《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 章节目录 第一章 穿越 “版画行业本来就不景气,你这是砸同行的饭碗!”导师盯着张贯中,手里拿着个pad一下一下戳着。 “五块钱一张你也想得出来?嗯?”导师胸口起伏大声质问,“糟践自己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要偷同学的版、偷我的版?” “有人买就不错了……”张贯中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什么?大点声说!”导师气得血管突突的跳,“我告诉你,你别想在我这毕业,别想!” “五块钱你还觉得少?”张贯中一听不给自己毕业立刻就急了,“同学们的都卖出百十多张,你的十张都卖不到!” “滚出去!”导师声嘶力竭的大喊,狠狠丢出手中的pad。 啪!张贯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糊着报纸的天棚、屁股地下冰凉的火炕,火炕之上有一个炕桌,上面有五张大团结和一封信。 张贯中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着炕梢那一对花曲柳箱子发呆。 这是哪?我是谁? 我是涂自强? 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牙牙学语、母亲早逝、父亲坚决不娶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自己长大、自己的叛逆和骄纵、打架斗殴、招猫逗狗以及父亲临死放不下心的眼神…… 那五十块钱是父亲的抚恤金,那封信是通知自己下周进厂接班的介绍信。 吱丫,破旧的房门一声呻吟,走进两个人。 张贯中,哦不,现在是涂自强。 涂自强还没完全消化记忆,只直勾勾的看着来人。 “强子,你也看开些,涂叔……”当先一个大马脸很是熟稔,涂自强看着总觉得有些面熟。 “这屋冻死人了,宾子你生火去……”另一个阴柔男子搓搓手制止了大马脸的尬聊,大马脸一愣旋即乖乖的出去弄烧的。 阴柔男挨着涂自强斜坐在炕沿上一言不发。 火炕在大马脸的嘟囔声中逐渐热了起来。 “三子的事你别愁,今儿晚儿我就让他认识认识我骆士宾!”大马脸拍着手进屋,一脸狠戾。 骆士宾?水自流?涂自强? 涂自强瞪大双眼。 这是电视剧人世间的世界? “三子就是抓住这裉结儿上才敢狮子大张口,”水自流很自然的伸出手搭在涂自强手上,“往常也就是两块钱的事儿,现在他就敢要一百。” “所以呢?”大马脸一瞪眼睛。 “所以这钱咱们得给……”水自流平静的看着大马脸,“这事儿闹大了,强子进厂接班的事儿就黄了,搞不好还得蹲两天。” 大马脸瞪着牛眼脸憋的通红说不出话来。正式工作的价值明显远远高于一百块钱。 水自流扫了一眼炕桌上的五十块钱,抿抿嘴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钱放在炕桌上。 一块的、五毛的、两毛的,还有一分五分的…… “我这还有十二块三毛二……” 兜布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我、一块、三块……我还有八块七。”大马脸叹口气,也掏出一把零钱数着。 “还差三十,强子下周进厂干活,至少还得有十块钱饭钱。那就还差四十……”水自流眼波流转,“这事儿你别操心了,我俩想办法,不行就跟三子商量下再容几天……” “我一会看看老爷子还留下钱没……”涂自强勉强一笑。 “老爷子的钱早被你败光了,”水自流展颜一笑,“当然我俩也没少帮忙。” 大马脸也跟着讪笑。 “包我俩身上了,走啦!”水自流重重的搂了搂涂自强的肩膀,抬腿就走。 “别上火,三子要是不松口我就……”大马脸一脸戾气。 “没到那田地……”涂自强勉强一笑,大马脸的安慰让他更担心了。 咣当,大马脸关门而去,房间里又静了下来,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的爆响。 现在摆在涂自强面前只有两条路。 要么凑够一百块钱息事宁人,要么三子报案,自己接班泡汤再蹲几天大家一拍两散。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坚决不给钱,三子临阵缩卵不了了之。 可是自己敢赌第三种可能吗? 答案是不敢。 所有人都穷的吐血对付活着,三子也不例外。 这次他要是怂了以后在哥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钱没要到丢了里子,面子怎么说也得保住吧? 回到正题,原主连着拍了那个三子四五板砖,那小子伤得可是不轻。 从前原主就是一个待业青年当然不怕,以前斗殴也就给个两三块钱药费。 现在不同了,老涂没了,涂自强即将进厂接班。 对方一旦报案,即便只鉴定个轻微伤,那他也面临着拘留。 有案底的涂自强还能接班吗? 想都不要想! 更要命的是,现在这两间房子也是木材厂的公房,如果涂自强不能顺利接班成为木材厂的工人,房子肯定是要被收回去。 到了那个时候…… 涂自强就成了没有工作、没有家、没有收入的三无人员,想活下去都难。 这也是三子敢于狮子大开口的原因。 这钱,是肯定要给的! 至于如何让三子知道知道这钱好拿不好花的那是进厂之后的事。 一百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 买一个两间公房的居住权也就一百五十块,涂自强进厂的学徒工月工资也只有十七块! 下周就正式接班了,三子绝对不会等到那个时候。 但是钱从哪来?即便不算预留的饭钱也要在一周内搞到三十块。 如果原主不是那么混账就好了,还可以找邻居凑凑…… 涂自强痛苦的揉着头发。 现在的状况是,邻居们都绕着他走---新鞋不踩臭狗屎。 家里更是没有什么积蓄,这些年打架斗殴招猫逗狗的早就赔光了老涂的家底。 打零工?这年月都是国企,进个临时工都不比未来进大厂简单。 摆摊?这年月那叫投机倒把,抓住要扔进去三年的! 指望水自流和骆士宾?他俩是孤儿,更没正式工作,就是俩倒票儿的…… 平时就饥一顿饱一顿的,还得靠自己接济活下来。 说老实话,他俩能凑出二十块钱都不容易…… 一条条路都行不通,涂自强烦躁如困兽,墙上老涂也心疼的看着自己这儿子。 粮食也不够吃了,副食品更不用说…… 涂自强瘫在炕上,生无可恋的看着粮本上剩下的那二十七斤半粮和炕桌上那半斤肉票、七尺布票…… 现在才月初,这点东西也就够吃半个月,何况下周自己就要去扛木头了。 那可是重体力劳动…… 这他妈什么展开啊! 莫非得去要饭? 开局一个碗? 啪啪!嘭!咣当! 涂自强越想越烦躁狠狠的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还不解恨,又重重的拍翻了炕桌。 炕桌打着旋儿的摔在了地上、满桌子零钱撒了一地、粉色的肉票和黄色的布票忽忽悠悠的飘着…… 章节目录 第二章 买刀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柴火在噼啪的燃烧着。 涂自强蹬上棉水靰鞡(厂子发给老涂的,老涂舍不得穿给了小涂。)蹒跚的走到墙上老涂前。 “一边是工作泡汤、无家可归,一边抓不到没事、抓到就是十到十五年,老涂你说我选哪个?” 墙上老涂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 “老涂啊,你说你哪怕再多挺仨月呢……”涂自强鼻子一酸,蹲在地上一边捡钱一边叨咕,“我就是一学生,你说我有什么办法现在我?” 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墙上的老涂好像都有些不忍。 “就算我认命不进厂接班、认命无家可归。以后呢?以后咋整?”涂自强吸吸鼻子站起身。 “你说,我咋整?啊?”男人手里攥着一大把零钱,盯着墙上老涂质问,“最后还不是……” “你是不是也觉得就剩这一条路了?啊?”涂自强抬起左手,露出紧紧攥着那一抹粉色。 “那就这么定了!”涂自强一边念叨一边伸手给墙上老涂翻了个儿,“老涂你在天有灵的话就保佑我,我一定帮你们老涂家开枝散叶!” 咣当…… 涂自强胡乱胡噜了两把眼泪、穿上大棉袄、扣上棉帽子关门出屋,墙上老涂还在微微的晃。 -------------------------------- 天很冷,涂自强双手笼在袖子里低着头走,棉水靰鞡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邻居大爷大婶看到他还勉强打打招呼,孩子们看到他立刻就不闹了,怯怯的站在街边不敢出声。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净街虎吧? 涂自强一边勉强的笑着回应邻居们的招呼,一边自嘲。 “强子,强子,涂自强!” 龚维则一身蓝警服在远处招手。 “龚叔……”涂自强吸吸鼻子走过去答话。 “你爸没了,你可得懂事儿了……”龚维则递过一根烟,涂自强摇摇头。 “以后什么打算?”龚维则也没再让,划根火柴点上烟,状若无事的问。 “下周我就接班去木材厂了,学徒工……”涂自强明白龚维则的潜台词,闷声回答。 “嘶,呋……”龚维则深吸一口烟,吐出长长的烟柱,“这就对了,好好干,你爸也能闭上眼。” 涂自强不说话,轻轻点头。 “有什么困难跟叔说,”龚维则犹豫了一下,“小三子那……” “他要一百……”涂自强满怀希望的看着龚维则。 “一百是太不像话了,”龚维则皱着眉头说道,“这事叔也使不上啥劲儿,只能是调解……” 涂自强低头踢着雪地不说话。 “这事儿啊,得长远看。一百看着是不少,不过你要是转正了也就是三四个月工资的事。”龚维则叹口气接着劝解。 “我知道……”涂自强闷闷的说道。 “凑凑吧,叔也没多的,这五块钱你拿着……”龚维则松了口气,他就怕涂自强犯浑,“一会我再劝劝小三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都是,不要把事儿做绝。” “龚叔,你也不宽裕,”涂自强摇头拒绝,“现在还差四五十呢……” “拿着!”龚维则眼睛一立、不由分说就把钱塞到涂自强兜里。 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涂自强的潜台词,这是凑不够就要犯浑! “能凑多少凑多少!不许犯浑!我这就去找小三子唠唠!”龚维则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着涂自强,手指直直的指着。 有龚维则说和也许能少掏点,这是他的管区,他肯定不希望发生恶性事件。 进厂当工人的事儿要是被搅黄了,放谁都不会轻饶了始作俑者。 坏就坏在没人相信涂自强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 邻居不信,三子也不信。 否则他也不敢张这么大的嘴。 老涂一个月四十九块五,在这个年代不算低收入,放别家养个五六口人没啥问题。 可谁叫原主浑蛋呢?爷俩生生的混成家无隔夜粮。 “介绍信!”售货员抬着头,用鼻孔打量着涂自强,半个字都懒得多说。 “忘带了……”涂自强贪婪的看着柜台内的那一套刻刀,抬头努力的陪着笑脸。 “回家取去……”售货员言简意赅,崩出四个字之后就再也不搭理。 “您看这天儿挺冷的……” “来回十多里地呢……” “明儿我再送来行不行……” 涂自强搓着手满脸堆笑。 “刀具都要介绍信,你是哪个单位的?要干啥?啊?”售货员不耐烦了,警惕性还挺高,摆出一副打量敌特的脸。 “大姐……”涂自强还待再说。 “谁是你大姐,叫谁大姐呢?臭流氓!”售货员怒了。 我尼玛! 涂自强落荒而逃。 “你要刻刀啊?” 涂自强正蹲在马路边上发愁,一双老棉鞋跺着脚出现在眼前。 老棉鞋、扎腿老棉裤、夹袄…… 涂自强抬头看。 大围脖缠得严严实实、只露着鼻梁和眼睛上戴着缠着胶布的塑料框近视镜…… “进口货,好钢,要不要……”老棉鞋跺着脚,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手里攥着一套旧刻刀。 “多少钱……”涂自强看看那只手,抬头问价。 “二十斤苞米面……”老棉鞋开价。 他不要钱,要粮食。 涂自强看看那只颤抖的手又看看近视镜后面苍老的眼睛。 “十五斤也行……”老棉鞋犹豫了一下,咬牙降了价。 “我给你二十斤,不过得现去粮站买……”涂自强看着破毡帽下那一缕散乱的白发突然心软了,按着膝盖起身。 “好……”老棉鞋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走吧……”涂自强接过刻刀。 “干什么的!不许动!站住!” 远远一声断喝吓的俩人一哆嗦。 远处几个年轻力壮的红袖箍大声断喝撒着欢儿的跑过来。 老棉鞋一激灵,跌跌撞撞的就跑。 涂自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换了个方向玩命的跑。 耳光声、怒骂声、哀求声不绝于耳,涂自强完全不敢回头足足跑出五条街实在跑不动了才不得不停下。 咚、咚、咚…… 心脏玩命的跳…… 呼哧、呼哧、呼哧…… 肺火辣辣的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 涂自强泪流满面、手紧紧的攥着那套刀,歇斯底里的大笑。 章节目录 第三章 纸和墨 光脚穿着老棉鞋、扎腿老棉裤露着脚脖子冻的却紫、膝盖和屁股蛋子上还有两块大补丁、同款补丁大棉袄,大围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头上戴着破毡帽背着大花筐手里还攥着铁丝崴成的长夹子…… 差点被纠察按住、后怕不已,涂自强把刻刀送回家就换上了老涂这套行头。 怕归怕,但事儿还得办!不办咋整? 这次他可学了乖,不会傻乎乎的去商店买了。 “你这不合规矩啊……”印刷厂门卫抽着涂自强递上的烟卷皱着眉头打官腔。 “俺们家姊妹多……”涂自强忸怩的搓着棉裤,恨不得搓出棉花来,“俺也背不了多少,同志你就照顾照顾、照顾照顾……” “你们这些农村人啊……”门卫撇着嘴拉着长声,眼睛斜斜的盯着涂自强手里那大半盒迎春烟,“要都像你们这样沾公家便宜,还怎么建设国家?” “对对对,还是同志您觉悟高……”涂自强很有眼色的把半包迎春烟放到桌子上轻轻的推了推,“俺这就是暂时的,暂时的……” “这烟我都抽不起!”门卫拿起烟揣到兜里,“下不为例啊!跟我来吧,别乱拿乱跑啊!可怜不识见儿的……” “哎、哎……”涂自强眉开眼笑连声答应。 门卫大摇大摆的领着涂自强到了废料间,让他满意的是,涂自强果然规规矩矩的没东张西望。 “多装传单纸,传单纸压秤!”门卫斜靠在门框上不忘提醒,又貌若无意的试探道,“纸都一个价收吧?二分钱一斤?” “哪有二分儿啊,早都一分五了……”涂自强一边苦笑一边把传单纸整整齐齐的码在花筐里。 “一分五?”门卫捏了捏口袋里的迎春,“你这一筐能有一百斤?” “八九十斤吧,再多也背不动。要是有个小车就好了……”涂自强老老实实的回话。 “八十斤就一块二,一天一趟一个月就三十六块!你这行啊!”门卫满是羡慕的念叨着。 一包迎春才两毛三,便宜这小子了,下次没有包大生产别想进门。 “快点快点,一会叫人看到了!”门卫越算账越觉得亏,没口子的催促涂自强。 “就好、就好……”涂自强嘴里答应,手上可不停,直到再也塞不下为止。 “你这……”门卫皱着眉头盯着涂自强手里拎着那半罐子油墨。 “给我老弟练字、练字……”涂自强没脸没皮的笑着,一点放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赶紧的吧,就这一次啊!”门卫很不耐烦,不过反正拿得也不是他家的东西,也就勉强认了。 咣当!大门紧紧关闭。 “比我赚的都多……”门卫的恰到好处的嘟囔着,声音不大,又恰好能让涂自强听清楚。 涂自强背着筐吃力的走着,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踏马容易嘛我…… 涂自强背着大筐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强子?唉呀妈呀,吓我一跳,你这孩子干啥去了?” 涂自强心头一紧,躲着躲着还是没躲过去叫人看见了,这事儿弄的。 “这孩子,咋穿成这样,离老远我还以为是你爸!” “乔婶……”涂自强扭头一看是居委会乔婶带头的一群中年妇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打招呼。 “干啥去了?”乔婶踮着脚尖看涂自强的大筐,“哪来的这么多纸?” “捡的……”涂自强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年头居委会大妈可不是吃素的,承担着大部分的治安职责。 但凡有生面孔、形迹可疑的,居委会大妈一声大喊直接就能给你扭送派出所去。 “废纸啊……”乔婶手电筒晃了晃,伸出肥手翻弄着大筐。 涂自强不说话,任由她翻来翻去。 “这孩子,这有什么害臊的?劳动最光荣!”乔婶发现筐里全是废纸也就去了疑心,以为他就是去捡破烂被撞见了不好意思。 “啊,光荣、光荣……”涂自强暗自长吁口气,嘴上敷衍着。 “强子你可得往好道儿上走啊……”乔婶不依不饶的唠叨着。 “嗯嗯,婶儿你放心,一定、一定……”涂自强抬腿就走。 “哎,这孩子。早这样多好……”乔婶看着涂自强的背影唏嘘不已,还不忘举着手电筒帮他照着点亮儿…… “可不咋地,老涂都没闭上眼……”边上张大姨附和道,嘴里还啧啧直响。 “听说没?他给人家二道街的三子打坏了,那边不依不饶的讹钱呢!” “说是没一百块钱这事过不去?我滴妈呀,一百块啊!上哪弄去!这孩子也是命苦……” “啥命苦?老涂一个月五十来块就他们爷俩花,一百块都掏不出来?” “按说一百块应该不费劲,不过你看给他急的都捡破烂去了,我看啊,这钱够呛!” “那要是掏不出来可就崴泥了,哎……” 妇女们七嘴八舌的扯着闲篇儿,乔婶看着涂自强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说,姐妹儿们……”乔婶叹口气清清嗓子,“老涂人也不赖,强子虽然浑蛋些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 妇女们不说话,齐刷刷的看着乔婶。 “这孩子要是不学好也就算了,”乔婶咽口吐沫继续说道,“可现在人家知道上进了,咱们是不是伸把手帮帮?” “他乔婶儿说的对,看老涂面子咱们也得帮……”孙婶儿第一个表态,“老涂办事咱们份子都没随不是那么回事儿,要不补上?” “这钱哪有后补的?多丧气……”张大姨小声嘟囔着,她家人口多日子也过得很紧巴。 “不算丧事礼钱,算慰问。没有多还没有个三毛五毛的?”乔婶胖手一挥算是定了性,“实在困难的就算了,家里宽绰的就凑点……” “我五毛……” “我三毛……” 妇女们都掏出口袋里的手绢包凑钱。 “那我也两毛吧……”张大姨犹豫了一下,也掏了钱。 “先别给我,明天一起收,”乔婶很满意自己的威望,“他孙婶儿明天你记账!” ------------------------------------- 吱丫、咕咚! 涂自强开门进屋扔下大花筐扑在炕上一动不想动。 炕早就凉了…… 这一天,太刺激了。 早上的时候他还是前途无量的硕士研究生,然后莫名其妙的被扔到这里。 先是野狗一般被撵了五条街,又假扮拾荒者背着一百来斤废纸走了三十来里路…… 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一直紧紧的绷着…… 从早到晚水米没打牙,他甚至都感觉不到饿和渴。 “啊~呃~~~” 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九幽的呻吟,涂自强强逼着自己起身。 事儿还没办完,时间不多了! 刻刀、纸、墨都齐活了,现在还差木板…… 院里柴火很多,但全不合用。 不够干燥会变形…… 花曲柳的箱子?不行,有花纹不平整…… 松木桌子?太软,先备选…… 椴木椅子?!就你了! 章节目录 第四章 调解 三子家房子很破。外房门下面破了个大洞,两块板子将就着钉上依旧有些漏风。 好几张窗户扇儿缺玻璃,就那么用塑料布对付着。 开门的是三子的妹妹,一个长着大饼脸的瘦弱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龚维则的警服不知所措,在他们说明来意之后小女孩急急忙忙的迎客。 自己则踮着脚尖在一口边上破了洞用水泥勉强糊上的大水缸里舀水…… 龚维则示意小女孩不用麻烦,自己带着涂自强进屋。 小女孩就在那张着手站着…… “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小哥们儿难免闹点别扭……”龚维则坐在炕沿上劝着,三子整个脑袋都被纱布包着,就露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当然,这次有点重……”龚维则被看得有点尴尬,转身训斥涂自强,“哪有你这样闹着玩下狠手的?啊?” 后者低着头不说话。 嗒嗒嗒,屋里鸦雀无声,只有老式座钟钟摆摆动声…… “三子,你看这样行不行……”龚维则咳嗽一声,“强子也知道错了,给龚叔个面子,少要点。” “龚叔,三十七针!足足缝了三十七针!我脑袋都成烂桃儿了!”三子的脸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声音很含糊,“缝针开药就十来块!” “药费强子包了,另外再给二十块营养费。”龚维则大手一挥很是卖力,“不少啦,就当帮他个忙,强子也不是没良心的,以后日子长着呢是不?强子,说话!” “三儿啊,哥哥这次下手是重了点,你多担待。这五十块钱你拿着,以后咱们就都是自家哥们了!”涂自强很是敞亮,龚维则听得微微点头。 三子看着那五十块钱不说话,龚维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这两天出去收破烂收成也不错,一天一块多呢,不比进工厂少。”涂自强笑呵呵的看着三子,很温暖,“要是不够,你容我一个月,我再给你补点。” “龚叔,不是不给你面子。”三子扫了涂自强一眼微微一咧嘴、叹了口气看着龚维则,“我也知道一百块是有点过分……” 龚维则哼了一声面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能讲价就行,其他都好说。 “老四给你强哥拿个凳子……”三子招呼妹妹,“强子你也坐,别站着。” 涂自强接过小姑娘搬来的板凳,坐下来等着三子的下文。 “我爸走的早,我妈拖着个病身子拉扯我们哥儿四个……”三子开始讲古,龚维则皱了皱眉,没说话。 “我大哥在云南,二哥在贵州,我呢,要不是这伤,已经去广西了……”三子拉着妹妹的手,小姑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对啊,你妹妹没成人,按照政策……”龚维则眉毛一立。 “对啊……”三子苦笑一声转过话头接着说,“龚叔、强子,我家这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说我这一走,我妈和我妹妹咋活?” “那一百也……”龚维则皱着眉摇头。 “我二哥在贵州摔断了腿,急等着钱救命。怎么也要五十块……”三子撑起身子直勾勾的盯着涂自强,“你给五十也行,不过……” “不过你得娶了我妹妹再把我妈一起接你家去……”三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涂自强。 “胡闹,你妹妹才多大,这是违法!”龚维则坐不住了,涂自强咧咧嘴看了看老四那大饼脸。别说违法,就是不违法也下不去嘴。 “违法?违法为什么逼我们家再去广西一个?”三子很激动,龚维则撇撇嘴。 “强子,还有四天,一百块一分都不能少!”三子探身把头伸过来,“你要是觉得亏,就再补几下!” 龚维则横眉立目还要再说话,被涂自强一把拉住。 “一百块,四天,我给……”涂自强深深的看了三子一眼,拉着龚维则就走。 “兄弟,算我跟你借的,我要是不死,将来连本带利都还你!”三子在炕上喊。 出了三子家的门,龚维则叹了口气拍拍涂自强的肩膀走了。 这事已经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他能掏五块钱已经是天大的人情,涂自强很知足。 要知道乔婶那天组织了一大堆人也就凑了十块钱…… 涂自强现在手里有八十六块多钱,本来以为有龚维则的说合,这些钱也就差不多够了。 没想到三子咬死了少一分都不行,他也就断了念想。 看来还得走这步啊,就这么着吧。 涂自强捏捏怀里的那一包东西,再不犹豫直奔水自流、骆士宾的狗窝。 “强子,有你的啊,哪来的?”大马脸瞪着牛眼对着灯光一张一张验看着肉票、布票,水自流站在那不说话,眼神里全是担忧。 “二百三十四张肉票、一百五十七张布票……”涂自强坐在凳子上捧着搪瓷大茶缸子。 “诶?你小子什么时候有这手艺,看得都跟真的似的……”大马脸兴奋的满脸通红,“肉票一毛五,布票两毛……好嘛,起码六七十!这马上过年了,正是好卖的时候!” “本来就是真的……”涂自强面无表情的看着大马脸。 废话,能不真吗? 同样的纸、同样的油墨,照着原版刻的。 这要能看出假来,咱这版画硕士不是太水了? “我就说嘛,你哪有那本事……”大马脸呲着牙笑。 “放心卖吧,不是抢也不是偷的……”涂自强给俩人吃个安心丸,“回头给我四十五就行,其他的你俩留着花吧。走了……” “最多后天就把钱给你送去……”大马脸呲着牙笑。 房门挡住了水自流担忧的眼神,涂自强长吁口气。 报废了三根椅子腿之后,他才适应了这具身体的粗手指。 白天不敢干,只能晚上偷摸弄。 三天,一共印了三百张肉票、一百八十张布票。 他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三子能松口…… 下决定之前还患得患失,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反而洒脱了。 大头让水自流他们帮着卖,他们就是干这个的人头熟。 自己留下百十来张试着入入门、趟趟路。 依旧已经是干了,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又需要钱? 哈,艺多不压身?哈哈哈…… 长长的哈气像箭一样…… 章节目录 第五章 卖票 天还没放亮,涂自强揣着十张肉票四张布票出门。 不是担心销量,而是这个数量刚好是这个年代临近年根老百姓能攒到的数量。 贩卖自己辛苦攒下票证的和倒卖票证完全是两个性质。 万一被抓到了还有个博取同情的由头。 老棉鞋、绑腿棉裤、破棉袄,肩膀上还搭着个粮袋子,里面有十斤苞米面。 破毡帽、大围脖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涂自强完美复刻了一个进城偷摸卖粮的老农民。 人类总是同情弱小,纠察们也不例外。 与其撒欢的追一个卖十斤粮的老农民,还不如追那些倒票的。 一是案值更高好立功,二是农民生活太苦,不如睁一眼闭眼就当行善。 街角,龚维则皱着眉头看着走远的涂自强。 稍倾,他眉头逐渐舒展、嘴角抿着露出一丝笑。 事先预想的很好,也做足了功课和最坏的打算,但事到临头涂自强还是觉得手脚发软。 离黑市越近,他心脏跳的越厉害,感觉口干舌燥又突然尿急。 懒驴上磨屎尿多! 涂自强狠狠跺跺脚,暗骂自己一句。 黑市人不少,都像游魂一样走来走去,多数人都是涂自强这扮相。 背着粮袋子的是卖粮的,挎着篮子的是卖鸡蛋的,挎着军挎的是倒票的…… 生荒子,纠察来了肯定优先按你! 涂自强看着挎军挎的暗自想着,突然有种老鸟看新嫩的优越感。 他定定神,冲着一个四个兜戴眼镜的走了过去。 这是目标客户! “我不要粮……”四个兜打量下涂自强皱皱眉头就要走开。 “要票吗?”涂自强拉住四个兜,伸手拉开自己老棉袄前襟,露出粉粉的肉票。一边小声说话一边还不忘四处打量,活像前世街头卖假手机的南疆人。 “有多少?怎么卖?”四个兜眼睛亮了,死死的盯着那一抹粉色,喉结不自禁的蠕动。 “有十张,两毛一张……”涂自强小声报价,“还有四张布票,三毛一张。” “贵了!”四个兜很内行,只是说贵,却不还价,“太贵了!” “你要全要了,给三块一得了……”涂自强很是生涩的出价,张嘴就便宜一毛。 “我不要布票,”四个兜嘴角分明有一丝笑意,“人家肉票都一毛……” 涂自强合上衣襟扭头就走,一毛?想啥吃呢? “等等……”四个兜拉住涂自强出价,“一毛五!我全要了!” “一毛五我还不如自己吃了,这眼瞅过年了……”涂自强咽口吐沫,连带着四个兜也直咽吐沫。 “两毛太贵了……”四个兜很是犹豫。 “最多搭你一张布票,”涂自强犹豫了一下,继续强调,“你看你假领子都磨破了,过年了做个新的吧。” “那我要是连布票全包圆了多钱?”四个兜明显犹豫了一下。 “那再给你便宜一毛,三块钱全拿走……”涂自强一脸憨厚的样子。 “好!”四个兜狠狠的一咬牙,涂自强都听到了咯嘣的声音。 钱货两讫,四个兜一路小跑没了影子,涂自强赚着一把毛票傻乐。 这事不难嘛…… “要笔吗?十斤苞米面……” 声音有点熟,涂自强一扭头看到一副熟悉的塑料眼镜和攥着一小捆油画笔修长白皙的手。 老棉鞋! “五斤也行……”老棉鞋舔舔嘴唇主动降价。 涂自强乐了,这样卖东西没饿死也算是奇迹。 “是你?”涂自强拉下大围脖,老棉鞋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 “五斤,换不换?”圆圆的眼睛还有一块青,油画笔执拗的伸着。 涂自强伸手推回攥着油画笔的手,圆圆的眼睛有一些黯淡。 粮袋子搭在老棉鞋的肩膀上。 “这是十斤,还差你十斤回头给你送家去……” 老棉鞋愣住了,塑料镜框后面有一丝湿润。 一只手突然抓住涂自强的胳膊,吓的二人一哆嗦。 “你不老实!” 四个兜去而复返。 “啥?”涂自强长吁口气,不是纠察就好。 “说好两块钱十张肉票搭一张布票,两块钱再加上三毛一张三张布票那就是两块九!”四个兜满脸涨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跑的,“你又说再便宜一毛,那就应该是两块八!” “我!”涂自强很无奈,“蒙住了,蒙住了,那我还你两毛……” “哼,想蒙我?赶紧拿钱!”四个兜很得意。 唰,雪亮的大灯照的亮瓦晴天。 “站住!不许动!” 一群纠察撒着欢的跑过来…… “钻胡同,跑!” 老棉鞋扛着袋子一瘸一拐的早就跑远,四个兜还在原地发愣。 “跑啊!钻胡同,我拦住他们……”涂自强小声催促。 “诶,好,谢谢……”四个兜这才醒过神来,两毛钱也不要了跌跌撞撞的扎进小胡同。 “同志,怎么了?” 票卖光了,粮食又给了老棉鞋,涂自强一脸坦然的迎着纠察们走过去。 大卡车车斗上塞满了投机倒把分子,老棉鞋瘸着腿当然未能幸免,涂自强抱着膀子蹲在他身边。 “我叫涂自强,你叫啥名?”涂自强小声问着。 “啊?”老棉鞋等着圆圆的眼睛愣了,现在是交朋友的时候? “一会你就说我是给你送粮的,找不到你家,约好在这碰面。”涂自强小声串供,“你叫啥名?” “啊,啊?”老棉鞋面色一紧,随后精气神一泄小声念叨着,“尹博斋。” “问你笔的事你就说不好意思白拿粮食,给我准备的回礼……”涂自强心中暗叹,嘴上继续叮嘱,“你就说你是我爸爸的朋友。” “可是我是,我是……”尹博斋嘟囔着。 “那就说我是你孩子的朋友……”涂自强心说果然如此。 “我女儿去世两年了……”尹博斋目光一黯,“说是我外孙女的朋友吧,她叫尹岫。” “呃,年纪能对上吗?”涂自强心说,你外孙女多大啊?我一大小伙子总不能是一个小孩儿的朋友吧? “她十八了,”尹博斋眼睛一亮,“就说你俩都喜欢国画,是同好!” “国画?我?”涂自强看看自己小棒槌一样的手指头。 滋……大卡车一个刹车,到地方了。 “就这样说吧……”涂自强无奈的完成了串供,纠察们已经来押人了。 章节目录 第六章 智斗 “姓名。” “涂自强。” “性别。” “男。” “年龄。” “十八。” “十八?”大檐帽嫌弃的看着涂自强的老脸。 “十八。”涂自强很老实。 “职业。”大檐帽撇撇嘴。 “捡破烂。”涂自强老实巴交的看着大檐帽。 “大清早的去新华路干什么?”大檐帽扣上钢笔,铜铃一样的双眼盯着涂自强。 “给朋友送粮,她家断顿了。”涂自强诚恳的看着大檐帽,“找不到她家,所以在那汇合。” “有一大早上送粮的吗?天都没亮呢!”大檐帽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一副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的样子。 “白天得捡破烂……”涂自强很是坦然。 “我!”大檐帽火往上窜。 “给哪个朋友送?”大檐帽嘿嘿一笑。 “尹岫。”涂自强一个字都不多说。 “给你接头那老头呢?”大檐帽端起大茶缸吸溜着热水,貌似无意的问。 “不知道……”涂自强很无辜,“是我朋友的姥爷吧?” “嗯……”大檐帽不置可否,钢笔在手指上旋转。” 涂自强老实巴交的看着他。 “怎么认识尹岫的?”大檐帽抽冷子一声断喝。 “画画……”涂自强一激灵。 “什么画?”大檐帽丝毫不给思考的机会。 “国画……”涂自强丝毫不犹豫。 “国画?”大檐帽放缓语气,讥诮的看着涂自强的手指头。 “国画!”涂自强很严肃的重复一遍。 “你能在这坐着,说明组织上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坦白从宽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大檐帽猛的起身,双手撑着桌角恶狠狠的盯着涂自强,后者一脸无辜。 “给你五分钟,好好想想吧,不要自误!我们还是挽救为主滴!”大檐帽长吁口气,一脸慈悲。在涂自强一脸懵逼中开门离去。 “嘴硬的狠……”大檐帽低头点烟,对面赫然站着龚维则。 “嘶,呋……”大檐帽口中长长的烟柱射出,“就算招了也皮肤这么白,个子这么高! “当初是我固执的要回国,女儿无奈又不放心我一个人……”老棉鞋嘴唇嗡动。 “我也没爹没妈,一样长这么大……”涂自强安慰道。 “她爸爸还活着,在法国呢!”老棉鞋涨红着脸强调着。 房间里一片沉寂,只有老棉鞋咻咻的喘息声。 “以后你别出去弄粮食了……”涂自强打破沉寂,“你不是那块料。” “总不能让岫儿去……”老棉鞋堆在那里。 “你们爷俩的吃的我来想办法……”涂自强诚恳的看着老棉鞋。 “你想干什么?”老棉鞋身体绷紧,警惕的看着涂自强,活像一只护崽子的老母鸡。 “诶,占便宜没有这么占的!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做我姥爷?”涂自强一脸的玩世不恭。 老棉鞋直勾勾的看着涂自强,一脸怀疑。 “我家两辈儿工人,下周我就去木材厂上班了,正式的。”涂自强强调道,一脸工人阶级最光荣。 老棉鞋又堆在了那里。 “要不你教我画画?国画?”涂自强心中不忍,拍了拍老棉鞋的手。 一提到画,老棉鞋就活过来了,他鄙夷的看了看涂自强的手。 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唰唰唰,涂自强也不说话,拿起铅笔就画。 老棉鞋的表情慢慢从鄙夷变成惊诧。 “你真会画画?”老棉鞋惊诧的看着涂自强,好像看到母猪上了树。 “值五块钱不?”涂自强食指中指别着,轻轻的弹着素描纸,又想起前世五块钱一张的梗。 “五块钱?”老棉鞋一脸鄙夷,涂自强不为所动。 “你买刀?你卖的票?”老棉鞋突然醒悟了,圆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涂自强。 他只是纯粹,并不是傻。 “吃饭喽……”少女欢快的喊着…… “这是犯罪!犯罪!”老棉鞋低声厉喝。 “我干什么了?你说什么呢?”涂自强无辜的看着他。 “出去!出去!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的饭!”老棉鞋操起了扫把。 “我干什么了啊?”涂自强继续装无辜,老棉鞋不由分说就把他推出门外。 咣当,房门紧紧关闭。 “人想活着,有罪吗?”涂自强对着房门小声问,门后面老棉鞋一脸木然。 “姥爷,他人呢?”少女一脸惊诧。 “走了……” “那他还来吗?” “不知道……” 桌子上苞米面糊糊的热气飘飘悠悠…… 章节目录 第七章 和解 十张大团结端端正正的摆在炕桌上,三子端端正正的在和解书上按上手印。 “龚叔,要不你也签个字?”涂自强扭头看着龚维则,后者稍一犹豫也签个字并按上鲜红的手印。 “妥了……”涂自强满意的拿起和解书,吹吹干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又拍了拍。 “这个你拿着……”三子递过一张纸。 借条。陆建国欠涂自强人民币一百元整,两年之内还清。陆建国,戊申年年1月26日。 “钱算我借的,两年之内一定还你……”三子的眼睛亮晶晶的。 斯拉…… 涂自强笑了一下,轻轻的撕了欠条,随手一扔。 纸片如蝴蝶般飞舞。 “你!”三子瞪圆眼睛,咻咻的喘息。龚维则也目光一凝。 “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也没有不算完的意思。”涂自强解释,“都是一起长大的哥们,我这就要进厂上班,这点钱还没放在眼里。” “你们家姊妹多,婶子身体又不好……”涂自强按住还要说话的三子,“你别说,先听我说。” “咱哥们儿来日方长,你别有负担。再有,等你走了,家里有什么难处就让小娥来找我。”涂自强很诚恳,“能帮的我一定伸手。” 三子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大饼脸小姑娘也呜呜哭。 “好啦好啦,这不挺好嘛,都是一起长大的小哥们儿……”龚维则也帮着圆场。 “老四,帮哥给你强哥磕一个……”三子哽咽着吩咐。 梆梆梆…… 大饼脸小姑娘毫不犹豫跪下连着三个响头。 “不至于,不至于……”涂自强心中一酸连忙拉起大饼脸,小姑娘轻飘飘的。 龚维则扭着脸不忍卒视。 破败的房门边,大饼脸搀着三子目送涂自强和龚维则离开。 “强哥,等我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儿!”大饼脸大声喊着,涂自强一个趔斜,没回头只摆摆手。 他不忍心刺激小姑娘的心,不过妹子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这长相,不应该是来世再报吗?还是不要以身相许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豪杰……”龚维则语焉不详的说,不错眼珠的盯着涂自强的神情。 “行走江湖,义字当先……”涂自强心里还想着来世再报和以身相许的戏码,随口就皮。 “什么江湖?哪有江湖?反动会道门?”龚维则低声断喝。 涂自强一扭头,看到他那张铁青的脸。 “刚夸你两句就翘尾巴,以后嘴有个把门的!”龚维则很严肃的提醒着。 “龚叔……”涂自强腆着脸挠着头笑,“咱爷俩开玩笑嘛。换别人我语录背的比谁都溜。” “以后好好的,别这么皮……”龚维则长吸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我看着你呢!”没等涂自强说话,龚维则又强调了一遍。 “龚叔你放心……”涂自强眼神很复杂。 “嗯,好好的!”龚维则抿抿嘴拍拍涂自强肩膀,腰杆挺溜直的走了。 涂自强复杂的看着那一抹蓝色背影。 前天龚维则那么及时的把他领出来,时间明显对不上。 他当时就怀疑是龚维则点的炮儿,所以今天才这么敞亮的解决了和三子之间的事。 一是安龚维则的心,免得他担心自己闹出事、别再挖坑抢先一步送自己进去。 另外嘛,三子家也确实可怜,尤其那张大饼脸。 涂自强不得不承认,他圣母了。 龚维则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算是委婉的提出和解? 许是吧? 本来俩人也没仇,自己只要不在他片区惹事让他挨处分,他也没理由弄自己。 涂自强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回家,大门边静静站着的水自流吓了他一跳。 “那些票哪来的?”水自流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睛里情绪未名。 “真的不偷不抢,你放心吧。”涂自强四处张望找大马脸,水自流和他一向焦不离孟。 “哪来的?”水自流不依不饶。 没别人,他是自己来的。 涂自强没看到大马脸。 “都说了不偷不抢的……”涂自强绕过水自流想要进屋。 “我问你哪来的?”水自流伸手抓住涂自强的胳膊,语气平静的甚至于有一点温柔。 不会吧!这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会吧? 想起原著那隐晦的描写,涂自强不禁屁股一凉,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水自流的小眼神是那么的---哀怨。 “进屋说……”涂自强拍拍水自流的手,后者闷闷的应了一声,静静的跟他进屋。 “我认识个老华侨,他有一幅画要卖,可是买家钱不够差的只能用票顶……”涂自强早就想好了托词。 “四百来张票,抓住够打靶的了。你心也是真大!”水自流皱着眉头,手又习惯性插进裤兜里。这么扯淡的理由,他居然信了! “我缺钱啊,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水自流的信任让涂自强有些无地自容,他不由自主的躲闪着对方的目光。 “能弄出四百多张票的人会没钱吗?”水自流眼睛亮亮的,“他这票肯定不是好来的!” 涂自强低着头,默认了水自流的脑补。 “以后别和他来往了,”水自流双手抓住涂自强的上臂,郑重的说,“别他犯事牵连了你!” “宾子呢……”涂自强努力转移话题,水自流那刀子般的目光扎得他透心凉。 “他应该是没多想,”涂自强的话题成功转移了水自流的着眼点,他皱着眉毛思索。 “知道了也没啥,他也不关心!”水自流揉搓着涂自强的大手很笃定。 “啊……”涂自强脑子很乱,明明是正常的接触却被搓的有点恶心。 “以后不许瞒着我!”水自流伸出手,扳正涂自强的脑袋,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 “嗯,不瞒,不瞒……”涂自强心慌意乱的敷衍着,生怕水自流还有进一步的想法。 “嗯……”水自流凝视涂自强许久,嗯了一声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水自流又变成了那个忧郁潇洒的美男子,淡定的拍涂自强的肩膀,转身开门、双手插兜离去。 “啊,啊……”涂自强还在胡思乱想。 水自流和自己的关系到底正常不正常? 是互有好感还是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关系? 柏拉图式的还是…… 嘶,男人不敢往下想。 也许水自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不一样,他可能也懵懂着呢! 也许自己多想了呢? 那万一不是多想呢? 涂自强心头烦躁,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这踏马什么事儿啊! 章节目录 第八章 进厂 “红星木材厂有着光荣的历史……” 胡厂长喋喋不休的说着废话,语气激昂手势有力,花白的头发一颤一颤。 涂自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都在手中那张工作证上。 大红色塑料封皮、姓名、性别、年龄、籍贯、工作单位、职别,再有就是火红的公章。 “老涂是个好同志,勤勤恳恳工作、本本分分做人。”胡厂长顿了一下语气放缓,“以后有什么困难,厂里,包括我都会为你解决的。但有一条,你自己也要严格要求自己!” “胡叔放心,我一定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甘做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涂自强顺杆子就爬,马上梗着脖子表决心。 “嗯,”胡厂长满意的点点头,满脸皱纹笑成一朵菊花,“厂里也是这么考虑的,所以把你安排在锯木车间,重走长征路嘛。没什么问题那你这就去找徐主任报道吧!” “厂长……” 一个漂亮的小少妇站在办公室门口媚媚的一笑。 哟呵,那一对印象深刻的雄伟让人下意识忽略了那张狐狸脸。 “小刘啊,你先等一下……”胡厂长对着小少妇点头微笑,转头看着涂自强。 “那胡叔我先去报到了。” 涂自强本来还准备舔几句套套近乎,有人打扰也只好作罢。 “嘻嘻嘻,胡叔……” 耳后传来小少妇的笑声。 也太肆无忌惮了!这俩人关系不简单! 涂自强边走边想。 当初导师和那谁也是这样…… 不过不能吧?这个年代应该没那么开放吧? 本来涂自强还抱着一丝幻想,毕竟现在的徐主任是接了老涂的职位。 当初往他家跑的最勤的就是这货。 他以为原著里涂自强之所以抬木头是因为自己不好好干的原因。 可当他看到徐主任的黑脸的时候,就知道坏了…… 这完全和之前那个陪着笑跪舔的是两个人。 果然还是扛木头! 这年头待遇说合理也算合理。 入厂每个月先补十斤、扛木头算重体力劳动,每个月额外给二十斤粮、一张肉票(半斤)、一张油票(二两)。 说不合理也不合理。 因为没有计件工资这一说,工资这块完全按照级别来。 你比如涂自强,是学徒工,不管他一个月扛多少木头,工资都是十七块。 所以呢…… 从来没干过体力活的新嫩涂自强虽然累的骨软筋疲但居然也没掉队。 他和搭档老张划了一上午的水…… 扛着木头的时候慢悠悠的走、有细的绝对不扛粗的,空手的时候-那就更慢了…… “杂种曹的,一点都不像你爹,真滑!” 吃完午饭,搭档老张吧嗒着烟袋锅笑骂着,明显很满意这个新搭档。 这个杂种曹的不是骂人,是工人们的口头语、发语词,里面带着赞扬、艳羡的意思。 “张叔,你这嗑儿唠稀碎……”涂自强坐在原木堆上半真半假的开玩笑,“不怕我爸从棺材里爬出来跟你没完?” “屁!我们家那仨小子但凡有你一半精,我死都闭眼……”老张磕打磕打烟袋锅,一脸不屑,“要我说啊,你爹就是虎!天天玩命干有屁用?哪年劳模轮到他了?就混个破主任还是全靠熬资历。” “说的也是啊,那劳模都落谁手里了?”涂自强递上一根迎春,划一根火柴捧在手心递过去。 “徐王八呗……”老张美美的吸了一口,撇撇嘴。 “徐主任??”涂自强精神了,一脸八卦的凑过去,“张叔,说说……” “厂部那个破鞋你见过没?就那个会计。”老张眉毛一跳一跳的,一脸猥琐。 “哪个?这个?”涂自强在自己胸前比了个手势。 “啧啧啧……那娘们……”老张神秘的看了涂自强一眼,眯着眼睛回味无穷,好像他吃过似的。 涂自强一脸不信,歪着嘴斜着眼看着老张。 这时候你越不信他就越会主动说,你越着急知道,他反而越会卖关子。 “你还不信?你打听打听去,全厂谁不知道?刘丽娥那破鞋用过的话儿至少有一土篮子!”老张急了,非常不满意新嫩对老鸟权威的质疑。 “那胡厂长……”涂自强瞪圆双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苏主任、赵厂长、王主席、板材车间的牤子……一土篮子只多不少!”老张扳着手指头数,很满意涂自强的反应。 “不能吧,这么多领导可都有家!在哪弄?上招待所还得开介绍信……”涂自强一副你骗不了我的样子。 “嗨,这死孩子。”老张咽口吐沫左右打量了一下小声说道,“就头几天,下班之后在胡厂长办公室……” “是啊……”涂自强配合着眯着眼睛一脸世界真奇妙的样子。 “你以为呢?要不就凭他徐红兵?连年劳模?我呸!”老张一副不屑,语气里全是艳羡,“二十块奖金呢,二十块啊!轮也该轮到咱们了吧?” “那包书记呢?他才是一把手吧?他莫非也……”涂自强追问。 “老包倒是一本正经,”老张收起嬉笑,脸上有一丝的敬佩,“不过劳模的事胡厂长提名,苏主任拍板,包书记也只能眯着。苏主任才是实际的一把手!” “这样啊……”涂自强若有所思,有了点模糊的想法。 “以前你爸爸当主任,车间这块报劳模他说了算。他要是卡着不上报,上面也不好直接指定。徐王八没办法只好……”张叔语重心长。 “他心里不知道多恨你爸呢!所以啊……”老工人点到为止。 “谢谢你张叔,谢谢!”涂自强掏出迎春塞到老张口袋里。 “嗨,你这孩子……”老张满脸通红,“张叔不是图这个!” “张叔,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你家人口多,上有四个老人,下有仨半大小子呢,我婶儿又是大集体……”涂自强按住老张的手,满脸诚恳。 “杂种曹的,随你爸!”老张咧着嘴不再推让。 “还有个没影儿的事儿啊,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老张犹豫了一下,拉住要去干活的涂自强。 涂自强目光一凝,这是有事! 厂长、主任的花边他都敢传,有什么能让他犹豫的? “你爸那事故~~好像~~”老张声音越来越小,“那天午休的时候,就徐王八去过原木车间。后来下午上班,原木车间也是他拉着你爸去的……” “没影儿的事儿啊,没影儿的事儿!这破嘴,破嘴!”涂自强一言不发,老张看得有点心慌,连连虚拍自己的脸。 “有的没的的,”涂自强勉强一笑,“张叔你这是跟我不外,我知道。” “好,好……”老张抿着嘴看着涂自强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章节目录 第九章 形势 涂自强没有开灯,炉子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的火光照的他的脸明暗不定。 一只粗糙的大手轻轻的帮墙上老涂翻了个面,男人默默的看着遗像。 “胡厂长和刘丽娥的事儿应该是真的,这事儿全厂都知道。何况被人撞见过……这帮领导还真不忌口。”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不过她和各个领导的事儿可以理解,无非为了利益或者被逼迫……” “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还捎带上那些工人?板材车间的牤子之类的能给出什么交换条件?” “老涂,你说刘丽娥是不是有什么疾病?我记得有种病叫什么亢进,不有自主的少不了男人。” 房间静静的,墙上老涂在微笑。 “你看,你也这么想吧……”涂自强咧着嘴笑。 “再有就是你的死因啊,”男人收敛起笑容,“到底是不是徐红兵下得手?毕竟最后是他受益,但他有这个胆子吗?” 老涂不说话,只在那静静的笑。 “我会查出来的,你放心……” “老张当然没安什么好心,如果他真的跟你关系那么近,为什么你的丧事他没来?” “他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的目的不就是想拱火让我去钢儿徐红兵?” 墙上老涂的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孩子长大了。 “老涂你放心吧,咱们慢慢来……” “先收拾徐红兵,”涂自强顿了顿,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就算你的死和他无关,就凭他不来参加你的丧事还安排我干最重的活就活该!” “活该!对,活该!”男人重复念叨着。 “咱们一步一步来,你就瞧好吧!” “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求出来的!”男人伸出手捏着老涂的遗像,徐徐的吐出后面几个字,“对吧,老涂?” 他翻过老涂遗像,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身处这样的木材厂,一个小人物又能如何? 你们为什么要逼我? 吱丫…… “强子?强子?” 吧嗒,灯开了。 “我曹,你咋不开灯,省电呐?” 大马脸兴高采烈的拎着东西进屋,后面是两手插兜的水自流。 “咱哥仨今儿好好喝点,”大马脸兴冲冲的忙活着,“花生、毛豆……” “还有一大块猪头肉!”大马脸满脸放光,手里捧着小半斤猪头肉就像捧着稀世珍宝。 “怎么了?”水自流敏锐的发现了涂自强的不自然。 “我爸的死好像是人为的……”涂自强没打算瞒他俩,事儿还得借助他们办。 吧嗒,猪头肉掉在地上。。 “谁?谁干的?咱现在就去办他!”大马脸瞠目结舌,旋即瞪着牛眼嚷。 “坐,先坐,这事儿不能急……”涂自强弯腰捡起猪头肉,水自流就那么看着他。 灯影摇晃,涂自强伴随着大马脸的各种发语词娓娓道来。 “水子?”大马脸习惯性的看着水自流,他们仨里,水自流一向是军师的角色。 “强子,你怎么打算的?”水自流脸白白的,稍微顿了一下。 “这事儿死无对证,只有人看到他去过并没有人直接看到他动手脚。直接查没戏,只能从侧面下手。”涂自强吃一粒花生米轻轻的说,“咱们先查查他,看他屁股底下有没有屎。” “嗯,然后呢?”水自流点点头。 “再探探他周边人的口风,”涂自强耷拉着眼皮,扒拉着花生米,“喝多了总有吹牛逼的时候。” “再然后呢?”水自流追问。 “我们不需要证据……”涂自强缓缓抬起头看着水自流的双眼,后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强子,你不是要?”大马脸瞪着牛眼,一脸惊恐。 “他屁股上有屎最好,”涂自强扫了大马脸一眼,自顾自的继续说,“要是没有,咱们就给他塞上一大坨!” 水自流抿着嘴不说话,大马脸大嘴微张露出一口白牙。 “好,具体怎么办?”水自流稍一思索微微点头,大马脸一脸犹疑。 “水子你盯着徐红兵,宾子你盯他媳妇刘丽娥。”涂自强扫了大马脸一眼,“看看他们吃喝用度能不能跟收入对上,对不上的话就好办了……” “好。”水自流惜字如金。 “宾子,他媳妇生活作风有点问题,长相那是没得说。”涂自强笑了笑,大马脸立刻来精神了。 “我有个计划,”涂自强收起调笑,“你俩想进厂当工人不?木材厂!” “那必须的啊!”大马脸一拍桌子,“有铁饭碗谁愿意天天担惊受怕的?” 水自流皱着眉头看着涂自强。 “还有些细节没落听,不过先说头里,你们按我说的办,咱们肯定不犯法就是了。”涂自强憨厚的笑了笑,“弄好了你们能进厂,弄不好嘛……” “别卖关了,我曹!”大马脸性子很急。 “弄不好至少你不吃亏。刘丽娥长得那是没的说,你这属于公私兼顾,赏心悦目的。”涂自强又摆出实事求是的样子。 “曹!”大马脸臊眉耷眼的骂了一句,也不再追问。 水自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你笑啥,要不你去!”大马脸恼羞成怒。 “我不去,”水自流难得开起玩笑来,“人家稀罕的是身强力壮的大牲口……” “哎呀我曹,你骂人……”大马脸乐了。 哥仨嬉闹间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涂自强没多说,水自流二人也没多问。 徐红兵万没想到,就因为没参加老涂的丧事又故意安排涂自强去扛木头,就给他带来这么多罗烂。 老爷子说了,上士杀人用笔。 甩砖头忒没技术含量,呸! 先把大马脸安排出去,郑娟应该能安全一半了吧? 涂自强看着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大马脸心中暗想。 原作里表面上确实说了就是骆士宾干的那件事,但作者又不时的在暗示罪魁祸首其实是水自流。 大马脸这小子其实不太坏,即便那事就是他干的,也一大半是因为酒精,一小半是因为一直没有发泄渠道。 后来他没对郑娟负责也可以理解,俩人完全没有感情,只有那场他自己都没印象的亲密接触。 大概吧? 谁知道呢,先拯救下郑娟。 那姑娘让人心疼。 章节目录 第十章 送粮 咚咚咚…… 涂自强背着面袋子敲着老棉鞋的房门,面袋子里面装了二十斤苞米面。 吱丫,砰! 开门的是老棉鞋,他刚看到涂自强的脸,这老货直接重重的关上了门。 “姥爷,谁啊?”屋里尹岫脆生生的问。 “野狗挠门!”老棉鞋闷着声回答,声音还有些发闷。 “你骗人!野狗才不会这个声儿……”尹岫很机灵。 哒哒哒脚步声响起,小丫头小跑过来打开了门。 “呀,同好啊,快进来……”小丫头眼睛笑成了月牙,“姥爷你看花眼了,哪有这么大个儿的野狗?” 涂自强背着粮袋子进屋,老棉鞋别着头赌气不看他。 “坐,喝水。哎呀你还别说,你那素描画的还真不错……一会别着急走,咱俩聊聊!”尹岫很自然的接过粮袋子,欢快的像一只百灵鸟。 “又被抓了?”涂自强发现老棉鞋的脸肿了,“都说你不是这块料!” 老棉鞋执拗的一扭头,不搭理涂自强。 “大上次是腿,上次是眼睛,这次是脸……”涂自强看着老棉鞋的手,“下次要是手呢?你千辛万苦的回来,不是为了毁了这双手吧?” 老棉鞋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你出了什么事儿,岫儿怎么办?”涂自强趁热打铁,“她已经没了妈妈,不能再没了姥爷吧?” “凭什么?”老棉鞋扭头看着涂自强,“我们爷俩凭什么靠着你?” “凭我是工人有十七块的工资,凭我粮本上每个月有五十七斤半的粮,凭我看岫儿顺眼!”涂自强连珠炮般的说着,老棉鞋一脸木然。 “更重要的是,尹老师我尊重你!”涂自强诚恳的看着老棉鞋,“你这双手不应该干这个!” “我没去卖东西,上次那十斤还没吃完。”老棉鞋沉默半晌,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这次是,是他们非说我厕所扫的不干净……” 花白的头,无精打采的低着…… “扫厕所除了味儿大了点也没什么,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嘛!轻体力劳动还能锻炼身体不是?”涂自强捅了老棉鞋一下,“好歹没让你扛木头不是?” “你!你!”老棉鞋瞪圆双眼。 “好啦好啦,改变不了的事就努力过自己思想的这关。”涂自强耐心的哄着老头,“咱先吃饱穿暖,你瞧岫儿瘦的!” “哎……”老棉鞋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你把刻刀还我!”沉默了一会的老棉鞋抬起头盯着涂自强,“还我我就教你画画……” “你要干嘛?钱货两讫了啊喂!”涂自强顾左右而言他。老棉鞋也许是关心他,也许是被弄怕了怕被牵连。但刻刀现在不能还,他的计划还需要一部相机。 “人心似铁,官法如炉……”老头丝毫不放松,“我是为你好!” 涂自强沉默不语,老棉鞋从期待到失望,从失望又到痛心。 “我还有件事需要办,现在还不能还你。不过我答应你,就到年底,年后我再不碰这些!”涂自强还是拒绝了老棉鞋。 “年底?由奢入俭难啊,还我又怎么样?商店里有的是……”老棉鞋失望的摇摇头,“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涂自强摇摇头,叹息一声起身离开。 这个时候说什么老头都不会信,以后再说吧。 “姥爷你这么这样!”尹岫拎着空袋子出来发现涂自强被赶走了,埋怨了老棉鞋一声,拿着袋子就追。 “你干嘛?回来!不许追!”老棉鞋喊。 “人家的袋子!”小丫头头也不回开门就追留下怔怔的老棉鞋。 “同好!同好!”尹岫气喘吁吁的追赶涂自强。 “跑的兔子都快……”小丫头气喘吁吁的扶着腰,“给,你的袋子。” “啊……”涂自强勉强一笑,臊眉耷眼的。 “我姥爷就那样,你别生气啊。”尹岫笑嘻嘻的看着男人,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嗨,我哪能生他的气,老棉鞋说的对,不过我也有我的苦衷……”涂自强两辈子都被和这样的美女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老棉鞋,哈哈哈哈……”尹岫捂着肚子笑,“你还挺有才,一会我就告诉他。哈哈哈……” “呵呵呵,当初不是不知道他叫啥名嘛……”涂自强挠着头打岔。 “以后想来就来,别理老棉鞋,哈哈哈……”尹岫说到老棉鞋仨字又忍不住笑,涂自强也陪着傻笑。 “他不给你开门我给你开,他不教你画画我教你。”小姑娘很认真,嘴角一丝狡黠的笑,“你真的想学画?” “想、想、肯定想,我向那谁保证!”涂自强咧着大嘴笑。 “好,那就说定了!”尹岫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涂自强愣了愣,也伸手握了上去。 “我回去劝劝老棉鞋……”小姑娘毫不拖泥带水,扭头就走,小手在空中摇啊摇…… “那我天天来!”涂自强在后面喊,小姑娘没回头只握起小拳头挥了挥。 这是什么意思?鼓励?还是说天天来她就揍我? 涂自强傻呆呆的目送那一抹倩影。 “你,你……”尹岫回家之后看着老棉鞋就忍不住笑,笑的老头发毛。 “我怎么了?”尹岫憋着笑看着姥爷。 “他,你,你俩……” “你怕他对我有心思?” “呃……” “人家是正二八百的工人,起了心思不是好事吗?” “要是……还行,就怕……” “我不在乎!” “怎么可以不在乎?!” “呆在一起大家都舒服不就行了?何必想那么多?” “哎,你这孩子……” “我不讨厌他,他不讨厌我,他还有粮食。我们吃他的粮食他开心我们也开心,皆大欢喜。” “不能……” “我当然不是为了粮食……” “可是他做的那些事……”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相信他没撒谎……” “我也相信他不是个坏人。”少女补充道,“况且现在只是一丢丢好感而已,只是觉得这人有点可爱……” 房间里陷入沉寂,老棉鞋复杂的看着外孙女,眼神里全是斗争。 少女松松垮垮的衣服下面涌动着澎湃的生命力,而眼神中满溢的信心更是喷涌而出…… 看着姥爷时而哀愁、时而愤怒、、时而狰狞、时而微笑的脸,尹岫笑了。 老棉鞋,哈哈哈……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周蓉与狗 光字片儿片儿花周蓉梳着两根小辫一身红黑格棉袄在蓝绿黑色调的人群中很是显眼,身后当然少不了那条狗,啊呸,蔡晓光。 “你要干什么?”穿着四个兜绿军装的舔狗蔡晓光挡在片儿花身前,警惕的看着路边站着的涂自强。 片儿花站在八公身后只露出一张脸,奶凶奶凶的挺着胸一脸我不怕你。 “命运邂逅了烟云,只是追寻的开始。”涂自强两辈子最恨舔狗,一看到蔡晓光那没出息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 “咦?”片儿花眼睛一亮。 “泪痕下初逢的微笑,”涂自强微微仰头闭上眼睛,顿了一下继续吟哦,“那是心灵的注脚。” 片儿花一脸痴迷,舔狗一脸警惕。 “宁静中的呻吟~~~~~”涂自强缓缓睁开眼睛,深情的看着片儿花,“更带着一抹爱情的回响。” 唰,片儿花两行热泪静静流下…… 这就哭了?文艺女青年果然二,这年头诗人太少,等待被骗色的女青年完全抢不上槽儿! “有事?怎么了?”涂自强瞪大双眼一脸无辜的看着一人一狗,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才发现他俩的存在。 片儿花眼睛立了起来,舔狗倒是松了一口气。 “有病!”涂自强嘟囔一声,看二百五一样看了片儿花一眼,转身就走。 “你说什么呢!”舔狗血往上涌,完全不顾体型差距一言不合就要硬钢儿。 “离我远点,灵感都没了……”涂自强皱着眉头斜着眼鄙夷的看着舔狗,一脸踩了狗屎的厌恶感。 “你……”舔狗憋得满脸通红。 “切,灵感,就你?”片儿花欲擒故纵玩儿的很溜,可惜对手是老司机,完全不受激。 “大树是风暴的锤炼,土壤是沙漠的种子……”涂自强的目光在片儿花头上飘过,旁若无人的一边走一边推敲。 “这臭流氓!”舔狗冲着背影挥舞着拳头,没发现身后的片儿花已经满目迷离…… 史诗任务:周家拯救计划。 round one:引起片儿花的好奇。 达成! 涂自强脚步很稳,脸上却很精彩,自己还在心中给自己配音。 史诗感来了…… 假扮诗人最没技术含量了。 挑些优美而有内涵又能引起遐想的词儿,稍微压点韵、忘记逻辑瞎往一起凑就行。 文学女青年会自己帮着你脑补…… 所谓的现代诗到底表达了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诗人自己是不知道。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你要敢问,诗人们一定会一脸失望的看着你如此回答。 你,不懂我! 你,不懂文学! 你,没文化! 你,庸俗! 你,呸! 然后理智的人会转身就走、不跟臭狗屎较劲。 而文学女青年则会一脸迷离…… 这些缺心眼的,才是诗人们的目标客户群。 晚上片儿花趴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给远在贵州的臭流氓冯化成写信。 “成: 见字如面,想你。 今天我有一件有趣的事要与你分享……” 周家的悲剧来源于老大的虚伪和老二的自私,而更可怕的是这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固执的认为自己行为是正义的、光明的、伟大的、没有任何私心的。 周家那个年代典型的家庭,严父慈母、父亲工作母亲照顾家。 严厉的周志国拙於言词,心头敞亮的李素华并没接受过什么教育、心里明白有问题却说不出来也无力改变。 离剧情正式展开还有一年的时间。到了那个时间节点,片儿花将不管不顾的投奔老流氓正式拉开周家悲剧的序幕。 有人说,冯化成也是男人,他喜欢美女有错吗?他勾搭周蓉有错吗? 嗯,从冯化成角度来说都没错。 但可惜,我们是站在周家角度的…… 想要改变周家悲剧的结局,只能从片儿花身上下手。 周家仨孩子都算是好人,有严重心理疾病的好人。 涂自强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先把片儿花从老流氓手中解救出来。 至于再之后怎么安排她,涂自强还没想好。 涂自强只剩下不到一年时间,而老流氓冯化成已经别有用心的蛊惑了片儿花至少三年。 时间紧、任务重,但还是得一点一点来。 咚咚咚,急躁又不失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外面果然是舔狗那张俊脸。 长得帅,家庭好,喜欢谁不好?非做一只舔狗? 涂自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吐槽不止。 这小子也有病,得治! “多说也就小学文化,红星木材厂扛木头的……”脱离了片儿花的降智光环,舔狗的智商果然回到了正常水平线。 涂自强笑而不语,侧身让出路,示意舔狗进屋。 “我就在这说!”舔狗色厉内荏。 涂自强狗熊一般的身材以及以往的凶残战绩明显给了舔狗很大压力。 “不敢?”涂自强侧着身子没动,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谁不敢!”舔狗受不住激,抬腿就进屋。 咣当,啪嗒…… 房门紧闭,涂自强顺手搭上插销。 “你要干什么?”正后悔冲动了的舔狗面色下意识的倒退半步。 “你是周蓉对象?”涂自强拍拍额头,回手打来了门栓,伸手示意舔狗坐下。 “对!你到底是何居心?”舔狗微不可查的吁了口气,胸脯一挺。 “我只是念诗的时候偶然被你们碰到而已,”涂自强皱着眉头看着舔狗,“你们打断了我的灵感不说,还打上门来?” 舔狗语塞,这事确实不占理。 “你无权阻止周蓉对谁有好感,尽管你是她的对象!”涂自强指出了舔狗的错误,“爱情应该是奉献和牺牲而不是占有!” “这……”舔狗满脸通红。 一提到片儿花,舔狗智商就急剧下降,何况涂自强的话又恰好击中了他思维的薄弱点。 “何况你又因何判定我在追求周蓉?”涂自强根本不给舔狗思考的机会。 “你又因何判定小学文化的就做不出诗?”涂自强的指节轻轻敲着桌面,“就因为我是扛木头的?” “可是……”舔狗仅存的智商提醒他他被蒙了,努力想要反驳。 “文学早就不是文人墨客的专享,他在广袤的原野上,在忙碌的厂矿车间……”涂自强一边站起身一边吟诵,舔狗目瞪狗呆。 “别说我对周蓉没有想法,”涂自强趁热打铁,猛地转身死死的盯着舔狗,“就算我对她有想法,你也不应该破坏,而是遵从她自己的意愿!” 舔狗愣住了。 “爱情是成全,爱情是只要她好……”涂自强用咏叹调一样的口吻吟诵着狗屁不通的酸词,“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说对吗?” “对……”舔狗瞬间脑补了二百多个悲伤的爱情故事,爱与奉献的伟大使命感充斥着他的胸臆。 “那么,还有别的事吗?”涂自强抿着嘴温和的问道。 “没,没了……”舔狗垂头丧气的起身。 “没事常来玩,你闪光的人格赢得了我的友谊……”涂自强伸手拍拍舔狗的肩膀,后者恨不得把自己的狗头伸过去让他舒服的抚摸。 咣当! 涂自强家大门紧闭,舔狗一边摇头思索一边走远。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吧? 蔡晓光被绕懵了……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好奇害死猫 兵无常形、水无常势,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片儿花站在路边咬着嘴唇眼睁睁的看着涂自强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仿佛没看到她这个大美人一样。 “喂,喂……”女孩咬咬嘴唇,最终忘记了矜持。 “啊?啊!周蓉啊,不好意思没看到你……”涂自强远远的回头,走回来很有风度的表达了歉意,“你有什么事吗?” “你……”片儿花大脑一片空白。 “慢慢说,不急……”男人温和的笑着。 “对不起,又打扰到你了吧?”片儿花眼睛亮亮的。 “我也是刚看到你就喊了,没注意到你在思考。”少女的矜持让片儿花撒了一个苍白无力的谎。 话一出口,小脸儿唰的从脖子红到脑瓜心儿。 周蓉你真完蛋,这不是此地无银嘛! 少女惴惴。 “比我强,你至少看到我了。”男人温和的笑着,仿佛没发现少女的患得患失,“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居然忽视了你。” 涂自强可以更溜,但考虑到年代因素没敢称呼片儿花为大美女,毕竟那样就有了耍流氓的嫌疑。 夕阳之下少男少女就这样相对而立,男人温和的笑着,少女忸怩的捏着衣角。 半晌。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男人还是那么温柔。 “等等……”片儿花挽留的话脱口而出。 “嗯?”涂自强疑惑的看着她。 “那个……”片儿花脸红得像火炭,烤的自己都难以呼吸。 “不急。今天怎么不见晓光?”涂自强一副刚发现舔狗不在的样子。 “我也不天天和他在一起啊……”片儿花不由自主的撒了个小谎。 “哦……”涂自强一脸歉意,此时无声。 “那个,上周你那首诗的后半段做出来了吗?”片儿花抬头看着涂自强,眼睛亮晶晶的。 “快了,回头我让晓光带给你看……”涂自强挠挠头,一副交不出作业的学生面对老师的神情,“那个,没事我先走了……” “好的,我不急……”片儿花有点痴,这大狗熊脸上居然能做出害羞的神情?不过才发现,他也挺帅的嘛…… 涂自强点点头笑了笑,转身离去。 “等等!”片儿花这才觉察到了不对的地方,连珠炮般追问,“你怎么知道他叫蔡晓光?他找过你?他对你说什么了?威胁你了?” “哈哈,哪有,”涂自强一脸你在说笑话的表情,“就是后来又在街上遇到了……” “真的?”片儿花狐疑的看着男人。 这理由可不太诚恳,活像校里被小流氓抢了钱敷衍家长的小可怜儿们。 “当然是真的!”涂自强非常诚恳。 “他?”男人捏了个兰花指。 “我!”男人学大猩猩的模样双拳捶着胸口,“谁威胁谁啊!” “你可真损,蔡晓光才不是娘娘腔!”片儿花展颜而笑,声音听得涂自强心里发痒。 “那我走了啊,诗回头做好了让晓光给你送去……”涂自强陪着片儿花笑了两声,再次告辞。 “他可真壮啊……”片儿花看着涂自强的背影喃喃自语,然后又学着捏了一个兰花指。 噗嗤,少女忍不住笑。 “坏蛋,还骗人?我还不知道蔡晓光?他肯定找你去了!”少女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她对舔狗了如指掌。 “喂,你干什么去啊?”少女大声喊着走远的男人。 “去学画画……”涂自强转过身双手拢着嘴巴边倒退着走边回应少女。 “还会画画呢……”少女眼中异彩连连。 “不行,我得找蔡晓光去,不能让他欺负人!” 少女既然无视了体型差距,舔狗也就只能连写七个冤字。 “我没有,我没有威胁他!”舔狗满脸通红的争辩,委屈如窦娥。 “说漏了吧,”少女嗤笑着斜着舔狗,“我就知道你去找他了!还玩文字游戏?就你?” 舔狗额头血管突突的跳,被少女堵的说不出话来。 “还说没威胁?”片儿花举着小拳头,“好哇,蔡晓光,你都学会撒谎了!” “我!我!”舔狗张口结舌憋不出整句话来,片儿花冷笑着看着他。 “你冤枉我!爱是奉献是牺牲不是占有,爱是成全,是只要她好!”舔狗梗着脖子委屈的盯着片儿花,后者文青病又犯了……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舔狗喘口气温柔的如冬日暖阳。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女文青反复吟哦,一脸痴呆,“太美了!” 舔狗梗着脖子面对主人疑惑的目光,如钢铁般坚决。 片儿花缓缓摇头,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舔狗的眼睛。 “好吧,都是他说的……”舔狗没坚持多久就崩溃,如泄了气的球。 “奉献,牺牲……”片儿花满脸崇拜的重复着,完全不在意舔狗败犬的目光。 “奉献、牺牲、成全……”舔狗目送着片儿花的身影,一遍又一遍的自我麻痹、坚定八公之信念。 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毒鸡汤威力如此之大,小白花儿们如何能有抵抗之力? 入夜。 片儿花躲在被窝里给老流氓冯化成写信。 今天的收获让她忍不住立刻与伴侣分享。 “成: 见字如面,想你! 还记得上封信里给你说的那个有趣的人吧? 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狭隘,多么的庸俗。 他粗糙的外表之下的灵魂是那么有趣,有趣的甚至让他的才华都黯然失色。。 可悲的偏见差点让我们和他擦肩而过。幸好命运还在眷顾着你我,使得我们没有错失这样一个有趣的朋友…… 我保证,一定深刻的反省自己,不再错过生命中的每一抹美丽,我保证。 你,不许笑我!知道吗! 我现在迫不及待的写了这封信、迫不及待的介绍你们认识,相信你们一定能有灵魂层面的共鸣…… 成,我想你! 疯狂的想你! 你在那边还好吗?那里冬天冷不冷?你瞧我,明明知道老乡们都爱戴你尊敬你居然还情不自禁的担忧你的生活。原谅你的傻姑娘,因为……” 洋洋洒洒十几张纸,片儿花才满意的入睡,睡得很沉很香…… 不过,远在天边的老流氓冯化成不知道会不会失眠…… 失眠了也只怪他自己狭隘,片儿花能有什么坏心思?嗯? 章节目录 由衷感谢各位朋友 上午去开药,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了站短。 的效率很高,朋友们的支持更是没得说的。 流程走的很快,朋友们的支持也很到位。 几乎完成签约的瞬间,就有了22张月票。 多谢多谢多谢! 朋友们的支持是对处士最大的肯定,处士的干劲也更足了! 有些语无伦次,朋友们别笑话我…… 太激动了! 废话不多说,现在就去码字。 也只有更精彩的故事才能报答朋友们的支持万一。 再次感谢!感谢!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由衷感谢各位朋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过年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涂自强过的很是自在。 早上起来去黑市卖点票,他也不贪心每天就卖两到五块钱。 白天在木材厂磨洋工划水---徐红兵对他的安排果然不是封别人嘴的权宜之计,而是真真的准备让他在扛木头的岗位上血战到底…… 下班路上在蔡晓光复杂的眼神之下与片儿花聊点文学和梦想,在暧昧线上反复大跳。 这一通骚操作不但彻底弄蒙圈了蔡晓光,就连片儿花都逐渐对自己的魅力失去的信心。 冯化成接到片儿花越来越不对劲儿信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出其中的危机。 少年人不讲武德,都是流氓门内之人,怎么能对老前辈的蜜下手? 必须给予毫不留情的打击! 然后,老流氓失策了,他对敌情的判断严重失误。 涂自强根本就不是来撬蜜的! 于是,运筹帷幄之中的老流氓本想露脸却露出了屁股,甚至于片儿花对他的崇拜和爱慕都产生了一丝裂痕。 她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爱人的心胸并没有之前她想象的那么宽广,爱人也没她梦中那么完美。 涂自强每天最后一个行程是去尹岫家,在老棉鞋复杂的眼神之下吃饭;在老棉鞋更加复杂的眼神之下学画画------继续大跳。 好在老棉鞋对战场有第一手信息,老头又不像冯流氓那样沉不住气。 一直准备以静制动的老棉鞋,一次又一次的推翻之前的预案,把警戒级数越调越高…… 冯流氓和老棉鞋的举动涂自强根本就不关心。 他对冯流氓行动的目的单纯只是破坏,并没想怎么着片儿花;他对尹岫甚至老棉鞋更只是单纯的喜爱,根本没有其他欲望驱动。 这样,深得道家无为而治精髓的涂自强才能充分享受每天和两个大美妞的美好时光。 快乐其实很简单,甚至不需要啤酒和烤肉。 充实、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戊申猴年的春节一转眼就到了。 滋滋滋滋滋…… 涂自强在厨房小心翼翼的煎牛排,尹岫倚着门框边咽着口水边指导。 “翻面翻面,快翻面……”小丫头踮着脚尖,“老棉……” “嗯?”坐在厨房外面小板凳上若有所思的老棉鞋一立眉毛。 “姥棉爷,你要几成熟的?”小丫头吐吐舌头悄悄对涂自强一笑,她差点又叫秃噜嘴…… “他能煎熟就不错了,还几成熟……”老棉鞋撇撇嘴,酸溜溜的吐着酸水,活像被抢走玩具枪的熊孩子。 “嘿,不相信咱哥们儿的手艺?咱哥们可是在xj进修过的!”涂自强咧着大嘴没大没小的。 “你叫我什么?”老棉鞋气乐了,甚至忽略了xj和牛排其实根本没一毛钱关系。 “咱们各论各的,咱俩论哥俩,我跟岫儿也论哥俩……”涂自强笑嘻嘻的看着铁青着脸的老头。 “是不是岫儿?” “嗯,哥说的对!” 老棉鞋抬腿就走,不生这闲气。 “老棉鞋不会生气吧?”涂自强小声的问岫儿。 “不会不会,快翻面!翻面!要糊啦!”尹岫没心没肺的说。 老棉鞋一个趔斜,虎目含泪…… 低矮的炕桌上铺着红白格的床单,上面摆着三只盘子。 两只八寸盘一只十一寸盘装着两块牛排和---一块猪排。 没办法,牛肉这种稀罕物还是托蔡晓光他爹市某委会主任老蔡的光,一般人牛肉渣都看不到。 涂自强一想起蔡晓光咬着后槽牙血泪肚里吞强行答应帮着弄牛排的表情就想笑。 他一定以为自己要借着这两块牛排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要不是伟大奉献精神的支撑,涂自强保证蔡晓光当时一定会狠狠的咬住他的脖子撕下一大块肉。 所以,涂自强严重怀疑蔡晓光不是搞不到三块,而是伟大奉献精神还远远不够、舍不得多弄一块给假想情敌独享。 肉排边上放着装饰的一小串松针和绊倒驴雕刻的萝卜花。 这年代还没有反季蔬菜,即便有也不是涂自强之流能搞到的,他只好用松针凑数。 萝卜花出自老棉鞋之手,他瞥了一眼涂自强的作品之后立刻决定自己动手。 桌子边上放着一把菜刀,那是用来切肉排的…… 嗯,有xj味儿了…… “凭什么让我用鱼盘?好像我饭量多大似的……”老棉鞋盯着眼前的牛排耍着小孩子脾气。 “呀,咱俩换,我饭量大还不行……”尹岫端起自己面前的盘子就要跟老棉鞋换。 老棉鞋看看外孙女的盘子闷声摇头—少女盘子里的牛排明显比他的大两圈。 “那咱俩换?”涂自强端起自己的猪排。 “不换,傻子才用牛肉换猪肉……”老棉鞋按着盘子不撒手。 “我饭量小,吃不了这么多……”尹岫把自己的牛排分一半到涂自强盘里,后者看她的时候,她这样说。 “哼!”老棉鞋一撇嘴,头扭到一边,牛排也不香了…… “你也尝尝我的……”涂自强把自己的猪排也分少女一半。这年头见到肉哪有吃不了的时候?开什么玩笑? “哼!”老棉鞋哼的声音更大了。 duang,一个大饭盆放在炕上,里面半盆殷红的葡萄汁。 “尹老师,咱们掺多少?”涂自强举着半瓶烧酒问,“没点酒味不是那么回事……” “都倒里,都倒里!”岫儿兴奋的像一只黄鹂,老棉鞋撇撇嘴,更不爱说话了。 一个小铁盆倒扣在桌子中间,上面三支白蜡烛挥洒着光辉…… “我也不知道规矩,想买红蜡烛来着……可是没有介绍信。”涂自强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白蜡烛就对……”老棉鞋呆呆的看着蜡烛,不知道在想什么。 “尹老师……”涂自强端起粗瓷二大碗,“去年我父亲去世,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老棉鞋抬起头。 “当时就是这情况,一周之内我必须弄到四十块钱……”涂自强一口气说完当时的困境,老棉鞋轻声叹气,尹岫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天我蹲在马路边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遇到了尹老师你。我的生活才有了希望,”涂自强顿了一顿,扭头看着尹岫,“后来我的生活又有了颜色。” 老棉鞋静静的听着,尹岫的神情很精彩。 “我想说的是,”涂自强语速放缓,“我们爷仨能相依为命是命运的安排,陪伴就是最大的幸福。这里面绝没有任何的杂质……” 老棉鞋抿着嘴看着涂自强缓缓举起面前的大茶缸子---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熠熠生辉。 女孩小嘴微张,痴痴的看着男人……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快,仪式意义远远大于实质的西式年夜饭吃了很久,好像结束的又很快。 老棉鞋醉了,半倚在炕梢箱子上胡乱着唱着什么。 “《恶魔洛伯特》,很老很老的歌剧。”少女送涂自强到门外,脸红红的。 “那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插好门……”涂自强一点都没醉。 “等等。” 涂自强疑惑的转身,少女的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面颊。 软软的、凉凉的…… 指尖缓缓抚过男人的眼皮,他乖乖的眯上双眼。 “如果有一天……”少女缓缓松开双手伸向身后、探着头、樱唇缓缓接近。 咕噜…… 感受到她的接近,涂自强咽口吐沫,心脏砰砰的跳。 “我爱上你……”更近了,涂自强甚至闻到了少女的体香。 “绝对不会因为什么杂质……”少女的喘息的热气喷在男人的脖子上。 “那肯定是因为爱……”涂自强剧烈的喘息,他已经能感受到少女的温度,双眼下意识的紧闭、做好品尝的准备。 咣当!房门紧紧关闭,那后面还传来少女恶作剧得逞的笑声。 “可是我还没爱上你呢!”少女如是说…… 我尼玛,谈恋爱是高卢人的种族天赋吗?这小丫头! 涂自强努力咽了两口吐沫,弯着腰慢慢离开。 蓝瘦香菇!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对蔡晓光的初次拯救 这两天是蔡晓光将近二十年的人生中最灰暗的两天。 悔恨、苦痛、挣扎、自责、嫉妒…… 每每想到前天,那个恶魔从他手上接过牛肉时那抹微笑,各种各样的痛苦情绪就撕裂着蔡晓光千疮百孔的心。 这个恶魔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白莲花,而自己还是他的帮手。 一想到这些,蔡晓光就恨不得剖开自己的胸膛看看那里面还存在不存在一个叫心的东西。 几乎每分钟,蔡晓光都想不顾一切的冲到挚爱的面前,大声揭穿恶魔虚伪的面孔。 “他就是个臭流氓,他就是要玩弄你的一切!你醒醒啊!” 然而,每次到这个时候,蔡晓光的心中就有一个黄钟大吕的声音…… 爱是牺牲、爱是奉献、爱是成全、爱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然后,伟大的奉献精神就瞬间抽空了他所有的勇气。 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这就是蔡晓光的戊申年春节的全部。 “晓光,你朋友来了……”楼下传来妈妈的喊声。 “哎,来了……”蔡晓光强行平复心情,尽量平静的回应。 这是来谢媒吗?琴瑟和鸣、水到渠成、木已成舟? 蔡晓光强打精神胡乱梳理下鸡窝一般的头发,又对着镜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输人不输阵!我是伟大的奉献! 吱丫,房门开了。 蔡晓光努力保持笑容…… 果然是那恶魔!他怎么能笑的那么无耻? 蔡晓光突然有种悲壮的感觉。 嗯?周蓉呢? 恶魔身后没人!也对,现在她得避嫌了…… 蔡晓光万念俱灰、胡思乱想,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 “咳咳,那个,要不我先出去你再整理整理?”涂自强干咳一下,盯着蔡晓光的鸡窝头。 “周蓉呢?”蔡晓光心里念着周蓉,嘴上自然而然问起女神。 “我哪知道?”涂自强乐了,文青们的脑补能力果然叹为观止。 “你……”蔡晓光愤怒的盯着涂自强,他觉得自己的伟大奉献精神被恶魔玷污了。 “你瞪我干嘛?”涂自强一脸无辜,“不想去周家拜年就算了。枉我特意绕路来找你一道!” “女婿上门我去干嘛……”蔡晓光颓然的坐到床上,张嘴就来。 “你这脑瓜子,啧啧啧,不当导演白瞎了……”涂自强憋不住笑。 嘿,还别说,这货日后还真是导演! “你还笑!你,你,你欺人太甚!”蔡晓光拍案而起。 “你当都跟你似的见到女人走不动道儿?我那牛肉是孝敬老师的!你这脑瓜子一天天都想什么呢?思想怎么那么肮脏?”涂自强一脸嫌弃,蔡晓光呆住了。 “你不去我就去了啊,墨迹……”涂自强撇撇嘴转身就走。 街上浓浓的火药味,噼啪的鞭炮声零星响起。 家庭再困难的家长过年也不介意买些鞭炮,就为孩子的笑脸。 孩子们当然也舍不得成挂放那么奢侈,都是拆成一个一个的。 厕所、鸡鸭鹅猫狗成了孩子们重点照顾对象。 “谁家的小兔崽子!” 这是蹲坑的被崩了。 嘎嘎嘎…… 说明倒霉的是鸭子和大鹅。 嗷嗷嗷,嗷嗷嗷。 这是可怜的狗狗…… 涂自强身边这条狗则幸运了很多,绝对没孩子敢欺负他…… “强子,强哥,你真的对周蓉没想法?说说,说说嘛……”蔡晓光绕着涂自强撒欢,像一条在家憋了一天终于得到放风的二哈。 “我真的对周蓉没什么想法……”涂自强叹口气,第八次强调。 蔡晓光幸福的像花儿一样…… “可是我对她是否有想法真的重要吗?重要的是她对我的想法吧?”涂自强扭头看着蔡晓光,狗狗沉默不语。 “一个女孩主动跑到我家里和我单独共处一室说明什么?”涂自强皱着眉头,狗狗低下了头。 “一个女孩愿意和我单独喝酒,说明什么?”狗狗的头更低了。 “一个女孩,每天巴巴的在路边等我下班,又说明了什么?”狗狗的脑袋插到自己的裤裆里。 “老丘说过,”涂自强停下脚步,拉住还在闷头走的狗狗,“追求一个倒向别人的女人,比爬上一堵倒向自己的墙更难!” “哪个老丘?” “英国那个……” “切!” 两人无话,沉默的走着。 “强子,我知道我和周蓉没戏。”蔡晓光扭头看着涂自强,“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她。” “晓光,你知道奉献、牺牲、成全之后是什么吗?”涂自强转过身,面对着蔡晓光。 “救赎?”蔡晓光中毒已深。 “是放下!”涂自强慢慢的说出残酷的答案,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放下,放下?”蔡晓光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涂自强不理他,自顾自缓缓的走着。 这关必须他自己才能过去,别人只能帮到这。 咯吱咯吱咯吱,雪地在呻吟…… “放下!”蔡晓光没让涂自强失望,小跑着追了上来。 “放下!”蔡晓光又捏着拳头狠狠的挥舞一下,仿佛击碎了心底片儿花的影子。 涂自强微笑着看着振奋的蔡晓光,很有成就感。 其实他偷换了概念,周蓉对他的所有表现当然可以理解成死心塌地非他不嫁,但也可以理解为完全无视,也就是压根没把他当成异性! 事实上,目前恰恰是后者。 周蓉的心明显还在冯化成那里,对涂自强其实和对蔡晓光没什么大区别。 谁在乎呢?反正涂自强觉得蔡晓光太不值了,周蓉根本配不上他! 下了放下的决心之后,蔡晓光异常亢奋,好像真的逃脱了周蓉大魔王的魔爪。 涂自强暗自得意,心中开始幻想。 神话任务:round one:拯救舔狗。 misson~~~~~~~~~~~~~~ pleted!!! 周蓉的家已经在望,好期待她看到获得新生之后的蔡晓光的表情! “哇……ger……” 蔡晓光突然一个健步窜到墙根,大哭了一声又迅速压制住哭声,双肩一颤一颤的无声痛哭。 我尼玛!这也行? 涂自强目瞪口呆。 “晓光哥?”一个确认的声音响起,涂自强扭头一看。 老棉鞋、肥棉裤,大棉袄露着大脖子,歪戴着最大号帽子还小的雷大脑袋,哦,不周秉昆! “晓光哥……”周秉昆几口咽下嘴里的馒头,颠颠的跑到蔡晓光身边。 蔡晓光这时候哪说得出话来,只伸出手挥了挥。 周秉昆傻狗一样不知所措。 “你先回去,我们一会就进去……”涂自强拍拍周秉昆肩膀。 “啊?啊!”周秉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 这孩子确实有点不精神! “我放不下啊……”周秉昆一走,蔡晓光再也憋不住了。 “放下不只是为了解脱自己,更是为了周蓉。”涂自强蹲在蔡晓光身边耐心的哄着,“你想啊,你对她那么好,她又没办法答应你,压力多大啊?爱不就是为了她好吗?” “啊……”蔡晓光抬起头,鼻涕眼泪蹭满脸。 “为了让她没有心理负担、没有压力的幸福生活下去,你是不是应该放下呢?”涂自强满是诚恳。 涂记毒鸡汤,五块钱一碗! 量大管饱可续杯! “也是啊!”蔡晓光回魂了。 涂自强长吁一口气,真他妈的难啊! “对了,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还有下句吧?”蔡晓光仰着脸。 “啊,有……”涂自强神秘一笑,蔡晓光一脸懵逼。 “下句就是,”涂自强未语先笑,“你若安不好我就削死你!” “啊?哈哈哈……”蔡晓光稍一疑惑,接着放声大笑,满脸的泪水在阳光之下晶莹剔透…… “你又欺负他!”一个愤怒的女生传来,涂自强暗道不好。 周蓉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满是心疼。 “他多可怜啊,你为什么要欺负他!” 涂自强憋着嘴,觉得这句话好熟悉。 他字换成狗狗二字仿佛更贴切。 唰…… 蔡晓光又哭了,默默无言双眼泪。 她居然为了我骂涂自强! 受不了了,太感动了! 完蛋,涂自强翻翻白眼,对着看愣了的周蓉摊摊手。 他仿佛看到一大行灰色的字。 神话任务:拯救蔡晓光 round two。 misson ~failured!!!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大马脸的爱情 一大盆猪肉酸菜炖粉条、一盘红烧萝卜土豆块、一盘油炸花生米、一大碗扣肉,菜很丰盛。 涂自强、水自流、骆士宾围坐在桌边,谁都没动筷。 当当当当…… 墙上挂钟敲了七响。 大马脸闷头抽着烟,涂自强扒拉这花生米,水自流单手插兜、手指轻叩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涂叔的事恐怕真和徐红兵有关……”大马脸狠狠抽了两口,一扔烟屁。 “他在家经常抱怨涂叔死心眼,”大马脸挺直腰杆,“而且在涂叔出事前几天,他心情很好,说自己就要升了……” 水自流看了涂自强一眼,又把目光放在大马脸身上。 “你和刘丽娥到哪步了?”涂自强抿着嘴笑。 “没,没到哪步……”大马脸满脸通红,不自觉的避开涂自强的目光,手指不自觉的搓着。 “没到哪步是到哪步了?”涂自强看了眼水自流,看到了他眼中的忧虑。 “反正没到最后一步……”大马脸的脸红得像火炭。 沉寂。 “天儿太他妈的冷了主要……”大马脸有点急,感觉自己的魅力受到了歧视。 “你来真的了……”水自流平静的叙述一个事实。 “我……”大马脸一瞪眼要反驳,随之想到了什么身体又瘫软了下去,“好像吧……” “她二十八你十八……”水自流面无表情的说着。 大马脸低着头不说话。 “她生活作风还有问题……”水自流继续说。 大马脸微微颤抖。 “你真的愿意接徐红兵的班儿吗?”水自流轻飘飘的做出致命一击。 大马脸猛地起身,狠狠的瞪着水自流。后者微微抬着头,古井无波的回视。 “我他妈不知道!”大马脸咻咻的喘息,一双牛眼满是血丝。 “宾子,你先坐……”涂自强叹口气抬抬手,大马脸气哼哼的坐下。 “要是她以后能安安分分的和你过小日子,你愿意不?”涂自强静静的看着大马脸,后者垂下头、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她大你十岁,你以后会后悔的!”水自流皱着眉头,声音不自觉的提高。 “后悔再说后悔的,又不是不能离!”涂自强拦住了水自流后面的重话,大马脸感激的看了看涂自强。 水自流撇了撇嘴,不说话。 “我想和她过,她也不一定愿意啊……”大马脸不自信的唠叨,“人家是会计、干部编制,我就一无业流民。” 水自流的嘴都要撇歪了,怒其不争的盯着大马脸,大马脸心虚的低下了头。 “回头你要是进了厂,”涂自强拍拍大马脸肩膀,“她又单着的话……” “强子你有办法?”大马脸猛地抬起头,满怀期望。 “现在重点是她能不能安生过日子。”涂自强一本正经的看着大马脸,“她和领导之间那点事咱先不看,主要是和那些青工之间的事到底属实不属实?认识你之后是不是还在继续。” “要是和青工之间在认识你之后就断了,那说明这人还有救,否则……”涂自强无可奈何的摊摊手,“否则你就要先问问自己能不能接徐红兵的班。” “我觉得她对我是真的!”大马脸很有信心,水自流翻了个白眼。 “我听说有种病,就是少了男人受不了……”涂自强很严肃,“好像叫什么亢进。” 未来情圣大马脸大嘴微张,愣了。 “来,整一个!”涂自强拿钱酒瓶给大家的小酒盅满上。 大马脸一仰脖干了。 “水子?”涂自强在桌子下轻轻踢了他一下。 “他家伙食不错,一个月吃好几次肉。不过也勉强合理,毕竟他家双职工没什么负担。”水自流看了涂自强一眼,抿了一小口,张嘴说道。 “上个月新买了两辆自行车、一台收音机,除了票从哪来的不好解释之外也没什么问题。”水自流接着说。 “嗯,徐红兵五十多、刘丽娥四十多,两口子一个月小一百块……”涂自强点点头,“什么呢?”大马脸一脸懵逼。 涂自强和水子流笑而不语。 “嗨,嗨,你们再这样我生气了啊!”大马脸急了。 “二商店新到了两块罗纳尔,二百六一块。”水自流说。 “乖乖,bj才一百二加个表带两块也才一百二十二……”大马脸张着大嘴,“这谁能买起?” “罗纳尔啊,下次还不定什么时候再有呢……”涂自强吧嗒着嘴看着大马脸笑。 “你们是说,勾搭他们多偷木头?”大马脸明白了。 “偷盗国家财产案值三百块就够线儿,怎么判来着?”涂自强探究的看着大马脸。 “还要加上投机倒把……”水自流抿一口酒补充道,“二罪并罚,不打靶也够无期了……” “曹!”大马脸看看涂自强又看看水自流,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你都说了,双职工、高收入、还有领导罩着。”水自流扳着手指头算着,“沾点公家便宜保卫处都不管。除非有大错被当场按住……” “你是徐红兵,你敢不敢?”水自流看着大马脸,“他又不知道有人要点炮儿!” “而且按照他家的收入,戴块罗纳尔并不过。”涂自强补上最后一块拼图,“顶多算有点不会过日子……” 当当当当…… 座钟敲了十响。 “刘丽娥的事儿你得抓紧……”涂自强握着大马脸的胳膊。 “嗯。”大马脸闷闷的点头。 “你有了决定,我们才能知道事儿办到什么程度。”涂自强长吁口气,“事儿越透,你俩进厂的事儿越有希望。” “嗯!”大马脸抬头看着涂自强,点点头。 “进厂指标不那么好弄,”涂自强不放心,稍微解释了一下,“大主任、厂长、书记不点头谁都白扯。” 大马脸没说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小子估计够呛…… 章节目录 十六章 包书记 海王骆士宾居然动了真情,这是涂自强始料未及的。 在这个年代背景下,骆士宾能不计较刘丽娥的过往、希望能和她一起生活都不算爱情的话,那什么才是爱情? 也许他现在还是纯情少年,无法抵抗成熟女人的魅力;也许那个刘丽娥确实有闪光的一面,吸引了这个浪子。 不管是因为水自流和骆士宾是原主留给涂自强的唯一助力,还是为了避免未来骆士宾犯下那个错误,涂自强都决定成全他这份爱情,如果他用情足够深的话。 分别之际,涂自强对骆士宾强调的那句话实质上给了骆士宾两个选择---要刘丽娥还是要进厂工作的机会。 一边是爱情另一边是自己以及铁哥们水自流的前途,如果他依然选择爱情,那涂自强就决定帮助他。 当然,骆士宾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通过刘丽娥走胡厂长的关系进厂。 那样一来,他就面临着和两个铁哥们的决裂。 徐红兵和涂自强是有杀父之仇的…… 但不管骆士宾如何选择,目前的形势都不容涂自强不做备选计划…… 大年初二,涂自强拎着两瓶酒、两盒糕点登了包书记的门。 风雨来袭、苏主任刚一入驻红星木材厂,所有厂高级领导纷纷倒戈,本是一把手的包书记瞬间被架空。 这一方面是领导们趋利避害的本性,另一方面也与包书记的刚正不阿有关。 “小强子?快进来,进来!”开门的是包书记的爱人赵阿姨,“老包,小强子来了……” “包婶儿,过年好!不忙吧?”涂自强一边寒暄着一边进门。 “来啦,坐……”包书记表现的有点淡,不像他媳妇那么热情。 “每年我爸都是初一来,我本来也想着昨天来的。”涂自强放下东西,拘谨的搭个边坐在沙发上,“可是我一想,大初一的包大爷肯定忙。我这又只是个学徒工,不合适……” “小涂,哎……”包书记一声长叹,看着涂自强的目光也温和了许多。老涂就是当年他提拔起来的,现在一个坐了冷板凳一个更是命都没了。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包婶儿拉着涂自强的手很亲热,“来,吃个苹果!” “老包!大过年的!”包婶儿嗔怪的搥了下包书记。 “小强子啊,你刚参加工作,路不要走歪。”包书记语重心长的说,“不能放任自流,更不能自暴自弃!” “包大爷我懂。想想我爸爸当初是怎么工作的,再看看他们现在是怎么工作的?”涂自强愤愤不平的说,“我的时候我真想拍案而起!” “斗争要讲策略,盲目的牺牲是最大的不负责任!”包书记欣赏的看着涂自强,小心提醒,“拍案而起不是睿智的选择,懂吗?” “可是包大爷……”涂自强犹豫了一下,“咱们还有希望吗?” “咱们没有希望?”包书记有力的一挥手,“头两年停工停产停课,后来不也恢复生产了吗?” “啊……”涂自强大嘴微张,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国家发展需要生产、需要人才……”包书记停顿了一下,看着若有所思的涂自强,“抓生产,是迟早的事,复课也是迟早的事!” 包书记脸上涌起潮红,手臂还用力的挥着。 涂自强看着他敬佩不已,自己有先知先觉知道运动不会长久不稀奇。 可处于这个时代的包书记能有这个眼光可不简单。 “不要冲动,不要放弃学习……”包书记缓和下情绪,情真意切的叮嘱涂自强,夹杂着白发的头发微微颤动。 “包大爷,我听你的!”涂自强回过神满口子的答应。 “就从你能顾忌到影响,你就比你爸爸细心!”包书记大手一挥,“以后,你也一定比你爸爸有出息!” “包大爷……”涂自强羞涩的笑着。 “在厂子里你从没来找过我,我还以为你也是趋炎附势……”包书记诚挚的看着涂自强,“小强子,包大爷给你道歉!” 涂自强待要张嘴解释,被包书记阻止。 “小强子你也应该道歉,”包书记微笑着说道,“你不应该把包大爷想成势利眼!学徒工怎么了?学徒工你也是包大爷的大侄儿!” “包大爷,我错了!”涂自强眼泪说来就来。 “斗争要讲究策略,以后外面该什么样还什么样。”老头调皮的眨眨眼,“我的家,随时欢迎你来……” 呵呵呵,涂自强挠着头傻笑。 “你仨哥哥都不在家,”包书记压低声音偷看了一眼在客厅忙活的老伴儿,“你有空就来多陪你婶子说说话……” 涂自强狠狠的点头。 “吃饭啦,有啥嗑边吃边唠!”包婶儿在客厅喊。 “走,吃饭,整两盅!”包书记兴致很高,涂自强也没客气。 席间气氛很热烈,包书记包婶儿动不动就拿涂自强以前的糗事开玩笑,涂自强也陪着着尬笑。 但所有人都没提老涂,更没提涂自强以前干过的那些浑蛋事儿。 宾主尽欢,包书记收下了涂自强带来的酒和糕点,回送了他一箱牛肉罐头和二斤水果糖。 涂自强不见外的照单全收、还舔着脸揣兜里一个苹果,包书记夫妇很满意。 “这孩子,说出息不知道哪一时啊……”包婶儿看着远去的涂自强摇头赞叹,“你说小涂也没看到。” “这孩子本来本质就不坏,就是小涂给惯得有点任性。”包书记不同意包婶儿的观点,“打架斗殴算什么缺点?年轻人没点热血那还叫年轻人?” “不知道是谁黑着脸说人家孩子趋炎附势一点都不像他爹!”包婶儿白了包书记一点,揭短揭得很熟练。 “咳咳,”包书记干咳两声,“听说这孩子把细粮都换成粗粮了,估计是不够吃。以后他再来,你记得多给做点好吃的。” “咱俩粮本上有的是粮,直接给他粮多好?”包婶儿奇怪的看着包书记。 “他不会要的,”包书记摇摇头,“这孩子办事知道度……” “度?”包婶儿不太理解。 “不信你就试试,他拿了算我输……” 包书记调皮一笑,换来包婶儿一个大大的白眼。 .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蔡晓光的决心 涂自强想起前世星爷九品芝麻官里的那句话,清官要比贪官更奸…… 当初他就想,如果一个没有斗争策略只知道蛮干的人应该坚持不到今天。 包书记果然没让他失望,而且因为老涂的关系,他和包书记天然就亲近。 再加上包书记现在也在坐冷板凳,老涂又死的不明不白,兔死狐悲更是加了分…… 好吧,算骆士宾有福气,刘丽娥不再是涂自强计划中的关键节点。 那么下一步…… 夜已深,马路上除了偶尔一声鞭炮的脆响,陪伴涂自强的只有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和昏黄的路灯。 好不容易量到家的涂自强,被门边窜出的一道黑影吓了一条。 “强子……”声音很干涩。 “晓光?等多久了?这大冷天的,快进屋!” 阿嚏、阿嚏、阿嚏,啊~~嚏…… 蔡晓光转着圈的打喷嚏,面色清白…… “三个多小时了……”蔡晓光哆嗦的话都说不成句,“不到七点就来了……” “喝口热的……”涂自强递过大茶缸子,里面是半热不热的温水。 屋里面很冷,炉子早就熄了。 涂自强自顾自的生炉子,等着蔡晓光说话。 蔡晓光捧着大茶缸子一边发抖一边发呆。 当当当当…… 墙上挂钟敲了十一响。 炉火渐旺,涂自强蹲在炉子边,火光照的他的脸明灭不定。 “我想好了,你追周蓉吧……”蔡晓光捧着已经凉了的大茶缸子,双目失焦。 涂自强咧咧嘴,一动不动。 duang!大茶缸砸在桌面上,蔡晓光一个箭步窜到涂自强身边。 “帮帮我……”蔡晓光一脸哀求拉着涂自强的胳膊,“她不结婚我就走不出来!帮帮我!” 涂自强苦着脸看着蔡晓光,有点后悔鸡汤灌的太多了。 “你俩年龄相当,有着共同的爱好……”蔡晓光喋喋不休。 “我对周蓉没兴趣……”涂自强咧咧嘴,“而且我也没有为你牺牲自己的动机。况且周蓉又不是你养的小狗,你说了就算……” 蔡晓光面色清白,缓缓松开拉着涂自强的手。 “周蓉根本没想谈恋爱,所以才拿你做挡箭牌……”涂自强幽幽的补刀,“你哪来的转让权?” “不错,我是挡箭牌,不过其实周蓉有对象……”蔡晓光的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缓缓瘫坐在地上。 “哦?”涂自强微微一笑。 “你早看出来了?”蔡晓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猜,这人某方面肯定有着什么缺陷,所以周蓉才需要你做挡箭牌,”涂自强站起身,拉了蔡晓光一把,“而且相对而言某些方面我比那个人强些,所以你今天才来找我,对吧。” 蔡晓光张大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涂自强,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说说吧,那个人……”涂自强拍拍手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蔡晓光耷拉着脑袋点点头。 “你这不是爱她,是害他!”涂自强沉默许久,石破天惊。 “你以为你是为了爱情在做牺牲?很伟大?”涂自强抬起头,看着蔡晓光那张惊愕的脸。 “你居然为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打掩护?还说为了周蓉好?”涂自强一拍桌子,“小姑娘满脑子的爱情没有判断力,你也没有吗?啊?!” “他们,他们是真爱……”蔡晓光梗着脖子犟。 “真爱?”涂自强冷笑,“真爱那老头子会忽视年龄差距、忽视自己的境况拉着周蓉去吃苦?嗯?” 蔡晓光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 “年龄差二十多岁啊,晓光……”涂自强放缓口气,“一个老头子能对初二的小女孩下手,人品可见一斑。” 蔡晓光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人品低劣、涂自强扳着手指头一条一条数,蔡晓光头越来越低。 当当当当…… 墙上挂钟敲了十二响。 “你还觉得那老头子对周蓉是爱吗?”涂自强缓缓问道,“那他妈的就是一老流氓啊!枪毙都不多!” 蔡晓光泪流满面。 “我知道你也是被蒙蔽的……”涂自强起身,走到蔡晓光面前,缓缓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在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如果周蓉真的去了贵州。到那个时候……” “周蓉吃些苦都算好结果,”涂自强停顿了一下,“你想过没有,万一老流氓玩儿腻了,始乱终弃……” 蔡晓光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就周蓉那性子,你可能这辈子都再见不到她了……”涂自强徐徐说出最残酷的可能。 “强哥!我该怎么办?”蔡晓光猛地一抬头,抓救命稻草一般抓着涂自强的手狠狠摇晃。 涂自强任由蔡晓光摇晃,看着火光抿着嘴不说话。 “我,我明天就去找周叔坦白!”蔡晓光嘴唇哆嗦着,求助的看着涂自强,“你说好不好?” “我和周蓉接触的不多不好下判断……”涂自强凝重的摇摇头,“你觉得呢?以周蓉的性子,后面会怎么做?” “周蓉是个有主意的……”蔡晓光颓然松开涂自强的手,双手无力滑落,“恐怕直接就去贵州了。” “除非!”蔡晓光猛一抬头,“限制住她的自由!” “大活人哪那么容易限制住?”涂自强嗤笑了一下,“何况周叔过完年就得回四川……” 呼哧呼哧呼哧…… 蔡晓光青筋崩露,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瞪得仿佛下一秒钟眼角就要崩裂…… “啊……”蔡晓光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脑袋狠狠的装着青砖扑的地面,“我的错,我的错!” 他崩溃了。 “光子,光子,别这样,这不怪你……”涂自强连忙阻止蔡晓光的自残,哄小孩一样哄道,“都怪那老流氓太阴险……” 蔡晓光呼的一下站起身,抬腿就走。 “你干嘛去!”涂自强连忙拉着。 “我去买票,去贵州!”蔡晓光额头青肿、头发散乱、双目赤红,咬着牙发狠,“我去剁了那老王八蛋!”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加油!蔡晓光! “你想过后果吗?”涂自强死死的抓住蔡晓光。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蔡晓光面目狰狞的死命挣扎,“不亏!” “为这样的人渣不值得……”涂自强苦苦相劝,很勉强的控制着发疯的蔡晓光。 “值!怎么不值!强子你放手,放手!”蔡晓光双眼发直,絮絮叨叨的念叨到最后甚至成了嘶吼。 “光子你冷静,先冷静,你先听我说……”涂自强勉力控制蔡晓光,开始好言好语最后也成了大吼。 “涂自强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连你一块剁!一块剁!”蔡晓光完全疯了,力气大的出气。 “你想过你爸妈没有?你死了,你爸妈怎么办!”涂自强用力一推,蔡晓光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死了,你爸妈怎么办?你欠你爸妈的多还是欠周蓉的多!啊!蔡晓光你他妈的说话!”涂自强剧烈喘息着,蔡晓光愣住了、缓缓瘫了下去…… “可周蓉……”蔡晓光坐在地上。 咕咚咚,涂自强端起大茶缸一口气喝光,这蔡晓光犯起驴来劲儿还真大…… “我三岁上幼儿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周蓉……”蔡晓光眼含热泪小声的回忆。 “行啦行啦,别墨迹了!”涂自强不耐烦的打断了蔡晓光的中二,后者委屈的像被拴住四条腿的哈士奇。 “他妈累死我了……你这犟驴!”涂自强骂骂咧咧的坐下,蔡晓光惊讶的看着他。 “你居然说脏话!”蔡晓光一副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眼眶里的泪水都忘记流了。 “光子啊,即便你不顾忌你父母,你的做法也解决不了问题……”涂自强不理舔狗委屈之凝视,开始讲道理。 “啥?”蔡晓光瞪了瞪眼睛,“你骗我!” “你看啊,你要是弄死了他。他在周蓉心目中就永远是她憧憬的样子,你觉得周蓉要多久才能忘记他?” 蔡晓光撇撇嘴不说话。 “你呢,在周蓉心目中就成了因为嫉妒丧失理智毁了她爱情的人,她会永远恨你……”涂自强继续分析。 蔡晓光嘟囔了一句什么,涂自强没听清楚也没问、 “况且真要想要他命,也用不着你亲自动手……”涂自强轻轻的说着,蔡晓光眼睛亮了。 “他本身就是被改造状态,要是再加上诱拐少女的罪名……”涂自强顿了顿,“而且这些只需要借助你父亲的权力就可以很简单的办到!” “对啊!强子你真损!”蔡晓光心花怒放,恍然大悟。 “可是这样干的缺点刚才我也说了,”涂自强伸手示意蔡晓光先听他说完,“他在周蓉心目中的形象将会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甚至越来越完美……” “是啊……”蔡晓光坐在地上静静发呆。 “这是实在没办法时最后的办法……”涂自强停顿了半晌,叹了口气说,“这样虽然拯救了周蓉的生活,但却无法拯救她心灵的创伤……” 蔡晓光歪着脑袋、双目无神,雕像一样呆坐在那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精气神全部消耗干净的蔡晓光发出一声仿佛来自于九幽的呻吟。 “你……”涂自强刚开口就被蔡晓光愤怒的打断。 “我们!”蔡晓光怒目而视。 “呃,好吧,我们……”涂自强不跟精神病一般见识,“我们应该努力的把周蓉从老流氓手里抢过来!” “你应该努力……”蔡晓光猛地腰板一直。 “你不说我们吗?咋又成我了?”涂自强半天组织不出语言。 “强哥,你娶了周蓉吧……”蔡晓光一咕噜爬起身,抓住涂自强的手,“你看周蓉人好,单纯,还漂亮……” “我……”涂自强刚想张嘴,就被蔡晓光按住嘴。 “周叔是八级工赚的多,周婶儿以后能帮着带孩子……”蔡晓光双目异彩连连,连珠炮般的遐想,“最主要她肯定能接受你……” “周蓉没那意思……”涂自强努力挣脱蔡晓光的束缚,连连摇手。 “没关系,我三岁就认识她了,我帮你!你那么有才华一定能成功!”蔡晓光彻底魔障了…… “想都别想啊!”涂自强急了,又重复一句,“想都别想!” “你就忍心看着周蓉一步一步落入深渊?啊?你的良心呢?”蔡晓光瞠目大喝。 “你这是道德绑架……”涂自强嘟囔着。 “你答应了?”蔡晓光咧着嘴笑的像一只秋田。 “我答应什么了我就答应了?”涂自强激灵一下拉开与舔狗的距离,“你咋这么能绕呢?” “涂自强!”蔡晓光目露凶光、犬牙微露…… “这事吧,其实应该你来……”涂自强又倒退两步,生怕蔡晓光发狂之后咬人,“你都说了你三岁就认识她了。” “涂自强!”蔡晓光的嗓门很大。 “干什么玩意儿呢?让不让睡觉了?深更半夜的……”外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涂自强!”蔡晓光神情一滞,压低声音说。 “行了行了……”涂自强一摆手,“你听我说啊……你是不是觉得你争不过老流氓?” “嗯……”蔡晓光臊眉耷眼的低着头。 “超过一个人不一定要比他强,让他比你弱不就行了?”涂自强微笑着吐着坏水,“破坏他在周蓉心目中的形象不就行了?” “啊?”舔狗一脸世界真奇妙,还可以这样? “你喜欢周蓉,要是周蓉再喜欢上你,那不是皆大欢喜嘛!”涂自强循循善诱,“我对周蓉又没感觉,能有你对她好吗?” 舔狗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可是……” “别可是,反正有最后一招兜底呢不是?” “啊,可是……” “你为啥没信心呢?小伙子长的多帅?家庭出身还好,跟周蓉还是发小……” “到也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 “呃……” “呃什么呃,都快三点了,睡觉!” “可是……” “再可是我就给你扔外面去……” 蔡晓光委委屈屈的躺下…… 我尼玛,累死我了! 这小子咋这么肉呢!真不好哄! 涂自强身心俱疲。 “强子……” “强你个大马猴啊强!削你好哇?” “哦……” 蔡晓光委屈吧啦的抱抱肩膀蜷起腿。 要个长点的被子都不行,曹! 嘶…… 炕真凉,好冷!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水自流被抓 砰…… 房门猛地被撞开…… “强子不好啦……” 骆士宾瞪着牛眼,呆愣愣的看着被吵醒的蔡晓光…… 散乱的头发、乌青的额头、红肿的双眼,脸上干涸的泪痕…… 骆士宾惊呆了,我尼玛!这什么情况? “啊?”涂自强迷迷糊糊的爬起身,“咋了?” “我、你、你们!嗨……”骆士宾扭过头去直跺脚,“你们也不插门!” “什么?俩大小伙子插啥门?”蔡晓光瞪圆双眼,他的人生经历很难听明白骆士宾的意思。 “我先出去下,你们赶紧的!”骆士宾扭头就要出门。 “回来!想啥呢你!”涂自强可听明白了。 “他说啥?啥插门?怕招小偷?”蔡晓光敏锐的感觉骆士宾的态度不对。 “出去啥出去?没事儿!”涂自强瞪了骆士宾一眼岔过话题,“咋了?” “这……”骆士宾一脸焦急,眼睛在蔡晓光身上扫来扫去不愿意张嘴,蔡晓光眉头渐渐皱起。 “没事,说吧!没外人儿……”涂自强扫了蔡晓光一眼,后者皱起的眉头又松弛下来。 嗯,确实没外人,骆士宾撇撇嘴。 “水子被抓了!咋办啊!”骆士宾有不管那个了,涂自强说没外人儿他就当没外人儿。 贼窝? 蔡晓光瞪圆眼睛看看骆士宾又看看涂自强。 “倒票儿的……”涂自强看了看蔡晓光,解释道。蔡晓光不动声色,原来就是倒票儿的。 “带了多少票儿?”涂自强问骆士宾。 “一百五十多斤粮票,还有十来斤肉票……”骆士宾急的满脸通红,“还没开张呢就被纠察按了!要多瓷实有多瓷实!强子咱们赶紧去找龚维则想想办法吧!” “大初三的哪有人要票?再说这次怎么带这么多?”涂自强穿鞋下炕,“你们平时不是也就带个十斤八斤的吗?” “水子说大年初三纠察应该不上班,”骆士宾垂着头,“都是为了我……” 涂自强抿着嘴思考。 “水子怕到时候刘丽娥的事儿需要用钱,才……”骆士宾狠狠抽自己俩嘴巴子,“水子这次要是出事,我特么、特么……没事处什么对象啊!” “一百五十斤是重罪啊,别说还有肉票……”骆士宾蹲在地上呜呜哭。 凑钱?对象? 冷眼旁观的蔡晓光不禁开始同情放声痛哭的骆士宾。 “别哭了,走,找龚维则想想办法去……”涂自强轻踢了骆士宾一脚。 “哎哎……”骆士宾一胡噜鼻涕眼泪,猛的站起身,“我这还有十六块钱,咱是不得买点啥?” “先别急……”蔡晓光沉静的看了看涂自强。 “先别急,不差这一会儿。”蔡晓光扭头看着骆士宾,“先搞清楚事情再说。” 骆士宾瞪着牛眼看看涂自强,后者点点头。 “今天早上……”骆士宾吸吸鼻子,开始叙述案情。 “我问的不是这个,这不重要……”蔡晓光摇摇头,“第一,龚维则是谁?所长?” “不是,就是我们这的片儿警……”骆士宾老老实实的。 “嗯,”蔡晓光点点头,“抓人的纠察是分局的、市局的还是普通纠察?” “这……”骆士宾瞪着牛眼看看涂自强又看看蔡晓光,“就是平时的那些纠察……” “嗯,那就不是专项活动,只是你俩倒霉……”蔡晓光点点头,涂自强二人哪懂这个。 “不能找龚维则,甚至不能找他们所长!”蔡晓光看着涂自强呆愣的样子,心底突然有一丝得意。 “那怎么办?”骆士宾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管找谁,赶紧的吧!” “没事,这事不难办……”蔡晓光扫了一眼涂自强,继续说道,“放心,你那哥们没事!” “光子啊,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这兄弟一会都急跳井了!”涂自强撇撇嘴。这蔡晓光非得等自己开口…… “嗯,”蔡晓光清清嗓子,“如果是专项活动,这时候就已经晚了。手脚快点预审都完事了……” 涂自强俩人眼巴巴的看着他。 “一百五十多斤粮票,还有肉票,在你们管片儿这可是大案,能立大功的!”蔡晓光不卖关子了,“就算你们跟所长很熟,这事儿都不好办—耽误手下立功嘛。” “嗯,有道理。”涂自强适时捧哏,“不能找龚维则!” “不只是因为这个,”蔡晓光摇摇头,“这种大案就一个案犯哪里够?破获团伙作案和破获单独作案哪个功劳大?” “你是说?找龚维则的话弄不好还得把我们自己搭进去?”骆士宾脸吓的煞白…… “既然是大案,那所里就不能处理,道。 “哪个蔡主任?”骆士宾瞪大牛眼。 “市里那个!”涂自强拍拍骆士宾的肩膀转身进屋。 “那个?”骆士宾指指天,伸出大拇哥。 涂自强点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大马脸长吁一口气。 “强子……”骆士宾一脸尴尬的叫。 “嗯?”涂自强一脸疑惑。 “你这个、这个……”骆士宾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涂自强瞬间明白这大马脸又误会了,眼睛一立就要发火。 “强子,我不是那意思,你这也是为了哥们儿做牺牲不寒颤,咱没别的意思……”骆士宾抓着涂自强的手连连解释。 “强子,你听我说……”骆士宾满脸狰狞,涂自强奇怪的看着他。 “我替你!”骆士宾一咬牙,满脸的决绝,“他要是愿意,就冲我来!” “什么啊你……”涂自强乐了。 “强子,强子,你听我说,这次的事儿是因为我,真的,你别心疼我,我活该!”骆士宾连连解释。 “曹,山炮!”涂自强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人家喜欢的是美女,就你?” “啊?是吗?哈哈哈……”骆士宾长吁一口气,后怕的摸着屁股大笑。 “强子!强子!你别走啊,嗨,说说呗,刚才你答应他啥了?强子?强子!” 大马脸紧追不舍。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简单任务 水自流摔倒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完了。 不说别的,一百五十斤粮票就够十年了,何况身上杂七杂八还有不少别的票证? 他努力挣扎起身,直到一个膝盖重重的你,要是当时你不跑基层的同志也不至于犯错误……”中年汉子拉着水自流往外走,话里话外的点。 “当时有点乱,我也没反应过来……”水自流苦笑一下,“同志你贵姓?” “我姓林,林卫东……”中年汉子微微一笑,“不怪你、不怪你,一般人都反应不过来……” “麻烦林队长了……”水自流这时候才缓过劲来。 “不麻烦,不麻烦,本职工作、本职工作嘛……”林卫东笑成一朵菊花,拿过一个袋子递给水自流,“这是你的东西,你看少了什么没有……” 粮票、肉票、布票、工业卷、一块两毛八零钱全在那里,水自流眼睛一扫就了解了大概。 “那林队长?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过去了……”水自流笑着跟林卫东确认。 “嗯嗯,慢走、慢走……”林卫东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队长?”水自流疑惑的看着林卫东。 “以后有小事找我就行,我办不了的再找张主任……”林卫东顿了顿,观察水自流的反应,看后者微微点头才继续说,“毕竟张主任日理万机的……” “明白!明白!”水自流微笑着点头,做了一个要走的姿势。 “慢走、慢走……”林卫东侧身相让,“帮我给张主任带好。” “一定。”水自流矜持着笑着,勉强抑制立刻跑起来的冲动。 呸! 林卫东看着水自流离去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 水自流一出市局的门,就看到马路对面翘首以盼的骆士宾和双手插兜的涂自强。 夕阳照在骆士宾的大马脸上点点斑斑,居然有了一点美感…… 水自流笑了。 “嗨,你都不知道,宾子……”涂自强挤眉弄眼。 “强子!”大马脸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宾子都要为你卖身了!”涂自强眉毛跳动着。 “强子,曹,闭嘴!”骆士宾的脸从脖子红到脑门。 “那一脸的毅然决然、自荐枕席的……”涂自强一边摇头一边感叹。 “强子,别说了……”骆士宾一边小声哀求一边左右观察。 “一手按着屁股,一手大海航行靠舵手那姿势……啧啧啧!”涂自强一脸回味。 “强子,我曹你的,削你好哇!”骆士宾急眼了。 “不说了,不说了……啧啧啧,哎呀我曹……”涂自强一脸回味。 “涂自强,今天我非拆了你不可!”骆士宾冲过来抱着涂自强就摔。 “龚维则盯上我们了……”水自流双手插在裤兜,淡淡的说道。 “什么?”二人停下玩闹。 “今天在现场我看到龚维则了,就在你跑了之后……”水自流看着骆士宾。 “那?”骆士宾一脸凝重,“我说大年初三又没什么活动,他们按的咋那么准呢!” 水自流一言不发。 “有可能!”涂自强摩挲着下巴分析道,“他这么多年老纠察了,肯定着急往上爬!” “曹!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骆士宾憋着嘴,一想日后的生计脸更长了,“以后可咋整?” 水自流皱着眉不说话。 “你俩先别干了……”涂自强很果断。 水自流心有余悸的点点头,骆士宾倒是有些犹豫。 “钱我这还有,”涂自强看着水自流慢慢的说着,又扭头看着骆士宾说,“肯定够用了。” 涂自强没多说,二人也没多问。 “对了……”水自流一眼严肃的看着骆士宾,后者一脸疑惑。 “自荐枕席是怎么回事?” “水子,我曹你!你也学坏了!” 夕阳夕照,哥仨闹成一片,笑声阵阵引来无数路人侧目……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徐红兵像弹簧 人生不得意,十之七八。 古话果然有道理。 涂自强享受了两个多月的幸福生活终于在己酉年开工第一天结束。 他接到了两个通知: 第一个是工作调令,通知他明天去原木车间报道。 第二个是房屋调配通知,通知他一周之内交出房子,搬到单身宿舍。 办事员鼻孔朝天的来,把通知随手塞给涂自强又鼻孔朝天的走,整个过程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杂种曹的,就可老实人欺负……”老张嘴一撇,骚话来得很及时。 涂自强面目阴沉的看着通知,具体内容逐渐模糊,只剩下赤裸裸的欺负人三个字。 先说说板材车间和原木车间的区别。 板材车间有搬运工和锯木工。 锯木工是用电锯粗加工原木,搬运工负责的是把原木搬到工作台再分类把成品入库、把需要进一步加工的半成品搬到板材车间进。 原木车间呢?顾名思义,就是只有原木。 这个车间只有检尺员和搬运工。 检尺员是个轻省的活,说白了就是清点原木的数量、体积。 这种活想都不用想肯定轮不到涂自强,毕竟他爸爸也不是厂领导。 所以,他到原木车间肯定还是搬运工。 但,搬运工和搬运工是不一样的…… 锯木车间的原材料都是直径比较小、容易被搬运的木料而原木车间那可真他妈的是原木,很粗很大很长的原木! 这么说吧,锯木车间的搬运工是两个一组、肩膀垫块布就行,而原木车间是八个,而且都要用杠子杠!活儿累不说,配合不好砸断个胳膊腿的很正常。更过分的是,工资还他妈的完全一样! 尽管职工们原则上需要服从厂里的安排,但都是大锅饭终身制,没有哪个厂领导会安排正式工去那里。 再说收房子。 房子按级别按年资分没错,但老涂是因公殉职不说,以往厂子退休的老工人子弟进场接班也没哪个领导就真的按照级别收回老房子然后再按照刚进场接班子弟的职级重新分配住处…… “听说徐红兵塞了两个亲戚进厂,”老张鬼鬼祟祟的小声说道,眼睛还斜着两个新人,“咱们车间安排不下,所以……” 临时工安排到原木车间是惯例,所以…… 涂自强眯眯眼睛,抬腿就去找徐红兵,一边走一边大手一抓把通知书团成团塞进兜里。 老张看着涂自强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啪…… 团成团的通知书轻轻的扔在徐红兵的办公桌上。 吱…… 一个办公室的出纳小李下意识的起身,椅子划过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徐红兵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报纸,冲着出纳使了个眼色,小出纳忙不迭的离开办公室还顺手关上了门。 “小强来啦?”徐红兵温和的指了指出纳的椅子。 涂自强没动,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徐红兵一点都不尴尬,起身拿起暖壶倒了一杯热水,推到涂自强跟前。 “是不是对这次工作调动不理解?”徐红兵很温和,“先坐!” 吱---duang! 涂自强撇撇嘴,伸手拉过出纳的椅子,重重的墩在地上、坐了下去。 “你来了也一个多季度了,徐叔叔没对你有任何照顾,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徐红兵很有耐心的问。 涂自强嘴一歪,露出一个嗤笑的表情,继续一言不发。 “这全厂上下谁不知道你爸爸就像我亲哥一样,你就像我亲侄子一样?”徐红兵说完话嘴并没有闭上,眼睛直直的观察着涂自强的表情。 “是,我能给你安排个轻省活儿,甚至能给你提前定级,”涂自强的态度让徐红兵也松弛了下去,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可是那有什么用呢?” 涂自强抿抿嘴,笑了。 他发现徐红兵下意识的用袖子盖着他那块上海表。 以前,他可恨不得把表以徐红兵的人缘,听到的多半也装作没听到……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诈唬 涂自强微笑着翘着二郎腿,棉水靰鞡一抖一抖的,鞋尖还指着徐红兵。 “小强子,道理我都给你翻来覆去的讲了,”徐红兵勉强镇定,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现在不理解没关系,回去好好想想。” 涂自强微笑着好像没听到。 “你要想想后果,涂大哥就你这一根独苗,你这样做对得起谁?”徐红兵咽口吐沫,笑的比哭还难看。 “后果嘛,”涂自强微笑着摇摇头,“就算有啥后果,估计你也看不到了……” “涂自强,你!”徐红兵激灵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缩在墙角,色厉内荏的大喝。 “嘘……”涂自强不为所动,伸出手指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你放心,今儿我没想怎么着你……”涂自强咧着嘴笑,很真诚。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徐红兵挨挨蹭蹭的坐回椅子。 “都一个片儿住着,我涂自强想弄你需要搭上自己?啊?”涂自强一脸看傻逼的样子,语气中全是嘲讽。 徐红兵脸色惨白,左手偷摸的抓向茶杯。 “你要先动手,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涂自强露出白森森的牙,笑的很开心。 “涂自强你到底……”徐红兵看了看涂自强那比自己小腿都粗的胳膊,手缩了缩,老实了下来。 “讲理!”涂自强摊摊手,“我今天就是来跟你讲理的。” “讲吧……”徐红兵颓然瘫坐在椅子上。 砰…… 涂自强翘起的脚落地,徐红兵一激灵。 涂自强猛的起身…… “救命啊……”徐红兵抱着头喊救命。 然而,涂自强并没动手打人,只是伸手从徐红兵胸口的兜里掏出烟和火柴。 斯拉…… 香烟燃起,涂自强美美的吸上一口,顺手把烟和火柴揣进自己兜里。 “你年年劳模都是我爸给你报的,别管最后怎么得上的,这事儿你该领情吧?你送的礼,我爸一点都没收吧?我家里有活儿你来帮忙,我们也管饭了吧……”涂自强夹着烟的手指连连指点徐红兵。 “强子,我都认。”徐红兵面色苍白抬起头,“工作调动的事儿出发点我真的是为你好……” 涂自强眉毛一立。 “你要是不领情就算了,就还在锯木车间……”徐红兵抢先认怂。 涂自强玩味的看着他。 “房子的事儿我也替你去找房管科说,这事你也甭操心了……”徐红兵加码。 涂自强还是不说话,一口一口抽着烟。 “你朋友进厂的事儿……”徐红兵顿了顿,见涂自强没有表态,一咬牙接着说道,“我也给你办了!” “什么时候……”涂自强弹弹烟灰,目光还放在窗外。 “下周!不过只能是临时工,正式工我属实做不了主……”徐红兵小心翼翼的看着涂自强。 “正式工真做不了主……”涂自强眉头一皱,徐红兵立刻抢先解释。 “你找谁我不管!我就跟你说话!你说多少钱能办就完了!”涂自强认真的看着徐红兵。 “三百……”徐红兵试探着报价。 “多少?”涂自强夹着烟卷的手指头抠抠耳朵,然后很是夸张的把耳朵伸向徐红兵。 “一共三百……”徐红兵连忙改口,“不过得先干半年临时工……” 涂自强一立眼睛。 “但咱们这关系谁跟谁……”徐红兵拐的很及时。 涂自强满意的点点头。 从古到今办工作的好处费都是两年工资,学徒工一个月十七块,两年就是四百冒尖。 三百一个价就不高,何况是俩? “还有别的事儿吗?房管科和厂部我得抓紧去,要不怕来不及……”徐红兵小心翼翼的说着。 “钱……”涂自强盯着徐红兵。 “年底、年底再给!不是小数目,都得凑凑、凑凑。理解,我理解!”徐红兵连连抹汗。 “这事儿完了,我爸爸照顾你的情分就算你还了……”涂自强夹着烟屁的手指点了点徐红兵,“这烟不错……” “哪能呢?涂主任的情分一辈子都还不干净……”徐红兵乒乓乓的翻出半条烟,“跟我客气啥?拿去,都拿去!” 涂自强接过烟,点点头,起身去拧八号线,徐红兵长吁一口气,一阵后怕浑身发软。 吱丫,门开了…… “徐主任,”涂自强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徐红兵,吓的这小子一激灵,“工作就是我们的命,懂?” “懂!懂!包我身上……”徐红兵没口子的答应,跳起身挨着门边跑出办公室…… “我去厂部,你帮我带上门啊……”这小子边跑还边喊。 看着徐红兵跑远,涂自强也松了口气。 他本质上只是个硕士研究生,可不是原主那种亡命徒。 演的真累! 感谢前世那些港片、感谢梁影帝! 更感谢小涂留下的虎皮…… 徐红兵要是真硬一点,涂自强又能如何?真找他玩命?还是让骆士宾他们找他玩命? 不存在的! 只是涂自强除了利用原主留下的虎皮耍混之外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次退让了,下次欺负的就更严重。 一步都不能退! 现在,球推给了徐红兵。 安排正式工进厂这种事,想都知道不可能让赊账的。 就算徐红兵面子大,每个人三百块还是要的。 六百块可是巨款,他垫的起? 咱不骗人!说照顾的情分了了就了了! 可是,老涂的命,咱可没说拉倒! 计划没有变化快,见招拆招吧…… 涂自强一边想一边溜达回工地,老张看到他全须全尾儿的回来神色很是精彩。 先是徐红兵仓皇逃窜,后是涂自强优哉游哉。 强弱输赢一目了然。 老张黄彤彤的眼珠乱转,悄咪咪的溜去打探消息。 咱这房还有戏没? 俩新人倒是老实巴交没看出这么多内情,以为自己顶了涂自强的岗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 “哥……”俩半大孩子挤着笑,张口结舌整不出整句话来。 “没事……”涂自强当然不会迁怒人家孩子,说是亲戚,谁知道咋回事?多半是拿钱办事而已。 “诶,诶……”俩孩子松了口气,破旧的棉袄抿呀抿、束手束脚。 “捆根八号线,要不灌风……”涂自强笑的很温暖。 “谢谢哥,谢谢哥……” 俩孩子感激涕零…… 这身板儿,确实干不动原木车间的活儿。 可惜涂自强现在也没能力帮他们……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试探 事儿徐红兵虽然应下了,但毕竟还没最后落地。 涂自强当然不会冒然和水自流说,免得中间出什么岔头,空欢喜反而不美、 果然,岔头来了…… 没过两天,一嘴燎泡的徐红兵把涂自强叫到办公室。 “只能进一个正式工……”徐红兵嗓子有点紧,“咱们厂编制很紧,厂领导手里肯定还有机动名额,但我是挤不出来了。” 涂自强皱着眉头不说话。 “厂里已经同意提前给你定级,二级工。”徐红兵舔舔嘴唇,“我还可以调你去做锯木工……” “我就能做到这份儿上了……”徐红兵观察到涂自强的犹豫,心中有了底,身子一仰双手一摊, 还是没斗争经验,露底了!涂自强估计徐红兵至少还准备了一个临时工的名额作为机动。 但现在被看穿心思了,这名额无论如何是抠不出来了。 “房子的事怎么解决的?”涂自强这次多了个心眼,不问解决没解决直接问怎么解决的。 “老张头三儿子进厂做临时工,我答应他年底就给转正。”徐红兵抿抿嘴、脸上全是肉疼,“老张头调去原木车间……” 一个正式工一个临时工,这小子一定没少搭钱。 看着他肉疼的表情,涂自强心里舒服了不少。 “徐主任,谢了。”涂自强很给面子的不再直呼其名,“年底我给你两百块!” 说好的三百俩,现在只进一个给二百块,多的五十块就是为了补偿老张头三儿子那个临时工名额。 “强子,咱爷俩日子长着呢,长着呢……”徐红兵一愣,旋即明白了涂自强的意思,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二人算是明面上达成了和解。 “不过强子啊,你那朋友进来也只能做搬运工,当然,肯定是在咱们车间不是原木车间……”徐红兵很真诚的打预防针,“这个事儿不能太过火,懂吧?” 涂自强连连点头。 “还有就是……”徐红兵有点为难的样子,“你提前定级的事儿,胡厂长的意思是要包书记也签字……” 涂自强疑惑的看着徐红兵。 “这个应该不难,包书记挺欣赏涂大哥的,有这层关系不难办应该……”徐红兵连忙解释,“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就替你去……” 胡厂长这老狐狸啥意思?试探? 老涂是包书记的人,现在让自己这个儿子拿着胡厂长的批件找包书记签名? 或许也有打击的意思。 涂自强皱着眉头想。 “这个一般学徒工转正都要三年,你这满打满算才三个多月……”徐红兵絮絮叨叨,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打。 “嗯,给我吧,我一会写份入党申请书就去找包书记……”涂自强打断徐红兵,伸手拿过胡厂长的批件。 “好好,积极要求进步,好!多少还有个由头,不错。强子你办事儿行!”徐红兵胡乱的称赞着,“好好干,年底我给你报个劳模!” 涂自强嘴里连连感激,心中却不屑于顾。 年底?年底你应该在里面蹲着呢吧?保不齐都早已经拉去打靶了! 包书记的办公室是个套间,外面屋有个小办事员。 这年头还没有秘书这一说,但职责应该类似于后世的秘书。 女秘书什么的基本都存在于意淫之中。 不止这个年代,即便到了后世也多以男性为多。 小办事员的精神风貌不错,完全看不出老大失势对他自己前途有什么担忧。 然后也没有难为人啊、看不起人啊之类的狗血桥段,进屋请示一下领导直接就把涂自强让进屋,然后静悄悄的离开还随手关上了门。 “涂自强,嗯……”包书记低着头看了看申请书又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你爸爸是涂大壮吧?” “对、对,包书记涂大壮是我爸……”涂自强心领神会,也装出一副没见过的样子。 “进厂多久了?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吗?”包书记轻轻放下申请书和批件,一副公式化的关切。 “适应、适应!组织上对我挺关心的……”涂自强挠着头演戏。 “涂大壮是个好同志啊……”包书记眨眨眼睛,继续表演,官腔打的驾轻就熟,“你这入党申请书我收下了,年轻人就该积极要求进步向组织靠拢嘛……” 涂自强点着头等着但是。 “但是……”包书记拿起那张提前定级的文件,“定级有定级的政策,不可能仅仅因为你父亲是涂大壮就大开方便之门,这个不合程序……” “包书记,这个……”涂自强配合着演戏。 “这样,你先回去,这个提前定级的事厂里面再研究研究……”包书记把文件轻轻一扔,下了逐客令。 “包书记,我爸……”涂自强演戏演全套。 “先回去,先回去,要相信组织嘛……”包书记赞赏的看着涂自强,手指头轻轻的点着桌子上的一串钥匙,口气却相当的不耐烦。 “哦,那包书记我先回去了……”涂自强边点头边怏怏不乐的回话,这是要他晚上去家里细说。 “嗯……”包书记答了一个含糊不明的嗯字,脸上却满是笑容。 这小子真机灵! 涂自强转身出门,门外传来轻轻的椅子挪动声…… “真没想到老包会卡你……”徐红兵如是说,脸上全是惋惜,“没事儿,放心!这事儿黄不了。我再去找胡厂长跑一下……” “以前老包挺照顾老涂的啊?”徐红兵自言自语的走远。 “徐王……主任对你真不赖……”老张贴上来搭话,神色里稍微有一点难为情。 “老蹬,你这么大岁数原木车间的活儿顶得住吗?”涂自强扭头看着老张,脱口而出。 “强子……”老张脸皮厚度还不够,有点顶不住。 “老蹬,谁家都有难处,可你那心眼子使错了地方。不瞧别的就瞧我爸爸当初咋对的你,你这么做也太犊子了吧……”涂自强既然说漏嘴也就放开了说了。 老张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羞愧不已。 “做事儿立身就要正,你这么大岁数也就这样了,别教坏了家里的崽子!”涂自强冷冰冰的盯着老张,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 “那啥,老叔给你认个错,老叔也是糊里八都的……”老张脸一白,想起了涂自强的浑蛋往事,连忙没口子的认错。 “嗨~~耗子来月经----多大点屁事儿?”涂自强皮笑肉不笑,“你放心,回头等你家老三来了咱爷们一定好好照顾照顾他。” 老张脸一白,还想说什么,涂自强已经晃晃荡荡的下班了…… 不行,老三不能来锯木车间! 老张暗下决心。 章节目录 二十四章 龚维则的表态 从包书记家里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包婶儿给准备了二十斤白面,他哪里肯收,最后推脱不过才揣了五个白面馒头做明天的早餐。 包书记分析的很透彻,那份申请他签不签字都会被执行。既然如此,签不如不签,这样一来涂自强不会被胡厂长一派针对,日子肯定会轻松不少。 至于入党的事倒是可以正常走流程,等到了关键节点包书记再使使劲。 包书记对涂自强处理调岗和收房的方法大加赞叹,称赞他有勇有谋比他老子强多了。 不过老头最后一再强调,吓唬人可以,但是一定不能真动粗。 一旦流了血,自己包庇不了,也不会包庇他。 最后,包书记语重心长的提示他,暴力解决问题是最无能的方法,但斗争中又不能全无暴力,正如做菜不能不放味精。 适当暴力的目的正是为了不动用暴力来彻底解决问题。 涂自强深以为然。 如果他不是入厂之后表现的那么乖,老张头肯定也不敢动歪心思。 自己也不会和他不可收场、彻底闹翻。 老头子的智慧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涂自强越想越觉得有收获。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水自流和骆士宾的狗窝。 “啥?这就整成了?”骆士宾的嘴张得比馒头还大。 “嗯,”涂自强随手放下馒头,“你俩谁先去?” “他!” “我!” 水自流和骆士宾脱口而出。 都是明白人,话不用多说。 肯定要水自流先去,骆士宾一去在刘丽娥那就露馅了。 至于事情过后,骆士宾如何与刘丽娥相处那是后话。 徐红兵没倒之前,这事儿必须保密。 “妥了,这两天把街道介绍信和证件照拍喽,周末之前我递上去……”涂自强扑鲁扑鲁屁股起身,“还有钱吗?” 水自流点点头。 “别走啊,整点!”骆士宾大马脸兴奋的通红。 “你俩整吧,少喝点。走了。”涂自强指指自己的红脸蛋,他在包书记家陪老头喝过了。 谁说纯粮酒就不上头? 涂自强从水自流家里出来头越来越晕。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一个趔斜差点摔倒,一只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喝多少啊这是……” 涂自强抬头一看。 蓝大衣大檐帽端着手电筒…… 龚维则! “少喝点,这大冬天的多容易出事……”龚维则有点严肃又有点亲近的说。 “龚叔啊,没喝多少,就是有点上头……”涂自强咧着嘴笑。 “别嬉皮笑脸的!哪年冬天不冻死几个喝多的?”龚维则恰到好处的严肃。 “不能,不能,我现在也不咋喝酒……”涂自强一边笑一边掏钥匙开门,“龚叔这么晚还巡逻呢?进屋暖和暖和吧……” “暖和暖和?”龚维则摩挲着下巴,“那就暖和暖和!刚好有点事儿跟你唠唠……” “好嘞……”涂自强拉开门热情的让进龚维则,心里不住的嘀咕,这老小子想要干嘛? 早上上班离开一直到现在家里也没人,冷得跟冰窖似的。 涂自强烧了一把炕,又蹲在那里生炉子,龚维则背着手在屋里闲溜达着。 “之前我还担心你小子不学好,现在看啊,老涂可以闭眼了……”龚维则把包放在炕上,伸手翻过老涂的遗像,唏嘘不已。 “嗨,以前不懂事,没少让龚叔你操心……”涂自强伸手拿起暖瓶给龚维则倒了一杯水,“龚叔你喝点水,还温乎着呢……” “嗯嗯,”龚维则小口喝了口水,“三子那事儿处理的就不错,不错。” “你那俩哥们,水什么来着?”龚维则状若无意的问,“头两天我好像看到他了……” “哪天啊?”涂自强知道戏肉来了,“水自流。” “初三那天,”龚维则放下茶缸扭头看着涂自强,“离得远我也没太看清楚,恍恍惚惚的好像是他,被纠察抓了……” “不能吧?没听他说啊……”涂自强装糊涂,“我刚才从他那回来,晚上还喝酒了呢。“ “是吗?那可能我看错了……”龚维则微笑着摇摇头,“哎,老了啊,以前你龚叔这眼神可不白给。” “一晃干了十八年片儿警了,一晃……”龚维则抬起头看着涂自强,“跟我同期的都进步了,就我还原地踏步。” “那是龚叔您风格高……”涂自强笑嘻嘻的搭话。这小子啥意思?水自流就他们所抓的,他装着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能进步谁发扬风格啊……”龚维则看了涂自强一眼,意味深长的说。 “怪我运气不好,也没立过啥功……”龚维则自嘲的摇头苦笑,目光炯炯的盯着涂自强,“对了,最近你那俩哥们好像有点不消停啊。我巡逻的时候可碰到好几次……” “啊,龚叔你放心,水子下周就进厂上班了,”涂自强回了一个微笑,“正式工呢!今晚就是庆祝这个……” “哦?”龚维则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抬起头来看着涂自强,“正式编制可不好弄,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嗨,那肯定的肯定的……”涂自强话儿点到,龚维则也不傻。 “正好,”龚维则从包里掏出一条大前门,“别人送我的,我也抽不惯,你拿去感谢人家吧……” 大前门推到涂自强的面前,龚维则还用手指点了点。 “这个……”涂自强缓缓抬头。 “都跟自己家孩子一样,”龚维则收回手,“他能进厂我也高兴……” “龚叔,这不合适……”涂自强摇头把大前门推了回去。 “我就盼着大家伙好,”龚维则真诚的看着涂自强,“我跟水自流他们消息来的是两条道。他现在虽然进厂了,不还是在光字片住着不是?” 涂自强有点明白龚维则的用意了,这老小子鼻子真灵! “有啥风吹草动的给龚叔通个气儿……”龚维则又把烟推了过去,“龚叔替街坊们谢谢了!” “龚叔就是风格高!”涂自强伸手收起烟,挑了个大拇哥,“我明天就透话给他们……” 龚维则微笑着点头。 “弄不好转天儿就得麻烦龚叔……”涂自强意味深长的说道。 龚维则盯着涂自强的眼睛许久,点点头起身。 “为人民服务嘛,职责所在!行啦,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龚维则拿起空包,拍拍屁股离开。 “龚叔你慢点,小心路滑……”涂自强送他到门口。 这老狐狸,真滑!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炸刺 噹~嗡~~~~咻…… 崩断的锯条倒卷,涂自强下意识一躲,帽子被削掉半边…… 我曹!惊呼声起…… 涂自强满脸煞白,后怕的剧烈喘息,死死的盯着地上那帽子盖儿…… 要不是他反应快,削掉的就不只是帽子,还要加上他的头盖骨…… “谁他妈的使得坏?这要出人命的知道不?”搭档后怕的大骂,原木中赫然有半截断钉子。 “强子,没伤着吧?”水自流扔掉扛着的木头,连滚带爬的跑到涂自强身边。 涂自强喘息着摇摇头,还没从惊惧中缓过劲儿来…… “你小子活拧歪了吧!”水自流对始作俑者怒目而视,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就往上冲。 罪魁祸首并不难找,他就站在不远处冷笑,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张永健,老张头的三儿子! 涂自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水自流,死死的盯着张永健。 “别他妈的瞎说啊!”张永健见水自流被涂自强拉住,更嚣张了,嘴唇上的绒毛都透着鄙夷。 “说我干的,谁他妈的作证?嗯?谁?”张永健抱着膀子左顾右盼。 “我曹你……”水自流双目赤红拼命挣扎,涂自强死死的拉住他。 “别犯浑,你才第一天上班!”涂自强努力平息喘息,断断续续的说道。 水自流继续执拗的挣扎着。 “你去找宾子,晚上咱们去他家门口堵他……”涂自强趴在水自流耳边轻轻的说着,后者一愣。 声音很小,只有水自流和涂自强的搭档听得到,后者稍微一愣,头一低装作没听到。 咣当,水自流丢下棍子。 涂自强后面的话没等说就看到水自流一个我都懂的眼神,转而点点头。 水自流扑鲁扑鲁手、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到涂自强头上,然后直直的走向张永健。 张永健全神戒备的盯着水自流,后者却只竖起大拇哥做了一个你牛逼的表情,挤开愣住的他就走了…… 车间办公室的徐红兵端着大茶缸站在窗前,眯着眼歪歪头,笑了一下又坐回办公桌。 “主任?”小出纳有点疑惑。 “就是意外……”徐红兵淡淡的定了性。 工作还真就是这几个混小子的命!这都忍了! 徐红兵想到这关节,忍不住哈哈大笑。 “刘所长吗?我是徐红兵啊,最近挺好的?嗯嗯,嫂子也挺好的吧?嗯嗯,挺好挺好,小娥也挺好……嗯嗯,也没什么大事儿。嗯,就是觉得刚过完年,吃的太好了,小伙子们火气有点重。嗯嗯,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嗯,多派点纠察巡逻下。嗯嗯,对,对,小心无大错嘛……嗯,好,多谢刘所长支持。嗯嗯,哈哈哈,改天、改天的。嗯嗯,好,好,再见。” 小出纳越听眼睛越圆,怪不得徐红兵不顾老张的哀求坚持把张永健安排在锯木车间…… “想啊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呀开张,只有十来个人~~七八条~~枪……”徐红兵边唱边扫了小出纳一眼,后者低下了头。 涂自强像没事人一样照常工作,张永健的脸则越来越白。 他毕竟只是个愣头青,血往上涌做的事,事后越想越后怕。 涂自强一伙人打架斗殴不欺负人、别人都偷笑,何况自己差点要了他的命? 张永健越想越后怕,只听说过插钉子能崩断锯条,他哪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 愣头青死要面子,事儿出了想到的只是硬撑怕跌份儿,但心里面怕不怕的只有自己知道。 涂自强面无表情的干活,面无表情的下班,出厂门的时候细心的发现小胡同里闪过一抹蓝色。 果然如此…… 这里面肯定有徐红兵的影子! 那天给老张头那老蹬吓那熊样,他怎么会还把他家小崽子放锯木车间?他怎么会让他家小崽子干这种事儿?胆上生毛? 这徐红兵,还是欠收拾!油梭子发白,短炼! 老张头家门口乌泱泱一大片人,涂自强吓了一跳,还以为这老蹬有了后手。 仔细一看才发现都是自己熟人…… 水自流扣了个老毡帽边上是骆士宾,再边上是~~~~蔡晓光? 这小子咋来了? “你咋把他带来了?”涂自强狠狠的瞪了骆士宾一眼,伸手掏出家钥匙递给蔡晓光,“晓光,今天这事你在场不合适,先回家等我……” “我来见识见识,不动手……”蔡晓光满脸兴奋,“我不走!” 他不走,涂自强也没招,转而怒视骆士宾,后者低着头。 “不怪宾子,”水自流淡淡的解释,“晓光刚好和宾子在一起玩,他非要来我们劝不住。” “我肯定不动手,就看个热闹……”蔡晓光很仗义,“真的,就看看热闹。” 涂自强深深的看了蔡晓光一眼,后者做了一个像那谁保证的手势。 “强哥……”边上有人搭茬,涂自强扭脸一看,居然是三子-陆建国! “三子,你没去广西?”涂自强很是惊讶。 “多亏你那五十块钱……”三子呲着白牙笑,撩起棉袄下摆,露出一把---攮子,“今儿这事交我了,你们都别伸手!婢养的,敢惹咱哥们!” “收起来!拿走!”涂自强目光一凝,赶紧捂住三子的棉袄,“赶紧拿走,带家把什儿性质就变了!” “曹……便宜婢养的了”三子撅了噘嘴,小跑着去处理攮子。 “强哥!” “强哥!” “强哥!” 涂自强转头看…… 东三条彪子,西五马路二狗…… 认识不认识的二十多号。 “你们……”涂自强有些疑惑,这些人很多都没来往,有些甚至还打过架,他们来干嘛? “三子的事儿强哥你仗义、敞亮儿,今儿的事儿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婢养的才不来!”彪子开口解释,其他人纷纷附和。 “哥们儿心领了,用不了这老些人……”涂自强连连道谢,“人太多性质就变了,要不哥几个今儿先回?改日一起喝酒?” “那我和二狗子留下,其他人散了……”彪子也是打老了架的,知道斗殴和群殴是俩性质。 “别,你们哥俩也散了吧,就一生荒子,用不着这老些人,真的,情我领了,领了!”涂自强连连推拒,其余人也没走,而是远远的到各个胡同口等着看热闹。 人勉强散了,远处的龚维则才松了口气,抻抻衣服、装作才到的样子踱了过来。 “强子,怎么回事?又要犯浑?”龚维则咳嗽一声皱着眉头,扫了一眼留下的众人。 骆士宾、三子、水自流、蔡晓光? 龚维则看到水自流的时候多停留了两秒,看到蔡晓光之后直接愣住了! 这小子好像是现在市里面老大的独苗?我说水自流怎么都没过夜就出来了! “闹着玩,闹着玩……”涂自强注意到龚维则的眼神,憨厚的笑着,“这不,老蹬家三崽子今儿进厂了,我们来帮婢养庆祝下!” 龚维则抿着嘴盯着涂自强看,心里不知道想啥。 “老龚啊,你可来了……”老张头想跑出来告状,骆士宾一挺胸,给他堵回院子。 “这是闹着玩儿的样儿吗?老龚你可来了!”老张头看了眼骆士宾,没敢硬闯,站在院子里嚎。后面站着他两个膀大腰圆的儿子。 “别玩儿太晚啊,别犯浑我告诉你!”龚维则目光复杂的在蔡晓光身上扫过,扭过头很严肃的指着涂自强警告,眼睛都没扫老张头。 “哪能呢,咱们都是正式工人?哪能犯浑呢……”涂自强嬉笑着回答。 “嗯……”龚维则点点头,背着手---走了?! 自始至终都没看老张头…… “老龚?老龚?”老张头声嘶力竭的喊着,龚维则晃晃悠悠不为所动,似慢实快消失不见。 “强子……”老张头哀求着看着涂自强。 “没事儿,没事儿的,外面这么冷,赶紧回屋吧……”涂自强一转身,堵在院子门口。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给我写个服字 厂门口没人堵! 回家的路上也没人堵! 张永健的心越来越放松…… 你涂自强也就点能耐嘛…… 小伙子越来越飘,想起白天自己的壮举越来越得意。 “我家的表敖亲,数呀不~~~请,没有那大事啊,他不登啊门……” 张永健边唱边琢磨明天怎么欺负涂自强…… 凭啥你锯木头,我就得扛木头? 该换换!对,该换! 得意的张永健甚至都没注意家附近多了许多看着就不三不四的人,而这些人都用看傻逼的目光看着他…… “老三,快跑!!” 一个喊破了音儿的声音打破了张永健的high想…… 抬头一看,是老爸和俩哥哥…… 家门口站着三个双手插兜的人…… 充满美感的的水自流、大狗熊掰苞米一样的涂自强,还有一个英俊潇洒的不认识…… 不好! 张永健扭头就跑…… 然后撞到两个人身上。 “他妈的好狗不挡道!没长眼睛咋的?小婢养!” 没等张永健看清,当前那人嘴里骂着劈头盖脸就是俩大嘴巴子…… 张永健转着圈摔倒,勉强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骆士宾凶狠的大马脸。 “你……”张永健刚要说话,砰砰砰砰头上就挨了四下…… 脑袋嗡的一声,一大片暖流从头不出话了,水葱一样的手指指着涂自强。 “哥几个,她不是……”涂自强撇撇嘴准备辟谣。 周蓉大羞狠狠一脚踢在涂自强屁股上,你还嫌听到的人少咋的?边上一溜圈邻居呢! 涂自强咧咧嘴不说话了。 周秉昆看着一咧嘴,扭头看着蔡晓光,后者尴尬一笑。 周秉昆愣住了,晓光哥这是要,退位让贤???!!! “周蓉,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有原因的……”蔡晓光被周秉昆看的一脑门子汗,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什么原因也不能这么堵人家门口儿欺负人,”周蓉正恼羞成怒,好不容易有了宣泄口,像一只愤怒的雌虎,“好啊蔡晓光,原来你也仗势欺人!” 蔡晓光一接近周蓉身边一百米,智商情商立刻断崖式下跌,急的满脸通红,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当着人家人欺负人,你们好嚣张啊……”周蓉找到宣泄口,越发的义愤填膺。 “还有你……”小姑娘的目光转到正幸灾乐祸看热闹的龚维则身上就要开喷。 “你看……”涂自强一把拉住周蓉的胳膊,生怕他喷了龚维则这老阴逼,低下头让她看自己狗啃梨的发型。 “呀,这是哪家给你剃的头?”周蓉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伸出手指摸摸涂自强的头皮…… “事情是这样的……”涂自强开始说今天事情的前因后果。 周蓉眼睛瞪的像铜铃,后怕的摸着涂自强的脑袋,周秉昆的大嘴更是能塞下俩馒头…… “我就说嘛,你就不是那种无缘无故欺负人的人……”周蓉一副我果然没看错你的样子,“以后没原因不许你欺负人……” 涂自强连连点头。 蔡晓光咧咧嘴,露出一丝笑容。 “你,有原因也不许欺负人!”周蓉看到蔡晓光的笑,脸一红。 “我……”蔡晓光嘴一瘪、眼睛一圆。不带这么差别待遇的! 周秉昆看看涂自强,又看看蔡晓光,嘴张的更大了。 “我跟你说啊,我最近做了一首诗,特满意,你给我看看……”周蓉拉着涂自强就走,留下一地鸡毛…… 周秉昆的嘴巴,张的快脱臼了…… “走吧!没戏看了!”蔡晓光心里酸酸的,对着骆士宾打了个明天见的手势,拉着还在脑补的周秉昆就走。 人都走了,只剩下龚维则站在那里。 “没事我先走了,”龚维则叹口气对老张说,“赶紧送医院吧……” “你!”老张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龚维则。 “要走程序?”龚维则意味未名的看着老张头。 “算了……”老张头看了龚维则一会,身子一瘫,气儿泄了…… “嗯……”龚维则点点头,转身走了。 “爸?这都不……”老张头二儿子疑惑的看着老爸。 “哎……”老张头一叹气,“曹!赶紧的,送医院!王八羔子!明天不能耽误上班!” 也不知道他是在骂儿子还是骂涂自强还是骂龚维则…… “老二,龚维则啥人你不知道吗?”老大拍拍兄弟的肩膀,叹口气,帮着老张头搬着三弟弟。 “啥?都被削成这样了还上班?”老二还迷糊着……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以德服人 老张头一把岁数算是没活到狗身上,第二天他亲自押着包成木乃伊、一瘸一拐的张永健上班。 “咱们的恩怨,算是了了,重打锣鼓另开张……”涂自强贴着老张头耳边说。 老张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涂自强,嘴唇嚅动最终什么都没说,点点头留下鹌鹑般的张永健。 最喜欢和聪明人办事涂自强和善的对张永健一笑,后者吓的一哆嗦摔倒在地。 周围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笑,包括皱着眉头在边上看了半天的徐红兵。 “你还是……”徐红兵稍一犹豫走上前想让木乃伊先回家休息,迎头碰到涂自强阴冷的目光,心头猛的一跳。 “都别看了,干活,干活啦……”徐红兵心头一突突,端着领导架子督促两句工人扭头就走。 一抹亮光闪过,晃的涂自强一眯眼…… “徐主任……”涂自强紧走两步追上徐红兵,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子,徐红兵明显哆嗦了一下。 “强子,你有啥事儿?”徐红兵脸色煞白。 “那二百块钱没了……”涂自强扫了徐红兵手腕上的簇新罗纳尔,贴在他耳边说道。 “嗨,我当啥事,本来也没打算要……”徐红兵笑得比哭还难看,“还有啥事儿没?” 涂自强盯着徐红兵不放,良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谢谢徐主任,没事了,你忙……” 徐红兵在工人们的围观中连滚带爬的跑,路上还摔了个跟头。 放在往常,肯定一阵哄堂大笑,但今天…… 张永健哆嗦着爬起,悄没声息的去找自己的搭档扛木头。 “张永健!”涂自强一声大喝,张永健又堆了。 “我都答应你爸爸照顾你,你跑啥?”涂自强走过去,站在张永健身前。 周围继续鸦雀无声,但工人们脸上不免露出一丝愤怒。 欺负人还咋欺负啊?还没头了? “强哥,我错了,真的错了……”张永健再也绷不住,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着,“你刚才说事儿算了了的……” “昨天的事儿,确实了了,”涂自强憋着笑,继续吓唬小孩,“我答应你爸爸照顾你的事儿可没了……” “太熊人了吧!” “嘘……小点声!” 边上工人开始窃窃私语。 张永健趁着涂自强不注意,爬起来就跑。 他妈的什么时候了,面子多钱一斤?先保命吧! 一个有力的大手抓住张永健的肩膀,张永健裤裆一热,尿了…… “你伤好之前就锯木吧,扛木头的活儿我来,”涂自强微笑着说完还拍拍张永健的肩膀,扭头就走。 周围又静下来了,我尼玛,还是真的照顾啊! “哥……”张永健瘫在地上欲哭无泪,“谢谢,谢谢!” 你大喘气干啥啊?我这都吓尿了! “你真他妈的坏……”一直冷眼旁观憋着笑的水自流轻轻的搥了涂自强一拳,后者眨眨眼睛露齿一笑。 午休时间,水自流和涂自强坐在楞堆上吃饭,周围二十米空无一人。 张永健端着饭盒挨挨蹭蹭的挪过来。 “健啊,坐……”涂自强拍拍身边的木头,水自流憋着嘴看着他表演。 “哎哎,强子哥……”张永健小跑着坐到涂自强身边打开饭盒一递,“你吃鸡蛋,香着呢……” “你自己吃吧,来尝尝我腌的咸菜……”涂自强夹了一块咸菜放到张永健饭盒里,推回他的饭盒。 “哎,哎,谢谢强子哥。”张永健憨笑、大口吞咽着炒鸡蛋。 “健啊,你可能不了解事情始末,我给你说说?”涂自强吃饱了饭,轻声的询问张永健。 “强子哥,你说!”张永健三口两口胡噜完饭菜,饭盒往膝盖上一垫。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涂自强客观公正的说了老涂是如何对待老张头,老张头是如何一而再的拿自己当枪使。 “我爸咋这样……”张永健听的义愤填膺,“这也太不是人了!” “不能说你爸!”涂自强严肃的纠正了张永健的不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何况你爸本质也不坏,这不都是家庭条件逼的?” “强子哥,你真,嗯,真……”张永健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涂自强咳嗽一声,接着说后来自己如何和老张头摊牌,警告他不要过界。 “这事儿不怪我爸,是徐主任说原木车间太累,”张永健挠着头很不好意思,“后面插钉子的事儿我爸倒是讲过,但他没说后果那么严重……对不住了强子哥。” “你说换成你是我,昨天会怎么做?”涂自强耐心的诱导着,“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今天你是不是会变本加厉?其他人是不是也会凑上一手?健,你想想……” “强子哥你说得对,”张永健重重的点头,“换成我,今天肯定还要继续狠狠的欺负欺负解恨……我可没强子哥你这么恩怨分明……” 涂自强笑了,这张永健憋出一句成语真不容易。 “真的,强子哥我真就这么想的……”张永健急了,“我他妈的就欠揍,强子哥你揍轻了都!” “没有没有,”涂自强摆摆手,“话说开了无毒,今儿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怕兄弟你心里有疙瘩……” “没,没疙瘩,以后强子哥你就是我亲哥。”张永健热血沸腾,“谁要是以后惹你,你看我表现!” “哈哈哈,好啦好啦,哪有那么多人欺负我,”涂自强拍拍张永健的肩膀,“去打点热水喝吧,锯木运动量小,一会你该冷了……” “哎,哎,强子哥,那我去了……”张永健站起身,“水子哥我先过去了!” 水自流目瞪口呆的点点头,张永健乐呵呵的走了。 “强子,你,你……”水自流找了半天形容词,最后憋出俩字,“尿性!” 老张头家里,下班回家的张永健张嘴强子哥仗义,闭嘴强子哥讲究,听的老张头满脸发黑。 张家老大也看傻波一样看着三弟,只有老二一脸向往之情,恨不得立刻扑倒涂家哥哥面前,纳头便拜。 “爸,你心里可得有数,你瞅你做的那叫啥事?得亏人强子哥厚道……”张永健说high了,忘了不能说亲爹不是这茬口,张嘴就来。 “滚!”老张头火往上冒,兜胸一个窝心脚踹得张永健连翻好几个跟斗,“我没你这傻波儿子,你去找涂自强认爹去!滚,滚滚滚滚!!!” 张永健一骨碌爬起身,站在那里喘着粗气,梗着脖子看着老爸…… “还他妈的瞅,瞅!瞅!我叫你瞅!”老张头顺手拿起铁锹就拍。 “还瞅啥,赶紧他妈跑……”张老大眼疾手快抱住老爹,冲着还梗着脖子的张永健大喊。 “哼,强子哥说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张永健一梗脖子,转身就跑。 “我,我,造孽啊!我这养的都是什么狗曹的啊,我怎么还不死啊!我活着还嘎哈呀……”老张头铁锹一丢,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本来嘛,人强子哥多敞亮……”好死不死,张老二嘟囔着补了一句。 “王八犊子!我~~”老张头一梗脖子、双眼一翻白,气晕了。 “爸?爸?”张老大扶着老张头晃荡。 “爸?爸?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呗……”张老二也慌了,也冲了上来。 “滚你妈波的,傻波!”张老大怒了。 “咱俩一个妈……”张老二还在嘟囔。 “我曹你~~我~~~小婢~~我~~~我~~~”张老大憋的满脸通红,血管突突的跳…… 好在他还年轻,要不然……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龚维则的抉择 夜静悄悄漆黑一片,陪伴龚维则的只有手电筒昏黄的光。 十八年如一日,小龚慢慢变成了老龚,而老龚早已对这一片了如指掌。 开着手电筒与其说是为了照明,更不如说是为了陪伴。 咯吱咯吱…… 单调的脚步声蕴含着一丝美感,龚维则很是享受。 然后,他看到远处站着一个人影在向他挥手,笑了。 “龚叔,进屋整点啊?” 屋里烧得很暖和,四十瓦的灯泡发着昏黄的光芒,炕桌上只有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瓶散装酒和两个酒盅。 墙上挂钟哒哒哒的想着,边上是老涂的奖状和老涂自己…… 龚维则脱下大衣、放下手电筒,走到老涂身前,伸手轻轻的给他翻了过来。 墙上老涂笑的还是那么开心,龚维则看得出神…… “龚叔,来,先走一个暖和暖和……”炕上涂自强满上酒盅喊着。 龚维则抿抿嘴,把老涂又翻过去,转身上炕拿起酒盅。 吱,涂自强一口闷掉。 龚维则静静的看着酒盅里的小烧良久,深吸一口气…… 吱…… “龚叔……”涂自强拿起瓶子满上酒就要开腔。 “等等……”龚维则抬起双手缓缓摘下自己的大檐帽,转身端端正正的放在箱盖儿上,长吸一口气,“说吧……” “我车间主任徐红兵龚叔你记得吧?也在咱们光子片儿……”涂自强静静的看了龚维则一眼,开口说道。 龚维则点点头,眼睛看着盘子里的花生米。 “他刚升车间主任没几天,就买了两辆自行车、一个收音机,两块罗纳尔手表……”涂自强伸出两根手指头,“两块罗纳尔就……” “二百六一块儿,两块五百二……”龚维则缓缓抬头打断涂自强,“自行车一百二一辆,收音机八十……” 涂自强点点头,没说话。 “五百二、二百四再加上八十,八百四十块。”龚维则微微探身,看着涂自强的眼睛,“然后呢?” “他媳妇儿刘丽娥是红星木材厂的会计兼厂部出纳……”涂自强顿了一顿,“他们两口子没有什么负担,工资加一块有一百多块。” “嗯……”龚维则微微低头,遮掩自己双目闪出的那缕寒光,“他家伙食还不错,这我知道……” 涂自强微笑着拿起酒盅,一仰脖。 哒哒哒…… 挂钟钟摆摇动…… “这两口子肯定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龚维则拢了拢被大檐帽压扁的三七分发型,“可木材厂不在咱们片儿,这种大案分局都不一定能插上手。所以……” 龚维则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徐红兵每天都顺一些板块回家,攒多了之后卖掉,”涂自强抿抿嘴,“收他板块的……” “叫老道儿……”龚维则再次打断涂自强,摊摊手,“干这个好几年了,量还不小……” “龚叔的意思我明白,”涂自强微微扭头,“那么一大堆板块很扎眼,老道儿能一干就好几年肯定有他的根由。” 龚维则笑了,低头扒拉着花生米。 “龚叔说的对,这事儿直接市局下手最简单。”涂自强说道这里顿了一顿,龚维则翘起来的头发丝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那就算了,”涂自强微不可查的一笑,“不唠了,喝酒喝酒!” 啪! 龚维则伸手按住涂自强拿酒瓶子的手,眼中闪着寒光。 涂自强没撒手,头稍微一歪,咧着嘴笑。 片刻,龚维则深吸一口气收回了自己的手,涂自强拿起酒瓶又把酒盅倒满。 “我记得打我一记事儿龚叔就管咱们这片儿,”涂自强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咱们所刘所长,龚叔好像还带过?” 龚维则双手拄着膝盖,低着头不说话。 “好像当初林副所就龚叔这个年纪吧,”涂自强推了推酒盅。 龚维则捏起酒盅一仰而尽。 “这日子过的真快,一晃小二十年就没了。”涂自强一拍大腿,“林副所还是林副所,龚叔你还是龚叔,当年的小刘哇……” 龚维则不说话,伸手拿过酒瓶子给自己满上,又一仰脖。 “林副所还有三年退休?”涂自强问。 “三年零八个月……”龚维则抬起红扑扑的脸,“你猜的对,我就是盯着他的位置。” “吃点花生米,别干喝……”涂自强微微一笑,“这小烧劲儿大!” “老道儿背后是……”龚维则扒拉着花生米说道。 “升了副所之后呢?”涂自强打断龚维则,“刘所可比你小五六岁!” 龚维则阴沉着脸不说话。 “刘所和徐红兵牵扯不浅吧?”涂自强阴沉着脸看着龚维则,“龚叔觉得这次市局直接出手的话,刘所滚蛋的几率大吗?” 龚维则被说穿了心思,猛地一抬头死死的盯着涂自强。 “林副所为什么还是林副所?你龚叔为什么还是龚叔,”涂自强歪着嘴嗤笑着,“小刘怎么就成了刘所?龚叔你真的不知道吗?” “老道儿、徐红兵的事,”涂自强微微低头,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龚维则,“换成林副所会怎么处理?换成刘所又会怎么处理?嗯?” 龚维则双眼赤红,目光凌厉的像两把刀子。 “林副所冤吗?”涂自强嗤笑了一下,“你龚叔,冤吗!” 龚维则梗着脖子喘着粗气,汗水浸透凌乱的三七分,一缕发丝垂下、半遮着他的眼睛。 涂自强凝视龚维则半晌,轻轻摇头嗤笑,伸手拿起箱盖儿上龚维则的大檐帽掸掸灰。 “要不,继续戴着?”涂自强手指捏着帽檐,缓缓递给龚维则,很轻佻。 扑,哗啦…… 龚维则猛的一挥手打飞了大檐帽,帽子打着旋儿的砸在窗户上,玻璃碎了一地。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碎碎平安,破而后立……”涂自强缓缓摆正脑袋,轻轻的说着,“龚叔你今年三十七吧?三年零八个月后就四十一了……” 啪,咚咚咚咚咚…… 龚维则一把抓住桌子上大半瓶小烧一饮而尽。 啪!哗啦……啪! “详细说,越详细越好!”龚维则一把摔碎空酒瓶,一拍桌子。 窗外的寒风吹动这龚维则散乱的发丝,发丝下,是血红的双眼。 “龚叔,这……”涂自强盯着玻璃碴子发呆。六十度小烧,一口气干了大半瓶! “这点猫尿算个屁呀,也就润润喉!”龚维则一脸鄙夷,“当年老子在部队的时候……” 涂自强愣了。 “赶紧的,别墨迹……”龚维则脾气火爆的像换了个人。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审讯 “真的只有这些,”老道儿胡大伟一脸诚恳的坐在审讯椅上,“年初那十多斤粮票之后,我就收手了……” “胡大伟!老实点!还年初十多斤粮票?十多斤粮票你至于在这里吗?啊?”小林猛的起身,几步走到胡大伟身前,双手狠狠的揪着他的衣襟,“你以为不说,就没事了?嗯?” 龚维则翘着二郎腿,小心的吹着茶杯里的沫子…… “那你说!还有啥?”胡大伟歪着脑袋一脸惫懒,晃荡着挂在小林手上。 小林扭头看龚维则,后者还在专心的吹着沫子。 duang!通通通…… 小林猛的一掼把老道儿摔在审讯椅上,一顿老拳…… “好,我说!”老道儿嘴角溢血,凶狠的看着小林,“你记啊!” 这个局长那个处长,这个主任那个厂长…… 老道儿越说越大扯,小林越记脸越白…… “师父?”小林实在不敢记录了,扭头为难的看着龚维则。 “呵,”龚维则端着茶杯看都不看胡大伟一眼,“说啊,接着说,今儿有的是时间……” 胡大伟狐疑的看着龚维则。 “都十点半了,”龚维则放下茶杯看看手表,“那先吃饭,吃完饭休息俩小时再继续!” 小林收拾着纸笔,胡大伟眼睛瞪得溜圆…… “不急,”龚维则缓缓踱到胡大伟身前,俯身盯着他,“下午不行就晚上,晚上不行就明天!” “我们有的是时间……”龚维则咧嘴一笑,直起腰转身,胡大伟满脸冷汗……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这些……”龚维则手指弹着胡大伟的笔录,“还有你要说还没说的那些……” 胡大伟瞳孔紧缩。 “都去辽宁千山打猎去了……”龚维则似笑非笑的看着胡大伟,嘴里继续念叨,“老喽,体力不够用喽……” “小林……” “师傅?” “我下午就不来了,你多找几个师兄弟儿过来,”龚维则眼睛盯着胡大伟,“好好伺候伺候你胡哥……” “好嘞!”小林眉开眼笑。 “等等!”胡大伟举着带着铐子的双手,“我都说了,你们还要怎样?” “怎样?”龚维则转身看着胡大伟,后者忙不迭的点头。 斯拉…… 龚维则缓缓撕掉了笔录,轻轻一松手,纸片纷纷扬扬的飘落…… 斯拉…… 斯拉…… 斯拉…… 胡大伟一次又一次的减少牵扯到的大人物,龚维则一次又一次的撕掉了新录的口供。 “师父,我去拿点纸……”小林起身要去取纸。 “不用,”龚维则缓缓带上白手套,“剩这两张就够用。” 胡大伟满头大汗惊恐的看着龚维则掏出配枪又用手绢仔细擦干净。 “龚大爷!”胡大伟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龚维则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把枪塞到胡大伟手里,帮着他重重一握。 胡大伟呆了,小林也呆了…… 这是要干嘛?! 咔吧…… 龚维则打开胡大伟的手铐,扭头慢悠悠的拉开审讯室的门。 “爷,爷爷……”胡大伟努力的往后缩,龚维则面无表情的一点一点接近。 龚维则薅着胡大伟的脖领子,缓缓拽起他,脸上缓慢的笑开了花…… “爷爷,你倒是说啊,说啊……”胡大伟双手努力的按着龚维则抓着自己脖领子的手,连声哀求。 “徐红兵,刘家福。”龚维则说出两个名字,另一只手松松的提着配枪。 “爷爷,留条活路,留条活路……”胡大伟脸色一变,忙不迭鼻涕眼泪的哀求。 龚维则笑了笑随之左手一掼,胡大伟不由自主的一转身。 咚! 龚维则按着胡大伟的头,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徐红兵、刘家福!”龚维则一手按着胡大伟的后脖颈,一手拎着枪重复着。 “早死晚死都是死……”胡大伟一咬牙,眼一闭。 “这么大的事儿你自己扛得住吗?”龚维则笑了,胡大伟一哆嗦。 “你爸、你妈、你媳妇儿,你哥、你弟、你姐……”龚维则一边念叨,手里的枪轻轻的抵着胡大伟的大腿顺着他的身体慢慢蹭到了他心脏的位置。 “死都死了,哪还顾得上他们!”胡大伟声嘶力竭的大喊。 咔吧…… 手枪的保险打开了。 胡大伟一哆嗦。 “主犯肯定活不成,从犯就不一定了,”龚维则逐渐加重顶着胡大伟后背手枪的力量,继续说道,“再加上有自首情节……” “我死不了?你不骗我?”胡大伟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可没那么说,”龚维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么,你要不要试一试?” “主犯是刘家福还有徐红兵!”胡大伟毫不犹豫的破音儿大喊。 “嗯……”龚维则松开了胡大伟的脖子,云淡风轻的转身走回、坐到椅子上,专心致志的吹着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主犯是刘家福还有徐红兵,主犯是刘家福还有徐红兵……”胡大伟瘫软在墙角,面朝着白墙不停的念叨着。 十五分钟后,审讯室外。 龚维则把口供递给神色复杂的林卫东,自己摘下帽子理了理三七分。 “六叔,我师父刚才老帅了!”小林一脸兴奋。 林卫东没说话,低头看着口供,紧蹙的眉头缓缓放松。 “我这就回市局……”林卫东看着龚维则轻轻点头。 “看你的了,我就在所里等着……”龚维则掸掸莫须有的灰、扣上帽子,很仔细的整理了一下。 “你去帮你爸多拖一点时间……”林卫东对着龚维则点点头,扭头嘱咐小林,“为了你转正的事儿请托,你怎么能不在场?” “嗯,六叔,我去多敬几杯酒……”小林调皮的笑了一下,眨眨眼睛,蹦蹦跳跳的跑了。 “我大哥家这小五子忒不稳重……”林卫东看着小林的背影连连摇头。 “林副所长家这几个孩子,我倒是最喜欢这小五子……”龚维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嗯,走啦……”林卫东抿抿嘴,临走轻轻捶了龚维则一下。 小林和林卫东一走,龚维则再也绷不住、虚弱的往后一倚,靠在墙上喘息。 和林家达成共识,由林副所长调开所有当事人;努力缩小打击面、尘埃落定之后其他屁股不干净的就都擦干净了,这些人肯定乐得盖棺定论…… 龚维则努力回想、复盘、找疏漏…… 他哆哆嗦嗦的掏出一根烟塞到嘴里,一连划了好几根火柴都没成功点燃…… 扑! 龚维则越想越心烦,猛地吐出嘴里已经咬的稀烂的烟卷。 能做的都做了,别的就去他妈的,还能咋的?大不了当一辈子片警呗!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在蹒跚而去的龚维则身上,脚下的影子只有那么一点点……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郑娟初登场 “徐红兵疯了,什么都认,谁他都咬。他现在要拉所有人下水……”龚维则扫了一眼瘫坐在角落哭的刘丽娥好像没有看到这个人,“连他媳妇都不放过。” 刘丽娥抖得像风中的树叶,骆士宾轻轻拥着她、轻轻安抚,不错眼珠的看着龚维则。 “他说,买表的五百二十块钱,”龚维则微微撇嘴,“是他老婆贪污的公款……” “王八蛋!王八蛋!”刘丽娥披头散发嘶声尖叫,“明明只是挪用,挪用!” “到哪步?”涂自强也像没看到刘丽娥这个大活人一样,轻声询问。 “刘家福全认了,”龚维则抿抿嘴,“只徐红兵的口供不足采信。” “那就是到徐红兵和刘家福为止喽……”涂自强缓缓点头。 “龚叔,那徐红兵媳妇?”骆士宾满面忧虑的问,刘丽娥屏住呼吸,蜷缩在他怀里。 “最迟明天,”龚维则深深的看了一眼骆士宾,“我也说不准,现在林卫东主办,我只是协办……” 双手插兜看着窗外的水自流微微颤抖了一下。 “水子……”骆士宾抱着瑟瑟发抖的刘丽娥,一脸哀求的看着水自流。 水自流静静的转身,迎着骆士宾的目光不说话。 “我先走了,那边加班加点忙着呢……”龚维则深吸一口烟,扔下烟屁扣上帽子走了。 屋里静的可怕,只有刘丽娥断断续续的啜泣…… “宾子,咱跑吧……”刘丽娥死死的抓着骆士宾的手,“这事儿说不明白,五百二十块!我不想死,不想死……” “强子……”大马脸求助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回了一个探究的眼神,骆士宾毫不犹豫重重的点头。 “你可以一口咬定那是下周一要发放的奖金,你取了钱只是懒得送回厂子才带回了家。”涂自强叹了一口气说道,“钱,是徐红兵偷走的……” “对啊,那样我顶多算违反了财务制度!”刘丽娥惨白的脸上涌起血色,拉着骆士宾的手摇晃着。 “但这需要胡厂长和苏主任替你作证,还有取用公款的手续也得补上。”涂自强抿抿嘴。 “我这就去找他们……”刘丽娥胡乱拢了两下头发,站起来就要跑。 “等等……”涂自强叫住了刘丽娥,后者疑惑的看着他。 “你手里有他们的把柄没有?有的话,东西在哪?”涂自强严肃的看着刘丽娥,后者目光躲闪。 涂自强呵呵一笑,冲着骆士宾一摊手,转身上炕,不再搭理刘丽娥。 “都什么时候了!”骆士宾牛眼一瞪,“徐红兵是死定了,你再死了他们才彻底安全!傻逼娘们你懂不懂!” “啊?”刘丽娥摇摇欲坠,乱了方寸,“那怎么办?” 水自流撇撇嘴,目光又放到了窗外。 “证据拿出来啊!他们现在还不一定得到消息,咱们先把证据藏起来!到时候他们不帮你,你就拉他们下水!”骆士宾看了两个兄弟一眼,拉着刘丽娥就走。 “啊?啊?”刘丽娥方寸早乱,“徐红兵不是咬了吗?不也……” “徐红兵有证据吗?你有啊!要不徐红兵为什么咬你?啊?”骆士宾急得冒火。 “我还以为……”刘丽娥脸一红。 “姑奶奶啊,赶紧的吧,现在哪是害臊的时候哟!”骆士宾大腿拍的咣咣响。 “啊?那快走……”刘丽娥想明白了,“在厂部办公室!” “你这傻逼娘们儿啊,你是真会找地方!我!”骆士宾恨铁不成钢连连指点刘丽娥,“还愣着干嘛,赶紧的吧!” “我跟你们一起去,一会我去藏东西,你俩直接去找胡厂长和苏主任……”水自流摇摇头还是追了上去。 闹吵吵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涂自强躺在炕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都他妈是千年的狐狸…… 笃笃笃…… 敲门声传来…… “有人在家吗?”门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涂自强扭头一看…… 瓜子脸、麻花辫、水汪汪的杏仁眼,两个大大的酒窝,嫩红丰满的嘴唇微微的嘟着,下嘴唇上还有一颗俏皮的痣…… 娟子! “你是强子哥吧?”郑娟羞怯的咬了一下下嘴唇,那颗小虎牙刚好咬在那颗痣上…… “呃,对,我是涂自强……”涂自强连忙从炕上爬起来,趿拉上鞋。 “水自流来这了吗?”郑娟咔吧着大眼睛,轻轻的问。 “跟骆士宾刚走,好像有什么急事……”涂自强伸手拉过凳子,“你在这等会吧?估计得一会儿才能回来……” “嗯……”郑娟静静的坐下,扛不住涂自强的目光,小脑袋瓜羞怯的低着。 这人的眼神儿咋像要吃人似的?娟子暗想。 涂自强双手拄着炕沿儿、伸着脑袋好奇的上下打量。 “涂自强!涂自强!你看我的新诗!” 涂自强无奈的抚着额头,甭问,肯定是周二小姐…… 抬头一看果然…… 前面风风火火的周蓉,后面是傻狗周秉昆…… “涂自强……”周蓉蹦蹦跳跳的进屋,郑娟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哪。 “涂~”周蓉疑惑的看了看扭捏的郑娟,又看了看涂自强,眼睛一圆又眯成一个月牙,“哦~~~~你这是相亲?哈哈哈哈……” “强子哥我先走了……”郑娟唰的一下从手指尖红到ber喽头,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挤开张着大嘴看呆了的傻狗周秉昆落荒而逃。 “水子哥回来帮我告诉他我找他有事……” 门外传来郑娟的声音。 “相什么亲啊我就相亲……”涂自强没好气的瞪了周蓉一眼,“蔡晓光呢?” “有啥不好意思的,”周蓉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样子,扭头捅咕捅咕傻狗周秉昆,“对不?老三……” “啊?啊!”周秉昆这才合上张了半天的大嘴,“我不渴、不渴……” “周秉昆!”周蓉瞪着自己的傻狗弟弟,“瞧你那出息!” “我也不饿,不饿……”周秉昆还抻着脖子望着郑娟离去的方向双眼发直。 “好看不?”涂自强憋着笑站在傻狗边上轻轻的问。 “好看!”周秉昆猛地连连点头,两个帽翅扇起一阵风。 “比你姐好看不?”涂自强瞥了一眼周蓉,后者气鼓鼓的看着他。 “那当然……”周秉昆还没回魂。 “快跑吧……”涂自强咳嗽一声。 “啥?”傻狗转过头,愣呵呵的。 然后他看到周蓉气急败坏的脸。 “谁好看,啊?谁好看!” 周秉昆抱头鼠窜,咬着牙不改口,后面是恼羞成怒的周蓉…… 哈哈哈哈哈…… 涂自强放声大笑。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人之将死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白墙上四个白底黑字的大字,空荡荡的会见室中央有一把铁椅子。 铁椅子对面坐着涂自强,房间角落站着龚维则和林小五。 哗愣,哗愣,哗愣…… 剃着光头的徐红兵带着手铐脚镣费力的挪动着,身后还跟了两名狱警。 嘎巴,站在铁椅子前的徐红兵伸出双手,狱警打开他的手铐和连接着手铐脚镣的铁链子。 “坐下!” 随着狱警冷冰冰的呵斥,徐红兵坐在铁椅子上。 嘎巴,嘎巴…… 狱警将徐红兵双手上的手铐分别锁在铁椅子的扶手上。 “十五分钟。” 狱警转身走到房间角落,热络的拍着林小五的肩膀。 林小五介绍着龚维则,四个人边抽烟边寒暄。 “上路前我谁都不想见,就想见你。”现在的徐红兵反而洒脱了许多,泛着青光的大光头微微的晃着。 涂自强复杂的看着徐红兵,没说话。 “先来根烟成不?”徐红兵舔着嘴唇要求,“这两天腔子里都是空的……” 涂自强看了看狱警,后者点点头。 龚维则掏出一包大前门连着一盒火柴递给涂自强。 刺啦…… 涂自强划根火柴点上一根烟吸了两口,调转烟头塞在徐红兵嘴里,顺手把剩下的烟和火柴塞到徐红兵手里。 狱警扫了一眼,没说话。 “老龚,这次你立大功了,升了吧?”徐红兵贪婪的吸了两口烟,嘴叼着烟卷含糊不清的问龚维则。 “代所长……”龚维则很随和。 “唔唔……”徐红兵猛吸两口烟,含糊不清的回应着。 “多亏我了吧……”徐红兵三口两口吸完一根烟,示意涂自强再点一根。 狱警眼睛一立就要呵斥,龚维则伸手拉了他一下。 “嗯,多亏你了,要不我到退休都不见得坐上这个位置……”龚维则很是诚恳。 嘶呋…… “林小五,林老六也升了吧?”徐红兵猛吸一口烟,“你们老林家这次可下了死力……” 林小五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不说话。 “我也对得住林老大……”徐红兵扑的一下吐出嘴里的烟屁。 “我徐红兵这辈子对得起所有人,”徐红兵腰杆挺的直直的,眼睛盯着涂自强缓缓说道,“只对不住老涂大哥!” “哦?”涂自强面无表情,淡淡的回了一个字。 “投机倒把,盗窃、侵吞国家资产,贪污、受贿……”林小五绷不住了,一条一条数着徐红兵的罪状,“你说你对得起所有人?啊?” 徐红兵看着龚维则微微的笑,不搭理林小五。 龚维则不为所动,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涉案金额五万六千九百八十七块五,”徐红兵失望的摇摇头,接上林小五的话头,“依法判处----死刑!” “哼!”林小五冷哼一声撇撇嘴。 “我当上车间主任满打满算三个多月,两千多方木材?刘张也才四千方!”徐红兵嗤笑,“红星厂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一个车间主任,呵呵呵呵!” “不服你可以上诉……”龚维则耷拉着眼皮,“胡大伟也就是个销赃的,不也一起陪你上路?” “那刘家福……”徐红兵剧烈喘息着。 “刘家福是从犯,再加上认罪态度良好积极配合专案组调查,就这样也还是判了无期……”龚维则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再说一遍,你不服可以上诉!” “从犯,哈……”涂红兵平静了,自嘲的笑着。 “老实点!”狱警大声呵斥。 “包书记包括涂大哥确实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从不吃拿卡要,我是佩服的。”徐红兵叹口气不再争辩,扭头看着涂自强,“可他们主事儿的时候红星厂员工每个月补多少粮食?嗯?” 咯嘣! 徐红兵习惯性的做手势,拷在手上的铁链撞击着铁环…… 狱警目光一凝。 “五斤!只有五斤!不分轻重体力劳动!”徐红兵很激动,“小强子你说,现在补多少?嗯?” “全厂每月补十斤粮食,重体力劳动额外还有二十斤……”涂自强抿抿嘴,“年节儿还能发点荤腥……这一点,胡厂长和你确实做的不错。” “咱们锯木车间的福利待遇不说全市最好也差不多,”徐红兵咻咻的喘着粗气,“这些米面粮油哪来的?啊?” “你说,我对不对得起红星厂的工人?嗯?”徐红兵满是血丝的眼睛在涂自强、龚维则、林小五甚至俩个狱警身上转来转去。 涂自强面无表情、龚维则微微点头、林小五目瞪口呆,连两个狱警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是,办工人进厂我是收钱了……”徐红兵情绪平稳了很多,“他包书记两袖清风,我徐红兵就吃拿卡要了?啊?” “你说,我给工人办事儿收过钱没有?你说!”徐红兵直勾勾的看着涂自强,后者缓缓摇头。 “你为工人做了这么多事儿,”涂自强嘴角露出一丝嗤笑,“那为什么工人们对你苦大仇深的?你在车间什么人缘儿自己没点数?” “不患寡,患不均。”徐红兵凝视着涂自强缓缓说出六个字,“小强子,这六个字你要记住喽!” “你见我就是想叫屈吗?”涂自强深深的看了徐红兵一眼,抿着嘴唇缓缓说道,“那你可找错人了……” “我这辈子唯一对不住的就是老涂大哥……”徐红兵瞬间被抽去了精气神。 涂自强默默的看着他。 “我刚进厂的时候就是老涂大哥带的我,”徐红兵叹口气摇摇头,“因为刘丽娥的事儿,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只有老涂大哥……” 涂自强嘴角一翘。 “对了,你们都不知道吧?”徐红兵一扬头,“我和刘丽娥始终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想做点事儿,就必须往上爬。”徐红兵低着头慢慢回忆,“在厂领导的暗示下,我和她结婚。就是为了打掩护……” 其他人眼睛都亮了,这种桃色八卦所有人都感兴趣。 “她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烂,至始至终只有厂领导一个人。”徐红兵抬起头诚恳的看着涂自强,“而且她也是被逼的……” 涂自强皱皱眉,楼歪了啊!谁关心刘丽娥的那点破事?自己又不是骆士宾! “胡厂长这人除了裤腰带松点没什么大毛病,”徐红兵思维发散,“对了,他现在怎么样?” “负领导责任、严重警告记大过,降职留用。他现在是锯木车间主任。苏主任被调去了酱油厂。”涂自强皱皱眉,还是回答了徐红兵。 徐红兵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龚维则冲着狱警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 “注意时间!” “哦,哦。”徐红兵抬起头看着涂自强,“本来我是要提原木车间主任的,那天我得了消息兴奋的拉着老涂大哥去原木车间……” 涂自强目光一凝。 “因为我的操作不当,出了事故。”徐红兵沉痛的看着涂自强,“是老涂大哥拉开了我,他自己却……” 涂自强大嘴微张,这什么情况? “如果我承认了自己的操作不当,提主任的事儿肯定就黄了……”徐红兵满脸愧疚,“所以我隐瞒了实情……” 涂自强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徐红兵忏悔。 “老涂大哥本来该定烈士,因为我的私心却只评了个因公殉职……”徐红兵沉痛的看着涂自强,“我这就回去写证明材料,后面的事儿只能你自己跑了!” “那,”涂自强咽口吐沫,“那你之前说想帮我提原木车间主任也是真的?” “嗯!”徐红兵重重的点头,豆大的眼泪水库开闸一般滴在地上,浑身颤抖,带着手铐脚镣哗愣愣的响。 会见室里寂静一片,狱警看话已经说完,走过来重新锁好徐红兵结束探视。 “你不问问刘丽娥吗?”涂自强这才从恍惚中回神,对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徐红兵问。 狱警停下了脚步,徐红兵静静的站着。 “刘丽娥严重违反财务制度,被开除了……”涂自强说道。 “刘丽娥虽然可怜,但也可恨。”徐红兵背对着涂自强张口说道,“她的话,得扣八成的水分……” 涂自强若有所思的点头。 “走吧……”狱警拉拉徐红兵,语气很缓和。 “徐叔,正日子我来送你!”涂自强大声喊着。 “谢谢!谢谢!”徐红兵身体剧烈颤抖,“谢谢你小强子!” 哗愣愣、哗愣愣,徐红兵蹒跚着走远。 会见室一片死寂。 “走吧……”龚维则叹口气。 “师父,你说徐红兵算好人还是坏人?”林小五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不知道……”龚维则目光复杂的看了看涂自强,缓缓摇头回答道。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处刑 寒风凛冽,武装纠察押着死刑犯们缓缓入场。 短短几天,胡厂长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凌乱稀薄的发丝在额前飘动。 “一季度先进工作者报的你,包书记已经批了……”胡厂长,啊,不,现在是胡主任望着人群,嘴里念叨着。 涂自强默默无语,眼睛盯着已经入场的徐红兵。 他身后站着水自流、骆士宾、蔡晓光…… 还有大脑袋周秉昆。 周秉昆是被蔡晓光拉来的,一脸的不情愿,头上还歪戴着那明显比他脑瓜子小两号的棉帽子。 徐红兵光着头,板着脸,一身旧衣服,前面是一身簇新的胡大伟。 “你家人没给你送新衣服?”验明真身的纠察皱着眉头,徐红兵缓缓摇头,目光在观刑人群找寻找,直到看到涂自强。 “至少得有个帽子……”纠察左右四顾,“你家人来了吗?” 徐红兵缓缓摇头,眼神还放在涂自强身上。 “这有帽子……”涂自强喊,纠察看了看他点点头。 涂自强一把摘下周秉昆的帽子,小跑着跑向徐红兵。 “强子哥!我的帽子!我的帽子!”周秉昆伸着手大喊,纠察皱了皱眉头想要说话。 “回头给你定做一个!这个太小了!”涂自强头也不回回话,手里拎着周秉昆那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大号的帽子。 “晓光哥……”周大脑袋一脸委屈的看着蔡晓光。 “嘘!”蔡晓光看着周秉昆差不多能盖住肩膀的大脑袋强忍着笑。 纠察皱皱眉,看看周秉昆的脑袋,又看看帽子,也笑了…… “什么关系?”纠察问。 “我爸爸老同事……”涂自强答。 纠察轻轻点头。 “小强子,谢谢!”徐红兵先道谢后低头,涂自强给他戴上帽子。 帽子太大,非常自然的滑下来挂在他鼻子上扣住了眼睛…… 涂自强又帮他整理了一下。 “大爷,大爷……”边上的胡大伟挂着哭腔冲着胡主任喊,后者含泪连连点头,说不出整句话来…… “我提名你做锯木车间副主任,包书记没反对也没赞成……”胡主任不忍心的看了最后一眼全身发软只能挂在纠察胳膊上被拖着走的胡大伟,强扭过头看着刚刚返回的涂自强说道。 “嗯?”涂自强扭头看着胡主任,“我不合适吧?我才进厂多久?而且刚刚破格提前定级……” “有了徐红兵的证明信,”胡主任淡然的看着远处排队的徐红兵,“厂里申请追认你爸爸烈士的申请包书记已经签了字,现在差不多到周局长的案头了……” 涂自强默不作声,目光又转回徐红兵身上,后者一直在看着他微笑。 砰! 胡大伟完事了,胡主任一哆嗦。 徐红兵最后看了涂自强一眼,昂首阔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垂下头跪了下去。 “他至始至终都没认为自己做错……”胡主任一声长叹,看着徐红兵。 “下个月工人们的粮食补贴就又是五斤了……”胡主任拍拍涂自强的肩膀、摇摇头,转身蹒跚离去。 砰! 涂自强神色复杂的看着那那的?”包书记手指夹着烟沉吟着,杯子里水的热气飘飘袅袅。 涂自强默默的低头。 “坑害厂子的利益满足自己,和坑害国家的利益满足厂里工人有区别吗?”包书记掸掸烟灰,淡淡的问。 “包书记,我没说他们的做法是对的……”涂自强真诚的看着包书记,“只是五斤粮食补贴确实不够用,别说重体力劳动,就是文职人员也不够用……” 包书记蹙着眉头抿着嘴,手指夹着的烟头冒着青烟。 “同志们家里负担轻的也五六口人,更不要说很多七八口的人家……”涂自强扳着手指头数。 “那也不能坑害国家满足私欲!”包书记一拍桌子,烟头打着旋的飞了出去,水杯被震的一跳…… 涂自强默默起身,拿起抹布擦着桌子上的水渍…… “不过粮食也确实不够吃,尤其是重体力劳动的同志,”包书记叹口气,“从事重体力劳动的同志们吃不饱饭是要出事故的!” 涂自强默默的坐下。 “号召党员干部捐粮食吧,补贴给重体力劳动的同志们……”包书记抬起头,看着涂自强,“我带头,每个月捐五十斤!” “包书记,党员干部们也不全是像您这样负担轻,”涂自强舔舔嘴唇,“咱们红星厂,只重体力劳动者就将近两千人……” “我知道就是杯水车薪,”包书记叹口气说道,“但现在国家就这么个情况……” 涂自强低头思索着什么。 “胡茂才他们的做法,看似红星厂的工人们得了实惠,但红星厂之外呢?”包书记苦口婆心的说着,花白的头发轻轻颤动,“红星厂之外就不是中国人了?不是我们的同志了?” 涂自强缓缓抬头看着慷慨激昂的包书记。 “他们就该挨饿?”包书记一拍桌子,“什么狗屁逻辑!” “困难是暂时的,未来是光明的!”包书记长吁口气,“现在不也比前些年好多了?” 涂自强抿抿嘴,没接茬。 “不止群众们,也不止我们,全国上下不都这个情况?领导们也在节衣缩食,我们就例外?就不行?克服克服吧……”包书记抿着嘴端起了茶杯。 “好……”涂自强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包书记放下茶杯,“你的代理车间副主任下周一就公布了,胡茂才现在嘛……” 涂自强卡巴着眼睛。 “好好干!锯木车间的担子你要担下来……”包书记微笑着接道。 “包大爷,那我还有个想法……”涂自强又坐下了,包书记一愣。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铁腕 今天,是涂自强正式担任锯木车间代理副主任第一天。 一大早,涂自强棉水靰鞡老棉裤腰间缠着八号线来到了车间。 锯木车间里熙熙攘攘人头涌动,胡主任被工人们围在中间,苦苦的解释着。 “都干什么玩意儿呢?罢工啊!”涂自强一声大喝,工人面面面相觑,挤挤插插让出一条路。 “咋地啊?给我涂自强下马威啊?不服呗?”涂自强带着棉帽子,手里还拎着个上海牌人造革皮包。 “不是,涂主任……”有机灵的工人开始解释…… “不是他妈什么不是?谁的不是?”涂自强一瞪眼睛,“今儿我第一天上任,你们嘎哈啊?啊!” 工人们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 “胡主任,怎么回事?”涂自强狠狠的瞪了工人们一眼,扭头问胡主任。 “还不是补助粮的事儿?”胡主任擦擦额头的汗,“刚宣布调整补助粮的事儿,工人们就炸锅了……” “涂主任,你给评评理……”场面又开始混乱。 “评他妈什么理?”涂自强一瞪眼珠子,“人家搬运工闹意见还有情可原,你一个锯木工闹什么闹?” “锯木工就不吃饭了?”工人一梗脖子。 “你吃不饱干不动活儿是吧?”涂自强突然笑了,“水子,记。康连举。” 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水自流拿起笔在小本子上就记…… “你要嘎哈?”康连举脸色一变,“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王宝柱,你也吃不饱?”涂自强理都不理康连举,扭头看着另一个带头闹事的锯木工王宝柱。 “涂主任我……”王宝柱本能的觉得不对,还想解释两句。 “水子,记,王宝柱!”涂自强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不耐烦的说道。 “王宝柱……”水自流嘴里一边念叨一边记。 “闫树林!”涂自强看都不看王宝柱,目光又盯着下一个锯木工。 “报告涂主任,我能吃饱!”闫树林一个立正,非常机灵。 “水子,另起一行,记,闫树林……”涂自强嘴歪了一下,皮笑肉不笑。 “涂自强,少跟我装犊子,我告诉你……”康连举火了。 “涂主任,我能吃饱啊……”闫树林也急了。 涂自强理都不理他,目光继续寻找其他混在人群里的锯木工。 其他锯木工见势不妙,忙不迭的往后缩。 涂自强满意的一笑。 “康连举,王宝柱,下午去原木车间报到。”涂自强板着脸宣布,“胡主任麻烦你去原木车间联系一下,换两个表现好的回来。” 胡主任憋着笑连连点头。 “涂自强,我曹你大爷!”康连举急了。 “康连举,你在原木车间干到退休吧……”涂自强恶狠狠的盯着康连举,“来,继续骂。别曹我大爷,我没大爷!” “我!”康连举连红一阵白一阵,王宝柱在背后轻轻拉他。 “你骂啊,咋不骂了?”涂自强猛的走到康连举身前,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再骂等你儿子接班我也让他在原木车间干一辈子!” 康连举憋的满脸通红,最终低下了头。 “闫树林,转岗搬运工……”涂自强鄙夷一笑,松开了康连举的脖领子。 “诶,主任,您看我表现、看我表现……”闫树林哪还敢道,“包书记每个月就捐了五十斤,五十斤啊!” 工人们低着头不说话。 “胡主任,”涂自强一把拉过站在一边的胡主任,“胡主任每个月也捐了三十斤!” “嗨,说这个干啥……”胡主任不好意思的推让着。 “不要说我们,领导人们也在节衣缩食!”涂自强大手一挥,“你们为了这两口吃的闹,不害臊吗?啊?不害臊吗?” 多数工人们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厂领导和我都在积极的想办法,”涂自强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到,“请你们给我们一些时间,好不好?” “涂主任,别说了,是我们犯浑……”工人们稀稀拉拉的回应着,“走吧,回去干活,干活。” “等等……”涂自强叫住了工人们,“我再唠叨两句……” 工人们停下,看着涂自强。 “现在粮食不够,先可着重体力劳动的,”涂自强很诚恳,“办法很快就会有的,我保证!” “从这个月起,每个月表现好的搬运工转岗锯木工,”涂自强顿了一下,看了看工人们,“表现不好的锯木工转岗搬运工……连续三个月表现最不好的,都给我去原木车间扛杠子去!” 搬运工们频频点头,锯木工心有余悸。 “闫树林,你好好干,这个月同等条件你优先转回锯木工……”涂自强拍拍闫树林的肩膀,后者笑的像花儿一样。 “王宝柱,”涂自强扭头看着王宝柱,“你这个月表现的好我就调你回来。” “谢谢涂主任……”王宝柱点头哈腰的摇着尾巴,康连举则满脸悲愤。 “康连举,刚才我是说气话,什么让你扛一辈子原木什么的……”涂自强口气放缓,康连举张着大嘴满怀希望的看着涂自强。 “不过不服从领导命令肯定要受罚,”涂自强抿抿嘴,“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去原木车间看你表现,表现的好,我还调你回来!” “谢涂主任,谢涂主任……”康连举感动的泪花都快出来了。 “好了,都干活去吧……”涂自强摆摆手,工人们各回各的工作岗位。 “胡主任,这儿你盯着吧。”涂自强长吁一口气。 “好!”胡主任竖着大拇哥。 “我去桂林街道要两个人……”涂自强拍拍人造革皮包。 “去吧去吧,正好我让出纳帮你收拾收拾办公室。”胡主任眉开眼笑。 厂门口,涂自强和龚维则、林小五分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师父,涂哥牛逼啊!”林小五看着涂自强的背影满怀敬佩的说道。 “嗯……”龚维则心不在焉的低嗯一声。 “瞎叫什么哥?你比他大三四岁呢!”龚维则半天才回过味儿来,扭头臊着徒弟。 林小五嘿嘿嘿的傻笑。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涂扒皮 涂自强拎着人造革皮包回到红星厂,后面跟着畏畏缩缩的老棉鞋和看哪都新鲜的尹岫。 水自流走在最后面,一会看看昂首阔步的涂自强,一会看看一身松松垮垮不合身衣服仍然难掩青春活力的尹岫,目光很复杂。 咣当,嘶…… “我曹,你干屁呢!”砸了脚的工人痛呼。 “你、你、你、你看,看!”失手的搭档丝毫不顾伤者的痛呼结结巴巴的指着远处过来的尹岫。 “嘶……我曹!”砸了脚的工人也不喊疼了…… “咳咳咳咳……”年长一点的工人干咳着提醒色迷心窍的工友。 他妈的傻啊!光顾看美女,没看到涂扒皮在前面呢? 是的,涂自强第一天当副主任就万分荣幸的被授予了涂扒皮的荣誉称号。 “水子,你带他俩去人事科办手续再到后勤科把劳保用品领了……”涂自强皱着眉头看着失态的小伙子们,轻声吩咐水自流。 “嗯……跟我来……”水自流撇撇嘴,领着老棉鞋爷孙直奔厂部。 “好嘞……”尹岫眨着大眼睛,调皮的一笑。 哎哟哎哟…… 砸脚的痛呼连成一片…… 涂自强摇着头走了过去,往那一蹲也不说话。 “涂主任……”很多工人这才发现涂扒皮就在眼前,吓的脸色发白,脚都不疼了。 “出息!”涂自强撇撇嘴,“以后都是同事,有的是机会看!” “嗨……”多数工人害臊的跑开。 “主任,他俩……”张永健巴巴的跑来问。 他胆子最大,主要现在全车间就他觉得涂自强是好人…… “你们的补助粮可就靠他们了……”涂自强神秘一笑,“先说好了,谁得罪了他们我扣谁口粮!” “是啊,哈哈哈,那感情好……”张永健对涂自强深信不疑。 “主任,他们背后都叫你涂扒皮……”张永健走到涂自强身边小声的告密。 涂自强眼睛立了起来…… 工友们怒目而视,张永健洋洋自得…… “今天都晚一小时下班!”涂自强恶狠狠的喊着。 “哎呀我曹……”工人们哀鸿遍野。 呸!叫你们背后编排我强子哥!活该! 张永健一脸幸灾乐祸。 “山炮,逗你们呢!”涂自强收起怒容哈哈大笑,背着手走向主任办公室。 “哎呀我曹……”工人们如蒙大赦…… “曹,山炮……”张永健也哈哈大笑,“我哥哪是公报私仇的人!你们这群傻吊……” 工友们鸦雀无声,悲愤的盯着张永健。 “嗨,哥儿几个,我闹笑话呢,嗨,别,嗨,不至于,嗨嗨!你们嘎哈!”犯了众怒的张永健抱头鼠窜。 尘土飞扬,涂自强等人包括胡主任和小出纳忙活着收拾主任室边上的办公室。 胡主任本意是让涂自强和小出纳在主任室办公,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凑活凑活就得了。 但涂自强坚持主任办公室还要给胡主任和小出纳,自己就在边上收拾出一间办公室和老棉鞋、尹岫共用就好。 胡主任一边摇头赞叹涂自强做事周到,一边说什么都要帮忙收拾。 主任副主任都动手,小出纳当然不能看着,但她那哀怨的眼神看得涂自强后脊梁发凉…… 老棉鞋闷不做声的干活,尹岫看一眼小出纳再看一眼涂自强不停的捂嘴笑。 尹岫笑得小出纳逐渐从哀怨变成羞怯,一待收拾完办公室,立刻火烧屁股一样的跑掉。 “好啦,我去外面看看……”胡主任捶着腰,对着涂自强一个神秘的微笑,不待他解释也迅速溜走。 我尼玛……我这都是为了工作啊!你们都拿我当什么人? 涂自强一脸憋屈的看着胡主任溜走的背影。 “涂扒皮,别看了……”尹岫话说一半就忍不住笑。 “都盯到人家小李的肉里了……”尹岫捂着肚子笑。 “我什么时候看小李了?”涂自强一脸你冤枉我的样子,尹岫回了一个我就冤枉你怎么着的表情。 “咳咳咳,”老棉鞋干咳两声,“强子,你把我们弄来不只是为了把我从扫厕所工作中解救出来吧?” “啊,啊……”涂自强白了尹岫一眼,后者也照方抓药白了他一眼。 “这样,”涂自强从人造革皮包里掏出一本领袖诗词,“咱们做几幅木质浮雕堂幅,词儿从这书里找……” “嗯……”老棉鞋接过书。 “画呢咱们商量商量,”涂自强问尹岫,“你说万里长城怎么样?” “嗯,我想想……”尹岫收起嬉笑,抿着嘴思考。 “堂幅的话,挺费工夫啊……”老棉鞋掂着书说道,“时间赶不赶?” “保障质量前提下,越快越好……”涂自强言简意赅,“先来两幅……” “质量要到什么程度?”老棉鞋认真的问。 “内行看了说不错,外行看了赞不绝口的水平……”涂自强回答道。 “啊……”老棉鞋微微点头,思考着。 “还不能太麻烦……”涂自强抿抿嘴,补充道,“以后可能还需要很多幅!” “很多?”老棉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很多是多少?” “前期怎么得也得十几二十幅,”涂自强扳着手指头数着,“而且最好一模一样的,最起码不能分出高低贵贱!” “你到底要干嘛?”老棉鞋眉头皱得像龟裂的耕地。 “先保密……”涂自强一脸神秘的微笑,老棉鞋一脸大便干燥…… “嘿嘿嘿,我知道……”尹岫举起嫩生生的手。 老棉鞋扭头看着外孙女…… “可我不告诉你!”尹岫哈哈大笑。 我尼玛…… 老棉鞋无奈的翻着白眼。 涂自强和尹岫相视会心而笑。 夜…… 包书记面前放着一盘油炸花生米,一口一盅的喝着酒,包婶儿抱着肩膀无奈的看着老伴。 “有正义感,有责任感!不错,像他爹!”包书记吱的一口干了一盅。 “胆大心细有想法!比他爹强!”包书记又干了一盅。 “刚柔并济有手腕!比他爹强多了!”包书记又干了一盅。 “你到底说什么呢?”包婶儿无奈的翻着白眼。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包书记调皮一笑。 吱~~又干了一盅。 “好好好,到时候就知道了,”包婶儿摇着头不跟老伴儿犟,“你倒是吃口菜啊!” 吱…… 又一杯…… 啪~包婶儿重重的拍在老伴儿端着酒盅的手上。 “吃菜!”老太太横眉立目。 “吃就吃呗,啰嗦……”包书记嘟囔着拿起了筷子。 章节目录 特大喜讯!特大喜讯!特大喜讯!!! 特大喜讯!特大喜讯!江南皮革厂要黄了,老板带小姨子跑了!!!所有皮包、皮具、皮鞋原价四五千的、七八千的,现在只要九块八!是的,你没有听错!不要998、不要98,只要九块八!!!九块八你买不了吃亏,九块八你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嘿嘿嘿,跟大家开个玩笑。下面是真正的喜讯。 1、在诸君的支持之下,在处士老着脸皮跟编辑蓬莱撒泼打滚之下,当然,归根结底还是源于诸君的支持,本书明天将迎来第一个推荐! 2、诸君的打赏可以停了,到了这个阶段打赏的作用已经不大,大家留着钱订阅吧。 3、票票、收藏、追读一定不要停,因为这些关系到本书是否下周能继续有推荐。 本书是处士的第五本书,也是处士在成功签约的第一本书。算上之前发布在外的两本书,处士已经有一百多万字的作品与读者见面。另外还有不到三十万字的两本书因为不懂网文的法规导致无法发表成了废稿。 初到,看着其他的书两三万字就不停的有推荐,处士其实是很焦急的,一度怀疑自己的作品根本不适合现在网文的环境。后来跟群内老鸟扫听了之后才知道,那些字数很少持续吃推荐的都是已经向编辑证明了自己的老鸟。而新人的作品除非被编辑特别看好,否则前期只能一直裸奔。因为编辑也不知道你的作品什么时候就崩了,每个编辑手中的推荐位都是有限的,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处士的作品只有那些有一定欣赏水平的老白读者会喜欢,流量注定不会太大,这很明显不可能被编辑特别看好,因为编辑都是看数据的。 所以之前处士不对这本书的成绩抱什么期望,就当拜码头、编辑码头的投名状了。本周求诸君支持也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当时的处士的想法是,就写到1979年,字数六十万左右就完结。毕竟这样一部作品不管是炫技还是向编辑证明韧性已经就足够了。 但在诸君的支持之下,编辑一心软给了处士这个推荐位,那这本书的未来就不一样了。 处士打算写到2000年。当然,后期成绩好的话也可能直接搂到2022年…… 再长嘛……就够呛了。 毕竟本书的涂自强,到了2022年已经七十多岁…… 朋友们也可以在本贴下留言,如果喜欢的人多,处士就让他活到100岁! 另外,处士立贴为证,本书主角绝不会出现倒国库券、炒股、炒期货、买彩票、炒房、打鱼摸虾、收山货、收猴票、倒动古玩等烂俗情节。 处士给大家的将是网文史上史无前例的穿越文。 如果食言而肥,处士的稿费全都退给诸君! 处士四十多岁中年失业,有基本生活保障。全职在家写网文是处士的爱好,只要没老年痴呆,就会一直写下去。 烧脑文创作不易,处士手里存稿也不多,但为了感谢诸君支持,还是决定明天三更。 最后,再次感谢诸君的支持和编辑蓬莱的信任。 谢谢!!! 余生,有赖诸君支持…… (剧透:大概十章左右,本书将迎来第一个大高潮。涂自强将正式开始改变历史进程。)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郝树林当官 红星厂新任保卫处长郝树林拎着个人造革皮包敲开了龚维则办公室的门。 “哟,树林儿!什么时候到的?快,快坐!小林,给郝处长沏茶。”龚维则抬起头一副惊喜的模样,从办公桌后站起,拉着郝树林坐在沙发上。 “嗨,老班长你窝囊我是不?”郝树林一脸苦笑,“挑理呢呗?” “哈哈哈哈……”龚维则开怀大笑。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耳朵,”郝树林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今儿我不来,你是不是还装作不知道?” “怎么样,还习惯吗?”龚维则不置可否,伸手让茶,“部队和地方不一样把?” “嗨……”郝树林一脸愁容。 “红星厂刚出了超级大案,市里这个时候安排你来做这个保卫处长嘛……”龚维则翘着二郎腿轻轻的吹着茶沫子,“你是怎么理解的?” “首先嘛,是对我的信任,希望我能够挑起这个担子,”郝树林双腿并拢斜坐在沙发上,上身前倾,胳膊肘拄着茶几,“还有,我一个刚转业的,不是烂摊子也轮不到我到红星厂这样一个大厂做保卫处处长。” “嗯,有水平!”龚维则笑着称赞。 “你就别臊我了……”郝树林一副满肚子心事的做派,龚维则就是不接话茬,只在那微笑的看着。 “老班长你啥时候这么小心眼了?还挑理呢?”郝树林憋了半天,满脸涨红。 “我啥时候挑理了?”龚维则摊着手,“问题是你的困难我解决不了啊,能做的只有听你发发牢骚……” “我还啥都没说,你就知道我遇到啥困难了?”郝树林瞪圆双眼。 “现在哪个厂的编制都不足,何况红星厂现在就是个大坑……”龚维则的目光放在郝树林的人造革皮包上,“有本事的不想去,想去的又没啥本事……” 郝树林拿起包要拉开拉链,龚维则探着身把郝树林的包按回他的怀里。 “你手头一时没有人,想要保证红星厂的安保工作,就一定只能依靠我们纠察,”龚维则稍微后仰,端起了茶杯,“红星厂又不在我的片区,所以你一定想让我帮你介绍分局的领导……” “老班长,高!实在是高!”郝树林被龚维则的分析惊呆了,“地方这么难混吗?你这水平都才提所长?我这……” “那老班长……”郝树林又拿起了他的人造革皮包。 “停!”龚维则一脸严肃,手指指着郝树林的鼻子,“你今天要是拉开拉链,咱们战友情分可就没了!” “嗨……”郝树林尴尬的看了龚维则半晌,讪讪的放下了手中的包。 “我现在是没办法了,人事科对保卫处进编制的要求很高……”郝树林搓着手一脸愁容,“这人一时半会是调不过来了,只能靠分局先凑活着。” 挂钟哒哒哒的响,郝树林一脸愁容,龚维则若有所思。 “现在领导们都盯着红星厂,这个你懂?”龚维则蓦地开口。 “懂,懂!刚出大事嘛……”郝树林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回答。 “红星厂大案我是协办……”龚维则斟酌着说道,目光炯炯看着郝树林。 “啊?”郝树林一脸懵逼。 “只板块就两千多方……”龚维则犹豫一下继续说道,“两千方你知道什么概念吗?” “啥概念?”郝树林很疑惑。 “刘张案知道吧?建国初那个?”龚维则探过身小声说道,郝树林连连点头,“那才四千方!” “啊?”郝树林好像抓住了什么。 “红星厂案,主犯只是个车间主任!”龚维则长吁口气,小声说完最后几个字,仰着身体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双眼望着天棚。 郝树林脸色煞白,呆若木鸡。 郝树林脸青一阵白一阵,犹豫不决。 “红星厂现在是个大坑……”龚维则叹口气劝到,“所有眼睛,我是说所有!懂吗?所有眼睛都在盯着!” “可是我在地方两眼一抹黑啊……”郝树林一脸绝望。 “人事科卡着保卫处的编制其实不是坏事……”龚维则摩挲着下巴分析道,“他要是全部放权给你,那你才崴泥了呢。” “那出了事儿主要责任还是在我啊……”郝树林一脸悲催。 “我在想,他们为什么卡着你的编制不放手……”龚维则板着脸,目光深邃。 “对啊,我刚到地方不了解情况,他们还不了解?”郝树林也察觉到了,皱着眉头念叨着,“好不容易来个背锅的,不是应该……” “除非厂里有把握彻底掐死……”龚维则想到了什么,呼吸急促,猛地起身,一把抓住郝树林的胳膊,“你这次很有可能错有错招来对地方了!” “老班长,咱能不能说白点……”郝树林挠着头一脸苦笑,“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听白,可拢一块属实不明白是啥意思……” “红星厂大案之后,高层领导能调走的都调走了,以前的胡厂长也降职做了车间主任。”龚维则咽口吐沫。 “哦,然后呢……”郝树林连连点头。 “你是说?”郝树林尝试跟着龚维则的思路分析。 “他自身也肯定是个老滑头,否则……”龚维则盯着郝树林的眼睛微微摇头。 “对!”郝树林兴奋的一拍巴掌,然后期待的看着龚维则,“然后呢?” 龚维则差点被闪着,你没想明白兴奋个毛线啊! “他能走却不走,有背锅的还不甩锅……”龚维则深吸一口气。 “啊,所以他一定有办法彻底解决红星厂的困局!”郝树林终于懂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郝树林说走就走,龚维则却一把拉住了他。 “咋了?”郝树林疑惑的看着龚维则。 “他要是能说肯说,为什么不直接给你下命令?”龚维则皱着眉头抿着嘴盯着郝树林,“你想过吗?” “我!”郝树林颓然坐下,双手揉着头发痛苦的叫着,“地方弯弯道这么多呢?早知道就不转业了!” 龚维则眼神放空、舒服的靠在靠背上,点上一根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酒局 “龚叔?郝处长?来来进屋……小林,来来……”涂自强打开门一看当头的是龚维则,后面跟着郝树林和小林,小林还吃力的捧着两个纸壳箱子。 “一个人儿在家呢?”龚维则摘下帽子掸掸雪,一边走一边搭话,扫到墙上往日倒扣着、今天却正面朝外的遗照,扭过头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 “嗨,龚叔火眼金睛……”涂自强呲牙一笑语带双关。 龚维则稍一愣神的时候,小林已经把捧着的两箱子白酒放在了炕上。 “涂哥,”林小五冲着涂自强打了个招呼,扭头看着龚维则,“师父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回去谁伺候局儿啊?就知道偷懒!”龚维则笑骂着拍了拍林小五。 “回去干嘛……”郝树林放下手中的熟食,“一块喝点!” “哎哎……”林小五眉开眼笑,拿起熟食就奔厨房。 “龚叔,你今儿这是要命啊!”涂自强看着炕上的白酒发呆,两箱,12瓶。这是想喝死谁咋的? “今儿是郝处长拜访你涂大主任,我只管喝酒吃肉……”龚维则熟练的把帽子端端正正的放在箱盖上。 “龚叔你真能闹,今儿你可是主力啊……”涂自强扫了一眼龚维则的帽子,“你上次都说了,这点猫尿也就润润喉……” “那是,这点酒算啥,”郝树林接茬,“老班长那战斗力,全连没有不服的……” “上炕上炕……”龚维则撇撇嘴也不辩驳,当先上炕。 二两半的口杯咣咣就是干,涂自强面对三个当过兵的没两下就,”龚维则笑的很热络,“也不差这三天两早晨的……” 涂自强还在苦笑,龚维则冲着郝树林一努嘴。 “我赞助一杯……”郝树林福至心灵,端起自己的酒杯也干了。 得!不干不行了…… “喝完这杯可得缓会,缓会……”涂自强一手举杯另一手挥手。 “出息!”龚维则皱着眉头,头发微微颤动。 涂自强喝掉酒之后,他倒是没示意林小五满酒。 “郝哥啊,这个问题我是这样理解的,”涂自强打了个酒嗝,“这不在于给你多少编制,主要在于,你手下能有多少人可用!” “啥?”郝树林挠着头皮迷糊了。 “嗯……” 龚维则缓缓点头,涂自强的眼睛亮晶晶的。 林小五的脸很精彩,现在就他最清醒。 这酒局到现在,有意思了! “这是包书记的意思?”龚维则抬头看着涂自强,郝树林不自主的屏住呼吸。 “想那么多有用吗?,只要能把工作干好不就成了?” 叮叮叮…… 筷子轻轻敲打着空酒杯……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驭人之术 嗡嗡…… 灯泡挣扎了两下熄灭。 刺啦,两根蜡烛燃起,照的四个人的脸明灭不定。 “郝哥,你觉得下属服从上级领导的原因是什么?”涂自强探究的看着郝树林,龚维则抿着嘴思考。 “我们部队上讲究一切行动听指挥……”郝树林大手一挥,“上级一声令下,必须坚决彻底执行命令,有意见也只能保留!” “嗯,部队上有铁的纪律、有理想、有情操……”涂自强点点头…… “是啊……”郝树林深有感触的叹息道,这几天,可把这个习惯直来直去的大汉折磨不浅。 “就说包领导吧,”涂自强抿了一小口小烧、清清嗓子,“这几年他还是名义上的,为什么没人听他的呢?” “因为他说了不算呗……”郝树林一咧嘴,“一个领导没有权力只有空架子哪有人理他!” “郝哥你说的对,所以呢,职位不等同于权力,更不等同于权威。”涂自强抿抿嘴,笑了,“权力说白了就六个字!” “哪六个字?”郝树林张着大嘴。 涂自强笑而不语,卖着关子。 “涂主任这是没喝好,树林……”龚维则皱皱眉头拱火。 “好嘞……”郝树林一把抓起酒杯。 “别,别,我说……”涂自强急忙按住郝树林的大手,龚维则撇着嘴笑。 “这六个字就是有所求、有所惧。”涂自强不敢再卖关子。 “嗯,有道理……”郝树林人并不笨,只是缺乏地方工作经验,“所以那些靠这个那个关系进来的人,不可能百分百服从命令!” “那怎么才能让他们对郝哥你有所求、有所惧呢?”涂自强故态重荫。 咣,郝树林二话不说又二两半下肚,涂自强傻眼了。 咣,郝树林又拿起涂自强面前的二两半干掉,涂自强更傻眼了。 “兄弟你说,哥哥听着呢……”郝树林一抹嘴。 “人事权!”涂自强不再卖关子,“只要人事权拿到手里!” “兄弟,你这不废话嘛……”郝树林撇撇嘴,“刚不说了?厂部、人事科、上级领导、兄弟单位咱都惹不起,我上哪整人事权去?” “郝哥,你读过三国演义吗?”涂自强想了一下,抬头问。 “嗯!”郝树林点点头又摇摇头。 “啊?”这次轮到涂自强懵了…… “你就直接说吧……”龚维则也被撩拨的心痒,“树林的意思是他没读过,但请你接着说……” “小五,鸡肋的故事你给他们讲讲……”涂自强扭头笑着对跃跃欲试的林小五说。 “啊,我知道!”林小五绘声绘色的开始讲,“曹操在斜谷驻扎了很长时间,但由于马超的顽强抵抗、不得寸进,萌生了退兵的念头。但退兵又担心被蜀兵耻笑,犹豫不决……” “可是编制就是编制,待遇也是国家定的……”郝树林挠挠头不解的念叨着,“怎么看也成不了鸡肋啊?” “你是说,正式工转临时工……”龚维则眼里闪烁着火光,一字一顿的说道。 啪啪啪…… 涂自强鼓掌,龚维则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对啊,一个临时工总没那么多人惦记了吧!”郝树林一拍大腿,“而且我作为保卫处处长,想开除个正式工费劲,开除个临时工可是不费啥事儿!” “兄弟,你尿性!”郝树林拿起小半瓶小烧,咣咣咣一口气干掉,一拍桌子,“你是真他妈的坏!” “咳咳咳……”涂自强干咳连连。 林小五崇拜的看着他涂哥,心中莫名的想起来他涂哥第一天上任的恩威并施。 真他妈的坏啊! “怕被开除就是有所惧,想转正就是有所求……”龚维则连连点头,啧啧不已。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好处……”涂自强连忙按住自己杯口,阻止林小五倒酒,“小五,你说说……” “嗯……”林小五抓着酒瓶子站在那冥思苦想,龚维则酒也有些高了,轻轻晃着头扒拉着花生米。 “待遇差别!”林小五兴奋的说道,“一个正式工的福利待遇,最少够支撑一个半临时工的!” “我曹,你这徒弟脑袋瓜子灵光呀!”郝树林夸张的对着龚维则说着,龚维则虽不置可否,但脸上得意的神情谁也瞒不了。 林小五嘿嘿嘿的傻笑着,龚维则一努嘴,他才回过味来,端起自己酒杯就敬酒…… “100个正式工编制本来只有50个听话的,这一下变成了150个!老弟,高啊!”郝树林吧嗒着嘴,“老哥说啥也得敬你三杯酒!” “等等……”涂自强连忙摆手,“还没完呢……” “嗯?还有?”郝树林看看涂自强,又看看龚维则,后者也一脸疑惑。 “正式工嘛不说父死子继,也多半要在厂子里干一辈子,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涂自强露齿一笑。 “临时工就不一样了,明儿还不知道在哪呢,凭啥卖你面子!”林小五兴奋的抢答。 龚维则看着涂自强的眼神很复杂,郝树林则连拍大腿…… “说白了,都是围绕着人事权……”涂自强谦虚的笑着,“这没啥,多琢磨琢磨主意就出来了,不稀奇、不稀奇……” “你这样,”涂自强好人做到底,面授机宜,“你不说直接就招临时工了,你跟厂里这么说,先招200个临时工,然后看工作表现逐批转正,表现差的滚蛋……” “好、好、好……”郝树林点头不止…… “然后正式编制也要留几个,”涂自强在龚维则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继续说道,“一是应付领导、职能部门和关系单位,二呢也给临时工们一个奋斗的目标……” “我曹!”林小五更崇拜了。 “三呢……”涂自强白了林小五一眼继续说,“三呢这些正式工你就有意的宽松,上不上班都不耽误开工资……” “嗯,”龚维则不自禁点赞,“正式工们不会成为保卫防线的漏洞,领导、关系户们又有了面子,临时工们也更有干劲!一箭三雕!” “啥也不说了!”郝树林拿起一瓶小烧咬开瓶塞,咚咚咚的透了一整瓶。 “我曹……”林小五呆滞的看着自己师父,原来师父你也这么坏! 酒酣耳热,十二瓶小烧一扫而光,郝树林还吧嗒着嘴说酒带少了。 涂自强嘛,早就人事不省…… “你这小老弟,牛逼,尿性!”雪地上郝树林歪歪扭扭的走着嘴里还不闲着,“最主要是仗义!” “仗义确实是仗义,”龚维则想起涂自强家墙上老涂的遗像,“不过这小子一向是一箭双雕……” “老班长?你意思他有别的目的?”郝树林惊异得看着龚维则,被这样的小狐狸琢磨着总觉得后脊梁发凉。 “他肯定有别的目的,”龚维则笃定的点点头,“你也不用想那有的没的的,我们利益一致、没什么可怕的!” “哦~~~”郝树林大嘴微张,缓缓点头。龚维则这话已经说的不能更透了! “师父,你说涂哥有啥目的?”林小五好奇的问,龚维则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五啊,老班长可是拿你当关门弟子教呢,”郝树林伸手拍拍林小五的肩膀,“这事后啊,一定要多琢磨多想,可别辜负了你师父的一片心!” 林小五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不止……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进击的流氓们 涂自强出的主意,包书记虽然不置可否,但也在申请上签下了名字。 有了包书记的签字,人事科那里当然顺水推舟。 但郝树林很快面临着另一个困难…… 他在部队干了半辈子,地方上根本没啥熟人。 战友们转业还是退伍都能混个正式工作,他也不好拉着人家来干临时工。 二百个临时工说多不多,说少可也不少。 这个时候,涂自强又及时出现帮助了他…… 三子、彪子、二狗子…… 涂自强差不多把光字片的流氓一扫而空。 这年代,无业青年是约等于流氓的…… 招猫逗狗打架斗殴那是基本功课,除了太老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和那些人品确实有问题的,其他无业青年兼流氓们基本集中在郝树林面前。 “强子,这行?”郝树林看了看流氓,一副心里没底的样子。 流氓们忐忑的看着郝树林…… “都是棒小伙子,能打能跑的……”涂自强扫了一眼忐忑的流氓们,大声说道,“郝哥要不你试两天?行的留下,不行的就让他们滚蛋。” “这个嘛……”郝树林也学坏了,无师自通的打着官腔。 “谁要敢呲牙,郝哥你冲我说话!”涂自强胸脯拍的山响,流氓们个个热泪盈眶。 强哥太他妈的讲究了! “嗨,我还能信不着你?”郝树林一副粗汉做派,“试试就试试!” 流氓们一阵欢呼…… 有工作了!虽然只是临时工! “我是个粗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郝树林咳嗽一声开始讲话,流氓们鸦雀无声,“就一句话,服从命令听指挥!能做到不能?” “能!” “必须的!” “必须的必呀……” 流氓们炸锅了…… “肃静!”郝树林黑着脸一喊,流氓们逐渐没声。 “丑话说前面,”郝树林咳嗽一声,目光从流氓们的脸上扫过,继续说道,“谁要是偷鸡摸狗或者工作不尽责,那别怪我翻脸!” 流氓们鸦雀无声。 “从严、从重、从速!”郝树林黑着脸吓唬,“西岗子前些天可刚打完靶,这里面红星厂可出了好几号!” 流氓们面面相觑。 “存了别的心思的,现在就滚蛋!”郝树林锥子一样的目光扫来扫去,“别到时候后悔!” “领导你放心,不看您还有强哥面子呢……” “对啊,有打坏心思的,不用你动手,我们就灭了他!” 郝树林满意的点点头。 “待遇说一下啊……”涂自强咳嗽一声,“头一个月试用,没工资只管三顿饭。过了试用,就是正式临时工,按照学徒工标准发工资……” 流氓们鸦雀无声,来之前这些都说好了的。 “表现好的留下……”涂自强满意的点点头,“表现优异、满学徒期的,转正式工!” “这个,一点钱不给也不是那么回事……”郝树林按照剧本开始演,“额外一个月补五块钱吧,咋也得给同志们个烟钱……” 哄,流氓们炸锅了。 这个黑脸处长挺讲究嘛! “再有啊,”郝树林清清嗓子,“咱们还有奖金!” 流氓们双眼放光。 这奖金的事儿强子哥没说啊! “早上跟领导请示过了……”郝树林对着涂自强稍微解释一下,扭头猛地一挥手,“我们保卫处为厂子挽回多少损失,其中的一部分将酌情作为奖金发放!” 啥?就是抓到偷木头的就有奖金呗? 流氓们兴奋了…… “涂主任你还有什么说的没有?”郝树林满意的点点头,军心可用啊! “我就一句话,都好好干!”涂自强点点头说道,“别掉了哥们儿的面子!” “强哥放心!” “强哥你看我们表现……” 表决心的声音不绝于耳。 “好了,大家都到水子那里登记吧,”涂自强满意的点点头,“登完记一起去后勤领工装!” “强子,你又帮了哥的忙了!”郝树林看着走远的流氓们,小声感谢着。 “稍微训练一下就能用,”涂自强抿着嘴笑,“这帮人偷鸡摸狗惯了,歪门邪道最门清……” “我保证一块木头渣儿都出不了红星厂!”郝树林一拍巴掌。 “这些人龚叔脾气秉性啥的都熟,我俩商量着选的,”涂自强眨眨眼,“但是郝哥你还是得盯着点。得给他们压力……” “懂!我懂!”郝树林嘿嘿的笑着,“这你放心!我收拾新兵蛋子最拿手了!” “关系好的排班不要排在一组……”涂自强不放心的嘱咐着。 “嗨,放心吧!”郝树林一挤眼睛,“下班得找老班长去,让他请喝酒!” “喝酒啊,”涂自强一脸勉强,“这个,这个我晚上还有事……” “不去不行啊!”郝树林一把抓住涂自强的胳膊,“我有了人用,老班长片儿区也消停不少,咱们必须吃顿美的……” “嗨,再说,再说……”涂自强一听到喝酒二字,胃里就一阵翻腾,挣脱开郝树林的熊抓落荒而逃,“你俩先喝着,我随后就到……” “等你啊!小五子都去弄酒去了……”郝树林在后面喊着。 “这小子,又是一箭双雕……”郝树林看着涂自强落荒而逃的背影嘀咕着,“就是酒品不行,忒怂!” 书记办公室里,包书记端着大茶缸子看着兴高采烈入职的流氓们微微点头。 “第一炮让他给放响了,现在轮到我出手了……”包书记抿着嘴唇,自言自语。 “销售科吗?我包龙兴,叫董德文来我这一趟……”包书记放下电话,拿出一支香烟,放在鼻子下面嗅啊嗅…… 没办法,包婶儿一闻到烟味儿就要磨叨半宿,老包也挣扎过,也反抗过,然并卵…… “书记,您找我……”董德文小跑着到了老包的办公室,气儿还没喘匀。 “从这个月开始,所有计划外生产对外销售一律停止……”包书记指了指椅子示意董德文坐,“一根计划外的木头都不许出厂!” “书记,这个……”董德文一脸难色,“别的还好说,林业厅的也停?” 包书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农业局的?商业局的?轻工业局的?”包书记连连点头董德文脸色越来越沉。 “这个,书记……”董德文试探着劝道,“那采购科和总务科的是要骂娘的……” 包书记皱着眉头,又噗嗤一下笑了。 “骂娘的,”包书记想到了什么,忍俊不已,调皮的说道,“就调他们去原木车间扛杠子……” 董德文的神情非常非常的精彩…… 这老头子咋想的?不过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工时 午休时间。 “都有了啊,”涂自强站在楞堆上喊话,“你们吃你们的,我唠叨两句……” 工人们都竖起了耳朵。 “厂里要打一批家具,下班之后需要十个加班儿的,”涂自强清清嗓子,“供一顿饭……” “涂主任,可以带回家吃不?”有岁数大点的工人开始闹。 “我涂扒皮会给你们空子钻?”涂自强一撇嘴,“不但不给你们带回家,等你们吃的时候还得把脖子扎起来!” “那母们可不去……”工人们哄堂大笑。 “没人报名我可点了……”涂自强也憋着笑,“现在报名的扎的松点,等我点到了,那可就得扎的紧紧的……” “给厂里干母们可不去,”一个老工人在那起哄,“要是打家具给你涂主任结婚使,母们自带干粮都没啥二话!” “行,你能红!”涂自强一指老工人,“这马屁拍的有水平!” “杂种曹的……”老工人笑骂着。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涂自强收敛起笑容,“管饭之外还给记工时,不过这工时以后有没有用可两说……” 记工时?工人们眼睛亮了。 “有没有会木工活儿的?会点木工活儿的优先……”涂自强举目四顾。 “涂主任,我,我去!”张永健跳着脚举着手,“我不会木工活!” “不会还叫的这么欢,”涂自强笑骂着,“算你一个!还缺九个!还有谁?” “涂主任,我今儿家有事,明天行吗?”有滑头一点的工人,开始打后手。 “强哥,我们行不行啊……”彪子远远的冲着涂自强喊,“我会木工活儿……” “滚蛋,老实执勤去!”涂自强一瞪眼睛,彪子溜溜的跑了。 “主任,我行吗?我会推刨子……”有彪子捆了条子,终于有工人举手了。 “嗯,行,还差八个……”涂自强咧嘴一笑。 “我会拉锯……” “我会吊线……” “我啥也不会行不?” 这年头多少都会点木工活,要不结婚就没家具,就没姑娘肯嫁。 啥玩意都是越抢越香,没三俩下就凑够了十个人。 “行,够了。”涂自强满意的点点头,“丑话说头里啊,谁磨洋工,我可收拾谁!张永健,你负责打小报告!” “诶,诶,没问题……”张永健满面红光,非常满意自己的狗腿子角色。 废弃仓库临时改的木工车间里,稀稀拉拉摆着些成品、半成品家具。 有大衣柜、有五斗柜、有箱子、有椅子…… “尹师傅,啧啧啧,就凭你这手艺出去干活,一顿少四个菜绝对不中!”黄木匠小心翼翼的接过老棉鞋递过来的柜面板子,“还得有半斤酒!” “轻点,轻点!”老棉鞋撇撇嘴,老子当年是赚法郎的,就值四个菜半斤酒? “啧啧啧……”黄木匠安装好大衣柜,后退两步抱着膀子赞叹不已,“尹师傅,你这手艺牛逼大发了!这花儿叫你雕的!” “就是忒慢了点,”黄木匠可惜的摇摇头,“一个柜面就雕了四五天,这一般人家儿可用不起你……” 老棉鞋面无表情的调头就走,还有箱子面没雕呢! 涂自强那死小子催的这个急! “还是小尹师傅那个快……”黄木匠还在那念叨,“三两下山山水水就出来了……” “我说,尹师傅……”黄木匠这才发现没人搭茬,回头一看,老棉鞋都走远了。 “尹师傅,咱打个商量呗……”黄木匠厚着脸皮拉着老棉鞋,“你教我儿子雕花,我教小尹师傅打立柜,怎么样?” “精妙绝伦……”老棉鞋嘴角抽搐着崩出四个字。 “轮?绝伦是什么轮子?现在木头轮子早没人用了,”黄木匠挠挠头,“不过你想学我也会!” 老棉鞋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尹师傅,尹师傅?你不吃亏啊我跟你说,”黄木匠追着老棉鞋喊,“立柜、那什么轮子,再加上茶几怎么样?” “诶诶,你别走啊……”黄木匠撇撇嘴,“咱这手艺单独拿出去就能吃饭,你这雕花单拎出去可没人雇!” “黄师傅?黄师傅?来、来,过来……”涂自强在远处招手,边上是憋笑憋的很辛苦的尹岫。 “涂主任,小尹师傅……”黄木匠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诶,黄师傅……”尹岫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手艺有手艺,可惜就是有点不精神…… 黄木匠心想。 “黄师傅,别的活儿先放放,”涂自强伸手一指远处的写字台,“就这种写字台先做五个……” “好嘞……”黄木匠摘下耳朵上夹的铅笔,掏出个烟盒开始记录。 “雕花什么得来不及就不要了,”涂自强看着远处的写字台,“黄师傅你觉得配点什么图案好?” “这个要看给谁用了,”黄木匠挠挠头,“咱以前做的基本啥都没有,就是净面的……” “给领导办公用……”涂自强说道。 “那咱也没做过啊……”黄木匠一摊手,“咱觉得雕花的就挺好……” “嗯,行,那我再琢磨琢磨……”涂自强点点头,“你跟张永健选料去吧……” “我觉得吧,”尹岫眨着大眼睛沉思道,“写字台还是素面的好,外漆的颜色多试几种……” “好,那就交给你了!”涂自强就等这个呢,尹岫翻了一个可爱的白眼。 涂自强的厚脸皮哪会在乎这个,笑嘻嘻的跑开去找胡主任。 “木匠倒是还有,”胡主任摩挲着下巴,“现在这些还不够用吗?” “挑手艺好的先再来三五个吧……”涂自强仰着脸稍微算了一下。 “送领导的话现在就差不多够用了,”胡主任疑惑的看着涂自强,“你要说是准备卖的话,咱们可没手续……” “领导肯定是要送的,卖是绝对不会卖的……”涂自强摊摊手,“现在的量肯定差不少呢,胡主任你容我卖个关子。” “你小子……”胡主任手指连点,“连我都瞒着!” “反正工人们的补贴粮能不能搞到,就看这些了……”涂自强眨眨眼睛,“不是我瞒着你,这事儿吧,有我好了啊,可不能去黑市啊!”胡主任不忘扭头又瞪着眼睛伸着手指头确认一遍……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邀请 数日后,轻工业局。 “周局长,有个红星厂的涂自强说是代表包书记来见您,您见不见?”小办事员敲开门请示。 “涂自强?红星厂?”周局长皱着浓浓的眉毛,想起了什么,“好啊,我正找这小子呢,送上门儿了还,让他进来!” “是!”小办事员有点摸不着头脑,也不好问。 门儿一开,眉开眼笑的涂自强一身朴素的工人阶级着装,拎着他那上海牌人造革皮包出现在周局长面前。 “你就是涂自强?我家那个写字台就你送的?”周局长放下钢笔,揉揉太阳穴,漫不经心的问。 “确实是我代表厂里给您搬过去的,那可不是我送您的……”涂自强站在办公桌前,周局长没让他坐,他也不敢坐。 “多少钱?”周局长掏兜。 “三块钱!”涂自强毫不犹豫的报价。 “三块钱?”周局长乐了,放下掏兜的手,“你这是什么行为知道吗?二楼二零三,你自己去报到吧!” “木料真的只有三块钱,”涂自强委屈的说,“您是行家,一张写字台要多少料您还不知道吗?” “哟吼,”周局长气乐了,“那写字台长在哪座山上?多少年成材啊?怎么运出来的?加工不要人工?啊?” “人工不要钱,只要工时。”涂自强一本正经的伸出三个手指头说道,“只有材料钱三块您得掏。” 周局长眉头逐渐皱起,马上就要发火。 好一个小子,跑我的地盘上耍我玩来了? “我们红星厂成立了个互助社,”涂自强咽口吐沫解释道,“今天我就是代表红星厂正式邀请周局长您考察工作的。” 周局长看着一本正经的涂自强,眉头紧皱。 “人工加工时到底怎么回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涂自强更诚恳了,“我又跑不掉,违纪与否要不您参观之后再定?” 周局长眉头渐渐舒展,侧着头看着涂自强。 “喂,老包啊,我周建国,嗯,你们那有个涂自强?嗯嗯,说是邀请我视察工作?啊,这事儿你知道?啊,好,好……” 周局长放下电话,一脸狐疑。 包龙兴知道这事儿,那一定没违纪。 有点意思! “小涂啊,”周局长考虑了一会开口说道,“我周五上午过去……” “好的……”涂自强眉开眼笑,从人造革皮包里掏出两个摆件,放在周局长办公桌上,“这是包书记,他已经……” “嗯?”周局长拿起来一看。 是一块相框大小木质浮雕,外面刷了一层清漆…… 字很有美感,人像也栩栩如生,清漆下露出木材本身的花纹…… 周局长越看越喜欢也就收下了。 他没,怕涂自强还…… 然后一算,……”包书记深吸口气,白领导气鼓鼓的不说话。 “我们这些做机关的还好些,”包书记沉痛的说道,“可那些重体力劳动的,吃不饱真不行啊……” 白领导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 “摔断胳膊砸断腿儿的每个月都有几个,”包书记苦着脸说道,“我,我实在是不忍心啊!” “那你也不能那样做!”白领导叹口气探身小声说道,“你这是!懂吗!你都不多!懂吗!” “这根本没那么严重,严格来说就是互助金的性质和程序……”包书记苦苦劝说,白领导一言不发。 “红星厂刚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可经不起折腾了……”包书记见白领导态度有些松动,再接再厉的劝说。 “嗨,这是抖机灵!你当他们傻呢?”白领导长叹一口气,“实在不行,你吧……” “老领导,我包龙兴是那种见困难就让的人吗?”包书记很是坚决,“您不支持我,我找赵领导去!” “哟吼,你才想起来你不归林业厅管啊?”白领导笑了,“快去吧,知道赵领导家咋走不?要不要我给你指路?” “老领导……”包书记一脸尴尬的陪笑,“你不支持我,我就只能……” “真的要做?”白领导思考了一会,问。 “一定要做!”包书记很坚决。 “哎……”白领导长叹一声,靠在沙发靠背上揉着太阳穴。 “老领导,这主意是个小年轻提的,就是涂大壮的儿子……”包书记放缓口气,“涂大壮你还有印象吧?” “那个去年因公牺牲的?他儿子没多大吧?”白领导挺直腰板问。 “是啊,这小伙子一点都没丢他爸爸的脸,”包书记连连赞叹,“而且比他爸爸更有智慧和手腕。” 白领导沉吟不语。 “他才十八啊,都肯负主要责任、都不怕,我一个半大老头子怕什么?”包书记目光炯炯的盯着白领导。 “你小子是笑话我胆子小吧?”白领导嗤笑着,包书记讪讪的陪笑。 “好!十八的都不怕,我这六十三的怕啥?”白领导一拍桌子,伸手一指,“这台,我给你站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明明就是DKP 红星厂原废弃仓库、现展厅收拾的窗明几亮,样品更是琳琅满目。 写字台、茶几、大衣柜、箱子等这些日常家具不说,还有各式各样的小摆件、堂幅、中堂、条幅等等。 一个个木质像章、摘抄在清漆的包裹下更是各个精美绝伦。 在涂自强的解说之下,轻工业局、重工业局、农业局,甚至还有商业局一众大佬看得啧啧称奇,原来简单的木头居然可以做出这得这么精美。 “小涂,这个……”周局长指着一副浮雕堂幅找不到合适的词儿问。 浮雕以八达岭长城为背景,右上方是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像,浮雕的偏左部分竖着两行大字: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 右下方一行小字落款:红星互助社恭制。 “材料费八毛,工时九十八个。”涂自强恭恭敬敬的回答。 “材料费八毛我理解,这个九十八个工时……”周局长组织下语言,“九十八个工时合多少钱?” “你就说一共多少钱就完了……”商业局张局长一脸不耐烦。 买卖商品本就是他的权力范围,这红星厂搞一个什么互助社的名头干啥?不就是想靠着擦边球投机倒把嘛! “红星互助社是不买卖商品的,”涂自强咧嘴一笑,“我们本质上和所有厂子里工会互助金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说,只借不卖喽?”周局长笑了,“你这小伙子不老实!今天把我们拉到这里干啥?变相行贿?” 张局长在边上哼了一声,不说话。 “怎么会行贿呢?领导,你可不能冤枉人啊……”涂自强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大佬们哈哈大笑。 哪有行贿还组团的,把这么大一群人拉到一起批发行贿?想想也不可能。 “那你们是怎么借?怎么还?总不能我拿回家里挂一个月,下个月再给你还回来吧?”周局长眨眨眼,红星厂是他轻工业局直属企业,他说这话很妥当。 “还是要还的,但不一定还这堂幅,”涂自强眨眨眼睛说道,“那八毛钱直接还钱就行了,至于那九十八个工时当然也是还工时……” “你是说,我给你八毛钱,再来你这干九十八小时活?”周局长笑着看边上的大佬们,“这子想让我们来红星厂扛木头!” 大佬们哄堂大笑。 “雕这块堂幅要九十八个工时,假如养一头猪也要九十八个工时的话……”涂自强顿了一顿,等待大佬们消化。 “你这就是投机倒把!”商业局张局长严肃的给定了性,边上大佬们不说话,等着看涂自强的反应。 “个人交易获利才是投机倒把,”涂自强平静的解释,“红星互助社是集体单位,而且这一借一还中根本没有差价……” 张局长一时语塞,其他大佬们微微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红星互助社本身是个互助组织,并非盈利机构,根本宗旨就是满足广大职工的生活需求……”涂自强顿了顿,接着强调了一句,“这里面没有交易。” “真的只是成本进成本出?”周局长咳嗽一声打破了冷场。 “从整个系统来看,肯定是成本进成本出,但单纯从直接劳动者来看,那还是有一定的差额……”涂自强耐心的解释道。 “那还不是有结余、盈利嘛……”张局长嘟囔了一句。 “人靠手和脚来劳动,这就像一线的劳动者们。”涂自强微微一笑,继续解释,“但手和脚没有大脑的指挥,还能劳动吗?” 大佬们敏锐的理解了涂自强话里的意思,连张局长都不吐槽,静静的等他继续解释。 “一件产品,不仅仅是直接生产者的劳动结晶,”涂自强边抚摸着那副堂幅边说,“同样凝结着领导部门、后勤保障部门的劳动。” 大佬们微微点头,他们都是领导部门! “那部分结余,就是为了支付领导部门、后勤保障部门等等部门的劳动……”涂自强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我说,从整个系统来看,是无结余、非盈利的。” 信息量很大,大佬们需要时间消化。 “而这部分结余,我目前的想法是,”涂自强停顿了一下,等到大佬们的目光都汇聚过来之后才继续说,“20%。也就是说,个人需要偿还120%产品工时。” 张局长撇撇嘴没说话,涂自强这个计划,在场所有人都会获利,他张局长当然不会做这糊涂事。 “也就是说,”周局长再次打破冷场,“我轻工业局如果提供了一万个工时的产品,那我们这些坐机关的就平白得了两千个工时呗?这不太妥当吧?” “周局您这是在考我,”涂自强稍微恭维了一句才接着说,“这两千个工时不只给轻工业局啊,还有屠宰场、养殖场、肉联厂等等生产单位也要分啊……” 周局长微微点头,心底里计算这这个数字。 “那我们重工业局呢?”重工业局的大佬说话了,很风趣,“我们的产品老百姓日常生活可用不到……莫非我们的职工想要工时,只能来扛木头?” “重工业是一切生产的基础和根本,”涂自强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虽然重工业不能直接提供民生产品,但可以提供原料、机械,当然,职工也可以提供劳动和自家的一些……” 产品、劳动、原料、机械、劳动工时、产品工时、管理工时…… 涂自强的意图渐渐浮出水面,可惜大佬们没玩过魔兽世界。 否则一定撇着嘴说,这有什么啊,dkp制度嘛! 你小子是想当毛人凤会长吧?啊?呸! “各位领导都知道,红星厂刚出了大案,”涂自强沉声说道,“我相信不只是红星厂,吉春很多企事业单位都存在物资的匮乏和不足。” 大佬们严肃的看着涂自强。 “事实上物资的缺口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大,”涂自强咽口吐沫,心脏砰砰的跳,“红星互助会就是想集合吉春市的资源形成一个内循环来保障、促进职工们的生活质量以及工作热情。” 涂自强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大佬们都不傻,知道他在盯着什么。 “而这个资源,就在领导们手里边,”涂自强顿了顿,目光划过诸位大佬的脸,“那就是计划外生产指标!” “小涂,这个……”周局长目光复杂的看着涂自强,“你的愿望是好的,厂里面的困难领导们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是红星厂直管领导,这个话必须由他来说。 涂自强的计划,就是拿掉各局的特权,来满足广大职工和市民的需求,同时变相的给各局、厂20%的生产利润,就是把特权从各局、厂普通员工、中基层领导手里收上来集中在几个老大手里。 这触动了无数权利部门员工的利益,但又扩大了他们这些大佬的权利! 他如果现在不表态……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小小的车间副主任有这样的能量和胆子提出这样的计划,即便是红星厂的包书记也远远不够格! 不管最后如何,这个幕后黑手的黑锅他一定不能背。 “小包啊……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需要我自己派车取吗?” 大佬们循着声音一看,目光一凝。 我说嘛!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蔡主任 当晚,涂自强提溜着两罐头瓶子咸菜,登上了蔡主任的家门。 四十五岁的蔡宝健正是当打之年,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狮鼻象眼不怒自威。 单单看长相,完全是完美的猛将模板,一点都不像一个政工干部。 与儿子蔡晓光相比,多了三分勇猛豪迈、少了三分英俊潇洒。 “哟,今儿还带东西来了?”开门的蔡宝健粗豪的脸上露出一丝违和的笑容,就像一头猛虎刚刚偷吃了鸡…… 问题是猛虎不都是明抢的吗?你这样偷吃鸡,让狐狸怎么办? “晓光,晓光,强子来了……”蔡宝健不待涂自强开口,顺手接过咸菜,仰着头对着楼上喊。 然后,他就这么自顾自的进屋了?!进屋了…… 还站在门口的涂自强手足无措,想好的台词儿一句都没用上…… 噔噔蹬蹬…… 蔡晓光跑下楼,才解救了涂自强的尴尬。 蔡宝健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儿子拉着涂自强上楼。 “蔡叔……”涂自强眼瞅着就要被蔡晓光拉上楼,还是没组织好语言,心头大急。 “过来坐吧……”蔡宝健咧嘴一乐,涂自强连忙轻轻挣脱蔡晓光的手,畏畏缩缩的贴边斜坐在沙发上。 “说吧,什么事……”蔡宝健一努嘴,示意儿子倒杯水来,“两罐头瓶子咸菜求人办事儿可少点喽……” “呵呵呵……”涂自强这时候除了傻笑,实在不知道说啥好。 “爸,你收收,收收……”蔡晓光端着水过来放在茶几上,随后搭边斜坐在沙发扶手上,他也很好奇涂自强有什么事不通过自己要直接找他爸爸。 蔡宝健微微一咧嘴,身体微不可查的松弛了一下,一脸无趣。好像被家长喝止,不许玩玩具的孩子。 “今天我确实有点事儿想跟蔡叔说,”涂自强这个时候大脑才恢复了运转,诚恳的说道,“蔡叔要是没在家,我改天再来,就不跟蔡主任说了……” “哦?”蔡宝健身体稍微前倾,饶有兴趣的看着涂自强,“蔡主任不在,蔡叔在,说吧!” “有这么个事儿,我有个想法,想求蔡叔帮着拿拿主意……”涂自强轻轻嗓子,把红星互助社的运行机制、目标、需要的资源详细的说了一遍。 蔡宝健神情逐渐严肃,蔡晓光也收起嬉笑、抱着双手思考着。 客厅里一片寂静,涂自强轻轻的喝着水。 当、当、当、当、当…… 落地钟敲了八响。 蔡宝健深深的吸口烟,喷出几乎无色的烟雾。 “自强,这事儿风险很大,”蔡宝健手指夹着烟头轻轻的晃动,“虽然表面上套了互助金的皮,但实质上始终是挖了票证供给制度的根、挖了计划经济的根……” 涂自强双手捧着茶杯,等着蔡宝健的但是。 然而,他失望了…… “儿子,你来说说……”蔡宝健没说但是,而是转头考教起儿子,“好处,这么做的好处。” “第一、整合所有计划外指标能极度提高生产效率、工时兑换差额制度变相的给了各生产厂家、局机关20%的工时结余。”蔡晓光看了父亲一眼,说道。 “这么做的缺点是什么……”蔡宝健微微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 “这么做,说到底就是砸了所有职能部门中下层额外利益的锅,补贴给了广大老百姓。”蔡晓光艰难的咽口吐沫,“犯了众怒!” “嗯,第二……”蔡宝健满意的点点头,扫了涂自强一眼,后者面无表情的喝着水。 “第二、激发了老百姓的劳动热情、使得老百姓自觉自愿的增加了生产劳动时间,”蔡晓光看着涂自强的眼神有些诡异,“这样,单位时间内就能获得更多的物资,有效的解决最少是缓解目前物资匮乏的局面……” “缺点……”蔡宝健又点燃一根香烟。 “小规模实施还好,”蔡宝健抿着嘴唇缓缓说道,“一旦开了头、见了成效,必然有许多地区跟风,这个范围是无法控制的,而吉春就是最大的出头鸟……” “就像爸爸你说的一样,不管挖了票证制度的根,还是解放生产力。这都是与现行政策相背离的!”蔡晓光停顿了许久,一脸担忧的看着涂自强。 “还有第三吗?”蔡宝健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问。 蔡晓光思考了一会,缓缓摇头。 “你说……”蔡宝健嘴角翘起一丝微笑,抬抬下巴,示意涂自强接着说。 “消灭黑市……”涂自强双目炯炯,蔡宝健微微一笑扭头看着儿子。 “对啊!工时绕过了票证,就绕过了投机倒把。老百姓可以用产品换工时然后换到自己需要的物资,黑市就没了土壤!”蔡晓光恍然大悟,兴奋击掌。 “缺点……”蔡宝健笑的很灿烂。 “砸了靠黑市吃饭的那些人的饭碗……”蔡晓光嗓音干涩艰难的说出答案。 “嗯……”蔡宝健满意的点点头,掐灭手里烟头,笑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座钟钟摆哒哒哒的摆动声…… “违背了政策、得罪了职能群体、得罪了黑市食利者……”蔡宝健扳着手指头,“差不多举世皆敌呀……” “那么,你想要什么?你能得到了什么?”蔡宝健双手扶着沙发扶手身体前倾,双眼死死的盯着涂自强。 “我今年只有19岁,已经做到了车间副主任。厂里有包书记的器重,市里蔡叔看着晓光的面子上也会照顾我……”涂自强放下水杯,看着蔡宝健的眼睛缓缓说道,“我现在一个月工资有四十多块,还没什么负担……” 蔡宝健身体稍微放松,嘴角翘起。 “我只要踏踏实实的干下去,升官发财再娶几个漂亮媳妇儿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我呢,迟早是生活的最舒服的那群人之一。可是那样的生活有意思吗?那样的生命有价值吗?”涂自强舔舔嘴唇继续说道,“我总觉得需要自己做点什么。既然现在有了这个能力,那就一定要为身边的人做点什么,就先从工人们开始吧……” 蔡宝健缓缓靠在沙发靠背上,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蔡晓光撇撇嘴,你小子倒是敢想! 漂亮媳妇?还几个?臭流氓! “这事儿我挑头做,成了最好,”涂自强缓缓扭头看着蔡晓光,“就算砸了,有蔡叔在,总能保条命吧?” “那可不一定……”蔡宝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你要求倒是真不高……” “蔡叔,我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涂自强敏锐的发现了那丝笑容,心头大定。 包书记说的果然没错,蔡宝健这个人…… “蔡叔?”蔡宝健促狭的笑着,“蔡叔早就走了,刚才一直是蔡主任!” “啊?”涂自强一脸苦相的配合着。 “行了,这事先放放。”蔡宝健收敛起笑容,“下周三你婶儿出差回来,蔡叔邀请你到家吃晚饭!” “诶诶!”涂自强连连点头。 蔡宝健没说不行那就是有缓儿。 说先放放,那就是他还需要权衡或者---请示! 下周三请吃饭,就是差不多下周三有信儿! 至于我想得到什么吗?你永远都猜不到! 不,不止你,这个时代的人也永远都猜不到! “你俩去玩儿吧……”蔡宝健微微点头,这孩子,通透! 当当当…… 座钟打了九响 蔡宝健拿起了电话。 “领导啊,我蔡宝健。嗯,这么晚打扰您。嗨,呵呵,有这么一个事儿……” “嗯……”对面老人嗯了一声,放下了电话。 当当当当…… 座钟打了十一响,思量良久的老人拿起电话。 “领导啊,有这么个事……” 当…… 座钟打了一响。 对面沉默良久,话筒里只有轻微的电流声…… “嗯……” 啪嗒…… 对面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老人缓缓放下电话,揉揉发酸的胳膊、捶捶腰、长吁一口气……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复试 周三下午,涂自强早早就拎着他的上海牌人造革皮包颠颠的登了蔡宝健的门。 蔡宝健也没说话,只笑眯眯的看着涂自强兴冲冲的冲进厨房试图帮忙又很快臊眉耷眼的出来…… 大领导请吃饭,还能没个像样的厨子?胖厨师从一脸警惕到微不可查的撇嘴,涂自强无地自容。 我真傻,真的,我早该看到他体型就知道他是干嘛的…… 我真傻,真的,我早该看到他脖子就知道他是干嘛的…… “工作不积极,吃饭没问题……”蔡宝健今天心情很好,轻飘飘的逗着涂自强。 涂自强嘿嘿傻笑。 “上次还知道带两罐子咸菜,”蔡宝健丝毫没有放过涂自强的意思,“这次就带个皮包?怎么得,想回本儿啊……” “蔡叔,您看您说的,”涂自强厚着脸皮笑,“我不琢磨着长辈给点啥东西咱不能不接着嘛……” “哟,你这嗑唠的,我今儿要不给你把这包装满还是差事了呗……”蔡宝健哈哈大笑。 “啧啧啧,我就说蔡叔敞亮嘛!得儿!等我先把包儿腾出来!”涂自强很自然的从包里掏出两个半镂空木质礼品盒,放在茶几上轻轻的推到蔡宝健身前。 “嗯?”蔡宝健浓密的眉毛一皱,伸手打开礼品盒,皱着的眉毛缓缓舒展。 两个礼品盒里垫着厚厚的绸布、形成一个凹槽,凹槽里面躺着一个雕工很精美的木质领袖像章! 这个礼物很对蔡宝健心思。 不贵重,但意义重大。 “儿子,你把这拿上去,放到我书房的抽屉里……”蔡宝健欣赏了一会,合上盒子交给了蔡晓光。 “红星厂的案子你了解多少?”蔡宝健目送着蔡晓光离开,扭头淡淡的问着。 “了解一点,”涂自强字斟句酌的说,“大概比公开的那些多一点。” “徐红兵呢?你俩什么关系……”蔡宝健没追问涂自强到底多知道多少。 “我爸爸活着的时候他经常来我家,”涂自强稍一犹豫说道,“后来我接班进厂也安排在锯木车间,他也没怎么照顾我。” 蔡宝健抽出一支烟,按着烟盒比划一下,见涂自强点头,就把烟盒扔了过来。 刺啦,涂自强划着一根火柴帮蔡宝健点上烟。 自己也抽出一根就着火点着。 “他出事之后说要见我,我就去了……”涂自强深吸一口,继续说道,“然后,他告诉我,其实我爸爸是为了救他才死的……” 蔡宝健手指夹着香烟,静静的听着。 “当时我听到这消息,心里的滋味……”涂自强吧嗒着嘴连连摇头,“嗨,怎么说呢,说不清楚……” 蔡宝健吸着烟,目光随意的放在涂自强身上,静静的听着。 “龚叔其实早就掌握了徐红兵的证据,”涂自强抬手拭去眼眶中的眼泪,吸吸鼻子继续说道,“但他这个人谨慎惯了一直在犹豫……” 蔡宝健轻轻的点着头。 “龚叔,从前没少帮我忙。”涂自强继续回忆着,“那天我看他情绪有点不对,就拉着他喝了点酒……” 蔡宝健掐死了烟头,身体靠着沙发靠背,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小腹上…… 头轻轻的歪着,眼睛盯着涂自强…… “然后我推了他一把……”涂自强双眼通红,扭着头看着蔡宝健,不说话了。 蔡宝健抿着嘴不说话,手虚虚的一指烟盒,示意涂自强自便。 “徐红兵说他对得起所有人,除了我爸……”涂自强低头沉默了一会,继续唠叨,“他说工人们的米面粮油……” 蔡宝健微微侧头,眼神放空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那天我心里很混乱,就去找了包书记……”涂自强情绪逐渐平静,微微摇头继续说,“包书记说,不能只顾小家不顾大家……” 蔡宝健身体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 “格局要大!”涂自强扭头看着蔡宝健说了这四个字,再不说话。 “饭好了,吃饭!”蔡宝健沉默了一小下,鼻子急促的小吸了一口气、双手按着膝盖起身,拍了拍涂自强的肩膀说道。 菜很丰盛,四菜一汤。 汆白肉、速冻豆角土豆炖排骨、蒜苗炒鸡蛋、尖椒干豆腐、四喜丸子。 酒是茅台,六瓶一箱放在那里。 这年月,早春时节能吃到绿菜可不容易…… “我就一杯,你敞开了喝……”蔡宝健坐在主位上,指着茅台酒说道,“酱香的,你不一定喝得惯。剩下多少你都拿走……” “诶,那我就不客气了……”涂自强一点都不见外,蔡晓光临时充当伺候局儿的倒酒。 “小涂啊,多大了,有对象没呢?”蔡婶儿热络的查着户口。 哪个年代的妇女看来都没什么大区别…… “十九了,不着急处对象……”涂自强心中吐着槽,脸上却一脸羞涩。 “不小啦……”蔡婶儿抿抿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徐!”蔡宝健微微皱眉,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蔡婶儿撇撇嘴不说话了…… 酒过三巡,涂自强吃的满嘴油光…… 蔡宝健和蔡婶儿见他一点都不见外,很满意。 “晓光也不小了,”蔡宝健抽出一根烟甩给涂自强,“到你们车间工作怎么样?” “那感情好!”涂自强一边帮蔡宝健点烟一边说道,“我跟晓光对脾气,只不过,木材厂的活可都不轻省……” “你没意见就好,那周一我就安排人办!”蔡宝健吸口烟笑呵呵的说道。 俩人三句话就把事儿定下了,蔡晓光在边上目瞪口呆。 我不想扛木头啊喂! 宾主尽欢,涂自强抱着剩下的五瓶半茅台酒喜滋滋的走了。 今天,谁都没提红星互助社的事儿,仿佛今天就是个简单的晚饭…… 蔡宝健吸着烟,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天棚, “老蔡,十九岁的副主任不错啊,配得上我妹家闺女了……”蔡婶儿手拄着下巴唠叨着,“多少是多啊,你咋不让我说呢?” “就你那两猪一样的外甥女?”蔡宝健思绪被打算,不耐烦的说道。 “什么猪?你才猪!”蔡婶儿忿忿,扭头看着蔡晓光说,“你那俩妹妹漂亮不?你见过那么水灵的猪吗?” 蔡晓光忍着笑不说话。 “你这人,”蔡宝健站起身面对着老婆,“我说的猪不是长相,是脑子!” “脑子!懂不懂!”蔡宝健的手指急促的敲着桌子,“涂自强说一句话,她俩得想三年!那日子能过好吗?啊?” “哪至于……”蔡婶儿撇着嘴小声为自己外甥女辩护,气势有点弱…… 蔡晓光噗嗤一笑,蔡婶儿刀子般的眼神剜了过来。 “儿子,你说说,我为什么让你去锯木厂上班?”蔡宝健饶有兴趣考校儿子。 “那件事你不好直接表态,”蔡晓光撇撇嘴,“我去锯木厂上班是表达你对那件事的态度。” “嗯……”蔡宝健满意的点点头,微笑着问,“还有呢?” “还有?”蔡晓光瞪圆眼睛看着老爹。 “好好想!”蔡宝健笑容逐渐收敛,怒其不争的说道,转身走的时候还狠狠的剜了老婆一眼。 蔡婶儿愣住了…… “娶妻娶贤,娶妻娶贤啊……”蔡宝健边走边摇头边嘟囔…… “蔡宝健,你啥意思?你后悔了呗!”蔡婶儿怒了,“你意思儿子笨是随我呗!蔡宝健你别走,你说清楚喽!别皮里阳秋的!” “蔡宝健!你意思纳妾纳色呗?你回来!你意思是我只配当小老婆!”蔡婶儿越想越不对味儿,追了出去…… “还有什么呢……”蔡晓光站在原地皱着眉毛苦思……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第一瓢水 周一一大早,蔡晓光一脸悲壮的穿着蔡宝健的祖传大棉袄腰间捆着八号线到锯木车间报到。 他的小身板明显没有他爸爸魁梧,即便捆着八号线大棉袄也在身上咣当着…… 然后,他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换上能见人的衣服……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明白他爸爸为什么憋了一早上的笑。 大棉袄二棉裤捆着八号线的蔡晓光拎着涂自强的上海牌人造革皮包回家换衣服的时候,他那不靠谱的老爹果然没去上班,而是在家等着看热闹。 “分到什么岗位了?”蔡宝健端坐在沙发上问。 “搬运工呗,”蔡晓光撇撇嘴,“新人都要从搬运工开始……” 蔡宝健抿着嘴看着儿子不说话。 “兼红星互助会干事……”蔡晓光见瞒不过老狐狸索性就坦白了。 “强子让我回家换一身能见人的衣服,然后去各局送邀请函……”蔡晓光臭着脸看着亲爹,“爸,你早知道他不会让我真去扛木头吧?” “活儿挺糙啊……”蔡宝健自言自语,“我本以为他会带着你去,你俩需要统一着装。没想到他还挺信得着你的。” “所以呢?爸你不是憋着看我笑话?”蔡晓光瞪圆了眼睛,感觉自己错怪老爹了。 “当然不是,我哪那么无聊……”蔡宝健态度坚决的否定了儿子不靠谱的猜想。 “都请谁了?”蔡宝健眼神飘向人造革皮包。 “轻工业局、重工业局、农业局、还有商业局……”蔡晓光坐在爸爸身边报菜名,“肉联厂、屠宰场、养殖场、运输大队……” “没了?不对啊!”蔡宝健眉头紧锁,目光斜往上飘。 “肯定不能请你们啊……”蔡晓光撇撇嘴,“涂自强又不傻,你都表明只能默许了,哪还能来请你?” “不是我,”蔡宝健扭头看着儿子,“红星互助社整体的架构和运行原理你那天也都听了,没觉得现在还缺少关键一环吗?” “嗯?”蔡晓光抿着嘴唇沉思。 “互助社就像一座农村的压水井,想要压上来水必须先倒进去一瓢水,”蔡宝健手指轻轻敲打着太阳穴,“现在第一瓢水在哪?” “用家具换?”蔡晓光试着猜测,“扯你的虎皮,逼着各单位用自己的物资更换办公家具?” “木料他们倒是不缺能先垫上,不过就他那十来个木匠?能打出多少家具?”蔡宝健一撇嘴。 “那,爸你之前咋想的?你觉得强子怎么找来这第一瓢水?”蔡晓光左思右想想不出答案,开始请教老爹。 “套你爸爸的话?这才刚上班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蔡宝健表面鄙夷一笑。 心里却在想:我特么也好奇啊!没看今天班儿都没上就在这等消息呢嘛! “哦……” 蔡晓光走了…… 这老头就得吊着他,你急了,他关子就卖起来没完!不搭理他,咱都是有工作的人了,得爱岗敬业! “诶~~~”蔡宝健欲言又止,又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这孩子啊,长大了果然就不好玩了! “老乡,要家具不?”骆士宾一身大棉袄抱着膀子蹲在村头。 “咋卖?”老农左右萨摩一下低着声问。 “不要钱……”骆士宾咧着嘴一口大白牙。 “滚蛋!”老农眉毛一立,瞪了这二傻子一眼,转身就走。 “嗨,你咋还不信呢……”骆士宾一瞪大牛眼,掏出口袋中介绍信一摇,“来,瞅瞅,认识字儿不?” 老农半信半疑的拿过介绍信,字他不认识,下面通红的大公章红的耀眼。 这年头有几个胆上生毛自己抠公章的? “瞅清楚没?”骆士宾抱着膀子抻着头问。 “我不识字……”老农左看右看半天,叹了口气。 “我尼玛,你不认识字不早说!”骆士宾伸手就要抢。 “大队书记认识!”老农顺手把介绍信揣怀里,另一只铁钳一般的手死死的抓住骆士宾,“别想跑!” “我!我跑什么跑!我跑得着吗?”骆士宾一梗脖子。 他本来下意识想跑,后来才回过味来,自己今儿是有身份的人,不是二道贩子。 大队部,大队书记看看介绍信、看看骆士宾,看看骆士宾又看看介绍信。 “你认不认字啊?”骆士宾边上好几个壮小伙子围着,很不耐烦。 “介绍信倒是看着不假,”大队书记撇撇嘴,“可我咋看你这人咋假呢?就你?林业厅的?” “诶诶?你这个同志怎么能以貌取人呢!”骆士宾满脸通红,不干了,抿着大棉袄开始叫屈。 “我再看那,这介绍信也不真了!”大队书记一撇嘴,“你这号人我见多了!” “诶诶……” “少废话,捆上!扭送派出所!” “好嘞!” 鸡飞狗跳,一番折腾…… 派出所门口。 “骆同志,冤枉你了,我代表夹皮沟大队向你道歉!”大队书记热情奔放的握着骆士宾的手狠狠摇晃。 边上老农和社员臊眉耷眼的说不出话。 “刘书记,你这以貌取人的毛病得改改,”骆士宾难得意气风发一次,“那是什么?那是资产阶级腐朽思想!” “对对,改,一定改!”大队书记态度非常的好,“那骆同志家具的事儿……” “数量有限啊,就那么多套,这是试点。”骆士宾不耐烦的说道,很有这个年代售货员的范儿。 “诶诶,能先看看嘛?”大队书记搓着手,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到红星厂,找水干事、涂主任都行,派个代表啊!别一窝蜂的都去!”大马脸翻了翻牛眼珠子。 “真不要钱?”最早的老农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交上押金、抵押物就排期生产,除了少部分材料成本要算钱,其他都算工时用工时抵……”骆士宾耐心的解释着,“粮食、土布、鸡鸭鹅狗猪、人工都可以抵工时!” “你这个同志不要胡说……”大队书记一脸严肃眨着眼睛,“现在个人哪有鸡鸭鹅狗猪?那是资本主义尾巴!别的大队我不敢保,我们大队那肯定是没有的!” “对啊,老陈头咂除了个老婆子屁都没有,老婆子能抵不?”社员哄笑着。 “滚他妈犊子!小兔崽子!”老农笑骂着。 “嗨,没有就没有……”骆士宾撇撇嘴,“好心没好报!走啦,告诉你们不能外传啊!就你们几个知道就行了!” “骆同志,咱们哪是不知好歹的人,你放心,放心,肯定不外传!”大队书记漂亮话不要钱的一样往外冒,至于有几分真嘛…… 刘老根说过:这事儿告诉大辣椒就行,她知道了,全村就都知道了…… 骆士宾边走边撇嘴,天色还放着亮,还能再跑一个屯子……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第二瓢水 红星木柴厂那是出了名的和尚庙,除了个车间的出纳和厂部的部分文职人员之外,个,老包头现在像看眼珠子一样看着……我可不敢。” “这样啊……”赵大妈一脸失望。 “不敢,我可不敢,谁都不敢……”小李左右看看没人,小声继续说道,“厂里保卫处新上了二百来人……” “那么多啊……”赵大妈一脸八卦的打听,“不过红星厂那么大,二百来人也不一定够用吧?” “那个新来的郝树林最损了,”小李卡巴卡巴眼睛,“抓到偷木头的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赵大妈更好奇了。 “抓到多少木头就折钱给保卫处发奖金,”小李轻轻摇头,“啧啧啧,你想啊,一群临时工还是,那看我们的眼神……” “啊……”赵大妈失望的点头,怪不得黑市上看不到木头了,“那是没招了?总不能从松花江市弄木头吧?” “你要非要弄木头,可不就得从外市弄了?”小李微微一抬头,“老包头把所有计划外指标都掐了!这吉春啊,是一根木头都找不到喽……” “哎,这阵风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赵大妈很失望。 “对了,赵婶儿,我才想起来个事儿,”小李一脸神秘的靠近赵大妈,“木头嘛,没戏,家具嘛倒是有办法!” “是吗?跟赵婶儿说说……”赵大妈精神了。 “厂里试点成立了个互助会,就跟互助金似的……”小李眨巴眨巴眼睛,“有编制的正式员工可以先借再还!” “可我们家也没有在红星厂上班的啊?”赵大妈没理解,看着小李,“你柱子哥可有对象了,可不能为套家具就……哎,你是啥时候喜欢上你柱子哥的?” “啥呀!”小李满脸通红,“不是非得红星厂的正式工可以借,主要是吉春市的正式编制,单位给开个介绍信就行!” “那也不行,”赵大妈犹豫了许久说道,“咱不能干那缺德事儿!借家具把人家姑娘骗来过俩月再把家具还回去?那成啥事了?忒缺德了!再说人家娘家时候也不一定能认头!” 小李目瞪口呆的看着赵大妈,这老太太脑瓜子都想哪去了?合着你还真琢磨骗婚的可行性呢?啊?没想到你赵大妈浓眉大眼的也…… “不用还家具,你们不是酱油厂吗……”小李咽口吐沫详细解说起来,赵大妈的眼睛越来越亮。 良久…… “小李啊,赵婶儿高低给你介绍个四个兜的!”赵大妈胸脯拍的噗噗的,“小李,赵婶儿算没白疼你!” “嗨,赵婶儿你这话说的,咱俩家啥关系?”小李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不过别跟别人说啊,数量有限!现在就十多个木匠在做!要是家里有富余,那就先把东西送去,回头我再帮你盯一下!肯定可着你们家先领!” “嗯!赵婶儿明白!”赵大妈狠狠的点头,一脸神秘的微笑眼神儿早飘九霄云外去了…… “大张啊!我跟你说啊!你可别告诉别人!有这么个事儿……”小李刚一走,赵大妈就抄起电话…… 同样的情景在不用的厂子里上演着,几十个大妈工会主席的威力…… 工会主席是话唠,大妈更是话唠。 工会主席加大妈就是话唠中的话唠…… 刘老根诚不我欺,广播还不如直接告诉大辣椒效果好! 恐怖如斯! 女同志们在外面忙着扯老婆舌,红星厂的男同志们也没闲着。 大片的简易仓库拔地而起,几根柱子上面搭上苫布…… 多亏红星厂在市郊,空地有的是…… 水自流、张永健包括郝树林都忙的脚不沾地,整个红星厂只有两个闲人-包书记和涂自强。 “小强子啊,你这手高啊!”包书记目光复杂的看着陆陆续续送来物资的人,“不过,咱们这么干,算不算骗人啊?” “怎么算骗人呢?”涂自强古怪的看着包书记,“咱们告没告诉需要排号才能领到东西?” 包书记点点头。 “置换家具的材料费、工时费能定下来的咱们都如实相告了吧?” 包书记想想,又点点头。 “不能确定的部分咱们也如实相告了吧?需要等,对不对,他们也同意了吧?” 包书记犹豫一下,又点点头。 涂自强摊着双手看着包书记,意思很明显。 这算骗吗?不算吧! “冬天还好说,这马上春天了……”包书记晃晃脑袋,开始担忧物资储存的事儿。 “现在咱们刚开始,老百姓们还不适应,等适应了就好了……”涂自强耐心的解说,“以后我们这里只负责流转储存老百姓们的那部分零散物资,关系单位的物资让他们出仓仓库我们派人管理,然后每个月末定出下个月的流转数量、再转运过来分发,甚至直接在他们仓库分发……” “嗯!对!”包书记老奸巨猾的笑了,“那20%溢价不能让他们白拿!” “下一步的关键就是拿到各个单位的计划外生产指标……”涂自强抿着嘴看着天空的白云,“那才是大头!” “先拿下轻工业局!”包书记闭着眼睛嗅着烟卷,“掐死所有计划外生产,我看别的部门谁还有噶碎使!” 大小狐狸相视而笑……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反思 蔡晓光出马,一个的互助社?”曲书记锥子一般眼神盯得涂自强发疼,咬着牙继续说道,“我看是收脏大会!” “我提议,现在就通知纠察机关,按照你们的工时记录调查!”曲书记完全不顾身边大佬难看的脸。 “这些蛀虫!”她恶狠狠的说。 “曲书记你来看看……”涂自强轻轻拉拉曲老太太的胳膊,后者愤怒的一甩胳膊。 “曲书记,你来看看嘛,别冤枉人……”涂自强洒然一笑,曲老太太愣了一下。 “看看就看看!”老太太倔不搭的走向酱油堆…… “你让我看什么?”曲老太太冷笑着看着涂自强,“这里面有不是我们厂子的酱油?” “您看看生产日期先……”涂自强也不争辩,一努嘴,张永健等几人就去搬酱油。 看完酱油,曲老太太不说话了。 十几瓶酱油什么时候出厂的都有,最早的居然追溯到五年前…… “水子,工时本拿来……”涂自强伸手接过工时本,递给曲老太太。 曲老太太疑惑的结果账本,涂自强示意她自己看。 “酱油厂味精车间王大龙,酱油一瓶、醋两瓶、味精两包、菜刀一把、玻璃杯两个、茶壶一把、相框一个、顶针两个……”曲老太太越念声音越小,眼眶逐渐湿润。 “曲书记……”涂自强抿着嘴要说话,曲老太太低着头说不出话连连摆手。 场面一片死寂,大佬们胸口像窝了一团火。 顶针都拿出来换东西,这----太惨了! “他换了什么?”曲老太太吸吸鼻子问。 “两个箱子、一个五斗橱、一个大衣柜、还有二十斤苞米面,二斤鸡蛋,半斤猪肉,四两豆油……”水自流低着头念着,“还欠四十六个工时……” 场面一片死寂,这个王大龙几乎把能换的都拿出来换了。 “赶紧的吧!”沉默许久的曲老太太把本子还给水自流,“咱们抓紧,职工们还等着还债呢!” 大佬们微微点头。 有了曲书记查账这插曲,大佬们都收起了不多的私心,就连商业局也拿出了八块手表、十辆自行车、二十八台收音机等等。 一半是因为对职工生存现状的同情,另一半是生怕自己分管的厂也出现红星厂那样的大案。 大会很快开完,大佬们退散,只有周局长没走。 包书记办公室里,周局长皱着眉头吸着烟,包书记、涂自强作陪。 “计划外生产指标都给你们了,”周局长顿了顿继续说,“生产我不担心,只担心原料供应……” “现在的生产和从前得不同,”周局长抬头看着涂自强,“有白领导的支持,林业原材料我不担心,但农产品原料供应一定会出问题,绝对不会顺畅……” “这点,你懂吗?”周局长停顿了少许接着问。 “懂,”涂自强点点头,“以前我们对他们有直接的回馈,现在没了。” “嗯。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周局长摇摇头,“一直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这个互助会目前只是吉春市内范围的,而农产品原料供应一直是来自于外市县……”周局长说道这里,停了下来。 “局长你考虑的很长远,”涂自强看看包书记,继续说道,“这次能有这么多物资,其实是短期内吸干了城镇职工和周边农村的积蓄。很难再有下一次。” 周局长频频点头。 “解决这个问题我以前也想过,”涂自强掏出一根烟给周局长续上,“短期内解决办法在重工业局,或者说在拖拉机厂……” “嗯,有道理!”周局长眼睛一亮,“种地的肯定需要农机!” “只解决农机也不是长远之计,”涂自强长吁一口气,“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还是需要更多的耕地。” “耕地?”周局长瞬间理解了涂自强的意思。 “确切的说是自留地……”涂自强放了一个大炮,“这样才能让农民们干劲更足,效率才更高。” “这话,以后不要说……”周局长沉默半晌,吸了口烟说道,“重工业局那块我想办法,他们计划外的东西也不多……” 包书记和涂自强点头。 “走啦……”周局长掐灭烟头,伸伸腰,临走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涂自强的肩膀。 包书记和涂自强要起身相送,周局长没让。 周局长走后,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刺啦,包书记点上一根香烟…… “包大爷?”涂自强诧异的看着老包头。 “自留地的事儿你先不要急,容我再想想……”老包头深吸一口香烟,抬手示意涂自强忙自己的去。 涂自强点点头。 章节目录 四十二章 内容简单解说 四十二章被屏蔽了。修改了好几次实在摸不着脉,简单的介绍下剧情把。 在包书记和白领导的一唱一和之下,把轻工业局领导逼到了墙角。 包书记率先掐掉了红星厂对我的计划外销售,他请求轻工业局的领导能跟进支持互助社。这样掐死了吉春市内日常消费品的供应,其他局、厂也就不得不加入。 一来是为了解决重体力劳动者吃饱的问题,二是为了提高他们的工作效率。 轻工业局的领导也想做好下属职工们的后勤保障工作,但他属实负不起这个责任。 最后,涂自强提出一个想法,就是在得到吉春市最高权力机构的赞同或者默许,是不是能消除轻工业局领导的顾虑。 最后领导才勉强同意他这个提法。 领导走后,包书记给涂自强讲了一些关于蔡主任的传闻。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四十二章 内容简单解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田希丰 互助会的仓库虽然没熙熙攘攘但也人来人往。 涂自强边走边胡思乱想。 能不急吗?这都三月份了,四月中旬就要春耕了! 庄稼可不等人,再想不出办法下半年那就只能先可着本厂职工吃饱了。 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多大的能耐揽多大的事儿。 涂自强不停安慰着自己,但心中总是忍不住一阵阵烦躁。 “你这个同志怎么不讲道理!” 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涂自强抬头一看,乐了~~~ 这不是当初自己第一次卖肉票的主顾---那个四个兜嘛! “田老师……”收物资的小姑娘憋的满脸通红。 “不要叫我老师,我不是你老师……”四个兜大手一挥。 “田校长……”小姑娘嘴一瘪,眼看就要掉眼泪。 “小姑娘,”四个兜叹口气心软了,“我不是责怪你……” 说完这句话,四个兜缓缓转身脚步有些蹒跚,手里拎着麻绳拴着的一摞子书…… “怎么回事啊……”涂自强溜达过去问小姑娘,四个兜耳朵一支愣停住了脚步。 “涂主任,他……”小姑娘支支吾吾。 “你是领导吧?你来评评理……”四个兜一转身窜到涂自强面前,手高高的举着。 “嗯,你说……”涂自强笑眯眯的看着四个兜。 “诶?”四个兜疑惑的看着涂自强,这小子很面熟的样子嘛。 “他想拿书换工时……”小姑娘小声的介绍,“可是咱们项目里没有这项……” “怎么就没有这项?我跟你说,这就不合理!”四个兜晃晃脑袋,不想在哪见过的事儿。 “你看你看!七毛五!”四个兜一手托着书,另一只手戳着书背后定价的地方,“国家都承认的价值,你们为什么不承认?嗯?” “可是,田,田同志……”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改了称呼,“互助社只收关系衣食住行的物资,这书有价值没错,但是不能吃喝啊~~” “你!”四个兜张口结舌。 “你就是卖废纸也得去收购站,不是我们这……”小姑娘小声嘟囔着,不敢抬眼看。 “我!”四个兜气的满脸通红。 “好啦,给他开一斤肉……”涂自强摆摆手,“从我工时扣。” “哦,”主任发话,小姑娘低着头开了一张票,四个兜犹犹豫豫的站在那里。 “两毛五……”小姑娘伸手要钱。 “钱也算我的……”涂自强看着四个兜想走又馋肉舍不得走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掏兜付钱。 “书给你……钱~~等我发工资的。”四个兜低着头接过肉票,顺手就把那摞子书塞给涂自强。 “不用,它们在你那明显价值更大……”涂自强手一推。 “我!”四个兜满脸涨红额头血管突突的跳,愤怒的说道,“我不是要饭的!” “喏!” 一摞子书塞到涂自强怀里,四个兜转身就走。 小姑娘吐吐舌头,涂自强对她微微一笑,紧走两步追上四个兜。 “两块八!”涂自强抓着四个兜的胳膊小声说道,“我差你两毛钱呢!” “是你!”四个兜本来疑惑的眼睛,听到两毛钱仨字,瞳孔紧缩。 四个兜默默的排队等着领肉,丝毫没有和身后涂自强攀谈的意思。 “肥的,最肥的……”四个兜咽着吐沫,熟练的讨好着割肉的。 “涂主任……”割肉的汉子好像没看到四个兜一样,满脸堆笑的对着涂自强。 “给我五斤五花肉……”涂自强也不矫情,递上手中票儿,“还有二斤白糖……” 咕噜,被挤到一边的四个兜明显咽了口吐沫,涂自强的恶作剧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叫你老小子跟我拿桥!馋死你! “涂主任,您拿好了……”壮汉满脸堆笑的哈腰递过白糖和五花肉,粗壮的胳膊都有些吃力…… “嗯……辛苦了。”涂自强亲切一笑,接过肉和糖,手不禁一沉…… 差不多八斤肉、三斤糖…… 涂自强掂了掂分量,抬头又跟壮汉笑了一笑,壮汉受宠若惊。 “我,我也要五花肉……”四个兜呆愣愣的看着涂自强手里的肉,一咬牙说道。 啪!一小条里脊肉扔在四个兜面前。 “下一个……”壮汉冷漠的看了一眼悲愤莫名的四个兜。 “你!!!”四个兜剧烈的喘息,然后憋屈的说道,“你这也不够一斤!” “赶紧的,后面那么多人排着呢……”壮汉哄苍蝇一般哄走了四个兜。 涂自强咽着口水乐颠颠的回家…… 都几个月没吃红烧肉了?今天狠狠吃一顿! 对红烧肉的期待,暂时的压下去了他的烦躁…… 人嘛,穿都没有吃重要! “你们这么搞不行~~~”四个兜气喘吁吁的追上涂自强,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八斤肉、 “嗯?”涂自强脚步没停,斜着眼看着淌着哈喇子的四个兜…… “红烧肉我很拿手……”四个兜勉强把眼神从肉上面移开,看着涂自强,“说来话长,不如边吃边说?” “我叫田希丰,是六十五中的校长,”四个兜向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的涂自强伸出了手,“做校长之前是研究经济的……” 涂自强耷拉着眼皮握了握田希丰的手,随手把肉和白糖塞在他手中…… “这红烧肉啊讲究肥而不腻……”涂自强家里,田希丰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切着肉块…… “就咱们俩人吃饭……”涂自强端着大茶缸子生无可恋的提醒着。 “没事……”田希丰切肉的动作瞬间加快。 “你慢点,别切到手……”涂自强白了他一眼,转身进屋,决定放弃了。 这老货明显没吃到嘴之前什么都不打算说。 “放心吧……”田希丰切肉的动作慢了下来。 “香甜软糯、肥瘦相间……” “朝天椒也没有,可惜了……” “大料和桂皮在哪呢?” “香叶那?” “大枣有没有?” “什么都没有,你这日子过滴!啧啧啧……” “我也不问了,冰糖肯定没有呗?” “啧啧,可惜没有冰糖,白糖差不少劲儿呢……” 田希丰在厨房忙乎的好像一条欢快的二哈,叨叨起个没完。 涂自强黑着脸躺在炕上,越想越后悔! 学者? 这尼玛就是个大吃货啊! 六十五中校长? 新东方的吧! 学经济的? 干销售的吧! 真尼玛能忽悠! 我的红烧肉啊!!! 章节目录 49、希丰-凯恩斯-田 田希丰多少还要点脸,除了那一大锅红烧肉,他把自己那一小条里脊肉也做掉了。 当然,涂自强宁愿相信他是因为豆油也不是自己掏钱…… 两个月的豆油啊!涂自强为自己后两个月的日子担忧。 一大盆红烧肉、一大盘子锅包肉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 “尝尝……”厨房里疯魔般的田希丰突然变的矜持,一边擦着手一边居然示意涂自强先下筷子。 嘎吱…… 嗯!香!好吃! 外焦里嫩、酥脆又弹牙,酸、甜、鲜、香砰的一下在口腔里炸开,层层叠叠、一浪又一浪的冲刷着味蕾…… 涂自强的黑脸瞬间转晴,这锅包肉太牛逼了! “香……”田希丰夹起一大块红烧肉仔细的咀嚼,然后发出梦幻一般的呻吟,“嗯~~好吃!” “你真的是六十五中的校长?”涂自强更加怀疑这老货是新东方的了!新东方的都不一定有这水平。 “唔……”田希丰眼睛都懒得睁开,嘴里含糊的应了一声。 涂自强撇撇嘴,夹一块红烧肉…… 嘎吱嘎吱、吧嗒吧嗒…… 田希丰抱着十月临盆般的肚子,看着没吃光的那一盆底儿红烧肉直叹气。 “别瞅了,一会给你带走……”涂自强打了个饱嗝。 吃都吃光了,索性大方点。 “嗯嗯……”田希丰玩命的点头。 “你说你是六十五中的校长?”涂自强再次挑起话题,“咋跟半辈子没吃过肉似的?校长一个月六七十呢吧?” “我都一个多礼拜没吃肉喽……”田希丰捧着肚子眯着眼,一脸回味的样子。 我尼玛,才一个多礼拜?我都两个多月没吃过了! 涂自强选择性忘记了在蔡宝健家的连吃带拿,开始心疼自己的红烧肉。 “好久没去黑市了,”田希丰睁开双眼看着涂自强,“未来至少半年内是不会去了!” “嗯?为什么?”涂自强不理解了。 “为了以后吃更多的肉……”田希丰咧着嘴双眼满是憧憬、幸福的笑着。 “啥?”涂自强有点懵,这老小子不是撑糊涂了吧! “肉票的价格会一直降,大概持续半年。”田希丰考校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撇撇嘴,没说话。 什么就半年?未来黑市没市场好不好? “你一定以为互助社会消灭黑市,对吧?”田希丰一脸‘你没有文化’的样子。 “互助社的确能够短期内抑制黑市,”田希丰微笑着轻轻摇着头,“直到‘工时’的价格超过肉票的价格……” 涂自强激灵一下。 我怎么没想到? “除非资源能无限供应,否则‘工时’必定会持续升值……”田希丰舒服的揉揉肚子,“懂了吧?” 涂自强默默无语。 资源怎么可能无限供应呢? “互助社能在短期内达到现在的食品供应,是因为对周边地区产生了一个虹吸的效果……”田希丰双手比划了一下继续说,“但总体来看,食品供应量明显是远远不够的……” “然后食品就会逐渐升值,耐用品就会逐渐贬值?”涂自强凝重的看着田希丰,这老头子还真有点干货。 “如果没有其他外因,我预计这个时间是半年……”田希丰狰狞一笑,“所以这半年我要拼命攒钱,到了肉票黑市价的最低点……” 田希丰的手在空中做着一个不停的抓的姿势,看得涂自强嘴角抽搐…… “不过给你们出互助社这个主意的人一定还有后手……”田希丰收起嬉笑,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他没有后手……”涂自强出神的微微摇头。 “不可能……”田希丰费力的翘起了二郎腿,笃定的连连摇头,“互助社明显就是建立在信用性和货币性之上的……” “让我猜猜……”田希丰盯着涂自强的眼睛,“货币学派的?” 涂自强懵懂的看着田希丰。 “信用学派?”田希丰微微摇头。 “田老师,你说的每个字我都懂,但是连一块是啥意思能解释下不?”涂自强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什么这个派,那个派的?我还咏春派呢! “出这个主意的就是你?”田希丰一脸日了狗的表情,涂自强勉强的点点头。 “你跟谁学的经济学?今年有二十~~八?”田希丰犹豫了一下猜测道。 “十九……”涂自强脸黑了,“听说过经济学,没学过!” “啧啧啧……”田希丰一边啧啧称奇,一边伸手拿过自己那一摞子书解开麻绳。 啪!一本书扔在涂自强面前。 “这本看过?”田希丰好奇的看着。 《如何筹措战费》? 涂自强看看书,又看看田希丰,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啪! 《就业、利息和通货膨胀》 涂自强继续摇头。 啪! 这次更过分,是英文的! 涂自强牙齿咬的咯嘣咯嘣响,怒气冲冲的看着田希丰。 你老小子是挑事儿的吧!这年头东北学的都是俄语! 你整本英文原著埋汰谁呢? “嗨,别急眼、别急眼……”得意忘形的田希丰清醒了过来,看了看涂自强的胳膊果断认怂。 “你一点都不懂,我也跟你讲不明白啊……”见涂自强冷静下来,田希丰长吁一口气发起了愁。 “你就说怎么办!”涂自强满满的被侮辱感,悲愤的看着田希丰。 “简单,能扩大供给最好,否则只能调节消费倾向和诱导投资……”田希丰试探着说着,涂自强还是一脸懵逼。 他一个艺术生,高考三百来分还一半儿都是靠抄…… 你跟他说这个?臣妾属实neng死也做不到啊! “要不你先读几本书?”田希丰畏畏缩缩的推过来两本书:《货币论》上下两册。 涂自强看着书就发蒙,艺术生天生就畏惧这个~~~~ “要是实在看不懂,过半个月我每天来给你讲俩小时?”田希丰试探着说着,涂自强面色稍霁。 “但你每天得管肉!”田希丰得寸进尺。 “管!管!撑死你!不用半个月,明天就开始!”涂自强对自己自学能力完全不抱幻想。 “明天不行,明天我出差去延边……”田希丰一脸可惜的样子。 “啊?” “给我们学校孩子们下乡踩点,听说那边粮食充裕一点,孩子们少挨点饿……” “呸!你是馋狗肉了吧!” “吸溜,末节、末节,那是末节!” “我一起去!” “啊?出差很忙的,没时间学习吧?” “王八犊子才要学习!老子是去看看能不能搞点大米回来!” “哦……”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旅程 翌日,田希丰和涂自强满身臭汗的挤上了吉春开往延给里的火车。 “不知道你那么多肉都吃哪里去了……”涂自强鄙夷的看着麻杆一样的田希丰。 “不知道你那身疙瘩肉是怎么靠苞米面子吹起来的……”混熟了的田希丰丝毫不让。 “同志,能帮下忙吗?” 一个古怪的女音打断了田、涂二人的嘴仗。 涂自强闻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硕大的包袱—直径最少有一米! “同志,帮下忙,谢谢……” 涂自强顺着声音向下看,发现包袱下面有是个抱着孩子的鹅蛋脸少妇,大包袱,是嘛,你老小子果然听懂了!瞅我笑话是吧!”涂自强恍然大悟。 “我想去万宝公社看看,”田希丰若有所思的说道,“看她们娘俩儿,那地方的人应该不错……” “跟我想一块了!”涂自强猛地起身,“还等啥呢?下车啊!” “咱先去延给里办手续,没手续怎么去?”田希丰拉住涂自强,“再说了,还没吃狗肉呢!” “我!”涂自强翻翻白眼。 这都到延边境内了,安图就没有狗肉吃吗?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上课 到了延给里,田希丰算是到了天堂。 因为这里狗肉不要票,虽然它很贵、一盆就要三块五毛钱…… 但对于一个月工资89块的老光棍来说,天天吃也能吃得起。 反正不用像在吉春那样,隔三差五就得去黑市提心吊胆的买肉票。 再说,现在不是有冤大头付账呢嘛…… 涂自强前世就是不干涉他人吃狗肉党,自己也不拒绝吃不是自己养的狗。 狗肉馆里人不多,虽然不要票,但这个价格也让绝大多数老百姓望而却步。 大小两个高收入光棍每人抱着一大盆狗肉据案大嚼…… 浅褐色的狗肉,沾上红彤彤的狗酱……爽! “互助社的粮食最终就会像这里的狗肉一样……”田希丰一边吃一边说着,“如果固定价格和工时的话,一冒头就会被抢购一空,然后转手高价卖出去……” 涂自强想了想,点点头。 “那样的话,不管你搞到多少粮食,永远也不够换。”田希丰接着分析道,“因为你的工时赚取方式是敞开式的,即便不是吉春人的外地人也可以拿其他物资换。” 涂自强突然觉得嘴里的狗肉也不香了。 “即便没有外地人涌入,”田希丰咽下一块带皮狗肉打个饱嗝继续打击涂自强,“吉春市有多少人口你知道吗?” 涂自强郁闷的摇摇头。 “四百三十万!”田希丰油腻的手指晃动着,“即便每人每月换十斤粮食,那也是2.15万吨、一年将近25万吨!就这,你还没算周边县市!” 涂自强犹疑的看着田希丰。 “不要这么看着我,所有人粮食都不够吃这你心里清楚,”田希丰撇撇嘴,“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平价不限量的窗口,想想就知道结果如何。” 涂自强长吁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狗肉,点上一根烟开始沉思。 “你吃饱了吧?别浪费!”田希丰露齿一笑,拉过涂自强面前的狗肉盆子。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从前打的主意是限购……”田希丰满嘴狗肉,含糊的说道。 “那只给重体力劳动者换呢?”涂自强弹弹烟灰,满怀期望的问,毕竟他的初心是想让重体力劳动者吃饱减少生产事故,“那样缺口就不大了吧?” “短期内没问题,”田希丰咽下最后一块狗肉,意犹未尽的吧嗒着嘴,“长期嘛……” “得!你是没吃饱,我再去给你买一盆……”涂自强翻了个白眼认怂,田希丰笑得像一朵菊花。 duang,一个砂锅放在田希丰面前。 “带皮狗肉没了,就剩狗肉炖豆腐了……”涂自强摊摊手。 田希丰狐疑的看着涂自强,满脸的不信任。 你小子是舍不得花钱吧! “不信你自己去问!”涂自强翻翻白眼。 “算了,凑活吃吧……”这老货闷头大吃。 一大砂锅狗肉炖豆腐涂自强除了在自己米饭上泡了点汤,其余都进了田希丰的肚子。 这老货坚决不吃主食,说对不起肚子。 最后甚至碟子里的狗酱都没能幸免于难…… 饭馆工作人员肯定会感谢这老货---盘子都舔的溜光,不用刷了。 “对于互助社来说,流动性才是根本,你限制了粮食兑换就是限制了流动性、人为的打断了循环。时间一长,其他产品的供应就会萎缩,进而影响粮食的获得。”田希丰打着饱嗝剔着牙,“这是个恶性循环。” “还有,你想没想过互助社存在的基础是什么?”田希丰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提问。 “我想……” “你是想说上面的支持?”田希丰直起身子看着涂自强,后者默默点头。没有白老头、蔡宝健的支持,互助社想都别想成立。 “错!”田希丰说了一个错字,起身就走。 “嗨嗨,说完啊!”涂自强边追边喊。 三月中旬的傍晚,天已经黑了下来。还在街上的人已不多。 昏黄的路灯陪伴着涂自强和田希丰散步消食, “任何商业组织的运转……”田希丰点上一根凤凰烟,缓缓的说道。 “互助社不是商业组织!”涂自强反驳的没什么底气。 “任何商业组织的运转都是建立在信誉之上……”田希丰白了他一眼,慢悠悠的继续说道,“任何透支信誉的行为,都是杀鸡取卵。” “所以,兑换制度不可能随时调整。比如今天只让重体力劳动者换,明天又放开供应……”涂自强轻轻的说道。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前世那些卖保险、搞传销、干微商的人们…… “嗯,不错!”田希丰一脸惊讶的目光,让涂自强感到了一种侮辱。自己又不是周秉昆那傻狗,就这点破事,至于嘛?啊? “信誉建立不易,想毁掉却太简单了……”田希丰扭过头,长长叹息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淡紫色的天空稀稀落落洒下片片雪花,落到皮肤上就化,凉丝丝的…… “工时之于互助社就像货币之于国家……”田希丰精神微微抖擞,“既然工时不能随时紧跟供需调整价格,那就要控制它的数量,就像国家要控制货币数量一样……” “可是我们如何控制工时的总量?也弄计划经济那一套?”涂自强摇摇头,“那不就是刚才你说的那种破坏流动性的行为?” “凯恩斯学派认为,管理者要加强对市场的控制和干预……”田希丰头发上已经盖上了一层雪花,眼镜上也蒙上了水雾,“主要方式就是那天我跟你说的……” “调节消费倾向和诱导投资?”涂自强有点明白了,田希丰微笑着点头,这次没一副看傻狗的表情。 “我一个月十斤粮食就够用了……”田希丰轻轻的说道,“你说为什么呢?” “调节消费倾向是不是就是加大副食品供应?”涂自强兴奋的说着,“副食品丰富了,主食的供给压力就大大减轻了!” 你小子看到肉不要命的手,要是肉管够半斤粮食都够你吃的! “农民和职工们为什么要拿吃的换你的家具呢?多数是为结婚预备的吧?”田希丰继续诱导。 涂自强若有所思。 “需求呢,其实是可以创造出来的……”田希丰顿了顿,“很多人不都这么调侃魔都人吗?苞米面肚子,的确良裤子……” 涂自强挠挠头,确实啊! “劳动节同志们互送点纪念品不是更有纪念意义?儿童节孩子们是不是该有点小玩具?七一是不是要献礼?八一是不是得慰问解放军?”田希丰扳着手指一条一条的说着。 涂自强连连点头。 “人呢,除了生理需求,精神上也是有需求的。”田希丰微微仰头、很有后世成功学讲师的范儿,缓缓说道,“只看你如何创造这些需求……” “那诱导投资呢?”涂自强希冀的看着田希丰…… 田希丰停下脚步,站在路灯下。 涂自强也疑惑的跟着停下。 然后他看见田希丰无声的笑着…… 我尼玛,精神病犯了? 涂自强一哆嗦。 狂犬病,要咬人? 涂自强看着田希丰白森森的牙齿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两盆狗肉就只有这些了……”田希丰咧着大嘴说着,门牙上还沾着块海带…… “要吃肉啊,吓我一跳……”涂自强嘟囔着。 “要不然呢?”田希丰愣了。 “没,没啥……”涂自强闷头就走。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卢小花 小火车晃晃荡荡,两节车厢坐人,两节车厢拉货。 人不是很多。 涂自强和田希丰甚至可以躺在座位上。 “老田,我看你也挺喜欢孩子的,怎么不结婚呢?”涂自强闲着没事撒盐。 田希丰黑着脸白了涂自强一眼,不说话。 “身体方面有啥问题?”涂自强憋着笑一脸同情,“没事,我认识个老军医,我跟你说……” “滚蛋!”田希丰急眼了,背过身不理这憨货。 “嗨嗨,有病得治啊……”涂自强还不算完。 啪,一本书端端正正拍在他脸上。 “有那功夫看会书……”田希丰背着身收回手淡淡的说道。 涂自强对着那本《货币学》上册,一脸悲愤…… “能借我看看吗?”涂自强正对着桌子上的书运气,边上一个怯怯的吴侬软语传来。 涂自强转头一看,一个少女站在边上,眼睛盯着那本书。 少女个子不高,肯定不到一米六,大眼睛瓜子脸高高的鼻梁下面一张小小的嘴…… 美女! “我保证不弄脏……”小美女一身不太合身的绿军装,浆洗的发白。 “看吧……”涂自强挪挪屁股,拍拍身边的座位。 “谢谢老师,我叫卢小花……”小美女伸出手。 本来白嫩的手上一些老茧很不和谐…… 涂自强伸手虚虚握了一下,小指不经意的扫过少女的手心。 嗯,手心还很嫩,看来是干活的时候有意的没握实。 “涂自强,”涂自强介绍着自己,又一指背着身躺在那生闷气的田希丰,“田希丰。” “涂老师好,田老师好……”卢小花糯糯的声音搔得涂自强心里痒痒的。 涂自强呆呆的看着窗外,田希丰躺在椅子上生着闷气,卢小花认认真真的看书。 车厢里除了铁轨的咣当当声,只剩下间或翻书的声音…… 时间悄没声息的流逝,转眼到了午饭时间。 “两位老师饿吗?我这里有点心……”少女掏出两个窝窝头…… “你能看得懂?”一听有点心吃,田希丰迅速从椅子上爬起来,看到只是俩窝头,难掩脸上失望,扫了一眼翻开的书问道。 “嗯,我高三毕业才下乡的……”卢小花攥着窝头的手还伸着,“魔都人。” “你吃吧,我俩不饿……”涂自强笑呵呵的回应了少女的好意。 “哦……”卢小花打开水壶缓慢的吞咽着窝头。 “喏……” 一盒辣白菜推到少女面前,卢小花感激的点点头,小口的吃着。 “两位老师到哪里啊……”卢小花小脸红扑扑的。 “万宝……”涂自强暗暗一笑,“他去下乡踩点,我跟着去逛逛……” “一看你们就是领导……”卢小花羡慕的看着他们身上的料子四个兜。 涂自强不自觉挺挺胸,这身衣服没白借…… “公社我熟,一会带你们去……”卢小花很是亲热,“你们是从延给里来的?” “吉春……”田希丰回答道。 “吉春啊,那可是大城市,我听说过……”卢小花的脸上满是羡慕…… “这是六十五中的田校长,”涂自强伸手介绍了田希丰,“我在红星木材厂工作。” “田校长好,”卢小花站起来恭恭敬敬鞠躬,田希丰微笑着点头。 “涂主任是红星厂最年轻的车间主任……”田希丰开始吹捧涂自强,“还在红星互助社兼职做事……” 男人嘛,遇到美女肯定要兴奋些,商业互吹是难免的。 “是啊!”卢小花大眼睛里闪着光,“涂主任一看就是有大学问的,我果然没看错!” 尽管涂自强日常身边有尹岫和周蓉这样的美女早已不觉得新鲜,但是面对着另一风格、又软又糯的魔都美女的吹捧还是不免有些飘飘然。 “刚才啊,我还以为涂主任也就二十来岁,”少女貌似羞愧的继续捆着条子,“看来我是错的……” “你没看错,我刚十九岁……”涂自强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还是魔都姑娘眼婶儿好,哪像田希丰那老货张嘴就问有没有二十八! “呀,涂主任好厉害啊!”卢小花一脸崇拜、又有些沮丧,“我都二十一了,还在农村种地……跟涂主任一比啊,哎,没法比都!” “哪里哪里……”涂自强笑的小舌头都露出来了,田希丰撇撇嘴…… “涂主任,我们可以保持通信吗?”卢小花一脸惴惴,生怕涂自强不同意的样子。 涂自强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就是希望涂主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指导一下我的学习……”卢小花一脸失望的补充,“不方便吗?” 涂自强脸上有点挂不住,打架和画画他能指点,学习嘛…… 就是误人子弟啊~~~ “我比你大那么多呢,你对象不会吃醋吧?”卢小花羞涩的补上一刀,涂自强血往上涌。 这年代,还不是以怕老婆为荣的后世,这能忍? “没问题!”涂自强言简意赅的拍了胸脯,田希丰的嘴都要撇到耳朵边上了。 “谢谢涂主任!谢谢涂主任,”卢小花欢呼雀跃的拍着胸脯、拍起一波荡漾,“我还以为涂主任会嫌我笨呢,吓死我了……” 涂自强的骨头,酥了…… 一块石头曾经说过,相对论是什么? 相对论就是你在一个美女身边坐了两小时感觉只过了五分钟,而你在一个火炉上坐了五分钟却觉得已经过了两小时…… 时间过得很快,下午两点左右就到了万宝公社。 小姑娘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热情的在前面带路。 “魔都姑娘为了离开农村可以不顾一切……”田希丰小声提醒着。 涂自强斜了田希丰一眼,后者莫名其妙。 这事儿谁不知道咋的?且! “你们今晚不走吧……”公社门口,卢小花抱着那本书恋恋不舍的问道,“书可以借我看一晚上吗?明天早上我就送过来……” 田希丰没说话,看看涂自强,眼神里意思表达的很清楚:看见没?我说啥来着? “拿去看吧……”涂自强白了田希丰一眼,温和的笑着。 “谢谢涂主任……”卢小花惊喜的鞠了一躬,欢呼雀跃的离去。 “你不是动了什么坏心思吧?”田希丰一脸看流氓的表情。 “且,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涂自强鄙夷的看了田希丰一眼,当先进门。 万宝公社是简单的四间套间,最里面应该是会计办公室,稍往外的应该就是书记朴成根的办公室。 大厅里坐着一个低头抄写着什么的中年男人。 “请问朴成根同志在吗?”涂自强问。 “找朴书记啊?”中年办事员抬起头,鼻子上架着一副只有一个镜片的眼镜,“二位是?” “我们从吉春来,这是介绍信……”涂自强和田希丰对视一眼,后者掏出介绍信递上。 “六十五中的田校长……”办事员看完介绍信很热情,“两位请坐,请喝水,我这就去找朴书记……”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老郝头 “欢迎、欢迎!”不一会一个青年男人带着一阵风进屋,抓住田希丰的手狠狠摇动,“我是朴成根,欢迎来万宝踩点!” 朴成根的汉语比他媳妇强的很多,如果不是那张圆盘大脸和一对小眯眯眼完全看不出是朝族人。 “老赵,上茶啊!”朴成根扭头对着之前那个中年人吩咐,马上又转过头对着田希丰开讲,“我们万宝公社别的不说,好赖不济饿不着孩子们。六十五中选我们这里下乡绝对错不了!” 涂自强看着朴成根屁股蛋子上的两个大补丁若有所思。 “前天就听我爱人提起过,我当时还不信。”朴成根拉着二人落座,老赵端上两杯茶,“吉春的领导踩点哪能跑这么远?周边不是有的是公社?” 田希丰笑而不语,涂自强撇着嘴。 还不是这老货馋狗肉? “一会我得跟她道歉,经验主义害死人啊!”朴成根深刻的做着检讨。 这个人挺有趣! “对了,这位就是涂主任吧?听我爱人说红星互助社要借调一些知青到吉春工作?”朴成根的大脸冒着热气,热切的看着涂自强。 “有这个计划,具体在哪抽调还没定……”涂自强努力模仿蔡宝健的做派。 “我跟你说,全延边都没有比我们万宝更合适的了!”朴成根一拍大腿,“朝族屯那些魔都知青,全是高中文化!高中啊!” “朴书记风格还真高,一点都不藏私……”涂自强字斟句酌的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嗨,涂主任你是不知道,”朴成根反应很快,立刻说了实话,“这帮魔都的孩子吧,有点,有点,心思有点活……” “怎么个活儿法啊?”涂自强看了田希丰一眼,噗嗤一笑。 “这个、这个……”朴成根挠挠头,“咱们东北的孩子吧,干活下死力,平时吧,也规规矩矩的……这个、这个,好管理的多。” “哦?魔都的不规矩?”涂自强明知故问。 “嗨,鸡鸭鹅狗没有他们不吃的……”朴成根一脸愁容,“现在别的屯子的狗一看到他们夹着尾巴跑的比汽车都快!我们朝族屯更不用说了,过年都没狗可杀了……” “孩子嘛,馋点正常……”涂自强憋着笑。 “对,正常,正常!”朴成根反应很快,立刻就坡下驴,“那这次涂主任就把他们都带回去?” “这事儿吧,不太好办……”涂自强为难的摇摇头,“不瞒朴书记你啊,我吧,能定的人选也不多,你懂?” “懂!懂!”朴成根哪里还不懂,“吉春的一些知青肯定要优先的,不知道在那之外还能带走多少?” 涂自强一脸为难,不置可否的直摇头…… “嗨,在这呆什么啊,跟我回家,先吃饭!今晚就住我家,公事明天再说!” 朴成根这么年轻能混上书记,也不是白给的。 朝族屯离公社驻地说远不远也有七八里地,涂自强和田希丰外来的就不说了,朴成根作为公社的一把手,居然连个自行车都没有。 看来万宝公社并不像他宣称的那么富裕,不过也侧面证明了这个朝鲜族的书记人品不赖。 朴成根手里拎着一塑料桶散白酒在前引路,涂自强二人在后面交换着眼神。 一路上朴成根口若悬河,把万宝公社夸得跟花儿一样…… 不过从路上遇到的村民脸色来看,好像确实没咋太挨过饿。 涂自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老郝,老郝!”朴成根离老远开喊,“不都说等天暖和点,化冻了再弄吗?” “没事,每天少干点……”老头子温和的笑着,抬起头来。 涂自强一愣,这不是郝冬梅她爸吗?! “涂主任,你认识他?”朴成根很有眼色。 “嗯。”涂自强心里还在想着郝冬梅,嘴里随口就答应上了。话出口了才后悔,但也没办法。 “我同学她爸爸……”涂自强索性不遮掩了。 “郝叔,我涂自强,冬梅同学……” 老郝头眼睛一亮,又迅速黯淡下去。 “啊。”老郝低着头。 涂自强抿抿嘴,断了继续交流的心思,抬腿追向很有眼色已经走远的朴成根。 “冬梅,冬梅还好吗?” 涂自强一扭头,老郝哆哆嗦嗦的看着他。 “冬梅还好吗?”老郝脸色煞白,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着呢……”涂自强知道给老头吓到了,“我来之前还在周秉义家看到她了呢。” “嗯!嗯!”老郝重重的点头,眼睛里全是泪水。 “走了,郝叔……”涂自强抿着嘴点点头转身追赶朴成根。 老郝发呆了好久,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用木头勺子吃力的捅着还结着冰的粪便…… 涂自强之前是对这个老郝没什么好感的。 在涂自强看来,他们老两口子是嫌贫爱富、忘恩负义的典型。 郝冬梅那句责问的话无比的正确。 周家不图沾你们什么光,但也不能因为是咱家的亲戚反而被差别对待吧?! 老头子是这样,老太太也是如此。 临终才假模假式的帮着周秉昆少蹲了半个月。 当年的环境大家心知肚明,老金太太和周秉义都不管,那是亏了心的。 他俩只要稍微伸把手,周秉昆不说无罪释放,也顶天蹲个三两年就能出来。 何况周秉昆入狱虽然犯了法,但是在道德层面是无辜的。正义不应该站在道德一边吗? 有能力伸张正义,而顾忌自己的利益而不出手,算什么东西! 老金太太十多年都没说出出手,临终做个姿态帮着少蹲半个月算什么玩意? 如果涂自强是周秉昆的话宁愿多蹲这半个月也不愿意莫名其妙的受这没用的人情。 不过今天老郝的惨状,深深的刺痛了涂自强的心。 从道义上责怪他们没错,但是设身处地换位思考的话,换成自己,是否就能比他们老两口做的更好呢? 好吧,就算他们老两口可以原谅,但周秉义那王八犊子是怎么洗都洗不白的! 涂自强在内心拷问中不知不觉到了朴成根的家。 “涂叔叔!” 板蓝根站在院子门口用力的挥舞着胳膊,小脸冻的通红…… 边上,是朴成根笑成向日葵一般的大脸……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条件 朴成根家不说家徒四壁也差不多。 两个朝鲜族大锅一铺朝鲜族大炕还有几套铺盖几乎就是全部家当。 朝族炕上连个炕勤都没有,叠的整整齐齐的铺盖上面只盖着一块满是补丁的布。 院里有两只鸡和一条瘦得根根肋巴扇儿的老黄狗…… 用后世的话说,小偷来他们家都得哭着留下二百块钱再走。 太他妈穷了! 朴成根放下酒、拎着根绳子冲着老黄狗而去。 老黄狗呜咽着往后缩,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哀求。 板蓝根的小眯眯眼里也全是泪水,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说话。 “算了,我们在延给里吃狗肉都吃吐了……”涂自强拉住了朴成根的胳膊。 “来且了没有肉菜怎么行……”朴成根犹豫了一下,显然他也舍不得家里这条老狗。 “杀只鸡总是要的。”他放下绳子又要去抓鸡。 “鸡也不要,”田希丰拉着他进屋,“咸菜就很好!前两天在火车上都没吃够……” 朴成根稍一犹豫,就被涂自强二人连拉带推的弄进了屋。 “大黄没事儿啦……” 板蓝根的小手抚摸着大黄的狗头,大黄狗呜咽着…… 朝族炕烧的火热,矮小的小炕桌上摆的满满登登。 辣白菜、辣萝卜块、辣豆芽、炝拌海带丝、辣地环儿、辣桔梗、水煮花生米、一小盆大酱汤,还有一小盆鸡蛋膏…… “叔叔你吃……”板蓝根的小眼睛亮亮的,期盼的看着二人。 “嗯,好吃,真好吃!”涂自强少少吃一口,赞不绝口。 板蓝根的眼睛都笑没了,抱着自己的小碗大口的吃着米饭喝着大酱汤。 “叔叔喜欢吃咸菜,这个你帮忙吃掉吧……”涂自强把鸡蛋膏推到板蓝根面前,“怎么样?能吃光吗?” 板蓝根重重的点头。 田希丰端着酒杯看着吃得香甜的板蓝根发呆。 “田校长?咱们来一口?”朴成根端起了酒杯。 “嗯,好!”田希丰稍一愣神,也端起了酒杯。 两只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酒到杯干。 “田校长,明天我再带你到下面几个大队转转,”朴成根斯哈一下放下酒杯,诚恳的说着,“我也不说漂亮话,什么瘦一斤我负责什么的。只一条,六十五中的孩子们放到万宝你就放一百个心,绝对饿不着!我今天就在这给你打这个包票!要是哪个孩子回头挨饿了,你来找我朴成根!” 田希丰掏出他的凤凰烟,散了一圈,朴成根双手接过。 “来一趟,转是要转的。”田希丰凑过头,就着朴成根的火柴点上烟、食指中指轻轻点了朴成根手背两下,吸一口,“但孩子们下乡的事儿,今天就可以定。” 朴成根的大圆脸兴奋的通红。 “这一路我们也看了,不看别的,就看你朴书记。我跟小涂都信得过你。”田希丰说到这,要拿塑料壶满酒,被林美花抢了先。 “好!感谢二位得信任!来!”朴成根又跟田希丰干了一杯。 半斤酒下肚,气氛逐渐热烈。板蓝根刨完了她的米饭,好奇的看着。 “涂主任,”朴成根吃了两口菜又举起了他的酒杯,“咱们一见如故,来,走一个!” “叫我小涂……”涂自强放下筷子,举起酒杯。 叮,两只酒杯相撞,二人一饮而尽。 “涂主任,你看魔都知青的事儿……”朴成根眯缝着眼睛满怀期待的问。 “知青的事儿先不急,”涂自强伸手拿过酒壶给朴成根满上,朴成根的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敲两下,“这次来呢,其实我还有点别的事儿求老哥帮忙。” “兄弟你说!”朴成根很是敞亮,大饼脸上全是酒色。 “粮食有点缺口,想换点粮食……”涂自强开门见山。 “就凭你这声老哥,这事儿也不难。”朴成根答应的这么痛快,倒是出了涂自强的意料之外。 “也不用啥换,回头你走时,家里有多少你都拿上!”朴成根下面的话让涂自强更意外。这老小子装傻呢! 涂自强不说话,歪着头看着朴成根笑。 “万宝公社的粮食也不富裕……”朴成根见蒙混不过去,抿嘴考虑了许久才说道,“这样吧,你要是能把魔都那二十八个知青带走,我就给你凑十吨大米!” 涂自强笑而不语。 “知青上车,粮食就上车,绝对比你们先到吉春!”朴成根胸脯拍的山响。 “我们是换,不是白要……”涂自强收敛起笑容强调道,“用日用品、工业品换!” “万宝的粮食也就是刚够吃,哪有余粮换工业品、日用品哟,万宝,换不起呀……”朴成根苦笑着摇头,“这样吧,我给你十四吨,但你得容我空。万宝没那么多,我得去县里卖卖脸……” 涂自强愣住了,不禁扭头看着同样呆若木鸡的田希丰。 魔都知青这是把朴成根祸祸成什么样了?十四吨大米送瘟神?每人平均一千斤? “多一两多没了!”朴成根误会了涂自强的意思,大手一挥很坚决,“而且得是借调手续,不是抽调!别前脚走,后脚又给我安排一群魔都知青来!” “朴书记……”涂自强想要解释。 “我也就做到这份儿上了,”朴成根宽厚的大手按住涂自强的手,“要是不行,咱就别唠了。今天就喝酒!” “朴书记,你听我说……”涂自强翻手抓住朴成根的大手,“我们是想建立一个长期合作关系,用工业品换粮食。这不只是日用品……” 朴成根丝毫不为所动,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拖拉机之类的农机我们也有……”涂自强自以为是的拿出自己的筹码。 “老弟啊……”朴成根抽出自己的手,拍拍涂自强的手背,“不只万宝和安图,就是整个延边根本不缺劳动力,缺的是土地。农机虽好,但是你就是把拖拉机厂搬过来,延边也多产不了一颗粮食……” 什么?原来是这样! 涂自强愣住了,这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除非……”朴成根自嘲的笑了一下,“嗨,不可能。” “朴书记你说,也许有办法呢?”涂自强重新燃起了希望。 “除非林业厅给出个手续,毁林开荒得手续。”朴成根促狭的笑着,“但就是那样,生地养成熟地出产量也至少要三四年,眼巴前肯定指望不上……” 啥?这手续谁敢给批? 大哥你闹笑话呢吧! 谁要批了这个,少说蹲监狱,运气不好还得打靶! 再说,就是能弄出来也不能弄啊! 这是破坏国家利益满足局部私欲,妥妥的罪人! “那社员们的自留地呢?”涂自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社员们日用品总有需求吧?” 朴成根缓缓摇头,涂自强张口欲言,目光扫过这个穷家,又闭上了嘴。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转机 “化肥呢?”田希丰首先打破寂静,“化肥你们上足了吗?” “上足?”朴成根苦笑一下,“基本就没上!” “上不上化肥差的多吗?”涂自强两辈子没种过地,问题问的很白痴。 朴成根白了涂自强一眼,自顾自的玩着酒杯。 “上不上化肥差一半多得?”田希丰一边说一边看着朴成根。 “这么说吧,上足化肥的地,大米能增产1200斤!苞米则是,”朴成根顿了一顿,“1600斤!” 涂自强目瞪口呆,田希丰也咂舌不已。 “每亩……”朴成根补充道,“你要是能弄来化肥,能当场给你跪下!” 朴成根说完,房间就陷入了沉默,气氛很压抑。 “每亩需要多少?”涂自强手指轻敲桌面,“一共多大缺口?” “你有门路弄来化肥?”朴成根身体猛地紧绷,胳膊碰倒了酒杯都不理,大手紧紧的抓着涂自强的胳膊,满怀期望的看着涂自强。 “一亩需要一百二十斤到一百七十斤化肥,整个安图县一共七十九万多将近八十万亩耕地!”朴成根语气很急促,明显对耕地数目了然于心。 “我试试吧……”涂自强抿着嘴轻轻的说道。 “一吨化肥十吨大米!”朴成根舔舔嘴唇、血红的眼睛里全是贪婪。 “嗨嗨,八字没一撇呢,”涂自强沉静的看着朴成根,“不过我一定尽力。” 朴成根缓缓松开手,屁股落到了炕上…… 板蓝根瞪着好奇的小眼睛左看右看…… 朴成根稳定下情绪,笑眯眯的扭头问,“十四吨大米,怎么样?” “化肥的事儿这次定不了,”涂自强缓缓摇头,“我明天得回吉春。” 朴成根举着酒杯的酒凝滞了,脸上全是失望。 “不过一个月之内我肯定回来,”涂自强笑嘻嘻的接着说,“到时候给你结果……” “好!”朴成根的酒杯重重的顿在桌子上,“那今晚就没别的事儿了呗?换大碗!” 我尼玛!剩下的时间不忍卒视,涂自强一遍又一遍的后悔这趟没带上郝树林…… 板蓝根的小眼睛笑的越来越弯。 五公斤的塑料桶虽没装满,但少说也有八九斤酒。 朴成根越喝越兴奋,甚至开始讲当初个林美花谈恋爱的事儿,说的林美花满脸羞红,板蓝根听的似懂非懂…… 宾肯定尽兴了,酒太少主肯定没尽兴,涂自强婉拒了朴成根的留宿安排—人家就一铺大炕,老婆孩子都在,不是那么回事。 “老郝头自己住那屋……”朴成根把涂自强二人安排在知青点空房间之后,临走的时候小声说道。 田希丰好像没听到一样,扑到床上蒙着被子就睡。 涂自强看着远处黄泥大坯房子的灯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咚咚咚…… “到!”老郝头条件反射猛地起身口中不忘大声应到。 “嘘!!郝叔,是我,涂自强……”涂自强在门外轻声说道。 老郝头身体一松,猛地又一紧,嘴唇嚅动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缓步走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是还带着涂自强还带着酒气的脸。 老郝头目光复杂的看了涂自强半天,最终还是悄没生息的把他让进了屋。 十个平方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床上一袭薄被,墙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窗户。 老郝头本能的四下打量下外面,轻轻关上了门,回身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郝叔,我就在光字片住,前屋就是周秉义他们家……”老头没坐,涂自强也没坐。 “你当初来光字片考察的时候我见过你……”涂自强补充到。 老郝头目光复杂的看了看涂自强,嘴里崩出一个坐字,自己也缓缓佝偻着坐在床边。 “郝叔你身体可还好?”涂自强缓缓的坐下,关切的问候着。 “嗯,还好……”老郝头微微低着头,声音很沉闷,全身上下纹丝不动,犹如一尊石佛。 “你突然不见了,冬梅都快疯了……”涂自强组织着语言。 “嗨,这孩子。”老郝头的肩膀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我连累她了……” “冬梅……”涂自强还待再说。 “还有其他的事儿嘛?”老郝头打断了涂自强,缓缓抬头。古井无波的眼神莫名的有些犀利,逐客的意思很明显。 “是这样的,郝叔,我有些事情拿不准,想请教下您……”涂自强微微错愕之后,索性开门见山。 红星互助社怎么成立、运行的。自己来延边本来是如何打算的,现在解决问题的关键落到了化肥上……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老郝头面无表情的听着,那双老眼却熠熠生辉。 涂自强一口气说完,就静静着等着老郝头的回应。 而老郝头就像一尊石像那样纹丝不动,如果不是眼珠子还闪着光…… “喝点水吧……”老郝头慢悠悠的拿起窗台上的大茶缸子递给涂自强。 涂自强也不客气,喝那么多酒又说那么多话正口干。 老郝头目光闪动、看着涂自强喝光了大茶缸子的水,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良久。 “郝叔,其实你心里清楚。”涂自强打断了老郝头,后者纹丝不动,不说话了。 “你的今天不在于你昨天干了什么,”涂自强缓缓的说道,“你的明天也不在于你今天做了什么……” 老郝头猛地一抬头,鹰隼一般的目光蓦地刺的涂自强心头一跳。 涂自强不自觉的揉了揉眼睛,老郝头又变成了那个人畜无害的石像。 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 油灯滋滋啦啦的燃烧着,房间里静的可怕…… 老郝头的目光放在椅子腿上,好像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涂自强该说的已经说完,也再不吭声,双手交叉抱着,静静的看着老人。 滋啦、噗…… 灯油燃尽,油灯熄灭,窗外月光洒在老郝头的身上。 “化肥的事情我了解过……”老郝头缓缓抬头看着涂自强说道。 那佝偻的身形缓缓舒展,居然有一种雄伟的感觉……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心结 “雾凇市就有一个化肥厂,年产十四万吨……”老郝头平平静静的声音丝毫没有起伏。 涂自强静静的听着,生怕落下什么关键信息。 “化肥全国都缺,何况那还是部属企业……”老郝头轻轻地摇着头,“不好弄。” “氮磷钾三种,在咱们东北氮肥相对解决,大豆就能固氮。玉米呢,可以采用与大豆间隔种植,能节约很多氮肥。但大米就不行了……”老郝头的声音轻飘飘的,“钾肥嘛,国内基本没有产量全靠进口。现在嘛……” “那磷肥呢?雾凇市就有?”涂自强忍不住提问。 “那是部属企业……”老郝头说完这个就不说话了。 房间里黑黢黢的,针落可闻。 “磷肥需要磷矿,”老郝头停顿了许久又开口说道,“东北没有磷矿,所以……” “雾凇市那个?有吗?”涂自强追问。 房间里一片寂静,涂自强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过了许久,涂自强甚至以为老郝头已经睡着了。 “雾凇市的化肥厂是一群魔都人在管理……”老郝头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白城那边盐碱化严重,耕地好像要多一些。” 说完这句话,老郝头再没有开口的欲望,良久。 “郝叔,给冬梅捎封信?”涂自强得走了。 老郝头一言不发,在黑暗中微微颤抖。 “那,郝叔,没事我先走了……”涂自强叹口气起身,“回去我会给冬梅报平安的。” 老郝头一动不动得坐在那,涂自强见他没有进一步的话要说,摇摇头准备离开。 “等等!”老郝头的声音有些干涩,涂自强闻声站在门前没再动弹。 “有笔吗?”老郝头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呻吟着,“有笔吗?” “有……”涂自强回答道,从身上掏出一个铅笔头,转身塞给老郝头。 老郝头的身体剧烈的颤抖,努力压抑着自己,间或发出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呻吟。 涂自强想弄油灯,被老郝头制止了。 斯拉,老郝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撕掉一块布。 呼…… 床上的铺盖打着旋的掉在地上…… 噗通…… 老郝头就跪在床前,趴在床板上写着…… 唰唰唰唰…… 铅笔头欢乐的跳跃着…… 一块破布塞到涂自强的手中,那攥着布的大手还在微微颤抖。 “郝叔,我明天回去就交给她……”涂自强捏紧那块破布。 老郝头没说话,涂自强一抿嘴,转身开门离开。 “谢谢……”身后传来老郝头解脱般的呻吟声,那呻吟声中还带着浓重的鼻声儿…… 房门被轻轻关闭,涂自强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努力抑制着眼中的泪水…… 不要放弃! 借着月光,破布上四个大字剑拔弩张! “涂老师……”一个软糯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吓得涂自强一道冷气从天灵盖直达尾巴骨! “涂老师……”卢小花抱着书,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涂自强强行镇定,缓缓走过去,“我本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没想到小花你也……” 心乱如麻的涂自强一不小心就抢了星爷调戏牛夫人的台词。 “涂老师你真逗……”涂自强奇怪的强调逗得卢小花掩口轻笑。 “呵呵,今晚喝的有点多……”涂自强讪笑着走近。 “还你书……”卢小花双手抓着书,胳膊伸得直直的。 “哦……”涂自强手上接着书,心里还合计着怎么套话。他跟老郝的对话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气氛有点尴尬。 “你和田老师明天就要走了吗?”卢小花怯怯的问道。 “嗯,明天就走……”涂自强随口说道。 “那,”卢小花上前半步,肥皂味儿很好闻,“那你能带我走吗?” “嗯?”涂自强看着卢小花月光下亮莹莹的眼睛,解释道,“我是去吉春,不是去魔都。” “我知道,”卢小花屏住呼吸,鼓起勇气继续问,“那你能带我走吗?去吉春……” “我、我,”卢小花缓缓低下头,“我在这实在呆不下去了,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女孩小声啜泣…… “下次,下次的……”涂自强耐心的安抚着少女。 “就这次,”卢小花猛地一抬头,满脸都是泪水。 “我、我……”少女低下头。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少女的声如蚊蝇,说完这句话,头更是差点扎进自己的怀里,双手死命的揉捏着衣角。 “嗨,这次……”涂自强想解释,自己不是敷衍她,也不是图她什么。 “现在就可以!”卢小花松开揉搓着衣角的手,牢牢的抓着涂自强的胳膊,强调道,“什么都可以!” 涂自强无语的看着少女,自己那么像流氓吗? “只要你明天带我走……”少女仰着头,闭上了眼睛、眼皮痉挛般颤抖,胸口剧烈的起伏,双手还死死的抓着涂自强的胳膊,“从来没人碰过我!” 涂自强的手慢慢抬起,少女的呼吸更加的急促…… 手近了,少女紧闭的眼睛流出一行泪水…… 大手胡乱的揉着少女的头顶,少女愣住了…… 这是什么戏码? “你说你是高中毕业生?”涂自强嘴角露出一丝笑。 “嗯嗯!”少女下意识的连连点头。 “算账记账没问题吧?”涂自强问。 “算账没问题,记账,记账我可以学!”少女的双手又开始蹂躏自己的衣角,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期盼。 “那回去收拾东西吧……”涂自强笑了。 “嗯嗯!”少女狠狠的点头,转身跑了两步,又慢慢的回身。 “刚才我说的那些话……”说完这些,少女一脸窘迫,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天这么冷,冻透了吧?赶紧回去暖和暖和,别感冒。”涂自强摇头示意理解、不用多想。 “我一出来就看到涂老师你站在那里,”少女眼神里全是纯真,“之前我还苦恼如何找到你呢……一点都不冷。” “嗯,”涂自强深深的看了卢小花一眼,缓缓点头,“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的涂老师,”卢小花深深的鞠躬,两根麻花辫甩的像鞭子,“谢谢涂老师!” 涂自强在院子里站了半晌,微微摇摇头,回了屋。 老郝头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挪动声…… 月光如水,落雪无声…… 下雪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强大的心 第二天一早,涂自强提到要先借调卢小花的时候,朴成根很八卦的看了田希丰一眼,得到后者的白眼之后,拍胸脯表示完全没有问题,手续嘛可以后补。 涂自强知道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索性就不解释了。 他惦记的是朴成根承诺的大米…… 就在他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提的时候,朴成根表示,大米肯定不会赖账,但是半吨这数量很是尴尬。 派车吧,不值当,去安图铁路运输吧,人情方面更不值当。 背? 涂自强连连摇头,开玩笑呢! 三个人就自己一个壮年,一千斤大米累吐血也整不走! 要不借个拖拉机去铁路托运?然后吉春那边让水自流来接? 朴成根连连打包票,绝对不赖账,要是有别的啥想法反而显得不信任人家。 算了,下次一块结账吧…… 就这样,卢小花在男同学们的羡慕和女同学们的嫉妒下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紧紧跟在涂自强身后,生怕被落下。 集体户里,那些有些姿色的女同学们眼睛里全是恨…… 果然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下次,下次再有机会,一定不能犹豫! 十九岁的副主任,还有人事权,长相也不赖不说身体嘛…… 壮得像头棕熊! 牛魔王妹妹说了,一看就忍不住流口水…… 这样的对象上哪找去,何况人家还能帮助脱离苦海。 吉春肯定远远不如魔都,但和万宝公社比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谁也不愿意十年寒窗苦,下乡摆愣土…… 她们哪知道,涂自强根本就没碰卢小花…… 卢小花想解释,但这事儿完全开不了口。 她怎么解释?跟同学说,自己半夜去找涂自强,然后对方手都没摸一下自己的? 那不是此地无银嘛? 在酸溜溜的苟富贵莫相忘中,三人坐上小火车离开了万宝公社…… 涂自强本来的想法是在吉春孩子里面选一些抽调回吉春市,有多大能耐办多大事儿,现在他还没有资格去帮助更多的人,那就只有先可老乡帮助。 可是卢小花的决绝,让他担心这个已经想返城想疯了的姑娘最终像电视剧中那个陶俊书那样悲惨,心一软…… 小火车上依然没几个人,这年月大家都忙着干活赚钱,手头也都不宽裕。 小火车一次五毛钱看起来不多,但对于社员和知青们属实不算少。 这么说吧,卢小花去年一整年的工分最后年底一算账,只有不到六十块钱…… 当然,这也跟魔都知青擅长偷懒耍滑有关系,同样一个普通的吉春女知青最少也能赚到了一百二十七块钱。 这也是朴成根宁可每人搭半吨粮食也要把魔都知青送走的原因之一,另外的原因嘛…… “田校长,涂主任不像你想的那样的!”卢小花这次明显没有来的时候那么活泼,总觉得田希丰的眼神怪怪的,终于忍不住开口。 “小花啊,”田希丰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总会做出一些事儿。” 卢小花满脸通红,眼神很委屈。 “你比如我吧,”田希丰看了看委屈的卢小花继续说道,“我是吃惯了牛排的人,我的胃早已经习惯消化肉类。但是肉票不够怎么办?” 这小姑娘要么是戏精,要么她和涂自强就真什么事儿都没有。田希丰如是想着,目光不经意扫过涂自强,在他脸上看到一种鄙夷? “怎么办?”卢小花眨巴着大眼睛。 “这个,”田希丰挠挠头,“人饿了,做些过火的事儿也可以理解吧?” “田校长你也偷?”卢小花大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张。 “我可没偷过,都是男同学出去偷……”小姑娘反应很快,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然后一口漆黑的大锅砸在了魔都男知青头上…… 涂自强憋着笑不说话。他记得以前听妈妈说过,她下乡的时候,女生都是望风,男生去下手。 “涂主任,我真得没偷过,我发誓!”卢小花急了,这工作还没安排呢,可不能让领导觉得自己手脚不干净。 “我也没偷过,”田希丰撇撇嘴,“我是去黑市买票!买知道吗?不是偷!” “反正我没偷过……”卢小花已经没心情跟田希丰斗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涂自强的脸色。 “嗯,都是望风……”涂自强逗弄着少女。魔都少女嘛,软软糯糯的,让人总想欺负着玩。何况卢小花的个子又矮,身体又瘦,小小的那么一只…… 被揭穿的卢小花张着小嘴一时不知道如何狡辩,这涂主任业务挺熟练! “老辈儿人说了,偷鸡摸狗不算偷……”涂自强大手一挥定了性,卢小花松了一口气。 “弄个螺丝疙瘩拴上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栓棍子上面……”涂自强现身说法,“一个人骑车带着另一个,见到鸡鸭鹅就……” 涂自强的手像下一挥…… “打死了?”田希丰明显没什么经验。 “不是,”卢小花咯咯咯得笑,“绳子就缠鸡鸭鹅的脖子上了,再往起一拉……” 卢小花做一个藏怀里的感觉,田希丰目瞪口呆,这尼玛啥都是学问啊! “我还以为是我们魔都知青发明的,”卢小花很欢快,“原来吉春也这么偷鸡……” 涂自强微笑着点头,小姑娘更加的欢快。 哪有什么巧合?这就是魔都知青发明的,是前世妈妈当笑话讲给涂自强听的。 要不说人魔都发展的那么好,以前能是远东最繁华都市! 人聪明啊! “我想说的是,有些事情能证明,有些事情没法证明。所以不要太在乎别人的看法……”田希丰连忙拉回话题,这楼都歪地中海去了! 卢小花的头又低下去了,涂自强看着有点不忍,白了田希丰一眼。 “你别瞪我,”田希丰一脸严肃的说道,“有很些事儿是证明不了的。” “小卢,有些事儿只能证明一次,知道吗?”田希丰语重心长的说道。 卢小花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涂自强看得莫名其妙。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啥?”涂自强好奇得问。 田希丰白了他一眼,卢小花的脸更红了…… 看到这,涂自强突然明白了,讪讪的不知道如何收场。 “涂主任,我看你今天不怎么说话,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卢小花抬起头看着涂自强,脸还红扑扑的。 这小丫头真机灵!知道什么时候缓解领导的尴尬!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可怜的小姑娘 涂自强也不遮掩把互助社现在遭遇的困难一一说明。 想要解决粮食问题,目前来看就要搞到化肥,而最近的目标就是雾凇市的石化化肥厂。 卢小花的眼睛转来转去,好像想到什么却犹豫了一下没说。 涂自强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这小姑娘一定想到了什么。莫非她在化肥厂有亲戚? 软妹子虽然可爱,但是为了解决粮食的问题,涂自强还是硬下心肠逼她一下。 “如果实在搞不定化肥厂的话,老田?”涂自强看着田希丰,余光却观察这卢小花,“那只好接受朴成根的交换条件,把剩下的二十七个魔都知青全弄吉春来了。” 卢小花毕竟社会阅历浅,听到这些一时还得反应一会。 “不好吧?”田希丰老奸巨猾,立刻就领会了涂自强的意思,貌似为难半遮半掩的说道,“那样,你今天就不该着急带小卢走……” “是啊,现在我也有点后悔了,”涂自强一脸悔恨的样子打量着卢小花,“平白……” 卢小花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小姑娘这时候才反应出来,同学们也到了吉春意味着什么! 她们都以为自己是用那什么才换来的机会,如果她们也到了吉春…… 她自己就是魔都人,当然了解老乡们的习惯。 这要是二十七张嘴一起胡思乱想胡说八道的,那自己还活不活了? 吉春的新同事们会怎么看自己? 不行!得断了他们来吉春的路! 可是都是高中同学,这样做,是不是太损了? 小姑娘挣扎着。 算了,还是先试探一下…… “我没事儿的,涂主任,不要顾及我。”卢小花心头电转,脸上一副受了委屈楚楚可怜的样子,“十好几吨大米呢!再说,我的同学们还都是高中生有文化,有用……” 小姑娘越说越感动自己,脑子里瞬间脑补了一场奉献大剧。 “文化的方面嘛我倒是没考虑,”涂自强摩挲着下巴说道,“主要现在互助社里,需要高中文化的岗位不多,有你就差不多了……” 卢小花心头又是一紧,污名化也就算了,同学们来了还有可能跟自己抢饭碗?那可不行! 田希丰看着小姑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强忍着笑,你涂自强太损了,人姑娘这么软萌软萌的你也下得去手?他决定不掺和了,主要也是实在憋不住笑。 “昨晚没睡好,我睡会……”田希丰努力保持平静,很忧虑的强行叹了口气,趁着还能忍住,赶紧趴在桌子上装睡…… “十四吨大米看着多,但只是一次性的,也就解个燃眉之急。”涂自强对着田希丰翻了个白眼,没了捧哏的只好自己一个人上。 “啊?”卢小花心乱如麻,私利和良心反复交战,自己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哎,看看吧……”涂自强一脸愁苦的叹口气,“回头你自己去红星厂报到,我在雾凇市下车,最后努把力!” “啊?”卢小花眨巴着大眼睛。 “不行的话,我直接就在雾凇市给朴成根打电话,”涂自强咬牙切齿的说,“换就换!” “涂主任,要不我跟你一起在雾凇市下车吧~~”卢小花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我陪你去呗?” “你?陪我去?”涂自强撇撇嘴。 “嗯!好不好啊!”卢小花习惯性的嘟起了嘴。 涂自强一哆嗦,这南方姑娘跟北方姑娘就是不一样,撒娇卖萌是种族天赋! “本来就有人传咱们来的闲话,”涂自强貌似犹豫,伸手怼一怼装睡的田希丰,“我们俩不方便,小卢又想去雾凇市看看,要不咱仨一起在雾凇市下车吧!” 田希丰没抬头,他已经乐抽了…… “老田?老田?跟你说话呢!别装睡,哪有这么快就睡着的?”涂自强像模像样的又搥了田希丰两下…… “不去,没假期!”田希丰强撑着说了五个字,再不说话。卢小花忧虑的看着田希丰,还以为田校长真的没时间去。 “要不算了吧,我自己去就行了。”涂自强摊着一双大手,“雾凇市离吉春市就一百公里,也不远,回头你上班了找两个女伴再过来过来玩吧~~” “可是……”卢小花心里煎熬着,让这个善良的小姑娘损人利己,明显心理斗争时间还不够。 “就这样吧,我也睡会……”涂自强自己也快破功了,连忙学田希丰装睡。 卢小花傻眼了,俩人都在装睡,自己怎么办? 小火车走走停停咣当了四个多小时才到了延给里。 卢小花心思不属,下车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小包袱。 涂自强和田希丰对视一眼,估计火候差不多了…… “走,吃狗肉去!”不待馋鬼田希丰张嘴,涂自强一马当先。 刚才在火车上是吓唬,现在轮到利诱了…… 狗肉馆一如既往的冷清,当然也有现在还没到饭口的原因。 服务员对涂自强二人是记忆犹新,看到这俩吃货又来了,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 “同志,带皮狗肉还有多少?”只要有肉吃,田希丰什么都能忍。 “四盆多点……”开票的抽搐着嘴角回答,“你要包圆咋的?” “嗯嗯!”田希丰红光满面的点头,“给四盆钱行不?” “我再送你点炝拌菜……”开票的乐了,中午这就算提前下班了。 “田校长……”卢小花全程瞠目结舌的,“我吃不了多少的……” “你就吃吧,他付钱……”田希丰笑嘻嘻的看了卢小花一眼,拉过黑着脸的涂自强开票…… 在卢小花看败家子的眼神儿里,涂自强黑着脸付了十六块钱。 在卢小花看猪一样的眼神儿里,涂自强二人一人造了将近两盆狗肉。 在卢小花委屈的眼神下,涂自强无奈又给她加了一个麻辣鳕鱼…… 一餐饭吃掉了十八块,自已一年才赚了六十! 卢小花满足的拍着自己的小肚子想着。 这日子!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常年没有油水的肚子最终说服了卢小花的良心…… “涂主任,我有个老舅在雾凇市石化化肥厂……”卢小花说话了。 “哦?”涂自强看了田希丰一眼,后者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可是我老舅那个人……”卢小花抿抿嘴继续说道,“不太讲亲情,还挺爱占小便宜的……” 姑娘说完话,小脑袋都快扎进自己的怀里了。 自己这外甥女,起不到啥作用啊! “好,太好了!”涂自强拍着巴掌连连叫好,“我就喜欢爱占小便宜的!” “啊?”姑娘愣住了,扭头一看田希丰,那老货也在笑。 什么时候爱占便宜的算优点了吗?姑娘想不通。 “而且,”卢小花鼓起勇气继续说,“而且他只是个技术员,职位不高说了不算的……” “走,买火车票去!”涂自强大手一挥,“老田,你一起不?雾凇市的狗肉也很出名,和延给里的不一个味儿……” “我,”田希丰一脸苦相,“我真是去不了,要不你给我捎回来一份?” 涂自强撇撇嘴,卢小花笑了…… 这个男人真有意思!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王阿顺 买完第二天的火车票,涂自强就给包书记打了电话。老头当即拍板全力支持,约好派水自流带一些魔都特产与涂自强在雾凇市碰头。 当晚,再次的奢华晚餐,更加坚定了卢小花的决心。 一夜无话,第二天咣当了一小天,天擦黑才到了雾凇市。 甫一出站,涂自强远远的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水自流和满脸幸福的-----郑娟? 眼神碰撞,水自流笑了,尽管笑容只有一丝,尽管双手还插在兜里…… 还是包书记思虑周全,知道一个小女孩跟两个大男人不方便。 可是来的为什么是郑娟?不应该找个已婚妇女吗? 涂自强边走边想…… “招待所房间已经开好了,离化肥厂家属区不远……”水自流轻飘飘的握了一下涂自强的手转身带路,郑娟羞怯的一笑,涂自强身后的卢小花看呆了。 居然有如此帅的男人? 小花的眼神一直追着水自流的背影,郑娟眉头微微一皱…… “饭馆没找到南方风味的,”水自流平淡的介绍着情况,“包书记让带来了两条凤凰、两条牡丹,都是魔都产的……” 刚出站,等公交的人很多。 涂自强是无所谓了,但俩姑娘挤公交肯定不合适。 虽然这个年代,还没有小偷和痴汉,但一身臭汗的免不了的。 四个人索性就在公交站台边上先等一会。 “等下班!等下班!”戴着小圆帽,一身蓝色工作服的售票员不耐烦的喊着。 但她的意志明显得不到满足,站台上的人,还是玩命儿的往上挤着…… 嗤~~ 气控门勉强关上,公交车拖着两条大辫子蹒跚离去…… 站台上人不但没见少,地上还多了几只鞋…… “远不远,”涂自强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的鞋,“不远我们溜达过去吧!” 水自流点点头,转身带路。 “帅死了!”卢小花一脸陶醉。 “十多站地呢……”郑娟小声提醒道。 “公交车绕道,我们走近道没那么远……”水自流脚步不停,轻声解释着。 “票儿包书记给批了多少?”涂自强问,“周边有不要票儿的饭店没有?” “不多,”水自流言简意赅,“不过我们自己还有不少票儿……” “你舅好哪儿口?”涂自强扭头问卢小花。 “肉,”卢小花顿了一顿,“各种各样的肉!” “有家狗肉馆不要票儿……”水自流没等涂自强问。 “狗肉可以不?你们魔都人没有什么忌讳吧?”涂自强耐心的问。 “等你们见到他就知道了,”卢小花撇着嘴补充道,“只要是肉!” “嗯,那就好办。”涂自强大手一挥,“走,咱们先去试吃一下!” 第二天,涂自强见到卢小花的舅舅王阿顺的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说看到人就知道了。 王阿顺,怎么形容呢? 煤山! 煤山最贴切! 那个年代南方人普遍身高不高,而王阿顺同志身高居然能跟涂自强仿佛。 要知道涂自强足足有一米八三,这个身高在这个年代就是在东北也很少见。 体重嘛,嗯,体重秤一圈到头是二百二十斤,感觉不太够用…… 然后就是黑,黝黑黝黑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黑! 如果不是长着一幅亚洲人的脸,他去演黑人绝对比做技术员有前途。 “来了?”王阿顺并不是很热情,“大姐前些天来信还让我去看你。我给她回信说了,本来你就娇滴滴的,锻炼锻炼挺好!看什么看?” 卢小花的脸唰的一下煞白,白到尽头之后又是一片血红。 这舅舅太不给长脸了! “王工,我们是小花的同志……”涂自强微笑着凑上前,手里拎着皮包。 “啊……”王阿顺轻轻点头,三层下巴不停的颤动,肥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敷衍的笑容。 “你看……”涂自强也不尴尬,微微仰头冲着日头努了努嘴。 “啊,哦!”王阿顺一拍巴掌,“到午饭时间了,走,去食堂!” 这小子误会了,以为外甥女带着仨个人来蹭饭的…… “这样,我听说附近有家狗肉馆不错……”涂自强头稍微倾斜了一点点,一脸问询的样子,“王工忌口不?” “不忌口……”王阿顺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了打量涂自强和水自流,“那就……” 比预想中顺利! “水子带路。”涂自强一努嘴,水自流轻轻点头,“王工,请!” 王阿顺矜持的点点头,山摇地晃。 狗肉、鳕鱼…… 带皮狗肉先包圆,麻辣鳕鱼来四盘…… 不要票儿的东西可劲儿上,王阿顺的战斗力果然不是涂自强和老田能比的了的。 王阿顺不问,涂自强自然也不会说。 看胖子吃饭就是香,涂自强三人也多吃了不少。 唯一没吃好的只有卢小花同学…… 太丢人了!少女从始至终脸红的能煎鸡蛋。 她甚至一度后悔跟着来雾凇市…… 呋…… 王阿顺抚摸着肚皮发出幸福的呻吟,他吃饱了。 “是想要化肥吧?”不代涂自强开口,王阿顺主动问道,“氮肥行不?” “王工真高!”涂自强啧啧称叹竖着大拇哥,“不过我们磷肥缺口最大……” “哈,”王阿顺剔着牙,“倒是行家,没跟我要钾肥……” 水自流抱着双手不说话,郑娟低头小口喝着大酱汤。 卢小花呢…… 咱不提她了。 “老弟啊,王工的称呼可不敢当,”王阿顺肥脸上全是诚恳,“我就是个小技术员,氮肥的话我努努力还能弄点。磷肥我是真没办法,那得你得找书记、厂长、总工。” “磷肥这么紧俏?”涂自强试探着问,“得三个大佬点头才行?” “你以为呢……”王阿顺摇摇头说道,“他们手里也都没多少机动额度,都留着应付遮不过去关系的。想抠出来,难……” “那三位大佬,哪个好打交道些?”涂自强思索了一下,问道。 “总工吧?费工好说话些,”王阿顺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不过再好打交道,你们公社也……” “我们不是代表公社!”卢小花冷不丁的插嘴,眼眶红红的。 “县里也白搭……”王阿顺丝毫不惯着自己外甥女。 “舅舅,”卢小花吸吸鼻子,“这是吉春的涂主任,这是水干事……” “吉春?你不是在安图吗?”王阿顺愣了一下。 “调到吉春了!”卢小花气哼哼的说道。 “调到什么单位?”王阿顺低头想了一会,抬头问道。 “红星厂。”卢小花骄傲的一仰头。 王阿顺一脸忧虑的看着外甥女,欲言又止。 “借调……”卢小花红着眼睛说完这句话,牙齿咬着嘴唇气鼓鼓的看着舅舅。 王阿顺长吁一口气,沉默了。 卢小花有些心虚,一瞪眼睛刚要说点什么…… “王工,能不能介绍费工见一面?一起吃个饭?”涂自强诚恳的说道,水自流从包里掏出报纸包着的两条牡丹烟,推到王阿顺面前。 王阿顺看看烟,又看看涂自强。 “这是王工家乡烟,小卢托人买给王工的。”涂自强笑呵呵的说道,“跟我提的事儿没关系……” 王阿顺看看涂自强,又看看眼眶红红的外甥女,又沉默了许久。 涂自强也不催促。 “明天还那个时间,”王阿顺拿起烟起身,“厂门口等我!” 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出门走掉了。 啪! 卢小花趴在桌上双肩抽动,哭的很惨…… 涂自强摇摇头,看了水自流一眼。 水自流给郑娟使了个眼色…… “小卢,这不挺好的嘛,王工不是答应帮忙了嘛……”郑娟柔声劝着。 卢小花呜咽着说着什么。 饭馆门口。 “这个王工也不像小卢说的那么不近人情……”水自流轻轻的说道。 涂自强缓缓点头。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妙人 第二天中午,涂自强等人提前半个小时到厂门口时,王阿顺早已经等在那里。 今天王阿顺特意的打扮了一下,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手里还拎着个布兜子。 “今天跟我走……”寒暄过后,王阿顺说完就当先领路。 他兜里里隐约是两条长方形的东西,如果涂自强没看错,应该是两条烟。 涂自强长吁口气,抬头看到水自流同样忧虑的眼睛。 这是事儿没办成?退东西? 涂自强心里含糊,卢小花就更含糊了。 小姑娘小脸煞白,万分后悔昨天的冲动。 郑娟拉着女孩的手,轻轻安慰着。 江北人民饭店。 王阿顺领着众人来的饭店档次还不低…… 水自流要去开票,被王阿顺一把拉住。 涂自强微微摇头,水自流冲着王阿顺笑笑,回了座位。 在众人的惴惴之中,王阿顺熟练的点完菜,一点都没犹豫。 五个人,八菜一汤,还要了两斤散白…… 菜挺硬,几乎全是荤菜,酒嘛差了点。 点完菜的王阿顺,回到自己的座位抿着嘴唇不说话。 他这做派,更让涂自强担忧了…… “28号!”厨房喊号了,涂自强和水自流要去帮忙端菜,同样被王阿顺阻止了。 这个胖子来回四五趟才把菜上完,完全跟昨天的态度判若两人。 上菜、倒酒,虽然笨拙但却能看出心意。 “涂主任,我这外甥女从小除了读书什么都不行……”王阿顺举杯,“以后这孩子全靠您照顾了!” 涂自强刚要说话,王阿顺抬手就干了一杯,黝黑的脸上瞬间变成了紫色。 二人无奈,也只好干了这一口杯散白。 这魔都人还挺能喝!涂自强暗暗警惕。 呋…… 直到这个时候王阿顺才吐出口中的气。 “涂主任,我酒量不行,万一喝多了你们也弄不动我。”王阿顺肥厚的嘴唇都有些打嘟噜,“之后我就小小的陪陪,您看行吗?” “哈哈,王工,东北人也不是全能喝,我俩酒量就不行……”涂自强哈哈大笑,“刚才我俩还嘀咕呢,今天要崴泥啊!王工你这气势,厉害!”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热络了起来。 “酒差了点,简慢了……”王阿顺清清嗓子先谦虚了一下,众人都放下筷子听他说,“涂主任托我办的事儿成了也没成……” 涂自强抿着嘴等着他的下文。 “费工同意跟涂主任见面,”王阿顺顿了顿,“但是他手里现在也没有磷肥指标了。” 王阿顺说完,静静的看着涂自强的反应。 “王工,能见上面,就是胜利……”涂自强稍微有点失望,但转念一想,能接上头就算没白来。 “我这外甥女……”王阿顺抿着肥厚的嘴唇。 “这是两码事!”涂自强大手一挥,卢小花微微低下了头。 “我先谢谢涂主任了……”王阿顺抿着嘴点点头,举起了杯。 叮,酒杯碰撞。 还说不能喝?这就又要干! 涂自强心中吐槽,手上却不慢,一扬脖子干掉了杯中酒。 “涂主任海量!”王阿顺小小抿一口,放下了酒杯,冲着涂自强直挑大拇哥。 啥玩意?碰杯不就得干吗?我记错规矩了? 涂自强正陷入混乱,王阿顺又开口了。 “涂主任,我外甥女的工作您是怎么安排的?”他肥嘟嘟的脸上全是期盼。 “我们吉春的几个单位新成立了个互助社,小卢就在互助社工作。”涂自强这才放下酒杯,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没有体力活,主要是算账记账……” “不错,”王阿顺满意点点头,“那正式编制能解决吗?” 涂自强愣了,部属企业单位的技术员都这么豪横吗? 这就要编制了? “涂主任,别误会。”王阿顺黝黑的大脸堆着干笑,像一朵菊花。 “我的意思是,”王阿顺没让涂自强久等,接着说道,“我帮您搞十吨磷肥的指标,您能不能帮着把正式编制解决了……” 酒席上鸦雀无声,众人惊讶的看着王阿顺。 “舅舅……”卢小花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王阿顺看都不看外甥女,不错眼珠的盯着涂自强。 “互助社现在还没正式编制,”涂自强字斟句酌的说道,“要编制只能到红星厂工作。” 王阿顺看着涂自强,等着下文。 “王工你也知道,后勤和出纳之类的基本都是给能卡脖子的大佬家属准备的,”涂自强很诚恳的说道,“我只能说尽力。当然,如果不是这类的岗位,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了。” 王阿顺默默的看着涂自强半晌,点点头,举起了杯。 叮,捧杯。 滋啦,抿一抿…… 有了十吨磷肥打底儿,气氛很快就热络了起来。 抿一抿,吃口菜,聊点八卦…… 大家都很愉快,只有卢小花时而走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两瓶散白就在这愉快的氛围中慢慢滋啦干净,酒没喝多,但都熏熏然恰到好处。 饭局临近结束,王阿顺拿起他的那个布兜子。 “涂主任,我外甥女以后就靠你照顾了,”王阿顺一边说,一边掏出兜子里的烟递过来,“一点家乡烟,你尝尝……” 涂自强愣了,水自流也少见的脸色大变…… 烟,就是昨天他们送给王阿顺的那两条牡丹! 这啥意思?退回来?嫌不好? “舅舅,你……”卢小花有点着急。 “你看啊……”王阿顺不疾不徐的扳着手指头说道,“昨天你们托我约费工,我做到了吧?” 众人点头。 “事儿办到了,这两条烟就是我的了吧?”王阿顺做了一个怀抱的手势。 众人继续傻子一样的点头。 “今天我请涂主任吃饭,是请他照顾小花,对吧?只吃饭代表不了我的心情,送两条烟做小礼物,不为过吧?”王阿顺说完这些,一摊手。 我尼玛,这什么脑回路? 涂自强服了!水自流也瞠目结舌。 “没毛病,没毛病!”涂自强连连点头,王阿顺满意的笑了。 “一码是一码,明天晚上我是作陪,饭钱得你们掏!”王阿顺又补了一句,水自流一口水差点呛着…… “嗯嗯,”王阿顺见大家不反对,又继续说道,“费工手里的指标给我了,但吴厂长手里还有……” “王工……”涂自强疑惑的看着王阿顺。 之前的事儿翻篇了,所以这又是另一码? 水自流都想把刚装起来的烟再掏出来了。 “费工答应帮我把吴厂长也约出来,”王阿顺貌似憨厚的脸上笑了,“但后面的事儿……” “明白!”涂自强乐了。 这王阿顺,还真是个妙人~ 一码是一码,倒是拎得清!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幸福开端 这顿饭,酒虽然喝得不多,但是话聊的挺多。 王阿顺是个一码是一码的人,在这个年代的东北土著眼里很是不近人情。 但是涂自强作为后世的来客,反而更喜欢这种交往方式。 散局之后卢小花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偶尔还掺杂着几句魔都话。 郑娟是个好听众,尽管她有些话听不太明白,但这不妨碍她替小花开心。 涂自强和水自流跟在后面,看着前面欢呼雀跃的卢小花和不时抿嘴附和的郑娟。 “明天白天没什么事儿,你们出去溜达溜达,好不容易来次雾凇市……”涂自强随口说道。 “你呢?”水自流看着郑娟的背影,神色很复杂。 “我好好睡一觉,这一个多礼拜给我折腾的……”涂自强双手伸了个懒腰,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水自流没说话。 “晚上你和郑娟就不用回来了,人多太闹超。我和小花去就行了……”涂自强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水自流。 “嗯……”水自流并没有太排斥。 “人家姑娘陪你大老远来一次,别让人空着手回去……”涂自强很放松的说道,“吃完晚饭看个电影什么的……” “嗯?”水自流停下脚步,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小花,娟子!”涂自强喊着两个姑娘,“明天水子哥带你们去逛街吃饭,好不好?” “涂主任你呢?”卢小花敏锐的感觉到了重点,郑娟也一脸好奇的看着涂自强。 “我想在招待所睡个懒觉……”涂自强背对着水自流对着卢小花咔吧着眼睛。 “啊,其实我也不想去,”卢小花很机灵,整的跟真事儿似的,“以后我肯定常来这看舅舅,我就不去了……” 涂自强的眼神水自流没看到,郑娟可看到了,小姑娘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嗯,也对。”涂自强憋着笑,手在胸前给卢小花竖起大拇哥,“省得到时候你还得自己回来。明儿晚饭咱不带他俩……” 卢小花嘿嘿嘿的笑着,郑娟脸一红,转身就走。 她并没有反对。 嗯,郑娟和水自流有戏! 招待所的房间很简陋。 两张木质单人床,一张刀凿斧刻的写字台,再就是一把椅子。 涂自强坐在椅子上吸溜着热水,水自流双手叠着头躺在床上。 “强子,我总觉得郑娟有些不对劲儿……”水自流皱着眉左思右想还是开了口。 “哪不对劲儿啊……”涂自强憋着笑很矜持的问。 “包书记本来没想让她来。”水自流在单人床上转了个身,侧卧着看着涂自强,“一方面她是个姑娘,另一方面互助社那也离不开她。” “这么说她在互助社干的不错?”涂自强轻轻的转移了话题。 “是啊,态度好,勤快,有眼力见……”水自流一条条数着,“要不咋说还得是临时工!强子你看得透!正式工可没好脸给人看。” “主要也是小姑娘人好,”涂自强眨眨眼,“郑娟人漂亮,性格还好,厂里不少光棍献殷勤吧?” “那倒是没有……”水自流摇摇头,“平时谁有点不对劲儿张永健都来找我说。” “哦?”涂自强笑了。张永健都看出郑娟对水自流的意思了,可水自流自己却没感觉。有点意思。 “保安处一百多人都念着咱们的好呢,”水自流一不谈女人,心思就剔透了,“娟子是我介绍进来的,谁想打坏主意都得掂量掂量。这些问题我倒是不担心……” “那你担心什么?这不都挺好的吗?”涂自强装起了糊涂。 “你说,”水自流从床上忽的坐了起来,“这丫头不是喜欢上我了吧?” 涂自强双手一摊,没说话。 水自流的脸色很难看。 “你都说了,勤快有眼力见长得还漂亮……”涂自强一条一条的数着,“那她喜欢上你了不是好事儿?你咋跟吃了屎似的?” “呸,真埋汰!”水自流被涂自强逗笑了,“她是孤儿,性子又软,我也没爹妈,看她挺可怜的,一直把她当妹妹带……” “水子,爱情最终都将走上亲情,”涂自强撇撇嘴,“而且你怎么知道你对她的回护不是爱情呢?” “啊?”水自流被绕迷糊了,有点不知所措,缓缓的又躺倒了床上。 “你回想一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特踏实?”涂自强循循善诱的诱导着,“是不是干过什么难为情儿的事儿都不忌讳告诉她?” “啊……”水自流半靠在床头上不自觉的点着头。 “这就对了呗!”涂自强一拍巴掌,“这就是爱情,你恋爱了,哥们儿!” “是吗?”水自流总觉得有点不对,许是被忽悠了? “对啊!”涂自强趁热打铁的敲钉脚,“你回想下,是从什么时候跟她有那种感觉的?” “嗯,”水自流皱着眉头回想,“十多年前吧?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群熊孩子在欺负她……” 灯影摇晃,水自流开始回忆他与郑娟的过往。 他第一次见到郑娟的时候,一群孩子在欺负她。 揪辫子啊,扳腿绊儿啊…… 反正就是大家年少懵懂的时候对着喜欢的女孩都做过的那些。 换成一般的女孩早就哇哇哭了。 可郑娟没有,她小脸憋通红努力的挣扎着。 一次又一次爬起来,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被再次绊倒。 小辫子更是被揪的乱蓬蓬。 水自流当时就看不下去了,直接就冲上去驱逐那些熊孩子。 他小时候因为长的像女孩也没少被这样欺负。 水自流身体本来就弱,又是一个打一群,当然被打的很惨。 熊孩子们有了显摆的机会,下手也特别狠…… 水自流憋着一口气直到有大人来干涉。 之后,他就认了这个小两岁的妹妹…… 水自流絮絮叨叨的说完,眼神放空陷入了沉默。 啪!涂自强一拍巴掌。 “这就对了嘛!你俩这叫一见钟情!”涂自强张着大嘴就胡咧咧。 “是吗?可是你说的那些,我对你也一样啊?”水自流迷糊了。 “呃,不一样,不一样。”涂自强知道裉结到了,“咱们是兄弟情,桃园三结义那种!刘关张,知道不?” “哦……”水自流深以为然。 “你跟郑娟不一样……”涂自强说到这说不下去了,主要这年代情侣啥的也没有打样的。 “咋不一样?”水自流追问。 “嗯,就像西门庆和潘金莲!”涂自强大嘴一咧,开始胡说八道。 “滚蛋,那俩人不是什么好鸟!”水自流笑了。 “我就打个比方,”涂自强手舞足蹈的说道,“你看啊,潘金莲支窗户的棍子砸到了西门庆,俩人就一见钟情,你跟郑娟……” “滚蛋!滚蛋!”水自流不愿意了。这年月不像后世,后世你要说一个人像西门庆,这人得美死! “不闹了,”涂自强收起嬉笑严肃了起来,“水子,我觉得你遇到郑娟挺不容易的,得珍惜……” “珍惜?”水自流已经被绕进去了。 “嗯,珍惜!”涂自强拍拍水自流的肩膀,“过这村没这店儿了!” “啊……”水自流双眼迷茫,又躺在床上沉默起来。 “不信你回头体会、体会,你跟她是不是我说的那种感觉……”涂自强轻轻的在水自流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红线 第二天一早,水自流再看到郑娟的时候,明显有点上头。 涂自强是他绝对信任的兄弟,而这个兄弟这半年来也非常能干。 从走投无路到硬生生拼出一个活路,又从拼出一个活路硬生生的改变了周围人的命运。 如果是一年前的涂自强说了昨晚那句话,水自流也许还会有些犹疑。 但此时此地,他不得不慎重思索涂自强的话。 水自流其实很矛盾,在他自己的感觉来看,跟郑娟在一起还不如跟涂自强一起放松、舒服。 可是涂自强说的也对,兄弟情和夫妻情不都客观存在吗? 郑娟羞怯的跟在迷迷糊糊的水自流身后,在卢小花促狭的目送中红着脸出了门。 女孩之间的友谊那真是比雪崩来的还快,而到了消散的时候,就变成了烈日之下的雪花…… 涂自强看着水自流二人的背影,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涂主任?”卢小花欲言又止。她和涂自强还不熟,但是女人天生炽烈的八卦心让她又忍不住想问。 “你觉得她俩般配不?”涂自强眼神还放在出门的二人身上,随口问道。 “般配!”卢小花赞同的话脱口而出。 “嗯?”涂自强扭头看着少女。 “般配吧?”卢小花突然有点拿不准…… “你要是也想出去溜达溜达就去,不用管我。”涂自强自嘲的一笑,现在他跟卢小花的关系,少女如何会说实话?来这个时代才半年,他就习惯这种淳朴的人际关系了。 “我就不去了吧……”卢小花稍微一犹豫,就压住了自己想逛街的心-拍领导马屁的机会可不常有! “想去就去吧,我这两天真的挺累,补补觉。”涂自强笑了,魔都姑娘那种精细劲儿还这可爱。 “那……”卢小花有点犹豫。 “没钱我先借给你,回头发工资了慢慢还……”涂自强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喏,拿去吧……” “我有钱……”卢小花背着手低着头,脚尖轻轻的戳着地板…… 她哪有钱啊。去年一年才赚了六十来块钱,根本都不够她自己花的。 “拿去吧,给你舅舅买点啥……”涂自强伸手把钱强塞到姑娘的口袋里,“你舅舅其实挺疼你的……” “那,”卢小花犹豫了一下抬起头,“那谢谢涂主任了,等我发工资了就不还给你。” “去吧……”涂自强强忍着摸头杀的欲望。跟北方姑娘就是不一样,魔都姑娘真是可爱到爆! 打发走了卢小花,涂自强也出了招待所。 时间已经走到了三月末,按照原作剧情,周蓉会在年后就偷偷跑去贵州找冯化成。 最近一直在为互助社的事儿忙活,不要说自己,就是舔狗蔡晓光也忙的四脚朝天。 这次化肥换大米的事儿沥沥啦啦也差不多得一个月能办完,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必须抓紧破坏他俩的感情,即便不使他们分手,也至少要动摇周蓉私奔的决心! 女文青喜欢什么?一是现代诗,二是小浪漫…… 那还有什么比一张张亲手所画的画再配上现代诗更能扰乱她的心呢? 咱不是撩妹儿,是装作撩妹儿,然后引诱冯化成露出破绽然后一击必杀! 一个多小时之后,涂自强独自坐到了松花江边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本子和铅笔…… 第一幅画: 一个少妇一手打伞,另一手牵着一个萌娃站在一座桥上,萌娃边走还边依依不舍的往后看。 天空阴云密布电光四闪透着昏黄的光,桥前桥后都是河水…… 这幅画是抄袭后世网上传播很广的一副插画,只不过原作是古代装束,少妇打的还是金刚伞…… 江风轻拂画纸,上面的人物好像活了过来…… 那个少妇仿佛也在犹豫是否回头。 好吧,这都是涂自强的幻想。 他但凡老天爷赏饭,前世也不至于赚了三块两块的。 画有点糙,但是神韵有了就行。 涂自强觉得自己发挥的不错,满意的点点头,掏出了钢笔。 奈何桥上的一声轻叹, 奉献牵扯着思念。 忘川河上的那抹回眸, 懵懂撕扯着眷恋。 深沉的爱从来不是欲望, 不要畏惧缺憾。 那是新的开端! 花五分钟憋出几句现代诗,涂自强自我感觉很不错。 徐志摩也就这水平吧! “收起来!” 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冷不丁在涂自强身后响起来,吓了他一跳。 “快收起来!”涂自强转头一看,是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灰色干部装的中年人。 “你这是宣扬封建迷信!”中年人见涂自强还傻愣愣的不为所动,更急了,压低声音催促道,“这是要判刑的!” “哦……这位老师你是?”涂自强这才醒过神,合上了速写本。 他也没办法,女文青都有叛逆心理,不整点擦边犯点法的完全不够刺激。 老司机都懂,那叫禁断培欲,嘿嘿。 “我姓邵,邵敬文,金土地杂志社的主编。”中年人见涂自强收起了速写本,态度缓和了许多。 邵敬文?这不是冯化成那个老迷弟吗? “邵老师好,”涂自强伸出手,“涂自强,吉春市红星厂的。” “你的画很不错,有功底,”邵敬文盯着涂自强的速写本说道。 “立意其实也很棒!”邵敬文压低声音眨巴着眼睛。 “嗨,邵老师过奖了……”涂自强伸手相邀,“我就在那边的招待所住,要不到我那坐会儿?这江风还挺凉的……” “好!那就叨扰了!”邵敬文只稍稍犹豫了一下。 招待所房间里,涂自强坐在床上,邵敬文则坐在唯一的椅子上,膝盖上垫着他自己那个人造革皮包。 “小涂平时工作忙不忙?”邵敬文捧着热乎乎的茶缸问,“我看你的画风,有点版画的意思……” “还好吧,一阵子忙,一阵子不忙。版画我也会一点,一点。嘿嘿……”涂自强到这个时代,邵敬文是他遇到的第三个懂画的人,难免有点热络。 “嗯,”邵敬文犹豫了一下,“我索性就开门见山了。” “邵老师你说……”涂自强挺直身子,做倾听状。 “我们杂志社缺一个图片编辑,不知道小涂你有兴趣没有?”邵敬文希冀的看着涂自强。 “我行吗?”涂自强两辈子头次得到同行的肯定,有种千里马常有,终于遇到伯乐的感觉…… “你的画相当的不错,最难的是跟文字还很应景!”邵敬文一拍巴掌很兴奋的说道,“你要是不行,吉春市就没有行的了……” 涂自强只剩下傻乐了。 “不过嘛,”邵敬文笑容一敛,“暂时没有编制,小涂你看?” “嗨,说老实话,邵老师,就是有编制我也去不了。作诗和绘画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涂自强这才缓过劲儿来,可不能再不说实话了,要不不就成了耍戏人家? “小涂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争取……”邵敬文果然想多了,“杂志社的工作还是比红星厂轻松的……” “邵老师,红星互助社你知道吗?”涂自强眨巴着眼睛……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坏老头儿 “嗨,涂主任年少有为,是我眼拙了……”邵敬文一脸唏嘘的告辞,“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邵老师,”涂自强拉着邵敬文握手,“全职不行,兼职我还是愿意供稿的。” 涂自强很喜欢这个邵主编,这在原著出场人物里是凤毛麟角的纯粹好人。 “那回吉春之后保持联系。其实吧,你那首忘川河就不错,嗨,现在说这个干嘛……”邵敬文一边摇头一边走掉。 涂自强挠挠头,望着郝敬文背影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临近下午,卢小花吃力的拎着两个大袋子回到了招待所。 “这里居然有卖肉脯的!”小姑娘鼻尖全是汗水,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兴奋,“贵是贵了点,但是不要票!” “吃的还有不要票的呢?猪肉啊那可是!”涂自强满脸的不信。 “嗨,可能这边人吃不惯,卖的不好呗……”卢小花从大袋子里掏出一小包递给涂自强,“主任,你尝尝!我们魔都的猪肉脯最有名了!” “贵?多贵?”涂自强接过一小片红红的微微反光的猪肉脯。 嗯!感觉比前世吃过的好吃,可能是原料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 前世在城隍庙吃过猪肉脯,记得是甜甜香香的,没这个好。 “能吃惯嘛?”小姑娘眼睛闪着光。 “还好……”涂自强细细咀嚼着,“那到底有多贵?” “这些,”卢小花比划了一下,“二十八块七的。” 嘶! 真贵! 两袋子也就不到二十斤,一斤一块多钱! “怪不得卖的不好,猪肉才两毛五一斤……”涂自强吧嗒吧嗒嘴。 “嗨,贵就贵点吧……”卢小花额头全是汗,掏出肉脯开始分堆儿。 “这堆儿给费工,这堆儿给吴厂长!”小姑娘念叨着,分出两大堆儿,每堆儿七八斤的样子。 “这堆儿给老舅……”卢小花把剩下的四五斤样子的一小堆儿也分配好了。 “你自己一点都不留?”涂自强愣住了,不是说魔都知青都很馋吗? “下次的,下次我再来的……”卢小花擦擦额头的汗水长吁一口气坐在床上。 “卖的不好,下次人家就不进了……”涂自强最见不得这个,咧咧嘴。 小姑娘看着肉脯开始发呆,涂自强仿佛都听到了咽吐沫的声音。 “我吃不惯甜口的,给。”涂自强把手里剩下的那一小把肉脯塞到姑娘的手里。 “主任,本来给你的就不多……”小姑娘攥着肉脯有点犹豫。 “我也吃不出好来,挺老贵的东西,我吃了白瞎……”涂自强大手一挥,小姑娘半信半疑,最后还是拿起来小小的一片塞到自己嘴里。 “真好吃啊!肯定是魔都产的!我记得这个味儿!”小姑娘欢呼雀跃,大眼睛眯着,满脸都是幸福。 “你自己都没尝一口吗?”涂自强心头有点发酸…… “尝,当然尝了……”卢小花低着头弱弱的说着。 “嗨……”涂自强忍不住伸出手默默姑娘的小脑袋。 唰…… 姑娘的脸一下就红了,连小手仿佛都透着红光…… “呃……”涂自强尴尬了,刚才他忽略了姑娘的年纪。别看她只有小小的一只,可实际上自己比她还小两岁。 “那个,主任,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过会儿咱们就该走了……”卢小花还是那么善解人意,根本没给冷场的机会,话题转的这个溜。 涂自强自无不允。 化肥厂门口,远远就看到王阿顺和一个小老头在那等着,想来那个小老头就是费工。 涂自强受宠若惊,王阿顺也就罢了,费工可是化肥厂的总工,部属企业的总工! 紧走两步,肩膀上挂着两袋子肉脯的涂自强迎了上去。 “嚯,小伙子没空手啊……”小老头笑呵呵的当先迎上。 “这是费工……”王阿顺紧随其后,肥脸上的眼睛还咔吧咔吧。 “这都是小卢的东西,我也不能看她一个小姑娘拎着不是……”涂自强身体微躬伸出双手握手,边握手边笑呵呵的说着,“费工你好,我是涂自强。” “小涂你好,我是费国强……”费工一点架子都没有,一手握手,另一只手在涂自强的臂弯拍着,扭头对王阿顺说道,“小伙子挺精神,精壮!你得跟人家学习!” 王阿顺讪讪的笑着。 “嗨,有做胖子的机会谁想精壮啊……”涂自强打着哈哈,“费工指示一下呗,咱们晚上吃点什么?” “听我的?”费工眨巴着眼睛还有点调皮。 “必须的啊……”涂自强毫不犹豫的秃噜出大土话。 “好,走,去厂里小食堂对付口!”费工点点头,扭头就往厂门走。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请吃饭吗? 涂自强愣了,王阿顺使了个眼色也扭头跟上。 啥意思?答应的那十吨化肥有变化? 饭咋都不吃了? 涂自强心里打鼓,扭头看了卢小花一眼,姑娘也在懵逼之中…… 跟上吧,咋整。 一路泛着嘀咕的涂自强看到小食堂的菜式就更担忧了。 菜不但不简陋,而且非常丰盛。 八宝鸭、白斩鸡、水晶虾仁、红烧肉、糖醋小排、油爆河虾六个经典魔都名菜。 汆白肉、四喜丸子、锅包肉、蒜泥血肠、肥白肉,又是五个肉菜。 再加上一个勉强算素菜的肉丝大拉皮,十二个菜满满登登的摆了一大桌子。 化肥的事儿估计是黄了…… 涂自强心头一沉,这一大桌子菜都够求人办编制了。 何况请客的人身份还那么高…… 这是怕耽误卢小花去吉春的事儿啊! “这么丰盛,”涂自强心里打鼓,面上还保持着轻松,“惶恐,惶恐。” “就是家常便饭,”费工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小涂大老远过来的,小卢也好不容易来一次……” “嗨,以后就不远了。”涂自强暗戳戳的表态,“吉春到雾凇也就俩小时。” 费工不置可否的微笑着点头。 “阿顺,上酒!”费工扭头看着王阿顺,“先来一箱石库门!” 王阿顺闷闷的应了一声,地动山摇的去拿酒。 “小涂啊……”费工拉着长声。 涂自强心头一紧,戏肉来了这是!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试探 “吃好喝好!”费工模仿着东北口音来了一句…… 这坏老头! 涂自强本来到嗓子眼的心脏,突的跳出来一下,又跳回到了嗓子眼。 他扫了一眼卢小花,小姑娘很是机灵,站起身费力的拎起两个袋子。 “费叔叔,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猪肉脯。你和吴厂长一人一份……”小姑娘俏皮的笑着,“该着有口福,雾凇市居然有卖这个的。我给它清空了!” “哦?”费工笑呵呵的接过袋子,“还别说,都好久没吃了,谢谢你喽。” 卢小花幸福的点着头。 “吴厂长那份儿等他来了你自己给他,”费工眨眨眼睛,“我可不敢替他收东西……” 吴厂长还来,情况再坏也坏不哪去! 即便是这次化肥没拿到,下次不还有机会? 涂自强听到费工的话茬,心里稍定。 王阿顺地动山摇的搬了两箱酒来,涂自强倒是不怕,黄酒后劲儿虽然足,但酒精度在那呢。 “舅舅,这是我给你买的肉脯……”卢小花适时递上那个稍小的袋子,王阿顺愣了一下接了过去。 费工看了看王阿顺的袋子,若有所思的笑了。 今天涂自强虽然勉强算客人,但费工地位在那,王阿顺又是卢小花的长辈,伺候惯了局儿的涂自强自然不会等着别人倒酒。 “早就听说黄酒是温补,今天可算尝到了……”他似慢实快的拧开酒瓶挨个满酒,一边满酒一边说着。 酒满杯,菜冒着热气。费工年纪最长、地位最高,大家都等着他发话。 “吴厂长还有些事,得过会儿来,咱们不等他了,先开始……”费工轻轻清清嗓子开席。 “小涂,我先替阿顺谢谢你……”费工举起酒杯温和的看着涂自强,“阿顺这个人脾气有些怪,但其实心里还是念着这个外甥女的。” 王阿顺低着头不说话,卢小花听的很认真。 “我们雾凇化肥厂呢是部属企业,隶属于吉春油田,这个与地方上交道就不深……”费工一边说一边微微摇头,“安排编制呢没什么问题,但是户口调动这块我和阿顺也努力了很多次……” 涂自强频频点头,卢小花眼圈有点发红。 “你别看阿顺觉得他多胖,”费工顽皮一笑,扫了一眼有些尴尬的王阿顺,“这都瘦了很多了。钱呢,都省下来走关系……” “舅舅……”卢小花再也忍不住,眼泪噗噗的往下掉。 “小囡……”王阿顺肥厚的大手拍着外甥女的肩膀,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你看你看,”费工伸出瘦长的手指指着王阿顺,“就这么个笨嘴拙腮的!” “嗨,搞技术的嘛,醉心钻研,正常正常。哪像我们这些混吃等死的那么没追求……”涂自强一边说一边拍拍卢小花的臂弯,“小卢,先听费工说话。过会有的是机会叙旧。” 卢小花默默的点头。 “他心思不放在工作上,我就受累……”费工笑眯眯的继续说,“所以啊,我和他都得谢谢你。先不说编制不编制,总算把小卢从农村摘出来了,对不对?” “费工,这块真不用谢我,我以前也不认识小卢,也没收她什么好处,为啥别人不调就调她呢?”涂自强双手一摊,一个反问。费工和王阿顺都很感兴趣的看着。 “还是她自己有本事,对不?”涂自强看看费工和王阿顺,又扭头扫了一眼卢小花,姑娘脸一红,低下了头。 费工想要开口,涂自强赶紧抢先说话。 不管他想说什么,化肥黄了还是没黄。后开口就显得太功利,不如抢先开口赚个豪爽劲儿。 “之前在万宝的时候我还只是觉得她可以,”涂自强看了一眼卢小花继续说道,“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是彻底认可了她这个人。” 费工抿着嘴笑,不说话。 “就是没有费工帮忙的那十吨化肥,”涂自强顿了顿,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接着说道,“她这编制的事儿我也照样帮着解决!” 漂亮话先喷出去再说。卢小花都从万宝带出来了,人情要卖就卖到底! “好!”费工一拍桌子,“阿顺,还不举杯,咱俩一起谢谢小涂兄弟!” “啊,呃……”王阿顺还一脸莫名其妙,听到费工的话脑子里虽然还在思忖,手里的杯已经举起来了。 叮,酒杯碰撞。 反正是黄酒,涂自强也没先看俩魔都人是舔还是干,直接一口干掉。 酸酸苦苦还有点涩,基本没什么酒精味的黄酒跟中药似的,差评! 涂自强撇撇嘴。 王阿顺这次没耍滑,也一杯干掉,举杯的费工也很给面子…… “小涂,嗯,那词儿怎么说呢?”费工笑呵呵的挠挠头,“对,敞亮!敞亮!阿顺,哦?” “啊,敞亮,敞亮……”王阿顺迷迷糊糊的顺口说道。 这是把自己往上捧啊!这老头太坏了!涂自强如是想。依旧这样了,别白办了事儿还把人得罪了!这局我认输就是! “编制的事儿我要是办不下来,绝对不再厚着脸皮来见二位!”涂自强满上一杯酒举杯,“化肥今年不行就算了,我说的!来,费工,来王技术员!” “好!我就喜欢小涂这样敞亮的!”费工单手举起杯,另一只手轻拍一脸懵逼的王阿顺,后者郁闷的看了老头一眼,也举起了杯。 叮,捧杯。 咣,干杯。 靴子落地,涂自强反而不再患得患失。 觥筹交错,你来我往,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就连小姑娘有了涂自强的保证也放开胸怀、喝的双颊微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费老头眼睛越喝越亮,不像王阿顺那样外强中干。 “吴厂长手里指标还很多,”费老头看了王阿顺一眼,说道。 王阿顺眼睛一亮,悄悄的冲着涂自强咔吧眼睛。 干啥?啥意思?涂自强有点懵。 “别打暗号了,掉分量!”费老头啪的拍了王阿顺大腿一巴掌,后者讪笑。 都这样了涂自强那还不懂?这是还有口啊! “费工指点一下呗……”涂自强搓着手指头,“吴厂长……” 费老头促狭的笑着也不说话。 “日用品?”涂自强只好瞎猜。 老头摇头。 “粮食?”涂自强再猜。 老头继续笑着摇头。 “不会缺汽车吧?”涂自强心头一沉。 能为难部属企业的只有部属企业。 问题是一汽他也没把握搞定啊! 这个年代好多汽车都是手工攒出来的! 别说他涂自强,就是蔡宝健也白扯! 人家不归你吉春省生管,你算个灯笼! 好在,费老头继续摇头。 不过…… 涂自强猜不出来了,莫非是缺姑娘?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把脉 费老头没有说的意思,涂自强只好不停的猜,最后还是王阿顺忍不住了。 “小涂,吴厂长需要什么我们上哪知道去?”王阿顺欲言又止的样子,“管理和技术口不是一个口根本。” 我曹,是啊! 费老头和那个吴厂长是两个口的主管,表面和睦就不错了,你还期望他们俩无话不谈嘛? 涂自强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对嘴,”费老头咧着嘴笑,嗔怪的瞪了王阿顺一眼,“我还给他数着呢,看他能猜多少样……” “费工,你这属于欺负小孩儿……”涂自强一看费老头是这态度,那还不赶紧打蛇随棍上的卖萌,他当年就读不上硕士了。 “呃,哈哈哈哈,”费工愣了一下明显不太适应,接着哈哈大笑,“好好好,不欺负小孩儿。我跟你说啊……” 涂自强一本正经的正襟危坐。 “郭尔罗斯要新建一个化肥厂,”费工收敛起笑容小声说道,“说话就要立项了,六七月份?老吴啊,要调过去筹建……” “所以……”涂自强轻轻点头陷入沉思。 费工抿嘴一笑,转头和王阿顺舅甥俩用魔都土话小声聊天。 吴厂长马上就要离开雾凇厂,那他手里的指标肯定要用出去一部分。 吃相好的,还给继任留点汤喝,吃相不好的保不齐全年的都扔出去。 嗯,他应该不会吃相那么差,毕竟也是大厂的厂长级人物,不会那么不懂事。 不过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吴厂长肯定在系统内混的不太好。 因为一般筹建新厂的事儿扔个副厂长过去就足够,没有必要把正常生产的雾凇厂一把厂长弄过去。 再有就是,吉春油田的总部就在郭尔罗斯,没谁放着山高皇帝远的土皇帝不干,颠颠的跑到总部眼皮底下当厂长,随便拎出来一头蒜都能指手画脚? 以前当官的不是有句话,前世作恶,今生附廓;三生作恶,附廓省城…… “费老,能提示下不……”涂自强老着脸皮求教。 “哟,这就费老了……”费工笑呵呵的对着王阿顺说,“你看人家小伙子多会说话,啊?你再看看你!” 王阿顺的大黑脸红得发紫,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小涂,吉春油田的总部就在郭尔罗斯……”老头神秘一笑,卖了半天关子说了句废话。 “可是郭尔罗斯有油田,能为化肥厂提供原料……”涂自强撇撇嘴说道,“想挪到别的城市不太现实吧?” 费工边听边点头,就是没说话的意思。 涂自强举起酒杯眼巴巴的看着老头,但老头酒是喝了,其他的反应一概没有。 “费老……”涂自强一脸愁苦的样子。 老头翻个白眼,摊开双手,表示线索就这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曹操,曹操到。 涂自强还没摸到脉,吴厂长就到了。 吴厂长四十来岁正直壮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偶尔闪过一道精光…… 这个年纪的厂长正在裉结上,上一步就上去了,耽误一步就基本白搭。 “老吴你可来晚了,你说怎么办吧?”费工笑嘻嘻的摇着头。 看来这个厂子厂长和总工至少表面关系还不错,否则不会这么随意。 涂自强暗自在小本本上记下一笔。 “怎么办?今天主人是王阿顺,人家都没说话,你乱操什么心?”吴厂长开口就是一口吴侬软语,瞬间破坏了硬汉形象。 涂自强盯着吴厂长满脸的胡茬子和大手上浓重的体毛…… 体毛旺盛的人一般精力充沛、欲望强烈、脾气暴躁。 这吴厂长这么轻松,要么就是问题已经解决,要么就是看有外人在故意的收敛。 不管是那种可能,都说明这个人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粗豪。 王阿顺唯唯诺诺的样子证明了涂自强的猜测,他远没有在费工面前那么放松。 “吴厂长你好,我是涂自强,从吉春来……”涂自强心里分析人一点都没耽误面子上周到的礼数。 “嗯,小涂你好……”吴厂长伸出手,轻飘飘的晃动着握手两下。 没错了,这种握手方式的人一般都城府很深…… 涂自强对吴厂长到现在有了基本的判断。 稍微和涂自强打个招呼,吴厂长就扭头跟费工聊天。 对涂自强的态度不算冷淡,但也仅仅是礼节上的点到为止。 “要说小涂还真办了件好事,”费工眨眨眼睛对吴厂长说道,“我本以为小花到了红星厂多半也是体力劳动,没想到啊……” “嗯?”吴厂长微笑着看着涂自强。 “啊,难怪费工误解,其实这次抽调小卢是到红星互助社工作。”涂自强连忙接过费工拉的杆儿,“这互助社嘛就是……” 吴厂长本来只是礼节性的随便听听,听着听着身体摆的越来越正…… 都是老狐狸,互助社什么性质,得有什么样的支持才能在吉春这个省会干起来不言自明。 “这个互助社看似简单,其实里面的学问可不浅!”吴厂长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可不能马虎啊……” 老狐狸意味深长的看着涂自强。 这是在探涂自强的底。 你小子什么出身?你爸妈是干什么的?谁给你出的主意?谁又给你的胆子? 一大堆藏在海面下的暗礁等着开张…… “嗨,我哪有那能耐干这个?”涂自强心头好笑,模仿着蔡晓光的衙内范儿,硬着头皮装逼,“我就提了个想法,其他的其实到现在我还没太弄明白……” “哦……”吴厂长心头狐疑,凝视着涂自强,没说话。 “不瞒吴厂长您说,我这次就是去延边弄大米的。”涂自强拿着酒瓶子边说话边给吴厂长满酒,“安图县托我来弄点化肥……” 轻飘飘的万宝公社就变成了安图县…… 这没毛病,万宝公社也是安图县的一份子。 吴厂长的微微的点着头,也不接茬。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不知道吴厂长能不能帮个忙,”涂自强端起自己的酒杯,殷切的看着吴厂长,“虽然我这肩膀窄窄的办不了什么事儿,但吴厂长有什么需求可以提……” 吴厂长下意识的看了费工一眼,老头笑嘻嘻的抿着酒看热闹,完全没有张嘴的意思。 “厂里运力吃紧,”吴厂长嘴角轻撇,“缺解放卡车……” 是龙还是虫?抻长了看看! “哟,这我可不敢答应,得试试。”涂自强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不知道需要多少辆?您又能从手指缝里漏出多少化肥?” 这老货就要去郭尔罗斯筹备新厂了,要卡车就是吓唬人连带探底的! 涂自强说完这话,还用余光扫了费工一眼,这老头笑的那个开心!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交锋 “二十辆,”吴厂长嘴角微撇一脸看戏的表情,“你弄来二十辆的指标,我给你一百吨!” “二十辆虽然不多,但我现在也不能夸口答应吴厂长您,”涂自强很诚恳的说道,“虽然一汽月生产量上了三千,但计划外指标具体有多少以前从来没关注过,也不了解……” “哦?”吴厂长眉头微皱,脸上却带着笑意。 “再说这事儿我也办不成,我连一汽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我回吉春问问,回头给你来电话……”涂自强咧着大嘴笑的很开心,可惜没人凑趣。 “好……”吴厂长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下,点点头,再不提这个话题。 他不提,涂自强也不提,只张罗着喝酒。 费工全程不谈正事只开玩笑,这老头明显看透了涂自强的算计。 卢小花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很快投入到扯闲篇的酒局之中,非常自然的接过了涂自强伺候局儿的工作。 酒宴其乐融融,仿佛不是应酬而真是好朋友之间叙旧。 一个小时,只过了一个小时吴厂长就起身要走。 “这个,我晚上还有些事儿,先失陪了……”吴厂长文绉绉的告辞,眼睛却不经意的扫着涂自强,后者面带微笑的听着他说话,丝毫没有张嘴的意思。 吴厂长郁闷了,莫非这小子真有通天的关系能搞定一汽销售科那帮大冤种? 他哪知道,涂自强是一台都搞不出来。 既然搞不出来,就除了空城计再无他法。 何况费工早早的还漏了风…… 吴厂长是在斗争中失败将被发配到郭尔罗斯。 想都不用想继任者肯定是对立阵营的人,他吴厂长如何会那么好心,临走还站好最后一班岗帮仇人解决问题? 再说,都是部属企业,化肥厂是不是真的缺卡车这都得存疑。 涂自强眼睁睁的看着吴厂长慢慢悠悠的走向门口,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自己还是嫩啊,问题出在哪了呢?哪里被老狐狸看穿了? “对了,小涂。”吴厂长一只手已经拉住了门把手,回头冲着涂自强说道。 来了!涂自强心头热血上涌,瞬间几乎有了一种眩晕感…… “我有个远亲,好像也在吉春省下乡。”吴厂长状若无意的说道,“能抽出来不?” “可以,”涂自强貌若轻松的果断回答,“回头您告诉我他的姓名和下乡的公社就行。” “嗯,”吴厂长满意的点点头,“那回头我给你批点化肥,放心,不会让你白忙活!” “不用,吴厂长你太客气了,”涂自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接着酒劲儿套近乎,“今天大哥你这么忙都能来喝酒,只要是我能办的事儿,就不算白忙活。” “嗯?”吴厂长又摆出那副又皱眉又微笑的表情,转回身又坐下了。 涂自强咔吧咔吧眼,一脸疑惑。 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你老不是要走了吗?这咋又坐回来了? “这声大哥不能白叫,”吴厂长稍微低了下头又抬起来,“就红星互助社这个事儿,如果让你重来来弄一次,你怎么弄?” 背景考验过了,这是能力考验。 涂自强懂。 “那我的步子不会迈这么大……”涂自强沉默了一会抬头回答道,“不应该一开始就渗透到基层。” 吴厂长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由上而下渗透,”涂自强继续说道,“先在职能部门推广,等推广开了慢慢的就会渗透到下层……” 吴厂长嘴巴微张,轻轻的点头。 “那样的话,看起来就是变相给职能部门谋福利,阻力一定微乎其微。中下层职能部门职工甚至会形成动力。从个人来讲,也基本没什么风险。”涂自强侃侃而谈。 说到这里,不但吴厂长听的津津有味,连费工都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 “这样做还有一个优点,小范围弄,物资缺口就不那么大。整个系统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会自发的吸纳物资、自己慢慢壮大。”涂自强顿了顿,“润物细无声。” “嗯,你也就不用跑出来弄粮食了……”吴厂长接了一句话,然后又好奇的问,“这些东西你开始的时候没考虑吗?” 又是个坑!这是考验涂自强办事是不是稳妥! “开始的时候就是为了解决重体力劳动者吃不饱饭频繁出事故的问题,”涂自强吧嗒吧嗒嘴,“当时我刚提车间副主任……” 这下,不但俩大佬听的唏嘘不已,连卢小花双眼都异彩连连…… 这也太传奇了! 涂自强说的口干舌燥,咕咚咕咚的喝着茶水。 席间一片寂静,冷场了居然…… “这样,明天我把我亲戚的信息交给你。”吴厂长低头沉默了许久,抬头说道,“你呢,明天也别急着走。” “大哥说啥就是啥……”涂自强笑的很厚道。 “今天我确实有事儿,明天,明天到我那好好喝点。”吴厂长满意的点点头。 “嗨,就知道大哥没喝好,”涂自强笑的很灿烂,“明儿一定陪大哥尽兴!” “嗯嗯……”吴厂长点点头,起身还不忘跟涂自强握个手才离开。 “阿顺,再去搬箱酒……”老费头半晌之后开言。 王阿顺闷声答应一声起身开门取酒。 “不错,不错……”坐在主位的老费头眼神放在门外轻轻的称赞道。 “嗨……”涂自强轻嗨一声,没多说什么。 “再补俩菜……”老费头对着刚回来的王阿顺说道,胖子面无表情的扭头出门。 涂自强眼珠一转,悄悄的对卢小花打了一个眼色。 “费叔,”小姑娘很机灵的起身,“我想出去一下……” 小姑娘的脸红扑扑的,好像真的是尿急想上厕所。 “去吧……”老费头老脸笑得像菊花。 房间里只剩下涂自强和老费头俩人,涂自强抿着酒,老费头也不说话,一筷子一筷子的夹着河虾。 “小伙子,也帮我办件事……”老费头声音很轻,眼神也没放在涂自强身上。 涂自强放下酒杯,身子微微侧着对着老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办成了我给你二十吨……”老费头缓缓的扭过头一笑,“别担心,是小事儿。” “费工您看您客气啥,十吨不少了,不用再给了……”涂自强大手一挥。 “那十吨是王阿顺给你的,”老费头促狭的笑着,“我这二十吨是额外的……” 涂自强愣了,原来都是自己瞎想,人家根本没有反悔的意思。 怪不得王阿顺的表情那么古怪,老费头笑得又那么坏! 他妈的老狐狸!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约会专家 涂自强和卢小花回招待所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房间里漆黑一片,涂自强恶意的揣测水自流肯定带着郑娟去干坏事了! 不过三月份的东北天儿还挺冷的,这是不是也太那个啥了…… 涂自强一边yy一边打开房间的灯…… 我尼玛!水自流板板正正的坐在床边,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嘎哈不开灯!吓死我了!”涂自强心脏砰砰直跳,心虚的看着好兄弟。 “强子……”水自流双眼无神,好像刚被满身大汉。 “咋了?”涂自强拉过椅子坐下。 嘶…… 水自流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摇头。 “咋了啊?挨欺负了?”涂自强有点犯嘀咕,按说不能啊,这年月治安那是相当的好。 “往常还真没感觉到,”水自流蓦地抬头,“昨儿你那么一说,今天我一细咂摸……” “怎么样?”涂自强不困了。 “好像,”水自流张张嘴,又摇摇头,“就好像……” 水自流的手无意识的抓着空气。 有门!涂自强心头暗喜。 “你就说吧,咱哥们神不神吧!”涂自强一拍大腿,“咋样,牛逼不!” “你说的就是这个?”水自流眼神复杂的看着涂自强,“啧啧,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到哪步了?”涂自强挤眉弄眼的打岔,万一水自流回过味来咋办?不都白忙活了? “啥哪步?”水自流眼神很纯洁。 涂自强挤眉弄眼…… “你思想怎么这么肮脏!”水自流的脸居然红了,“啥哪步,啥哪步?” “没哪步你脸红啥?啊?”涂自强往前诺诺哦凳子,拉着水自流的胳膊追问,“说说,哪步了?” 水自流一脸愤怒的看着损友。 “嗨,我保证不跟别人说,你瞅你,咋还害臊了……”涂自强一脸瞧不起的样子,“忒没见过世面了啊!” 水自流一扭头,不跟二货一般见识。 “亲嘴了!”涂自强一拍大腿,“肯定亲嘴了,对不对?你瞒不了我!” “滚蛋……”水自流猛的一回头,真的发火了。 “嗨嗨,别急眼啊……”涂自强弱弱的陪笑,不死心的追问,“那拉手了?” “你!”水自流霍得起身,满脸涨的通红。 看来连手都没拉…… “不应该啊?”涂自强根本不担心水自流会揍他,自顾自疑惑的挠头,“我看错了?那丫头对你不是那个?” 水自流气咻咻的坐下,一句话都不说。 “哎我说,”涂自强一脸严肃,“你得跟我说实话,当时你拉她手,她啥反应?” 水自流气哼哼的看着损友。 “嗨呀,你得说实话啊,这玩意儿得两厢情愿,硬来不就属于耍流氓了吗?”涂自强追问,“当时她咋拒绝的?我帮你分析分析……” “就你,还分析?呸!你懂?你懂个屁!”水自流鄙夷的吐口吐沫,既然武力威胁没蛋用,就改精神攻击。 “你到底说不说吧,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涂自强也一脸鄙夷,上了条子,“我猜啊,人姑娘肯定甩你一大耳瓜子,然后骂了一声臭流氓。” “滚蛋……”水自流卡巴卡巴嘴,最终没有分辨。 “啊?那都不解恨?”涂自强瞪大双眼,大嘴能塞下一个馒头,“那当时她大声喊的抓流氓?” 水自流扭着头不理他。 “来我看看,围观群众见义勇为给你打没打坏……”涂自强伸出胳膊就抓。 “滚蛋!”水自流满脸通红的站起身,“我,我,我下不去手!” “下不去手!那就是想下手来着,然后没敢对不对!”涂自强敏锐的抓住了水自流言语里的漏洞。 水自流眼神放空…… 半晌…… “我、我、我不知道……”水自流长长叹口气。 “既然刚才你能张嘴就来说下不去手,那说明你心里其实想下手,否则你也不会那么说,对不对?”涂自强趁热打铁开始忽悠。 水自流犹疑的点点头。 “所以啊,昨晚我分析的就没毛病!”涂自强大手一挥,“你其实心里就喜欢她!” “啊,啊?”水自流皱眉苦思。 “郑娟这样的姑娘可不好碰,既然喜欢就得抓紧下手!”涂自强根本不给水自流反应机会。 “你这样,”涂自强开始支招,“下次吧,你跟他单独过马路的时候,你就拉着她胳膊……” “为啥?”水自流大起大落,脑子还没转过圈。 “她要是没啥反应过完马路你就顺手拉她的手,”涂自强一字一顿的传授着经验,“只要反抗不激烈,你就不撒手!” “真的假的?”水自流犹疑的看着涂自强。 “你怕啥啊,她要是不喜欢你,你也有话说啊。怕她过马路被车撞不是,对不对?”涂自强一拍大腿继续灌输。 “有点损了吧?”水自流还是在犹豫。 “这有啥损的啊,你一大老爷们还让人姑娘先开口咋的?”涂自强轻飘飘偷换了概念。 “说的跟真的似的,”水自流有点回过味儿了,“你不也是个光棍?问你还不如问宾子!” “儿白,你试试!”涂自强把握十足的赌咒发誓。 齐活!现在水自流已经不是在喜欢不喜欢郑娟的阶段,而是到了怎么追的阶段! 水自流撇着嘴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 “对了,你俩晚上吃的啥?”涂自强连忙折过去。 “没,啥也没吃……”水自流俊脸一滞,“看完电影就回来了。” “那还等啥呢,去,现在就去带她出去吃饭……”涂自强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都这么晚了……”水自流拒绝的不够坚决。 “你想啊,你饭都没带人姑娘吃,人姑娘肯定以为你有啥意见呢,对不?”涂自强一边拉着水自流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咱能干这事儿吗?不能!” “嗨嗨,你别拉我,我没穿鞋呢……”水自流不坚持了。 “水子!刚我说的那招,你一会就试试……”涂自强对着水自流的背影轻呼。 “净扯淡!这大晚上的哪有车!”水自流很机灵。 “嗨,你不懂,听我的没错!”涂自强推着水自流出门,“兜儿钱票都有?” “有……”水自流背对着涂自强摆摆手,然后又把手插进了兜里。 这小子,晚生三十年多好,靠脸就行…… 涂自强看着水自流吱吱扭扭的背影吧嗒着嘴念叨。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复试 水自流走后,涂自强强撑着酒意不睡,就为了看看最终结果,看是否需要补补刀。 因为他知道,俩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都八点多了,哪还有饭馆开门? 果然,俩人一个来小时就回来了。 水自流进屋就站在窗户前面,双手插兜、四十五度望天一言不发。 “成了?”涂自强咽口吐沫,小心翼翼的问。 水自流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涂自强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拉手了?”涂自强八卦心起。 水自流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然后呢?”涂自强吧嗒吧嗒嘴追问。 水自流蓦地回头,怒目而视。 “嗨,困了、困了,睡了啊!”涂自强讪讪的打个哈欠翻个身睡觉。 后背还有些刺痛,许是被水自流盯的…… 这一觉涂自强睡的非常香甜…… 晚上,涂自强独自赴宴。 吴厂长明显有私密的话说,多带人去那就太不长眼了。 咚咚咚…… 涂自强敲响吴厂长宿舍的门。 吱丫,门开了,漏出吴厂长那张络腮胡子脸。 吴厂长稍微一扫涂自强身后,见他是一个人来的,露出一丝微笑。 “小涂,进来、快进来!”吴厂长相当的热情。 他的宿舍是个套间,外面一个小客厅里间是个卧室。 客厅里有一个长沙发一个茶几,沙发对面柜子上还有一台电视机。 茶几上摆着两个菜,一个油炸花生米,另外一个居然是糖拌柿子? 嗯!确实是糖拌柿子! 我尼玛,还是小看了吴厂长。 他这个级别冬天就能吃到蔬菜了?! 涂自强心中惊讶,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咱也是吃过见过的人,反季蔬菜算个六饼! “食堂厨子今天请假了,简慢了点……”涂自强的淡定吴厂长看在眼中,不禁微微点头。 “嗨,吴厂长客气了,”涂自强扫了一眼茶几边上那一箱茅台,“菜不重要,反正最后都得吐。” “哈哈哈,小涂这话我喜欢!”吴厂长哈哈大笑,拉着涂自强入座。 这吴厂长这是千变万化,看今天的做派,完全不像一个老阴逼,而是一个耿直粗豪的真汉子。 涂自强笑眯眯的入座,心中暗自揣摩着。 都是姿势啊,得学! 酒过三巡,两个人速度都开始放缓,借着酒劲儿兄弟相称。 火候差不多了,要开始谈正事了…… 涂自强反正心里也没谱,全靠诈唬,吴厂长不说话他当然不会先开口以免露怯。 他相信,以吴厂长这种老奸巨猾谋定后动的性格,心里一定已经大概有谱了。 你说为什么断定吴厂长奸猾谨慎?废话,昨天不刚面试了两轮? 涂自强相信,如果不是昨天的面试表现优异,绝对不会有今天这顿酒! “老弟啊,老哥有个事儿拿不准……”吴厂长把玩着酒杯长吸一口凉气,还是踌躇的样子。 “兄弟我没什么大本事,大忙儿也帮不上,听大哥唠叨唠叨帮着解解闷还是没问题的……”涂自强还是那副看似谦虚实际说的是老实话的风格。 “集团要在郭尔罗斯新建个化肥厂,调我去筹建……”吴厂长醉眼迷离、开门见山。 “好事儿啊!筹建之后不都是提拔吗?”涂自强笑嘻嘻的回话。 吴厂长乜着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上不了一步?”涂自强恍然大悟状,“那这边呢?你这去了那边筹建,这边工作谁主持?” “为年轻人让路呗……”吴厂长长叹一口气,无精打采的扒拉着花生米。 “这……”涂自强一脸无奈,“这可不好办。油田下的令儿,不好办……” 吴厂长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涂自强,眼睛半眯半睁…… “咱哥们投缘,我跟老弟交个底儿,”吴厂长面无表情的说道,“雾凇厂还有二百吨的指标……” “大哥,这事儿就是吉春省出面也够呛,部属企业多牛你也不是不知道……”涂自强摊摊手。 吴厂长静静的看着涂自强一言不发…… 良久,老狐狸笑了…… 这才是最后的复试! 涂自强要是吹牛逼说这事儿他都能办,那之前的功夫就都白费了。 整个油田到油田下属的这些企业,一直是自成系统。 这年月大企业那是高大全,基本所有的配套设施自己都有。 医院、幼儿园、小学到高中的学校、甚至派出所全都是企业自己的,就是个独立王国。 地方上第一是没权力管理,第二还卡不了脖子。 那油田那帮大爷们给不给你面子不全都看心情? 何况一把厂长这么大的人事变动,继任者根子不是一般的硬。 所以,吴厂长离开雾凇长已经成了定局。 这些,涂自强早就想通了。 座钟哒哒哒的想着,房间里一片沉寂。 涂自强小口的抿着茅台吃着西红柿一点都不着急。 吴厂长既然开口了,那肯定有他的想法。 “挨打要立正,”吴厂长轻轻抿了一口手里的茅台,“该认怂就要认怂。” 涂自强捏着酒杯的手轻轻的鼓着掌,默默的伸出大拇哥。 “雾凇厂我肯定是呆不住了……”吴厂长乜了涂自强一眼,“他们也没太过分,至少郭尔罗斯厂起来之后我还是厂长。” “也算是平级调动……”涂自强插了一嘴,引来吴厂长的一个白眼。 “虽然辛苦点,规模也不一定啥样……”涂自强补充道。 “这些我都无所谓……”吴厂长大手一挥。 “招啊!大哥你这么想,”涂自强一顿酒杯,“郭尔罗斯可是吉春油田总部,工作做好了大佬们可都看到眼里!” “小涂,”吴厂长皱着眉头改了称呼很不满的说道,“做人要厚道!” “嗨!”涂自强苦笑一声,“但凡有招使,咱也不能唠这片儿汤话。这不是没招儿嘛?大哥你也说了,挨打要立正……” “新厂筹建的事儿肯定扭转不了了,可是不是去当小媳妇儿……”吴厂长森然一笑,脸上哪还有醉意? “大哥你的意思是?”涂自强心头一跳,“改变新化肥厂的厂址?” 吴厂长赞许的点点头。 “这个,”涂自强为难的摇摇头,“这个也不好弄吧?郭尔罗斯有油田,能提供原材料。这于公于私化肥厂也没别的地方的份儿啊……” “老哥我有个想法,兄弟有兴趣听听不?”吴厂长歪着嘴一笑。 涂自强嘴唇紧紧的抿着,凝视着吴厂长不搭茬。 良久…… “老弟帮老哥参谋一下,”吴厂长诚恳的说道,“事儿成不成的我都给你一百吨的指标……” 涂自强目光一凝。 “事儿要是侥幸能成呢……”吴厂长板着脸伸出手缓缓的攥紧了拳头。 “二百吨,我一斤都不给他留……” 座钟哒哒哒的响,涂自强微微低着头,眼睛虽然还眯着,但嘴角分明是一丝笑容……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博弈 听!当然要听,要不今晚干啥来了? 但鬼才信这老滑头会把全年所有指标都突击消费。 他要有那个力度哪还会被抢了屁股底下的位置被发配到总部眼皮子底下筹建新厂? 刚他还不说挨打要立正吗?就这么立正? 这老滑头,不老实! 况且,这哪里是听听就算了的事儿? 人家那一百吨换点啥不香,就雇你一会耳朵? 所谓听听就给一百吨实际上的意思是你得伸手,你伸手了没办成我也不让你白忙活! “那不好吧,新厂长不得跳脚玩命?”涂自强一副关心老大哥的样子,“大哥,事儿可不能这么做啊……来日方长,咱可不能冲动!” “嗨,得亏老弟提醒。”吴厂长微笑着看着涂自强说完,停顿了一会一拍大腿,“老哥我喝多了,喝多了……” “酒是粮**,越喝越年轻,但也得适量。”涂自强唏嘘着端起面前的酒杯,“要么咱们今晚儿就杯中酒吧……” 吴厂长眉头微皱,脸上还带着笑意。 这小伙子挺难缠,这是在将军! 他心中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 涂自强越老练狡猾就说明背后的力量越强大,就越有希望办成自己的事儿。 同理,他越狡猾,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要越多。 “白酒就这些吧,咱们再来点啤酒溜溜缝?”吴厂长征求涂自强的意见,“我家有两箱青岛!怎么样,来不来点?” “哟,青岛啤酒可是稀罕物,”涂自强话里很是稀罕,语气里却完全没有稀罕物的感觉,“那我再陪大哥整点?” “整点就整点!”吴厂长抿抿嘴,学着蹩脚的东北话笑了。 嘎巴、嗤…… 金黄色的液体倒入喉管,一股小麦的香气还在空腔中徜徉…… 前世没少喝青岛,怎么就没觉得这么好喝呢?也许是大半年没喝到啤酒的原因? 涂自强眯缝着眼睛看着吴厂长,后者一仰脖干掉一罐啤酒,顺手把易拉罐捏扁随手一扔,舒服的打了个嗝。 “吉春油田虽然俨然已是一个独立王国,但也并不是完全不考虑地方的意见。”吴厂长这次没要涂自强先承诺,而是径直说自己的想法。 涂自强斜靠在沙发靠背上,眯着眼睛听。 “诚然,新化肥厂建在郭尔罗斯你市原材料方面方便了许多,但如果吉春市加入竞争的话,也并非没有优势……”吴厂长顿了一顿,捏着啤酒罐的手微微划动,“吉春省是全国主要产粮区之一,而整个吉春省粮食主要产区基本都在吉春市周边……” “可是原料和成品相比肯定就着原料啊,”涂自强直了直身子,“况且郭尔罗斯市紧挨着bc市,而bc市是主要的高粱产区、地广人稀,化肥需求量也不小。” “但高粱不是主粮,”吴厂长明显早有准备,“苞米和大米才是。” “而且化肥这么宝贵,国家一定不会用在高粱上,”吴厂长大手一挥很是笃定,“何况白城方向的土地盐碱化严重。即便不考虑作物种类,但从使用效率上看,国家也不会把宝贵的化肥用在白城那边。” 涂自强微微点头,没再说话。 “再有呢,”吴厂长又拉开一罐啤酒递给涂自强,“油田可以在郭尔罗斯市不把地方放在眼里,但在吉春市就不会……” 涂自强接着点头,吴厂长这条分析无懈可击。 “不过从油田利益考虑,他们肯定不希望新化肥厂放在吉春市,原因刚才你也说了……”涂自强晃晃手里的易拉罐,“放在吉春,新化肥厂的婆婆可就太多了。哪像在郭尔罗斯?山高皇帝远的,当地地方只有眼瞅着的份儿。” “一样啊!”吴厂长一拍大腿,“同样是这条原因,吉春市的地方更有动机争取新化肥厂落地呀!兄弟你的工作不是也好做了很多?” 涂自强抿着嘴神秘的笑,主要一时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现在地方上的成绩主要指标就是农业,何况吉春省本身就是农业大省。 哪个大佬不想辖区内捏着一个化肥厂? 这本身就是涂自强想要回吉春劝说大佬们的理由之一。 吴厂长现在就摆在了桌子上,叫他如何讨价还价? “再有就是,化肥厂主要原料之一的天然气,并不一定非得工业用,民用方向早早晚晚需要开拓……”吴厂长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如果新厂在吉春的话,郭尔罗斯与吉春之间的天然气运输管道费用我作为筹建主持人有权尽可量的让新厂来承担。” 涂自强身体不禁直了直,吴厂长发现这一细节,满意的笑了笑。 “而吉春市呢就有了几乎没有运输费用的天然气,这样一来……”吴厂长舒舒服服的往沙发靠背上一靠,抽出一支中华烟点燃,潇洒的吐了一个烟圈。 “吉春市老百姓就能用上便宜的天然气,而且市里还可以新建十几个个气站,解决部分就业……”涂自强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啪,烟盒扔到涂自强面前,吴厂长做了一个请用的手势。 涂自强拢着手看着面前的烟盒发呆,自己好像被这老狐狸绕进去了! “吉春市方面收益是很大,但风险同样也不小,”涂自强的眼神还放在烟盒上,低着头轻轻的说着,“这是从雾凇油田碗里抢食不说……” 涂自强缓缓抬起头看着吴厂长。 “一旦化肥厂建成,吉春市地方上就要承受全国各地的压力。”涂自强咧嘴一笑,“雾凇油田可以不理各个地方大佬,吉春市行吗?那最后落到吉春市周边的化肥又能有多少?一旦不能满足各方大佬的胃口,小小吉春市地方得罪的起那么多人吗?” 吴厂长神情一滞,落到涂自强眼里。 这老狐狸果然打着以后靠着这来制衡吉春市地方的主意! “更何况能有勇气和能量和雾凇油田掰手腕的可不是吉春市,而是”涂自强收敛起笑容,一字一顿的说道,“吉春省!” 吴厂长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而化肥厂是在吉春市还是郭尔罗斯市对于吉春省来说有区别吗?”涂自强微微探身,脑袋轻轻一歪,“大哥,这有区别吗?” 吴厂长没说话,面沉如水。 但拳头却下意识的攥紧…… 诱惑很大,但代价同样不小!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还价 “是,吉春市是省会城市,地方上比下面级别要高、能量要大……”涂自强手指头轻轻的敲打着茶几,“但这样的大事没有上头撑腰,谁能干?谁敢干?谁又能干成?” 吴厂长伸手又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吐出浅灰色的烟雾…… “那,”涂自强伸手起开一罐啤酒放在吴厂长面前,“那吉春市如何说服上头?吴厂长你想过吗?” 吴厂长干笑一声,头微微的摇着。 涂自强抿着嘴看了他一会,见他没有进一步的表态,决定再烧把火。 “即便吉春市脑瓜子一热玩命的促成这件事,上头呢也刚好有大佬能撑腰。”涂自强夹着烟卷的手一摊,“你以为吉春省就不需要付出点代价给雾凇油田吗?” “那,这些代价的价值大哥你考虑过?”涂自强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茶几说完这句话,摇摇头、举起自己的啤酒轻轻的冲着吴厂长晃了一下,“咱还是喝酒吧……”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空啤酒罐落地的声音。 涂自强当前合适的牌都已经打光,心态反而轻松了起来,只等着吴厂长接招。 吴厂长沉默了许多,他自以为至少能说服眼前少年的预案彻底失败。 这不免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少年已经这样难缠的清醒,那他背后的人呢? 啪啦,又一个空啤酒罐扔在地上,吴厂长习惯性的伸手一捞捞了个空。 一箱青岛已经喝光了。 “大哥,今儿就这样吧……”涂自强一口干掉面前的啤酒,“今儿我是在大哥这开了洋荤了,剩下的你留着慢慢喝吧。” 吴厂长酒劲上头,反应有点慢,抬头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明儿我就回吉春了。”涂自强起身活动活动腿,小声嘀咕着,“日子正不抗混,这都三月下旬了……” 三月下旬?吴厂长稍微反应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要春耕了啊! “兄弟,坐,喝都喝了,剩一箱喝光了算了。”吴厂长起身拉住涂自强的胳膊,“省得有这点酒我还惦记,喝光了算,怎么样?你多没多?” “嗨,这吃干喝光的多不好意思……”涂自强满脸的不好意思,然后,又坐下了…… 啪,吴厂长伸手抠开一瓶啤酒递给涂自强。 “兄弟刚才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吴厂长一脸唏嘘,“我这二百吨化肥不就是相当于出着给土地爷的供品找玉皇大帝办事儿嘛?” 涂自强嘿嘿干笑。你老小子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二百吨在朴成根那里是天,在他们县里那也不是小事。 不过拿到吉春市甚至吉春省嘛…… “不过兄弟我得说你两句,”吴厂长摇着头吧嗒着嘴,“你啊,不实在!” “哦?”涂自强一脸小无辜。 “有这真经怎么不直接念?”吴厂长撇着嘴直摇头,“跟大哥这粗人拐弯抹角的,叫我这顿琢磨!你啊,太外了!” “啊哟,大哥你可冤枉我了,”涂自强哪里肯承认,“我这就是想到哪说到哪。大哥你这事儿我也是刚知道,要是就思谋的那么全面那我得多妖孽?” “你看这样有没有希望?”吴厂长咬牙切齿的下着决心,“书记那还有三百吨指标,我也老着脸皮要来……” 吴厂长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涂自强,后者嘴角微微一撇被他敏锐的察觉。 “另外,”吴厂长探身小声说道,“另外我再从计划内指标里抠出五百吨来!” 涂自强目光一凝。 一千吨! 以他对蔡宝健的了解,这老头子一定会出手! “大哥,你这样做风险是不是大了些?”涂自强一副关切的样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吴厂长面颊紧绷,牙齿咬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喝酒、喝酒……”吴厂长不说话,涂自强也就岔开话题。 啪! 吴厂长的手紧紧的攥住了涂自强拿啤酒的手腕。 “做事儿哪有没风险的……”吴厂长淡淡的说,脸上一丝的酒意都没有,“可控就好……” 涂自强盯着吴厂长的眼睛不说话,后者攥着他的手腕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能不能办!”吴厂长问,声音很轻,语气很平淡。 “不好说……”涂自强保持着探身拿酒的姿势,眼睛盯着吴厂长说道。 吴厂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也不松手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不过有希望……”涂自强呲牙一笑。 吴厂长抿着嘴微微点头,松开了他的手。 “不过呢……”涂自强扒拉着花生米。 吴厂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事儿吉春市不好挑头,需要个契机……”涂自强诚恳的看着吴厂长说道,“大哥你也知道,这本身就是雾凇油田的家事……” “直说吧……”吴厂长疲倦的往后一靠,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大哥你刚才说的那些厂子建在吉春市的优点挑不出一点毛病很中肯。”涂自强先小小的称赞了老吴一下。 吴厂长根本不为所动,靠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搭着扶手。 不过下意识乱动的手指泄露了他并不是像表面那样平静的秘密。 “这些东西需要先有人提交给吉春市,然后吉春市才有借口介入……”涂自强说完这些顿了一下,吴厂长的脸黑的难看。 “这个人呢,地位还不能太低,”涂自强移开目光接着说道,“否则就没什么权威性。” 说完这些,房间又陷入了沉寂。 座钟哒哒哒走着,俩人闷头喝着酒…… 良久…… “我劝大哥不要着急做决定,”涂自强捏扁最后一个易拉罐,“这事儿是两个大佬掰手腕,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是如何。” 吴厂长蓦地抬头,双眼中满是红血丝,张嘴欲言。 “别,大哥,别……”涂自强伸手阻止了吴厂长,“千万别冲动……” 吴厂长目光闪动,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一口气反复提起来又放下…… “有位长辈曾经说过,”涂自强真心实意的劝道,“不急的事儿要抓紧做,着急的事儿反而要放缓做……” 说完这些,涂自强静静的看着吴厂长。 良久。 “他老人家说的对……”吴厂长的气儿泄了,涂自强微微点头。 “好啦,酒足饭饱,我先告辞了……”涂自强起身伸出手,吴厂长稍微愣了一下,也伸出了自己的大手。 “这事儿成了你有好处,不成你也没坏处……”吴厂长虚握着涂自强的手有点不解。 “吴大哥,我的这位长辈还说过。”涂自强诚恳的说道,“好处总有用尽的那天,但朋友常在!” 吴厂长听了这话稍微一愣,然后狠狠的晃动着涂自强的手,再没有前一天那种轻柔…… 楼下,涂自强远远的对着站在远处目送自己离开的吴厂长挥挥手…… 野心只要遇到一颗火星,最终都将吞噬理智……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推一把 可能是有江的原因,雾凇市的气温明显比吉春市高了一些,但气温还是没能爬到零上。 涂自强从吴厂长家中出来,慢慢悠悠的边走边复盘…… 快要走到招待所的时候,影影绰绰看着一对男女在招待所围墙边聊着什么。 应该是一男一女,因为两个人中间足足隔着五米有余,如果是同性的话绝对不会是这个距离。 这大冷天的瘾头子不小啊! 涂自强喝了酒被小风一吹本来酒劲儿上涌,一看到有西洋镜看,立马就精神了…… 还没见过这年头的男女是怎么谈恋爱呢,以前倒是看过本山大叔的小品,也不知道真实不真实…… 涂自强俏咪咪的从路上改成贴着墙根儿走…… 墙根低下灯光暗,不容易被发现…… 近了,近了!已经能隐隐约约听到说话声了! 涂自强屏住呼吸慢慢的摸了过去…… 诶?怎么有点眼熟…… 涂自强看着双手插兜,后背倚在围墙上的人影…… 水自流! 涂自强揉揉眼睛,再次确认。 确实是水自流,那边上那个女孩儿分明就是郑娟。 我尼玛,昨天还吱吱扭扭的,背地里发展的真快啊! 这大冷天的在外面约会! 虽然涂自强非常好奇他们俩在聊啥,但他已经不敢继续靠近了。 水自流常年倒票儿,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 这一旦被发现,水自流倒是无所谓,那郑娟脸皮可薄。 想到这里,涂自强停下了脚步,支愣着耳朵听墙根儿。 什么强子?什么小花?什么顺? 啥玩意?这俩人儿在八卦自己呢? 好你个水自流,看你眉清目秀的,原来也叛变兄弟了! 涂自强一边脑补一边咬着牙发狠…… 我怎么就跟卢小花顺了? 你们!你们这是凭空污人清白! 涂自强心里胡思乱想,下意识的往前凑,想听清楚些…… 吧嗒…… 一不小心碰到一块碎石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的很远。 “谁!”水自流一个激灵蹿了起来护在郑娟前面,手里还攥着半块砖头,一言不合就要飞过来的样子。 郑娟则像小兔子一样,躲在他背后拉着水自流的臂弯探着小脑袋看…… “队长别开枪,是我!”涂自强下意识的秃噜了一句。 “什么他妈的队长……”涂自强慢慢走近,水自流一看是他,吐槽了一句扔下了手里的砖头…… “你在那嘎哈呢?”水自流警惕的看着自己这怎么都不像在干好事的兄弟。 “白的掺啤的有点想吐……”涂自强机灵的边回答边绕路,“你俩继续……” “什么玩意儿我们就继续!”水自流臊的满脸通红,“王阿顺来了,舅甥俩在聊天,娟子没地方呆我才陪她出来站会!” “嗨,你急什么啊,我又没说什么……”涂自强眼珠一转,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但绝对不能承认。 男女之间本来没有意思都能被大伙说的有那么点意思,何况这俩人本来就差层窗户纸? 必须加把劲儿!争取来年就让水自流当爹! 水自流气鼓鼓的看着涂自强…… “强子哥,水子哥说的没错,”郑娟忸怩的捏着衣角,声如蚊蚋,“总不能,总不能到你房间去吧……” “笨!你俩不会开着门啊!这大冷天儿的!”涂自强笼着手当头就走。 “也是哈……”水自流挠挠脑袋,看着郑娟,“走,回屋。” “嗯……”郑娟低着头,心头暗恨这煞风景的涂自强。她不知道开着门可以吗?天冷儿怕什么,跟水子哥在一起站外面再冷二十度都没问题。 涂自强当先进屋坐到自己床上,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当然要留给郑娟坐,水自流肯定也是这么想。 可令他大跌眼镜的是,郑娟很自然的坐到了水自流的床上。 虽离着水自流足有一米开外,但不要说这个年代,就是再往后四十年也足以说明点什么了。 房间里鸦雀无声,涂自强至始至终一脸神秘的微笑,看到小两口如坐针毡…… “咳咳,”水自流干咳两声,“晚上聊的怎么样?” “不错,明儿咱们就可以回吉春了……”涂自强挪开探照灯一般的目光笑着回答,“该买的东西都买了没?没买就明儿下午再走。” “没啥可买的……”水自流翻了个白眼一边回答一边无声的威胁涂自强不要乱说话。 “我没问你……”涂自强哪会惯着他这毛病? “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以前还有宾子陪着。”涂自强扭头看着郑娟,“宾子知道吧,好赖不济人家也混上个对象。哪像你水子哥,哎,形影相吊,可怜那!” “我什么就可怜了我,”水自流满脸通红,悄悄的瞥了一眼郑娟,“我这一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娟子你说。” “嗯……”郑娟稍微一抬头,嗯了一声。涂自强这才发现,小姑娘一直低着头憋笑呢。 “娟子?”涂自强眼珠一转,轻轻的呼唤着郑娟。 “啊?”小姑娘抬起头,一对杏眼满是疑惑。 “要不你扶扶贫?咋样?”涂自强一脸严肃的好像在聊什么正事。 “扶贫?”郑娟更疑惑了,小口微张。 扶什么贫?我家还没脱贫呢! “你看你水子哥也找不到对象,要不……”涂自强憋着坏笑说道,郑娟的小脸腾的一下通红。 “我看你是活拧歪了!”水自流猛的扑过来,按着涂自强就捶。 他早早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万万没想到这憨货这么直接…… “要不你就可怜可怜他,”涂自强一边挣扎一边笑着继续说,“就值当扶贫了……” 房间里闹成一片…… “干什么玩意儿呢?别人还休息不休息了?滚外面闹去!” 一声大喝打断了嬉闹。 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口横眉立目的骂着。 招待所服务员。 “老蒯,你再说一遍!” 水自流立着眼睛手指直直的指着,眼瞅着就要动手。 “臭流氓,你还来劲儿了?”妇女轻蔑一笑,“咋的,你能咋的吧!” 涂自强一把拉住想冲上去动手的水自流。 这事儿确实是自己这方不对,这都九点多了,别人可都休息了。 服务员话说得难听,但人家占理。 “同志,我们注意点,注意点……”涂自强一手拢着水自流一边道歉。 “小兔崽子,”妇女嘀咕了一句,抬头看到水自流愤怒的眼神又来劲了,“你瞅啥,你再瞅一个,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臭流氓!” “强子你松开我,”水自流喘息着说道,“我今天非neng死她不可……” 水自流哥仨平时最烦被人骂自己流氓,因为以前确实是流氓…… “这位同志,请问你怎么称呼啊?”涂自强没撒手,嬉皮笑脸的看着中年妇女。 “你要嘎哈?”妇女警惕性挺高。 水自流不挣扎了,他知道涂自强认真了。 “你爹妈要是给你起名了呢,就不怕别人知道。”涂自强酒劲上涌,“你要没爹妈呢,就当我没问。” 中年妇女犹豫了,她可从来没碰上这样唠嗑的。 要么是傻逼,要么就是有依仗…… 中年妇女不说话,涂自强就那么一脸微笑的看着。 水自流不再挣扎,反而伸手拉着涂自强,怕他真干点啥。 房间内外短暂宁静。 “怎么回事?” 一个男人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势利 一个灰色干部服、中年矮胖男人踱了过来。 “怎么回事?”矮胖男人皱着眉头问。 “所长,他们大晚上不睡觉瞎闹腾,我就来说两句。”中年妇女一张肥脸满是谄媚的笑容,“然后这位同志非要问我姓名……” 矮胖男人皱着眉头看着涂自强。 “他还骂人,”妇女见所长不认识涂自强,松了口气补刀,“说我有娘生没爹养……” “你哪个单位的?谁给你胆子在石化招待所胡闹?嗯?还骂人?”所长一身酒气,态度很严厉。 “哟,你这位领导水平可真高……”涂自强双手鼓掌笑着说道,“你们家服务员是法官呗?她说啥就是啥?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小兔崽子……”所长眼睛一立,吐沫星子乱崩,肥肥的手指头差不点就指到涂自强的鼻子尖,“高玉梅,给石化派出所纠察打电话!” “你不要讲理吗?我给你找个好好讲理的地方!”所长倒退两步退出房门,防止涂自强暴起伤人。 这老小子喝的还不太高…… “好,我等着……”涂自强微微一笑拉过椅子坐下,“水子你带娟子回房,这没你俩的事儿……” 水自流会意,这是让他去叫王阿顺找费工。 石化招待所,费工肯定好使。 “不许走!”中年妇女站在胖所长身后叫嚣,“那么闹腾,这仨人肯定在搞不正当男女关系!” 水自流眼睛一立就要动手,别得都能忍,说郑娟他肯定不能忍。 这更开始恋爱的男女,为了对方什么都豁得出去。 “你可想好了再说!”涂自强一把拉住水自流的胳膊,一字一顿的盯着中年妇女。 “我是怀疑,怀疑……”妇女被涂自强凶狠的目光盯的一阵发寒,下意识的低头后退两步。 “男的留下,姑娘走吧……”胖所长有点醒酒了,知道不好把事儿办太绝。 “娟子,回去插好门。跟小花说我们没事……”水自流转身对着郑娟眨眨眼睛,郑娟心领神会。 胖所长稍微挪开身体,放郑娟离开,姑娘一溜小跑…… 胖所长定定的盯着涂自强等着他服软,但涂自强让他失望了。 他根本没有服软的意思,只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笑。 “高玉梅,等啥呢,去打电话!”胖所长怒往上涌,“小崽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诶……”妇女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去打电话。 房间内外只有胖所长气咻咻的喘气声,涂自强抱着手盯着他笑,而水自流呢,自顾自的坐在床上抠指甲…… 不一会儿…… “冯所长,这是怎么回事啊……”煤山王阿顺扑通扑通的疾步走过来。 “王技术员?”胖所长看看王阿顺,又看看他身后的郑娟和卢小花,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们是我朋友……”王阿顺掏出一支烟,胖所长撇着嘴摇摇头不接。 “谁的朋友也不能枉顾招待所的规章制度!”胖所长肥手一挥,“这样的社会渣滓必须送进去好好教育教育!” 我当是仗着谁呢,原来就一个破技术员。 胖所长虽然是石化下属招待所的所长,但是比王阿顺级别可高多了。 既然这俩小子背后没大佬,他也就心中大定打着官腔。 “昨天我们一起跟费工吃饭的时候,费工还约他们明天谈工作。”王阿顺一点都不傻,知道自己分量不够,直接抬出了费工。 胖所长有点犹豫,费工他可得罪不起…… 不过也许是这死胖子拉虎皮扯大旗呢? 高玉梅已经去叫纠察了,这自己这要是拉跨了多没面子? “冯所长你看这样行不行,”王阿顺咧着大嘴笑,“明天谈完工作后,让他们自己去纠察那报到接受教育……” 谈完工作还不挠杆子?还自己去警察报到? 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吧你,死胖子。 胖所长知道王阿顺在扯聊斋,但这时候酒劲儿已经下去不少。 就是扯几句口角也没啥大仇,现在有本厂员工说和,要不就算了吧…… 胖所长想就坡下驴扭头看看涂自强,后者抿着嘴一言不发看着他,脸上也没有那可恶的笑了。 “他们得向我的职工道歉!”胖所长最终选择了妥协。 算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面子赚足了就得了。 水自流伸手轻轻的拉了拉涂自强,意思要不就这样得了。 涂自强扭头看看自己兄弟,抿抿嘴心中暗叹…… 他本就不是一个好面子的人,现在酒劲儿下去了。 当事人水自流又有和解的意思…… “对,道歉!”妇女打完电话刚回来,发现涂自强一伙人气势弱了,她反而来劲了,“有娘生没爹教的俩玩意!” 这一下可是火上浇油,水自流的眼珠子都红了。 他本来就是孤儿,就恨别人这么骂他。 涂自强也不能忍啊,前后两辈子,两对父母呢! “高玉梅。”涂自强指指中年妇女。 “冯所长。”指着妇女的手指头稍微一转就指向了胖所长。 说完这俩名字,涂自强拍拍水自流的手,后者稍一犹豫,气咻咻的坐在床上生闷气。 “看见没?看见没?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王技术员!”胖所长火气又上来了。 “我叫冯再处!记住喽!”胖所长恶狠狠的说着。 王阿顺眼皮一翻,看了涂自强一眼,叹口气,转身走了。 纠察来得很快,不一会功夫两个蓝制服就到了招待所。 冯所长稍一努嘴,两个蓝制服二话不说就要上铐子。 涂自强想过无耻没想过这么无耻! 就一个口角之争,问都不问就上铐子?啊? 不是应该先了解情况,认定责任之后调解。 调解不成才带回去吗?这尼玛也太黑了吧! 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刚才忍一忍就好了。 这被铐着出去,人可丢姥姥家了! “怎么回事!聚这么多人要干什么!”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涂自强长吁一口气…… 我尼玛,吓死你爹我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都干嘛呢!”一个中年汉子推开围观的人群挤了进来。 没等来费工,倒是等来了吴厂长! 他怎么来了?这才几个小时就想通了? 怪不得人家四十来岁就能干上大厂的一把厂长! 涂自强现在看吴厂长那张满是胡子的脸倍感亲切!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破釜沉舟 “吴厂长……” 蓝制服少了一眼尴尬的冯所长,规规矩矩的跟吴厂长打招呼,很自然的收起了铐子。 “嗯,”吴厂长点点头,“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影响多不好?” 蓝制服撇撇嘴,看着冯所长。 你当他们死冷寒天的愿意大半夜过来? “吴厂长……”冯所长尴尬一笑就要解释。 “你说,怎么回事……”吴厂长看都没看冯所长一眼,很随便的一指水自流。 水自流看了看老神在在的涂自强,就明白咋回事了。 这是咱们的救兵。 “吴厂长你好,是这么回事……”水自流口才不错,叙事清晰条理明确。 吴厂长连连点头,目光在冯所长和高玉梅身上转来转去。 “厂长,我……”高玉梅想要辩解。 “他说得属实不属实?”吴厂长抬手打断了高玉梅。 “是他们先在屋里打闹……”高玉梅卡巴卡巴眼睛,没敢撒谎。招待所里全是人,搞不好就有目击者。 “小伙子,不是我说你。”吴厂长没等高玉梅你说完,就扭头语重心长的对着水自流说话,“她就是一个没文化的中年妇女,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嘛?” “呃……”水自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犯了错误,你就向招待所领导反映嘛……”吴厂长眼角扫着尴尬的站在那的冯所长,“组织上肯定会给你个公道。” 好嘛,直接这就定性了!错误在高玉梅,水自流等人只是反抗不公平待遇。 “我们反映了啊,就跟这个领导反映的……”涂自强咧嘴一笑,手指直直的指着冯再处。 “老冯啊,你的工作方式很有问题啊……”吴厂长衔接的很顺畅,“做事要公正公平公开,怎么能偏袒自己的职工呢?” 吴厂长又直接给冯所长定了性…… 这下傻子都看明白咋回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几句口角而已……”蓝制服很是机警,“没啥事儿我们先回去了,吴厂长?” 蓝制服根本不给吴厂长机会定性。 好嘛,一会不一定给我们扣什么帽子呢,还是赶紧挠吧! “嗯……”吴厂长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得到厂长的首肯,俩蓝制服看都不看冯所长一眼就挠了…… “我们石化招待所是服务于人民的,”吴厂长咧着大嘴接着喷,“服务行业就要有服务行业的样子!” 冯所长的脸越来越红,红里透紫。 高玉梅的脸越来越白,白里透紫。 围观客人拍手叫好…… 吴厂长满意的点点头。 “老冯,说说吧。”吴厂长努努嘴,下巴壳子对着高玉梅一抬,“怎么处理?” “批评教育……”冯所长抬起头看着吴厂长,后者摇摇头。 “再罚款十块!”冯所长一咬牙加重了价码。吴厂长还是摇头。 “那厂长你的意见是?”冯所长的脸色变了,态度突然有点生硬。 “开除吧!这种害群之马留着干嘛?败坏我们石化的形象吗?”吴厂长皱皱眉头,不太满意冯所长的态度。 “所长……”高玉梅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这年月招待所服务员那可是人人羡慕的好工作,不比后世的明星差。 “厂长的意见我知道了,月末就开会研究一下,”冯所长的话很恭敬,语气却没有一点恭敬的意思、很是敷衍,“等有了结果再向厂长汇报!” 他就这么给吴厂长一个软钉子碰。 高玉梅大喜大悲,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个领导…… 今儿这么有种呢?啊?! 吴厂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刀子一般的目光恨不得插死这死胖子。 围观群众兴致更高了,这年月话。 烟雾袅袅升起,甚至遮住了他的脸…… “我决定了,你说的事儿我亲自做!”老吴没让涂自强多等,猛吸几口之后狠狠的把烟头一扔。 啪,一只穿着翻毛皮鞋的大脚重重的踩在烟头上面,还用力的碾了碾。 “想好了?”涂自强看着那过滤嘴都被咬烂了的烟屁,轻轻的问道。 “想好了!”吴厂长一脸冷峻,“我家长辈也跟我说过……” “啥?”涂自强好奇的看着老吴。 “要么不做,”吴厂长缓缓抬头,眼睛里闪着寒光,“要么做绝!” “开弓没有回头箭,”涂自强叹了口气劝道,“你亲自下场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来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吴厂长沉默了一会目光有些游离。 “可现在我改主意了!”吴厂长目光一凝,“让我去做小媳妇儿还不如直接扔我去坐冷板凳。” 涂自强抿着嘴不说话。 吴厂长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涂自强,后者定睛一看吓一跳。 二百吨的化肥批条! “趁着还能提出来,抓紧提走吧……”吴厂长长吁一口气身子靠在椅背上。 “这……”涂自强不敢妄自揣测。 “成不成的都送给老弟你了……”吴厂长大手一挥,“成了最好,不成的话。咱们相识一场还挺对脾气,就算老哥为了做的最后一件事!” 涂自强看看手中批条,又看看吴厂长。 “好了,就这样啊!”吴厂长一拍大腿起身、缓步走向门口。 “如果事儿砸锅了的话,”涂自强轻轻的说道,“争取能把你调地方来。” 吴厂长魁梧的身体一抖,转过身冲着涂自强缓缓点头。 “还有啊,我看纠察们还挺尊敬你?”涂自强问,吴厂长点头,没说为什么。 “那就好,”涂自强意有所指的说道,“回头我朋友来雾凇市,还要有劳大哥照顾~~~” 吴厂长凝视了涂自强半晌,点了点头。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乳牙 尘埃落定,吴厂长走了。 本来还想留点退路的他,经过冯所长这么一刺激反而豁出去了。 水自流倚着门边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糟了,王阿顺是不是去找费工了? 这事儿都已经解决了,把人家老头再豁楞一次? “王阿顺远远看到厂长过来就没走,”水自流淡淡的说道,“看事儿解决了他才挠的。” “啊,那就好……”涂自强放心了。 “他带来了这个,让小花交给你。”水自流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来。 三十吨的批条!这老头咋想的? 涂自强疑惑的看着水自流。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水自流一撇嘴,“王阿顺就说多出来的是费工给你的压岁钱……” 什么玩意?这老货占我便宜! 涂自强忍不住想起费工那张促狭的脸。 算了,占便宜就占便宜吧,又不会少块肉…… 二十吨那,还能退回去咋的? 涂自强想起小时候有个叔伯过年非让他磕头拜年才肯给压岁钱,当时他死梗着不磕…… 然后那叔伯把钱给他妹妹了…… 不过事儿咱已经给这老头办成了啊? 他这压岁钱一说就像买黄瓜都结完账了非让饶根葱…… “你家啥时候有魔都亲戚?”水自流憋着笑明知故问,“莫非……” “诶,你可想好了再说,”涂自强把批条小心翼翼的收好,站起身晃晃拳头,“我允许你重新组织下语言!” 且! 水自流撇撇嘴,转身关上门上床睡觉。 没人搭理的涂自强脱了衣服趿拉着关灯。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良久。 “水子,你想啥呢?”涂自强轻轻的问。 “强子,你说。”水自流侧过身,眼睛亮晶晶的,“你说咱们现在比去年可强多了。” 涂自强静静的听着。 “可我咋觉得还不如去年痛快了呢?”水自流很迷茫,“你说当初,我跟宾子天天提心吊胆的跟纠察打游击,有一顿没一顿的……” “旧社会,扬州有个混混叫皮五辣子。这个皮五辣子一穷二白,仗着能豁出去玩命大家都怕他逐渐就发家了……”涂自强停顿了一会,张口说道。 水自流静静的听涂自强讲皮五辣子的故事。 “这皮五辣子越来越有钱,妻妾成群儿女饶膝。慢慢的就不敢拼命了……”涂自强侧过身,“后来反而开始被别的破落户敲诈勒索。” 说完这些,涂自强不说话了,房间再次陷入沉寂。 良久。 “你是想说,凡事都得有代价。不能又想要安定的生活,又想着不受委屈。”水自流长叹一声,“那他最后的咋样了?” “最后他买通县官和牢头,把那几个混子在牢里……”涂自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再以后就再没人敢跟他耍横了。” 水自流陷入沉思。 “财主和混混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涂自强长吁口气接着说道,“之前皮五辣子能发家并不是只因为他狠,最重要的是他的脑子……” 水自流不由自主的点头。 房间又陷入沉寂许久。 “强子,我明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水自流想通了,“咱们这账给他们记下了,等以后的!” “咱们跟他们还没到那程度,咱们又不想弄死他们……”涂自强咧着嘴笑了,大白牙在黑暗中十分醒目。 “那你的意思……”水自流语气中明显带着兴奋。他再沉稳也只是个二十一岁的青年,何况这么多年一直没忍气吞声的习惯。说君子报仇什么的,只是自己骗自已而已。 “你明天先别走,我带俩姑娘先回去。”涂自强淡淡的交代着,“然后让宾子带十来个手头有准的人过来……” 水自流静静的听着。 “手准着点,别打坏了……”涂自强带着笑意说道。 “那……”水自流有点不甘心。 “一次不解恨两次,两次不解恨三次……”涂自强冷森森的说道,“十多个人轮班上,直到解恨了为止。” 水自流在黑暗中点点头。 “都机灵点,能跑掉最好,跑不掉也没关系。”涂自强“只不过别出石化所的辖区,懂吗?” “懂了!他们要被抓了我就去找吴厂长,对不?”水自流没了往日的波澜不惊,胳膊撑起身子兴奋的问。 “吴厂长电话我放你枕头底下了……”涂自强嘟囔着,“电话打不通就去厂里找。” “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宾子选人我不放心!”水自流一拍巴掌。 “主要靠谱的人都进厂当保安了……”水自流犹自兴奋的算计着,“外面没工作的都不是有点虎就是有点不仗义,这可有点难办……” “诶我说强子,厂里保安拉出来不好吧?”水自流兴奋的说了半天,涂自强也不吭声。 他睡着了…… 水自流也不困了,躺在床上兴奋的想着。 原来之前的玩法不对! 有了身份之后应该换招子了! 俩女孩房间里,俩人也没睡着觉…… 卢小花眼睛哭的通红的,郑娟在安慰她。 “别哭了,这不是好事儿嘛……”郑娟慢声细语的说道,“你看,你舅舅心里有你,你哭啥啊?” “他一个月就四十来块钱,饭量又大……”卢小花抽噎着说道,“然后还没少为了我回城走关系……” “这三十块钱……”卢小花死死的捏着三十块钱,“不知道他攒了多久……” “你啊你,”郑娟嗔怪道,“你舅舅不疼你吧,你哭;疼你吧,你还哭。你就说吧,啥时候你能笑笑?” 卢小花的哭声戛然而止…… 是啊,我哭什么啊! 我为什么哭来着? “要说今天可给我吓够呛……”郑娟心有余悸的说道。 “啊?”卢小花很疑惑。 “你不知道啊,水子哥最恨别人说他没爹妈。不说这个其他的都没啥,今天啊,我真怕他犯浑打起来!”郑娟小声说道,好像水自流就在边上听着似的。 “不至于吧?”卢小花的卡巴着大眼睛,“我看水哥挺温文尔雅个人啊,不至于吧?” 郑娟撇撇嘴不说话了。 “诶诶,娟儿,你俩怎么样了?”卢小花小脸红扑扑的八卦。 “什么我俩,什么怎么样了啊……”郑娟满脸通红的嗔怪道。 “骗谁呢……”卢小花撇撇嘴,旋即跑到郑娟的被窝里满脸八卦的小声问,“说说,说说……” “哎呀……睡觉!” “说说,说说嘛……你俩怎么认识的?”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冬梅 “不能见血!鼻血不算啊。”涂自强拉着骆士宾叮嘱着,“就照鼻青脸肿那程度打,了解不?” “嗨,放心吧,哥几个都有准儿……”骆士宾嘻嘻哈哈的应承着。 “那个老娘们以吓唬为主,”涂自强很严肃的扫了一圈,“谁也不许耍流氓,知道不?” “强哥骂人不是?哥儿几个再不忌口也不能跟一老娘们耍流氓啊!”骆士宾没说话,边上一个小青年笑嘻嘻的搭话。 骆士宾脸一红,他就挺稀罕老娘们的…… “哥儿几个走啦……”骆士宾心虚的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有点怪,连忙岔开话题。 “走啦,放心吧……”水自流拍拍涂自强的胳膊,他刚才一直默默的站在一边。 “有什么变故给我打电话……”涂自强最后叮嘱一句。 水自流点点头,带着人走了。 涂自强站在家门口忧虑的看着众人的背影,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嗨,想那么多干嘛。 水自流心眼本来就多,原主以前跟他一起混不也没咋吃亏? “涂自强!涂自强!”一个清脆的女生呼喊着。 涂自强扭头一看,是周蓉,她这个趴在自家的后窗户冲着自己摆手…… “发什么愣呢!这些日子撩哪去了?”周蓉小脸红扑扑的,稍微的有点兴奋。 “我……”涂自强张口欲言。 “胜利公园新开了个旱冰场,咱们滑旱冰去啊……”周蓉拍着小手,鼻尖上还有几滴汗珠。 “就咱俩啊……”涂自强眯着眼睛笑,走到窗前。 “咱俩?”周蓉有些犹疑,她毕竟是有对象的人,他在贵州蹲着呢。这要是单独跟一个年轻男子出去玩,总有一种负疚感。 “想什么呢,小丫头片子。”涂自强故意说道,“蔡晓光可是我哥们儿。” “啊?呃……”周蓉张口结舌的很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跟眼前的男人解释,蔡晓光不是自己对象。 但是又觉得很不妥当。 凭什么啊,他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跟他解释? 小姑娘傲娇的想着。 “给你,我这些天画的画,还有新诗。”涂自强掏出本子递给周蓉,“送你的!” “是吗?那我得好好看看……”周蓉的注意力成功的从少女心思转到了自己最大爱好上。 “忘川河……”周蓉先看诗,一字一句的吟哦着。 “好悲伤的诗……”少女眼眶有点发红。 哟,这都能看出悲伤?莫非自己真的是天生的诗人? 涂自强有点沾沾自喜。 “这画也悲伤……”周蓉吸吸鼻子,“我不喜欢离别!” “嗨……”涂自强挠挠头,“这不是离别,是永别……” “永别?”周蓉咔吧着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 “忘川河嘛……”涂自强努力移开眼神,伸出手指指着小诗的题目,=。 “啊?”周蓉还是不懂。 “忘川河不知道?”涂自强撇撇,“那奈何桥总知道吧!” 周蓉脸红红的轻轻摇头。 “孟婆汤呢?” “啥?” “我……” “咋啦?” “好吧……” “你干嘛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写了什么、什么古怪的东西!” 少女明显想拧歪了。 “臭流氓!” 少女的脸红了。 涂自强一脸懵逼的不知所谓,这丫头什么脑回路。 她到底想到什么地方去? 为毛脸红?为毛骂我臭流氓? “这个……”涂自强想解释。 “以后不许这样了啊!”周蓉来了个下不为例,接着自顾自的开始看下一张。 “你看,后面这首麦田就不错!”周蓉白了涂自强一眼,“你呀,以后不许把才学用在歪门邪道上。” 什么就歪门邪道? 涂自强急了! “呸!” 周蓉又啐了一口。 “周蓉,跟谁聊天呢?” 一个男声打断了涂自强的解释。 浓眉大眼国字脸,有点老实、有点宽厚、还有点书卷气…… 老大周秉义! 涂自强目光一凝,不是因为老大,是老大身后的那个小美女! 高鼻梁、瓜子脸,一双凌厉的凤眼…… 这就是郝冬梅喽! “啊,哥,是后院涂自强……”周蓉小脸煞白高声回答。 抓着画本的小手不知道放哪好,一阵慌乱之后居然塞进的自己怀里…… 塞完之后,周蓉后悔了。 这个本子还带着涂自强的体温,自己如何就塞进自己怀里了? 这不是相当于…… 啊呸! 涂自强目瞪口呆的看着周蓉的骚操作…… 这丫头精神不是有问题吧? 被周秉昆传染的? 这玩意藏啥啊! “强子,最近挺好的?”周秉义走过来温和一笑。 “还不错,刚从延边回来……”涂自强咧着嘴笑。他虽然讨厌伪君子,但是成年人如何能把好恶摆在脸上? 郝冬梅对着涂自强稍微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刚好像听你们在讨论诗歌?”郝冬梅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上下打量一番,目光停留在周蓉的胸口之上。 “老二?诗呢?”周秉义当然不能像郝冬梅那样上下扫,尽管周蓉是他亲妹妹。 小脸煞白的周蓉一看心里就有鬼。 “周蓉……”郝冬梅拉着长声促狭的叫着。 骑虎难下的周蓉现在完全不知所措,她之前只是想避免误会。 可现在这事儿已经解释不清了…… 周蓉的支支吾吾,连周秉义都看出不对了。 他浓眉一皱,看看妹妹又看看涂自强,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听说胜利公园新开了个旱冰场,咱们去滑旱冰吧!”涂自强及时解围,周蓉长吁一口气。 “好啊,哥、冬梅姐,咱们现在就去吧……”周蓉欲盖弥彰的欢呼雀跃。 周秉义目光一凝想要说什么,郝冬梅眼疾手快轻轻的拉了男人一下。 “好啊,叫上秉昆。省得回头又埋怨咱们不带他玩儿……”郝冬梅笑盈盈的附和着。 “嗯,我在胡同口等你们……”涂自强咧嘴一笑,看了周蓉一眼,小姑娘感激的眨眨眼…… 看着妹妹去换衣服的背影,周秉义张口欲言。 “你要干啥?”郝冬梅皱着眉头拉了拉周秉义。 “周蓉有对象!”周秉义压低声音气急败坏的说着,“她跟蔡晓光还没分呢!” “周蓉跟涂自强没啥,”郝冬梅轻声解释道,“要不人家滑旱冰干嘛带上咱们?” “可!”周秉义语塞。 “你怎么这么封建?处对象就不能黄了?要不要立个牌坊?”郝冬梅小声训斥着,“就算周蓉跟涂自强有意思又怎么样?何况现在不还没怎么着呢!” 周秉义一脸郁闷,满肚子的话但是完全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年月处对象不就相当于要结婚了吗? 可是他不能这么说,弄不好郝冬梅会多想…… “再说,你妹妹什么脾气你不知道?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手,别本来没事儿,被你豁楞出事儿了!”郝冬梅很有眼色的给老大一个台阶下。 “哎,这算什么事儿啊!”周秉义长叹一声就坡下驴。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传信 这年月普遍没什么娱乐,涂自强都不用想,新开旱冰场肯定是人山人海。 果然…… 旱冰场门口排着长队,一个满脸不耐烦的蓝帽子守在门口。 票倒是不贵,一毛钱一场,每场俩小时。 涂自强本想问咱还滑吗? 但是他看见兴奋的满脸通红的周蓉和抻着脖子往里瞅的大脑瓜子周秉昆,就理智的咽回去不想玩儿的话。 得!不行就当开火车了…… 周秉义和郝冬梅倒是没那么没出息,两人相隔一米半站着小声的说着话。 涂自强看着郝冬梅怔怔出神,他在头疼如何找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把老郝头的信交给他。 这事儿可不能马虎,那是上纲上线的祸事。 自己做了红星互助社,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中下层职能部门员工。 这事儿要是漏了,不说被直接弄倒,也肯定要大费周章解决。 找机会再说吧,涂自强晃晃脑袋决定先搁置。 毕竟他和周家前后院住着,而郝冬梅几乎就长在周家。 “昆儿给你钱,你去排队买票……”涂自强从兜里掏出五毛钱递给周秉昆。 “诶!”这傻狗撒着欢的去排队,活像一只在家憋了半年的哈士奇。 周秉义张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虽然,滑旱冰是涂自强的提议、理当他拿钱,但是周秉义心底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 “你们在这排着,我去买几瓶汽水……”涂自强看看剩下的三位爷,估计谁也指使不动,索性自己去。 “不用了吧?大冷天喝什么汽水?”周秉义皱着眉头说。 “是啊,强子,不用!”郝冬梅附和着。 周蓉没说话,脸上有些犹豫。 “一会滑起来肯定又热又渴,这不比滑冰。”涂自强摇摇头,一边走一边解释,“里面人挨人的热着呢。” “强子你回来,我去吧……”周秉义疾步追上涂自强拉了拉他。 票都让人家买了,不可能汽水也让人家买。 老周是八级工,一个月一百多块,虽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上班,但生活并不太困难。 涂自强撇撇嘴没跟他争,摇摇头走到郝冬梅身前。 姑娘咔吧着眼睛看着他。 这小子要干嘛?不是应该去找周蓉吗? 涂自强看了眼周蓉,这傻妞正抻着脖子看着旱冰场里面。 郝冬梅不自禁的后退半步拉开点距离,她总觉得这小子有点怪。 她往后退,涂自强就往前凑活,姑娘一皱眉训斥不好不训斥也不好。 男人突然伸出大手抓住她的小手,郝冬梅眉毛一立就要喝骂…… “嘘,回家再看……”涂自强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中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别声张…… “诶,你!”郝冬梅可不是吃素的,小嘴一张就要骂人。这姑娘脾气可爆,那忍得了耍流氓的? “看完之后你会感激我的……”涂自强连忙一脸严肃的小声解释,他刚才忽略了郝冬梅的性格。这要换成郑娟什么的绝对没问题,可是郝冬梅这小辣椒…… “冬梅姐,涂自强,你俩唠啥呢?”周蓉眨巴着大眼睛狐疑的问。 “没事儿,我说你大哥肯定迷路了,她就不高兴了……”涂自强咧着嘴解释,一脸坏笑。 周蓉一脸怀疑的看着郝冬梅,后者没说话,只撇撇嘴。 “你可老实点吧,别得谁聊骚谁,冬梅姐可不惯着你!”周蓉大眼睛眯成了月牙,“我哥不会迷路的,要是换成老三那可够呛……” “嗯嗯,你们家老三是不太精神……”涂自强哈哈大笑,他想起周秉昆的那些奇葩行为。 “我可以说,你不能说!”周蓉眼睛一立,嫩白的手指头指着。 “啥?”涂自强愣了。 “我看你啊,也不太精神……”周蓉奸计得逞,笑的直捂肚子。这丫头原来是在调戏自己! 郝冬梅看着周蓉和涂自强俩人熟络的打闹着心头一阵烦闷。 周秉义可能是对的,这涂自强一看就是老手…… 郝冬梅捏着兜里软软的布片想着。 不行,不能等回家再看! 万一是一些羞人的东西呢? 情书什么的怎么办? 姑娘越想越难受…… “我走开一下,周蓉你帮我占着位置……”郝冬梅拍拍还在打闹的周蓉,小跑着溜掉。 涂自强看着郝冬梅的背影皱皱眉头。 这姑娘年纪还是小,心里搁不住事儿。 自己还是大意了,分开的时候再给她就好了…… 可周秉义和郝冬梅形影不离的,到时候也不一定有机会啊! 再说自己又不知道她住哪,就是知道也不能单独去找。 那样不是更说不清了? “瞅什么瞅啊!”周蓉嗔怪着,“流氓!” “我怎么就流氓了?”涂自强懵了,这次回来没多一会,流氓的帽子被扣了好几顶了。 “你心里想啥呢?人冬梅姐去上个厕所你还一直死盯着瞅!”周蓉一撇嘴,脸上的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嗨,这个啊!”涂自强上前两步凑到周蓉身前,伸着脖子。 “啊?”周蓉小嘴微张,好奇的伸了伸脑袋。 “你说冬梅姐会不会被你哥也传染的走迷路……”涂自强促狭的笑着。 啪,周蓉轻拍了涂自强一下。 “你可真坏透了!”姑娘娇嗔道。 “姐,你俩嘎哈呢?大哥和冬梅姐呢?”傻狗周秉昆攥着四张票愣呵呵的问。 “没干啥……”周蓉瞟了涂自强一个,噗嗤一下笑了。 “啊?”周秉昆傻呵呵的看着涂自强,“强子哥,我姐咋了?” “没咋,没咋……”涂自强看着周秉昆那傻样,终于也憋不住笑了。 俩人笑的打滚,傻狗周秉昆却满心忧虑。 二姐和强子哥应该大概可能保不齐是有事儿了! 自己要不要向晓光哥告密呢? 告密吧,强子哥对自己也不错,今天还安排自己滑旱冰。 不告吧,晓光哥也没亏待自己啊…… 傻狗周秉昆左右为难起来…… 俩人看傻狗这个表情,更是止不住笑了…… “周蓉你又欺负老三!”周秉义捧着五瓶汽水无奈的说道,“冬梅呢?” “上,上,上厕所了~~”周蓉捂着肚子止不住笑,勉强回答。 “至于嘛……”周秉义一脸不理解的四处张望。 “那呢!那呢!”傻狗周秉昆指着远处喊。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旱冰场 郝冬梅红着眼睛一脸失神慢慢的走过来,丝毫没听到周秉昆的呼喊。 “冬梅,怎么了?”周秉义把汽水往傻狗怀里一塞,抢步上前关切的问着。 郝冬梅缓缓摇头,看都没看周秉义,眼神很复杂的看着涂自强。 周蓉、周秉义顺着郝冬梅的眼神,也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别拍,说,咱们人多!”涂自强抬起胳膊秀着肱二头肌。 “没事,”郝冬梅噗嗤一笑,眼眶里的泪水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风大,进了沙子……”姑娘又哭又笑的解释道。 周秉义很熟悉郝冬梅,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受了委屈,心中信了大半。 他想上前帮着翻翻眼皮吹吹沙子,又有点不好意思,边上人多不说,弟弟妹妹都瞅着呢。 “冬梅姐,我来帮你吹吹……”周蓉眼珠一转,疾步上前。 周蓉小心的扒着郝冬梅的眼皮吹着,周蓉娇媚、郝冬梅英姿飒爽…… 周围一片寂静,众多老爷们都看痴了。 稍倾,哎哟之声不绝于耳,这是被女伴掐的…… 涂自强抿着嘴轻轻摇头;周秉义嘴角微翘,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得意展露、 周秉昆呢? “哥,今儿你可大出血了,买的八分的啊!” 傻狗一脸兴奋的抱着汽水很是惊喜…… 周秉义吧嗒吧嗒嘴,白了傻狗一眼。 周秉昆傻愣愣的,不知道自己哪又惹到大哥了…… 涂自强忍着笑正想逗弄傻狗两句玩,远远的传来参差不齐的问候声。 “强子哥!” “强哥!” “涂哥!” “主任!” 七八个个棒小伙子不用分说的加塞挤进队来。 “后面儿排队去!”被插队的小伙子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你说啥?”彪子抠抠耳朵,大脑袋瓜子伸了过去,“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小伙子的女伴悄悄的拉了小伙子两下,后者就坡下驴低下了头。 把门的蓝制服瞥了一眼撅撅嘴没说什么。 “强子哥你也来玩儿旱冰啊……”三子拢着双手笑着问候。 “啊。”涂自强皱皱眉毛,想让这帮人老实儿的排队,最终没说出口。 “你们几个,后面儿排队去!”彪子很机灵,“帮我来占个地方,我们跟强哥唠两句就过去!” 涂自强眉头缓缓舒展,彪子微微的笑着。 这时候上一场的时间到了,蓝制服不耐烦的维持着秩序。 “一个一个进,一个一个进!” “说你呢,挤什么挤?再挤给我滚蛋!” 人流涌动,虽然不完全有秩序,但也知道有个秩序的模样。 一步一步的往前挪着,涂自强一边走一边和彪子和三子聊着天。 一场四十个人,涂自强刚才数过,自己排在三十七位。 然而,没等他进去,蓝制服就打着哈欠关上了铁栅栏门! 什么情况?涂自强疑惑的看着检票员。 “看什么看?等下场!”检票员隔着铁栅栏很有安全感,但看在涂自强身后那群小伙子的面子上,语气还是客气了很多。 “我曹!”三子念着口头语就往前挤,“里面那几个孙子上场就在里面,压根没出来……” “是吗?我咋没发现……”蓝制服有点心虚。 甭问了,那四个小子是关系户! “狗比你瞎呀!来,哥给你治治!”三子双眼冒火,身子往前挣着,右手还往腰间掏。 周秉义皱着眉头,周秉昆张着大嘴愣愣的站在那。 “算了,正好下次咱们一起……”涂自强按住三子掏东西的手,棉袄下面硬硬的…… “你们去玩吧,去吧……”涂自强扭头招呼周蓉那群人。 周蓉皱着眉头咬咬嘴唇没说什么…… “嗨,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咋这么不要脸呢?啊?”郝冬梅不干了,冲着那几个关系户大喝。 “算了……”周秉义拉住对象的胳膊劝着,一扭头跟涂自强客气着,“那我们先玩儿了……“” 周秉义看看大哥,又看看郝冬梅,再看看远处那四个关系户,长吁口气。 那几个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儿,幸亏人多人家没听到。 郝冬梅瞪了周秉义一眼,又对涂自强歉意的点点头。 涂自强对着还愣着的周蓉摆摆手,姑娘这才怏怏不快的去换鞋。 “你咋回事?出门咋还揣着这个!”涂自强一扭头,脸色变了,皱着眉头很严厉的看着三子。 棉袄下面那东西明显就是他当初那把攮子…… “没啥事儿……”三子心虚的低下头。 “没啥事儿?你们现在是有单位的人了,不是以前街溜子!”涂自强疾言厉色的训斥着,“现在,就扔了,马上!” 三子低着头不说话,脚尖不停的戳着地…… “我说话不好使了呗!”涂自强火了。 “三子?三子?听强哥的,有啥事儿咱哥们一起想办法,没啥解决不了的……”彪子轻轻的晃着三子的胳膊劝着。 当啷…… 一把攮子掉在地上,还弹了几下 三子低着头没说话,手从腰间抽出那把攮子,随手一扔…… 蓝制服脸一白,有点后怕。 刚才这小子明显想捅了自己…… “三子,咱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涂自强叹口气拍拍三子的肩膀说道,“咱是有身份的人了,啥事都犯不上玩命,真的。” 三子低着头不说话。 “遇到啥难事儿了?跟我说说……”涂自强搥了闷葫芦一般的三子一下。 三子还是不说话,就在那戳着。 “缺钱,咱哥们凑,缺人,咱哥们有……”涂自强停顿了半晌,见三子还不说话,又捅咕了他一下。 “对啊,三子,有啥事儿跟强哥说,跟哥们们说,”彪子在边上敲着边鼓,“你说你能有啥大事儿咱哥们解决不了?啊?咱哥们解决不了,强哥还解决不了?” 三子白了彪子一眼,继续低着头装鸵鸟。 “彪子,他咋回事,你知道不?”涂自强扭头问彪子,“你们几个天天在一起,他家出啥事了?啊?” “强哥,三子也没跟我们说啊……”彪子挠挠头,一脸苦相。 “强子哥,你别问了,我能自己解决……”三子一抬头,满脸的坚决。 “你能解决?你能解决个屁!”涂自强急了,“你能解决你带这玩意儿上街?啊?” “强子哥,我……”三子还要辩解。 蓦地,一声尖叫传来。 “涂自强~~~~~”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殴斗 场子里,傻狗周秉昆鼻孔蹿血,一只手捂着腮帮子发呆。 周蓉老母鸡护小鸡崽子一样护着弟弟,在她前面有个年轻人嬉皮笑脸的动手动脚。 郝冬梅和周秉义被三个年轻人隔在一边,周秉义一手护着身后的郝冬梅一手指指点点的讲道理。 郝冬梅满脸通红正玩命的往前冲…… “涂自强!”周蓉眼圈红红的,一边小声啜泣一边嘶声喊着。 “开门……”涂自强眼睛盯着场里,嘴里沉声吩咐着蓝制服。 “还没到时间呢……”蓝制服讷讷的回答道。 “到你妈了逼时间没到,曹你马的,你开不开?啊?”三子一边骂一边低头踅摸刚才扔掉的攮子…… “哎,你这个同志……”蓝制服色厉内荏的往后缩了缩。 “开门!”涂自强声音很低沉,但杀人一样的目光盯得蓝制服一哆嗦。 当啷,门开了。 涂自强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三子就蹿了进去。 我尼玛,这啥速度…… “三子……”涂自强知道三子肚子里有火,怕他下手太重。 乒、乓,哗啦啦,噗通…… 涂自强话音儿没落,三子就跳起来一脚端端正正踹在耍流氓那小青年儿的胳膊上。 小青年被踹得悬空飞出四五米撞在铁丝编织的隔离网上,又顺着铁网滑落到地上。 场面一片寂静,大家都惊呆了…… “轻点……”涂自强后面的话这时候才出口。 “没事吧?”涂自强这时候才跑到地方,拉着周蓉的小手问道。 周蓉小嘴微张还在失神中…… 三子这脚太生猛了! “昆儿,没事吧?”涂自强眼睛看着周秉昆,下意识的还捏了下周蓉的手,姑娘翻了个白眼。 “啊?啊~啊~~~”周秉昆捂着被抽肿了的脸傻呵呵的啊啊啊,也不知道他在表达什么。 没事,能喘气就没事。 这傻狗本身就缺心眼,也不怕被打的更傻…… 周秉义趁着仨小青年陷入呆滞,拉着郝冬梅疾步跑了过来。 “昆儿没事吧?”周秉义来了个同款关怀。 周秉昆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们怎么可以不讲道理……”周秉义叹口气,转身义正辞严的谴责那仨流氓,“怎么就故意碰你们占你便宜了?怎么就得碰回去?” 涂自强皱皱眉,没说什么。 疏不间亲,自己毕竟是外人。 被踹飞的小青年这时候还在铁网边上晃着脑袋。 “牡丹街韦老骚……”彪子认识那几个小年轻,小声在涂自强耳边说着。 涂自强纹丝不动。 “打过几次架,”彪子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外面不吃亏一进去了就吃亏。” 涂自强扭过头看着彪子。 “他在纠察里有人……”彪子的声音更小了,低着头偷瞄着涂自强的表情。 “且……”涂自强轻蔑一笑,头又扭了过去。 彪子稍一犹豫的功夫,三子已经带着剩下那七八个保卫处干事冲上去一顿圈踢…… 四个小青年抱着脑袋撅着腚惨叫不已…… “我尼玛,哪来的小婢崽子。给我让给位置!”彪子嘴一撇,也撒着欢的冲上去扁踹…… “该!该!臭流氓!”周蓉兴奋的满脸通红,如果不是边上一圈人围着,估计她也冲上去踹两脚过瘾。 郝冬梅虽然没说话,但眼睛里的兴奋毫不遮掩。 只有周秉义在那慌里慌张的说着什么不要打了,要讲道理…… 周秉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看看往日里山一般的大哥慌里慌张的口不择言,又看了看面无表情抱着手站着的涂自强,心里的滋味别提多复杂了。 “咋回事啊……” 周秉昆一错神。 “咋回事啊,咋挨揍了呢?” 周秉昆抬头看到的是涂自强关心的眼神。 “这么回事……”傻狗乌里乌涂的讲着。 郝冬梅和周蓉太漂亮了,一进场就被四个小流氓盯上。 按说有男伴在,小流氓一般也不敢太过火。 但周家哥俩一看就好欺负,然后来姑娘又太漂亮…… 于是…… 四个小流氓就绕着来姑娘滑,见周家哥俩只是皱皱眉就拉倒了,胆子就大了。 挨挨蹭蹭占便宜不说,就那个被三子踹飞的还装作保持不了平衡抱着郝冬梅不放。 周秉义去讲理,小流氓非说是郝冬梅故意抱他占他便宜,非要再抱回来。 说着说着就要动手,傻狗上去阻拦,被溜鼻子一个电炮,又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周秉义到这时候还试图讲理,流氓们就更嚣张了。 而周秉昆呢?挨打之后瞬间陷入懵逼。 如果不是周蓉护着,不知道要被想在姑娘面前显摆的流氓们打成啥样。 流氓们一不做二不休,连带着开始调戏周蓉…… 再之后的事儿,涂自强就都知道了。 哀嚎声不绝于耳,围观群众指指点点很兴奋。 看来没少受这四个流氓的窝囊气。 “差不多得了……”涂自强怕再打打出事,叫了停。 三子率先收手,彪子又踹了两脚。 “服不服?”彪子气喘吁吁的问着。 “服,服,服了……”小流氓抱着脑袋呻吟,嘴里没口子的求饶。 彪子扭头看着涂自强,后者看看郝冬梅,丫头明显楞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涂自强扭头冲着彪子扬了下巴。 “曹,以后长点眼!”彪子又踹了一脚教训道。 “走吧,回家……”涂自强摇摇头。,说道。 都这样了哪还有玩儿的心思? “站住!蹲下!” 一声厉喝喝止了众人。 涂自强扭头一看,是个纠察,纠察的身后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售票员。 “看什么看!”小纠察三十来岁,气势很足。 “纠察同志,你可来了……”周秉义看着纠察来了,精神了,挨挨蹭蹭的就往纠察身边蹭。 “你他妈聋啊!我让你蹲~~着……”纠察等着眼睛开骂,蹲着两字拉着长声。 周秉昆一愣,老老实实的蹲了下去。 跟在他身后想一道介绍情况的郝冬梅脸一白…… 彪子看着涂自强,后者点点头。 这时候不能跟纠察硬钢,这小子明显是小流氓一伙的,硬钢的话肯定吃眼前亏。 彪子率先蹲了下去,三子稍微一犹豫也照办。 躺在地上的小流氓精神了,大摇大摆的站了起来,飞起一脚踹在彪子的脑袋上。 “你他妈不狂吗?啊?服不服?啊?服不服!”小流氓很嚣张,纠察视而不见。 曹,果然纠察里有人! “你这个同志怎么……”郝冬梅眼睛一立站了起来,顺手还拉了拉蹲在地上的周秉义。 周秉义稍微一犹豫,挨挨蹭蹭的站了起来。 他本不想管这事儿。 啪、啪、啪! 纠察一个箭步蹿上来抬手就给周秉义三个大嘴巴子。 “我他妈让你站起来了?啊?” 周秉义被抽的一个趔斜,懵了,捂着肿起来的脸发愣。 嗯!跟周秉昆是亲哥俩,同款的懵逼样! “你!你!”周秉义一手捂脸,一手指着纠察。 “你干什么!”郝冬梅不干了,把周秉义护在身后,挺着胸脯质问。 “哟……”纠察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一脸嗤笑。 “你挺着胸干嘛?想让咱哥们给摸摸呗……”小流氓抢步上前,伸手就要袭胸。 周秉义终于急了,这是自己的女人啊!咋能让别人摸? 他伸手把郝冬梅拉到身后,抬腿冲着小流氓的裆部就是一脚。 也不知道是不常打架的原因,还是本身就不敢踢要害,这不轻不重的一脚只踢到了小流氓的大腿内侧…… “小婢养的!” 小流氓疼的龇牙咧嘴,掏出一把攮子猛的一扑恶狠狠的捅了过来…… 周秉义一闭眼睛就是一躲…… 可他的身后是目瞪口呆的郝冬梅啊!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讯问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涂自强猛的一扑右手一拉把郝冬梅挡在身后,左胳膊猛的一格…… 攮子打着旋的擦着涂自强的鼻尖飞了上去,紧接着他右膝盖一提,狠狠的撞到小流氓的横隔膜上。 扑!扑通! 小流氓被吧,为什么殴打群众……”小纠察清清嗓子直接给事件定了性。 涂自强抬头看了小纠察一眼,目光又放在边上的老纠察身上。 老纠察被看的有些尴尬,咳嗽一声端起水杯装作喝水。 嗯,这老纠察不是跟他一伙的,应该是只是碍于面子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被拉过来走程序的! “看什么看,问你呢!”小纠察嘴里不干不净的踱到涂自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周秉义抱着头蹲在那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看小纠察冲着涂自强去了,不得不承认他居然有一种快意…… 可这种快意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对象和妹妹都在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涂自强。 心头一股酸意上涌,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促使周秉义猛的一下站了起来。 “嗯?”老小纠察都惊讶的看着他,这小子挺熊的啊,咋了?受啥刺激了。 “你们!”周秉义的得勇气只够支撑这两个字,大小纠察的目光刺过来,他的勇气就像被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个精光。 本来他还在犹豫是不是赶紧蹲下去,免得招来小纠察的为难,但郝冬梅那崇拜的目光让他左右为难…… “你们这两位同志,事情……”周秉义努力了又努力,才说出这几个字,口气软的像老娘们的裤腰带…… “哦?”小纠察似笑非笑的走了过来,周秉义只觉得一阵腿软,就想再蹲下去。 这时候,他发现郝冬梅的目光里充满了失望。 “纠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周秉义硬撑着不蹲下,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在说话,声音和他的腿一样不停的打颤…… 小纠察笑嘻嘻的一边走一边解下腰带…… 呼,啪! 钢制腰带扣狠狠的抽在周秉义的腮帮子上,周秉义嘴一张,一口鲜血夹杂这四五颗后槽牙喷了出去。 “我他妈的让你说话了吗?啊?”小纠察反手一腰带又抽了过来。 呼,啪! 周秉义另一边的四颗后槽牙也飞了出去。 他嗷的一声抱头蹲下,嘴里连连求饶。 小纠察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腰带举的高高的然后重重的挥下! “啊……” 郝冬梅和周蓉齐声发出惊叫,傻狗周秉昆的嘴也张的大大的…… 咻! 钢制腰带扣带起一阵劲风,直奔周秉义抱着头的双手! “小胡!”老纠察连忙大叫阻止,这一下下去,肯定重伤! 啪! 一只大手稳稳的抓住了纠察小胡的手腕。 咻,啪! 腰带扣转了一圈,狠狠的抽在小胡自己的下巴上! 噗!一口老血带着几颗门牙喷了出去。 不过这次,牙是小胡的。 小胡啊的一声踉跄倒退,身子一软坐在了审讯室桌子前。 嘭! 脑袋重重的磕在桌子上。 蓝色大檐帽打着旋的飞了起来…… 老纠察目瞪口呆中,小胡晃晃脑袋爬起身,手向腰间摸去…… “你想要出大事吗!”涂自强身体稍微一侧,挡在两个女孩面前蓄势待发,嘴里冲着还在发呆的老纠察大喝。 老纠察一个激灵站起身,猛的一扑抱住了掏枪的小胡。 “老王,你放开我,我崩了他们!”小胡奋力挣扎,“他们袭击纠察,崩了也就崩了!” 众人目瞪口呆,周秉义一脸怨毒的看着涂自强的背影,摆上郝冬梅疑惑的目光扫过,可惜他目光收敛的太快没被发觉。 老纠察有点犹豫…… “这里十八个人都袭击纠察吗?”涂自强眼睛一立厉喝道,“你能全崩了?!啊?” 老纠察一听,抱着小胡的手更紧了。 是啊,十多个人还能全崩了? 不能全崩了就有活口,事儿就得漏! “小胡,冷静,冷静!”老王努力不迭声的安抚。 “我他妈不管,不管!”小胡的眼睛都红了。 小胡毕竟在壮年,老王又年老体衰…… 啪! 小胡挣脱开了老王的怀抱,猛地抬起手中的枪。 嘎巴,哎呦! 涂自强眼疾手快,一脚踢在小胡的手腕上。 手腕一声脆响…… 吧嗒…… 枪落到了墙角。 小胡抱着手腕坐在地上痛苦的嚎叫…… 老王楞了…… “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找管事儿的?这事儿是你能扛的住的吗?!啊?”涂自强嗔目大喝。 “啊,啊,啊啊!”老王无头苍蝇一般往门外跑。 “枪你倒是拿走啊!”涂自强翻了个白眼大声提醒道。 “啊啊,啊!”老王一个急刹车,调头跑回来一把抓起地上的枪揣到了怀里,“谢谢啊……” “帮我给市局林卫东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涂自强一把拉住老王,小声说道。 老王有点犹豫。 “我这是为你好!”涂自强抓着老王的胳膊幅度很小的晃荡两下,“要不咋把你从这事儿里摘出去?” “啊?啊!”老王这才反应过来,感激的点点头。 老王晃晃张张的跑了,小胡在地上哀嚎。 “强哥?”彪子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没事儿,你们看着就行……”涂自强冷笑着看着地上的小胡…… “我他妈一定弄死你全家!”小胡怨毒的回视,“你们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 周秉义哥俩愣住了,彪子也愣住了…… “他妈的闭嘴!”三子猛地蹿了过去,抡起一脚抽在小胡的脸上…… 噼里啪啦,血混合着牙齿落地,小胡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把他的牙都藏起来,”涂自强面无表情的看着晕倒的小胡,“把周秉义掉的牙都捡起来给我……” 三个小流氓想要说话,涂自强冷森森的目光一扫…… “一会希望你们实话实说……”涂自强冷着脸,轻轻的说道。 仨小流氓忙不迭的点头。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平事儿 没两分钟…… “不许动!蹲下!”四五个端着枪的纠察冲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背着手的中年纠察。 “铐暖气管子上……”中年纠察不动声色,边上一个小跟班看了他一眼,扭头下令。 涂自强十分配合纠察们的行动,主要不配合也不行…… 咔嚓之声不绝于耳,没一分钟,十好几个人都被一溜排的铐在了暖气管子上,既蹲不下又站不起来的在那撅着。 中年纠察至始至终不动声色,知道众人都被控制起来,才微不可查的吁了口气。 “等等……”涂自强叫住转身想要离开的中年纠察,“这位同志……” “同志也是你叫的!”小跟班上来就是一脚,“这是我们卢所!” “卢所……”涂自强疼的直咧嘴。 “老实点,”卢所嘴角稍微动了一下,“林卫东管不到我这!” 说完,他转身又要走。 “等等!”涂自强再次开声,小跟班一立眼睛就要动手。 “让他说……”卢所声音传来,小跟班连忙收手,自己在原地转了大半圈。 “我没有找林卫东压你的意思,找他来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涂自强半蹲着说着,“也是为了解决问题……” 卢所眉头微皱,盯着涂自强半晌。 涂自强一脸真诚,不卑不亢,只不过半蹲半站的姿势很影响气质。 “带他来我办公室……”中年人思索了一小会儿,抿着嘴唇下完令,又背着手离开…… “老实点!”小跟班行动很迅速…… “没事儿……”涂自强临走对着周蓉笑了一下,后者满脸的担忧。 小跟班嘴上很不客气,行动上倒是客气了很多,没怎么推搡就把涂自强送到卢所的办公室。 门开,小跟班把涂自强押了进来,卢所正低着头吹着茶水,下巴稍微一抬。 小跟班心领神会的帮着涂自强去了铐子,然后关门离开。 涂自强揉揉手腕,拉过椅子大咧咧的坐下,卢所眉头微皱。 “来根?”涂自强掏出一盒凤凰询问。 卢所看着凤凰眼,眉头缓缓舒展,摇了摇头。 刺啦…… 火柴燃起。 嘶呋…… 涂自强眯着眼睛美美的吸了一口,卢所面无表情的看着。 “这事儿压不下去的,”涂自强手指夹着烟,平淡的说着,“人太多了,足足十八个……” 卢所丝毫不为所动。 “死一个两个都是大事,何况十八个?”涂自强吐了个烟圈,“何况我可不是谁说弄死就能弄死没有啥后遗症的。” 卢所瞳孔一缩。 “这小胡有根儿吧?”涂自强缓缓探身,“有这么个玩意儿卢所你也挺头疼的吧?打不得摸不得早晚惹大麻烦的货!” 卢所抱着手,靠在椅背上。 “他和现在在医院的那个小流氓……”涂自强食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韦健,”卢所长嘴唇轻启,“胡章的小舅子。” “哦……”涂自强微微点头,“胡章民愤很大,做事没顾忌,他小舅子就是韦健更是脑瓜子缺根弦……” 卢所双手捧着自己的茶杯轻轻吹着。 “早晚出大事,”涂自强身体后仰,侧靠在椅背上,“到时候你少不了吃挂落。” “所以呢?”卢所抿了一口茶水,头都不抬。 “所以我叫林卫东来……”涂自强一探身。 卢所抬抬眼皮,古井无波的看着他。 “让他帮你解决这个祸害……”涂自强说出后半句话。 卢所抿抿嘴,不置可否。 “你是想说,林卫东也解决不了是吧?”涂自强抿着嘴笑。 卢所右手端着茶杯,身体纹丝不动,眼珠一转,淡淡的看着涂自强。 房间里座钟哒哒哒的响,二人就保持这种姿势良久。 呋…… 卢所长吁一口气,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然后双手交叉,胳膊放在桌面上。 涂自强一笑,然后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卢所凝视了他半晌,歪歪头…… 且…… 卢所轻嗤了一声,也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林卫东满头大汗的赶到时,发现俩人正在办公室里冥想,大嘴不禁一撇。 “强子咋回事?”林卫东自顾自做到房间沙发上,摘下大檐帽往茶几一放。 卢所的小跟班站在门口等卢所指示。 “把他们从暖气管子上放下来吧,”卢所板着脸吩咐,“然后叫老王过来……” “是!”小跟班一丝不苟的一个立正,转身小跑着去传令。 “想啥呢?上茶啊!”林卫东瞪着牛眼很不满意的说着。 卢所撇撇,很不情愿的亲自起身去泡茶。 “咋回事?”林卫东小声问。 “没事,咱们占理……”涂自强抿着嘴做了一个放心的表情。 林卫东微不可查的吁了口气,身子一仰舒服得靠在沙发靠背上。 卢所黑着脸端着两杯热茶回来,往林卫东面前敦了一杯,另一杯则轻飘飘的递给了涂自强。 自己也往沙发一坐,又开始发呆。 这卢所有点意思! 话不多,人呢,看起来看不出狠不狠! 稍倾,老王敲门进了办公室。 老狐狸眼睛一扫,见三人坐在沙发上喝茶,就知道这么回事了。 “老王,你如实的说一下经过……”卢所说了今天字数最多的一句话。 “是!”老王老胳膊老腿得居然也会标准的立正…… “事情是这样的……”老王看都没看林卫东和涂自强二人,就保持着立正的姿势客观公正不偏不倚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卢所面无表情,林卫东也毫不惊讶。 “胡章?”老王走后,林卫东看着卢所问道,“沈祖德小舅子?” “沈副局……”卢所面无表情的补充。 林卫东扭头看着涂自强,探究得意思很明显。 “哈,有意思!”涂自强哈哈大笑,“小舅子领着小舅子的小舅子胡作非为……” “你想咋样?办到什么程度?”林卫东眼皮一翻。 卢所呆呆的捧着自己的茶杯,听到林卫东的话,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颤。 林卫东直接问办到什么程度!这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了已经! “黑恶势力靠山、流氓罪、刑逼、重伤害、杀人未遂……”涂自强微笑着扳着手指头一条条的数着。 卢所长再也保持不了平静,惊讶的看着他,眼睛瞪的越来越大。 这是要弄死胡章啊! 那可不行!都一个系统的,这是死仇! “不过那样社会影响太大了,不好……”涂自强话题一转,抢了卢所的话,让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禁闭?记大过?”林卫东扫了卢所一眼捧哏。 “我其实无所谓的,不过这小子以后能不能安分啊?”涂自强意有所指的拉着长声,“万一以后犯了什么别的事儿,把这事儿翻出来,卢所可就崴泥了!” 卢所张开的嘴又闭上了,他的台词又被抢了。 “那清退?”林卫东撇撇嘴,眼睛看着卢所。 “清退?”卢所沉默了一小下,也说了同样的俩字,他的眼睛看得却是涂自强。 “我其实无所谓的……”涂自强咧着嘴一笑,表达了满意。 “我不反对,但我没有人事权……”卢所盯着涂自强的眼睛说着。 涂自强不置可否,林卫东也好像都没听到一样。 “丁是丁卯是卯我不赞成高举轻放,”卢所干巴巴的说道,“那是掩护犯罪!”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智猪博弈 林卫东、涂自强面面相觑,这卢所话里有话! “这事儿呢,主要靠你们办,我除了不反对也帮不了什么,”卢所薄薄的嘴唇抿着,轻飘飘的说着,“我是为你们好……” 这不扯淡呢吗?卢所他是主管领导,他不闻不问这事儿咋办? 这事儿得是先所里提出案件认定,做好卢所再提个处理意见。 这样其他人才能伸上手。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置身事外? 好嘛,虽然这事儿主要受益者在涂自强这边,但是卢所你也收益了啊?我们帮你解决了一个打不得说不得的刺儿头! 主要仇恨我们拉了,主要的劲儿我们使了,咋的,你啥也不想干,啥责任都不想担光吃好处? 林卫东眼睛一立就要说话。 “程序我不懂啊,”涂自强伸手轻轻按了林卫东一下,“不过这事儿今天肯定不能有啥大变化吧?我们几个人肯定是没责任的吧?” 卢所抿着嘴不说话。 “要不这样,今天这事儿就算拉倒了……”涂自强大手一挥,“双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怎么样?” “也对,年轻人那么冲动干嘛……”林卫东乐了,他听明白涂自强的意思了。 “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嘛,我们也不要抓着胡章不撒手。”林卫东作势起身,“这样也好,年轻人得到了挽救,沈副局面子上也过得去,你卢所呢也省得麻烦……” 林卫东本来就是被拉来帮忙的,能不麻烦那是最好。 至少在卢所眼里这样符合林卫东的利益。 他狐疑的看着林卫东,涂自强和这小子到底什么关系? “那卢所是不是派人处理一下?”涂自强也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我晚上还得去见个长辈,这时间可不早了……” 涂自强说的有道理,林卫东来了,卢所就不好弄的太埋汰。 他总不能整个冤案吧? 十七八个人看着呢,这事儿谁是谁非清晰明了。 就算这十多个人都搞定了,那当时还有围观群众呢? 涂自强一伙人一看就不是小老百姓,不可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然,卢所可以现在就放了涂自强一行人,就说挨不过林卫东的面子。 可是胡章和他大舅子就能欣然接受这个解释? 他大舅子倒是好说,人要是太彪也混不上去。 可胡章呢?韦健呢?他们但凡不缺心眼至于这么欺男霸女为所欲为? 这俩人可不是清醒的货! 今天这事儿那么公正公开,要么就必须冤枉死涂自强一行人。 摆在卢所面前没有第三条路! “年轻人胸怀宽广有容人之量,佩服佩服!”卢所起身拉住一手一个拉住林卫东和涂自强,一边还仔细观察涂自强的神色。 涂自强一身平和如积年老儒,卢所心中更是信了三分。 “可是非曲直、公平公正就不要了吗?”卢所正气凛然的反问。 “和为贵忍为高,”涂自强撇撇嘴说道,“今天的施暴者本来就是胡章,刚才我不也打算忍了吗?我不是也没非要追究他真正该承担的责任?” 卢所嘴唇嚅动一下,一时没话说了。 他无论如何想象不到这六个字会从一个壮如熊罴的年轻人口中说出来。 “何况卢所的意见不也是息事宁人,以挽救为主?”涂自强咧着嘴笑,没有丝毫的不虞,“卢所千万别多想,这事儿这么办我一定怨气都没有,真的。” 办公室里静悄悄,林卫东二人微笑着看着卢所,后者一脸严肃只拉着俩人坐。 “小涂可能不了解我,老林你总不会不了解我吧?”卢所一脸沉痛被误解的表情,“我干纠察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和过稀泥?什么时候看过人情?” 林卫东心里虽然吐着槽,但脸上还是微笑着点着头表示认可。 看到林卫东的回应,卢所满意的点点头。 “犯了错就要被罚!”卢所义正辞严的挥挥手,“小胡嘛,主要是挽救为主,可不能因为顾忌到他,就放过犯罪分子吧?那韦健就这么放过了?不行!” “老卢的意思是胡章从犯,韦健主犯?”林卫东摆摆手插话,看了看涂自强,扭头眼光放在卢所身上。 “小胡就是一纠察,他哪有时间做坏事?”卢所身体放松往靠背上一靠一摊手,“还不是无业青年韦健起了最大的坏作用?” “卢所,这个这个……”涂自强为难的挠挠头,“我被你说的有点晕……” “事情很清楚嘛,有什么晕的?”卢所抱着手饶有兴趣的看着涂自强。 这小子又开始装小白兔!我叫你装!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没有质疑卢所你的意思。”涂自强摆摆手。 卢所姿势不变,脸上做了一个探究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涂自强露出一口白牙,“我的朋友们比我还笨呢,恐怕更得迷糊……” 卢所大嘴一抿,明白涂自强的意思了。 这小子是说,随便你怎么豁楞着玩儿,我们是不做伪证的。 林卫东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指甲…… 卢所看了他一眼咳嗽一声撇撇嘴。 林卫东状若无事的继续抠着手指甲。 想让他表态?笑话! 涂自强也摊着手看着他。 涂自强其实也没办法,如果这事儿当事人不是周家那几个傻孩子是骆士宾和水自流的话还有操作余地。 周家孩子? 周老大自己觉得自己无私其实自私到极点。 周老二就是一个没长大一直生活在童话中的小孩子。 周老三?他也就比边牧机灵一点…… 嘘,这话千万不能让边牧听到! 房间里沉寂半晌。 “那个,卢所……”涂自强挠挠头打破沉寂,“韦健不是有三个小跟班吗?他们?” 卢所本来稍微直起来的腰又塌下去了。 你在教我做事?我还不知道突破口在那仨小跟班? 我不知道那仨小跟班咬人就够疼了? 我是想把你拉进这个事儿来啊! 奈何你不上当! “前面的事实也就这样了,后面的事儿我们也想不出啥好办法……”涂自强没再给卢所拖延的机会,“要不先询问下我的朋友们,然后放了?” 卢所死死的盯着涂自强不说话,一向平静的他牙齿都几乎咬的咯咯想! 你小子太欺负人了!事儿没解决完就想挠? 林卫东在边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卢所更愤怒了! 他真的想直接neng死这讨厌的涂自强。 咱混了四十多年了,不占便宜就算吃亏好不好? “不过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要不说出来二位大哥参详下?”涂自强没等卢所发火就一脸诚恳的看着二人。 林卫东卡巴卡巴眼睛,这有我啥事? 卢所一言不发,等着涂自强的后话。 “要不还是算了吧,不成熟,一点都不成熟!”涂自强张了半天嘴,又缩回去了。 “小兔崽子赶紧给我说!”卢所再也忍不住了,脏话脱口而出。 “嗨,别急,别急,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涂自强笑的那叫一个~~~讨厌!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设谋 “那三个小流氓的口供一定要坐实!”涂自强舔舔嘴唇说道,“不只今天的事儿,以往做的坏事儿也要全扒出来!” 卢所咧咧嘴。 “今天的事儿呢也不用润色,就干巴巴的形成报告就好。”涂自强伸手示意等他说完,林卫东也撇撇嘴。 你这是公报私仇好不好!可惜啊,报上去也白扯! “后面如何斟酌就交给沈祖德吧……”涂自强大手一挥说完了。 “嗯!嗯!好办法!”林卫东一拍手,卢所目光一凝。 至于为什么好,仨人都没说透。 这根本不用说透! 事儿全按规矩做,然后往沈祖德那一送,你沈祖德看着办! 你想违规呢我们也不管,反正我们没违规。 然后沈祖德还得念卢所一个人情。 再然后呢,总得有主犯从犯吧? 胡章不适合做主犯,那只好委屈韦健了! 然后捎带脚的把韦健就收拾了…… 最后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胡章扒皮、韦健打靶。 卢所得了沈祖德的人情,又去除了所里和地方上的祸害。 那是赚的盆满钵满,而涂自强的事儿也就算解决了。 卢所意味复杂的看着涂自强。 这小子明显是老手啊! 林卫东不说,卢所当然不好问,虽然他心里很好奇涂自强身后的根子。 但是在社会上混,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不该好奇的就别打听。 这点卢所很清楚,否则他也不能三十多一点就坐到这个位置上。 对比下龚维则就知道了,龚维则可是立过功,还有一群好战友的。如果没有涂自强的帮助他到现在快四十岁也只敢想个副手干干。 卢所还是有点犹豫,他这半辈子是占惯了便宜的。 用郭德纲的话说出门没捡到钱就算输,打交道没占到便宜就算吃亏。 按照涂自强的办法,双赢那是一定的,但是没占到便宜啊! “老卢,我觉得这样挺妥当的。”林卫东忍不住插话了,“这样大家都没违规,事儿既办了人还没得罪。” 卢所没说话,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散了一圈。 散烟、点火一系列流程下来很是熟练,但眼神却没往二人身上放。 涂自强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林卫东,后者摊摊手…… 他也没办法。 “卢所,你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不?”涂自强吸口烟,弹弹烟灰,浅灰色的烟雾还随着他说话不停的喷出。 卢所夹着烟头的手指轻轻的揉着眉心。 “你要是觉得这计划性,只是还需要进一步完善的话……”涂自强夹着烟的手指头轻轻的敲打着茶几,“那那边就要开始了……” 卢所微微抬起头,阴郁的目光闪过。他明白涂自强的意思,胡章出了事儿未见其就能瞒住沈祖德多久,尽管现在通讯和交通都不太发达。沈祖德是谁啊,所里能少了舔狗? 该下决定了! “小赵……”卢所没犹豫多久就开声叫自己的跟班。 “你去给小涂的朋友们做个笔录,要翔实!”卢所对着小跟班吩咐道。 “是!”小跟班一个很标准的立正,心领神会。 这都小涂小涂的叫了,里外拐还分不出来吗? “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让他们先回去……”卢所瞥了涂自强一眼,这句话明显是在给他听。 “明白!”跟班小林精神抖擞的走了,顺手还轻轻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我想了想,”卢所摩挲着下巴说道,“这事儿我直接去跟沈祖德汇报不太合适……” “你这老卢啊,心眼就是多!”林卫东笑骂着,“非得让沈祖德来求你,好落个更扎实的人情?这样,我去帮你透信儿!” 卢所抿抿嘴唇,挤出一丝笑容来。 这下行了,算是占到便宜了! “林队你去也不不合适吧?”涂自强在边上开口了,“沈祖德是你主管领导吗?如果不是的话,你的主管领导和他关系如何?会不会对你多想?” “也是哈……”林卫东有些犹豫了。 “再有啊,我猜这个沈祖德年纪不大吧?看他小舅子才三十多一点?”涂自强接着烧火,卢所眼皮直跳。 “嗯,他年纪不大,好像才四十二吧?”林卫东嘴里说着好像,神情却完全没有拿不准的意思,“老卢,你熟悉,你说?” “四十一……”卢所耷拉着眼皮惜字如金。 “着啊!”涂自强一拍大腿,“林队你跟他就差半格儿、年龄又相当,上次红星厂又立了大功。你去透这个消息不合适!” “对,我糊涂了,小涂说的对!”林卫东就坡下驴一拍大腿,扭头歉意的对着卢所说道,“你看,咱俩还不如个年轻人清楚,这事儿闹得!” 卢所勉强一笑,心里暗骂,你俩就演戏吧你俩! 他这还真冤枉林卫东了,林卫东跟涂自强真没那么默契。 他和涂自强能拉上关系主要是龚维则林小五那边的线儿。 平时啊,交道其实打的很少。 “卢所不如这样,”涂自强一脸憨厚的笑着,“反正不就是个信儿嘛,门外那仨小流氓要是有参与不深的就不用扣押了吧?” “小涂啊,你不老实!”卢所终于忍不住了,“系统内部人透和外面小流氓透能是一个性质吗?啊?” 涂自强咧咧嘴,就等你老小子这招呢! “嗨,我就一工人,你们内部的事儿我真闹不明白?不一样吗?”涂自强卡巴着眼睛问。 卢所积攒了半天的火气发泄了出去,平静了许多,这次只翻了个白眼。 “那不还有老王呢嘛……”涂自强自己接自己话茬,“他刚才也参与了啊!” 卢所眼前一亮。 对啊!还有老王呢! “老王这事儿不也有责任?对吧!如果不是卢所你回护,这不也是个事儿?”涂自强絮絮叨叨的说,卢所大手一抬。 连敲代打既打板子又要人情儿的事儿卢所太熟悉了,要不他咋混上今天的位置的? 这要你小毛孩子教?啊? 卢所搬回来了一局心中有些得意。 “小流氓也放一个……”涂自强压低声音说道。 卢所目光一凝,看国宝一样看着涂自强。 这小子想的是透!这点我咋没想到! “那没事我们先走了,晚上还有约……”涂自强很满意卢所的表情,寒暄着起身,林卫东也跟上。 “有空常联系!”卢所站起身,重重的握着涂自强的手摇晃着。 “嗯!”涂自强点头表示会意。 一出大门,涂自强就看到三子和周家那几个人在对面等着。 “没事我先回了……”林卫东握握手就要走。 “林队……”涂自强没松手,林卫东一愣。 “林队,龚叔前两天还说想你了,得空去看看他吧!”涂自强握着林卫东的手,“那我就先走了。” “嗯?”林卫东皱着眉头站在当地。 也是哈,正经挺长时间没去找老战友聚聚了。 去找龚维则,再叫上郝树林,嗯,涂自强这小子也一起吧! 等他再抬起头想问问,发现涂自强已经走远了。 林卫东挠挠头,改变了方向。 那正是去龚维则单位的路。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猜测 林卫东到的时候,郝树林和龚维则正在下象棋,林小五伺候局儿。 这俩人友好合作,把龚维则片区里的破坏因素送到了红星厂成为了保卫安全力量。 这样一来俩人就全闲了下来。 “六叔……”林小五眼尖,先看到了轻手利脚背着手进屋的林卫东。 龚维则扫了林卫东一眼翻翻眼皮没说话。 “我说老林啊,你这么多年也没长进啊,哪有空着手上门儿的?还是准备一会到饭口就回家咋地?”郝树林则咧着大嘴开喷。 林卫东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他俩的棋豁楞了。 龚维则翘着二郎腿斜着眼睛看着他。 “听说你俩揭不开锅了?我今儿是来扶贫的!”林卫东拍拍自己胸前的兜儿,“想吃啥,想喝啥,说!” “哟!阔气啊!这是评上先进了?”郝树林也不生气,坐在那抬着头开玩笑,“还是说弟妹又有了?” 林小五在边上嘿嘿傻笑,被林卫东瞪了一眼缩缩脑袋。 “可跟你说好了啊,份子钱你可得容我俩月攒攒!”郝树林夸张的捂着自己的兜儿,“饭可以先吃,这个没问题。” 龚维则憋着笑,从兜里掏出烟来散,林小五挨个给叔伯大爷们点烟。 “说吧,找我有啥事儿?没事儿咱们就出发……”林卫东斜坐在龚维则办公桌上抽着烟。 “啊?”郝树林看看林卫东又看看龚维则。 “我没事儿啊……”龚维则一脸疑惑的看着林卫东,“谁跟你说我找你有事儿?” “涂自强啊,就刚才,他说你想我了……”林卫东一脸果然如此,刚他就觉得涂自强有点不对。 “涂自强?他回来了?”龚维则皱着眉头看了看郝树林,后者一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你俩都不知道啊……”林卫东嘴唇抿起来了,“走,去老郝那,边吃边说!” 龚维则和郝树林对视一眼,明白这里有学问了。 郝树林一个人住,肃静,好谈事。 如果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别人听,林卫东这么大一个队长不值当省那几个饭店手工钱。 “那我回家搬酒?”林小五请示道,林卫东点点头。 郝树林作为红星厂的保卫处长级别不低,该有的待遇一点都不少。 一个人住着两室一厅的大房子,房间里没什么家具,那是因为他这个人不讲究这些。 红星互助社有他一份汗马功劳,物资方面肯定是不缺的…… “你说你们红星厂现在啥都不缺,你也不赶紧把狗窝拾到拾到,再把老婆孩子接过来……”林卫东皱着眉毛拍着手,“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天天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倒尿罐子有瘾咋地?” “嗨,这不心里没谱嘛……”郝树林也不瞒老战友,“这互助社全国头一份,谁知道以后会啥样?先稳稳再说吧……” “老龚,你也不劝劝他……”林卫东坐在龚维则对面一咧嘴,“出啥事还能跑了咋地?接过来先享几天福再说!” 郝树林脸一白,求助得看着龚维则。 林卫东的话可挺悲观,这不得不让这个初入地方的汉子有点犯嘀咕。 “你就别吓唬树林儿啦……”龚维则翻翻白眼,“树林儿,别怕,要真有啥事你就说幕后黑手是林卫东!” 哥仨哈哈一笑,郝树林也知道林卫东原来在逗他。 “能接来?”郝树林看着龚维则,后者点点头。 “真能接来?”郝树林又不放心的求证林卫东、 “我说你这些年在部队咋呆成耗子胆儿啦?一点主见都没有?”林卫东大嘴一撇很不耐烦,“都跟你说了,要真是出了事,接不接来一样受牵连!那干嘛不接来?” 郝树林犹疑的点着头。 “再说了,你能有啥事儿?你是跑前跑后还是上蹿下跳了?啊?”林卫东粗壮的手指头敲打着桌面,“互助社又跟你没啥关系,你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嘛!” “也是哈!”郝树林挠挠头皮,笑了,“那明儿我就给孩儿他妈拍电报!” “你也不说劝劝他……”林卫东一摊手不满的看着龚维则。 “我劝了哪有你林大队长劝有用?”龚维则一脸无奈的摊着手,“我还劝他跟我换房子呢,他也不干……要不林大队你帮帮忙?” “滚蛋吧!你那老破小!”林卫东笑骂道,“树林是实在,又不是真傻!” 仨人哈哈大笑。 “今儿吧,是这么回事……”暖好了场,林卫东咳嗽一声就要说今天的事儿。 “等会……”龚维则一伸手,“等小五回来再说。” 林卫东深深的看了眼龚维则伸出大拇哥,这龚维则是真把小五当徒弟带。 “你这师父比我这亲六叔都上心!”林卫东一脸敬佩,“要不我搭桥,让小五认你做个干爹吧!” “嗯!还别说,我觉得行!”郝树林稍微楞了一下,一拍大腿。 龚维则两口子一直没小孩儿,也不知道是他的问题还是他爱人的问题。 这事儿哥几个从来不拿面上提,不过心里其实都在替他着急。 “咱不图那虚名,”龚维则洒脱的摆摆手,“回头认了干爹我再下不去手揍!” 林卫东和郝树林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面面相觑。 “卫东,树林……”龚维则自己丝毫不避讳,“你说这人真有命那一说吗?” “啥?”郝树林一脸惊诧。 “你看啊,自打我一下生,我哥身体就不好。”龚维则撇撇嘴,“我哥没了呢,就留下个大侄子,然后精神也不太正常。” 林卫东低着头不说话。 “你俩不知道,其实我跟你嫂子身体都没毛病……”龚维则往椅背上一靠,双眼放空,“以前吧,也曾有过几个……” 郝树林偷摸瞅一眼林卫东,发现他像雕像一样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可是都坐不住……”龚维则眼神里露出一丝痛苦,“还都不是身体的原因,而是各种各样说起来都很扯淡的意外!” 房间里针落可闻。 “喝凉水呛嗓子眼儿,放屁砸脚后跟。”龚维则又恢复往日的平静,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 “这就是命吧……”龚维则长叹一声。 “老龚!” “老班长!” 林卫东二人开口说话。 龚维则无力的摆了摆手。 “该认命就得认命……”龚维则轻轻抬起头看着两个战友,“认干爹什么的以后别提,对小五不好!” 林卫东二人轻轻的低下了头。 “要不是非得有个师徒的名分才名正言顺啊,”龚维则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神看着窗外,“这徒弟我都不想认……” 哒哒哒…… 座钟一下一下的走着……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介绍对象 座钟哒哒哒的走着,蔡宝健抱着胳膊单手摩挲着光秃秃的下巴,蔡晓光斜坐在沙发扶手上聚精会神的听着。 二百三十吨的磷肥批条即便是在蔡宝健这里也是不可小觑的小数目,何况这批化肥之后还跟着一头会下蛋的母鸡? 如果郭尔罗斯化肥厂成了吉春化肥厂,那自己的位置准保可以再往上提一提。 机遇很难得,但挑战同样艰巨。 “你确定吴厂长和费工都想促成这件事?”蔡宝健皱着眉头确认一遍。 “这事儿吴厂长在明,费工在暗,他们都不希望化肥厂落到郭尔罗斯……”涂自强目光从蔡晓光身上扫过,落在老蔡身上,“费工的意见是把吴厂长推到破釜沉舟之地。” “那这个费工会不会是跟吴厂长有仇,想祸害他?”蔡晓光皱着眉头提问,老蔡悄没生息微微点头。 “应该不会,”涂自强思索一下摇摇头,“反正我是没看出来他俩有什么过儿。” 蔡晓光缓缓点头。 “你想啊,吴厂长也是老油条了,如果他跟费工真的有过儿会不防备他?”涂自强接着分析道,“再说,一个管理线上一个技术线上,厂长又十分尊敬工程师,哪来的过码?不搭嘎啊!除非吴厂长是个自大的莽夫!” 蔡宝健不说话,眼睛看着茶几上的烟盒。 “能坐到费工那个位置的人,做出什么行动很难想象不考量利益而是义气用事……”涂自强摊摊手说道,“不管吴厂长是去郭尔罗斯还是来吉春建厂,这些对费工来说有什么区别?” “你也别把他们想得太理智……”蔡宝健喃喃自语,声音很低。涂自强没听清楚,可蔡晓光听清楚了。 “没事儿,你接着说!”蔡宝健回回神,示意涂自强继续。 “我觉得啊,费工是在栽培王阿顺。”涂自强咳嗽一声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反复确认过,我真以为王阿顺是费工私生子……” 说完这些,涂自强自以为幽默的大笑。 结果客厅里一片寂静,蔡宝健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蔡晓光不停的在眨眼睛。 我尼玛,这里有事!老蔡外面有孩子?啊? 涂自强尴尬的停止了笑声,低头去拿茶几上的香烟。 “这有什么?”蔡宝健大嘴一咧很敞亮的样子,“晓光在外面确实有个妹妹,叫蔡巧巧!” “啥?”涂自强一时反而更不好意思了。 “嗯,我有个妹妹,在部队上……”蔡晓光尴尬的笑着,悄悄的看了看老爹,小声说道,“跟我不是一个妈妈。” 哦,那就是现在的蔡婶儿徐姨的呗! “也不是徐姨生的……”蔡晓光瞬间补刀。 我尼玛,老蔡玩儿的花啊! “这有啥啊,”老蔡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样子,“大丈夫何患无妻!小涂好好干!” 涂自强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何患无妻是这么解释的?啊? “过两天巧巧放探亲假,到时候咱们一块聚聚!”老蔡不是在问意见,是在做决定。 “巧巧比你小一岁,你们应该有共同话题……” 老蔡那一对儿剑眉现在涂自强咋看咋觉得猥琐! 涂自强造的满脸通红,这就差直接说相亲啦! “你小子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蔡宝健哈哈大笑,扭头看着儿子手指头还指着涂自强,“他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了!” 蔡晓光乖乖的陪着笑,一脸虚伪。 “蔡叔,这个这个……”涂自强努力的组织着语言。 “强子你怕什么?”蔡宝健大手一挥,“现在早就不兴包办婚姻了,你蔡叔我还能给你捆进洞房?” “那不能,不能,蔡叔你肯定不能!蔡叔你不是那样的人!”涂自强尬笑着敲钉脚。 “你是民,巧巧是军,这叫军民一家亲!”蔡宝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爸爸是民,我是军,也是军民一家亲!” “对,亲!亲!”涂自强一转话题,“吴厂长这二百吨的意思蔡叔你懂不?这化肥咱们能用不?” 咋的,不要你闺女还是破坏军婚呗?老王八蛋! “我们家还辱没了你家咋的,”蔡宝健不满意的发着牢骚,“我老蔡可是,啊……咋的,啊?” “爸呀,这事儿还早吧?巧巧还不一定看得上强子呢。”蔡晓光被涂自强瞪得实在没招咳嗽一声救场,“巧巧在部队满眼都是强子这样的汉子,就不行人喜欢个文弱书生啥的?” “她敢!”蔡宝健大手一挥,停顿了下,语气转软,“那就等她看了再说!” “嗯嗯!”涂自强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蔡宝健思维跳跃的很快,“他的意思这不明白着呢嘛!晓光,你说!” “留后路吧?”蔡晓光用着疑问的语气说着肯定的答案。 “所以啊,强子刚才分析的对!”蔡宝健满意的点点头,“那吴厂长不是白给的、心思细的狠,到这个境地还知道留退路。” “用!当然要用!”蔡宝健接着说道,“换回来粮食估计够吉春老百姓走就走,留下小蔡和涂自强面面相觑。 “那个,”蔡晓光憋着笑说道,“巧巧和我爸爸很像……” 说完这小子居然就走了。 涂自强一想起蔡宝健那象眼狮鼻四方大脸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喂,你还没说是长得像还是性格像呢!喂,小犊子你回来!”涂自强一边小跑着追,一边小声喊着……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狐狸与猎手 蔡宝健说是让他们先吃饭,可谁都没有先动筷子。 蔡晓光一脸促狭的逗弄着涂自强,逗得他患得患失。 你猜、你猜、你再猜的套路历久弥新。 “最近周蓉怎么样?”涂自强决定开辟第二战场,然后舔狗愣住了。 蔡晓光左晃晃头,右晃晃头,已经想不起来多久没去找过周蓉了。 “完事了?”涂自强笑得很浪子。 “嘶,啧……”蔡晓光一脸疑惑,“可说是啊,我都多久没去看周蓉了?” 涂自强抿着嘴笑,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 “我不是!”蔡晓光满脸通红的想要解释。 “哎呀,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涂自强一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本来她对你一直也没啥意思嘛。这样挺好,挺好!” “你想不管周蓉了?”蔡晓光鼻孔微张,一脸紧张,“不行啊!我跟你讲,你要是不管了我可跟你没完!” “我也想管啊!”涂自强摊摊手,“可我现在咋管?回手整不好我就成你妹夫了……咋管?” “卑鄙小人!”蔡晓光咬牙切齿满脸通红。 涂自强抿着嘴摊着手一副随便你的样子。 “我妹妹随她妈,挺漂亮的……”蔡晓光眼神往楼梯上扫,小声投降道,“性格随我爸爸,怎么说呢,有点豪爽!” 豪?还爽?这他妈还不是女汉子嘛? “晓光,其实……”涂自强欲言又止。 蔡晓光眼睛逐渐睁大。 “你还真看不上我妹妹?!”舔狗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咱俩是一类人,”涂自强咳嗽一声开始忽悠,“你说比周蓉好的姑娘不有的是?你当初为啥那么上心?嗯?” “我现在也上心!”蔡晓光先强调一句,涂自强没说啥只撇撇嘴。 “是那种感觉吧?”舔狗舔舔嘴唇开始回味,“记得第一次见周蓉的时候……” “停!停!别跟我在这泛酸!”涂自强连忙叫停,蔡晓光尴尬的一笑,不再坚持。 “咱俩掉个个,你是我的话,然后有了你妹妹那样一个姑娘,你能直接就说动心吗?”涂自强又开始偷换概念。 “可是我有周蓉,你没有!”蔡晓光瞪着眼睛说,旋即像是又回过味来的样子,“好啊!说漏了吧你!” “啥我就说漏了?”涂自强一脸无辜。 “你也喜欢上周蓉了对不对!”蔡晓光一脸后世本山大叔那种什么都明白的表情,“对不对吧!且,还瞒我!” “山炮!”涂自强张口结舌,只骂出一句山炮。 “你就别装了,我就说周蓉多适合你!对不?”蔡晓光兴奋的起身凑活到涂自强身边抓着他的胳膊直摇,“你俩最合适了!真的!” “蔡晓光,你别给我来这套!”涂自强不耐烦的一甩手,“挺大个老爷们摸摸搜搜的嘎哈!” 蔡晓光撇撇嘴,松开了手,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 “不信咱就打个赌,”涂自强一咬牙,“你看你不管周蓉之后我管不管她!” 蔡晓光狐疑的看着涂自强。 “就让她那个那个什么冯有成把她整走得了!”涂自强撇着大嘴开始解恨,“我周蓉!”蔡晓光端不住了,鼻孔瓮洞着喘着粗气。 得亏啊,舔狗还是那条舔狗!涂自强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你还得上点心,”涂自强起身站在蔡晓光身边,“周蓉的情况只有你最方便了解对不对?” 蔡晓光气鼓鼓的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这事儿我就是一个帮忙的,你不能脏活累活都让我干然后还不提供支持吧……”涂自强笑嘻嘻的搥了蔡晓光肩膀一下。 “周蓉才不脏,周蓉才不累!”蔡晓光有点理亏,低着头小声反抗着。 “周蓉小姑娘确实挺好的,要不咱们为啥费这么大劲儿挽救她?对不?”涂自强顺着蔡晓光的毛摩挲。 “嗯,我知道了。”蔡晓光这才闷闷的答应了一声,表示了认同。 “那你妹妹的事儿……”涂自强图穷匕见。 “且,你放心吧,她看不上你的!”蔡晓光翻了个白眼,“她喜欢儒雅的!你啊,再投十八辈子胎,也跟文雅没一分钱关系!” 这话虽然听着别扭,但涂自强还是松了一口气。 女汉子什么的还是留给别人享用吧! “不过晓光,周蓉的事儿你真得上心!”涂自强收起小脸一脸严肃的说道,“别事儿出了,再后悔,真的!” “真的?”蔡晓光先是怀疑,后又逐渐变成确定,“放心吧!” 涂自强刚想再敲敲边鼓,一个宏亮的声音打断了他。 “不是让你俩先吃嘛,这都坨了个屁的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知人者 老少三人凑在桌前,每人一头蒜、脑瓜子埋在一个人头大碗唏哩呼噜得吃着面条…… 他们晚饭就是非常普通的家常热汤面条。 今天蔡宝健没叫厨子,徐姨也没在家。 东北人吃面条没有喝酒的习惯,喝酒要么纯干拉,要么咋也得有俩硬菜。 蔡宝健闷头吃面也不说打电话的结果如何,他不说涂自强就不问,搞得他居然有些心痒。 大蒜嘎吱嘎吱响,面条子呼噜呼噜的吸,房间里再没有别的声音…… “说说吧,这事儿要是你,你具体怎么做?”蔡宝健干掉了三大碗面条,边打饱嗝边用蒜皮子剔牙。 他的目光放在蔡晓光身上。 “化肥厂要是能落户吉春市,老百姓暂且不说,全市的衙门口儿也有一个算一个都受益……”蔡晓光咬着筷子头开始分析,“而且吴厂长的那个计划更是把市政之类的服务型机构也拉了进来。所以在这件事儿上,所有人的利益应该都是一致的。” 蔡宝健伸手抽出一支烟点燃,不置可否;涂自强闷头吃着面条。 “再往上一级的单位虽然管得不只是吉春市,但是他们和他们的家属也都在吉春市生活。”蔡晓光越说越兴奋筷子头挥舞着,“所以除了极个别利益相关人之外,多数人都会站在吉春市这边而不是郭尔罗斯那边!这么一看,郭尔罗斯市明显不是我们的对手!” “你这个提法就有问题,”蔡宝健扫了涂自强一眼,看他没啥反应只好亲自上阵,“我们不是跟郭尔罗斯内斗!是为了资源的最优配置!是为了如何把化肥厂的效果发挥到最高!” “蔡叔,高!”涂自强伸出大拇哥,蔡晓光撇撇嘴。 争就是争嘛,这里也没外人儿,整那些没用的干啥? “你别撇嘴!”蔡宝健没搭理涂自强,一脸严肃的教育儿子,“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谁跟你说大义没啥用那他一定是别有用心!” 涂自强幸灾乐祸的傻乐,蔡晓光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强子,你给他详细说说……”蔡宝健本来直起来的身子突然又转回松弛,指使起涂自强毫不手软。 “头脑清醒的人永远是少数,多数人都是不那么清醒的。”涂自强咳嗽一声接过了教鞭,“头脑清醒的那批人只能被利益所驱动,而不清醒那些则不然。大义,对他们有效。” 蔡宝健惊讶的看了涂自强一眼没说什么,蔡晓光则皱眉苦思努力消化涂自强的话。 “老人家说过,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把敌人变得少少的,把朋友变得多多的……”涂自强咳嗽一声继续说道,“那利益一共就那么多,根本不够分,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蔡晓光疑惑的看着涂自强,后者摊着手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房间里一片沉寂,蔡宝健的神色越来越不耐烦,蔡晓光的脑门开始见汗。 “办法有很多,比如预支未来……”涂自强轻轻开口说道。 “预支?”这次蔡宝健也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说白了就是许出未来才可能实现的利益……”涂自强也有点惊讶,没想到蔡宝健这老狐狸居然也不懂。 “空头支票嘛……”蔡宝健撇撇嘴很不屑的样子,心中却一阵惊涛骇浪。 蔡晓光没太听懂,但是看老爸那做派没太敢问,稍一犹豫话头就岔过去了。 “再比如就是贩卖梦想……”涂自强洒然一笑继续讲课,“大义就是贩卖梦想的一种办法。” “贩卖梦想?这词儿有点意思……”蔡宝健喃喃自语。 蔡晓光一头雾水,怎么就贩卖梦想了? “就是画饼,画饼懂不懂?”涂自强用指关节多多多的敲着茶几。 蔡晓光还有有些不明白的样子。 “还有呢?”蔡宝健迫不及待的问。 “再有就是贩卖焦虑……”涂自强冲着蔡晓光无奈一笑,扭头看着老蔡,“得与失其实都是人们不愿意看到的,对吧,蔡叔。” 啪!蔡宝健重重的拍在茶几上。 “好!好一个贩卖焦虑!”蔡宝健大赞啧啧不已,“还有吗?” 蔡晓光翻了个白眼,今儿不是给我上课吗?怎么变成给老爸上课了? “那预支未来和贩卖梦想之间的区别呢?”蔡晓光忍不住问,“我觉得没啥区别吧?” “你这个月钱不够用先把下个月工资拿了就叫预支,”涂自强伸手轻轻下压示意老蔡稍安勿躁,“所谓预支是很有可能实现的。” 蔡晓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梦想就是扯淡,骗鬼的!”老蔡不耐烦的解释道,小蔡缩缩脖子。 “对啊,梦想要是能实现那不就不叫梦想了吗?”涂自强嘿嘿一笑,“同样,导致焦虑的后果如果必定会实现那就不叫贩卖焦虑了!” “你接着说,别理他!我这个儿子有些不太灵光……”老蔡嫌弃的看了小蔡一眼,后者讷讷不敢言。 “还有很多啊,比如道德绑架,比如群体裹挟,比如利益切割……”涂自强扳着手指头数,蔡家父子听的瞠目结舌。 “这些,你都是在哪学到的?”蔡宝健咽着吐沫小心翼翼的问。 这小子比自己这斗争了大半辈子的人都门清! “老人家的书里看来的啊!”涂自强双手一摊,“要不然呢?” 老蔡父子面面相觑。 咱们看的是一本书吗?我咋没发现捏? 房间里一片寂静,气氛有点尴尬。 “咱好像唠跑偏了,要不咱继续说化肥厂的事儿?”涂自强咽着唾沫小心翼翼的提醒,他有点后悔今天露的有点多了。 咳咳…… 蔡宝健干咳两声。 “刚才说到哪了?” “大义……”蔡晓光一脸吃屎的表情。 “嗯,接着说……”蔡宝健意兴阑珊,再没有开始的兴致。 “从各方面来讲,郭尔罗斯地方肯定都斗不过我们吉春地方的……”蔡晓光挠挠头臊眉耷眼的说出结论,“所以我们只要有序协调、组织起各个衙门来,这仗就胜了大半。” 蔡宝健面无表情的冲着涂自强努努嘴,示意你来批作业。 “我觉得吧,郭尔罗斯地方是可以转化成友军的!”涂自强心中对着蔡晓光说了声对不起,态度很端正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啥玩意儿?”蔡晓光愣住了。 蔡宝健意味深长的看了涂自强一眼,心说果然瞒不过这小子!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 系统化梳理 “先有雾凇油田后有郭尔罗斯!”涂自强大手一挥,“郭尔罗斯地方在雾凇油田说的算数的时候有限!” “他妈的就没算数过!”蔡宝健嘟囔一句,俩小伙子都看傻了。 “强子你继续……”蔡宝健撇撇嘴说道, 他心中暗自警告自己,今天的心态有点不太对! 自己今天怎么有了在这个小伙子面前显摆的欲望? 这不正常!自己不应该是稳坐钓鱼台笑看孩童们嬉戏的姜太公吗?咋自己也下场和泥巴玩儿了? “面对雾凇油田这种背后有根儿的庞然大物,郭尔罗斯地方其实是叫苦不迭的。”涂自强咽口吐沫整理下思绪继续说道,“新化肥厂要是建在郭尔罗斯,对地方来说不一定就是好事。” “对啊,自己担着个婆婆的名头,说话放屁都不如!”蔡晓光迎着涂自强鼓励的目光接着分析,“不了解情况、上门走关系的还以为郭尔罗斯地方架子大看不起人,他们哪知道,地方上说话屁都不如!那还不如没有这个厂,反而少受气少得罪人!” “你也是有文化的人,别整天屎尿屁的!”蔡宝健听得直皱眉头,教训儿子的话脱口而出。 艾玛,这下舒服多了。 老蔡如是想。 小蔡翻着白眼。 “酿酒难,做醋简单……”涂自强微微一笑,非常有把握的一挥手,“只要有了默契,郭尔罗斯反向一推还是很舒服的!” “比如不作为?”蔡晓光眼睛一亮。 “我们本来就很优秀,然后同行们再一衬托……”涂自强说到这里,咧着大嘴开始笑。 “吉春市、郭尔罗斯市、筹建小组,”蔡晓光扳着手指头数着,“相当于我们三方对抗雾凇油田一方!” “而且是捆住了手脚的雾凇油田,”涂自强笑嘻嘻的看着蔡宝健,“对吧?蔡叔!” 蔡晓光扭过头看着老爸,只见老爸面部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 “雾凇油田里面也不是铁板一块,”涂自强大手一挥,“吴厂长、费工他们在里面混了大半辈子了就没俩老大支持?” 蔡宝健撇着嘴不说话。 “再有就是,对于雾凇油田来说,化肥厂到底是建在郭尔罗斯还是吉春市,并不关乎所有高层的利益。”涂自强伸出小手指头,“这里面真正关心是郭尔罗斯还是吉春市的人只有这么一丢丢……” “强子啊,蔡叔给你个任务……”蔡宝健笑眯眯的柔声商量着,“分化瓦解雾凇油田内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蔡叔,我就是一个车间副主任,哪有那本事!”涂自强侧着头连连摆手,“也就嘴炮还行,干事儿啊,还不如晓光去呢!” “那个,别急着拒绝,”蔡宝健笑眯眯的说道,“有奖励的!” “啥奖励?”涂自强随口就来,说完这话心里才反应过来可能坏了! “你要是办成了,蔡叔把巧巧介绍给你……”蔡宝健那对象眼笑的像只狐狸,“身份问题好解决,下周你就到市里来上班!” “呃……”涂自强懵了。不管是跟蔡巧巧搞对象还是到市里上班他都不敢答应。 大佬的闺女那是能让你先试试,不合适就散的? 一旦处上了,人家姑娘不撒手你敢跑一个看看? neng死你! 再有,这几年只能在工厂里混,绝对不能去市里上班! 因为,再有六七年就清算了! 该!叫你显摆!该! 涂自强虎目含泪…… “至于嘛?”蔡宝健笑眯眯的眼睛逐渐变得愤怒,“我姑娘至于都给你吓哭了吗?啊?” “没,我是高兴的……”涂自强猛地一甩眼泪,“市里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喜欢做些务实的工作。” 蔡宝健的眼睛立起来了。 说谁一天没正事全务虚呢?啊? “不是,我是说生产工作,生产工作!”涂自强一头冷汗的往回圆,“我就喜欢看着母猪产仔,公鸡下蛋什么的……”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蔡宝健气乐了。 “爸,强子在红星厂干得挺好的……”蔡晓光被涂自强瞪了一眼连忙帮着敲边鼓。 “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好心当成驴肝肺!”蔡宝健凝视了涂自强一会,见对方没有妥协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道。 “我就知道蔡叔疼我……”涂自强一边起身一边口若悬河的拍着马屁。 “你……”蔡宝健刚要说话就被打岔,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甭送,甭送,都回去吧……”涂自强一溜小跑出门,“赶明我还来!还来!” 咣当,房门紧紧关闭,留下蔡家爷俩。 “这小滑头,雾凇油田的事儿还没说呢!”蔡宝健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说了什么。 蔡晓光低着头在边上偷笑,可算有人治得了老头子了! 解恨!真解恨! “还有你啊,你背后说你妹妹啥坏话了?啊?”蔡宝健眼睛一立,“咋一提你妹妹就吓得他像后面有十多条狗追着咬似的?啊?” “爸,我还有功课没做完……”蔡晓光转身想溜。 “瘪犊子!你早就不上学了!别打岔!到底说啥了!”蔡宝健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说!快说!” “我没说啥啊,就说妹妹像爸你这样豪爽大气……”蔡晓光被爸爸抓着胳膊,努力的远离着老头子。 “不对啊,豪爽大气不好吗?”蔡宝健望着跑远的儿子挠挠脑袋瓜子。 蔡宝健晃晃脑袋,再次上楼拿起了电话。 “领导,有这么个事儿跟您汇报一下……”蔡宝健不偏不倚客观公正的说了说涂自强这个人。 良久。 “人才……”电话对面老人破天荒的回了两个字。 “明白……”蔡宝健回了一句。 嘎达,对面挂了电话。 蔡宝健挠挠头放下了话筒。 蔡家父子不说,涂自强连蒙带唬的从蔡家跑了出来,这时候正在路上边逛荡边发愁。 去市里的事儿应该算是折过去了,可蔡巧巧的事儿咋办? 虽然现在自己和蔡宝健的关系已经不是一开始的完全依靠,而逐渐变成互相倚重。 但不得不承认,在这种互相倚重的关系中,自己是相当相当弱小的一方。 不行,不管蔡巧巧多招人稀罕,也必须把这段关系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事儿可不能马虎,个人的力量在整个国家大势面前连对抗的想法都不要有。 他深刻的反省今天的轻浮和不小心。 本不该犯这个错误的,毕竟没他显摆那几句,蔡宝健也一样能搞定化肥厂的事儿。 低调,低调,一定要低调! “涂哥?” 涂自强正在低头想着心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小插曲 林小五站在巷子口翘首以盼,边上站着仨满身酒气的大老爷们。 “时间太晚了,没地儿买吃的,只剩下点剩菜,你别嫌呼啊!”这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林卫东。 “好小子,哪跑!今儿哥哥非给你喝透不可!”这是抓着涂自强胳膊怕他跑的郝树林。 “你小子啥时候学的这么坏?”这是单手插兜的龚维则。 “涂哥,别怕,就剩一箱酒了……”林小五趴在涂自强耳边安慰,声音却不自觉的很大。 “嗨,不跑不跑,又不是鬼子进村,我跑得着嘛我!”林小五一亮底儿,涂自强就不怕了,一脸豪气的拉扯着郝树林。 “林队,没事,吃啥不重要……”涂自强还有空扭头冲着林卫东打岔,装作没听到龚维则的话茬。 “嗯,反正最后都得吐了……”龚维则撇撇嘴抬脚轻踢涂自强的屁股,“赶紧的吧,站半天了都!” 吱丫…… “下把给龚叔你配个钥匙得了,你这来我这比回家都勤……”涂自强一边嘟囔着一边还扭头问郝树林,“你说是不,郝哥?” 龚维则撇撇嘴没说话,当先进屋。 “嗨,你小子!”郝树林一边笑骂一边进屋,“一个哥一个叔的我听着咋这别扭?” “这小子说给我听呢……”龚维则背着手站在老涂面前边看边说着,“长能耐了,龚叔俩字叫不出口啦!” “哪能呢,”涂自强想要去生炉子被林小五抢了先,他也不以为忤,笑嘻嘻的说道,“咱们各论各的,我跟你叫叔,跟他叫哥。没毛病!” “算了吧……”龚维则又看了老涂一眼,缓缓转过身往炕沿上一坐,“我可当不起你叔,你还是也叫哥吧!” “那哪能,那哪能!”涂自强嘿嘿笑着。 “还不能?”龚维则轻轻摘下自己的大檐帽,端端正正的放在箱子盖儿上,“有屁憋着不放,非大半夜把我们这群老头子折腾你这来?” “嗨,我不是不了解林队嘛……”涂自强一点都不亏心,眼神扫了一下龚维则的大檐帽,嘴上很赶趟。 “林哥!”林卫东这才插上话,伸手重重的拍了涂自强上臂一把,“不见外就叫林哥!再叫林队我抬腿就走!” “哈哈哈,林哥,林哥,林哥……”涂自强反手握住林卫东的手晃动着,“我从刚见面的的时候开始都补上还不行嘛。” “上炕上炕上炕!”郝树林在后面推着涂自强,“老林,咱们给他夹住喽,这回别让他跑喽!” 林卫东嘿嘿直笑。 “小五?酒不够啊,你再回家拿两箱去!”郝树林嘿嘿一笑,侧身堵住了涂自强的退路,调皮的眨着眼。 “诶,马上!”林小五答应的干净利索,涂自强的脸可就长了! 林小五取酒去了,龚维则的规矩,林小五不在场绝对不说事。 四个人心知肚明也就没谈正事儿,仨大老爷们聊着当年在部队的事儿,涂自强在边上溜缝捧哏。 仨人来之前已经喝一顿了,酒已经有了些,声音难免越来越高。 涂自强说了两次,但声儿小了没多一会,调门儿就又不自禁的升高。 喝兴奋的人自觉不自觉的都有着毛病,涂自强也不好多说。 “哎我说……” 一个中年妇女推开门进来,话没等说完就没音儿了。 “龚所啊……”乔婶儿有点尴尬,四个大老爷们都醉眼迷离的看着她…… “龚所啊,这都十点多了,咱们是不是小点声儿?”乔婶儿最后还是说了。 “嗨,他乔婶儿,我们的错,我们的错!”龚维则咧着大嘴开笑,“注意!一定注意!” “嗯,嗯,那你们喝着……”乔婶儿就坡下驴转身就走,临走还意味莫名的看了涂自强一眼。 “你看,我说小点声吧!”郝树林撇撇嘴,“挨狗屁呲了吧!” “就他妈你声儿大……”林卫东笑骂着。 “没事了没事了,咱都小点声……”龚维则满脸堆笑的说着,眼睛微不可查的扫了乔婶儿背影一眼。 “乔婶儿这人吧热心肠,也就是不知道龚哥你在这,要不说啥也得给咱加个菜……”涂自强注意到了龚维则的眼神,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合着。 “你这龚哥叫的挺熟练啊……”龚维则乜着眼睛看着涂自强,“在家没少排练吧!” 涂自强腆着脸笑着算是认了,眼神微不可查的和龚维则对了一下,后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一场祸事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之中。 他俩的互动都落在林卫东眼里,林卫东抿抿嘴又端起来杯。 满屋三个人只有郝树林恍然未知,不知道他差一点给龚维则拱了火。 咣当,林小五吃力的单手开门,手上捧着一箱多酒。 “师父,我家就剩这一箱半酒了……”林小五可怜巴巴的看着龚维则。 龚维则没说话,只撇撇嘴。 林小五偷偷的冲着涂自强得意的咔吧咔吧眼睛。 duang,一箱半酒墩在炕上。 “行啊,那就强子多喝点,咱们少喝点……”郝树林可怜巴巴的摩挲着酒箱子,涂自强脸上一抽…… 林卫东白了林小五一眼,后者伸伸舌头。 自己六叔和龚维则是瞒不过的…… 看来满屋啊,也就郝树林实在些! 林小五想。 “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咋又给自己整进去了?”龚维则咳嗽一声,眼睛还看着墙上的老涂。嗯,没看错,是面儿朝外的! “嗨……”涂自强习惯性的嗨了一声准备说话。 “别,别来稀得,来干的!”龚维则一抬手,“你就说吧,今天憋什么坏了!” “我能憋什么坏?”涂自强嘿嘿嘿的笑着,“再说,我有啥心思,龚哥你还不清亮的?” 龚维则撇撇嘴,眼睛一扫郝树林。 “来,哪来的什么坏?我就说嘛!”郝树林立马端起酒杯,“没事儿啦,没事儿啦,今儿就是喝!强子,举杯!” 我尼玛,要命啊! 没等涂自强说话,郝树林二两半酒就下肚了…… 龚维则面无表情的一抬手,林小五在边上憋着笑。 涂自强无奈,一手端着杯喝酒,另一手死死的捂着郝树林的酒杯。 “你们听我说……”涂自强打了个饱嗝连忙解释道……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猜测 月夜之下,四个人走得有点飘。 酒,肯定是到位了,只离着倒下差一点。 林小五满脸崇拜的念叨着什么;郝树林啧啧不已;龚维则闷着头只管走路不说话;林卫东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努力平息自己激动的心情。 “我明天就拍电报让老婆孩儿都过来,”郝树林搓着手坚定的说,“我儿子就扔锯木车间给强子打下手。” 龚维则面无表情的看了郝树林一眼。 “别说这工作我就能办,就是办不了不给钱也让他来!”郝树林一拍巴掌。 “老郝,你说他图啥?”林卫东停下脚步站在月光下,“老龚,你说!” 龚维则闻声停下脚步,背着手看着月亮。 “你看啊,这事儿从头到尾从始至终的我捋了好几遍!”林卫东摊开巴掌扳着手指头,“我能进一步,你也能往前拱一拱,老郝呢,以后肯定更轻松……” 龚维则看着月亮不说话。 “他得到什么好处了?啊?”林卫东拍着巴掌,“你说解恨?沈祖德都不认识他!即便没有后面行为,胡章和韦健也肯定完蛋了!” “见义勇为?”郝树林说完就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啊呸!” “还主持正义呢!”林卫东白了自己这不靠谱的战友一眼。 “涂哥没拿咱们当外人儿呗,”林小五一点都不怕自己六叔,“咱们好,他就更好呗!” “不对!”林卫东摇摇头,“肯定不对!” 嘶…… 林卫东想到一种可能倒吸一口凉气。 “你嘶个卵子,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郝树林被吓一跳。 “你说会不会咱们的所有行为都被这小子算到了?”林卫东咽口吐沫没理郝树林,眼睛盯着龚维则说道,“上午在所里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弄死胡、韦?然后怕沈祖德报复,直接定出了这条毒计、斩草除根?” “六叔,你咋不去写小说……”林小五撇着嘴不屑一顾。 “闭嘴!”林卫东脸一红,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 “他对胡、韦没起杀心……”龚维则看着月亮摘下自己的大檐帽捧着,然后缓缓摇头,轻轻的说着。 “啥?”仨人愣住了,你老龚咋知道的? “他对胡、韦没起杀心。”龚维则转过头看着战友们又重复了一遍,“胡、韦死不死他根本不关心。” “那?”林卫东挠挠头,不会了。 “徐红兵还记得吧……”龚维则看着林卫东,后者点点头。徐红兵就是他俩弄死的,郝树林也间接的插了手。 “我一直怀疑徐红兵的案子后面有涂自强的影子……”龚维则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证据!”林卫东大手一伸。 “没有证据,”龚维则缓缓摇头,“只是一种感觉……” “且……”郝树林嗤笑着。 “我当时本下不了决心拼这一铺,”龚维则鹰隼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卫东,“是他很凑巧的推了我一把。” 林卫东低着头若有所思。 “他的两个好哥们:水自流和骆士宾一直有意无意的分别跟徐红兵夫妇接触。”龚维则干巴巴的叙述着,“他们手里的证据……” 仨人不自禁的屏息凝气。 “他们手里的证据,不比我这么多年收集来的少……”龚维则一边说,目光一边从众人身上扫过。 寂静的夜里鸦雀无声,只余四个人的喘息之声。 “那你为什么说他对胡、韦二人没有杀心?”林卫东声音有些干涩。 “徐红兵没死之前,他家墙上挂着的老涂的遗像,”龚维则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一直是人儿冲里的!” “然后呢……”林卫东清清嗓子继续问。 “徐红兵死了之后,人像就冲外了!”龚维则长吁一口气说道,“而今天,那相片是冲外的。” “就这?”林卫东问。 “就这!”龚维则答。 郝树林看看龚维则又看看林卫东,看看林卫东又看看龚维则…… “好吧好吧,就算你的推理是正确的,他对胡、韦二人没有杀心,然后呢?”林卫东烦躁的晃动着胳膊,“然后呢?” “后面对付沈祖德的那半套计策其实是可用可不用,”龚维则沉默了一下说道,“主要看你!” “我?”林卫东伸着手指头指着自己,“我什么我?” “一是看你值不值得帮,二是看你想不想干,三是看你能不能干。”龚维则舔舔嘴唇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不能太傻……” 林卫东沉默了。 龚维则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他心思不够细腻,今天没来找龚维则,那这事儿就算拉倒了。 “什么傻不傻的?”郝树林插话,龚维则扫了他一眼,林卫东瞪了他一眼。 “小五?”郝树林扭头问林小五,后者强憋着笑一脸无辜的摇头。 “你们说我傻?啊?”郝树林这才缓过味儿来,粗壮的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就要发飙。 “嘘,小点声,大半夜的!没人说你傻……”龚维则撇撇嘴拉了拉郝树林,后者气鼓鼓的看着老班长。 几个人嘀嘀咕咕,而这次却轮到林卫东望着月亮发呆。 “卫东啊,要我说呢……”龚维则咳嗽一声,难得的没有独善其身。 林卫东皱着眉头看着他。 “要我说呢,我们……”龚维则画了个圈,表示自己四个人加上涂自强都算上了,“我们是互相帮助的一个小团体。” 林卫东歪着头想想,点点头。 “我们之间不存在阳光之外的东西,你懂吗?”龚维则的眼睛真诚的看着老战友。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个小团体里互相都没有把儿攥着,不存在什么后患。 至于你林卫东怎么解决,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 老滑头龚维则难得的为别人考虑一回。 “干了!”林卫东深深的看了龚维则一眼狠狠的吐出俩个字。 龚维则微微一笑,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只大手狠狠的握着…… “走啦,回家睡他妈一觉!”龚维则一边走一边端端正正戴上自己的大檐帽,背对着仨人轻轻的挥着手…… 林卫东看着远去的龚维则,嘴巴缓缓翘起。 “这老龚,有病吧!”郝树林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大冷天摘什么帽子玩?且!还说我傻……” 唰!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林卫东的心间。 龚维则摘帽子干嘛?! 他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侄子,发现侄子也瞪圆了双眼…… 章节目录 乱七八糟的上架感言 人生最难忘的永远是第一次,本文正是我人生中第一篇上架感言。 老人家总有些缠杂不清还请各位朋友海涵,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了。 机灵一点的小伙伴们一定已经从我的笔名中猜测到了什么。 没错,我就是一个一直努力想学着做一个坏人而始终不成功的失败者。 我的前半生一直是朋友眼中的别人家孩子: 头脑聪明、学习好、擅长考试、上了一个好大学、毕业就进上市公司工作、老板眼中的得力员工、同事同学羡慕和跪舔对象…… 我的职业生涯中服务了两家已上市公司,而另一家也在我的陪伴下成功上市。 作为一个不愿意离开东北去北上广深飘的人来说,我的职场成就已经到达了所能到达的了,这速度还可以吧? 对,极限速度还可以。 但还有很多时候或自己对质量不满意,或需要反复雕琢,甚至废弃不用。 经常有辛苦一天,一章都没生产出来的时候。 本来答应帅胖,今天上架要爆更十章,现在看是要失言了。 攒了这么多天,直到今天凌晨三点一共才攒了十章存稿。 如果全发出去的话,我担心明天的质量。 所以,今天就五章吧。 至于明天几章,那要看今天的生产速度。 不过至少两章是肯定能保证的。 最后唠叨下订阅。 前一阵子和几个朋友聊关于为什么有内涵的文越来越少的问题得出一个结论。 并不是有内涵的小说受众越来也少,毕竟读者的欣赏水平一定是随着阅读量而逐渐提高而不会倒退。 吃惯了私房手擀面的人,在有选择的条件下一定不会去吃泡面,对吧? 所以,有内涵的小说之所以越来越少,是因为喜欢有点内涵小说的读者很多都不会花钱看书,进而倒逼作者们生产那些快餐文、小白文。 对,答案就是这么悲哀。 在这里我声明,我对于读者的态度和郭德纲是一致的。 那就是不管你看我的书花不花钱,只要你喜欢看我的书,那你就是我素未谋面的好朋友。 只不过今天我要提一个小小的希望: 希望没有花钱看书习惯的朋友今天也能订阅我一章。 对,只需要一章,让我这个作者知道在电脑或者手机的另一端有这么一个读者喜欢我的作品。 其实这个并不需要你花什么钱,毕竟深度喜欢本书的人多数已经参与了投资,基本都有一百多点的收益吧? 另外,作为订阅读者的福利,本书上架之后会不定期在本章说里发一些小文章。 本章说的字数上限是五百字,而评论的字数上限是一百五十字。 让我们玩个小游戏,看我这五百字的利用率高还是读者朋友的一百五十字评论的精彩。 哈哈,那么今天就絮叨到这里。 下午正式上架,今天五更! 期待朋友们的继续支持! 谢谢!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 应该的事儿 涂自强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糊着报纸的天棚,再一次被喝多的他又一次发誓以后见到郝树林一定必须绕着走。 这老小子能喝又会劝,涂自强经常恶意猜测,他之所以能在部队混出头,最大的功臣一定是他这幅铁胃。 外面太阳已经爬得高高,可涂自强就是不想起床。 这段时间斗智斗勇太累了……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祥子波,祥子波……” 涂自强眉毛一皱, 没听出来是谁。 “走错门了你!”涂自强躺在炕上喊,“这没有叫祥子的也没有叫什么波的!” 吱丫,门开了。 露出周秉昆那张肿得反光的大饼脸…… “祥子波,没夯邦啊……”周秉昆伸头伸脑的满屋子看。 “昆儿啊……”涂自强乐了,他咋把这活宝忘了,“啥事儿啊?” “写, 学进来,祥子波没途安铺子……”傻狗转身扎煞着手挡着门。 “涂自强?你干啥呢!”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靠,是周蓉! 你这大早上的来堵啥被窝? “等会啊, 等会!等会再进来!”涂自强手忙脚乱的穿裤子,“昆儿,你把门关上啊,怪冷的!”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 周蓉当先而入,后面跟着郝冬梅和有点不情愿的周秉义。 “你这大晌午头的跟家不穿裤子光着腚,干啥呢?”周蓉扬着下巴一脸促狭。 “什么就大晌午头,什么就光腚?我穿秋裤了好不好!”涂自强急了,“昆儿,你说,我光腚了吗?啊?” 周秉昆重重的点了点头,楞了一下又连忙摇头…… “你看,老三都说你光腚了!”周蓉geigeigei的笑着。 “我!”涂自强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你当我是你弟弟呢,大冷天的跟家光着腚,不冷啊!” “祥子波!”周秉昆呆滞的眼睛一立, “火盖gia孩富晃定!” 周蓉哈哈大笑, 郝冬梅也憋不住直乐。 “驱搥!”周秉义眉头一皱,一拉自己的傻弟弟,坚决不让他再开口说话丢人。 “好啦好啦,你俩别说话了!”周蓉一下子笑的蹲在了地上,自己这哥哥弟弟太搞笑了。 周秉义白了白眼,冲着郝冬梅一努嘴。 “昨天多亏你了,我们是来表示感谢的!”郝冬梅咳嗽一声轻轻嗓子很是正式,深深的一鞠躬,小辫子甩得飞起。 “嗨呀,昨天去滑旱冰是我的主意,你们应该怪我才对……”涂自强大手一挥很是谦虚,眼睛轻轻扫了一下周蓉,小姑娘心虚的一缩头。 周秉义微不可查的一撇嘴,牵动着脸上伤势、嘶的一下吸了口凉气。 “就是没有我,人民纠察应该也会公平公正公开的处理昨天的事儿,”涂自强自嘲的一笑,“对不对,秉义?” 周秉义连连点头,眼睛余光扫了扫郝冬梅和周蓉。 看见没, 算这小子有自知之明!咱们根本不欠他啥人情, 人民纠察还能冤枉了我们不成?嗯? 在他的想法里, 不但不该感激涂自强, 还应该怪他处理的太激进,否则自己如何会受伤? “这世上啊,应该的事儿可就多了,”郝冬梅微微皱眉扫了周秉义一眼,扭过脸诚挚的看着涂自强说道,“可又有几件应该的事儿真正实现了呢?” 郝冬梅这话说的好,涂自强嘴角微微一抿,很是舒服。 周秉义敏锐的感受到了自己对象和涂自强的互动,心中不由得一股妒火涌起,拳头不自觉地握了一下。 谷欫 “好啦好啦,咱们跟涂自强谁跟谁,用得着谢来谢去……”机灵的周蓉当然知道自己哥哥啥损种样,非常及时的出来圆场。 “走啦走啦,谢也谢了咱赶紧回吧,人涂自强上班都迟到了!”周蓉连拉带拽的拉着周秉义和郝冬梅就走,傻狗周秉昆早就当先出了门。 郝冬梅被周蓉推着走,脸上全是犹豫,她实在等不及知道父亲的消息了。 涂自强当然理解郝冬梅的心情,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晚上过来…… 郝冬梅眼神略躲闪稍微一犹豫瞬间又坚定起来,动作轻微但态度很坚决的点了点头。 然而涂自强和她都没注意到的是,周蓉发现了他俩的沟通。 小姑娘眉头微微一皱,小嘴一撇…… 傻狗周秉昆站在院子里愣住了,他发现了姐姐周蓉面部的细微表情。 莫非是我看错了?傻狗揉揉眼睛,再看自己姐姐的时候发现她正笑的花儿一样,完全没有什么不对的表情。 人瞬间走没,涂自强也不困了,胡乱收拾两把准备去上班。 别的不说,化肥换粮食的事儿得赶紧办。 指标是有了,但是钱还没有呢。 以物易物肯定是转一圈换来换去,但总得有第一笔钱垫付进去。 房门随手一挂,涂自强打着哈欠的出屋。 “强子?没上班啊?” 涂自强抬头一看,是乔婶儿。 “呃,起来晚了……” “着不着急?”乔婶儿自来熟的脸上露着一丝不好意思,“不着急婶儿有点事儿想找你说说?” “不急,不急,进屋,进屋说!”涂自强莞尔一笑,回身推开了房门。 乔婶儿挨挨蹭蹭的蹭进屋,一脸的抹不开。 “嗨,婶儿啊,有啥事儿你就说!”涂自强大手一挥先表个态,“昨天啊,你走了之后龚所还夸你认真负责呢!说您啊,是义务工作不拿工资都能这么负责任,非常的难得。” “啊?”乔婶儿疑惑的看着涂自强伸着的大拇哥。 “啊!”乔婶儿瞬间反应过来了,“谢谢你啊,强子,嗨,我这老糊涂的,谢谢啊!” 涂自强眨眨眼睛,有点迷糊。 这乔婶儿不是为了不放心昨晚的事儿?怕龚维则报复? 那她找自己啥事啊? 房间内一时陷入沉寂。 涂自强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乔婶儿是更加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来意。 本来她就不好意思求人,然后昨晚上涂自强又自觉自愿主动的帮她化解了龚维则的怨气。 这还让她怎么开口? 最终还是涂自强先开口。 “乔婶儿啊,”涂自强一脸诚恳的说道,“我爸没以前的事儿我就不说了,那是你们老邻居之间的情分。” 乔婶儿缓缓抬起头。 “我爸走之后啊,婶儿你可没少帮忙!”涂自强敏敏嘴唇,“这些啊,我心里都有!” “强子,嗨……”乔婶儿连连摆手。 “有啥事儿你尽管说!”涂自强一摆手拦住了乔婶儿的客套话,“能办的一定办,不能办的您也不能埋怨我是不?” “不能,不能……”乔婶儿摇动着胖手,“啊,不难不难,肯定能办!” 涂自强抿抿嘴,微笑着一探手…… 那你快说吧!总不能让我给你家乔春燕和周秉昆介绍对象吧?啊?哈哈哈哈!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 投桃报李 “听说经常来找你玩儿的那个水自流的朋友进红星厂上班了?”乔婶儿一脸期盼的看着涂自强,“就那个一笑俩酒窝的那个小姑娘……” “不是在红星厂,是在红星互助社……”涂自强瞬间明白乔婶儿的诉求所在,“是大集体,没编制的。” “大集体啊,”乔婶儿有点失望,低低头又抬起头追问, “那去干的活累吗?干的啥活啊?” “累倒是不累,就是忙活点……”涂自强摩挲着下巴看着乔婶儿,“婶儿啊,你们家我春燕妹妹不是有编制吗?我记得是在浴池?” “嗨,有编制是有编制,”乔婶儿患得患失的念叨着, “可是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整天摆弄臭脚丫子……” 乔婶儿低着头抬着眼睛偷看涂自强。 “乔婶儿,我妹妹调转的事儿我能办, ”涂自强有一说一很诚恳, “不过想要编制的话只能调到红星厂,活嘛……” 涂自强咋把咋把嘴连连摇头。 “乔婶儿你懂的吧?”涂自强一脸真诚的看着她。 “懂!懂!”乔婶儿满脸堆笑,“不过我记得你们一把书记跟你爸爸关系挺好……” “对,我这副主任也是包书记提拔的,”涂自强摊摊手,接茬说道,“但说老实话,春燕儿妹妹的事儿就又隔了一层……” “懂!懂!”乔婶儿忙不迭的点头。 涂自强笑笑,没继续说话,也没催乔婶儿。 “互助社活儿能安排个轻省儿点的吧?”乔婶儿抬头问到,“肯定没编制吗?” “现在肯定没编制,”涂自强抿抿嘴,“以后有没有编制,这个单位能存在多久现在都不好说!” “哦……”乔婶儿低下了头。 “你看这样行不?”涂自强微微一笑,乔婶儿抬起了头。 “编制呢就落在红星厂,然后我把我妹妹借调到互助社……”涂自强轻轻的挥挥手,“这样呢既有编制了, 活儿又不累。” “难办吗?”乔婶儿乐得合不拢嘴。 “一句话的事儿!”涂自强一挥手,“不过有一条啊……” “啥?”乔婶儿笑容僵持在脸上。 “万一,我是说万一,”涂自强有意停顿了一下,“万一互助社没了,红星厂轻省活儿我又安排不了,那我妹妹就得……” 涂自强做了个扛木头的姿势。 “就得扛木头?”乔婶儿犹豫了。 “努努力顶天能扶锯……”涂自强说完这个就不再说话。 “那,强子?我回家跟我家老头子商量商量行不?”乔婶儿卡巴着眼睛,“耽误事儿不?” “不用商量了!我去!” 不待涂自强说话,一个清脆的少女传来。 “强子哥,我去!” 一个典型东北大妞虎凿凿的拉开涂自强的破门站在那里,身后一缕阳光斜斜的掠过姑娘的发梢…… “这孩子!”乔婶儿眼睛一立,“啥时候学会偷听大人说话了!” “妈,我不摆弄脚丫子!”乔春燕噘着嘴说着,脸蛋上还有两个小酒窝,“扛木头也不摆弄脚丫子!” “强子,我们先回去找她爸爸商量商量……”乔婶儿抢步上前,一手抓住劲儿劲儿的乔春燕,扭头小心翼翼的问着涂自强, “商量下不耽误事儿, 对不?” “不耽误,随时的!”涂自强洒脱的一笑。 “跟我爸能商量出个屁来!”乔春燕一甩乔婶儿的手,小跑着过来。 “我找工作听我的,强子哥拜托啦!”乔春燕猛地一鞠躬,背后的小辫带着一股劲风甩了过来,啪的一下抽到了涂自强的脸上。 谷坡 涂自强啊呀一声下意识捂脸…… “这死崽子!”乔婶儿连忙冲过来,扶着涂自强问,“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涂自强揉揉眼睛连连摆手。 乔春燕满脸通红居然有点小忸怩…… “你回家做饭去!”乔婶儿回头狠狠的瞪了闺女一眼,手指头伸得直直的……。 “妈……”乔春燕可怜巴巴的倚着门框不肯走。 “祖宗!你是我祖宗!”乔婶儿一脸无奈。 “谢谢强子哥,谢谢妈!” 乔春燕扔下两句感谢的话,人唰的一下就没了…… “这死丫头,一点消停劲儿都没有……”乔婶儿无奈的摇着头,顺手很自然的把一个手绢包塞到涂自强手里,“强子啊,母们就回家等信儿了啊……” “婶儿,你这是干啥……”涂自强一脸严肃的拉住乔婶儿的胳膊。 “办事儿肯定得踏人情,这……”乔婶儿的脸有点红。 “不用踏人情,”涂自强把手绢包往乔婶儿兜里一塞,“这事儿我就能定!” “嗨……”乔婶儿一时找不到话说了。别人家送礼不都这么唠嗑吗?到你这你不配合啊! “乔婶儿,你这事儿我给你办了。”涂自强平心静气的解释道,“当初社区给我爸的事儿凑钱,四十多户才凑了八块七,还是你掏了一块三补足到了十块……” “嗨……”向来牙尖嘴利的乔婶儿决然不知道说啥好了。 “今儿妹妹的事儿我能办,那我就办了!”涂自强大手一挥,“明天我有啥为难的事儿,乔婶儿你不也不能干看着嘛。邻里邻居的整那么见外干啥!” 涂自强的大手重重的在乔婶儿兜上一按,松开了手。 “嗨……”乔婶儿抿着嘴连连点头,“那行!那这回,婶儿就占你便宜啦啊!” 大门外,涂自强望着走远的乔婶儿一笑,摇摇头就打算去上班。 “乔春燕长得好看吧?”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嗯,还成吧,照你差远了……”涂自强撇撇嘴回头,看着趴在窗户上撩闲的周蓉。 “那是……”周蓉得意的一仰脸。 涂自强摇摇头,抬腿就走。 再不走就快到下班儿时间了。 “涂自强!你咋这么没礼貌了呢?”窗户里的周蓉气呼呼的看着涂自强。 “啥?”涂自强缓缓转头,“你说啥?啥没礼貌?” 周蓉自觉失言,撇撇嘴一翻白眼不说话。 “咱俩认识快二十年了一直不都这样,”涂自强缓缓踱到窗前,胳膊往窗户框上一支,“咋的,准备整个相敬如宾啊?” “你!”周蓉造了一个大红脸,本来准备好试探的话也丢到了九霄云外。 “娘子,相公这就上工去了……”涂自强一边笑着念着京剧腔,一边倒退着离开,“你安心在家,不要思念为夫……” 啪!一本书扔了过来。 涂自强早有准备的一躲。 “臭流氓!臭流氓!” 在周蓉的怒骂中,涂自强大笑着远去。 “臭流氓,给我把书捡回来再走啊喂!”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 背调 离老远就看到彪子几个人人模狗样的站在厂门口,一水的蓝色劳动布干部装。 涂自强微笑着点点头打打招呼就想进厂去找包书记…… “强哥!强哥!”彪子一溜小跑跑过来。 涂自强停下脚步看着彪子。 “强哥,”彪子凑过来小声汇报道,“三子的事儿我查明白了!” “哦?”涂自强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他。 “是这么回事……”彪子左右看看小声说道,“三子街道有个叫迟二迷糊的主任……” 涂自强的眉毛逐渐皱起…… 上山下乡主要是街道说了算然后指派社区具体实施,三子街道这个迟二迷糊不但不迷糊还非常的贪婪。 上次逼着三子下乡就是他的手笔,而上次三子从涂自强那拿的五十块钱也是进了迟二迷糊的腰包。 要说三子这边也是有漏洞可钻。 当年三子他爹抖了一回机灵。 老头是贪图粮食本上的粮食供应, 毕竟大孩子的粮食供应要比小孩子多一半,于是就给三子和他妹妹报了个双胞胎,把老四的年龄提了几岁…… 就这样,在户口本上,老四陆秀娥妥妥的是个成年大姑娘。 这样呢,按照政策, 三子和老四就只能留在吉春一个,剩下的一个就得下乡。 要不说迟二迷糊坏呢,这种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遇到心地善良的就把老四的年龄改回来就算了。 遇到一丝不苟的呢,他家人吧,平时还算凑活。”彪子吧嗒吧嗒嘴,“但但凡沾上韦老骚的事儿,那就是一家子泼妇!” 谷桁 “我琢磨也是, 要不也教育不出来这样的玩意儿……”涂自强撇撇嘴说道。 “可不咋地,太生性啦……”彪子连连摇头,“你就看昨天吧,他那真是冲着要命去的!”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厂部门口…… “强哥,你啥事还没说呢?”彪子像是才想起来涂自强刚才说有事。 “曹,我给弄忘了……”涂自强一脸懊恼的样子,“回头想起来再说吧!” “那行,那强哥我先去上班儿啦……”彪子笑的喜气洋洋的,好像涂自强真没跟他说什么事儿。 “去吧……” 涂自强站在厂部门口,看着一溜小跑跑远的彪子微微点头。 这小子够机灵,人还勤快,最主要的是…… 太有眼力见了,还懂得装傻!舒服! 啪! 包书记一拍桌子…… “我就知道你小子能办成!哈哈哈……”包书记捧着化肥批条开怀大笑。 “可是有一条啊,”涂自强皱着眉头说道,“安图县拿出来的是大米,要拿回去化肥。” “嗯……”包书记抿着嘴点头。 “可咱拿啥跟化肥厂结账?”涂自强一摊手,“二百三十吨磷肥的货款从哪来?” “就这?”包书记撇撇嘴,一脸不屑。 “还有啊,车皮呢?安图县可没说管车皮!”涂自强食指敲着桌面,“两千三百吨大米,咋运来?铁老大谁搞定?” “这个嘛……”包书记也犯起了愁。铁老大谁能搞定?反正他是搞不定?还去找白老大? “再就是仓储,两千三百吨,咱们堆哪?这马上就四月份了,雨可是说下就下……”涂自强把自己往椅子上一扔,砸的椅子一阵呻吟。 “仓储只能找粮食局想办法,那么大批量的粮食没有专门的仓库肯定要发霉变质。”包书记一摊手,“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就是不放心粮库的那些人,”涂自强也不遮掩,“这陈米还新米咱也就只能认命,可是好米要是给咱换成烂米怎么办?” “蔡主任……”包书记缓缓抬起头。 “嗨,你还别提蔡主任,”涂自强促狭的笑了起来,“蔡主任说了,一定要控制好粮食,必须保证粮食不外流!” 涂自强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在办公桌上戳着。 “人蔡主任说了,不看过程,只问结果!” “我……”包书记一口气呛在气管里喘不出来。 “包大爷,我这还有个坏消息……”涂自强笑嘻嘻的腆着脸,“要不我明儿再来说?你今天先缓缓?” “小兔崽子!”包书记一拍桌子。 “咱还别指望开大会让市里各会员机构解决,”涂自强嘿嘿一笑一摊手,“因为他们现在倒不出空来管咱这事儿!” “有屁赶紧放!”包书记怒了。 “他们现在得忙着攻坚作战……”涂自强不紧不慢的说道,“咱们吉春市要跟郭尔罗斯市抢化肥厂落户!” 嘶…… 包书记倒吸一口凉气,愣在了那里。 “包大爷,我得要俩编制……”涂自强站起身小声说着。 “滚滚滚滚滚……”包书记没好气的一阵拍桌子。 “你可答应了啊,你可答应了啊!”涂自强一边逃离办公室一边指着包书记喊。 咣当,办公室的门紧紧关闭。 “死小子!”包书记笑骂。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 简单任务 很多人对街道主任这个职位有误解,总以为就是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太太干得活。 其实不然,那些老太太干的叫社区、是街道的下级单位。 吉春市的街道主任妥妥的副处级,迟赶超也才三十多岁,这个职位说老实话相当不低了。 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有白给的? 反正涂自强是不信。 不是自己行,就是家里行。 那这个迟赶超为什么这样明火执仗的欺负人?他为什么不怕三子走投无路干傻事? 那样的话, 要么有死仇,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涂自强很难相信,位置这么高的人会单纯的为那几十块钱冒这样大的风险。 而且是这样完全不顾影响、明目张胆的欺负孤儿寡母…… 午餐肉罐头、沙丁鱼罐头、牛肉罐头…… 彪子很下血本,整了一桌子肉罐头。 酒彪子拿得是普通的小烧,不多,只有两瓶。 今天不是来喝酒娱乐的,是来解决三子的问题的。 彪子尺度把握的很好,两瓶酒仨人喝谁也不至于喝多,而气氛又能烘托起来…… 三子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面前是一个二大碗。 哗啦啦…… 涂自强把牛皮纸包里的油炸花生米倒进盘子里…… 四个菜,有荤有素,齐活! “先喝再说,还是先说再喝?”涂自强搓搓大手,笑呵呵的征求三子的意见。 “强子哥,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成不?”三子一脸苦相的哀求。 “成,我不管……”涂自强拍拍手,“那你告诉、告诉我,你准备自己办到啥程度?” 三子不说话,端起面前酒碗喝了一大口。 “吃点菜,今儿话没说完醉了也不让走!”涂自强把筷子往三子面前一推,“多吃点肉,这玩意儿着,那话音像寒风一样吹过。 “可是,可是……”三子猛地站起身,又颓然坐下,“可是玩命我都跟他玩不起……” “这事儿吧,其实很简单……”涂自强一边咀嚼着花生米,一边随意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三子。 彪子也下意识的伸长脖子看到底是啥。 “强子哥?这!”三子圆睁双眼,“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涂自强嘴角一歪开始笑,“够年龄下乡的,就不够年龄招工吗?啊?” 那张单子赫然是一张红星厂的招工通知单! 涂自强给陆秀娥也就是三子的妹妹老四弄了一个正式的编制! “政策规定,下乡只面向待业的成年青年,”涂自强手指头轻轻的敲打着招工通知单,“已招工的不在下乡范围之内!” 三子拳头攥得紧紧的,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流…… “强哥,仗义!强哥牛逼!”彪子一脸艳羡的看着那张纸喊破了音儿,“强哥尿性!” “可是我家老四那么点小个子……”三子一脸苦笑,抬手一比划,“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迟赶超不是给你发下乡通知单了吗?”涂自强抿着嘴冷笑,“留好喽!以后谁拿年龄说事,就先去找迟大主任!” “诶!”三子皱着眉头想了想,兴奋的一拍桌子,“强子哥,我干了你随意!” 气氛逐渐热烈,酒过三巡…… “三子啊,咱们不是街溜子了……”涂自强伸手拍拍三子的肩膀,“能合理合法的解决问题,咱就坚决不违法,知道不?” 三子迷迷糊糊的点头,明显没太听明白。 “强哥是说,咱们现在是有单位的人了,不是谁说欺负就欺负的了!”彪子一搥三子,兴高采烈的说道,“你就说昨天那事儿,这要换以前,啊……” 三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话啊,彪子还有一半没解释,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话说,我有个事儿想不明白……”涂自强咳嗽一声吸引过来二人的注意力,“那迟赶超就不怕你玩命吗?啊?他有什么依仗?” “他是打过仗、杀过人的……”三子发了一阵呆,头慢慢的低了下去,“我之前就没太大的把握……” “啥?”涂自强兴趣来了,“那你们咋结的过儿?” “当年他还不是主任,”三子长吁一口气叹道,“我爸爸呢当时也在街道上班……” 一灯如豆,三子缓缓讲述当年的故事。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 迟赶超 当年街道有个提干的名额,主要竞争对手就是迟赶超和三子他爹陆大发。不管按年龄还是按资历,这次提干本来妥妥是陆大发的。 偏就在这个裉结上,迟赶超突然出现了。 按说当时迟赶超才二十多岁,又刚到单位,轮谁也轮不上他提干。 然而陆大发很快发现,这次自己的提干名额可能要不保了…… 这口气怎么能咽?自己都在单位工作了大半辈子了, 让一个新来的不明不明的日了?这口气能咽? 陆大发可不像三子这么头脑简单直来直去,那可是在机关混了半辈子的老油条。 当即不动声色一副认怂模样,先麻痹麻痹迟赶超,暗地里通过各种渠道把他调查了个底儿掉! 这个迟赶超业务能力强,非常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小伙子长得也精神。看起来好像全是优点,但只有一点,裤腰带太松! 他之所以提前转业是就是因为, 嗨,这事儿太埋汰,不好说。 老话讲得好,劝赌不劝嫖,可见裤腰带着东西是…… 年轻、英俊、会来事,上过战场杀过敌,最主要裤腰带一天不松就浑身刺挠的手…… 老狐狸陆大发不动声色的找到了迟赶超的致命弱点。 这样的自身条件,这样的毛病,你说他没那啥?嗯? 陆大发表面上继续认怂,给迟赶超一种已经认命的感觉。 迟赶超愈发的意气风发。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 终于…… 陆大发领人在公园草堆里按住了光屁股的迟赶超和同样光着屁股的女青年…… 迟赶超提干的事儿肯定是黄了,这个年代生活作风问题不是小问题。 他弄不好还得扒皮回家…… 可陆大发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抓住机会哪能不穷追猛打? 三言两语就连蒙带唬说通了女青年,让她出面控告是迟赶超强迫于她…… 这下齐活了,妥妥的打靶! 陆大发志得意满的把迟赶超扭送纠察机关,就等着回头提干了。 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 迟赶超第二天就放出来了!纠察的回复就是没有回复! 陆大发不死心去找到那个女青年的家, 发现女青年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她的家人也支支吾吾不愿意追究这件事! 哈! 道高一尺! 陆大发这次是真的服了也真的怕了, 毫不犹豫的摆酒送礼认怂赔罪…… 迟赶超很大度的接受了陆大发的歉意,而提干的指标自然也没了陆大发的事儿。 半年之后,陆大发不知道和谁喝酒,醉酒后冻死在路边。 迟赶超则一边步步高升一边一直锲而不舍的折腾三子一家…… 彪子在一边听的满脸煞白,怪不得三子打死也不愿意说。 这里面信息量太大了!水也太他妈的深了! 这一不小心…… 涂自强斜靠在椅背上,右手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这人有点背景,”涂自强抿了抿嘴停顿了一下,“不过也就那么回事……” “啥?”三子死鱼一般的眼睛再次焕发生机。 “你想啊,”涂自强一探身,“他要是背景足够硬的话用得着这种不见光的手段吗?” 谷巸 三子一脸迷糊,彪子若有所思。 “假设你爸爸的意外是他下的手,”涂自强撇撇嘴,三子黯然的低下头,“你爸爸能抓他小辫子,他就不能抓你爸爸小辫子?他背景真得够硬为啥不直接把你爸爸拉去打靶?那多解恨?你们就成了罪犯的家属,那收拾起来不更舒服?对不对?” 三子斜着脑袋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假设你爸爸的意外真是意外,那更说明他没啥大背景了……”涂自强舒服的往后一倚,“他也就能在规则内,因势利导的泄泄私愤。至于他为啥能安然无恙的出来、那个女青年为啥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很多人情是一次性的,用了就没了……” “强哥说的有道理!”彪子兴奋的一拍巴掌,脱口而出。 “他背景真得够硬,不应该去做纠察,或者去大厂保卫处吗?”涂自强摊摊手,“犯得上到街道和一群老头老太太炝锅溜马勺?” “对啊!”三子腰杆挺的溜直。 “还有一点就是,”涂自强收敛起笑容,眼睛闪烁着豪光,“他一直在逼你对他先动手,他好名正言顺的弄死你!” 三子恍然大悟的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什么?”涂自强头微微歪着问,“为什么?” “他心虚!”彪子脱口而出,“他心虚!他在试图掩盖着什么,他在怕着什么!” “我爸爸,我爸爸他……”三子脸煞白的喃喃自语,“真的是他下的手?” “强子哥,真的是他下的手吗?”三子死死的盯着涂自强,“是吗?” “一个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涂自强头微微低着,眼睛却看着三子,“那还不如直接给他引爆!” “我!我!我……”三子脸红一阵白一阵,牙咬得咯咯直响。 “这些还只是猜测,做不得准……”涂自强伸手轻轻拍了拍三子的拳头,三子全身的勇气如积雪般笑容,颓然的堆在那里。 “咱们这次试探他一下,”涂自强轻轻的说道,“你妹妹进厂的事儿办喽,然后你找郝树林去帮你说和一下,再看他的反应。” “强子哥你的意思是?”三子呼吸急促的问。 “正常当官的绝不对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涂自强微笑着和说道,“你能把四儿办进厂,又能说动红星厂保卫处处长打圆场……” “他心里如果没有鬼,应该就坡下驴把这事儿翻篇!”彪子突口而出。 涂自强鼓励的点点头。 “他如果还是不依不饶的话,那多半咱叔的事儿就是他干的了!”彪子咽口吐沫接着说道。 “即便那事儿不是他干的,”涂自强冷笑一下接着说道,“这么小肚鸡肠没完没了的小人,我们收拾起来也不必心软!” 三子大嘴微张。 “强子哥,那……”三子犹犹豫豫的问。 “笨蛋!”涂自强伸手拍了三子的脑袋一下,“你爸爸当年那招就行!你这蠢儿子!” “对啊!咱们哥们可比叔当年人手多多了!”彪子嘿嘿奸笑…… “而且咱们现在在纠察口也不是两眼一抹黑了……”涂自强轻轻的补充道。 “强子哥,我,我……”三子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咚咚咚…… “涂自强?涂自强?” 一个少女在门外边敲门边小声呼唤。 “强哥,没啥事儿我们先回?”彪子很机灵,三子稍微反应一下也连连点头。 彪子和三子出门,对着门口的郝冬梅礼貌一笑,少女犹豫了一下进屋关上了门。 “我想弄他!”三子轻轻的说道,“不管我爸的事儿是不是他干的,我都想弄他!” “啥?”彪子正回头回脑的八卦郝冬梅。 三子撇撇嘴。 “这事儿不能瞒着强哥,”彪子伸手抓住三子的胳膊一脸严肃,“得听他的!” 三子深吸口气没说话,眼睛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事儿以后,我什么都听他的……”三子说。 彪子张口欲言,犹豫了两下话头又咽了回去……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 给爸爸的信 郝冬梅是一个爱憎分明、性如烈火的妹子,但她依旧想象不到自己会在大半夜单独上一个单身男子的门。 一进房门,是扑面而来的酒气…… 桌子上一片狼藉,酒渍、肉汤、被不知道肉汤还是酒渍泡囊的花生米…… 郝冬梅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这涂自强什么意思?明明是他约自己晚上来了,他弄这么一出想干嘛? 郝冬梅心有所思,脚下不自禁的往门口挪动了半步。 “外屋坐吧……”涂自强察觉到了郝冬梅的犹豫,微微一笑, 起身拎着两个板凳往外屋走。 郝冬梅嘴唇微抿,什么话都没说,当先转头走进了厨房。 涂自强家是个套间,从房外进来先是厨房,再进的一个房间算是客厅,再往里进是涂自强的卧室。 客厅里杯盘狼藉满是烟味、酒味不适合待客,他俩当然不能在卧室里说事儿。 灶坑里的炭火明灭不定, 还没有完全熄灭。 涂自强递给郝冬梅一个板凳,然后自己自顾自的坐在灶坑的一边。 郝冬梅稍一犹豫, 隔着涂自强五米左右放下了板凳。 “刚才是厂子里的工友,突发了点思想问题,挺紧迫的。”涂自强双手放在膝盖上,解释道,“冬梅姐别多想。” “嗯,我没多想……”郝冬梅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再泼辣的姑娘,大半夜孤男寡女的也有一些胆怯。 “我这次去延边,无意间看到了郝叔……”涂自强咳嗽一声开始进入正题,“冬梅姐放心,郝叔挺好的。身体好,精神状态也很稳定……” 郝冬梅缓缓抬起头,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停滞。 “郝叔关于我这次下去的工作的事儿还提出了他的意见,”涂自强满脸微笑,“很有作用!” “那……”郝冬梅胸脯起伏呼吸急促。 “没看到金姨,郝叔也没提。”涂自强一脸遗憾的摊摊手,“他应该也不知道金姨在哪……” “哦……”郝冬梅失望的低下了头, “能知道爸爸还活着就很好,谢谢你,强子……” 姑娘头发一颤一颤的,涂自强看着心头未免一软。 “如果你想……”涂自强停顿了许久。 “怎么样?”郝冬梅猛地一抬头,脸上的泪珠甚至甩到了涂自强的脸上。 “如果你想,我可以帮助你们通信……”涂自强舔舔嘴唇,舌尖尝到一点咸涩。 “真的吗?”郝冬梅猛地站起身,一个箭步蹿到涂自强面前,小手紧紧抓住涂自强的大手,“真的吗?” “嗯,但不能太频繁……”涂自强诚恳的看着郝冬梅,手任由姑娘握着。 有点凉有点软,还有点肥皂的清新香气…… “啊……”姑娘羞怯一叫,抓火炭一样松开了涂自强的大手,连连后退两步…… “对、对不起……”郝冬梅深深的低着头,一双小手揉捏着衣角。 “嗨,没事……”涂自强很大度,大手背在身后轻轻的搓着手指。 真滑、真腻…… 房间内一时无声,炭火间或爆一下…… “可以吗?”郝冬梅伸着白腻的小手, 手上紧紧攥着一封信…… “呃, 哦, 嗨……”涂自强挠挠头皮伸手接过信,“可以,可以!” “谢谢!谢谢!”郝冬梅泪水止不住的留下,一边感谢一边鞠躬,小辫子一甩一甩的…… “其实我有个办法!”涂自强热血上涌,脱口而出。 “啥办法?”郝冬梅的眼泪还在不停的掉。 谷宱 “可以,”涂自强一咬牙,“可以找人把你安排到郝叔附近公社下乡!” “真的?”郝冬梅苍白的脸上涌上一阵血色。 “嗯!”涂自强狠狠的点头,心中豪情顿起。 “要是难就算了吧……”郝冬梅薄薄的嘴唇抿着,攥得指节发白的小手表明了她的心绪并没那么平静。 “你这样……”涂自强把信往凳子上一放,噔噔蹬蹬的跑进房间。 郝冬梅愣愣的看着翻箱倒柜的男人。 “你这样!”涂自强气喘吁吁的拿着纸笔伸到郝冬梅面前,“这事儿还得是问问郝叔,你写下来!在信里!” “好!好!”郝冬梅忙不迭的点头,一把接过纸笔。 “冬梅,还有一个事儿不知道你考虑了没有……”一只大手突然又按在信纸上。 “什么?”郝冬梅歪着脑袋很可爱的样子。 “郝叔在延边,”涂自强顿了一下,“可我听说秉义是要去龙江的……” 厨房里鸦雀无声,郝冬梅满脸都是痛苦挣扎。 一边是老父亲,一边是恋人,这让姑娘如何抉择? “要不你先回去考虑考虑?等下次……”涂自强温柔的问道,“毕竟你是偷偷来的,万一让别人看到你在我家,对你不好……” “我,我……”郝冬梅紧紧的攥着钢笔…… “这不是小事,下次吧!”涂自强伸出手从郝冬梅手里拿回钢笔,郝冬梅的小手无力的反抗了一下。 郝冬梅又下意识的伸手、指尖划过钢笔…… “等下了决定再跟郝叔说,”涂自强轻轻推回郝冬梅的手,“别到时候后悔了让郝叔空欢喜……” “可是……”郝冬梅还在挣扎,手无力的伸着。 “郝叔虽然坚强,”涂自强抓住郝冬梅的小手按了回去,“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前些年还……” 郝冬梅的手下意识的又伸了一下,旋即无力的垂下。 是啊,爸爸年纪大了…… “冬梅姐,坚强点!”涂自强双手抓着郝冬梅的上臂,一脸的鼓励,“为了爸爸,为了妈妈,也为了你自己!” “对不起……”郝冬梅的脸上像是有把火在烧。 她深深羞愧于自己的犹豫。 在父亲和对象之间,她居然犹豫了! “其实你就是去了周边公社下乡,也就顶多偷摸看两眼,”涂自强松开郝冬梅的手臂,“也不可能在身边照顾郝叔,所以啊,你也没必要内疚……” 郝冬梅苦笑一声,摇摇头不说话。 犹豫就是犹豫了!有什么好推脱的? “等回信来了,我在门边挂个草帽……”涂自强调皮一笑,“你看到草帽,就晚上过来拿信!” “嗯嗯嗯!”郝冬梅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天儿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走夜路不安全。走,我送你回家……”涂自强起身进屋穿外套。 郝冬梅张了张嘴本想拒绝,稍微一犹豫,最终什么都没说…… 吱丫…… 涂自强的房门打开,两人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咣当,房门关上,两人静静的离开…… 马路对面的窗户缝里,一只眼睛在偷偷的看着他们……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 早餐(庆祝书友群破十加更) 白面馒头、黏黏糊糊的苞米茬子,就着萝卜干咸菜,周秉昆唏哩呼噜喝的很香。 和周秉昆一样脑袋包的跟木乃伊一样的周秉义食欲明显不那么好,筷子很斯文的一根一根的夹着咸萝卜条,心思明显没放在吃饭上……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李素华一脸心疼的看着老儿子,双手揉捏着围裙。 周蓉撅着小嘴, 小手慢条斯理的的揪着馒头、一小条一小条的往嘴里塞,非常的斯文。 “老大,老二,你俩今儿咋了?啊?”李素华敏锐的发现了大儿子、大姑娘的不对劲儿。 大儿子吃饭虽然不像傻老三那样像猪拱槽子一样牲口,但每天也吃得绝对香甜…… 大姑娘吃饭虽然奸了奸了的像是在喂猫,但嘴茬子向来是不闲着。 那要是不窝囊两句老三, 她的饭肯定是吃不香的。 “哥, 你以后对冬梅姐好点……”周蓉根本没听到老妈的话,从呆愣中醒来没头没脑的就这么一句话。 周秉义面颊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没说话。 “多,努怒胡会洪门写熬点……”几乎在周蓉说话的同时,傻狗周秉昆也努力咽下嘴里的馒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周秉义心中猛地火起,情绪顿时失控。 duang!苞米茬子碗重重的墩在桌上。 啪!哇!!! “周秉昆你学我说话!” “哇!红!” “吓死我了,你们仨今天抽什么风?啊?”李素华被吓一跳,摩挲着胸口嗔怪着。 “老大,你摔什么碗?啊?”老太太一拍桌子,怒视着周秉义。 周秉义看了看老妈,低头捡起饭碗大口大口的闷头吃。 “老二,你为啥打老三?”李素华一脸心疼的摩挲着周秉昆的脑袋,“昆儿,疼不?” “妈~~~~!他学我说话!”周蓉一脸受欺负的表情。 “哇,母还母五活……”周秉昆一脸委屈的嘟着嘴。 “你还说没学!”周蓉一拍桌子站起身,啪的又拍了周秉昆的大脑袋一巴掌。 “小周蓉!不许欺负你弟弟!”李素华火了,一手抱着周秉昆的大脑袋一手指着姑娘训斥,“本来就不精神!从小到大被你打的更傻了!” “哇, 母户哈~~~”周秉昆委屈的为自己辩白。你老儿子这不是傻, 是实在好不好! “行啦行啦,你别说话了!”李素华轻轻的拍了周秉昆的大脑袋一下,换来一声哀嚎…… 周秉义闷头喝着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暴虐的快感。 他不敢抬头,怕笑容被妈妈和妹妹发现。 “说,怎么回事!”李素华安抚好傻老三,又抬头追问。 “哇……”周秉义一脸难看。 “算了,你别说了……”李素华烦躁的一摆手,“周蓉!你说!什么就没头没脑的!什么就你哥以后对冬梅好点?你哥跟冬梅怎么啦?啊?” 周秉义张张嘴,慢慢的低下头去…… 周蓉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事儿当妹妹的跟哥哥说已经够难为情的了,哪能老下脸皮跟亲妈说? “哇,母……”傻狗周秉昆不甘寂寞的要发言。 周秉义低着头喝粥,眼神却转到弟弟身上,死死的盯着。 这傻狗知道什么了?啊? “行啦行啦,你可别说话了……”李素华心疼的摩挲老儿子的脸,“妈不问了,等伤好了再说, 啊!” “喔~” 傻狗喔了一声, 继续低头喝粥。 周蓉歪了歪嘴,周秉义一脸木然…… 李素华狐疑的左看看儿子, 右看看女儿…… “母跑录……”周秉义三口两口喝完粥,轻轻的一推碗,起身离开。 谷薍 “老二,你哥和冬梅咋了?”李素华扫了一眼大儿子的背影,歪着身子探着头小声问。 “哎呀……”周蓉扭糖一样扭着身子,“还让不让人家吃饭啦!问你家老疙瘩去!” “诶,这死丫头!”李素华一抬手,作势要打。 “我也饱了!”周蓉果断的一推碗迅速撤离。 “这死孩子!”李素华收回作势要打的手,看了看还在闷头喝粥的老三,“慢点吃,有的是……” 周秉昆猪拱槽子一样呼哧呼哧的吃,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妈妈的话。 “哎,可说,蔡晓光也有日子没来了……”李素华念叨着,“这俩孩子不是闹别扭了吧?” “哇,母……”傻狗周秉昆眼睛一亮,努力吞咽着嘴里的苞米茬子。 这事儿他知道啊!涂自强嘛! “你别说话!吃你的饭!”李素华嗔怪的瞪了眼傻狗。 老三能知道啥啊?他就知道吃饱了不饿! 连挨揍都不知道还手的玩意儿…… 李素华心疼的看着老儿子…… “喔……”周秉昆瘪瘪嘴,很听话的继续低头喝粥…… 周秉义一脸木然的坐在写字台前纹丝不动。 “哥……”周蓉犹豫再三还是蹑手蹑脚的凑活了过去。 呼! 周秉义猛地起身回头,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脸上那对眸子里满是怒火…… “哥,你干嘛……”周蓉吓得后退半步,小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你干嘛啊~~” 周秉义凝视周蓉许久,目光闪烁,又转过身坐了下去。 “哥?”周蓉拍拍胸脯,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哥?你以后对冬梅姐好点……” 周秉义的背影一动不动,不像一个活人、倒像一尊雕塑…… 周蓉抿抿嘴,几次张口,几次闭口,最终还是闭上了嘴,轻轻的摇摇头叹口气,转身要走。 啪! 一只大手死死的抓住了周蓉的手腕,力气之大弄得他很疼…… “哥,你干嘛啊……”周蓉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周秉义背着身子不为所动,手死死的抓着妹妹的手腕。 “哥,疼,疼……”周蓉两只手很努力的想挣脱哥哥的把握…… 周秉义丝毫不为所动,手上用力生生把妹妹拉到写字台前,之后松开了抓着妹妹手腕的手…… “哥,你干嘛啊……”周蓉疼得眼泪在眼眶里乱转,不停的摩挲着自己的手腕。 嗤啦…… 周秉义拉开写字台抽屉。 啪! 一个本子被摔在桌面上。 吱吱吱…… 钢笔在本子上跳动…… 几息之后,一行挺拔的字跃然纸上。 “你都知道些什么!!!” 七个大字剑拔弩张喷涌欲出、连同后面那三个越来越大的叹号一道把本子划的破破烂烂…… “哥……”周蓉咽口吐沫低头组织语言。 啪啪啪! 周秉义的拳头一下一下雨点般砸在那七个大字上…… 眼睛死死的盯着妹妹……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 谎言 “我去关门,妈爱听墙根……”周蓉眼珠一转,为自己争取了一点思考时间。 周秉义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周蓉转身不快不慢的去关门。 咣~噗…… 周蓉先是探头探脑看看房间外有没有人,然后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这期间,周秉义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妹妹…… “哥,你这是啥表情啊, ”周蓉夸张的拍拍胸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吓死人了你!咋了,你跟冬梅姐还真有事儿啊?” 周蓉的反客为主并没起到什么效果,周秉义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哥,昨天的事儿你处理的肯定是没错的……”周蓉一脸严肃的说着, 周秉义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他在等妹妹的但是。 “但是啊, 作为一个女孩, 肯定涂自强的行为更让人欣赏……”周蓉字斟句酌的说着,唯恐伤害哥哥脆弱的内心。 周秉义表情很平静,静静的看着妹妹。 周蓉长吁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大哥会嫉妒。 “哥啊,我知道你昨天那一躲是本能反应。”周蓉小心翼翼的看着哥哥的神情,一点点试探着劝说。 周秉义嘴唇一抿。 “冬梅姐肯定也不会多想!”周蓉连忙把话拉回来。 “嚯嚯嚯……”周秉义木然的笑着。 “不过女孩嘛,哥你不懂。”周蓉稍微停顿了一下,“女孩很多时候明明知道事情应该是那样的,但心里却忍不住这样……” “嚯嚯……”周秉义低着头笑,目光不住闪动。 “哥,我说这些你懂吗?”周蓉期盼的看着哥哥。 周秉义缓缓抬头,双眼中全是温情,静静的看着妹妹。 唰唰唰…… 正当周蓉有点不好意思的时候,周秉义唰唰唰的写下一行字。 “你喜欢涂自强对吧?那蔡晓光呢?” “我、什么啊,哥……”周蓉的小脸唰的一下臊的通红,一双小手浑然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好。 “不管你喜欢谁,哥都支持你。但不道德的事儿咱们不能做……”一行大字铿锵有声的砸在周蓉的心上,她抬起头, 看到的是周秉义满是关心的眼神。 “涂自强——”周秉义抿抿嘴, 接着写,“不错。你要是想好了,就跟蔡晓光说清楚。” “哥~~~~我跟涂自强不像你想的那样!”周蓉的固执的声音里没有什么信心。 “不道德的事,”周秉义没理妹妹继续写到,“我说什么你明白的,我不允许你做!” “哥!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嘛!”周蓉愤怒的满脸通红,“多余搭理你就!” 周蓉愤怒的走了,周秉义看着妹妹的背影发呆。 妹妹明显在心虚,周秉义看得出来。 她现在也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 以前从来没看出来,涂自强居然这么爷们…… 周秉义自嘲的摇摇头。 好在妹妹并没有发现什么,否则自己真不知道如何处理和郝冬梅之间的关系。 周秉义心中一阵绞痛,他想起昨天那个钻进涂自强家里的身影…… 不会的,冬梅不是那样的女人!他俩不会有什么的! 周秉义一遍又一遍的努力说服自己,但怀疑和嫉妒却像毒蛇一般不停的啃噬着他的心…… 斯拉…… 周秉义缓缓撕碎本子,目光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欢快玩耍的周秉昆。 呼…… 谷搸 炉盖挪动、火苗窜起,碎纸扔到炉子里,瞬间爆起一团火花。 周秉义静静的看着纸片燃成灰烬,轻轻的盖上炉盖,抿抿嘴向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周秉义静静的看着周秉昆, 傻狗呆愣愣的看着哥哥,还伸出食指挠了挠颧骨…… 包书记舒服得靠在靠背上,抱着双手,鼻子上夹着一根烟卷,一脸莫名的笑容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束手束脚的坐在那里,心中弄弄的不祥预感。 “安图你准备派谁去啊……”包书记摇着半秃不秃的花白头发。老头这段时间头发白了不少,也掉了不少。 “仓库、铁路运输、货款都解决了?”涂自强兴奋的一直身子。 “仓库和货款解决了……”包书记直起身子,“运输解决了一半儿……” “包大爷,解决了就是解决了,啥叫解决了一半?”涂自强见包书记心情不错,自己也就放下了心,笑嘻嘻的问道。 “一共仨问题,”包书记扳起了手指头,“仓库和货款我都给你解决了,就剩下运输……” “啊呗,运输呢?”涂自强不自觉地探身。 “铁路白老大也搞不定……”包书记一瘪嘴双手一摊。 “啥呀,这哪是解决一半?这不是没解决嘛……”涂自强一脸失望,“那咱们忙着去啥安图?背回来?” “可白老大有汽运啊……”包书记一摊手。 “包大爷,你别逗了!一台老解放就算超载满打满算也就十五吨,”涂自强扳着手指头开算,“两千三百吨粮食要……” “一百六十辆次……”包书记抢先说出了答案,“要不怎么办?我是没招了,要不你去搞定铁老大?” “汽运~~~也行吧?”涂自强犹豫了一下,“要不先整回来再说?夜长梦多!” 老包头嘿嘿直笑。 “包大爷你笑啥?”涂自强身体微微后仰。 “车,白老大给出了,”包书记两根手指轻轻的敲打桌面,“汽油呢?” “是啊,汽油呢?”涂自强一脸苦相,他妈的在这等着呢。 “你说呢?”包书记一拍桌子,“装什么糊涂你跟我!” “我明白了,”涂自强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包头,“要么我去搞定铁老大,要么我去搞定汽油,对吧!整半天赖上我了是吧?” 老包头卡巴着眼睛不说话。 良久…… “好吧,我去……”涂自强在对峙中败下阵来。 “我建议你吧,还是去铁路。”包书记舔舔嘴唇笑眯眯的说道,“一百六十辆次耗费不说,就算拉三趟,你也得伺候至少五十多个司机。嘿嘿……” 涂自强的脸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五十多个大爷啊……”包书记身体微微后仰,“想想都带劲!” 这年月售货员卡车司机是最牛逼的职业,说是大爷一点都不过分。 涂自强一想起五十多个大爷,身体就不自禁的打冷战…… “我现在就去铁路段……”涂自强拍案而起,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包头,后者笑眯眯的不为所动。 “哎……”孩子一声长叹推门而去。 办公室的门紧闭,包书记笑眯眯的拿起了电话。 “白老大啊,我包龙兴,嗯嗯,对,这小子去铁路段了。嗯嗯,对,我也这么想的,对,最近他太飘,不是啥好事,得敲打敲打,嗯嗯,对,我这就派人去安图,嗯嗯,好好好!那就这样,嗯嗯,谢谢您老的支持。嗨,您老被拿我逗闷子了,哈哈,好好……” 放下电话的包书记一脸奸笑。 “傻小子!林业厅老大还搞不定火车皮吗?嗨,年轻,太年轻了!” 办公室外小跟班隐隐的听到自家老大办公室传来红灯记的唱段。 “我家的表叔,他数不清……”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 聪明的女人 “要不,咱们找吴厂长、费工试试?好歹都是石化口的……”卢小花卡巴着眼睛建议,“我觉得弄汽油都比车皮好搞。” “那是汽油的事儿吗?”涂自强臊眉耷眼的蹲在工作台边,“真要汽运,伺候那些司机大爷们不说,粮食的价格至少要多个两三分!钱打哪出?还不是得加在工人身上?” 卢小花没话了,卡巴着眼睛在那不知道想啥。 “还是得想想办法……”涂自强唉声叹气的念着央。 “出去!”老棉鞋一瞪眼。这老货最近吃的饱睡的香脾气明显见长! 涂自强憋着嘴起身, 磨磨蹭蹭的不走。 尹岫笑的眉眼弯弯…… “那我陪你去铁路段吧……”卢小花拍拍手站起身,“我一个小女生,他们总会留点颜面……” “那可不一定,”涂自强撇撇嘴。 这年头铁老大可是名副其实的老大。 待遇好不说,真是啥都不缺。 缺啥了直接就在货运车厢扒拉,看上啥就拿回家啥。 你说报案?人家有自己的纠察机关! 你报案要是有人搭理你算我输,即便是磨磨蹭蹭的受理了,最后基本也是不了了之。 那是比土匪还土匪, 这种状况直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才有所改善。 涂自强前世有一个姨夫就是拿顺了手收不住, 九十年代初因为拿了两本挂历被开除回家。 当时他的同事们一阵兔死狐悲不但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抱怨领导小题大做不给力、不知道维护下属…… “你呀,死性!”尹岫笑嘻嘻的伸着戳着涂自强的额头,看得卢小花一咧嘴。 这什么情况?上班时间打情骂俏?还注意不注意点影响? 老棉鞋不满的一咧嘴,最终也没说什么。 “啊?”涂自强张着大嘴一脸呆滞,活活的周秉昆附体。 “我不知道两千三百吨粮食需要多少节车厢,但想来肯定不是小数目。”尹岫伸着嫩白的手指说教道,“安图县都没办法搞定的事儿,你凭什么能搞定?” 涂自强咧咧嘴,摇摇头。 “可安图县能搞定二百三十吨化肥的运力哟……”尹岫翻了个美丽的白眼,“难道他们也是用汽运?嗯?” “啊?”涂自强有点蒙圈。 “猪!猪!愚蠢的猪!”尹岫嫩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戳着涂自强的额头。 嗯嗯! 老棉鞋嗓子很紧。 差不多得了啊!一车间工人看着呢! “傻子,笨!”尹岫白了涂自强一眼,扭头走了。 她就这么走了?! 喂,卖完关子就走可不江湖! 涂自强一脸郁闷,想喊又没喊。 “岫儿姐你最坏了,”卢小花眼珠一转软糯这撒娇,“两千三百吨足足有十个二百三十吨呢, 那能是一码事嘛……” 十个二百三十吨?涂自强皱眉思考,好像抓到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抓到。 尹岫狠狠的白了卢小花一眼,卢小花轻轻的一伸舌头。 谷臻 “嗨呀,要是有十个安图县就好了。”卢小花憋着嘴抱怨着,“岫儿姐,是不是?” 小姑娘的大眼睛偷偷的看着皱眉思考的涂自强,慢慢的说着。 “且,没劲!……”尹岫瘪瘪嘴,一甩短发去忙活自己的画。 “着啊!”涂自强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让各单位自己报数!自己解决运力!反正粮食回来也是要分给他们的!” “呀!我怎么没想到!”卢小花明显呆滞了一下,随后兴奋的跳起来,“涂主任你怎么想到的?我真笨!啊呀,我真笨!” “嗨,啥呀,还是你岫儿姐聪明……”涂自强嘴上谦虚,心里高兴的合不拢腿。男性自尊、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卢小花这妹子硬是要的! “岫儿姐也聪明,涂主任也聪明!好厉害!”卢小花夸张的双手抱拳做小松鼠嗑松子状一脸崇拜。 尹岫撇撇嘴哼了一声。 “我去找包书记……”涂自强脚下生风。 “涂主任真聪明……”尹岫撇着嘴学着卢小花的魔都话, “且!” “啊?岫儿姐你说什么?”卢小花一脸呆萌卡巴着大眼睛。 “哼!”尹岫一扭头气哼哼的走了。 “尹老师?岫儿姐怎么了?”卢小花一脸委屈。 老棉鞋欲言又止…… “什么玩意?”包书记的《红灯记》卡在嗓子眼里这个难受。 “这些粮食本来就是为了满足广大群众需求的, ”涂自强大手一挥, “我们没办法, 不代表别的单位没办法;所有单位都不能独立解决,不一定化整为零也决绝不了!” 包书记拉长着脸看着涂自强。 “这样一来,垫资问题也解决了!”涂自强越说越兴奋,屁股一斜坐在了老包的办公桌上,“我们只需要解决仓储问题就行了。” 老包一双老眼盯着涂自强坐在办工桌上的屁股,嘴角微微抽搐。 “下去!”老包强忍着怒意,小声说道。 “下回?下回咱也这么办!”涂自强大手一挥,屁股又拧了拧,坐得更瓷实了! “我是说你下去,小兔崽子!”包书记一拍桌子,“这是办公室!是工作单位!跟你家呢?这就上炕了?啊?” “嗨,包大爷,嗨……”涂自强挨挨蹭蹭的下了桌子。 “这个这个……”包书记努力的组织语言,被这小子打个措手不及,一时居然不知道说啥好。 总不能说我和白老大看你太飘了,打算敲打敲打你?你小子必须给我去铁老大那吃饱了屁? “啥?”涂自强卡巴着眼睛。 “这两天没啥别的事儿你还是去铁路段跑跑,”包书记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边说边编,“这次粮食的运输问题这么解决很好!嗯,很好!” 涂自强卡巴着眼睛非常天真纯洁的看着老坏头子,看得老包居然有点尴尬。 “不过互助社要发展,早早晚晚离不开和铁老大打交道……”包书记眼珠一转,有词了,“对,早早晚晚!” “啊……”涂自强一边答应一边不停缓缓点头,一副什么都明白了的样子。 “未雨绸缪,嗯,对!未雨绸缪!”包书记不停的点头,眼睛却绝不看涂自强。 “那相关的资源?”涂自强眼珠一转,拉着长声提条件。 “给!”包书记一拍桌子很有魄力的说道,“要啥给啥!” 半晌之后,包书记看着涂自强离开的背影擦着冷汗拿起了电话。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 女人啊~~呵呵 “你们书记说的对!”田希丰听了涂自强的唠叨很严肃的强调,“之前我们说过的那些你还记得吧?” 涂自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互助社并不是一个能完全靠着内循环满足自身需求的机构,”田希丰枯瘦的手指轻轻的点着桌面,“既然如此,那就一定需要交易和流转……” “我们不能仅仅局限在吉春市……”田希丰大手一挥,很是意气风发。 “停!停!停!”涂自强伸手好不容易才打断讲起话来就滔滔不绝的田希丰,“那么请田老师解惑, 铁老大,到底如何搞定?” “我哪知道!”田希丰无耻的理直气壮。 本来在边上听的一脸崇拜的尹岫忍不住咯咯娇笑。 竖着耳朵偷听的老棉鞋也不禁撇撇嘴。 涂自强被噎的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田老师都说未来了,”卢小花还是那副小白花的样子,“那就是不急喽?关系都是慢慢处的吧?是不是,涂主任?” 田希丰抿着嘴意味深长的看着涂自强,神情中满是故事。 “嗨,别涂主任涂主任的叫了,叫我强子哥就行……”涂自强尴尬的扫了一眼正在翻白眼的尹岫,小姑娘卡巴着嘴,那嘴型明显是涂主任三个字…… “哦,强子哥……”卢小花一双大眼睛笑成一条缝儿。 “你今天咋这么闲?”涂自强咳嗽一声看着空着俩手就带着一张嘴的田希丰。 “这不没吃饭的地儿了,来投奔涂大主任喽……”田希丰半真半假的唏嘘着。 “为啥呢?”卢小花糯糯的问。 “孩子们下乡的事儿办完,我那哪还有事儿做?”田希丰苦笑道。 “工资呢?”涂自强吧嗒吧嗒嘴。 “发30%……”田希丰伸出四根手指。 涂自强翻了翻白眼,坚决不捧哏。 “还有10%是打更的钱……”田希丰撇撇嘴,很不满意涂自强没上当。 “那也不少吧?田老师你一个月不是快九十块?40%也有三十六块呢!”卢小花扳着手指一脸纯真,“而且完全不用干活!” “我!”田希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强子哥,田老师今天是来请我们吃饭的!”卢小花又扭头看着田希丰,“田老师这怎么好意思呢!等我发工资一定回请你!” “你!”田希丰食指连点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卢小花只在那甜甜的笑着。 这妞不错,立场很坚定!管你熟不熟,惹了涂主任就得挨咬! 涂自强强忍着笑意不说话。 田希丰脸儿有点挂不住了,起身就要走。 涂自强还没吱声呢,卢小花就给他怼回来了! 这脸今儿可是丢大了! 作为一个大学者,田希丰是要脸的! 当然是在他不饿的前提之下…… “老田,你跟个小丫头生啥气?”涂自强笑呵呵的拉着田希丰的胳膊,田希丰也就坡下驴的又坐下。 “田老师, 我错啦……”卢小花站起身双手按在小腹深深的鞠了一躬,“你不生气吧?” “我……”田希丰深吸一口气,看着卢小花诚挚的眼睛咬着牙慢慢说道,“我不生气!” “立场真鲜明……”尹岫酸酸的吐槽道。 “岫儿姐也这么看啊,哈哈……”卢小花抚掌轻笑、不以为耻,换来尹岫大大的白眼。 “好了、好了,不闹了……”涂自强轻笑着摇头,“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肉!”田希丰撇撇嘴,言简意赅。 “我什么都行……”卢小花很好养活。 谷氓 “稀罕!”尹岫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德行!”少女还不忘补充…… “我就不去了……”老棉鞋一脸解恨的笑,晃晃悠悠的也走掉了。 田希丰摊着手,强忍着笑意,主要是怕没了肉吃。 “老田啊,有住的地方吗?”涂自强丝毫不为所动,一脸平易近人的笑容,“不如搬到我家住去吧……” “你想干啥!”田希丰警惕的看着男人。 红星厂的小食堂明显比雾凇化肥厂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菜不多,就四个,但好在肉的分量很足。 田希丰并不在乎环境,只要菜里有肉就行。 卢小花小口小口的吃着丸子, 静静的听着两个男人交流。 确切的说, 是涂自强一直在说,田希丰偶尔嗯嗯有声表示听到了。 “这事儿不难,但是很繁琐……”田希丰终于进食完毕,打着饱嗝擦着嘴。 “嗯……”涂自强抬抬下巴指着盆里剩下的红烧肉。 “今儿我就不拿了,嗝,”田希丰打着饱嗝只摆手,“得给人家腾房子,没地方,嗝,搁……” “我也不要,我没地方热……”卢小花也摇晃着脑袋。 “你放心,吃了你的肉,活儿肯定给你干好!”田希丰满面红光,好像不只是吃饱了那么简单,“工作就算了,我不愿意进市里!” “嗯,好!”涂自强深深的看了一眼田希丰。 他知道某会肯定不长远是因为熟知历史,那田希丰为啥眼巴前儿有这样的好工作而不去做呢? “你要有时间,我建议你也参与进来,”田希丰收起嬉笑满脸正经的说道,“制定计划本身就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我还得去捧铁老大的臭脚,”涂自强摊摊手推脱道,“老头子盯着呢……” 田希丰的眼神转到卢小花的身上,小姑娘连连摇头。 “嗨……”田希丰叹口气摇摇头,“不学拉倒!走啦!” 吃饱了就走!倒是不见外! “要不要我叫几个小伙子去帮你搬家?”涂自强问道,“要不你来我家住算了!” “我才不上当!你是想抓免费的厨子吧!”田希丰促狭的一笑,“不用啦,都是些书,外人不知道怎么整理。” 半大老头子就这样哼着小曲一摇三晃的走了。 他还真就是来吃饭的! 卢小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涂自强,一脸崇拜。 “怎么?你也想去我家住?”涂自强咧嘴一笑,逗着小姑娘。 小姑娘害羞的低下了头,从手指尖红到贝尔露头。 “好啊……” 声如蚊蝇。 涂自强一个趔斜,抱着红烧肉的饭盒落荒而逃…… “且!耗子胆儿!”卢小花撇撇嘴,忍着笑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 少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夕阳撒在少女的脸上,镀上一层金光。 春天来了!空气中都是泥土的芬芳! 少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胸脯高高的耸起…… 夕阳、少女、静悄悄的楞场,还有食堂房檐下的小燕子…… 好美……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 沈祖德 被卢小花撩拨的神思不属的涂自强现在满脑子都是周蓉那丰满、微微蠕动的的红唇。 他现在迫切的想看到怀里饭盒温热红烧肉的油脂沾染在那红唇之上。 一定是被蔡晓光传染了!否则今天自己怎么会如此舔狗?以后一定要离那黑厮远点! 涂自强一边想一边大步往家里赶…… 转过巷口,视野一展,涂自强的脚步缓了下来。 他看到在他家门口站着几个人…… 蓝制服的龚维则身后站着林小五,在他们身边有一对中年夫妇。 男人穿着洗的发白的黄军装,脚下蹬着一双鼓鼓囊囊的解放鞋,鞋里面明显穿了棉袜子。 女人一身普普通通的深蓝色八成新干部装,手里拎着麻绳捆好的两瓶酒和两盒子饼干。 他们是谁? “涂自强同志吧!”中年人紧走两步, 伸出双手,“我是胡章的姐夫,姓沈。” 一双粗糙的大手,袖口磨得起毛…… “沈同志你好,我是涂自强,”涂自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您说的胡章同志是?” “前些天,你们在胜利公园遭遇了一场恶**件……”龚维则迎着涂自强的目光公事公办的介绍道, “胡章就是到现场处理事件的纠察。” “哦……”涂自强微微仰头, 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缓缓收回和中年人握着的手。 “你就是那个黑纠察的姐夫!”周家的窗户砰的打开,露出周蓉气愤的脸。 “这是……”中年人脸上露出真实的疑惑。 “他们家哥仨也是当事人……”林小五夹着个公文包,小声解说。 “你看,你看,你看!”周蓉一把拉过秉义、秉昆哥俩,“这就是你家小舅子干的好事!” 周秉昆呆滞的看着中年夫妇,肿胀的脸拉着他的嘴微微张着…… “嘶,这么严重啊!”中年男人瞪了妇女一眼,“胡玉梅!你看你弟弟干的好事!都把人孩子打傻了!你就惯吧!惯吧!” 周秉昆的母狗眼猛的一瞪,说他妈谁傻呢!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了!”中年人连连鞠躬,三七开的头发散乱的像一篷野草,“是我们管教不严,对不住!” 周秉昆又恢复了呆滞,周秉义立起来的眼睛也缓和了下来。 周蓉小嘴一撇伸手就要关窗,小姑娘也心软了。 “给你!”涂自强紧走两步递上饭盒, “红烧肉!还热乎呢!” 周蓉拉着窗户的手微微一滞,紧接着想起了什么小脸一红…… “哼!谁稀罕!”小姑娘小脸一扬,一扭头,走了…… 什么情况?自己啥时候又惹到她了? 涂自强举着饭盒的手尴尬的递也不好,收也不是…… 周秉昆肿胀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伸手抢过饭盒、咣当一下关紧了窗户。 你这傻狗笑个毛线啊笑! 涂自强心头火起。 “这是市局的沈局……”龚维则咳嗽一声打破尴尬,“要不进屋聊?小涂?” “沈局?”涂自强一边往自己家走一边冷笑着重新上下打量中年男人。 沈祖德恰到好处的微笑着,脸上全是诚恳和歉意。 吱丫,涂自强拉开房门,无可无不可的进了屋。 门没关,就那么开着…… “嗨,这小子,真没礼貌!”龚维则冷着脸冲着涂自强的背影喊。 “沈局,你看,这小子有点情绪……”龚维则扭头给沈祖德递台阶。 谷汲 “正常,正常……”沈祖德大度的笑着,顺坡下驴抬腿进屋。 胡玉梅至始至终一言不发,跟在丈夫的身后也进了屋。 龚维则稍微侧过脑袋, 轻轻的点了点头。 林小五会意…… 涂自强往炕沿上一坐低着头不说话, 沈祖德稍微一抬下巴,胡玉梅静悄悄的把白酒和饼干放在了炕桌上。 “涂同志,昨天胡章对你们做的事儿确实非常混账!”沈祖德轻轻的先定了调子,涂自强缓缓抬头看着他。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沈祖德就那样站在涂自强身前轻轻的解释道,“这孩子脾气暴躁、工作风格粗暴是不假,但本质其实不坏。” “哈……”涂自强歪着嘴冷笑一声。 啪!林小五重重一掌拍在炕桌上。 “涂自强你老实点!你这什么态度!啊?你还想不想解决问题?啊?”林小五嗔目大喝。 “龚所,胜利公园不是你的辖区吧?”涂自强缓缓扭头看着龚维则,龚维则抿着嘴不置可否。 “涂自强!我跟你说话呢!皮紧是不是?”林小五气急败坏的抽自己的武装带。 “哟……”涂自强歪着脑袋戏谑的看着林小五。 “这位小同志,你这是干啥?”沈祖德伸手按住了林小五的手,“收起来!我命令你收起来!你这是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 林小五咧咧嘴,停下了解武装带的手。 “龚维则,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工作的?”沈祖德严厉的看着龚维则。 “你!出去!”龚维则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转头冷着脸赶林小五。 “老实点!”林小五临走之前还恶狠狠的威胁了一句,沈祖德不为所动。 “我能坐下吗?年纪大了,腰不太好……”沈祖德笑眯眯的问。 “炕凉!”涂自强斜着眼睛顶了一句。 已经斜坐下的沈祖德胳膊轻搭在炕桌上,微微蜷着的拳头轻轻叩着。 “小章绝对不会做那种事儿的……”胡玉梅站在那里冷不丁的开口说话。 “绝不会!”女人的眼神锐利的像锥子,再次强调。 “胡大姐你请坐。”涂自强无奈的叹口气。 胡玉梅不为所动,依旧站在那里冷冷的盯着涂自强。 “小涂啊,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沈祖德微微探着头,循循善诱,“毕竟这里面有很多主观的判断,以我对胡章的了解,他虽然混蛋,但绝对不会违法犯罪的……” 涂自强黑着脸看着老沈。 “平时没有行动的时候,纠察的枪里是没有子弹的。”沈祖德不为所动的继续介绍,“他当时要掏枪伤人这块是说不通的。” 涂自强咧咧嘴。 “枪里也没子弹嘛……”沈祖德摊摊手,扭头看着龚维则,“老龚,这个你是了解的,对吧!” “对!”龚维则毫不犹豫的点头。 涂自强撇着嘴,盯着龚维则腰间的手枪。 龚维则面无表情的对视。 “还有那个重伤害……”沈祖德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啥重伤害?”涂自强一脸糊涂的样子,“咋重伤害了?啊?” “周秉义掉了九颗牙,”龚维则见沈祖德没有解释的意思,冷着脸开腔,“按规定,七颗以上就是重伤害!” “是啊……”涂自强张着嘴缓缓点头,“还有这说呢?” 沈祖德微笑着不说话,胡玉梅也沉默不语。 龚维则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 初阵 “那,”沈祖德耐心的等着涂自强赞叹完才开口说话,“在到所里之前,你们在胜利公园就有剧烈的肢体冲突……” “周,额,周秉义的牙会不会是在胜利公园被打掉的?”沈祖德微微探着身子脑袋微微一侧,“我听说那个韦、嗯, 韦健……” “这个恐怕没什么疑问吧?”涂自强嗤笑一声,“在所里十多个人瞅着呢!那武装带,啧啧啧……” 沈祖德姿势不变,嘴唇微微抿起、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 “而且当时韦健已经在医院躺着了!”涂自强表情逐渐凝重,“他根本没到所里。” “韦健伤的可是不轻,听说是你的手笔……”胡玉梅冷冷的说道,“而且胡章到场的时候,你们一群人正在围殴韦健!” 沈祖德笑呵呵的不说话。 “你别说你有证人,”胡玉梅没等涂自强说话就冷笑着说道, “那些围殴韦健的都是你的手下,他们的证词不作数……” “还有,”胡玉梅的头轻轻的抬了抬、一字一顿的强调,“据围观群众证明,是你们寻衅在先!” 涂自强深吸一口气,张口欲言。 “胡闹!”沈祖德一拍桌子训斥自己的妻子,“那哪是围观群众?分明是韦健的同伙!” 胡玉梅撇撇嘴,没说话。 “是韦健的同伙吧?小涂?”沈祖德扭头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抱着双手,歪着头看着沈祖德笑。 “具体情况我不了解啊,”沈祖德轻笑一声开始讲故事,“但据我多年的工作经验判断,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韦健流氓成性,”沈祖德顿了一顿,“对两名女青年耍流氓遭到周秉义的制止。恼羞成怒之下殴打了周秉义,造成不仅限于九颗牙齿脱落的重伤害。” 涂自强抿着嘴眯着眼点头。 “你,小涂带领一群休班的红星厂保卫干事见义勇为制止了韦健的犯罪,”沈祖德大手一挥, “这个时候纠察胡章赶到。由于现场混乱, 胡章势单力孤,所以工作方式有些粗矿,造成了一些误解……” 沈祖德娓娓道来,合情合理合法的把胡章摘的一干二净! “沈局,胡大姐。”涂自强咧着嘴大笑,“这些事儿你跟我说干嘛?” 被打断的沈祖德不再说话,抿着嘴微微笑着。 “这些只是推测,”胡玉梅深吸一口气,强压着不耐烦说道,“事实究竟如何……” “事实究竟如何还有我什么事儿?”涂自强一摊手打断了胡玉梅的话,“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事儿不是要等纠察的结论?” “再说,整件事的受害者又不是我,你们找我有什么用?”涂自强一伸手阻止了还待张口的胡玉梅。 “没有你,这事儿会到今天这地步??”胡玉梅双眼冒火,调门越来越高,“你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你算哪根葱?我还得拿你蘸酱?啊?!” “沈局, 胡大姐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涂自强噗嗤一笑,扭头看着皱着眉头的沈祖德。 “玉梅!”沈祖德沉声喝到。 “玉什么梅玉梅?沈祖德你个窝囊废!”胡玉梅歇斯底里的尖叫, “涂自强, 收拾不出你稀屎我就算你拉的干净!不信你就试试!” 咣当! 胡玉梅摔门而去。 “这娘们,这娘们!”沈祖德气得满脸通红,“小涂,你别有负担,她就是说说,就是说说。” “我知道。”涂自强伸手拍拍沈祖德直哆嗦的手。 “她要真能办了我,今天你们就不来了……”涂自强笑眯眯的说道,沈祖德颤抖的手突然不哆嗦了。 谷魏 房间里一片寂静。 龚维则咳嗽一声,转身出屋。 “咱们两家以前没过吧?”沈祖德抽回自己的手自顾自的掏出烟点上深吸一口眼睛全然不看涂自强,烟盒放在炕桌上缓缓的推了过去。 “没有,”沈祖德突然的江湖气让涂自强微微一愣,“昨天之前包括胡章、韦健我都没见过。” 火柴盒也放在炕桌上被推了过来。 “胡章得罪了你,”沈祖德缓缓转头,夹着烟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他那半口牙我可提都没提,够不?” 涂自强抿着嘴笑而不语。你提毛线啊!牙都被我们收走了! “事儿因韦健而起,”沈祖德凝视涂自强许久缓缓的说道,“就在他这结了,成不?” “沈局我不太懂……”涂自强沉默许久收敛起笑容开口。 听到这话,沈祖德目光一凝。 “我们可不一定真的拿你没办法……”沈祖德长出一口气,手指轻轻的弹着烟灰,轻飘飘的说着,“我真的不想试。” “你误会了,我说的不太懂是……”涂自强微微一笑,“在我这,这事儿当天就完事了。” 沈祖德盯着涂自强不说话,香烟默默的燃烧着,烟灰越来越长。 “我的意思是,我和我朋友们的事儿,当天就完事了。后面没我们的事儿了!”涂自强伸出食指推回沈祖德的烟盒,盯着沈祖德的眼睛,“我是说我和我的朋友们!” 沈祖德静静的看着涂自强,淡漠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 “于情于理吃亏的都是我们,”涂自强诚恳的说道,“沈局,别太过火了。” “事发时候情绪激动不客观、事后修正也是很常见的事儿,”沈祖德缓缓摇头,“你们一点风险都没有。” 涂自强哈哈大笑,起身打开房门。 “那要不,沈局你也别不想试了,你试试吧,万一成了呢?”涂自强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祖德纹丝不动的坐着,一言不发。 “别讨价还价,”涂自强脸一沉,露出一丝狞笑,“要么就这样,要么你就加注!” “哈。” 沈祖德沉默一会,一声轻笑,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香烟和火柴缓缓起身出屋。 涂自强站在门边抿着嘴静静的看着他。 “能交个朋友吗?”攥着香烟和火柴的手伸到涂自强面前。 “能!”涂自强笑着看着香烟,“如果事后我满意的话!” “包你满意!”香烟和火柴轻轻的塞到了涂自强手里。 吱丫…… 门开,人走。 “沈局,我再劝劝他……”门外的龚维则说道。 沈祖德不置可否,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 “这家伙不简单……”涂自强凝重的看着沈祖德的背影小声嘟囔着。 “这家伙不简单……”沈祖德淡淡的对等在巷尾的胡玉梅说。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二章 说服 “他这个级别料子工作服、三接头皮鞋总不至于穿不起吧?”涂自强低头看着龚维则的皮鞋。 “一年两双,”龚维则伸伸皮鞋,手还掸着帽子上的灰。 “你今天有点用力过猛了吧?”涂自强撇撇嘴看着门口站着的林小五,“他跟你六叔一个院子上班,还不认识你咋的?” “啥?”林小五有点懵,他正在得意自己今天的表演。 “他找我不找周家,”涂自强瞥了一眼龚维则, “为啥?” 林小五的眼睛长了…… 是啊,那天的事儿是六叔出面办的,自己今儿这番做派太他妈的可笑了。 “那又如何?”龚维则还在掸他的帽子,晃晃脖子,咯嘣乱响,“年轻人不正应该这样?” 呋、呋…… 龚维则掸干净帽子,又吹了两口气, 才满意的把它放在箱盖儿上。 “去, 叫你六叔还要郝叔过来……”龚维则诡谲一笑,“晚上喝点!” 林小五挠挠头,走了。 “意图太明显了吧?”涂自强咧咧嘴。 “聪明人嘛,必须跟他想得差不多,他才不会怀疑。”龚维则挽起了袖子,自告奋勇,“我去炸花生米!” 煤油炉子蓝汪汪的火苗舔着炒勺,龚维则哼着小曲轻轻的晃着锅。 涂自强抱着手站在门边出神。 吱丫,周家的后窗户打开,露出周蓉那张俏脸。 涂自强心中有事,心神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 咣当,小姑娘脸一红,猛地关上了窗户。 这涂自强越来越不像话了!哪有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姑娘看的! 周蓉拍着胸脯傲娇的想。 “老龚,这沈祖德来者不善,周……” 窗外男人恍若未觉的边说边进屋,声音逐渐消失。 窗户后的周蓉心中不禁一片复杂思绪。 他原来这么关心我家! 呼,哗啦啦,噗~~~滋~~~~ 龚维则熟练的关火、装盘、喷上一口白酒。 油炸花生米的香气噌的一下窜了起来。 “我也觉得力度不够。”龚维则抬手擦擦嘴边的酒渍。 涂自强抿着嘴唇默然。 “要不,调整一下力度?”龚维则蹲在那里身体不动, 头却转了一个奇怪的角度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阴沉着脸不说话。 “要不怎么办?”龚维则拍拍手站起身,“林卫东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 “沈祖德……”涂自强叹口气,舔舔嘴唇,“沈祖德……” “是,他是很简朴,”龚维则缓缓走近,“不好酒、不好色、作风正派,不贪不占还能做事……” 涂自强默默的看着龚维则。 “好!那你说说你担忧什么?”龚维则拢着手一站。 “我是看不透他图什么,”涂自强耷拉着眼皮缓缓说道,“才觉得他可怕……” 龚维则微微后仰,平静的看着涂自强。 “他不是个有信仰的人,否则今天就不会来包庇小舅子。”涂自强停顿了一下,龚维则微微点头。 “他对物质条件没有太大的要求,从他的穿着就看得出来。”涂自强再说,龚维则再点头。 “他对女人方面嘛,你看胡玉梅就知道……”涂自强摇头一笑,龚维则也笑了。 谷乍 “他还不太在乎名声,”涂自强收敛起笑容很严肃的说道,“珍惜羽毛的人怎么会容忍胡章这样的小舅子?对不对?基本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他有这么个败家小舅子。” 龚维则稍微一思索, 重重的点头。 “胡玉梅家庭状况我调查过, ”涂自强缓缓说道,“没什么可图的……” “哦?这我还真没注意……”龚维则皱起眉头。 “你不知道?”涂自强惊讶的看着龚维则,“那你为什么要调整力度?” 龚维则皱眉思索了一下,缓缓摇头。 “而且这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涂自强看了龚维则一会,继续说道,“咱们今天这么对他,他连一点火气都没有。” 龚维则缓缓抬头,微微探身。 “一点都没有!”涂自强伸出小拇指,用大拇指一掐,头还不停的上下微微颤着。 “我说我没想原因,就想彻底弄了他,你信吗?”龚维则的话很突然。 “我……”涂自强愣住了。 “现在我有理由了……”龚维则拉过一个小板凳坐下。 “我说为啥我一看到他就心惊肉跳,”龚维则头微微歪着,停顿一下一字一顿的说道,“他让我想起来了娄师德……” 涂自强默默不语。 “你也知道娄师德?”龚维则目光一闪。 涂自强长吁口气,微微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还在犹豫什么?”龚维则急促的问。 “我们不能为了还没发生的事儿,”涂自强长叹一声,“就要人家的命吧……” “啥?”龚维则一探身,满脸都是惊讶。 “你说的调整力度不是斩草除根的意思吗?”涂自强有点懵。莫非是自己太黑暗了? “不是,我不是问这个。”龚维则挪动屁股下的板凳凑活到涂自强身前。 涂自强莫名其妙的看着一阵忙活的龚维则。 “不是……”龚维则饶有兴趣的左右上下打量着涂自强,像是在看大熊猫。 “干什么玩意儿……”涂自强不耐烦的伸手一扒拉龚维则的脑袋。 “多少钱一斤?”龚维则也不生气,索性蹲在那里,抱着胳膊饶有兴趣的问。 “啥?”涂自强翻了个白眼。 “就说那天的事儿吧,”龚维则盯着涂自强看了良久,干咳一声说道,“如果不是你,换成普通老百姓,会是什么后果?” 涂自强默默的低下头不说话。 “也不说那天的事儿,”龚维则摆摆手,“咱说明天的事儿。有沈祖德在,胡章早晚还会出来为恶而且很难受到应得的制裁!” 涂自强叹口气不说话。 “你别装哑巴!”龚维则站起身轻轻的踢了涂自强一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涂自强闷闷的嗯了一声。 “你是通透人,不用我多说了吧?”龚维则叹口气不说话了。 灶台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火光照得涂自强的脸明灭不定…… 良久之后,屋外传来郝树林的声音:“老班长,快出来搭把手,看我带什么来了!” “让我再想想。”涂自强轻轻的说道。 龚维则一脸木然。 “先别跟他们说……”涂自强补充道。 龚维则轻轻的嗯了一声,又恢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抬手理了理自己的三七分,迎出门去。 涂自强费力的按着膝盖起身,双手用力揉了揉脸,微微侧身看了一眼墙上老涂。 “我今天可就喝一瓶啊!多一口我都不喝,可先说好了。” 涂自强笑呵呵的迎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三章 责任 “斗争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 红星厂锯木车间车间副主任办公室里,涂自强难得的捧着一本书在诵读。 声音由轻到重…… 啪! 轻轻合上,放在桌子上。 大手摩挲着书的封面,手主人微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请进!”涂自强揉揉脸说道。 吱丫…… 卢小花抱着一个本子开门进屋。 “小花啊,来, 坐!”涂自强温和的笑着,“什么事儿?” “差不多所有与我们互助社有来往的铁老大职工都在这里了……”卢小花把本子放到涂自强面前,才轻轻的坐下。 “哦?”涂自强伸手拿起本子。 一小打检尺单背面朝上、用黑色棉线鞋带装订的整整齐齐。 铅笔手工列的表格,姓名、职务、时间、上缴物资、交换物资…… 林林总总一清二楚。 “之前晚上闲得无聊弄的,”卢小花小声解释道,“按照职务高低顺序做的表。” 涂自强缓缓和上本子,抿着嘴看着少女。 “不知道有用没有?”卢小花的小脸红扑扑的, 慢慢低下了头。 “她骗人!什么之前弄的?明明是她昨晚熬通宵赶出来的。” 门外传来郑娟糯糯的声音…… 涂自强一愣抬头的功夫, 郑娟已经嬉笑着跑远…… “主任,我,我……”卢小花的手足无措,脸红的直冒热气。 “辛苦了,辛苦……”涂自强嘴里也拌蒜。两辈子都没被美女这么宠过。 “我、我、我走了!”卢小花慌里慌张的逃出涂自强的办公室,仓皇之下还带翻了椅子。 涂自强一手抓着书,一手抓着本子,目光逐渐坚定。 沈祖德,对不住了! 嗤~~! 书和本子锁进了抽屉。 涂自强起身抻抻衣服、扑鲁扑鲁裤子开门就走。 我尼玛! 他刚出门就看到彪子背着身儿鬼鬼祟祟的在走廊角落晃荡! 你小子啥时候学着听墙根了!你他妈都听到啥了?啊? 涂自强做贼心虚、老脸一红、一声大喝:“干他妈啥呢!” “啊?主任?没干啥、没干啥,没事儿!没事儿!”彪子被吓的一哆嗦,扭头一看是涂自强,下意识的就要跑。 “回来!”涂自强见彪子看到自己的惊讶不似作为,心头略定。 “主任……”彪子磨磨蹭蹭的走回来,一脸勉强的假笑。 “你小子也学会卖关子了是不?”涂自强抱着膀子乜着彪子,语气里全是不耐烦,“跟我玩欲擒故纵?啊?” “不是,主任,我, 不是……”彪子咋撒着双手吧嗒着嘴一脸苦笑。 “快说!我还有事呢!”涂自强抬手看看自己的手表。 “强哥, ”彪子舔舔嘴唇换了称呼,“有件事吧,不说对不住你,说了对不住兄弟。我……” “你他妈这不都说了嘛!挺大个老爷们,整什么左右为难、忠义两难全那死出?”涂自强一翻白眼,“三子又咋了?” “强哥,高!实在是高!”彪子表情造作夸张的伸出大拇指。 “滚他妈蛋,我还汤司令呢!赶紧的!”涂自强抬脚轻踢,彪子微微一侧身,让他能踢的舒服点…… 谷嬮 “三子吧,说不管他爸爸的事儿跟迟赶超有没有关系,他都要弄他。”彪子低眉顺眼的偷瞄着涂自强的表情。 涂自强抿着嘴皱着眉头不说话。 “他其实也想跟强哥你说,但是后来觉得不太合适,”彪子连忙替三子解释,“反正自己也能弄,就说先别告诉你。” 涂自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三子说了,这事儿过后,啥都听你的!”彪子的胆子壮了。 “怪不得昨儿跟郝树林喝酒他没说三子找他提这事儿。”涂自强没理彪子的话茬微微歪头, “这事儿吧,是我考虑不周。不提三子他爸爸的事儿,他俩哥也被迟志超祸祸的不浅……” “哪有哪有,”彪子一本正经的回道,“人不得超前看嘛,过去的就过去了。强哥你也是为了三子好,只不过三子太拧了,把旧仇看的太重。嗨,没招儿……” “这事儿你做的对!”涂自强拍拍彪子的肩膀,“咱们哥们儿没那么多说道,面子啥的那是对外人讲的。” “嗨,是我糊涂!”彪子轻轻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就寻思我是通过三子认识的强哥,这隔着他说话怕强哥觉得我太他妈的犊子了!还是强哥通透!” “都自家哥们,啥谁通过谁的?”涂自强大手一挥很是豪爽,“里外拐不是这样分的!” “诶诶……”彪子笑的合不拢嘴,“那没事儿强哥我回去上班了?” “嗯,去吧。”涂自强拍拍彪子的肩膀,看着他乐颠颠的走了。 车间里,尹岫儿撇着嘴看着卢小花和郑娟嬉闹。 “哎呀,你讨厌……”郑娟软软糯糯的抵抗着卢小花的小手,“别闹了好不好嘛……” “就你胡说,叫你胡说……”卢小花糯糯软软的伸着小手抓着郑娟的肋巴骨。 “哎呀,我哪胡说嘛……”郑娟咯咯的笑着,“不知道是谁昨晚熬了一夜……嘿嘿嘿……” “你还说,还说!”卢小花不依不饶的进攻,“你再说,再说!叫你再说!” “不说啦,我不说啦还不行嘛……”郑娟笑的喘不过气来。 啪!尹岫儿的画笔重重的摔在工作台上,小丫头小脑袋瓜一仰,气哼哼的摔门而去。 “呀,岫儿怎么了啊?”郑娟卡巴着毛嘟嘟的眼睛一脸懵懂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吖……”卢小花卡巴着同款毛嘟嘟,一脸天真,“会不会是来亲戚啦吖?” “臭流氓!”郑娟伸出小手捏卢小花,小脸红扑扑的全是坏笑…… 老棉鞋长叹一声轻轻发下刻刀,也离开了房间。 “呀,就是你闹起来没完!你看,尹老师都生气啦!”郑娟小脸红扑扑、眼睛水汪汪的嗔怪着。 “不会吧?”卢小花一手捂着小嘴一手拍着胸脯,“你骗人的吧?尹老师怎么会生气?” 郑娟板着脸,抿着嘴,两个小酒窝颤颤巍巍,缓缓的点着她的小脑袋。 “好哇,你骗人!”卢小花先是犹疑,后是恍然大悟。 郑娟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卢小花气哼哼的伸出罪恶的双手。 “服了,服了,我服了……”郑娟一边努力抵抗一边求饶。 屋里满室皆春,屋外尹岫儿气哼哼的蹲在房檐下…… “别闹了,好不好嘛……”尹岫儿憋着嘴学着,“呸!不要脸!忒不要脸!” “你……”老棉鞋站在外孙女身后。 “不许说!”尹岫儿猛的起身,短发甩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奶凶奶凶的看着姥爷。 “我……”老棉鞋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不许说!”尹岫儿上前一步,白嫩嫩的手指警惕的指着老头子。 老棉鞋长叹一声缓缓摇头。 尹岫儿一边指着姥爷,一边缓缓倒退,满脸的警惕。 “饭啊,还是得抢着吃香啊……” 刚拐过走廊拐角的尹岫儿听到老头子的叹息声,一个趔斜差点摔倒…… “讨厌呀,不要闹了好不好嘛……” 尹岫儿瘪着嘴学着。 “哎呀呀!!!!” 少女烦躁的揉搓着自己的短发……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四章 戏骨 龚维则面无表情的抱着茶杯站在窗户前发呆,呆板的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 涂自强来了! “有信儿没呢?”涂自强熟络的拿起茶杯沏茶。 “刚通了电话,”龚维则长出一口气缓缓转身,抱着茶杯静静的看了涂自强一会,“纹丝不动。” 茶杯盖缓缓撇着茶叶沫子,涂自强小口的吹着。 “打一下好还是揉一下好?”涂自强吸溜一口茶水咽下,嘴里发出舒畅的呻吟声。 龚维则没说话, 举起他的茶杯也抿了一小口,吧嗒吧嗒嘴、卡巴卡巴眼睛…… “啊?”涂自强瞪着大眼珠子追问。 “让林卫东找林卫国安排人拐个大弯儿逼一逼吧,”龚维则耷拉着眼皮说道,“案子现在压在沈祖德那不处理咱们谁都使不上劲。” “好!”涂自强低头小口喝着茶,嘶溜嘶溜的很是享受。 “你打算怎么揉?”龚维则索性放下他的茶杯,斜倚在办公桌上双手向后撑着桌面、三接头皮鞋一下一下的点着地板。 “这老小子不是疑心病重、怕我们有啥后手憋着坏给他挖坑吗?”涂自强边说边放下茶杯, 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着了一根。 嘶,呋…… 淡灰色的烟柱喷出…… “我刚好有件棘手的事儿, ”涂自强抿着嘴唇,烟雾从鼻孔里飘飘渺渺的冒着,“就去求他帮着办办!” “啊?”龚维则不禁身体前倾,脸上全是莫名的笑意。 “啊!”涂自强点点头。 “曹!”龚维则想了又想,吧嗒着嘴赞叹道。 “说去就去,赶早不赶晚……”涂自强按着膝盖起身,“有烟吗?给我拿两条!办事不能空着手!” 龚维则抿着嘴一脸服了的表情,头连连轻点,大拇指在小腹上下晃动。 嘎嘣,卷柜的柜门打开,里面满满登登的烟酒…… “喏……”龚维则随手拿出两条中华,头也不回的递给涂自强。 “霍!富裕啊……”涂自强没接烟,抻着脖子看。 中华、凤凰、牡丹、大重九、最次的是大前门。 “你要不要?”龚维则一皱眉头,中华烟往前送了送。 “你这过了啊……”涂自强语带双关的说道,龚维则不动声色。 “这个正好!”涂自强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两条牡丹晃了晃,“过犹不及啊,老龚!” “曹……”龚维则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在那笑。 “走啦!” 涂自强也不废话, 伸手从报刊架子扯下一张报纸把烟随意一包往胳肢窝一夹,抬腿就走。 龚维则站在卷柜前看着涂自强的背影默默不语…… 良久。 他歪歪头,收起茶几上待客的凤凰烟,在卷柜里拆开一条牡丹,放在茶几上一包。 锁上卷柜门,龚维则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晃晃头,又掏出钥匙打开卷柜…… 啪,一包大前门扔在茶几上,牡丹烟被收起,又睡进了卷柜。 嘎嘣,卷柜门被锁紧。 龚维则摩挲着下巴看着茶几,想了一想,又拆开大前门的包装,随手抽出两根烟揉吧揉吧扔进了废纸篓…… 啪嗒,大半盒大前门被随手丢在了茶几上。 龚维则左看右看,满意的点点头。 他倒退着回到办公桌前,眼睛盯着茶几,手端起茶杯。 吱…… 抿了一口茶水吧嗒吧嗒嘴皱皱眉…… 抬腿走到茶几前,端起涂自强剩下的那半杯茶尝了一口。 “曹,这不都一样的嘛!”龚维则摇着头自嘲一笑, 放下茶杯,“这坏小子!” 沈祖德的办公室是又大又破,破的那么做作和离奇。 谷觇 足有四十平的办公室里孤零零放着一张刀凿斧刻、饱经风霜的写字台,写字台后面是光溜溜的木头椅子。 办公室里待客的只有两个黑红格的人造革沙发、光秃秃的木质扶手磨得油光锃亮。 两个沙发之间是一个同款刀凿斧刻的双人课桌充作的茶几,涂自强非常好奇,在上面能不能找到一个“早”字。 “稀客稀客,请坐请坐……”沈祖德还穿着那件磨出毛边的黄军装蹬着倔强的棉袜子解放鞋。 “诶诶,你别忙活了……”涂自强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嘴里习惯性的客套着。 我尼玛,沈祖德根本没有泡茶的意思,就那么直眉瞪眼的坐在另一只沙发上微笑着。 “没忙活……”沈祖德笑眯眯的补刀。 曹! “沈局把咱当朋友,本不该这么蹬鼻子上脸。”涂自强心中吐槽,脸上却摆出一副求人办事的虔诚模样,手微不可查的把烟放在破课桌上,“你看巧了,今儿我就有事来求你帮忙了。主要也是实在逼没招了,咋整。” 报纸轻轻散落开一角,露出里面红彤彤的牡丹烟外包装。 “嗨,都自家兄弟,什么帮不帮的……”沈祖德眼睛一扫,非常自然的把牡丹烟收进了课桌书桌堂。 “额……”涂自强愣住了。这尼玛也太顺滑了吧! 沈祖德双手十指交叉,一脸鼓励的笑容、做倾听状。 你小子有事儿?说啊!东西我都收了,你还犹豫个屁老鸭子! “沈局啊,是这么个事儿……”涂自强努力保持着僵持的笑容说道,“我有个朋友吧得罪了街道主任迟赶超,这个迟赶超呢……” “嗯。” “哦?” “后来呢?” “有这事儿?” “是啊!” “还能这样呢?” “不是吧?” “啊?嗨!” “怎么回事?有点糊涂!要不你再说一遍?” 沈祖德是个好听众,听的认真不说,每每到裉结上总能恰到好处的捧哏。 涂自强颠三倒四的讲得口干舌燥,眼巴巴的看着沈祖德等反应。 “这事儿不太好办啊……”沈祖德乜着眼睛熟练的打着官腔。 什么玩意就不好办啊?我他妈跟你说想咋办了嘛?啊?! “那个,沈局啊,您还没问我求你啥事……”涂自强尴尬的笑着。 “哦,对!”沈祖德从兜里掏出一包迎春烟,冲着涂自强比划了一下,没等涂自强推让他就自顾自点了一根,又把剩下的烟揣到了兜里。 我尼玛,闪得涂自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妈的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去窗口办事儿的光景。 “说啊!”沈祖德嗔怪的瞪着大眼睛,话里还带着烟…… “这种人在这样的岗位上不合适吧?”涂自强努力平息心理上的不适应,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正常。 “这事儿不太好办啊……”沈祖德乜着眼睛熟练的打着官腔。 语言、神态、语气、姿势,他妈的跟刚才一点都没变。 啪! “曹!” 涂自强一拍桌子,大骂一声曹,抬腿就走。 啪,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攥住了涂自强的手腕。 “老弟,急什么呀……”沈祖德笑眯眯的说着,抓着涂自强手腕的手还轻轻摇晃两下。 我尼玛的,老官僚没了,昨天那个沈祖德又出来了! 他妈的人才啊! 影帝啊! 涂自强睁大双眼。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五章 虚则实之 “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沈祖德双手用力把涂自强按在破沙发上,破沙发发出一声濒死的呻吟。 “啊?”涂自强被闪的还没缓过劲儿来。 “老弟你没拿哥哥当朋友啊!”沈祖德一脸沉痛的样子,一边说话一边从兜里掏出迎春烟不由分说就搥到涂自强嘴里一根。 滋啦,火柴燃起,沈祖德双手护着火伸了过来。 涂自强迷迷糊糊的点着烟,还下意识的轻叩沈祖德的手两下。 “当朋友就有啥说啥, ”沈祖德轻轻摇熄灭火柴,顺手扔到烟灰缸里,“整哪些几里拐弯的臭氧层子有啥用?” “啊……”涂自强张着大嘴,不知道说啥好。 “哥哥刚才就是让你感受一下,”沈祖德笑眯眯的坐在破沙发上,“昨天、还有刚才,哥哥听你整那些没用的话啥感受!” “哥, 我错了!”涂自强认错态度很好。 “对了嘛!”沈祖德一拍破课桌, “到哥哥这了,你就说,办谁,想咋办,办到啥程度就完了嘛!” “诶,我的,我的,我的错……”涂自强举着手努力争取时间理清思绪。 “谁?迟赶超!办到啥程度!啥时候办!”沈祖德大手一挥,非常干脆。 “能办到啥程度,”涂自强深深看了沈祖德一眼,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办到啥程度!” “老弟,哥哥实话实说,”沈祖德很是诚恳的说道,“迟赶超这个人真的不好办。” 涂自强眼睛一立。 “你先听哥哥说完,”沈祖德伸手按住涂自强,“迟赶超这个人根子在盛京,那边大佬跟咱们这边很多人打过招呼。” 涂自强缓缓坐下。 “这么说吧, ”沈祖德松弛身体靠在沙发靠背上,“只要他不反……” “真的假的?”涂自强夸张的一咧嘴,“那么深的根儿就干个街道主任?” 沈祖德撇撇嘴,没说话,自顾自的吸着烟。 “办不了算了,我想别的辙儿!”涂自强撇撇嘴,起身就要走。 “谁说办不了?”涂自强的手腕又被抓住。 “能办?”涂自强问。 沈祖德缓缓松开手,冷笑一声。 “老弟头一次张嘴,”沈祖德一脸阴沉,头微微一歪拉着长声,“这事儿必须办喽!” “差不多就行,别整太大了……”涂自强把话往回拉。 “嗨,”沈祖德脸儿一变,满脸和煦,“咱哥俩就是吹吹牛逼解解闷……” “嗯,解解闷!”涂自强也笑了,“那没事我先走了。” “等会,等会……”沈祖德的下巴微微扬着。 “啥?”涂自强一愣。 “哥哥给你准备了份儿见面礼,你嫂子回家拿去了。”沈祖德露齿神秘一笑, “这点儿就快回来了……” ~~~~~~~~~~~~~~~~~~~~~~~~~~~~~~~~~~~~~~~~~~~~~~~~~~ “老沈?”胡玉梅站在沈祖德身边轻轻的叫着。 “嘘……”沈祖德伸出食指遮在唇前, 眼睛还盯着楼下走远的涂自强。 笃笃笃, 沈祖德走回破沙发,掏出书桌里的牡丹烟,上下端详着。 好像真能看出一朵牡丹来…… “小章他……”胡玉梅嗫喏着说着,“他从来没吃过那么大的苦……” “多吃点苦对他有好处……”沈祖德还在端详着牡丹烟,嘴里淡淡的说道。 “我一想起小章他……”胡玉梅猛地一捂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憋回去……”沈祖德看都不看妻子一眼,淡淡的说道。 胡玉梅猛地张开嘴,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腕,豆大的汗珠和着泪水流下…… 谷儇 呜咽声自然也就止住了。 沈祖德冷漠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钢筋水泥,还扎在已经走远的涂自强身上。 嘎巴巴…… 一阵爆豆子般的骨节爆响连珠炮一样响起,沈祖德的眸子像冷血动物一般毫无感情…… ~~~~~~~~~~~~~~~~~~~~~~~~~~~~~~~~~~~~~~~~~~~~ 涂自强的小屋子里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一套旧军装啧啧称奇。 “四九式!”郝树林一脸艳羡,伸着大手轻轻的抚摸着。 林卫东站在一边摩挲着下巴脸阴沉的能挤出水来。 “不是四九式……”龚维则咽了口吐沫,手指轻轻捏着布料。 “啥?”郝树林瞪着牛眼。 “你看这!”恭维着指着胸前的标识,“摸摸,啥感觉?” “草!”郝树林仔细摸了摸,瞪大了牛眼,“那这裤子!” “嗯!”龚维则长出一口气,转身走进厨房,从水缸里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咚一饮而尽。 “咋办?”郝树林垮着脸四处看,“咋办?” “会不会这个人已经被……”林卫东犹疑的做了一个手势。 “不会!”龚维则打着饱嗝进屋,“要是那样藏还来不及,还拿出来秀肌肉?” “这人,一定还在!”涂自强点点头补充道。 “那咱们?”郝树林有点怂。 “曹,还能咋地!”林卫东一咬牙很光棍,“不行我自己干!” “啧,老林你说啥呢!”郝树林不满意了,“把咱想成啥人了!”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涂自强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真有这根儿,跟咱们废什么话?啊?” “拉拢咱们?”涂自强一扬头,“有价值?你、你、你,还有我,谁有这价儿?啊?” 龚维则缓缓摇头,林卫东面色稍霁。 “又红脸儿又白脸的?过瘾?啊?”涂自强接着分析。 “你是说……”林卫东微微探身,眼睛里闪烁着火花。 “强子这么一说也对哈!”郝树林一拍巴掌,“凭啥跟咱们耍这么多心思啊!凭啥!” “那啥,卫东你去调查下那个迟,迟什么玩意的主任!”郝树林一拍巴掌,“看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么牛逼!” “这块他应该没扯淡,”林卫东缓缓摇头,“毕竟他说盛京那边跟吉春很多大佬都打过招呼。这事儿根本扯不过去……” “做都做了,想那么多干嘛……”龚维则面无表情的说道,“事儿早晚得漏!” 林卫东目光炯炯的盯着龚维则。 “他根子越硬,”龚维则的目光从三人脸上缓缓滑过,“我们下手就得越狠!” 林卫东缓缓点头。 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觉得没有那么恶劣……”涂自强摇摇头,“他多半是在吓唬我们。” 龚维则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为啥吓唬人?”涂自强咧嘴一笑,“没底气呗!” “曹,我不想了,你们琢磨吧!”郝树林晃荡着大脑袋,“我去弄酒!” “那啥,你得找你二哥去安排人逼逼他……”龚维则提醒道。 林卫东点头。 龚维则低着头好像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 求仁得仁 羁押室内,韦健手铐在暖气管子上,半蹲半站撅在那里,双目无神。 他屁股上有两只指甲指纹里都满是污垢的大手爱不释手的揉捏挤压掐抓…… “小乖乖,阿仁没骗你吧……”一张满是络腮胡子的猥琐大脸挤眉弄眼的伸了出来,“别指望你那姐夫了,以后啊, 还得阿仁疼你!” “你他妈给我滚……”韦健有气无力的骂着,屁股还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 吱丫…… 老王推开门进来…… “老王,你在哪整的这么个玩意儿?”韦健看到救星一样拼命的挣扎,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嘶喊,“赶紧把他整走!整走!” 老王神色复杂的看了看络腮胡子阿仁,没说话。 “王家福, 你个王八蛋!有能耐给老子个痛快的!”韦健拼命的挣扎, 铐子勒的手腕血肉模糊。 “老实点!”老王一板脸一瞪眼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转身开门又走了。 咣当! 随着房门关闭,韦健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干,又变成那副半死不拉活的样子。 “嗨呀,原来你没吹牛,真认识纠察啊……”阿仁捏着兰花指收回大手。 “滚,滚,滚……”韦健撅着屁股在那里自言自语。 阿仁俏咪咪的站起身,绕到韦健身前蹲下,韦健死鱼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嘘……”阿仁那只脏兮兮的手指竖在唇间。 “你要嘎哈!”韦健下意识的往后缩着身子。这个变态恶心巴拉的玩儿了自己半宿了!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阿仁大手一伸,示意韦健稍安勿躁,另一只手缓缓的伸进来~~~~鞋里?! “我去~~呕~~~”韦健一阵干呕,太他妈的酸爽了。 噗!一股黄烟…… 阿仁,脱下了鞋! “快他妈穿上……”韦健呛的直咳嗽,“快!咳咳!快!” “嘘!”阿仁瞪大牛眼,心虚的扭头看了看门。 韦健一阵干呕,死死的把自己的脸埋在棉袄袖子上……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韦健现在甚至觉得被阿仁猥亵都不算那么难接受了,只要他肯穿上鞋! 咯嘣, 咔! 韦健手上一松,虚脱的坐在了地上。 铐子开了?! “哎!你!”韦健猛地一扭头,发现阿仁手里捏着根铁丝正对着他妩媚的笑着。 “嘘~~~~” 韦健觉得那根兰花指都那么的美! “没事儿吧……”韦健嘴上说着没事儿吧,身体却丝毫没有再挂起来的打算。 “没事!”阿仁抓着韦健的手腕温柔的吹着,“刚才那纠察明显不想太难为你。” 韦健长吁一口气。撅了大半宿了,身体早就散架子了。 “不过你事儿啊肯定不小,”阿仁抓着韦健的手缓缓摩挲,“肯定是得罪人了!要不刚才那纠察咋不照顾照顾你?” “我曹……”韦健呻吟着,手任由阿仁摸来摸去。 他自从在医院简单处置之后直接被扔进来莫名其妙的承担了有的没的一大堆黑锅之后,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好。 现在阿仁的一番话,彻底打碎了他心头那最后一丝侥幸。 谷砜 “你那姐夫啊,哎……”阿仁摇摇头,“别杠着了,让你认啥就认啥吧!” “我他妈也想啊!”韦健欲哭无泪,“问题是他们也不说想让我认啥!我就打了一架,而且几乎一直在挨打!他们,他们,他们太他妈的欺负人了!” “不应该啊……”阿仁皱着眉头一脸不可思议,大手缓缓伸到韦健的腿上揉捏,“进来多久了?” “好几天了……”韦健默默的护住要害,别的也就算了, 底线不能丢! “你这事儿蹊跷啊……”阿仁微微摇头,手静静的与韦健的手对峙,“你这,哎,啧啧啧,可惜啊……” “阿仁~~哥……”韦健的声音带着颤音。 阿仁抿着嘴笑,脸上每根胡子都带着猥琐。 韦健眼睛一闭头一别一咬牙,挪开了自己的手…… 嘶…… 韦健身体一紧,倒吸一口凉气。 “把知道的都说说,阿仁帮你分析分析……”阿仁硕大的脑袋舒服的斜靠在一脸悲愤的韦健肩膀上。 羁押室内伴随着偶尔的斯哈声,韦健细细的讲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你们惹了惹不起的人了,”阿仁一边享受一边慢条斯理的分析着,“现在人家肯定要追究责任。” 韦健面色潮红的点头。 “你姐夫的姐夫呢正在跟人家掰手腕,”阿仁猥琐的胡子撩拨着韦健的脸蛋,“必要的时候呢,可能你就得背锅了……” 韦健身体猛地一颤,这也是他这些天的推断。 “要不为什么既不放你也不处置你就这么关着?”阿仁松开揉捏着韦健要害的手,手指轻轻的勾着他的下巴。 “妈!”韦健轻呼。 “啥?”阿仁的手一滞。 “妈!姐!”韦健连滚带爬的爬到栅栏前,双手抓着栅栏狠狠的摇晃,“叫我妈来!我要见我妈!姐!妈!!!” 房间的门纹丝不动,韦健的哭嚎如石沉大海…… “没用的,”阿仁蹲在韦健身边轻轻的拍打安慰,“别费劲了,要不人家为啥给你拷暖气管子上?” “妈,姐……”韦健脑袋无力的靠在栅栏上、双手无力的捶打着。 他也知道…… “再说啦,”阿仁嘴角露出微笑,温柔的说道,“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弟弟,你姐还不一定站哪边呢……对不对,小乖乖。” “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韦健心若死灰的长叹口气,“我妈我姐现在都不一定知道我在哪……” “我过会倒是就到点儿了……”阿仁的手在韦健的身上缓缓滑动。 “到点儿咋的?出去?”韦健猛地一转身,眼睛死死的盯着阿仁,“帮我捎个信儿!” “有用吗?”阿仁吃吃的笑着。 “不让你白帮忙!”韦健伸手死死的抓着阿仁的裤子。 阿仁笑嘻嘻的看着韦健的嘴巴,又看看自己的裤裆。 韦健脸唰的白了,犹豫了许久,执拗的一扭头。 指纹里都满是黑泥的大手,温柔的揉捏着韦健的耳垂、耳廓,指尖划过满是鸡皮疙瘩的脖颈。 “手也行……”恶魔的低语在韦健耳边响起,热气吹进耳朵,吹得韦健浑身一紧。 犹豫再三的韦健,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嘴唇剧烈的颤动着…… 终于,一只颤抖的手缓缓伸出…… 嘶,呋…… “到哪?找谁?捎什么信儿……”阿仁仰着头闭着眼睛颤声问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七章 加注 卢所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前,目送一蹦一跳的阿仁吹着口哨远去。 “人才……”卢所嘴角抽搐了一下。 林卫东笑眯眯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悠哉的小口抿着茶水。 “你们从来没想过息事宁人是吧……”卢所缓缓转身,眼睛盯着林卫东晃晃荡荡的鞋尖。 “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林卫东轻轻吹着茶水,边上站着手足无措的王家福。 “谁信……”卢所扫了王家福一眼,轻轻叹口气。 林卫东摊摊手。 “你先出去吧……”卢所缓缓走到沙发前坐下,看都没看王家福一眼。 “所长……”王家福还想解释两句。 “出去吧……”卢所疲惫的摆摆手。 王家福咽口吐沫,用余光扫了林卫东一眼。 林卫东扭头对他一笑, 点点头。 咣当,王家福转身离开,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就为了解恨?”卢所盯着茶几上那张盖着公章的通知。 “嗨……”林卫东放下茶杯,探身拍拍卢所的手。 “我不信!”卢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打茶几上的那份文件。 文件的抬头赫然写着:限期清理积案通知。 “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地道,”林卫东收起嬉笑,身子舒服的靠在靠背上,“放心,我能给你摘出来……” 办公室里针落可闻,卢所静静的盯着林卫东不说话。 “另外, 会有补偿的……”林卫东伸出小指轻轻的挠着自己的头皮,“尽量。” 卢所静静了看了林卫东一会,一抿嘴,按着膝盖起身。 “你们这是豪赌,”卢所缓缓走向房间角落的保险柜,“用你们林家哥儿六个的的前途赌。” 林卫东微微探身,看着卢所的背影没说话。 “我要做队长,”卢所缓缓的蹲在保险柜前,“市局。” “哈?”林卫东笑了。 吱吱吱……嘎巴。 卢所打开保险柜的门。 “平治街的杜富贵要接我的位置……”卢所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蹲在敞开的保险柜前一动不动。 “啥?”林卫东哭笑不得。 “还有,”蹲着的卢所缓缓扭头,“王家福得扒皮!” “我曹……”林卫东看傻逼一样看着卢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卢所一笑,缓缓又转回头,伸手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林卫东不由自主的直起身。 啪!文件袋落在茶几上,激起一阵浮灰…… “我知道注码不够,”卢所双手插兜俯身盯着林卫东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得加注。” 林卫东狐疑的伸手拿起文件袋, 解开绕绳。 卢所抿着嘴, 直起身转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发呆。 哗啦、哗啦、哗啦…… 林卫东翻阅文件的速度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 笃笃…… 他墩齐看完的文件,装回文件袋,小心翼翼的绕紧缠绳…… “扒皮?”林卫东起身走到窗前,与卢所并肩而立,轻轻的问道。 卢所无声的缓缓点头。 林卫东无声的缓缓摇头。 俩人就在那站着…… 良久。 “不行,”卢所嘴角露出一丝嗤笑,“还是不够?” “不行,”林卫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也不够。” “哦?”卢所嘴角轻撇,眯着眼睛扭头看着林卫东。 “买方市场嘛,”林卫东露出白森森的牙,“过这村就没这店儿了!” “曹……”卢所也笑了。 吱丫,办公室门打开。 林卫东夹着文件袋出门。 门外倚着墙的王家福激灵一下起身、探头打量,只看到卢所抱着手倚在办公桌上,脸上无悲无喜。 咣当…… 房门关闭, 林卫东面无表情的往外走,王家福连忙跟上。 “后面的事儿仔细跟紧喽, ”林卫东边走边轻轻的吩咐着,“有任何进展随时通气儿。” “诶,明白!”王家福抖擞精神的回答。 林卫东再不开口,王家福也不开口问,两人默默的走着。 王家福站在单位门口,目送林卫东走远,嘴角逐渐翘起。 办公室门关闭,卢所缓缓仰起头,眼神逐渐放空…… 良久。 卢所嗤笑一声,摇摇头,伸手拿起了电话…… 周蓉趴在窗台上,手里攥着个空饭盒,想着心事…… “喂!喂!想啥呢!” 周蓉猛地回神,看到涂自强正站在窗前好奇的看着自己。 “想啥呢?”涂自强的笑着问。 那笑容,周蓉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正经。 “还你饭盒……”周蓉细声细气的说道,手递过饭盒,“谢谢。” “啥?”涂自强皱着眉头盯着姑娘,手接过饭盒。 认识这妞二十来年了,从来没见她这么温柔。 咋啦这是?春天到了?啊? 咣当! 窗户关闭。 “发什么精神病?”涂自强直摇头,转身差点撞上周秉昆。 “你姐……”涂自强下意识的打听,周秉昆卡巴卡巴嘴。 “算了……”涂自强看到周秉昆肿胀的大脸摇摇头。 他现在说话人类听不明白! 周秉昆委屈巴拉的看着涂自强开门回家,可怜巴巴。 吱丫,周家的窗户再次打开,露出郝冬梅那张俏脸。 周秉昆卡巴卡巴嘴,最终还是放弃了说话。 郝冬梅的眼神也没放在他身上,而是远远的盯着涂自强家的门发呆。 周秉昆撇撇嘴摇摇头,慢悠悠的回家。 慢悠悠的溜达,慢悠悠的推开门,慢悠悠的进屋…… 周秉昆大嘴微张,迷惘的看着哥哥的背影。 什么情况?冬梅姐看着涂自强家发呆,哥哥又看着冬梅姐发呆? 周秉昆可怜的脑容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大嘴一张就要说话。 一只凉凉、香香的小手死死的按住了他的大嘴。 傻狗一扭头,看到的是姐姐的脸。 姐姐伸着白嫩的手指竖在自己的唇前,无声的做着一个禁声的手势。 傻狗缓缓点头,捂着他大嘴的小手才缓缓挪开。 只见姐姐眼波流动,目光复杂的看着哥哥和冬梅姐的背影,那只嫩白的小手慢慢握紧又松开…… 傻狗缓缓侧过身,大嘴微张,伸出大脑袋,目光呆滞的大脸挡住了姐姐的视线。 只见姐姐俏脸一红,狠狠的白了自己一眼…… 傻狗愣住了,他的智商很难理解如此复杂的暗示。 “嗷!!!!”傻狗痛呼。 姐姐的脚狠狠的踩在了他的大脚面子上…… 唰唰唰…… 傻狗的痛呼引来了哥哥和冬梅姐的注视。 傻狗愣住了…… 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姐姐会打…… 现在怎么办? “起开!挺大个坨!好狗还不挡道呢!”周蓉啐道。 傻狗一脸委屈的让开了路,耳边传来哥哥畅快的大笑和冬梅姐嗤嗤的轻笑…… 我他妈冤枉啊我!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八章 扯淡(群书友破20加更) 红星厂职工的精神风貌几个月间完全变了一个世界,人口少负担轻的职工们脸上甚至泛起了营养充足的油光。 这要是脱下那身脏兮兮的工作服换上身干净衣服,到外面不被误认为干部也绝对不会有人想象得到他们是一群苦力。 工人们的心中对涂自强早已没了怨怼,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激和弄弄的崇拜。 就是这么一个一言不合就瞪眼珠子的年轻人,润物无声的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现在,就连那几个曾经被他用来杀鸡儆猴的锯木工背后提起他也直竖大拇哥,称赞一声涂扒皮牛逼! 是的, 涂扒皮这个绰号已经传的满厂皆知,威名甚至已经传到了厂外。 那些不明真相的厂外互助社成员以讹传讹,说涂自强是因为抠门…… 这些天对于涂自强来说就是个煎熬。 每每晚上睡不着觉得时候就不停受到道德的鞭挞蹂躏:一个声音说沈祖德罪不至死啊!法律啥时候赋予了自己审判的权力?另一个声音又说,他是恶势力保护伞!该死! 可每天早上一上班,看到工人们的有力的脚步、臂膀、看到职工们崇拜的目光、看到卢小花红扑扑的笑脸、看到郑娟蠕动的红唇、看到老棉鞋逐渐直起来的腰杆…… 涂自强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发现, 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刚穿越过来艰难求生的版画在读硕士生了。 现在的自己已经实实在在的有能力为善良的人们谋福祉、保安全----超脱于世道之外。 胡主任不在,李出纳也不知道去哪里浪了,涂自强站在主任办公室门边, 看着那把椅子发呆…… 恍惚间,仿佛徐红兵还坐在那张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强子啊,我是为你好! 恍惚间,徐红兵临刑之前会见的灵魂拷问就在耳边回响---我徐红兵对得起红星厂几千工人、对得起红星厂几百干部! 恍惚间,徐红兵跪在雪地上,还在侧着头冲着他笑…… 恍惚间,他又看到那的,哈哈哈。”涂自强换了个姿势,“没别的事儿,这不我明儿要去雾凇市出差嘛,哥哥你抽得惯我就再弄两条。嗯,对,嗨,不麻烦,麻烦啥。哎呀,沈哥你就别客气啦,就这么定了啊!等我回来给你送过去!嗨,谢啥谢,咱谁跟谁!再客气我可生气了啊!啊,啊,好,好。那等我回来的,嗯嗯,好,好!” 嘎达,电话挂断。 涂自强双手撑着桌面,人畜无害的笑着。 沈祖德,你许是不知道机枪手总是被重点照顾的吧…… 涂自强眯着双眼,长吸一口气…… 为了正义!德玛西亚!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九章 奉旨泡妞 下午四点钟的阳光洒在水自流脸上,镀上一层金光。 忧郁的美男子倚在床头,脸上全是哀伤…… “没劲!”美男子轻启朱唇。 涂自强看着矫情的水自流恨得牙根直痒痒。 “他这是抽什么风呢?”涂自强咬着牙根问。 “不知道,哈哈哈,不知道,哈哈哈哈。”骆士宾蹲在边上笑的合不拢嘴,“许是想娟儿了吧?哈哈哈哈……” “滚蛋!”水自流狠狠的瞪了骆士宾一眼。 “欺负人还咋欺负啊?”涂自强起身四顾, “你们打着人家的招待所所长还嚣张的就住在人家招待所。” 骆士宾嘿嘿直笑。 “每天还指定那个高玉梅伺候你们……”涂自强啧啧有声,“我要是他俩,早跟你们玩命了!” “玩过了!”骆士宾大马脸都快笑成圆形,“没玩过。” “什么颠三倒四的……”涂自强一脸无奈,看着水自流。 水自流一翻白眼,往床上一倒一翻身, 脸冲着墙。 “哈哈哈,我不觉得没劲,多过瘾啊!”骆士宾咧着大嘴笑, 涂自强一瞪眼。 “我说,我说,哈哈哈……”骆士宾连连摆手,笑个不停。 “刚来的时候吧,我们就按强子你的主意办的,”骆士宾好半天才笑够了开说,“十多个人排好班,轮班揍那小子。” 涂自强微微点头。 “开始吧纠察还带回去教育两句再放,”骆士宾微微摇头,“次数多了,纠察干脆就不管了……” “然后呢?”涂自强面无表情。 “还别说,这孙子也不白给,”骆士宾咽口吐沫,“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涂自强翻个白眼配合着捧哏。 “这孙子找了一帮本地青年打了我们个伏击……”骆士宾挤眉弄眼的说着。 “这有啥可高兴的?挨揍有瘾咋的?”涂自强翻翻白眼,“然后呢?” “然后,哈哈,然后……”骆士宾笑点忒他妈的低。 好半天,骆士宾才喘匀了气。 “然后水子报纠察了……”骆士宾撇着嘴一脸佩服的伸着大拇指, “损,真他妈的损!” “曹!”涂自强乐了。 “现在那帮本地青年还在里面蹲着呢,哈哈哈……”骆士宾拍着大腿笑。 “完了?”涂自强憋着笑问。 “没啊,”骆士宾紧挪两步凑过身来,“然后我们就搬这里住了……” “曹……”涂自强连连点头,一脸赞叹。 “那小子开始还躲,后来索性不躲了……”骆士宾吧嗒吧嗒嘴,“反正我们下手也不狠,现在每天一早就来我们屋报到。” “啥玩意?”涂自强惊呆了。 “进屋一抱头往那一蹲就……”骆士宾回味无穷的啧啧有声,“主要兄弟们都打烦了,不太下力气,有点敷衍。” “曹!”涂自强无话可说。 “明儿你也踹两脚过过瘾?”骆士宾瞪着牛眼,满脸兴奋。 “没劲!”水自流呼的一下从床上起身,“欺负不还手的有啥劲?啊?” “多有意思啊……”骆士宾小声嘟囔着。 “算了,明儿你们回吧……”涂自强摇摇头看着水自流,“气儿不是顺了吗?” 水自流点点头,脸上涌起一丝潮红, 居然有点兴奋。 “曹, 我就说嘛,想娟儿了!”骆士宾手指连点, 脸冲着涂自强一幅什么都瞒不了我的揍性,“想娟儿了!想娟儿了!肯定的!绝对的!必须的!” “对,想了,咋地吧!”水自流破罐子破摔跳下床鞋都不穿就追打骆士宾,“想了,咋地吧,有枪毙的过儿没?啊?” 屋里一阵打闹,和那天的区别是,今儿可没有泼妇来骂街了…… “宾子,”涂自强抿着嘴神秘的笑着,“有美差等着你呢!” “什么美差?”骆士宾瞬间感受到了阴谋的味道,下意识的捂着屁股后退半步。 “你捂什么屁股啊,”涂自强一脸无奈紧逼半步,“真的是美差!” “你离我远点,远点!两米开外!”骆士宾倒退半步伸着大手阻止涂自强的靠近,瞪着牛眼一脸警惕的说,“瞧你那损色就没憋好屁?啥美差?哥没兴趣,不听!” 水自流抱着手站边上笑着看热闹。 “不听也得听!”涂自强憋着笑开始说,“那天在胜利公园……” 水自流和骆士宾听的入迷,没想到才离开吉春几天就出这么大的事儿! “那个胡章媳妇、韦健三姐叫韦瑞雪……”涂自强逐渐进入主题。 “滚蛋!这他妈算啥美差?”骆士宾牛眼一瞪一扭头,“他妈的一到勾引小媳妇的活咋就想起我?我不去!” “曹,说那么难听!啥叫勾引!那叫沟通!沟通知道不?交流?”涂自强咧着大嘴开始胡诌八扯。 “什么沟什么交不还是勾引?”骆士宾一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哥们也不傻,滚蛋滚蛋!啥美差?美差、美差、美差轮也轮到水子了!” “我?”水自流指着自己的鼻子。 “他?”涂自强鄙夷的看着水自流。 “我咋了!”水自流感受到了轻视。 “你没咋,你刚好合适!”骆士宾幸灾乐祸的笑着。 “他不行,”涂自强强忍着笑意盯着水自流的怒视解释,“你看一个娟儿就给他整的五迷三道的,对不?宾子,还得你出马!” 水自流听到郑娟的名字,表情一滞,低下了头。 “看见没,看见没,你看他那熊色!”涂自强热络的一拉骆士宾的胳膊,手指指着水自流。 水自流满脸通红低着头打定主意不吱声…… “你看!”涂自强冲着骆士宾一摊手,“他怕郑娟都怕到这程度了,咋办?” “我也怕,啊呸!”骆士宾顺嘴差点秃噜出实话,“我也有小娥那!” “你当初不是说过要打十个嘛……”涂自强挤眉弄眼的像水自流求证,“对不?” “对!他说过!”水自流毫不犹豫的作证。 “我说过?”骆士宾看看涂自强又看看水自流,俩人都重重的点头。 他迷糊了,自己说过?许是说过吧?这话像自己说的! “宾子啊,你这样的人才,几千年才出一个啊……”涂自强捡起当年朱时茂的台词,循循善诱的劝道,“你啥都不用干,就往那一戳,啧啧啧……” “一戳咋的?”骆士宾瞪着牛眼。 “大姑娘小媳妇啊……”涂自强啧啧有声直摇头。 “我曹,你说我天生臭流氓是吧!”骆士宾嘴里埋怨,表情却很得意。哪个男人不愿意别人夸自己有魅力? “没几千年,几百年前就有这么一位……”水自流一眼严肃的说道,很有知识分子的考据范儿。 “谁?”骆士宾很好奇几百年前自己的同行是谁。 “西门大官人……”水自流憋着笑说完,开门就跑。 “我曹你!!!”骆士宾满脸通红。 “宾子,不闹了。”涂自强拉住接近暴走的骆士宾,“又不是让你去睡她,就是灌几句话!” “就几句话?”骆士宾狐疑的看着涂自强。 “就几句话!”涂自强很肯定。 “曹!说好了啊,就几句话啊!”骆士宾犹豫许久,一咬牙。 涂自强一脸的天真无邪温良恭俭让,重重的点点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章 品茶 一套洗刷的干干净净的南泥茶具,白铁皮水壶里的水咕噜噜得冒着气泡。 吴厂长一脸虔诚的从一个小竹筒里捏出一捏茶叶放到盖碗中,皱皱眉头,犹豫了一下,又捏出一捏咬牙放了进去。 涂自强歪着脑袋在边上看着他咬牙切齿,觉得相当的好玩。 唰…… 开水绕着盖碗儿侧壁撒着欢儿、打着旋…… “这是我妈妈亲手采的、炒的野茶,”吴厂长盖上盖碗默默的数秒, “只有半颗老茶树,妈妈舍不得喝,全都捎给我了……” “哦?魔都人也喝功夫茶?”涂自强单手拄着下巴,“功夫茶不是广东福建那边?” “哪有那么绝对……”吴厂长舔着嘴唇,中指无名指熟练的夹着盖儿,灵巧的转了一圈。 亮黄色的茶汤三起三伏涓滴不漏的倒入了公道杯。 “八十度,八秒……”吴厂长嘴里介绍着,把第一泡茶水倒进自己杯里吸溜着一饮而尽。 “哈……”吴厂长满意的呻吟, 眼睛眯着。 “老哥福建人?”涂自强撇撇嘴。 “哦?”吴厂长头微微的歪着饶有兴趣的看着。 “福建人才不喝头泡茶……”涂自强咧咧嘴,“敬客头泡茶好像是诅咒对方死老子的意思?” “哈哈哈……”吴厂长笑了。 “其实没事儿,”涂自强伸手抓过吴厂长的杯低头吸溜了一口,“我爸妈早就过世了。” “只是单纯的洗茶啦,”吴厂长眯着眼睛笑,“单纯的舍不得扔,哈哈……” “哦……”涂自强大嘴微张,缓缓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喝点茶水吃点花生粘、小饼干,时间就这么舒舒服服的过了去…… “我不能什么都不干吧?”吴厂长放下茶杯进入正题。 “这你问我?”涂自强哈哈大笑摊着手,“你们这局子我也上不去场啊……” “你真上不去场吗?”吴厂长嘿嘿嘿的笑着,涂自强认真的摇着头。 落日的阳光给吴厂长的脸镀上一层金色、络腮胡子都闪着金光…… “要接替我的厂长已经来了。”吴厂长笑了笑,不再纠结。 “嗯,然后呢?”涂自强捏着茶杯笑,“莫不是你想……” 吴厂长没说话,嘴唇渐渐抿起,脸上似笑非笑。 “老吴,”涂自强缓缓放下茶杯正色劝道,“目前大势已定, 你就那么着急吗?” “现在形势并不像你想的那么乐观……”吴厂长缓缓摇头,“我不是急,我是怕输!” 涂自强慢慢后仰,凝重的看着吴厂长。 “对于我来说,”吴厂长停顿了一下,缓缓摇头,“没区别。” “如果那样的话,最终就算我们赢了,也不代表你也赢了。”涂自强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一口缓缓说道,“不过最后如何,油田的面子是要做足的。” “我知道。”吴厂长嘴角露出一丝嗤笑,“可是我不下死手,他们就不拿我以儆效尤了?” 涂自强想了想,摇摇头。 “那还不如把事情做绝,”吴厂长一拍桌子,“到时候他们……” “嘿,”涂自强笑了一笑摇头, “换成我,我肯定不这么干。” “整件事里,”吴厂长缓缓探身, 盯着涂自强的眼睛,“你就满足拿到那二百三十吨化肥吗?” “不少了吧?”涂自强打着哈哈,“二百三十吨还少啊?” “那来年呢……”吴厂长缓缓后仰,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茶几,“来年再来这么一次?嗯?还有机会?来年你怎么办!嗯?” 涂自强若有所思,他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反正你就是出点力嘛,”吴厂长嘿嘿嘿笑着,“风险都在我这里,怕什么?” 涂自强抿着嘴看着他。 “给他们找点事儿做而已……”吴厂长很固执,“事儿露得越埋汰我反而越安全不是?” “吉春方面确实给你留了后路,”涂自强诚恳的说道,“但后路嘛,肯定没你自己的路好走。” “要么干点事业出来,要么混吃等死……”吴厂长耷拉着眼皮摊着手,“我不想选中间道路。” “说老实话,在雾凇市,我能做的有限。”涂自强自嘲一笑,“收拾冯再处不都得靠你?实在想不出我能做啥?” “韩庆三是从郭尔罗斯总部调来的……”吴厂长长吁一口气。 “郭尔罗斯我都没去过!”涂自强一探身,胳膊肘拄在茶几上,“要不?还是说说化肥厂的事儿卡在哪了吧?我看有没有办法推一下!” “无非就是成本产出呗……”吴厂长也不失望,“油田方面不会考虑运输管道在吉春市会产生什么效益和就业。他们只算油田的帐。” “降低生产成本,产出不降。”涂自强皱眉思索片刻,问道,“如何?” “你做梦的呢吧!哈哈哈哈……”吴厂长毫不掩饰的大笑,“天下哪有这好事?啊?” “嗯,总产量肯定不变,”涂自强补充道,“但是部分产品要归我们互助社所有。” “且,那叫什么不变?”吴厂长嗤之以鼻。 “新厂的所有产品除了计划内调拨之外,剩余的本来不就是要拿出交换的?”涂自强咧着嘴笑的很开心,“虽然部分产品归互助社所有,但是一点都不会影响你们交换回去的物资。” “啥?”吴厂长歪着头看着涂自强,一脸不可置信。 “甚至于会多一些……”涂自强补充道。 “扯淡……”吴厂长撇撇嘴。 “你别管扯淡不扯淡的,如果我能实现,那化肥厂落户吉春的事儿是不是没悬念了?”涂自强一俯身,静静的看着吴厂长的眼睛。 “那样,油田方面倒是没有任何理由反对这个计划。”吴厂长字斟句酌的说道。 涂自强笑笑,端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 笃…… 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 “走啦……”涂自强按着膝盖起身,“你也不管饭……” “那我们就双管齐下……”吴厂长坐在那里嘿嘿嘿的笑着。 “嗨,你呀……”涂自强无奈的摇摇头,“好言不劝该死的鬼……” “面子上的条件足够了,里子上的呢?”吴厂长大嘴抿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笑。 哗啦啦…… 涂自强恍若未闻伸手拿过竹筒晃荡两下,冲着吴厂长一示意。 在吴厂长的注视下,涂自强把竹筒揣到怀里,转身开门…… “他妈的,小滑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醒悟 吴厂长的要求让涂自强完全摸不到头脑。 现在的形势之下,他只要往家里一窝、等着吉春市和油田掰完手腕出结果就行了。 吉春市赢了,他自然不必说;吉春市输了,蔡宝健那边也答应给他调到地方做后路。 他完全不必要担心蔡宝健会食言,这是一个难得的千金买马骨的好机会。 让所有的部属企业都看看,吉春市有个有担当的领导,只要你为地方出力, 地方绝对给你留好退路! 吴厂长显然不是一个意气用事只图报私仇求痛快的二愣子,他这么做,一定有涂自强所不了解的原因和利益所在。 这些东西,涂自强不关心,因为自从吴厂长提交那份选址建议之后,他就已经牢牢的跟吉春市绑在了一起。 在油田, 他已经没有路走了! 沈祖德两次秀肌肉,给涂自强强烈的不安感。 现在没有更高级的力量针对他, 蔡宝健等人保住他并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 但万一有更高层次的敌人呢? 鱼与熊掌,两害相权。 他是否还安全? 自己的安全不能寄托在别人的良心和感情之上,政客们没有一个不冷血的! 想要安全,那就要努力提高自己的重要性。 投鼠之所以忌器,就是因为老鼠是蹲在精美瓷器里! 红星互助社,现在就是涂自强这只老鼠蹲着的瓷器。 它现在还不够精美…… 吴厂长那句话说得对:你真的插不上手吗? 对啊,自己真的插不上手吗? 懒得插手吧? 涂自强激灵一下一身冷汗。 穿越过来这大半年,一直顺风顺水自己麻痹大意了。 这个年代…… 插手!必须插手! 要像野猪一样一有机会就在泥坑里打滚、在松树上蹭! 把自己的皮武装的厚厚的! 水自流一帮子人早上就走了,涂自强这几个月肚子也不缺油水,也就没自己出去大鱼大肉。 随便找了个小饭馆,要了碗米饭要了碗大酱汤对付一顿算了。 他妈的魔都人就是现实,新人扶进房,媒人丢过墙,连饭都不安排了! “涂主任回来了……”高玉梅热情的打着招呼,这老娘们懂事了。 “嗯,高大姐忙着呢啊……”涂自强微笑着打招呼,顺手接过高玉梅递过来的一壶热水。 “诶,诶……”高玉梅受宠若惊的样子。 涂自强点点头, 说了声谢谢, 拎着热水壶回屋。 明天就回吉春! 出趟差,态度已经给沈祖德递过去了。 不出意外的话,胡章现在都回家了吧? 涂自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笃笃笃,有人敲门。 涂自强趿拉着鞋下床开门,门外是招待所所长冯再处的肥脸。 “冯所啊,请进请进!”涂自强很热情。 “老家拿来点花生,”冯再处举着一个布口袋,“过来请涂主任尝尝……” “客气,太客气了,快进屋、进屋!”涂自强挽着冯再处的胳膊进屋。 “抽烟,抽烟!”涂自强抻出一根中华递上。 “上次的事儿,嗨……”冯再处喷出一团烟雾,“那天我喝的太多了,嗨。” “我这给你道个歉,对不住了!”冯再处一本正经的起身,规规矩矩的鞠了个躬。 迎来送往的人果然会办事! “要说道歉啊,我也得跟冯所道歉。”涂自强呲牙一笑, “我那兄弟啊是孤儿,就恨别人说他缺爹少妈啥的。这不, 回吉春之后气不过, 带一帮小哥们就来找冯所麻烦了。我都不知道这事儿,要不啊,绝对不带放他们出来的。” 涂自强一摊手,一副痛心疾首诚实守法小郎君的操行。 “知道知道,”冯所一脸认真,好像真信了似的,“涂主任是领导,绝对不会做违反原则的事儿!这事儿绝对的!” 我信你个鬼!你不知道?纠察们良心发现?啊?呸! 冯所口鼻中的烟雾袅袅升起,涂自强扒着花生,房间里气氛那是相当的融洽。 “再说,涂主任一知道信儿,不就来雾凇把他们劝阻回去了嘛……”冯再处露着大黑牙,笑的若隐若现。 “回头我给你留个电话号,”涂自强一脸诚恳的说道,“都是大小伙子,我也不能捆上人手脚,他们要是再来啊,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抽时间再过来!” 冯再处脸一黑不说话了。 还来?啊?还给你打电话?你“抽”时间再过来?曹! “这个时间也不早了,冯所你工作也挺忙的……”涂自强搓着大手,“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 “嗨,还真有点事儿。”冯再处一激灵缓过神,“这不我那几个朋友还在化肥厂纠察所扣着呢嘛……” “嗯嗯……”涂自强连连点头,诚恳的倾听,“嗯!嗯!你还别说,你老家这花生还真带劲!” “不知道涂主任跟纠察熟不熟?帮说句话?年轻人嘛,都是一时冲动,也没犯啥大错……”涂自强装傻,冯再处可装不起傻。 “嗯!嗯!这花生绝了!”涂自强边吃边吧嗒嘴,“我长这么大,二十来年了,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花生!没吃过!” “嘿,涂主任喜欢吃就好,我那还有,过会给您多拿来点……”冯再处满脸堆笑,心里暗骂。 “嗨,那怎么好意思呢……”涂自强乜着眼拉着长声。 “都是好哥们儿,我的不就是你的?要啥区别?”冯再处胖手一挥很是豪迈,“我那几个哥们儿的事儿您看?” “嘶……冯所啊,我这两眼一抹黑的认识谁啊……”涂自强一脸苦笑两手一摊,“上次,对,上次,上次不是你叫纠察来的嘛……要不你亲自去一趟?” 冯再处卡巴卡巴眼睛,涂自强也卡巴卡巴眼睛。 “再不,嘶,吴厂长呢?”涂自强貌若无事的扒着花生,“要不去找吴厂长想想办法?” 冯再处脸像吃了狗屎一样难看。 “嗨,整岔皮了,你早点来啊,我刚从吴厂长那回来。早点来咱俩刚好一道去。”涂自强一脸埋怨,“啧,咋整,我明天就得回吉春了,嗨,这事儿整的……” “没关系,涂主任您忙您的,我自己去,自己去……”冯再处讪笑着起身,“不早了,不耽误涂主任休息了。下次来雾凇过来,咱哥俩喝两杯!” “必须的啊!”涂自强露出一口白牙,手指斜斜的一下一下缓缓点着,“只要你没出雾凇市,我必能找到你!” 冯再处一哆嗦,讪笑着出屋,轻轻的带上了门。 我们是解恨了,老吴还没解恨呢! 咋能便宜了你?嘿嘿嘿…… 涂自强看着房门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插一腿 “我跟你说啊,这花生,必须是沙土地,哎,沙土地!”涂自强口沫横飞的指着茶几上那半面袋子花生吹牛逼。 蔡宝健默不作声的低头扒着花生,蔡晓光在边上听的津津有味。 “不能旱啊!不能旱!”涂自强端起茶缸子咕咚一口茶水,“更不能涝!我跟你说……” 蔡宝健默不作声的低头扒着花生, 蔡晓光在边上听的津津有味。 “这不,老家就拿来这么一点花生,我这就赶紧的给蔡叔你送来了……”涂自强谄笑着拍着面袋子,好像拍一个婴儿。 “你老家不就吉春的吗?”蔡晓光吧嗒吧嗒嘴,才反过味儿来,又被这小子忽悠了。 “嗨, 谁家还没有几个农村亲戚……”涂自强稍一语塞,又大手一挥,“我跟你说啊,这花生!” “哪的农村亲戚?”蔡晓光瞪着眼睛刨根问底。 “卡伦!对卡伦!卡伦湖!知道不?”涂自强张嘴就来。 “卡伦不产花生吧?爸?”蔡晓光冷笑一声扭头向老爸求证。 “卡伦边上的农安,龙王,对屯子叫龙王!”涂自强冷汗直冒。 “龙王哪是农安的?”蔡晓光冷笑。 “吃你的吧!当相声听得了!”蔡宝健一拍儿子的大腿。 涂自强讪笑,蔡晓光直翻白眼。 嘎巴,嘎嘣嘣。 咀嚼花生的声音不绝于耳,蔡晓光咬的最用力…… “惹祸了?”蔡宝健扑鲁扑鲁手终于收工了,回手又拍儿子一巴掌,“少吃点,吃多了拉稀!” 蔡晓光一脸怨怼的看着老爹。 “没惹祸……”涂自强呵呵呵的笑着,“这不去了趟雾凇市嘛,听说吴厂长说现在化肥厂的事儿僵持住了?说是油田那边抓着成本说事儿不撒口?” “是有这事儿,不过问题不大。”蔡宝健扒拉扒拉面袋子,让儿子能抓得更方便些,“咋的,你有啥想法?想通了?要去郭尔罗斯做工作?” “不是,不是,我去郭尔罗斯能干啥?”涂自强拍拍手,向蔡宝健凑活凑活, “我是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嗯?”蔡宝健有兴趣了,微微探身。 “现在油田所纠结的成本问题无非就是郭尔罗斯到吉春之间的输气管线……”涂自强在茶几上划了一条线。“油田那边是不考虑这条管线能在吉春产生多大效益和就业岗位的。” 蔡宝健微微点头。 “但是这部分效益却实实在在的存在,只是没转化出来而已。”涂自强手指头轻轻的敲打着茶几,“只要我们把这部分效益转化出来,建设管线那是绰绰有余,甚至还能负担部分化肥厂的基础建设。” “这个我们知道,”蔡宝健失望的皱皱眉头,“可是这已经开年,今年吉春没这部分预算……” “可以通过互助社啊……”涂自强循循善诱的说道,“互助社本身就是个蓄水池,不就是干这个的?” “互助社?”蔡宝健若有所思。 “不但管线,包括未来的气站、供暖站等等,这些钱都可以从互助社里出!”涂自强越说越兴奋,“只要互助社能拿到新建化肥厂的计划外指标,甚至化肥厂员工的福利都够了!” 蔡宝健缓缓转头看着涂自强。 “蔡叔,别忘了,互助社有20%的工时差!”涂自强伸出两根手指。 蔡宝健呼吸开始急促…… “我们可以变个戏法,”涂自强咧着嘴笑,“油田多拿了,我们多拿了, 垫付资金也有了。看,大家都多拿了!” “有点乱,有点乱!我缕缕!缕缕!”蔡宝健伸出大手。 “群众、各会员单位是先把产品和劳动拿出来换成工时,之后有需要的时候再用工时换产品。”涂自强缓缓的说道,“这里面有个时间差……” “你小子挖银行的墙角!”蔡晓光瞪着眼睛心直口快的说道。 “银行有的,我们互助社有;银行没有的,我们互助社也有……”涂自强缓缓摇头,笑的很是纯真。 “气站啊,供暖站啊这些衍生机构也不需要编制、单独筹建了,”蔡宝健扭头看着涂自强,“直接从互助社下面走临时工编制!” “还有,这些衍生机构一定会很受欢迎的。”涂自强笑得更灿烂了,“关系单位的家属啊,那肯定是要优先的!” “曹!”蔡宝健沉默了。 涂自强这小子,这是要把全吉春市的机构绑在一起! 雾凇油田?呵呵呵…… “而且,如果管线建设甚至厂房建设都有互助社的参与,”涂自强老神在在的往后一仰,“我们吉春在新厂中就有直接话语权了,油田嘛……” “可是,油田会同意吗?”蔡晓光卡巴这眼睛插言,涂自强笑而不语。 “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油田能拿到桌面上唠?”蔡宝健一拍大腿,“咱们把他所有的借口都封住,他们就只能哑巴吃黄连!” 蔡晓光看着涂自强的目光更崇拜了。 “这样一来,化肥厂下一步往南走的时候就更顺畅了……”涂自强试探着说道。 蔡宝健目光一凝,瞳孔一缩。 “往南走?”蔡晓光很是疑惑。 “现在缺口最大的是磷肥,磷肥就需要磷矿。”涂自强解释道,“咱们东北没磷矿,最近的在山东。化肥厂里有了份子有了话语权……”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蔡宝健大手一挥,“这事儿明天我们开会讨论一下,你也别闲着,去拢一下互助社的账!” “看还差什么物资列个表!”蔡宝健的大手重重的拍在涂自强的肩膀上。 “必须的,蔡叔你放心,我明天就组织人拢账!”涂自强胸脯挺的高高的。 “什么他妈的明天!现在就去!”蔡宝健从沙发上提溜起涂自强,溜屁股就一脚,“赶紧的!” 咣当! 蔡宝健家的门紧紧关闭,涂自强瞠目结舌的站在门口无力的呻吟着。 “我还没吃饭呢啊喂……” 他妈的也不管饭!凑不要脸的! 咣当摔上门,蔡宝健一溜黄烟的跑上楼打电话。 嘎巴,嘎嘣嘣…… 蔡晓光抱着花生袋子,目光呆滞的嗑着花生…… 饶是蔡宝健老于战阵,介绍信息量这么大的事儿也很费了一番功夫。 良久。 “形成文字。”对面老人淡淡的说道。 蔡宝健连连应承。 “他的事儿随时向我汇报。”老人补充了一句。 吧嗒,电话挂断。 蔡宝健还在呆滞中……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烧火 “哟,韦婶儿,弟妹,你们怎么来了?”沈祖德笑呵呵的接待韦健的姐姐和老妈,“来,坐、坐!” “姐夫,”韦瑞雪挨挨蹭蹭的不敢坐下, “姐夫我们家胡章还有我小弟……” “啊,这事儿我知道,”沈祖德一拍脑门,“我们家胡玉梅没跟你家说嘛?” 韦瑞雪摇摇头,韦大妈也摇着头。 “这小胡,”沈祖德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没啥事, 就是个小斗殴,这不最近市里有活动嘛,处理的就慢点……” “没啥事儿?”韦瑞雪扶着妈妈坐下。 “没啥事儿,能有啥事?”沈祖德一脸看没见识的乡下人的样子。 “不对吧,”韦大妈插话,“刚还有个说是在里面看到小健了……” 沈祖德不说话,关切的看着韦大妈。 “说是小健,小健……”韦大妈嚎啕大哭。 “婶儿你别着急,慢慢说……”沈祖德冲着门口小跟班一打眼色,小跟班会意小跑着去找胡玉梅。 “他说,小健被他们拷暖气片上,那打的啊,全身没有一片好肉哟……”韦大妈一把鼻涕一把肉。 “嗨呀,婶儿你咋那么天真呢,别人说啥你信啥!”沈祖德连连摆手,“都啥年月了,早就不打人了!” “真的?”韦大妈眼泪眼圈的求证。 “啧,你咋还不信呢,我就系统内的, 我还不知道咋的?啊?”沈祖德一脸微笑连连摇头,“不可能,假的,不可能的事儿!” “妈,你看姐夫都说了……”韦瑞雪拉着妈妈的胳膊。 “你闭嘴!”韦大妈狠狠的白了韦瑞雪一眼,掉过头一脸哀求的看着沈祖德,“那,那,那他们咋不让我看我儿子呢?他们、他们给我们赶出来了……” “这个按照条例呢是不能探视的……”沈祖德拍拍韦大妈的手,韦大妈深吸一口气吐气开声就要开嚎。 “不过呢……”沈祖德恰到好处的开始拉长声,韦大妈闪了一下,期盼得看着他。 “一会啊,让玉梅想想办法……”沈祖德压低声音,伸手拍拍韦大妈的手,挤眉弄眼的一顿暗示。 韦大妈满脸喜色,仰着头看着自己的闺女。 “谢谢姐夫……”韦瑞雪低着头怯怯的说着。 咚咚咚…… 胡玉梅一溜小跑跑进办公室,喘着粗气皱着眉头看着韦瑞雪母女。 “他姐……”韦大妈看到胡玉梅, 也堆了。 “你们这是干啥?啊?”胡玉梅眼睛一立, “上这作来了?这是你们来作的地方?” 韦大妈下意识的窜了起来, 再不敢坐着。 “小冯,叫保卫处的来!”胡玉梅扭头对着小跟班下命令。 韦家娘俩吓的脸煞白。 “哎呀,玉梅,干啥呢……”沈祖德上前两步拉扯着媳妇的胳膊,冲着小跟班一使眼色,小跟班会意的关上了门。 “太不像话了,翻天了还!”胡玉梅一甩丈夫的胳膊,“你别吱声啊今天!今天我非治治她们这病!” “姐~~”韦大妈搥搥女儿,韦瑞雪带着哭腔喊姐姐。 “小胡……”沈祖德拍拍媳妇的胳膊,“你这是干什么玩意?这是实在亲戚!” “哼!”胡玉梅哼了一声一扭脸,不说话了。 “玉梅,婶儿不放心,要不你带她去看看小健去?”沈祖德轻轻的捅咕着胡玉梅,韦大妈下意识的上前半步。 “看什么看,看、看、看!”胡玉梅眼睛一立,“有什么好看的?整天招猫逗狗打架斗殴啊!竟让我们家小章揩屁股!” 韦大妈低下头后退半步,韦瑞雪的头很不得扎进自己的怀里。 “还有你,低头我就看不到你了!”胡玉梅越说越火大,上去拽着韦瑞雪就一甩,“说你呢,低啥头低头?啊?” 瘦小的韦瑞雪踉踉跄跄被胡玉梅拎来拎去。 “玉梅,啧,干啥你这是……”沈祖德和着稀泥,“快松开,松开!” “小章揩完我们揩!我们家倒了八辈子霉,有你们这号亲戚!我告诉你,这次是小章没事!要不然!”胡玉梅梦的一甩,韦瑞雪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小章真的没事?”韦大妈不顾摔倒在地的女儿,上前两步伸手就要拽胡玉梅的手。 “没事!”胡玉梅厌恶的一甩手,韦大妈没有得逞、尴尬的收回枯瘦的手。 “刚才他姐夫说,能去看看?”韦大妈咽口吐沫低眉顺眼的试探着。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死不了!”胡玉梅不耐烦的摆摆手,“我弟弟我都没去看,看什么看,你们!” “妈,姐说没事就没事,咱们回去吧……”韦瑞雪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拉着韦大妈的袖口。 “他姐,真没事?”韦大妈咽口吐沫讷讷的确认。 “不信拉倒!”胡玉梅猛地一挥手,扇光了韦大妈所有的勇气。 韦瑞雪母女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沈祖德的办公室…… 咣当,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 “老沈,”胡玉梅气势一泄,“那个涂自强不都递态度了吗?你看我弟弟他……” 沈祖德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媳妇,胡玉梅微不可查的一哆嗦。 “我去看着她们走,别让她们乱跑……”胡玉梅倒退两步,转身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沈祖德看着办公室的门发了会呆,才踱到窗前,看着楼下走远韦瑞雪母女。 韦瑞雪低着头,韦大妈恨铁不成钢的说着什么,手指还不停的戳着姑娘的头…… 沈祖德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总感觉这里有什么不对,可又总抓不到那一缕灵光…… 怎么回事呢? 沈祖德抿着嘴,歪了歪头……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啊?”韦大妈一下一下搥着韦瑞雪,“都被那大马脸说中了吧?啊?你还说不能不能,不能你奶奶个抓!” 韦瑞雪一声不吭的低着头任由母亲搥来搥去。 “他沈祖德就是个孬种!那胡玉梅也不是什么好货!”韦大妈眼泪又下来了,“你那可怜的弟弟啊,一顿饱饭都没吃过啊!这就要替你那死鬼老头死了啊……” “妈,你别这样……”韦瑞雪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 “你就说吧,要你弟弟还是要你老头!”韦大妈停下脚步插着腰。 “妈……”韦瑞雪眼泪噗噗的掉,“你说啥呢!” “说啥?有了老头忘了娘的玩意!”韦大妈一甩胳膊,“说,你说,要你弟弟还是要你老头!” “当然是我弟弟啊……”韦瑞雪泣不成声。 “那赶紧的啊,去找那个大马脸!走!赶紧的!”韦大妈来精神了,拉着闺女就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骆大能耐 韦家三朵金花加一朵老花齐齐整整的坐在骆士宾的狗窝里,炕桌上满满登登的都是烟酒糖茶。 看到刘丽娥之后,韦大妈心里有谱了:这大马脸多半不是看上自己哪个姑娘图点荤腥。 不过也不一定,家花没有野花香,家里虽然有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娘们,但万一想换换口味呢? “大妹子,大妈, 你看你们这么客气干嘛……”骆士宾不知道在哪搞了一副平光镜,努力像模像样的咬着字眼,“我那天就是喝多了随口一说,当个故事听就得了。” “他大哥啊,你是高人那……”韦大妈满面愁容的拍着马屁,“你那天叨咕的啊, 全对上号了!” “嗨, 那天是喝多了,我都忘了我说啥了……”骆士宾咧着嘴笑。 “大妈呀, 我们家宾子喝多了就满嘴跑火车,你可不能当真那!”刘丽娥也柔柔弱弱的溜着缝,“他哪有啥本事啊?啥事儿都办不了……” 骆士宾这事儿吧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对不?”骆士宾扳着手指头说道,韦大妈连连点头。 “你想啊,他为啥要骗你们呢?为啥呢?”骆士宾手背抽着自己的手心,循循善诱。 “为啥?”韦大妈面色苍白,已经不会哭了。 “那要是能两全其美的解决,你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对不,他没必要骗你吧?”骆士宾一边说一边轻轻扬着下巴。 韦家四只连连点头。 “那要是没打着坑你们的主意,为啥不让你们见面?”骆士宾一摊手,“别跟我说程序,程序那是限制老百姓的,限制不了他!” “是他媳妇儿……”韦大妈不可置信的努力解释。 “大妈呀,你信吗?嗯?”骆士宾皱着眉头,嘴角全是嗤笑。 “他们两口子演戏?”韦大妈又明白了。 骆士宾不说话,手指急促的敲着炕桌。 “所以那天你说这次事儿大了,他们两口子准备让小健背黑锅捞他们的弟弟!”韦大妈已经会抢答了。 “姐夫小舅子一起干的事儿,谁能说明白谁是主谋谁是从犯?他姐夫又是大领导,哎……”骆士宾一声长叹,不忍的直摇头,“你儿子这次多半啊,哎~~可惜了了。” 咕咚!韦大妈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掐人中,掐人中!”骆士宾瞪着牛眼大喊。 一阵鸡飞狗跳,韦大妈悠悠醒来…… “我的老儿子啊~~~~”老太太放声大哭。 “都怪你那死鬼老头,带坏了小健!”老太太红着眼睛怒视着韦瑞雪。 “妈~~~~~~~”韦瑞雪大哭。 “他大哥,”韦大妈一咕噜爬起身抓着骆士宾的大手摇晃,“那我儿子要是不招供,是不是他们就没招儿?啊?” “哪有那么容易?”骆士宾连连摇头,声音里带着气音儿,“那里面都是他姐夫的人,你儿子……” “除非你们手上有他姐夫的什么证据!”骆士宾一把拉住还要嚎哭的老太太,顿了顿补充道,“现在必须咬那个最大的才能有一线生机!” “是啊!”老太太扭头看着韦瑞雪,“雪儿,有吗?” 韦瑞雪低着头不说话,答案可想而知。 “你儿子手里呢?”骆士宾提示道。 “他?他哪有那心眼哦……”老太太又要开哭。 “大妈!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骆士宾一把拉住老太太,这老太太分贝太高! “他大哥,你说!”韦大妈带着颤音,死死的抓着骆士宾的胳膊。 “这个……”骆士宾咧着嘴笑。 “雪儿!”韦大妈一努嘴,韦瑞雪哦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掏出二十块钱。 “他大哥,头次登门,也不知道你爱吃啥,这点钱……”韦大妈一把抓过钱,塞到骆士宾的手里。 “大妈,我不是这意思……”骆士宾半推半就的退让着。 “他大哥,看不起大妈是不?”韦大妈佯怒。 “嗨……”骆士宾无奈的收起了钱。 “大妈,你们还是得见见你儿子,”骆士宾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还有啊,这事儿你还得找个内部人打听一下!” “啥?”韦大妈没太明白。 “你打听打听,纠察里面谁能跟他姐夫顶牛。然后呢,嘿嘿,其他的东西都是后话对不对?”骆士宾鬼鬼祟祟的说道,“有时候啊,证据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个由头!说句不恰当的话,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呢,对不?” 韦大妈眼睛一亮…… “还有啊,别吃眼前亏……”骆士宾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现在让招啥招啥,等见到真佛,哎~~~” 骆士宾的手掌翻了个个儿! “他大哥!”韦大妈的手紧紧的抓着骆士宾的大手。 ~~~~~~~~~~~~~~~~~~~~~~~~ “坏种!”刘丽娥翻着美丽的白眼,大眼睛水汪汪的。 “娥姐……”骆士宾挨挨蹭蹭的摸了过去。 “叫我啥?”刘丽娥佯怒。 “媳妇儿?”骆士宾很机灵。 “谁是你媳妇!”刘丽娥噘着嘴手指轻轻的戳着。 “你啊!”骆士宾呼吸急促。 “又没领证,不行!”刘丽娥噘着嘴软绵绵的推着骆士宾。 “等明天的……”骆士宾一个虎扑。 “不行~~”刘丽娥丝毫不给商量的余地。 “媳妇儿,赶紧的吧,一会水子下班儿了~”骆士宾带着颤音哀求。 “明天?”刘丽娥歪着头手掌推着骆士宾的胸膛。 “明天!”骆士宾赌咒发誓。 “哼,再叫一声!” “媳妇儿!” “再叫一声,我还想听~~” “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 “坏蛋!”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算计 “我知道你担心小章……”沈祖德站在窗前手指间夹着烟。 “老沈?”胡玉梅瞪大双眼很意外,沈祖德想什么做什么从来没跟她解释过。 “小章性子太燥,磨一磨是好事。”沈祖德转回身,温柔的看着妻子,“否则总有我们也摆不平的那一天。” “老沈,我懂……”胡玉梅的尾音有点拐弯,大着胆子稍微撒了点娇。 沈祖德微微一笑, 仔仔细细的掐掉烟头,伸出大手理了理妻子的短发。 “老沈……”胡玉梅带着颤音。 “关心则乱,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沈祖德抿抿嘴端详了妻子一下,轻轻的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卷宗,“你再看看,没发现什么吗?” 胡玉梅接过卷宗,仔细的翻看着。 座钟哒哒哒的走着, 沈祖德就那样站着,耐心的等着妻子看完。 “这个?”胡玉梅捏着一张文件抖动着, 赫然是那张限期清理积案通知。 沈祖德无声的点点头。 “这种,”胡玉梅深吸一口气,“这种一般都是在年终!” “嗯,”沈祖德轻轻点头,“虽然去年年终没下发,但是我总觉得第一季度末就发这种通知有些古怪。” “有人,有人……”胡玉梅随手放下通知,伸出双手牢牢的抓着沈祖德的手。 “也不一定,”沈祖德微笑着摇摇头,“这两年什么都一团糟,也许是我多疑也有可能。” “那小章……”胡玉梅凝视了沈祖德许久,拿出卢所提交的证词轻轻的晃动着,“小章他……” 沈祖德默默的看着妻子,一言不发。 “哈……”胡玉梅大口的喘着粗气。 “要不,要不找老顾……”胡玉梅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在审判环节, 审判环节……” 沈祖德抿着嘴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妻子的泪水。 “判的轻点……”胡玉梅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最后几个字。 沈祖德静静的擦拭着妻子的泪水, 一言不发。 “行吗?”胡玉梅反手抓住丈夫的手, 祈求道,“行吗?老沈?” 沈祖德缓缓摇头。 胡玉梅泪水朦胧,看了丈夫一会,猛地一扭头…… “老沈,我懂!我理解!”胡玉梅一边哭一边说道,“这是小章的命!要怪,就怪他自己!” “一周……”沈祖德淡淡的说着。 “啥?”胡玉梅死死的盯着丈夫。 “这些只是猜测,”沈祖德撇撇嘴,温和的抚摸着妻子的面颊,“一周之后如果没有其他异样……” 胡玉梅心脏砰砰的跳。 “如果有其他异样,再去托老顾不迟……”沈祖德温和的笑着,一如既往的智珠在握。 “老沈……”胡玉梅一下扎进沈祖德的怀里,后怕的大哭。 “不哭,不哭,有我呢……”沈祖德抱着胡玉梅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短发,眼睛里却冰冷刺骨…… ----------------------------------------------------------- 嘎巴吧,哗啦,呋…… 林卫东搓碎手里的花生外壳, 倒倒手,吹掉花生红色的皮…… “我觉得火候够了,”林卫东嘎巴嘎巴的嚼着花生,“他要是这都能忍住,咱们也没别的办法……” “六叔,卢所不是给咱一些猛料吗?”林小五搓着手问。 “是,咋了?”林卫东乜了一下侄子,“谁递?咋递?嗯?” “诶……”林小五挠挠头。 “犯人牵扯出来和系统内部人狗咬狗俩性质,吃相太难看以后咋在系统里混?人都防着你……”林卫东把手里的花生往嘴里一倒,含含糊糊的说着。 “那卢所这老小子也没安好心呗?”林小五恍然大悟。 “不能这么说,”龚维则撇撇嘴,“枪给你了,你自己走火伤了自己,还能怪给你枪的人?你自己玩脱了是你自己段位不够,那人家跟你玩啥?玩不到一起根本!” “诶……”林小五挠挠头,“那最后还不是得有人拿出来?谁都不傻,那么多黑料肯定是有针对性的啊!” 林卫东白了侄子一眼,龚维则皱着眉头也不说话。 “所有人想往上走,都得等上面有空位儿,”涂自强摇摇头开始解释,“上面的人踩秃噜了你怎么办?” 林小五皱着眉头直摇头。 “打比方啊,你领导出事儿了……”涂自强笑嘻嘻的看了一眼龚维则,后者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师父啊,是另外一个没啥往来的领导。” “是我也一样……”龚维则吐槽道,林小五讪笑。 “你可以扶他一下,”涂自强微笑着说道,“也可以看热闹,当然,还可以推一下……” “也可以推他一把!”林小五一拍巴掌,悟了,“他下去了我才有机会,对吧。人想上进没错,他自己踩秃噜了我没理由帮他……” “对,就没人能怨你……”涂自强笑了摊着手,“因为扶是情分,不扶是本分。” “这些黑料也只代表有推一下的准备!”林小五很机灵,林卫东缓缓点头。 “是啊,只要不是你主动拽下去的就行,”龚维则长叹一声,“自己犯了错怪不得别人。扶?呵呵……” “不破坏规则的人,同时也在受着规则保护。”涂自强轻轻的补上一句,“所有人都默契的给大家留条共同的退路,但这条路不能太宽。如果太宽的话后面的人就永远没机会追赶上前人。你就好比解放前那些军阀,大家都默契的下野认怂就算完。这样呢,就算失败了也都有个活命的机会!” 林小五卡巴卡巴眼,若有所悟的点头。 这孩子彻底被教歪了…… 林卫东嘎巴嘎巴的吃着花生,龚维则抱着手看着窗外,林小五兴奋的低头嘟囔着什么…… “卢所,嗯,还有那个杜富贵……”涂自强皱着眉头说,“是不是还差些东西?” “嗯?”林卫东扭头看着涂自强,嘴角还沾着花生皮。 “是该让他俩多做点……”龚维则缓缓转身。 “那后面的扫尾工作都交给他们?”林卫东摩挲着下巴,“老卢不说,那个杜富贵我都没见过……” “咱们是为他好……”涂自强很诚恳的说道,“卢所那种不占便宜就算吃亏的性格早晚害了他自己……” 三人满脸慈悲的笑着,笑声里全是悲天悯人。 林小五再次懵逼…… “肉得烂在锅里……”龚维则翻了翻白眼小声教导着,“既然一块捞好处了,就不能再轻易的放出去单干!” “啊?啊!”林小五似懂非懂。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双全法 省宾馆会议大厅讲台上蔡宝健意气风发,台下人头攒动。 油田、吉春市、郭尔罗斯市各方大佬一片和气,交头接耳。 “对于新厂,所有一切都不需要油田操心!”蔡宝健狠狠的挥动着臂膀,“只需要出设备和人员就可以了。” 台下油田盛书记笑而不语。 “甚至于人员方面,我们吉春也可以解决大部分!”蔡宝健哈哈一笑,“三年!只需要三年!新厂就可以投产!” 盛书记乜着眼睛看着郭尔罗斯市主任刘建设, 后者一脸苦相。 “蔡主任,你这是以大欺小!明摆着欺负人!”刘建设一脸愤怒,“我们郭尔罗斯如何能跟吉春比资源?三年?郭尔罗斯革命形势很复杂,三年这种卫星我可不敢放!你蔡宝健是吹牛皮不怕犯死罪!” 盛书记抱着手笑而不语看着蔡、刘二人表演…… “新厂建在吉春,油田只需要付出原计划三分之一的投入,”蔡宝健看都不看刘建设一眼, “三年一定能正式投产, 我保证。” “我郭尔罗斯也可以投入一部分!”刘建设一咬牙, 做努力争取状。 “时间呢?多久能投产?嗯?”蔡宝健一脸看笑话的样子,“刘建设,六年能投产不?” “这个……”刘建设左顾右盼。 “郭尔罗斯能投入多少?也像吉春一样不分润任何收益?”蔡宝健一挥手,好像在扇耳光。 “一半!”刘建设一副受激不过强撑面子的表情,“分什么分,都是国家的!” “这个互助社?”盛书记一针见血指出症结所在,“只是个集体企业,别只是吹牛皮哟……” “对啊,管线、厂房还都管了……”刘建设撇撇嘴。 “而且啊,这里……”盛书记眼镜挂在鼻尖上,手指轻轻的敲着,“新厂要用20%的产能和互助社交换资源……” “这里还有个要求,嗯,新厂年年产量不少于十万吨……”盛书记摘下眼镜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雾凇厂也才这个产量!” “小涂……”蔡宝健一扭头叫上了看热闹的涂自强。 “盛书记你好,我是涂自强,蔡主任歇会,这块我来给你解说……”涂自强笑眯眯的清清嗓子上台。 “这里呢, 只是个希望。互助社并没有强求什么。”涂自强轻声的解说着,“而且,这些要求都有个前提,那就是完成国家计划内任务之外。剩下20%我们要20%剩下2%我们就要2%。” 盛书记抿着嘴没说话。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涂自强一脸诚恳,“互助社不是白拿化肥,而是按照行情百分百的拿出物资兑换。新厂方面、化肥厂方面永远是不吃亏的……” “哈,”盛书记用眼镜腿点指着涂自强,回首四顾,“这小同志狡猾的狠,当我们油田不会算账?” 在座大佬哈哈大笑。 “化肥可是硬通货……”盛书记微微探身,“百分百兑换本身你就占便宜了!” “盛书记,刚才刘主任都说了,分什么内外,都是国家的……”涂自强笑眯眯的打了个哈哈,“再说,这个新厂你们只付出了三分之一的资源啊,对不对?这么算, 即便化肥是硬通货, 你们油田也不吃亏吧?” “对!小涂说的对!”蔡宝健坐在一边一拍大腿,“你们用剩下的资源再建两个新厂嘛,对不对,同志们?” 台下其他大佬七嘴八舌的赞同,今天主要看他们三人碰,其他人都是摇旗呐喊捧哏的。 “生产上的事儿我不太懂,”盛书记揉着太阳穴有点疲惫,“这人事权是这么回事?厂子是油田下属的嘛,人事权怎么能给吉春市?” “盛书记是这样,”蔡宝健清清嗓子接过话头,“吉春市付出这么多本身是着眼于改变人民群众生活水平和创造就业。再一个新厂在吉春,人事权放在油田也不太方便。” “不充分……”盛书记言简意赅的摇摇头。 “盛书记是这样,”涂自强上前半步,“吉春是省会城市,地位能稍微高点,如果手里有人事权,那就有充分的理由打打山东磷矿的主意……” 盛书记下意识的直起身,凝重的看着涂自强。 他说自己不懂生产,那完全是胡说八道。 “地方和地方更好打交道,”涂自强笑笑说道,“雾凇油田级别虽然不低,但是毕竟跟地方相比还隔一层。” 盛书记长吁一口气,缓缓的靠在椅背上。 “如果油田在新厂上愿意放弃人事权,”涂自强扭头看看蔡宝健,顿了一顿缓缓说道,“我们吉春可以再拿出一些资源来,支援油田再建一座新厂。” 产品啥都都算你油田生产的,功劳都是你的。但是新厂的整体运作你就放手怎么样?面子里子都给你了,你还不满足? 盛书记缓缓点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当然,那20%的产品兑换权还是要的……”涂自强一摊手。 盛书记看了看涂自强,又扭头看着蔡宝健。 “吉春市为红星互助社作保!”蔡宝健一拍大腿一咬牙,“红星互助社不能履行承诺的话,吉春市兜底!” 盛书记还在犹豫…… “吉春市不够格,我就去求省里!”蔡宝健丝毫不给盛书记喘息的机会,大手一挥,“盛书记你觉得怎么样?省里也不行我就没辙了。” 盛书记凝重的看了看蔡宝健,一扭头,眼神落在刘建设身上。 “我可没这能耐,”刘建设一脸苦笑一摊手,“不过在对油田工作支持力度上,吉春市可是拍马都赶不上郭尔罗斯,这一点是肯定的!” “我不太懂生产,”盛书记双手一摊开始耍无赖,“这事儿吧,我回去开个会,看看业务骨干们的意见。” 蔡宝健一瞪眼,就要说话。 “我原则上是同意的!”盛书记一伸手阻止蔡宝健的毒舌,后者撇撇嘴。 涂自强嘿嘿一笑刚要打圆场,会议室的大门打开,盛书记的小跟班小跑的进来。 “家里电话……”小跟班面无表情的汇报。 “嗯,你们先讨论着,我去接个电话……”盛书记交代一下起身去接电话。 涂自强和蔡宝健面面相觑…… 这是有什么变故? 涂自强隐隐觉得这个电话跟吴厂长有关。 这才几天?这老家伙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嗯?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顿悟 蔡宝健拍拍涂自强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化肥厂的事儿谈到现在,基本已经没太大的悬念。 如果出什么意外,也不是他们可以解决的,只能听天由命。 盛书记没过多久就赶了回来,神情八风不动,看得涂自强忐忑不安。 “我代表油田,全盘接受吉春市的合作计划……”盛书记刚一坐下就直接表态。 “啊?啊!好好!”蔡宝健一个箭步冲过去拉着盛书记的手连连摇晃。 “后面的详细工作, 会有雾凇厂的总工费国强同志带队负责……”盛书记抿着嘴说着。 “费国强?总工?”蔡宝健扭头奇怪的看着涂自强,后者摊摊手。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 晚间,蔡宝健家里。 盛书记、刘建设、蔡宝健、涂自强团团而坐,蔡晓光端着酒瓶子伺候局。 “这个吴茂东是个狠角色,”盛书记吧嗒着嘴摇晃着头,“直接实名揭发梁俊才、韩立三生活作风问题、思想路线问题、以权谋私问题、重大事故问题……还他妈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他跟梁俊才有仇?”蔡宝健摇晃着大脑袋, “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能起到啥作用?化肥厂的事儿梁俊才早不就道,“他为我蔡宝健绝命敢死,我能亏待他?敢亏待他?妙啊!” 盛书记和刘建设相视而笑。 “我也受了他的好处,肯定得放行……”盛书记的筷子头敲打着桌面, “老蔡你呢, 还得给他找个好去处。这吴茂东,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么狡猾?啊?老刘?” “别看我,我跟他没什么接触,”刘建设摆摆手,“我跟肖志刚接触过,那小子看起来也老实巴交的……” “吴厂长和费工我都见过,”涂自强一脸恍然,“之前我还以为他们有矛盾!” “怎么说?”盛书记兴致勃勃,他这种人最喜欢琢磨人。 “费国强给他三十吨化肥,让他想办法推吴茂东出来做出头鸟!”蔡宝健翻了个白眼,咂摸着牙花子,“这事儿我知道,他妈的我当时也觉得怪,就是没想通!” “嗨,”刘建设一胡噜脑袋,“也不是啥坏事,对不。一,咱们都跟着占便宜了,二,老蔡你以后手下也多了几个能打的。喝酒喝酒!” 蔡宝健吧嗒吧嗒嘴、自嘲一笑、摇摇头,端起了酒杯…… 三个大佬觥筹交错,涂自强捏着酒杯思索不已。 整件事儿里还有一个受益人,那就是盛书记! 刘建设勉强有动机促成化肥厂落户吉春,可他盛书记呢? 为了帮蔡宝健忙?为了落吉春市个人情?不是吧? 如果没有吴厂长这一击,盛书记费这么大事儿甚至勉强算得上吃里扒外能落下啥?恶心恶心梁俊才? 蔡宝健的人情对他有用?他可是油田系统的,有自己的上升通道。 蔡宝健能帮他什么?反正涂自强是想不明白。 这三个大佬,个,我多问两句还跟我急眼……”蔡晓光愁眉不展,舔狗还是那个舔狗。 “对哈,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涂自强一拍巴掌,“这丫头忽冷忽热的,突然横眉冷目,隔天突然又温柔似水!” “冯化成!”二人抓耳挠腮半晌,异口同声的说道。 “咋办?”蔡晓光愁眉苦脸,“以前她还啥事儿都跟我说,现在跟我都不说了,这可咋办?” “那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涂自强挠挠颧骨严肃的看着蔡晓光。 “啥?”蔡晓光后脊梁发凉,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福利 老乔家今天晚饭很丰盛,酸菜炖土豆里有几片大大的肥肉、土豆烧萝卜里也放了不少豆油,再就是一小碟金黄色的炒鸡蛋,边上还有半瓶烧酒。 “燕儿啊,你这天天往家顺鸡蛋不好吧?”老实巴交的老乔总觉得鸡蛋吃的不香,“回头被抓住让人家强子坐蜡不说,别再丢了工作。” “爸, 你说的咋那么难听,啥叫我天天顺鸡蛋?”乔春燕一甩辫子不依了,“坐什么蜡、丢什么工作?我又没占公家便宜!” “那这肉,这酒,这鸡蛋哪来的?啊?”老乔闷了许久一拍桌子,“啥人家啊,天天大鱼大肉炒鸡蛋的?啊?” “你个死老头子,管那么多干嘛!”乔婶儿一翻白眼,“燕儿说没占公家便宜, 那就是没占公家便宜!” “那这肉,这鸡蛋,这酒是天上掉下来的?啊?我咋就不信呢!”老乔一脸焦急,手掌不停的拍着桌子,“死丫头片子,你快说呀~~~~咋来的!” “秤杆子打的……”乔春燕一撇嘴,“都打!咋拉?” “你!你这孩子现在咋这样!”老乔更急了、笨嘴拙腮的说不明白,“人家换点荤腥吃不容易,你!” “燕儿不说了嘛,都打!”乔婶儿拉着老伴儿的袖子,“国营商店的售货员不也都打?你操哪门子心?这叫啥来着?福利!对,福利!” “还福利!你就惯吧!早早晚晚!”老乔说不过娘俩,一推饭碗赌气不吃了。 “且,稀罕!妈,咱俩喝……”乔春燕一撇嘴,拽过酒瓶子。 “燕儿啊,我觉着吧, 这多多少少有点缺德啊……”乔婶儿担忧的说道,“你爸说的对,人家换点荤腥不容易,这都被你们打回来了……再说,你这工作是人家强子给办的,这……” “妈呀,你可真唠叨……”乔春燕噘着嘴一推酒瓶子,“强子哥他自己都睁一眼闭一眼,跟你说啊……” “啊?咋了?”乔婶儿凑过头。 “明儿还真有点福利!”乔春燕挤眉弄眼的扬扬下巴,“你吧,争取争取还能够着!” “啥福利啊?”乔婶儿凑得更近了。 “互助社吧,要发包一批糊信封儿的活……”乔春燕小声说道,“用肉、蛋、油结账,当然,要钱也行!” “且……”乔婶儿一翻白眼挪挪屁股,“这算啥福利?咱能抢上槽?” “这次不一样,”乔春燕挤咕着眼睛,“这次以社区为单位发包,还有照顾老弱病残的政策!” “是啊!”乔婶儿来精神了。 “你可别去找强子啊, 我跟你说!”乔春燕警惕的叮嘱着乔婶儿, “别为公家的事儿自己差人情!” “你这孩子,来不来的咋学成这样!”乔婶儿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批活没通知咱们这片儿,”乔春燕卡巴卡巴眼睛小声说道,“你吧明天就拉着社区老太太装作去换东西,诶,刚好赶上!” “死丫头!”乔婶儿挤眉弄眼的笑着。 “叫上周婶儿,她跟强子哥前后院住着……”乔春燕声音越来越小,漂亮的柳叶眉跳动着。 “这我还不知道?要你教?啊?”乔婶儿笑呵呵的一搥闺女的胳膊。 “记住了,明天下午两点!”乔春燕声音越来越低,“别早也别晚,知道不!还有啊,这事儿你别告诉老太太们,容易露馅!” 乔婶儿会意的报以奸笑…… 乔春燕快乐的就着炒鸡蛋刨着米饭,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帮强子哥办点事儿骗骗老妈,小丫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啊呸!咋能算骗呢?明儿互助社确实会给社区一批活儿嘛!也确实给鸡蛋哦! 强子哥就是绕着弯的给社区谋福利嘛,省的别人扯闲话而已! 要说啊,强子哥心眼可真多,就是胆子太小。 这有什么啊,谁有点权力还不用咋的? ------------------------- 第二天上午,涂自强胳膊上搭着个衣服遮遮掩掩的敲响周家的后窗户。 吱丫,窗户打开,露出周蓉神情复杂的脸。 “蓉儿,你看……”涂自强咧着嘴笑,一扯衣服,露出胳膊上的相机。 “相机?!”周蓉捂着小嘴惊呼。 “嘘……”涂自强伸着手指挡着嘴唇。“就一卷胶卷,你小点声!” “强子哥我都听到了……”周秉义的大脸从一旁闪了出来,面容呆滞。 “带你,带你,小点声!”涂自强拽着傻狗的胳膊,傻狗满意的笑了。 “哥,冬梅姐,快来……”周秉义扭着头就喊。 我尼玛,这孩子挺仁义,不吃独食! “你他妈轻点喊!”涂自强急道。 “我就不去了吧……”周蓉犹犹豫豫的说。 “去啊,干嘛不去啊,咱们去南湖!”郝冬梅跃跃欲试。 周秉义没说话,眼睛中很复杂。 “那好吧……”周蓉撇撇嘴。 “我在十字路口等你们……”涂自强美滋滋的一甩头发。 ---------------- “诶诶,快吃中午饭了……”李素华扶着额头喊着撩橛子撒欢跑掉的孩子们。 “一会儿就回来,妈你先吃吧……”孩子们头也不回,只撂下一句话。 “诶……”李素华伸着手想说啥,但孩子们已经跑远了。 老太太无奈转身回屋。 李素华吃完饭左等右等没等回孩子们,却等到了蔡晓光。 “婶儿啊……”蔡晓光面色有点苍白,神不守舍的样子。 “光啊,有日子没来了……”李素华拍拍手起身,“来,进屋,快进屋。” “诶,婶儿。”蔡晓光舔舔嘴唇挨挨蹭蹭的进屋,“最近有点忙,周蓉……” “他们一块出去了,说是一会就回来……”李素华拉过凳子,“坐坐,吃没吃呢?没吃吃一口?” “啊,吃了。”蔡晓光笑的有点勉强,“那我等她一会?” “等会吧,估计快回来了……”李素华笑眯眯的看着蔡晓光,后者挨挨蹭蹭的坐下。 “光啊,没跟蓉儿闹别扭吧?”李素华温和的问。 “啊,没,没……”蔡晓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蓉儿啊,脾气不好,你多让着点她……”过来人李素华也不说破,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嗑。 蔡晓光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烧,就在他要忍不住的时候…… “她婶儿?她婶儿?”乔婶儿领着几个太太解了蔡晓光的围。 “她乔婶儿啊……”李素华咔吧着眼睛,这老蒯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这有话没跟蔡晓光说完呢! “走啊,咱们去互助社……”乔婶儿一把拉住李素华的手。时间有点赶,不走来不及了。 “我这……”李素华根本不想走。 “没你不行!走!”乔婶儿佯怒。 “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蔡晓光猛地起身就想逃跑。 “你走啥啊,婶儿还信不着你咋的?”李素华哪里肯放蔡晓光走,“蓉儿他们就快回来了,你就在这等着……” “可是婶儿你不是有事儿嘛……”蔡晓光心底还抱着一线希望。 “这孩子,假咕!”乔婶儿一瞪眼睛伸手把蔡晓光按在凳子上,拉着李素华就走。时间来不及了快! “你别走啊,跟家等蓉儿,啊……”李素华被拽着小跑,边走还边嘱咐。 咣当,门关上了…… 家里只剩下蔡晓光一个人…… 面色苍白的蔡晓光,一咬牙起身奔周蓉的房间而去。 吱丫…… 一只颤抖的手推开了周蓉的房门…… 我是为她好! 蔡晓光鼓励自己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作业 夜。 一道黑影悄没声息的来到涂自强家门口、轻轻推开门一闪而入…… 门,无声的缓缓合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不是周家窗缝里,有那么一只眼睛…… 瞪大的眼睛又缓缓恢复正常,正如那扇关上的门。 “麻烦来了……”蔡晓光很严肃,这让涂自强一下子就不困了。 “坐,喝水……”涂自强推推桌子上的大茶缸子, 里面满满登登的涨肚黄。 咕咚,噗! 蔡晓光喝了一大口,又迅速的喷了出去。 “你就不能弄点好茶!呸、呸、呸!”蔡晓光苦着脸吐槽,“我上次给你的茶呢?” “还有工夫嫌弃茶不好喝,看来事儿也没糟糕到哪……”涂自强笑道。 蔡晓光一怔。 “你先跟我说说,她把信都藏哪了?”涂自强胳膊肘拄着桌子、手托着下巴问。 “你要干嘛?”蔡晓光很是警惕。 “我能干嘛……”涂自强摆摆手, “这事儿也就你能干, 我去了, 人家也不可能把家丢给人就走了……” 蔡晓光神情一滞,有点尴尬还有点悔意。 “好啦,说说吧,你在信里都看到什么了……”涂自强思维跳跃的很厉害,根本不给蔡晓光思索的机会。 “连续三封信里,冯化成都说要找机会来看周蓉……”蔡晓光凝重的说道,“这老小子应该是憋不住要下手了!” “好事儿啊!”涂自强一拍桌子,“好事儿啊!肯定周蓉的态度有变化,否则冯化成怎么会着急呢?” 蔡晓光一时转不过弯来,他当然不知道如果按照正常剧情,周蓉年底就会送货上门。 “而且一连三封信反复提说明什么?”涂自强摊着双手。 “说明什么?”蔡晓光瞪着大眼睛,又被降智。 “说明周蓉没给肯定答复嘛!”涂自强伸手一拍蔡晓光的胳膊,“对不对?要是周蓉欢呼雀跃的翘首以盼,冯化成还反复的说这干嘛?啊?” “对啊!”蔡晓光一拍巴掌,“这说明我们的工作没白做!” “你做啥了?”涂自强一脸嫌弃,“几个月都不来看周蓉,就今天偷次信!” “滚蛋,我哪偷了?”蔡晓光梗着脖子嘴硬,“我那是关心, 关心你懂不?” “下次吧……”涂自强撇撇嘴也不跟蔡晓光犟,直接安排下一步工作。 “下次?还有下次?”蔡晓光虎的一下起身,“我可不去了,爱去你去吧!” “我咋去?”涂自强一摊手。 “你,你……”蔡晓光支支吾吾,“情况不都了解了嘛?还要继续?” “不继续咋办?万一哪天冯化成来了,把周蓉拐回贵州咋办?”涂自强一摊手,“咱又能天天看着他,对不?” “那,”蔡晓光满脸犹豫,“他俩一个月一封信,咱俩总不能一个月来一次吧?” “别咱俩、咱俩的,”涂自强身子一侧,拉扯着板凳划过地面,“是你,我就是帮你忙的啊~~别赖上我!” 蔡晓光一时无语,愁眉苦脸的坐在板凳上苦思……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戏码……”涂自强轻轻的说道。 “对啊!冯化成是犯过错误的,我们可以直接监控他的信件!”蔡晓光反应很快, 这次让涂自强刮目相看。 “孩子长大了,我很欣慰啊……”涂自强拍着巴掌。 “嗨,啊?”蔡晓光先是得意,很快又感觉到不对劲,“你占我便宜!” “通过官方监控冯化成的信件还有个好处……”涂自强一摆手,转移了话题。 “啥好处?”蔡晓光果然上当。 涂自强眯着眼睛看着蔡晓光不说话。 蔡晓光感觉到了目光里的侮辱,因为平时他就是这么看周秉昆。 “冯化成的字儿挺有特点的,恐怕模仿不来……”蔡晓光摩挲着下巴说道。 “谁说要伪造信件?那是犯法你知道不!”涂自强恨铁不成钢的戳着蔡晓光的脑门。 “那你想说是什么?”蔡晓光委屈的捂着脑门。 “可以弄丢了啊!”涂自强一摊手。 蔡晓光无语了,偷盗信件就不违法了? “猪啊!”涂自强手指连点,“伪造信件有证据在人家手里攥着,被周蓉发现了呢?啊?” “对啊,信丢了可找不着我们!”蔡晓光一拍大腿兴奋的叫着,这孩子不纯洁了。 房间内一片寂静,涂自强慢条斯理的滋啦着涨肚黄…… 良久。 “然后呢?”蔡晓光卡巴着眼睛问。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咋说的吗?”涂自强问。 “挖墙脚!”蔡晓光言简意赅。 “咱们的目标是让周蓉自己对冯化成失去兴趣,对吧。”涂自强问,蔡晓光点头。 “现在呢,你已经成功了一半!”涂自强伸出手,蔡晓光下意识的伸手相握。 “周蓉毕竟和冯化成已经好几年了,虽然现在她对他才能上的崇拜已经淡了许多,”涂自强挥动着大手侃侃而谈,“但感情上的惯性还是存在的!” 蔡晓光傻愣愣的点头。 “那,下一步,你应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斩断他们几年的感情呢?”涂自强的手指在空中轻轻画着圈,“想想……” 蔡晓光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半晌,缓缓摇头。 涂自强一脸失望的看着蔡晓光,缓缓摇头。 蔡晓光脸色渐渐发红,头缓缓低下。 “小蔡呀,”涂自强放下大茶缸子起身拉起蔡晓光,“多久没做作业啦?” “老长时间啦……”蔡晓光摸不到头脑。 “头脑时间太长不用是要生锈滴……”涂自强笑嘻嘻的拉着长声,手上却不停,抓着蔡晓光的胳膊给他转了个身。 “啥?”蔡晓光被涂自强推着往门口走。 “这次算是你的家庭作业……”涂自强伸手拉开门,把蔡晓光推了出去。 咣当,房门紧闭,蔡晓光愣在门前。 咋的,他真对周蓉没兴趣?这啥意思?不管了? 蔡晓光运着气抬手想敲门,想了想又怏怏的放下手。 太近了,离周蓉家…… 他心虚的看了一眼周蓉家紧闭的窗户,想了一想,还是蹑手蹑脚的离开。 到时候不怕你不管! 蔡晓光如此安慰自己,虽然心底有点忐忑。 房间内涂自强长吁一口气。 可算糊弄走了,只怪冯化成太疯狂了,咱那想到他能这样色胆包天? 问题是咱现在也没想出办法啊! 窗户后面的眼睛眨了两下。 好像是个男的? 黑影嘀咕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章 惊蛰 田希丰推着一辆二八大踹站在涂自强家门口,满脸都是营业性的微笑。 “领导就要有领导的样子,强子你需要一辆座驾!”田希丰一拍大踹的座子,哗愣愣乱响…… “就这?座驾?”涂自强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半拉车铃。 “九点五成新永久自行车……”田希丰一本正经的介绍。 “停,你是缺钱了吧?”涂自强擦着脸上的吐沫星子。 田希丰重重的点头又摇头。 涂自强刚想开口说话,就见林小五远远的跑了过来一脸兴奋。 “涂哥!我师父找你!”林小五挤眉弄眼。 “走!”涂自强二话不说,批着衣服、趿拉着鞋拉着林小五就走。 “诶, 车!车!”田希丰喊着。 “我要了,钱在抽屉里,你看着拿吧……”涂自强远远的摆手。 田希丰撇撇嘴,把大踹往墙边一倚、大摇大摆的进了屋。 ---------------------------- “来,强子,下盘棋……”龚维则斜坐在沙发上抬手相邀。 涂自强咧咧嘴坐下, 拿起桌上烟盒抽出一根大前门点上。 仙人指路!拱了一个卒。 “他昨天就把人都提走了……”龚维则跳了一个马, “刚才杜富贵才通知林卫东。” “呀, 卢所这是表达不满呢……”涂自强嘿嘿笑着,也跳了个马。 “该他做的捏着鼻子也得做……”龚维则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些材料杜富贵负责递。” “对,吃肉哪有不沾血的……”涂自强伸手拿过龚维则的茶杯喝了口茶,“那卢所呢?他负责啥?” “小五,给强子沏杯茶!”龚维则劈手夺回自己的茶杯,“他负责个灯笼!老滑头!” 涂自强笑笑没说话。 卢所比龚维则小四五岁,那杜富贵就更不用说。 龚维则这是拈酸吃醋了。 “王家福这次是要脱衣服的,林卫东让我问问你的意见。”龚维则放下茶杯看着涂自强,“是让他去地方,还是进监狱系统?” “巡检和推判系统不行吗?”涂自强惊讶的抬起头,“这些他们林家都能安排吧?林卫东不是答应卢所给王家福扒皮了吗?咋还在纠察系统里转悠?” 龚维则笑而不语。 “曹……”涂自强撇着嘴骂一句,不说话了。 茶香飘飘,香烟袅袅。 棋盘上浴血厮杀…… “都说棋如其人,”龚维则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摇摇头,“你这棋路可不像你这个人……” “哦?”涂自强笑笑,他刚用一个车兑掉了龚维则的一马一炮。 “大子儿你比我多两个,但是你没有车我双车。”龚维则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能赢?” 涂自强抬头看着龚维则, 嘴渐渐咧开,露出一口白牙。 战况逐渐惨烈,龚维则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啪!马跳窝心…… 涂自强单砲双马盘死了龚维则。 龚维则面沉如水,林小五吐吐舌头蹑手蹑脚的跑掉。 “马不一定比车难用,对吧……”涂自强嘿嘿嘿的笑着,“用着越难,用好了就越狠。” 龚维则一推棋盘撇撇嘴。 “你看我干什么……”龚维则抬头想说话,发现涂自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你有事儿!”涂自强笃定的说。 “额……”龚维则一脸呆滞。 “看错了?那算了……”涂自强一咧嘴按着膝盖起身出门,“中午吃啥啊,小五,小五啊!” “有那么明显吗?”龚维则捏着脸照镜子…… -------------- 酸菜炖粉条,白面馒头,涂自强吃得肚皮溜圆坐在这直打嗝。 “你们这伙食不错,嗝!” “听说化肥厂的事儿定了?”龚维则状若无事的问着。 “咋?想给你侄儿找工作?”涂自强一脸淡定,“化肥厂早着呢,筹建就得三年。现在说,早着点~~” “你咋知道的?”龚维则瞪大双眼, “你咋知道我要托你给我侄儿找工作?啊?” “至于这么大反应嘛……”涂自强擦着脸上吐沫星子。 龚维则尴尬一笑。 “你侄儿啥学历啊?过段日子,整不好能安排个坐办公室的工作……”涂自强云淡风轻的说着, 好像就是出门买瓶啤酒那么简单。 “嗨,我侄儿的情况你不知道,啥学历啊还……”龚维则一探身,伸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小声说道,“小时候吧,被吓着过,这里吧……” “知道~都邻居住着,这我还不知道?”涂自强一撇嘴,“你就说啥学历吧?初中毕业没?” 龚维则尴尬的摇摇头。 “小学?” 龚维则还摇头。 “识字不?” “识字,识字!”龚维则连忙点头。 “要是初中毕业就好了……”涂自强若有所指的说道。 “嗨,我这输棋输迷糊了,”龚维则咧嘴一笑,“毕业了!初中毕业了!” “那你等着吧,具体去哪不知道,但一定是坐办公室的!”涂自强大手一挥。 “啥?你不是拿老哥逗闷子呢吧~”龚维则一撇嘴,“还能去哪都不知道??啊?” “嗨,不信拉倒……”涂自强笑嘻嘻的说道,心里想着吴厂长那张忠厚老实的老脸。 龚维则狐疑的看了涂自强半晌,缓缓点头。 “咱大侄是六十五中的吧?他们校长叫田希丰是不?早上他还找我卖自行车呢!”涂自强一脸关心的样子。 “可能是吧?这些事儿都你嫂子操弄,我还真不知道。”龚维则跟涂自强说着话,眼睛却看了眼林小五。 “师父,我肚子疼……”林小五捂着肚子。 “告诉你少吃点少吃点就不听,没进脏的玩意儿!”龚维则一立眼睛,“赶紧的,下午别上班了,去医院看看!” “有钱,有钱,我兜儿有钱……”林小五按住了龚维则掏兜的手,冲着涂自强笑一下就颠了。 “这孩子,”涂自强看着林小五背影笑,“啥钱不钱的,咱要钱有啥用?” 龚维则面色一动。 “老龚,再来一盘……”涂自强打个哈欠提议。 “好……”龚维则心思不属的摆着棋子。 “强子,你咋知道我今天是要找你给侄子安排工作?”龚维则左思右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涂自强笑而不语,扶着自己的老将。 “谁跟你说了?”龚维则猜到。 涂自强笑而不语,摆弄着自己的炮。 “哎我说……没意思了啊!”龚维则佯怒的一推茶缸子。 “咱俩打个赌吧……”涂自强缓缓抬头,笑嘻嘻的看着龚维则。 “啥赌!” 龚维则的手重重的拍在茶几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万无一失 林卫东到的时候只见满地的烟头和龚维则那张冥思苦想的脸。 “你俩烧锅炉咋的?”林卫东捂着口鼻紧走两步打开窗户,深吸一口气。 龚维则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看他,又低头看着棋盘。 “老龚咋了?”林卫东好奇的走了过来,“老龚?老龚?” “我没聋!”龚维则没好奇的一抬头。 “走拉,走啦,饿死我了,找地儿吃饭……”林卫东伸手弄乱了棋盘。 龚维则欲言又止, 无奈的看了一眼林卫东和对面云淡风轻的涂自强。 一小天,一把没赢! “这是杜富贵、老杜,”林卫东拉过身后一个一直面带微笑的汉子,“这是龚维则、老龚,这是涂自强……” 涂自强定睛观瞧这个中年汉子。 杜富贵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全身虬结的肌肉涨的蓝制服鼓鼓囊囊,一脸憨厚的样子, 嘴里不停的问着好。 “杜所你好……”涂自强起身伸出手。 “嗨, 还不是,还不是……”杜富贵乐的合不拢嘴。 “树林儿啊,我林卫东,晚上喝点啊?”林卫东拎着电话摇人,“啊,我们找你去,啊,还有个新朋友,啊啊,也咱们老部队的。啊,对!行,就去那,嗯嗯,我们马上到,你先过去。酒,酒啊……” 林卫东停顿一下。 “我这有点,不一定够……”龚维则还握着杜富贵的手,扭头插话。 “要不我……”杜富贵插言。 “不用你……”龚维则一按他的手, 杜富贵笑眯眯的点头。 “老龚这有点,咱先喝着,不行让小五回家搬。嗯,嗯,你那有也先拿着,就这样,嗯嗯。” “小五呢?”林卫东撂下电话四处看。 “小五肚子疼,去医院了……”涂自强一拉林卫东,“卢所呢?” “卢所媳妇病了,今儿我代表了……”杜富贵一拍胸脯。 “那咱走?”龚维则对着杜富贵微笑一下,提议。 到了饭馆,杜富贵直奔开票处而去,拦都拦不住。 “这顿饭啊,卢所的。他说了,人不来,酒菜儿得到!”杜富贵笑呵呵的说道,“咱不给他省啊!” 龚维则抿抿嘴,林卫东摇摇头也就随着他去了。 郝树林卡巴着大眼睛看着林卫东, 看到后者微笑着微微点头,才长吁一口气。 杜富贵果然没给卢所省钱,四碟八碗带冷盘的整整十八个菜, 大圆桌堆的满满当当…… 战友情、同事义,杜富贵看似粗豪,迎来送往却很擅长、搞的是面面俱到,绝不冷落一个人。 酒到杯干频频举杯,所有的话题他都能接上,所有的人他都能捧哏…… 酒宴晚六点开始、八点半结束,大家都喝的尽兴又没喝倒。 就连酒蒙子郝树林今天也没欢实起来。 杜富贵圆满的完成了宴请任务,恰到好处的结束、恰到好处的离开。 “人才。”龚维则看着杜富贵骑车离开的背影评价。 “他三十八了吧?咋连所长都没混上?”郝树林挠着脑袋问。 “我也想知道……”林卫东看着杜富贵的背影。 ----------------------------------- 郝树林的家比以前更乱了,满地的酒瓶子是天然的预警装置。 一行人走过,不停的叮当乱响。 不是碰翻了瓶子就是踩坏了盆…… “弟妹和大侄子啥时候到啊?上次来还是猪窝,这次成废品收购站了……”龚维则一脸嫌弃的抽着鼻子,“你这才退伍几个月?咋这么邋遢了就?” “嘿嘿嘿……”郝树林一边讪笑一边挠头,“这人啊,不能放松,一放松就准出问题。还不是怪强子,我的工作现在太轻松了。” 龚维则撇撇嘴,总觉得郝树林话里有话,但又没证据。 “郝哥你这嗑唠的,哈哈,夸我,夸我是不?”涂自强坐下来手指连点郝树林,“大侄子的工作咋安排的?有啥需要我们帮忙的没?” “强子,我想让他进红星厂,行不行?”郝树林搓着大手,有点小期待的看着涂自强。 “那有啥不行的,要不就来我们锯木车间?”涂自强哪还不明白他俩的意思,刚才龚维则一开口他就隐隐猜到了。 “嗨……”郝树林的大手伸向了酒瓶子。 “先不急……”林卫东按住郝树林就要举起来的酒杯,“要不我先叨咕叨咕沈祖德的事儿?” 众人自是无二话。 “沈祖德、胡玉梅两口子已经全部被控制了。”林卫东一挥手,“整个事件完全按照我们计划的走的。” “最后环节韦健临场翻供,通诉沈祖德逼供不说,还举报了他一些模棱两可的罪状,”林卫东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鬼都知道沈祖德不可能直接参与这些事,呵呵。” “别显摆了,捞干的!”龚维则撇撇嘴。 “然后杜富贵的材料就送上来了,”林卫东撇撇嘴继续说道,“沈祖德两口子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控制住了,而且啊,在他们办公室还有不少收获!” 涂自强抿着嘴若有所思,和龚维则对望了一眼。 “现在就是走流程,案子已经上报了。”林卫东一抬手干掉一杯酒,顿了顿补充道,“老卢的黑材料做的贼瓷实!不出意外的话,嘿嘿……” “老林,沈祖德是没机会申辩还是没申辩?”龚维则皱皱眉头,缓缓抬头。 “他真的没有反应时间吗?”涂自强也满脸犹疑,“不应该吧?” “你是说?”林卫东皱着眉毛苦思。 “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涂自强吧嗒吧嗒嘴,“啧,不对!肯定不对!” “可是铁证如山啊……”林卫东挠挠头疑惑的说道,“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大佬打招呼要保他……” “老林说没就一定没。”龚维则面对涂自强的目光很笃定的说道。 林卫东面色稍霁。 “不过以我对沈祖德的印象,”龚维则满脸忧虑,“不对,我也感觉不对!太容易了!” “你们这么一说我在边上听着也觉得有点别扭的感觉。”郝树林挠着头说道,“你说这一个别人摸不准爱好、名利都不图的人,怎么看怎么都不会是一个简单货色。” 龚维则若有所思。 “老班长?你说对不?”郝树林搥搥龚维则。 “这样,我们复盘一下。”龚维则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整个事件里,我们有没有什么违规的地方,嗯?” 林卫东思索片刻,抬头看着龚维则缓缓摇头。 “那我们至少是不败之地的……”龚维则看了看涂自强,“最坏的结果也顶多是白辛苦对不?” “对不?”龚维则扭头看着林卫东,“只要我们没违规的地方,那他在吉春地面就怎么不了我们,对不,卫东?” “别的不敢说,反正纠、巡、推系统肯定是没事……”林卫东眼睛看着涂自强。 “吉春市地方上应该也没啥……”涂自强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既然已经是不败之地,那就等着他出招吧!”龚维则一拍桌子,当下拿起酒杯,“来,下一个环节,喝!” “来,强子,咱哥俩先整一个,以后我儿子你大侄子就拜托你了!”郝树林笑呵呵的举起杯,他最喜欢跟涂自强喝酒了…… “啊,啊,诶,慢点慢点……”涂自强一脸苦笑…… “强子,愁眉苦脸的干啥!”林卫东酒劲上涌豪气顿生,大手一拍桌子,“在吉春市地面,只有我们日他,他只能撅着等日!哈哈……”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雷动 吱…… 一辆盛京牌照的吉普车一个急刹车扬起一阵烟尘,停在红星厂门前。 “我们是东北区某某会调查小组,别挡道!!!”一个四个兜站在被呛的直咳嗽的保卫处干事面前扬着鼻孔说道。 “啥区?没听过,把你那破癞蛤蟆开一边儿去,你挡道了知道不……”前流氓现干事同样扬着鼻孔很是不耐烦,只是满是灰尘的脸有点搞笑。 “你!”四个兜多少年没受过这待遇了,伸着手指头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你什么你!闹事是吧?啊?”保卫干事一挺胸脯, 手在背后轻摇,一个机灵的同事已经小跑着去找郝树林。 “这位同志,我们是东北区某某会调查小组,专门来调查红星厂走资本主义道路为资产阶级复辟招魂的案件……”吉普车又下来一个四个兜缓步走上前。 “啥玩意?”干事扣扣耳朵一脸不耐。 “这是介绍信,”四个兜微微一笑,“我是组长迟赶超, 还请你配合……” “二狗子?你听过啥区吗?”干事扭头求证。 “没听过,”二狗子走上前给同事撑腰, “我就知道吉春市有某某会, 我们归吉春市的某某会领导。” 迟赶超有些诧异。这年头,听到某某会不应该都闻风丧胆吗?这俩小干事缺心眼? “迟组长,要不你先把车挪挪?”二狗子笑呵呵的说道,“我们见识短,要不你们等等我们处长?” 迟赶超看看自己身后的四个跟班,又看看缓缓聚集过来的三十多个干事,明智的选择不吃眼前亏。 门卫室背阴处,三子死死的盯着门口的迟赶超。 “郝处,这就是迟赶超!”三子咬着牙说,“他不是早就被盛京的人带走了吗?咋又成了什么组长?” “曹,没憋好屁估计!”郝树林摩挲着下巴,“你去给强子报信儿,我在这多拖一会!” 三子点点头,一路小跑。 路边阴凉处,二狗子抽出一包大前门散烟。 “迟组长,你这么年轻的大领导可不多见……”二狗子划着火柴给迟赶超点烟, “别跟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一般见识, 我们呀也没办法。端人饭碗听人喝儿, 要不咋整。” 迟赶超就着火柴点着烟,唔了一声,眼睛一直盯着红星厂大门。 “听组长的意思,是头头们犯错误了?”二狗子卡巴着眼睛,满脸的幸灾乐祸。 “唔……”迟赶超挪回眼神瞟了二狗子一眼。 “罪过大不?够打靶不?”二狗子往前凑活凑活低声问。 “差不多……”迟赶超后退半步,他受不了二狗子身上那股子味儿。 “领导,我跟你说,我早就看那个什么互助社不顺眼了,都什么人呀!尤其那个涂自强!”二狗子又往前凑活凑活。 “哼,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嘛……”迟赶超微微后仰,“不怕告诉你,这小子就是主犯!别错过立功的机会!” “诶、诶!到时候立了功能给我转正吧?”二狗子谄笑着连连点头、慢慢后退,“领导,我给你催催郝处长去,你稍等!” “唔……”迟赶超架子很足,好像答应了什么,好像又什么都没答应。 二狗子满脸堆笑,转身向厂门跑去…… “都看严点,别让这群狗进门……”二狗子路过大门的时候轻声吩咐干事们。 --------------- “曹, ”涂自强听了三子的汇报嗤笑道,“在这等着我呢?” “强子哥,没事吧?”卢小花担忧的问道。 “没事儿,这是吉春地面!”涂自强大手一挥,看看卢小花,又看看同样担忧的尹岫儿,“该干嘛干嘛,我去打个电话。” 这应该就是沈祖德的后手!这小子原来和迟赶超是一个主人,根子也在盛京。 我说呢,收拾迟赶超收拾的那么利索。他妈的演戏呢! “蔡叔啊,我涂自强……”涂自强拨通了蔡宝健的电话。 “盛京太不像话了,”蔡宝健听完涂自强的话淡淡的说道,“你告诉包龙兴、郝树林,一切按程序办事。” “嗯,好!”涂自强微微一笑。 “东北区对吉春只有监察权没有管辖权,没事儿……”蔡宝健淡淡的补充一句,放下了电话。 没事儿吗?放下电话的涂自强轻笑一声。 盛京那位可不是善茬子,这事儿绝对没有蔡宝健表现的那么轻描淡写。 不过涂自强并不担心,现在互助社已经与化肥厂项目纠缠不清。 互助会后面跟着三个化肥厂项目,即便自己真有打靶的罪过,省里市里舍得自己也舍不得三个化肥厂。 想弄死自己可以,但不能牵扯到互助社! 盛京这次是打错了主意。 可自己不贪不占,个人可以说毫无瑕疵,想弄自己,就只能通过弄互助社。 嗯,多亏当日吴厂长的提醒,等他来地方赴任,轻点收拾他吧…… 吱丫…… 涂自强开门出屋,包书记和郝树林果然都已经等在外间。 “蔡主任说了,一切都按程序来……”涂自强面无表情的说道。 “程序?”郝树林对地方的情况还是不太了解。 “东北区对吉春只有监察权没有管辖权……”涂自强轻轻的补充道,“他们想插手吉春事务,必须通过吉春省某某会。” “对!”郝树林一拍巴掌,“让他们拿省某某会的介绍信来!” “严格来说,他们需要先拿到省里授权,然后去找市里,最后拿着市里的授权才能来红星厂。”包书记补充道,“我们红星厂、红星互助社都是市属机构……” “还是书记英明……”郝树林口不择言的小拍了一个马屁,扭头就走。 “强子啊,”包书记看着郝树林的背影忧虑的说道,“这事儿拖是拖不过去的,还得……” “包大爷放心,这事儿前因后果我都清楚,交给我吧……”涂自强大手一挥,很是笃定。 “哎……”包书记凝视涂自强半晌背着手走了,“不行我就去找白老大……” 涂自强笑吟吟的看着包书记走远。 嘿嘿,现在有更大的保咱呢! “强子哥?真没事?”尹岫儿忍不住开口问。 “该吃吃,该喝喝!”涂自强大手一挥,“小花,你去把所有女职工找来我有任务安排”。 “太帅了……”卢小花正双手捧心,大眼睛里的水都要溢出来的犯着花痴…… “小花?”涂自强疑惑的看着花痴少女。 尹岫儿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斗戏 蔡宝健并没有他表现出来那么云淡风轻,他知道东北区的分量,尤其是有那位能通天的人物坐镇的东北区更是不容小觑。 他现在正坐在老黄头办公室里一边吸溜着茶水一边偷偷观察老黄头的神情。 老黄头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嘴巴闭的严严实实,一双寿眉下的眼睛半睁半闭让人猜不出心思。 蔡宝健原原本本的汇报完情况之后,老黄头就一直保持这个表情,仿佛准备直到地老天荒。 “你先回去吧……”老黄头好像刚从睡梦中惊醒,苍老的大手轻轻挥动, 似无力又似泰山压道。 书的扉页上墨迹未干的八个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八个大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与涂自强同志共勉。 “合适的时间送给他?”小赵一边嘟囔一边轻轻的把书放下。 “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好玩的?理解不上去。嗨,您说有趣就有趣吧。不过还真是个有趣的小伙子……”小赵站起身,踱到窗前,背着手看着蓝天念叨着。 “别的我不管, 化肥厂不容有失!” 蔡宝健一接起电话就听到老黄头气急败坏的声音。 “是, 我给您立军令状, 绝对保证吉春厂!”蔡宝健下意识的起身一个立正。 “不是一个, 是三个,三个!”老黄头冲着电话吼完,重重的扣上话筒。 “这老头,抽什么疯?”蔡宝健舔舔嘴唇晃晃脑袋,这老头多少年没这么火爆了? “我一个月的量哟……”老黄头看着桶里剩下的二十多根香烟心疼的哀鸣…… ---------------------------- “蔡主任我明白,嗯,耽误不了,你放心……”涂自强放下电话,舒服的往后一倚。 “怎么样?”林卫东关切的问,龚维则的眼睛也盯着涂自强。 “蔡主任要求互助社保障化肥厂筹建供应……”涂自强伸着懒腰说道。 “那就好……”林卫东缓缓点头。 “是沈祖德招来的?”龚维则手指上的烟灰已经很长。 “嗯,就是他没错。”涂自强讥讽一笑,“迟赶超他们都是一伙的。” “那我们现在?”林卫东凝重的看着涂自强,“和解?” “和解?”涂自强一脸冷笑道,一掌拍在桌子上,“老林,从快从速办了沈祖德!” “那你这会不会?”林卫东有些犹豫。 “现在呢,相当于咱们捏着他的蛋,他们抓着咱们的奶……”涂自强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扯奶扯不死人,捏蛋可是要出人命的!” “粗俗……”龚维则噗嗤一声笑了。 林卫东思索半晌,缓缓点头。 “沈祖德的罪状是板上钉钉的,在吉春地面,他盛京能有什么办法?”涂自强一摊手,“有别的办法就不下这狠招了对不对?” “那我们……”林卫东目光逐渐坚定。 “老林,后面就看你的了。”涂自强握住林卫东的手,“我们这边拖死他,你那边……” “走吧,干活……”龚维则捞起桌上的帽子端端正正的戴上,“强子你放心,蔡主任都表态了,地方上肯定畅通无阻,纠巡推方面老林搞的定!” “强子,让你瞧瞧我老林的手段……”林卫东脸上阴晴变幻,最终还是咧着大嘴下了决心。 涂自强笑呵呵的送林卫东、龚维则到厂门口,还不忘对着蹲守在厂门口的迟赶超呲牙一笑。 看着迟赶超吃屎一样的表情,涂自强愉快的哼着小曲回车间。 “强子哥,要不我把那小子弄了吧!”三子悄没生息的凑过来,咬咬牙说到哦,“那小子一肚子坏水……” “没到那地步呢!”涂自强拍拍三子的肩膀,扫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彪子,飘然而去。 “强子哥啥意思?”三子挠挠头,扭头看着彪子。 彪子目露凶光,腮帮子崩的紧紧的。 “强子哥说,没到那地步呢?”彪子扭头露齿一笑,没到两个字咬的很重。 “哦……”三子缓缓点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招 “组长,真让你说着了。”小跟班擦着汗一脸崇拜的说道,“吉春这帮人丝毫没有革命热情,满脸的敷衍和拖延……” 迟赶超面无表情的盯着厂门。 “走正常程序啊,我估计没半拉月下不来……”小跟班撇着嘴抱怨,“要不咱跟家里求援?” “求什么援?家里还派兵过来不成?”另一个小跟班撇着嘴抱怨着,“看这架势, 不派兵来肯定是没戏!” “那咋办,工作就不完成了?你的信仰就这么不坚定?”一个跟班开始上纲上线踩咕同行。 “好了,”迟赶超一皱眉扭头看着跟班们,“吉春市不是还有一批信仰坚定的吗?” “组长你是说某某派小粉红们?”一个跟班反应很快,“对啊!那些小孩儿傻乎乎的正合用!他们肯定以为东北的就比吉春的大、就比吉春的正确!组长高啊!” “好啦,分头联络去吧……”迟赶超皱皱眉摸出一张纸递给小跟班,一挥手, “我在这盯着。” “竟他妈秃噜实话,还爱抖机灵……”迟赶超对着刚才抢话抖机灵的跟班背影嘟囔着, “下次不能带这号的!” 迟赶超还是高估了他带来的跟班们的素质。 但这也不完全怪他,信他们这一套的要么脑子不清楚要么就是满肚子私心。 用后世的话说,要么蠢,要么坏…… 这么说吧,他这次带来这四个人,两样都占全了。 那就是又蠢又坏…… 四个盛京人,仅凭一行地址就想在吉春市找到某某派小粉红那基本属于白日做梦。 不过这里面有个机灵些的跟班有办法…… 目送着三个同伴无头苍蝇一般散开,这小子嘿嘿一阵坏笑,晃晃荡荡冲着胡同口一个早就盯好的目标走去。 一个鬼鬼祟祟的大马脸,歪戴帽子斜瞪眼,站没站相的靠在墙根四处萨摩…… “盲流吧?”小跟班冷着脸很老练的诈唬着,“小偷?我早盯上你了,走吧,跟我走一趟!” “你个婢养的提喽一嘴盛京话诈唬谁呢?”大马脸乐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我看你个婢养的才是盲流!” “哎呀我曹……”小跟班一瞪眼珠子, 手掸掸胸前的兜儿, 另一只手好似无意识的一搂衣服下摆, 露出闪闪发光的银镯子。 大马脸的嗤笑僵持在脸上,脚下悄默默的往后退。 “他妈的站住!”小跟班一瞪眼珠子,“跑?敢跑回头给你拷马桶上!” “大哥,嘿嘿,不跑,不跑……”大马脸挤出一副比哭都难看的笑,“这位同志,我可啥都没干啊……” “少他妈套近乎!干啥没干啥的不是你说了算的!”小跟班气势十足的一挥手。 “同志,听你口音是盛京来滴?”大马脸陪着笑凑活两步,“有啥小弟能帮忙的?” “你小子倒是机灵,”小跟班脸上露出轻蔑的笑,二指夹着一片纸条,“来,这地方熟不,咋走?” “熟,咋能不熟呢!”大马脸一侧身,“跟我走!” “唔……”小跟班很有领导范儿的唔了一声, 跟着大马脸钻进了小胡同。 大马脸领着小跟班这顿臭绕, 没拐几个弯就给小跟班绕蒙圈了。 最讨厌的是,这大马脸还是个话唠, 一路上唠唠叨叨,小跟班的底儿很快被探了个臭够…… “我说,你到底认不认道儿啊,”小跟班皱着眉头。 “咱走的近道,”大马脸呲着大白牙笑的很灿烂,“看见前面那胡同没?拐个弯你就到站了。” “是啊?看你敢唬我的……”小跟班咧咧嘴,伸着脑袋看。 “我哪敢唬你这打盛京来的领导啊……”大马脸若有所指的高声说道。 “嗯?”小跟班毕竟很有斗争经验,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扭头看着大马脸,“你……” 呼啦,眼前一黑,一个大麻袋套到了小跟班头上。 紧接着一顿拳打脚踢,无数大脚踹在他身上…… 要不是他斗争经验丰富,瞬间躺地上蜷着身体……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跟美女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而坐在火炉上则正好相反…… 挨揍同样也是…… 小跟班扛过暴打,扯开套在头上的麻袋时,他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纸条早就被抢走了,大马脸和那些伺候他的人更是不见踪影…… 小胡同里鸡犬皆无,只有胡同口站着两个似笑非笑的蓝制服纠察。 “刚才打我的人呢?”鼻青脸肿满身灰尘的小跟班气急败坏的问。 “啥?”一个纠察掏掏耳朵,另一个纠察神游物外。 “刚才打我的人呢!”牛逼惯了的小跟班强忍着怒火重复道。 “啥玩意?”纠察倒是先不耐烦了,“你这嘴里像含着个鸡儿似的,谁他妈能听懂!” “我!”小跟班怒了。 “我你麻痹我,吐干净再逼车!”纠察眼睛一立、撸袖子就要动手。 “算啦,算啦,跟他一般见识干啥。”另一个纠察醒过神劝着同僚。 “我!”小跟班出离愤怒。 “快走吧,走吧!削你好哇……”另一个纠察苦口婆心你一副为你好的样子。 “我……”小跟班哭丧着脸,“我迷路了,打听下,红星厂咋走啊?” 小跟班垂头丧气的再回到红星厂门口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四点。 他远远望着吉普车,眼前一亮。 原来自己不是最惨的,其他三个同僚并不比自己强多少。 个你啊,忒损!”骆士宾憋着笑挑着大拇哥。 “彪子、二狗子,”涂自强没理骆士宾,扭头吩咐道,“明天肯定有不停父母劝缺心眼的。” “强哥你放心,肯定出不了大事儿!”彪子拍着胸脯。 “不是,我是说,跟兄弟们说明白了。”涂自强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咱们自己的安危第一位,别的之后再说。遇到不知好赖的别弄死就行!” “诶!”一众干事们拼命的点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汪洋大海 霉运仿佛随着迟赶超的亲自出马散去,他们一行人很顺利的在邮局重新打电话要到地址买了地图。 之后又很顺利的找到好几个小粉红们的窝点。 盛京牌照的大吉普子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介绍信一掏,工作证一拍,底层小粉红们就信了一半。 头目们虽然多少有点脑子,但他们能聚集起这么一伙人,也都是靠对理想的歪曲和模糊化。 迟赶超一行在这方面的理论那是远远领先, 毕竟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是他们混饭吃的本门功课。 头目们图什么,迟赶超一行心知肚明,他们不就是靠着忽悠这些2b青年想给自己换点好处? 没问题,安排着! 但是有一条,你可别太贪心,否则大城市盛京国际来的思想先行者、那啥指导者肯定给你来个脱胎换骨的、触及灵魂的改造。 能忽悠一批人成为头目的没有傻子, 当然也没给迟赶超火并王伦的机会。 两个多小时,迟赶超就得到了六百多人的效忠, 约定好明天在红星厂门口集合。 “还是组长觉悟深水平高……”捂着屁股的小跟班急于挽回在领导面前的印象。 “回红星厂附近找个招待所,然后去吃饭……”迟赶超淡淡一笑,逼格满满,舒服的靠在靠背上。 动用小粉红这招很妙,首先是没什么成本,唯一的花费也就是对几个头目许的愿。 事后心情好兴许会兑现,即便不兑现头目们拿他也没辙。 都是为了工作,你身为头目还纠结于私利?觉悟太低了吧!你不适合做头目!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纠察们不敢管。 你换一群流氓试试? 实际上的好处就得掏一堆,虽然可以找组织上报销,但迟赶超肯定不能接受这个,否则在领导印象中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 再有就是,你敢聚集一群流氓,你看纠察们出手不? 当然,流氓们下手有深浅、不容易出现伤亡这优点根本不在迟赶超的考虑之内。 死就死,伤就伤,干工作哪有不流血的?又他妈的不是伤他迟赶超。 吉普车吱的一声停在轻工招待所门口, 这是离红星厂最近的非红星厂招待所。 开车的跟班还没山炮到家,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红星厂的招待所找不自在。 嘭, 开车的跟班关上车门小跑着跑进去办手续。 迟赶超很有范儿坐在车上抽着烟…… 过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当然,也许这次回去,老大一高兴给他一调级…… 迟赶超已经在幻想着得胜还巢后,老大那张满是赞赏的脸。 眼瞅着进去登记的小跟班小跑着出来,迟赶超咳嗽一声开门下车。 咱还得联系群众,要爱民如子…… 啊呸!什么破嘴。 “组长,房满了……”小跟班堆着笑回报。 “唔……”迟赶超收回下了车的那条腿。 一家、两家、三家…… 连续三家招待所都没房间,小跟班的脸越来越红。 迟赶超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充满着不满。 吱…… 吉普车停在第四家招待所门前,跟班刚要下车。 “介绍信给我……”迟赶超从后座伸出了手。 小跟班满脸通红的递过他们的介绍信。 嘎达、砰! 吉普车的车门打开又关闭,迟赶超面无表情的走去。 但愿这家也满员!小跟班在心中祈祷。 要不显得我太无能了! “同志有房间吗?”迟赶超努力调整好表情,微笑着问道。 “唔,介绍信……”正在织毛衣的中年妇女不耐烦的瞥了迟赶超一眼,看到迟赶超的帅脸稍微一愣。 “这呢,介绍信、工作证……”迟赶超点头哈腰的递上证件。 要说迟赶超的卖相真不错:一张刚毅的国字大脸、浓眉大眼高鼻梁,一身绿军装被强壮的肌肉撑的满满的…… “房间有……”中年妇女笑呵呵的接过介绍信。 “我们五个人……”迟赶超继续放着点, 声音不自觉的加上了磁性。 “迟赶超,五个人,盛京来的?”中年妇女缓缓抬头, 仔细端详着。 “嗯,五个人……”迟赶超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房间满了……”中年妇女略顿了一下,合上证件推了回来。 “大姐,”迟赶超拿起证件轻轻的放在胸前兜里,“您这已经是第四家了,能指点下不?” “这个吧……”中年妇女看了看迟赶超的帅脸。 迟赶超伸手掏兜。 “不是,别!”中年妇女急了,“不用啊!你别掏。” “大姐别误会,我是掏烟……”迟赶超很机灵的顺手掏出烟,“来一根?” “嗨,我不会……”中年妇女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我跟你说啊……” 迟赶超停下点烟的手,凝神静气……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谈笑声,中年妇女闭上了嘴。 迟赶超一扭头,远远走过来的三个女人。 一个老年妇女不说,另外还有两个小丫头。 一个短发高个子,头发有点黄,另外一个个子不高,但很是有料,脸蛋也绝美。 色狼迟赶超看呆了,手下意识的划着火柴,向着嘴里的烟凑过去,眼睛却还死死的盯着…… “哎呦……”火柴搥到了嘴上,迟赶超一声痛呼。 “嘿嘿嘿……”路过的两个年轻女孩扫了迟赶超一眼捂着嘴轻笑,那个老年妇女只皱皱眉,没说什么。 “呵呵呵呵……”迟赶超手指夹着烟,不停的傻笑。 这俩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看,她们看我笑呢! “嗯哼……”少女早已走远,负责登记的中年妇女不满的干咳一声。 “大姐,您接着说……”迟赶超这才回过神,扭过头一脸营业性的微笑。 “没房就是没房了,哪那么多废话?”中年一翻白眼,翻脸比翻书还快,“谁让你在这抽烟了?死出去抽去!” “你这破老娘们!”迟赶超已经一立,他妈的长这么大还没有雌性生物对自己这么说话呢。 “老刘,老刘!有人耍流氓!”中年妇女一翻眼睛开始喊。 “谁,谁耍流氓……”走廊尽头一个房间传来声音。 “哎呀我曹……”迟赶超瞬间怒气上涌一伸头,手指一指,“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谁他妈瞎了眼流你啊!你有流的价值吗?” 中年妇女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爪…… 晚间九点。 饥肠辘辘的迟赶超一行人又回到了红星厂门口。 “组长,肯定是那帮婢养的使得坏!”冻得直哆嗦的小跟班骂骂咧咧的。 “用他妈你说!曹!”脸上一道抓痕、流着清鼻涕的迟赶超紧紧棉袄…… 别说招待所,连饭馆都没一家招待他们的。 吉普车四面漏风,这一晚上有得熬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取舍(重发1) 啪! “这迟赶超也太胆大包天了!”蔡宝健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爸!咋办?”蔡晓光双目赤红,“六百多人,强子那肯定顶不住!” “晚了,”蔡宝健无力的摆摆手。 “那……”蔡晓光急促的喘息着。 “一级一级申请,等他们来了,黄花菜都凉了……”蔡宝健平静的看着儿子,按着膝盖起身, “准备收拾残局吧……” “爸……”蔡晓光冲着爸爸的背影喊。 “但愿别出现太多死伤……”蔡宝健在楼梯上稍微停顿一下,“你不要去现场!” 咚咚咚,蔡宝健一步一步的上楼…… 蔡晓光嘴唇蠕动着,最终什么都没说,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死命的揉着头发…… “沈副主任, 近千人你也敢!”蔡宝健一手攥着话筒,另一只手死死的掐着电话线。 “什么玩意?蔡主任你在说什么?”话筒对面传来轻飘飘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人,组织了六百多人,要冲击红星厂!”蔡宝健重重的一拳捶在办公桌上,嗔目大喝。 “哦?我不知道。”对面依旧轻飘飘的,“你们吉春市没有配合他们的工作吗?” “呵呵……”蔡宝健不怒反笑。 “再说,”对面声音变得深沉,“斗争哪有不流血的?” “哈哈……”蔡宝健继续笑着。 “你笑什么!”对面有些疑惑。 “没什么,再见。”蔡宝健淡淡的说道,轻轻挂上电话。 “你……”话筒里对面气急败坏的声音夏然而止。 房间里只要钟摆走动的哒哒声,蔡宝健抱着手站在窗前。 他一度想拿起电话催促巡检和推判部门加快沈祖德案的进程,但最后还是没打这个电话。 六百对二百保卫干事,就算这二百干事都是涂自强的死忠,也完全不是对手。 青年们打架是有情操支撑、不要命的,而前流氓现干事打老了架,下意识的就会留手。 不管涂自强被抓还是当场被打死,互助社肯定是要完蛋。 互助社一完蛋,吉春化肥厂的项目多半要泡汤。 那,接下来的斗争双方就不是吉春市和东北区。 一是这两者根本不对等, 二是~~~~吉春市已经没有了利益可争。 体量不对等,胜了也没什么实际利益,成熟的主任会怎么选不言而喻。 是,蔡宝健是十分喜欢涂自强这小伙子。 可这又能怎么样?事情到了今天这步,不管涂自强是被抓还是当场被打死,他其实都相当于死了。 那么顾活人吧…… 至于后面的事儿,已经不是吉春市而是吉春省的了…… 东北区把手伸进吉春省,老黄头大概率不会坐视。 这个决定还是由他来下吧…… 蔡宝健转身走回到办公桌前,长吁一口气拿起了话筒。 “我蔡宝健啊,嗯,有事……”蔡宝健双手捧着话筒。 “调查组组织了很多青年,要冲击红星厂。”蔡宝健不悲不喜的声音传过话筒。 老黄头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大概六百多人。”蔡宝健听着话筒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喘息声静静的补充。 双方陷入沉默,话筒里只有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良久。 “我知道了……” 话筒里传来老黄头略显疲惫的声音。 蔡宝健理解,任谁辖区内三个化肥厂得而复失心情都好不到哪去。 严格来讲,他失去的只是一个化肥厂,而老黄头失去的是三个。 “我们的工作效率有待于提高啊……”老黄头捏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 “我向您检讨,”蔡宝健嘴角微撇,态度很诚恳, “化肥厂的事儿地方上动作是慢了。” “建设要抓, ”老黄头苍老的手缓缓撸着电话线,稍微一停顿接着说道,“自查也不能放!” “明白!我这就安排!”蔡宝健不自禁的一振奋。 “唔……”老黄头唔了一声缓缓放下话筒。 苍老的手高高扬起,停顿了一下,稍倾又缓缓落下…… 老黄头深吸一口气,拉开抽屉抽出一根烟。 滋啦,嘶,呋…… 淡灰色的烟柱喷的很远。 房间里针落可闻,良久。 “什么事儿啊……”老黄头苦笑一声掐灭烟头,伸手拿起话筒。 “喂,我老黄啊,”老黄头稍微停顿一下苦笑道,“戏法啊,恐怕是看不成喽……” “哦?”六十来岁的小赵很是意外。 “沈岩不是派来个调查组吗?”老黄呵呵一笑,“那个组长啊,办事儿这是果断……” “是吗?”小赵一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掐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 “他没按照程序来,而是组织了很多青年人,”老黄轻笑一声,“现在啊,恐怕已经开始冲击红星厂了……” “青年?”小赵停下玩弄香烟的手,追问。 “啊,六百多人呢……”老黄有点意外,但波澜不惊的回答。 “戏法我一定要看!”小赵捏着香烟的手猛地攥紧。 老黄愣住了,小赵这是怎么了?他跟自己从来不摆领导架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黄你知道化肥厂对我们的意义,”小赵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语气有意的放缓,“不容有失啊……” “可是……”老黄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没有可是,你必须保证!”小赵很严肃,握着香烟残骸的手下意识的揉捏着。 “好。”老黄正色回答。 “我等你电话。”小赵松开手里的碎烟,眼睛看着桌上那本题过字的书,强调道。 “好。”老黄捏着话筒回应。 嘎达,嘟嘟嘟…… 盲音响起,小赵挂了电话。 老黄皱着眉歪歪头撇撇嘴,拿起了电话。 “我是黄尚生,马上出动纠察,镇压冲击的红星厂~~”老黄稍微一皱眉略一停顿道,“匪徒!” “是!”话筒里传来响亮的声音,老黄头微微点头,挂上电话。 滋啦…… 烟雾飘起…… “要不是年龄对不上,”老黄头掐着香烟坏笑,“我都怀疑你小子本姓赵……” 老黄头推开椅子缓缓走到窗前。 “赵自强啊,你还真是我的福星。”老黄头慈祥的笑着,“不但给我带来了三个化肥厂,还……” 哈哈哈哈…… 老黄头办公室里传出爽朗的大笑声。 “老黄头这是有啥喜事?”门外秘书停下正在书写的稿件,挠挠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闹剧 四月的天气还有点冷,张永健怀里揣着饭盒哆哆嗦嗦的经过厂门口。 厂门口停着那辆盛京牌照的吉普车,车窗半开…… 那四个逗逼还没走呢啊…… 张永健嘟囔着。 本来昨天盛京大吉普子一亮相,厂里还弄得人心惶惶。 这好日子才过了几个月,难不成还要回到吃不饱穿不暖的状况? 工人们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第一百二十七章 闹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八章 待价(重发1) “什么!没有大规模冲击活动?”老黄头攥着话筒猛地一下起身,袖子带翻了茶杯。 “是的,没有冲击活动根本。”纠察重复了一遍,“不过盛京过来的同志有一位,哎……” “谁?哪个盲流?怎么了?具体怎么回事?”老黄头轻轻纠正了纠察头目的定性。 “盛京过来的五个盲流在红星厂闹事,”纠察头目机灵的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第一百二十八章 待价(重发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对弈 翌日。 一辆盛京牌照的黑色伏尔加缓缓的停在老黄头办公楼前。 老黄头站在窗前看着伏尔加里下来的那个青年男人嘴角微微一翘。 沈岩今年二十八岁,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东北区的副主任,正是春风得意。 下车的沈岩见大门前只有老黄头的秘书,眉头微微一皱。 “沈副主任,这边请……”秘书执礼甚恭,微微侧身相引。 “唔……”沈岩轻轻唔了一声,扫都没扫秘书一眼。秘书笑眯眯的引路, 仿佛丝毫不以为意。 笃笃笃…… 秘书轻轻敲门。 “进来!”里屋传来老黄头洪亮的声音。 “沈副主任您请……”秘书打开门,一侧身,沈副主任四个字叫的非常自然。 沈岩撇撇嘴,抬腿进门。 “小沈啊,有日子没见啦!坐,先坐,我这马上就完。”老黄头在办公桌后抬起带着老花镜的头, “小王啊,给沈主任沏茶。” “黄主任你先忙,我不急……”沈岩微笑着坐在沙发上,好像对老黄头的倚老卖老毫无所觉。 “沈主任您喝茶……”秘书小王弓着腰奉上茶转身出屋带上了门。 “沈祖德我了解,是个好同志!”沈岩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中华烟。 “我也了解,我也相信他不会违法犯罪。”老黄头停下手中的笔,眼睛顺着老花镜的上沿笑眯眯的看着沈岩,“但组织程序就是组织程序,查查也是有好处的,好同志是经得住查的……” 沈岩夹着香烟的手指一滞,头微微歪着,面色凝重。 “目前看嘛,都是一些小问题……”老黄头拧上钢笔摘下老花镜,身体后仰靠在靠背上、双手十指交叉轻轻的搭在小腹上,“耐心点,快啦,快啦……” “经过东北区的甄别,”沈岩盯着老黄头, 一字一顿的说道,“目前来看,红星互助社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既然查了就要一查到底,阶段性的结论没有意义!”老黄头一探身,两根手指急促的敲打着桌面,“红星互助社如此,沈祖德也是如此!” “红星互助社不但没有问题,而且很有积极意义。”沈岩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老黄头缓缓抱起双手,笑眯眯的看着沈岩,一言不发。 一团怒火在沈岩胸口喷涌,眼前的老狐狸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你母亲最近可好?”就在沈岩即将被愤怒冲昏头脑失去理智的时候,老黄头很温柔的开口了,“一晃二十多年没见了,我们都老喽、老喽……” “我妈身体还不错,”沈岩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她经常提起黄伯伯您,说当年您在工作上没少照顾她……” “唔……”老黄头满意的点点头,沈岩尴尬的笑着, 再也端不住一进门那豪横的气势。 “黄伯伯……”沈岩努力抑制住自己的不适感,僵硬的笑着, “沈祖德的事儿啥时候能出结论?”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沈主任那。”老黄头大手一挥,沈岩一口老血…… “沈祖德的事儿嘛,我也一直在关注。”老黄头收敛起笑容严肃的说道,“小问题还是有一些……” 沈岩郁闷的点点头。 “我催催,让他们加紧进度。”老黄头和蔼的看着沈岩微微探身,“如果没有新问题的话,他的工作是不是调动一下?” “我跟黄主任想到一块了!”沈岩一拍大腿,老黄头微笑着点头。 “红星互助社这种形式很好!”沈岩挥舞着手臂,“我回去研究一下,这种先进的模式应该在辽沈省也推广推广!” 老黄头目光一凝,没说话。 “不过听说现在主事儿的涂自强还不到二十岁,这个这个,是不是……”沈岩咧着嘴笑,“沈祖德同志是经受过考验的,工作方面也很有经验……” 老黄头一脸笑容,不说话。 “要不,就让沈祖德同志去红星互助社把关?”沈岩笑嘻嘻的狮子大张口,“毕竟级别上、年龄上包括工作经验上他非常合适。” “互助社是大集体单位,”老黄头缓缓摇头,“沈祖德同志虽然犯了错误,但还不至于如此处罚。” “都是革命一块砖嘛……”沈岩大手一挥,唱着高调,“沈祖德同志的思想工作我来做!” “互助社这种形势大家都没有经验,我们还是不要过分干预。”老黄头缓缓摇头,罕见的直接,“况且涂自强子在互助社威望很高,沈祖德就是去了,也不一定能发挥什么作用。” “辽沈的互助社筹建很需要这个涂自强。”沈岩也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要不,把他借给我们用用?” “吉春离不开他,”老黄头坚定的摇摇头,“化肥厂项目不容有失!” “涂自强在辽沈会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沈岩冷着脸强调,“我劝黄主任要有大局观!” 老黄头拿起茶几上沈岩的烟盒,轻轻抽出一支烟点燃。 沈岩眯缝着眼睛不说话。 “不行!”老黄头缓缓说道,很坚决。 沈岩眼睛一立。 “至少三年以内不行!”老黄头缓缓扭头看着沈岩,冷着脸说道。 “辽沈等不了三年!”沈岩一板脸,轻轻的威胁道,“相信上级也会支持……” “电话就在那里,”老黄头大手一挥打断了沈岩,“沈主任现在就可以请示上级。” 沈岩狐疑的看着老黄头。 “我坚决服从上级安排!”老黄头缓缓起身一仰脸,手指指着电话,“我上个厕所,沈主任请便!” 咚,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 老黄头真的就这样自顾自的留下沈岩一个人在办公室,自己自顾自的上厕所了。 沈岩嘴一咧,猛地起身,几步走到电话前伸出手拿起话筒。 嘎达,拿起的话筒又放了回去。 沈岩收回手,轻轻摩挲着下巴,最终还是没有拨出电话。 老黄头半个小时之后才回来,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沈岩不说话。 “黄主任,请你相信我真的是想在辽沈推广互助社。”沈岩非常诚恳,“我向你保证,如果……” “我信,”老黄头手一挥再次打断沈岩,“如果你有别的想法,你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上。” “吉春需要辽沈支援什么,黄主任你尽管提……”沈岩站起身,姿态放得很低,“钢材?煤炭?甚至重型机械,都可以提……” “沈祖德的调查结论出来了,”老黄头摆摆手,“要不咱们一起去听听?” 沈岩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章 价值 “啥设备?”涂自强闷头秃噜着面条,手上还攥着一头大蒜,“我说蔡叔啊,你这伙食越来越次了,这都连着几次面条子了?也不说卧俩荷包蛋!” “啥设备?化肥厂的设备啊!”蔡宝健劈手抢下涂自强手里的面条,“你小子装什么虎?啊?你当时是咋答应雾凇油田的!” “蔡叔,我答应啥了?”涂自强吧嗒吧嗒嘴卡巴着眼睛, “我可没说负责设备,只是说提供资源,资源懂吗?” “抖这机灵有用?”蔡宝健撇撇嘴,“这些人挨个数谁怕你耍赖?你能跟谁耍赖?啊?” “我没说耍赖啊……”涂自强挠挠头,“现在吉春厂的设备有了对吧?” 蔡宝健点点头。 “剩下的两个新厂至少要吉春厂基础设施建成过半才能开始筹建吧?”涂自强撇撇嘴,“那至少得是一年半以后的事儿了。” 蔡宝健目光呆滞。 “等采购设备提上日程, 那至少两年半之后了吧?”涂自强一把夺过面碗,低着头开始秃噜。 “你小子打的这个主意?”蔡宝健嘴唇哆嗦着。 “这是最坏的打算, ”涂自强翻翻白眼, “两年后你、我、盛书记都不一定在哪呢,对不?” “我!”蔡宝健抬手就要抽涂自强。 “我没说我不搞啊,哎,你先别动手……”涂自强护着面碗就跑。 蔡宝健插着腰,气鼓鼓的看着涂自强。 这小子越来越招人恨…… “氮磷钾三种化肥,钾肥我们国内缺少原材料,暂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涂自强伸出三个手指,边说边扳回一个。 “氮肥的生产设备虽然也不好弄,但国内其实努努力还是能搞出来。”涂自强又扳回一个手指,蔡宝健盯着最后一根是手指不说话。 “这个,”涂自强举着最后一根手指晃了晃,“到时候肯定有办法搞,但是我不能说。” “吃面!”蔡宝健抿着嘴思考半晌,轻轻摇摇头,抬手塞给涂自强一头蒜。 “蔡叔,我觉得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搞定磷肥的原料……”涂自强一折腾也不饿了,放下面碗说道, “煎饼省有少量磷矿,离我们也近……” 蔡宝健微一抬头。 “但我觉得不如直接去普鲁士省,”涂自强握握拳头,“只要搞定普鲁士省,以后就再也不需要为原材料发愁。” “可是普鲁士省离吉春太远了”蔡宝健一阵出神,皱着眉头缓缓摇头,“运输就是个大问题不说……” “关系都是慢慢建立的,至少还有三年嘛……”涂自强一挥手。 一脸为难的蔡宝健明显在普鲁士省没关系,所以挠头。 蔡宝健坐在沙发上,古怪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有点发毛。 “沈岩前几天来吉春了,”蔡宝健稍微低头思索一下抬头看着涂自强说道,“沈岩知道吧?” “迟赶超?沈祖德?”涂自强心头一跳。虽然在法律和程序上自己没错,但是到了这个层级,这些早已经不那么重要。 “迟赶超的事儿就算过去了……”蔡宝健大手一挥,涂自强吁了一口气、等着他的但是。 “他盯上互助社了,”蔡宝健长叹一声,顿了顿,扭头盯着涂自强说, “想让沈祖德顶你的位置。” “哈,啊,呵呵……”涂自强心放到肚子里了, “随便,嘿嘿……” 蔡宝健不动声色的凝视着涂自强,许久不说话。 “真的,蔡叔。”涂自强收敛起笑容,“我没意见,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 “你当谁傻啊!”蔡宝健一咧嘴一脸鄙夷,“别说老黄头,就是我,都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涂自强双手一摊,边嗤笑边说。 “沈岩还要把你调到盛京,筹备辽沈省的互助社……”蔡宝健抿着嘴,一脸严肃的说道。 “啥玩意?”涂自强怕了,“你没答应吧?啊?” “人家沈岩直接找的老黄头,”蔡宝健一脸凝重的样子,“我哪跟他说得上话?” “黄爷爷啥意见?”涂自强嘴是相当的甜。 “他没表态。”蔡宝健说着,涂自强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他老人家高瞻远瞩的!”涂自强双手抱拳遥遥一拜。 蔡宝健一脸同情的看着涂自强,没说话。 “蔡叔,你别吓我……”涂自强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带上了颤音儿。 “哎,”蔡宝健缓缓摇头,“沈岩开出的价码太高了……别说老黄头啊,我都动心了。” “啥价码?”涂自强哭丧着脸问。 “钢材。”蔡宝健缓缓吐出两个字。 “多少?”涂自强脸一白。 “煤炭。”蔡宝健面无表情的补充。 “还有煤炭?”涂自强都要哭了。 “重型机械……”蔡宝健面无表情的继续。 “我他妈这么值钱?”涂自强虎目含泪,“我不就弄了个迟赶超,坑了一手沈祖德嘛?我也没挖他沈家祖坟啊……” “别瞎说!”蔡宝健脸色一白,低声怒喝。 “诶诶……”涂自强低下了头。 “沈祖德的事儿你咋不跟我先说说?”蔡宝健缓了口气,急切的说道,“他咋得罪你了?啊?” “我……”涂自强缓缓抬起头坚定的说道,“蔡叔,沈祖德该死!” “哎……”蔡宝健抿着嘴看了涂自强半晌,长叹一声摇摇头。 “该河里死,路上死不了!”涂自强很光棍的站起身,“蔡叔,我回去完善下搞设备的计划,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你就找别人弄吧!” “你这孩子,咋这么沉不住气?”蔡宝健一把拉住涂自强,“老黄头心里多重视你你没谱?” 涂自强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但凡有口气儿在就不能认怂!”蔡宝健拍拍涂自强的肩膀,“咱爷俩一起想招,把老黄头拉回来!” “蔡叔,行吗?”涂自强眼睛一亮,犹犹豫豫的问道。 “男爷们咋死都是死,就是不能被吓死!”蔡宝健大手一挥,目光炯炯的看着涂自强。 “哎!蔡叔你说的对!”涂自强握紧拳头一挥。 “咱爷俩一块努力,”蔡宝健抓着涂自强的胳膊语重心长的说道,“干了就不白干,明白?” “明白!”涂自强一脸正色的说道,“就算最后老黄头妥协了,咱也算给老百姓做了好事不是?” 蔡宝健满脸欣赏的点头。 “万一老黄头觉得咱比那些东西值钱,咱就当报答他了!”涂自强一挥手,“咱不能让人家后悔!” 蔡宝健送涂自强到门口,面无表情的目送他离开,微微摇摇头,转身回屋。 听到蔡宝健关门的声音,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涂自强放缓脚步,静静的笑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一章 老友 沈祖德还是那身磨得毛边的绿军装,还是那双老旧解放鞋,倚着涂自强家的院墙抽着烟看着涂自强逐渐走近。 和那天一模一样的装束,只是少了胡玉梅。 “来啦……”涂自强问候道。 “嗯,来啦……”沈祖德丢掉烟屁,伸出脚碾灭。 “咋不进屋,我又没锁门……”涂自强单手推开屋门, 如老友般熟稔的埋怨道,“请进。” “哈,外面空气好,屋里闷。”沈祖德鞋底搓两下地面,迈步进屋。 五月份的吉春市温度已经不低,沈祖德的解放鞋里却还穿着那双棉袜子。 “没回家?”涂自强问。 “不回了。”沈祖德抿着嘴笑笑,“一会的车去盛京。” “嗯,抽烟……”涂自强推过炕桌上的中华。 “我现在抽牡丹, ”沈祖德掏出半盒牡丹,“还是你送的。” “哈,牡丹是不错……”涂自强笑笑拿起中华给自己点了一根。 烟雾袅袅升起,两个男人默不作声的抽烟。 “胡玉梅这傻娘们扛下了所有的罪……”沈祖德讥诮的说道,眼睛里却分明有些湿润,“信了我一辈子,哈,最关键的时候自作主张丢了命。” “她不止是为了你,或许还有她弟弟。”涂自强长叹一声说道。 “你真的这么想?”沈祖德缓缓转头,看着涂自强重复道,“你真的这么想?” “不知道。”涂自强抿着嘴缓缓摇头。 “那我来告诉你,”沈祖德头微微的歪着,“犯没犯罪、犯什么罪都不重要……” “嗯,比如你。”涂自强呵呵一笑,静静的看着沈祖德。 “对,比如我。”沈祖德笑的很灿烂,眼泪无声的流淌,“这傻娘们, 白搭一条命。” “节哀吧, ”涂自强拍拍沈祖德的手,“人要向前看。去盛京也不错,新环境、新生活。” “嗨,让你笑话了。”沈祖德胡乱的胡噜一把眼泪,“心有点乱。” “斧头砍不了斧把,我也就说别人的能耐。”涂自强微微一笑。 “人就是不能闲着,一闲着就乱想。”沈祖德抿抿嘴自嘲一笑,“做任何事肯定都需要付出代价。嗨,我只是不愿意付出本不用付出的代价而已。” “工作方面,指点指点?”沈祖德收敛起笑容,很诚恳的样子。 “谈不上指点,”涂自强微微一笑,“关键点你肯定也看清楚了,就是抓住需求,用供给换需求。” “嗨,咱们这关系就不要谦虚了。”沈祖德一摆手,掏出一小本子,“你说我记。” “辽沈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我就拣我知道的说。”涂自强慢慢的说着, 沈祖德闷头记录。 “辽沈省相比吉春省和红肠省, 粮食产量要差很多。”涂自强停顿一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据我所知只有盘州市算是勉强凑活算产粮区,但是呢,盘州市又有石油。” “嗯,不专。”沈祖德思索了一下缓缓点头,在小本子上写了盘州俩字画了个圈。 “而互助社的成立基础就是要搞到尽可能多的粮食……”涂自强顿了一下,看到沈祖德点头之后继续说道,“所以……” “吉春是以木制品为突破口,虹吸周边市民手中的食品打下根基,然后通过化肥厂来增加产量。”沈祖德接茬说道,“那我们辽沈也可以照方抓药,我们有钢材、机械、还有石油!” “你看啊,粮食不能从天上掉下来。要么自己增产,要么跟周边交换。”涂自强伸手拿过笔在小本子上画着,“辽沈挨着大煎饼省和烩饼省,这两个省都是人口大省,粮食自己也短缺。” “挨着烩饼省的烩面省还因为粮食短缺出过大案……”沈祖德连连点头。 “这俩省就别琢磨了。”涂自强随手在烩饼省和大煎饼省上打了两个叉。 “你的意思,只有从你们吉春和红肠省上面打主意?”沈祖德摩挲着下巴。 “主要是红肠省,”涂自强在本子上写上红肠俩字,大大的画了个圈,“红肠省有的是黑土地,少的呢只是……” “化肥……”沈祖德苦笑着,“可辽沈整不出化肥厂来。” “化肥了解吗?”涂自强看着沈祖德,后者摇摇头。 “我给你唠叨一下……”涂自强缓缓说道,“化肥主要分氮磷钾三种……” 沈祖德静静的听着涂自强介绍,良久之后。 “你的意思是说,”沈祖德缓缓抬头,双目精光闪闪,“让我们辽沈去普鲁士省搞磷矿,然后跟你们换化肥?” “不止是化肥,”涂自强摆摆手,“通过互助社什么都可以换!” 沈祖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也不是用磷矿换……”涂自强干咳一声,“辽沈的互助会可以成立一个磷矿粗加工工厂,这样……” “这样辽沈互助社里就有了共同利益诉求点,可以团结更多辽沈的同志。”沈祖德沉思一下吧嗒吧嗒嘴,“强子,你真是一点都没藏私。” “嗨,咱哥俩都是为了给群众办点实事,对不?”涂自强诚恳的看着沈祖德。 “兄弟,迟赶超的事儿哥哥给你道个歉!”沈祖德默默的看了涂自强许久,站起身深深一躬。 “嗨,我都没放在心上,”涂自强豪爽的一挥手,伸手拉起沈祖德,“再说就外了!” 沈祖德很认真的点点头。 “辽沈有很多普鲁士省缺的东西,”涂自强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而沈副主任搞定运输和普鲁士省关系这块又有优势,所以啊,你也不需要感谢我。” 沈祖德微微一笑…… 哥俩又聊了一会,沈祖德才恋恋不舍起身告辞去赶车。 涂自强送他到门口,俩人握手相约以后常联系。 看着沈祖德的背影,涂自强撇撇嘴,转身回屋。 沈祖德呢,七扭八拐走出胡同,上了一辆停在街边的黑色伏尔加。 “他什么都知道,”沈祖德坐在后座上长吁一口气说道,“他们对他毫无隐瞒……” “你确定?”坐在一边的沈岩皱着眉问。 “嗯。”沈祖德缓缓点头。 车里鸦雀无声,良久。 “我还是要见他一下,”沈岩说道,“明天。” “嗯。”沈祖德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嗯了一声开门下车。 “你干嘛?”沈岩问。 “去盛京。”沈祖德轻声的说道。 “明天一起走吧。”沈岩伸手拉住沈祖德的胳膊。 “不了,”沈祖德微笑着挣脱了沈岩的手,“这里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砰…… 车门关闭。 沈岩看着车窗外,若有所思……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二章 锋芒 翌日,黑色伏尔加静静的停在涂自强家门口。 “涂自强同志你好,我是沈岩。”沈岩似笑非笑的伸出手。 “沈主任你好。”涂自强微微弯腰伸手相握。 “副主任就是副主任,”沈岩晃动两下手轻轻收回,笑吟吟的说道,“我们都是年轻人,不讲究那些。” 涂自强微微一愣。 “请坐。”沈岩微微抿嘴, 伸手相邀,不待涂自强回答,自己就先入座。 “诶……”还有点蒙圈的涂自强答应一声,稍慢一拍。 吧嗒,沈岩自己抽出一根烟,顺手把烟盒往涂自强面前一丢,示意他自便。 “我在盛京听说过你的很多事,你在年轻一代里算是出类拔萃。不, 可能还不止年轻一代。”沈岩手指夹着香烟、微微晃动, 随着他的话语嘴里还不时喷出烟雾。 “沈主任过誉了,我也没做什么事儿。”涂自强只能报以微笑。 “不,”沈岩一摇头,手指夹着的烟划着弧线,“沈副主任、沈岩,都可以,只沈主任不可以。” “嗨,那我叫您沈叔吧。”涂自强笑呵呵的说道。 “沈叔?”沈岩哈哈大笑,“叫我什么的都有,叫沈叔的你是头一份!” 涂自强陪笑。 “不过勉强也算通,”沈岩脸上还带着笑、伸手连连指点涂自强,“毕竟你只有十九岁嘛!” “嗨,就是长得着急点,让人忽略了实际岁数。”涂自强笑呵呵的接茬。 “我跟黄主任要过你,他不肯。”沈岩笑容一敛,“你觉得原因何在?” “沈副主任的消息应该不太准确,夸大了我的用处。”涂自强轻轻的改了称呼,“我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年轻人, 当不得厚爱。” “哈,滑头!”沈岩身体微微前倾语带双关的说道,“怎么样,来盛京跟我干吧!” “这……”涂自强一时语塞。到了这个时代,很久没遇到开门见山说话这么直接的人,非常不适应。 “辽沈省舞台更大,更有你用武之地。”沈岩丝毫不给涂自强反应的机会,劝说的话连珠炮一般袭来。 “沈副主任……”涂自强一咧嘴。 “黄主任今年68岁,而我只有28岁!”沈岩一抬手,打断了涂自强,“我们年轻人更合拍,更能互相理解,更容易配合,对不对?” “我……”沈岩跳跃的思维涂自强有点跟不上。 “沈祖德的事儿你知道不?”沈岩再次打断涂自强,“你到我这来,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天大的事儿我都替你扛着!” “沈副主任……”涂自强噗嗤一笑。这个沈岩还真是,啥话都秃噜。 不知道是因为年少, 还是因为气盛。 听到涂自强的笑声,沈岩不说话了, 笑眯眯的看着他。 房间内突然没了沈岩连珠炮般的声音,气氛稍微有点尴尬。 “沈副主任你听我说,”涂自强从新组织了下语言,“别说我没啥大本事,就算真有啥本事,在吉春工作还是在辽沈工作差别大吗?” 沈岩面带笑意微微一歪头。 “说到底,吉春和辽沈不全都是东北的一部分?”涂自强微微探身,“不都是在你沈副主任的东北区下工作?” “不一样,”沈岩毫不犹豫的摇摇头,“我的主要工作还是辽沈!” 涂自强目瞪口呆,这也太直接了吧! “把辽沈搞好,才会考虑东北!”沈岩大手一挥,“我认为,没把自己本职工作做好、没把自己的区域经营好之前,就去操心别人的工作本质上是一种不负责任。” “沈副主任,你这提法,还真是……”涂自强吧嗒着嘴伸出大拇哥直点头。 “只要你点头,其他的我来办!”沈岩大手一挥,“我们辽沈不看资历不看过往只看本事。谁有本事,谁就上,我沈岩说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沈副主任,”涂自强咽炎吐沫,“你比我大十岁,沈叔吧,说老实话有点叫不出口,我还是叫你沈哥吧!” 沈岩看了涂自强一眼,满意的点点头,身体微微后仰,靠在靠背上。 “沈哥你对东北肯定比我熟悉,要不要听我班门弄斧唠叨几句?”涂自强诚恳的问道。 “你说!”沈岩手一挥。 “东北是一个整体,缺一不可。”涂自强很诚恳,“红肠省有土地,辽沈有重工,吉春呢有点重工也有点土地。现在我们最缺的是粮食,对吧。” 沈岩点点头。 “想要增产,一是开垦红肠省的土地,数量上来了,产量自然上来了。”涂自强抓起水杯喝了一口,“二呢就是发展化肥厂,提高亩产。” “你的意思是说,东北目前的重点应该是吉春的这三个化肥厂?”沈岩微微点头。 “对,先搞粮食,粮食有了,就什么都有了。”涂自强继续说道,“况且到了辽沈,我也就是互助社的工作熟悉点,这种架构性的东西其实谁都能做……” 沈岩欲言又止。 “我知道沈哥你是想辽沈能在东北里面是这个!”涂自强伸出大拇哥,沈岩看了看他缓缓点头。 “那为什么不让东北在全国是这个?”涂自强的大拇哥就那么举着,眼睛盯着沈岩。 “昨天沈副局来找过我,我也跟他说过。估计回头等你回了盛京见到他,他就会跟你汇报。”涂自强一边说一边观察沈岩的表情,果然让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我们东北农业,我是这样设想的。”涂自强表情越发的严肃,“化肥厂在吉春,刚好在东北的地理中央,无论支援哪里都效率。辽沈呢,交通发达,负责磷矿石的粗加工。红肠省嘛,提供的当然是那一望无垠的黑土地……沈哥,你想想,到了那时候,东北将是什么样子?嗯?” 沈岩抱着双手出神的听着。 “沈哥直来直去,我也不外。”涂自强探身郭秋压低声音说道,“黄主任六十八了还能干几年?嗯?回头,最熟悉东北的几位里面,是你沈哥最年轻,对不对?” 沈岩微微后仰,像不认识一样的看着涂自强。 “说句到家话,”涂自强声音压得更低了,“我现在在吉春做的一切,其实不就相当于在你手下工作嘛,对不对……” “有道理……”沈岩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涂自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不对,差点被你小子唬了!”沈岩一拍桌子,吓涂自强一跳。 “啥?”涂自强一激灵。 “化肥厂也可以放在辽沈嘛!”沈岩一拍桌子,气呼呼的说道。 涂自强摊着手看着沈岩不说话。 “哎,”沈岩懊恼的挠挠头,“晚了,晚了。” “所以……”涂自强保持摊着手的姿势问。 “普鲁士省的磷矿石交给我了!”沈岩猛地起身抓着涂自强的手猛烈摇晃,“你这边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只管给我打电话!” “嗨,咱们年轻人交流起来就是省劲儿!”涂自强小小的拍了个马屁,沈岩笑的更开心了。 我的朋友入侵脑细胞开了本新书《重生在明朝末年》,他跟我一样在网文圈里也算老年人了。书我看了,情节跌宕、逻辑紧密、年代感也不违和,是不可多得的好书。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读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升华 夜。 猫一般的郝冬梅熟稔的拉开涂自强家虚掩的门一闪而入,欢快的像一头林间撒欢的小鹿。 周蓉家窗户后面那只眼睛下意识的一闭一睁,带上了笑意。 周秉义扫了一眼墙上的钟,又连忙转回眼睛,生怕错过好戏一样。 然而,对面只有黑黢黢的街道和紧闭的房门。 一般一个半小时左右…… 周秉义嘟囔着。 自从第一次发现郝冬梅夜会涂自强开始,他的情绪一直在不断变化。 从愤怒到自卑, 从自卑到好奇,从好奇又到了现在这种复杂的说不清楚的情绪。 这个年代,公开处对象相当于后世的订婚,基本上就差领证和办仪式。 周秉义早就把冬梅看成自己的媳妇儿,他永远忘记不了第一次看到冬梅微微蹭蹭半夜进了涂自强家时的感受。 刺痛感、屈辱感如火山喷发,他一顿想操起刀剁了这对狗男女来洗刷他们给予自己的耻辱、周家的耻辱…… 但,最终他犹豫了。 他自己告诉自己说,只是见一面嘛,也许有别的事儿呢?对吧, 冬梅不是随便的女人,他涂自强有什么魅力对不对? 然后,他无能的看着涂自强和冬梅的身影慢慢走远。 这是上冬梅家了…… 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狗男女,在这鬼混了一个多小时不说,还要去冬梅家继续鬼混! 本来就肿胀的脸传来一种麻木的刺痛感,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种快感…… 好在没过多久,涂自强就回来了。 周秉义心中居然升起一丝窃喜。 他们什么都没做,这是送到家就回来了。 第二天再见到冬梅的时候,她的眼睛是肿肿的,一看昨晚就哭过。 周秉义的心更疼了,发泄一把拉住冬梅的小手。 你都可以跟涂自强鬼混,凭啥我这个正牌对象手都拉不到? 他本打算如果冬梅还是抗拒,就直接翻脸。 冬梅没抗拒,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任由他揉搓着自己的小手。 但冬梅的反应,并没有让周秉义舒服,反而一种有浓浓的屈辱感。 她这是在愧疚,在可怜我! 想到这些, 周秉义手中冬梅冰凉的小手仿佛火炭一般的滚烫,他下意识的猛地甩开从前还梦寐以求的奖赏…… 冬梅当时一脸惊诧,小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看着他。 他无数次想直接摊牌,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只化作一句支支吾吾的对不起。 冬梅惊诧的小嘴慢慢合拢,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 看起来,是那么的妩媚…… 这就是初为人妇的变化吗? 周秉义心中一阵剧痛,仿佛一个被抢走了糖的孩子、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算了,她只是一时糊涂。 那臭流氓有什么好的?她终归还会知道我的好。 他这样安慰自己。 那一天之后,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那一夜的幽会仿佛根本不存在。 可当周秉义再次试图拉冬梅的小手的时候却被拒绝了。 他再一次忍不住胡思乱想,之前那就是冬梅给自己的补偿! 她跟涂自强鬼混了一晚上心里不安,给自己这个正牌对象的补偿! “生气了?”冬梅小心翼翼的问。 “边上全是人……”冬梅罕见的撒着娇。 “好吧,小气鬼……”冬梅递上自己的小手。 冰凉的小手瞬间让周秉义感觉到很脏! 本属于自己的这只小手,那天晚上不一定握过什么! 类似如此的念头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怒火无法克制的瞬间升起。 他猛地甩开冬梅的小手,甩得姑娘一个趔趄。 “周秉义,你有病吧!”冬梅捂着肩膀痛呼,“疼!” 周秉义哼了一声, 鄙夷的看了一眼姑娘,扭头昂首阔步的大步离开, 仿佛得胜的将军。 身后,是冬梅的泪脸…… 少年情侣本就存不住气,再加上冬梅若有若无的退让,他们很快就和好了。 冬梅比以前乖巧的多温顺的多,周秉义很享受这种感觉,甚至一度怀疑那晚完全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几天后半夜里,姑娘再次闪人涂自强的小屋。 这次没有犹豫、没有挣扎,有的只是慢慢的期待。 这娘们是上瘾了吧! 贴在窗户后面偷窥的周秉义愤怒的想着,但心中却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自卑…… 涂自强可能真的比自己强吧。 同样的一个半小时,同样的送冬梅回家立刻就回来。 一切都仿佛是那晚的重演,周秉义完全不知道那一晚是如何度过的。 当然,第二天冬梅又“补偿性”的递上了小手。 “人多……”周秉义象征性的握了一下就松开,口里淡淡的说道。 冬梅惊讶的看着周秉义,和他那只插进裤兜还缓缓蹭着的手。 “你居然嫌我手脏!”姑娘怒了。 “哪有哪有……”周秉义压抑着心中的悲痛,努力的哄着少女。 “哼……”少女一甩麻花辫跑掉了。 之后的冷战持续了几天,两人再没见面。 但让周秉义痛苦的是,这完全没耽误冬梅和涂自强的幽会! 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他恶狠狠的想着。 第二天主动去找了冬梅和好。 这次,他没拒绝冬梅“补偿性”的小手,甚至得寸进尺的搂住了姑娘的细腰。 “秉义……”姑娘身体一僵,悄悄的四处张望,生怕被别人看到。 周秉义没说话,面带微笑的猛地一楼。 冬梅轻巧的身体完全陷入他的怀抱,一股淡淡的肥皂香气涌起,是那么的清新…… “秉义,人多~~~”冬梅努力的挣扎着,但他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他赢了,冬梅不再挣扎。 他输了,冬梅不再挣扎。 涂自强,我拉了你女人的手! 涂自强,我搂了你女人的腰! 涂自强,我还要吻你女人的嘴! 周秉义快意的想着,伸头就要亲……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周秉义,你疯了!”冬梅狠狠的一个耳光抽在他的脸上,像只母狮。 耳光火辣辣的,一点都不疼。 疼的是周秉义的心。 他淡淡一笑,转身就走,非常的潇洒。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冷战在继续,幽会也在继续。 唯一变化的是,他喜欢上了这种偷窥的感觉。 又过了几天,冬梅果然主动来找他认错,很委屈的样子。 “秉义,结婚前不行!”冬梅低着头,仿佛错的是她。 “嗯。”周秉义温和的笑着。 “顶多拉拉手,”冬梅满脸通红的强调着。 “嗯。”周秉义温和的笑着。 “最多、最多、最多让你抱抱。”冬梅轻轻咬着半拉下嘴唇,低着头声如蚊蚋。 “就拉拉手……”周秉义伸出温暖的大手,拉住那只冰凉的小手。小手的主人微不可查的吁了口气,抬起头感激的看着秉义。 你个娘们还守身如玉呢哈! 他脸上笑着,心中恶狠狠的想。 ---------- “哥,你干嘛呢?” 一个声音打断了周秉义的回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聪明人 唰! 一股凉气瞬间从周秉义的天灵盖涌到尾巴根! 这要是被家人知道自己的对象大半夜跑涂自强家里,自己还怎么做人? 这不成了活王八了吗? “哥,你干嘛呢?”周蓉好奇的凑了过来。 “没啥……”周秉义深吸一口气缓缓转头勉强的笑道。 “看啥呢?”周蓉挤开大哥,眼睛凑到了窗户缝。 “说没啥就没啥,你这丫头。”周秉义烦躁的拉开周蓉,“睡你的觉去!” “哥?”周蓉咔吧着大眼睛,“你脸咋这么白?病了?” “没, 没病……”妹妹的关心让周秉义无地自容。 “没病?没病天天趴窗户看?”周蓉丰满的嘴唇一开一合。 周秉义天旋地转一阵眩晕。 天天!还趴窗户看!妹妹都知道什么? “哥,不是我告诉姐的。”傻狗周秉昆揉着惺忪的睡眼补充。 弟弟也知道了? 周秉义尿意上涌,双腿发软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哥?你咋了?”周蓉抢步上前,拉住哥哥的胳膊。 吱丫…… 窗外传来涂自强家开门的声音。 “大半夜的不睡觉,谁呀……”本来想来扶哥哥起来的傻狗不用自主的凑到窗户缝偷看。 “昆儿!别看!”周蓉和周秉义异口同声的惊呼。 “冬梅姐,你大半夜的去强子哥干啥!”傻狗已经乐呵呵的拉开了窗户。 完蛋!全他妈漏了! 周蓉和周秉义面面相觑。 “我说我哥天天晚上趴窗户偷看呢,原来是看冬梅姐!”傻狗傻乐着补刀。 周秉义血往上涌猛地起身,窗外是涂自强和郝冬梅惊讶的脸。 他妈的全漏了,瞒不住了!不他妈的过了! 周秉义双眼赤红单手一按窗台, 一个箭步窜到还在呆愣中的冬梅面前抡圆了一个大嘴巴子! 啪! 冬梅那小身板那挨得了这个?转了好几圈软软的跌倒在地上。 “**!”周秉义恶狠狠的骂着,抬腿还要踢。 “你怎么打女人!”涂自强刚醒过神,一伸手薅着周秉义的脖领子给他摔倒一边。 “没事吧……”涂自强伸手扶起脸高高肿起的冬梅。 “秉义,你说什么呢?”冬梅捂着肿胀的脸,哽咽的问着。 “你这个**,隔几天就送货上门一次!”周秉义坐在地上满脸暴虐的笑,“白天跟我装的这个紧,亲一下都不让,啊?” “周秉义,你不要胡说。”涂自强松开冬梅上前一步,“我和冬梅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同学关系。” “同学关系?还普通的再普通?”周秉义看涂自强上前,先是下意识的往后蹭一下,等看到涂自强没有动手的意思,又冷笑着讥讽道,“郝冬梅,你瞧你这眼光,啊?人家吃干抹净不认账了!” “周秉义,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要乱说, 你会后悔的!”涂自强上前一步薅着周秉义的脖领子把他拎起来,“我告诉你,冬梅来我这是……” “强子,别说。”郝冬梅拉着涂自强的胳膊摇头。 “哼!”周秉义被人拎着,嘴不敢硬了,只哼了一声一扭头。 “秉义,你真是这么想的吗?”郝冬梅掰开涂自强的手,双手抓着周秉义的胳膊泪眼朦胧的问,“你真的觉得我是个……” “是不是的你自己知道!”周秉义烦躁的一甩胳膊,还伸手扑鲁扑鲁冬梅抓过的地方,一脸嫌弃。 “你不信我?”冬梅一脸惊诧,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泪水,“你不信我?” “呸,你也配!”周秉义一抬手还要打。 涂自强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周秉义的手腕。 “你让他打,”冬梅你把拽住涂自强的胳膊甩开,高高的仰着脸,“来, 打啊!” “少了男人不行的**!呸!”周秉义啐了一口,“他涂自强哪点比我强?不就是身强力壮吗?啊?” “我尼玛的。”涂自强抬腿就是一脚, 抢步还要补刀。 “算了。”冬梅拉住涂自强的胳膊,扭头对周秉义说道,“我就是**,我就喜欢身强力壮的,我就跟他睡了,怎么着?他就是比你强!” “我!”周秉义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亲都不让你亲,我就是送货上门!咋了!”冬梅上前一步紧逼,“你这怂样也算男人!呸!” 啪啪啪…… 三个大嘴巴子。 大家都愣住了。 挨打的是涂自强,打人的是周蓉。 “你这个臭流氓!臭流氓!臭流氓!”周蓉胸脯剧烈起伏,满脸都是泪水,倔强的看着涂自强。 我曹,这算哪出?啊? 涂自强捂着脸不知所措。 “行了,都别丢人了,回家!”李素华站在窗口冷冷的说道。 “婶儿……”冬梅一看到李素华,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再没有刚才的倔强。 “婶儿信你,孩子别哭了。今儿都在气头上,不是谈事儿的时候。明天再说。”李素华温和的说道。 “嗯……”冬梅缓缓低下头,静静的转身。 “哎,我送你,大晚上的……”涂自强长叹一声狠狠的瞪了周蓉一眼,边追冬梅边伸出手指头连连指点周秉义,一脸的恨其不争。 “呸!”周秉义张口要骂。 “回家!”李素华拉下脸沉下声。 周秉义一跺脚,翻过窗户回家。 “姐,妈让回家……”傻狗拉拉还在气咻咻的看着涂自强背影的周蓉。 “诶呦!”傻狗抱着脚痛呼。 周蓉狠狠的跺了傻狗脚面子一脚,哼了一声也翻过了窗户。 “都拿我撒气,哼!”傻狗嘟囔着揉着脚。 ------------- “强子不是那样的人,冬梅更不是!”李素华一脸严肃的说道。 哥仨蔫了吧唧的低着头。 “老大,你不相信强子,还不相信冬梅?”李素华抬手搥了周秉义一下,“再说,即便这事儿是真的,你凭啥打人家冬梅?啊?人家卖给你了?还是跟你扯证儿了?” 周秉义冷着脸不说话。 “还……”李素华一吸气,把话咽了回去,“我都不好意思说!” “妈,你不懂。”周秉义缓缓抬头,冷冷的看着李素华,“你别添乱了。” “是,我不懂!你懂!”李素华一跺脚气哼哼的转头回屋。 “姐,你哭啥啊?刚才?”周秉昆一脸傻兮兮的笑容。 周蓉一吸气就要开喷。 “小蓉子,回屋睡觉!”里屋出来李素华的声音。 “姐,快回屋睡觉吧,妈急眼了!”傻狗自以为机灵的吐吐舌头。 “来了,妈!”周蓉恶狠狠的瞪了傻狗一眼,威胁性的挥了挥小拳头。 “哥,我也不信冬梅姐是那样的人……” “闭嘴。” “哥,强子哥也不是那样的人。” “你闭嘴!” “哥……” “闭上你的鸟嘴!” 周秉义双目赤红的盯着傻狗,这要不是亲弟弟早掐死了! 要不是你多嘴,至于到今天这地步?啊?老子想装看不到都不行? “就拿我撒气的能耐……”傻狗小声嘟囔一下,转身睡了。 周秉义看着傻狗那大脑瓜子,几次都恨不得找一块石头砸烂它! 亲弟弟,亲的,一个爹一个妈的…… 周秉义努力安慰自己、努力压下火气。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坚韧 “进来坐会吧……”郝冬梅半边脸高高肿起、低着头脚尖踢着地面。 周秉义真舍得下手。 “影响不好吧,都快十点了……”涂自强抬腕看看手表,两边脸也高高肿起。 周蓉真舍得下手。 “你怕了?”郝冬梅抬起头,红肿的眼睛亮晶晶的,“怕了也晚了,明天一早就传开了。” “我倒是不怕,我一个秃小子怕啥。”涂自强很平静, 只是脸上的巴掌印有些可笑。 “不怕就进来坐会,”郝冬梅抿抿嘴,补充道,“怕也没用,明天就传开了,周秉义刚才那么大声……” 这姑娘倒是爽利。 “孤男寡女的, 你不怕我真干点什么?”涂自强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勉强笑着, “反正到时候你说啥也没人信的。” “你会吗?”郝冬梅没肿的那半边脸一红,很是娇俏,“我可是个狗崽子!” “我……”涂自强咽口吐沫,郝冬梅已经转身进屋,房门就那么开着。 他妈的太考验人了这也!进还是不进?不进好像嫌弃郝冬梅的身份,再说涂自强本身就是个意志薄弱的人。 之前的那些日子有道德束缚,人郝冬梅有对象,今天呢?那层束缚突然…… “那我进来了啊……”涂自强声音干涩,“我可真进来了啊!” 晚风吹动房门微微晃动,房间里鸦雀无声。 涂自强一跺脚,进屋、插门。 郝冬梅没开灯,听到插门声身躯微微一颤。 “我可是个狗崽子,你可想好了!”冬梅颤声说道,“吃亏的可是你!” 身后传来涂自强粗重的喘息声,冬梅颤抖的越来越激烈。 “路线之争没有对错,”涂自强颤声说道,“你个大姑娘家家的别把自己看低。” 郝冬梅双肩微微颤抖,无声的哭泣。 嘎巴…… 涂自强拉开了灯,郝冬梅身体一颤。 “还是开灯吧, 你别考验我了。”涂自强自嘲的说道,“我可坚持不了多一会了。” 吱…… 男人拉过椅子坐下。 女人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你是个善良、勇敢、聪明、漂亮的姑娘,不要轻贱自己。”涂自强轻轻的说道,“更不要自暴自弃。” “我漂亮吗?”郝冬梅轻轻转身,看着涂自强,颤声说道。 “我又不瞎……”涂自强翻了个白眼。 “那善良、勇敢、聪明是打哪来的?”郝冬梅走过来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沿,看着涂自强。 “宁可背黑锅也不让我说出实情不是善良吗?能坚强的面对现实不就是勇敢和聪明吗?”涂自强看着姑娘的眼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何况,你那么漂亮。” “可背黑锅的人是你呀,我本来就够黑了的,这哪是善良?”郝冬梅眼波流转,“聪明和勇敢嘛倒是沾边,这不,借着黑锅就赖上你了!怎么样,后悔开灯了吧?” “嗯,老后悔了……”涂自强咧着嘴笑。 “那现在要不要关上?”郝冬梅促狭的看着男人。 “你别考验我了,我意志真的不够坚定的……”涂自强苦笑着挠头,下意识的伸手掏烟。 “抽吧, 没事。”郝冬梅起身拿过来一个小盆,往里面倒了点水,递给涂自强。 烟雾袅袅升起,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香烟燃烧的声音。 “我决定和他分手了。”郝冬梅淡淡的说道。 “其实,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涂自强劝道,“告诉他也没什么其实,他那个人也不是到处乱说的性格。” “以前我是**,后来成了狗崽子。”郝冬梅轻轻的说道,“周秉义从来没打心底跟我平等过……” “这不怨他,”郝冬梅轻轻抬起头看着涂自强,“你说得对,我不能自暴自弃。” “诶、诶,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涂自强连连摆手。 “我知道。”郝冬梅微微一笑,手轻轻抚摸着脸上的掌痕,“可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归属于谁的物件!” “都在气头上,缓缓再说吧……”涂自强掐息了烟头起身,“你情绪稳定了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吧。” “等等,”郝冬梅伸手抓住涂自强的胳膊目光盈盈,恳求道,“再坐会好吗?” “哎……”涂自强长叹一声,缓缓坐下。 房间再次陷入沉寂。 “他早就发现咱们的事儿了,一直憋着不说。”郝冬梅身体微微颤抖低着头、双手无意识的揉搓,“如果不是今天秉昆叫破……” 涂自强伸手轻轻的拍拍冬梅的手。 “我真的不敢想,”冬梅双手紧紧抓住涂自强的大手、猛地抬头,脸上全是泪水,“我好怕!” “没事了,没事了……”涂自强拍着冬梅的手轻声安慰。他现在也不好说什么,主要冬梅的担忧一点都不多余。 “我从来没发现他是个如此可怕的人,”冬梅身子一倾,全身发抖的钻进了涂自强的怀里,哭泣着说道,“我竟和一个这样的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没事了,没事了……”涂自强轻轻的抱着郝冬梅,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良久。 郝冬梅逐渐平静。 “对不起……”冬梅轻轻推开涂自强,小脸通红的坐回床边胡乱的整理着鬓发。 “嗨,是我占便宜,对不起啥。”涂自强笑呵呵的说道。 “你是个有担当的君子,”郝冬梅小脸红扑扑的淬道,“为什么偏偏要装成流氓。” “呀,哈哈……”涂自强一边摇头一边笑,“二十来年了,这是我收到的最高赞誉。君子,嘿嘿嘿……” “你都说我漂亮了,就刚才那状况……”郝冬梅缓缓低头,声如蚊蚋,“还说不是君子……” “嗯嗯,君子,君子,我是君子!”涂自强大手一挥。 “君子,求你个事儿。”郝冬梅双手乱绞。 “说!”涂自强很豪爽。 “咱俩处对象吧。”郝冬梅小脸红扑扑、希冀的看着涂自强。 “我!”涂自强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努力的咽了口吐沫,不知所措。 “这下我相信了,”郝冬梅吃吃的笑着,“相信你对我的评价。” “嗨,哈哈……”涂自强尴尬的笑着。 “咱俩的事儿,不要解释好不好?”郝冬梅收敛笑容,严肃的看着涂自强,“我想不到摆脱周秉义的办法、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案,委屈你一下好不好?” “可是……”涂自强犹豫了。这是为了一棵树木放弃整片森林啊! “你不用承认什么,只需要不说为什么我晚上经常找你就行。”郝冬梅一脸恳求。 “哎,好吧……”涂自强对美女的恳求抵抗力为负数。 “谢谢!”郝冬梅一脸兴奋,涂自强完全不明白这丫头兴奋啥。 “那我走了……” “嗯!” 吱丫,房门打开,涂自强磨磨蹭蹭的出门。 郝冬梅眼睛笑成了月牙。 “周蓉挺漂亮的哈?”郝冬梅站在门里莫名其妙的说着,笑得很古怪。 “嗯,漂亮。打人也狠。”涂自强摩挲着自己肿起的脸蛋。 “再见!”郝冬梅笑容缓缓收敛。 咣当,房门关闭。 “我!过河拆桥啊!”涂自强嘟囔着走远。 郝冬梅倚着房门,表情很是古怪……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信任 第二天一早,涂自强打着哈欠推开房门,被直挺挺站在门前的周蓉和傻狗周秉昆吓了一跳。 我尼玛,你俩来干啥?要来不也应该是周秉义来决斗? 周蓉板着脸上前一步。 “你要干啥!”涂自强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伸手护着脸。 “哼!”周蓉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弯。 “我跟你说啊!可不兴动手啊!”涂自强再次后退半步,警惕的看着疯丫头。 “臭流氓,该打!”周蓉丰满的嘴唇嚅动着,步步紧逼。 “什么我就是臭流氓啊!”涂自强步步后退, “再说,你凭啥打我啊!” “不是臭流氓?不是臭流氓整整半夜偷摸的幽会有对象的姑娘?”周蓉恶狠狠的说着,有对象仨字差点被她咬碎。 “咋啥话到你嘴里都那么难听呀!还幽会!我们干啥了我们?就幽会?啊?有对象咋了?有对象就不能见人了?啊?”涂自强胸脯一挺,周蓉赶紧停步。 “不是幽会?那你说你俩干啥了?”周蓉眯着眼睛盯着涂自强。 “我!”涂自强歪歪头,眼睛一扫,发现远远的一群街坊都竖着耳朵,“反正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就是幽会!”周蓉撇撇嘴,挑着眉毛轻蔑的说道,“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干啥不敢说?啊?” “坐而论道。”涂自强一撇嘴,“信吗?” “呸!”周蓉一脸鄙夷,“谁信!你就是臭流氓!” “不信还问?那你说,我俩干啥了!啊?”涂自强退后半步,手搭在门上,“再说啦,有你问的吗?你是我啥人啊!” “臭流氓!”周蓉小脸通红,抢先一步故技重施、抬手就要抽。 咣当! 早有准备的涂自强一闪身,关上了门。 咣咣咣…… “臭流氓!臭流氓!臭流氓!”气急败坏的周蓉一边骂一边踹着门。 “诶诶,你们不信还问啥,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啊我说你这疯丫头!”涂自强倚着门喊。 “强子哥,我信!”门外传来傻狗的声音,“强子哥不是那样的人,冬梅姐也不是!” 啪!一声脆响。 “姐你干嘛打我!”傻狗委屈的叫着,“强子哥一看就没做过亏心事!” 啪啪啪! “臭流氓!臭流氓!臭流氓!”周蓉气急败坏的追打着傻狗。 “诶,姐,你打我干嘛?”傻狗一边跑,一边委屈的叫着。 我尼玛,终于走了…… 涂自强喘着粗气, 这周蓉太生猛了! 吱丫…… 涂自强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四处张望…… “强子哥,我信你!”马路对面乔春燕双手拢着嘴喊,街坊们哄堂大笑。 “去去去,少凑热闹!”涂自强一摆手,抬腿就跑。 趁着周蓉追打傻狗,赶紧走! 叮铃铃…… 车铃声响起,涂自强往街边让两步。 “强子哥,我真信你。”乔春燕减慢车速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眼神儿正!” “且,你信有啥用?”涂自强撇撇嘴,手指指着脸上的巴掌印儿,“街坊们又不信?我这可是丢了大人了!” “我爸也信!”乔春燕憋着笑强调道,“他说你不是那种人!” “乔婶儿呢?”涂自强扭头看着憋笑的少女,“乔婶儿不信吧?要不你干嘛单拎出你爸说事儿?” 乔春燕憋着笑不说话。 “你爸信有啥用哟,”涂自强长叹一声,“大婶儿们的杀伤力太强了!” “强子哥,冬梅姐漂亮不?”乔春燕小声问。 “啧!你这不还是不信?”涂自强一歪头, 乜着姑娘。 “咋不信呢?所有人都信!”乔春燕憋着笑说道,“也就周蓉不信!” “啥?”涂自强眯着眼睛问。 “周蓉挺漂亮的哈?”乔春燕笑嘻嘻的问。 “啥玩意?”涂自强隐约的感觉到了哪里有些不对。 “你呀……”乔春燕拉着长声。 “漂亮都漂亮, 咱们片儿我觉得最漂亮的是你!”涂自强下意识的反击。 “臭流氓!”乔春燕脸一红,猛蹬两下逃命一样撩了…… “诶?有病吧?我怎么就臭流氓了我?啊?你说清楚,我咋流氓了!”涂自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喊着追问。 乔春燕蹬的更猛了…… -------------- “怎么弄的?”卢小花伸出小手轻轻的抚摸着。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嗯哼!”尹岫儿使劲儿的干咳。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卢小花的手。 “周蓉打的?”蔡晓光圆睁双眼,“你干啥了?她这可是下死手了属于。” 不亏是舔狗,这都印脸上了还能认出来! “且!”老棉鞋撇着嘴背着手走了。 “哎,注意影响!”涂自强老脸一红扒拉开卢小花的小手,小姑娘一脸哀怨。 “你干啥了?嗯?”蔡晓光眉毛不停上下跳动,说不出来的猥琐。 “我说我是冤枉的,是无妄之灾,你们信吗?”涂自强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嗯!”卢小花表示无条件的信任。 “哼!”尹岫儿撇撇嘴,头一歪,但大眼睛还在偷瞄着涂自强。 “信!咋不信!信!”蔡晓光一咧嘴,下意识的抬手摩挲着自己的脸。 “信就结了!散了吧都!”涂自强咧咧嘴一摆手。 “别介啊,说说,咋冤枉的!”蔡晓光一把拉住涂自强的胳膊,眉毛差点就要飞出天际。 “你瞅你那损色!”涂自强挣了一下没挣脱,“话说你这情绪不对啊!咋的,我咋觉得你是幸灾乐祸呢?” “说说,说说!”蔡晓光表情一滞松开了手,脸上很快又窜起八卦的热情。 “我!”涂自强无奈的看着众人,大家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说说吧,自己说好过别人说,对不?”蔡晓光一脸坏笑,“都一个片儿住着,你不说回头我们可就信别人说的啦!” “哎,有道理……”涂自强长叹一声,把挨扇的过程娓娓道来。 “哦……”一群人若有所思。 “你们信我啥都没干吗?”涂自强蔫巴巴的不抱希望,我他妈自己都不信呀! “信!你不是那种人!”尹岫儿和卢小花异口同声的说道。 说完之后两个姑娘对望一眼,眼神里的知识很多…… “我也信。”蔡晓光严肃的点点头。 “嗨,”涂自强感叹的直摇头,“好在除了周秉昆之外还有人信!我呀,也算没白混!” “周蓉漂亮吧?”俩姑娘又异口同声的问。 “怎么都问这个?”涂自强挠挠头。 俩姑娘对望一眼羞涩的低下了头,蔡晓光一脸便秘的微笑。 “诶,诶,都别走啊,说说为啥啊!”涂自强对着一哄而散的人群喊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恍然 周秉义兄妹站在窗前看着涂自强屋里忙里忙外的郝冬梅。 “不要脸!”周蓉美目冒火,咬着下嘴唇恨恨的嘟囔着。 “蓉,别这么说人家。”周秉义嘴角含笑,“邻里邻居的叫人听到不好。” “哥~~~~~~~~~”周蓉拉着长声埋怨道。 “蓉啊,你是替哥生气还是替自己生气?”周秉义缓缓转头看着妹妹。 “哥你别这样!怪吓人的!”周蓉撅着嘴,一脸忐忑。 “呵呵……”周秉义摇摇头要走。 “哥,你要干啥?可别干傻事啊你!你跟郝冬梅已经分手了可!”周蓉紧张的拉着哥哥, 连连向趴在窗台上闻味儿的傻狗使眼色。 “啊?”周秉昆张着大嘴一脸呆滞的看着姐姐。 “你赶紧去把菜刀啥的藏起来!”周蓉咬着牙说道。 “啥?”傻狗一脸呆滞。 “放心吧,你哥没那么没出息……”周秉义轻轻挣脱开妹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肩膀,慢悠悠的走了。 “姐?你叫我干啥?”傻狗还在问。 “你傻啊!不怕大哥去拼命啊!”周蓉狠狠的白了弟弟一眼。 “不可能……”周秉昆咧着大嘴傻笑。 “哎,多余跟你说!”周蓉一甩头,看了涂自强的院子狠狠的念叨一句,“不要脸!” “姐呀, 我觉得哥不会去拼命,你倒是悬……”傻狗呲着白牙傻乐。 “嗯,我看也悬……” 一个声音从窗边传来,是乔春燕。小姑娘一脸促狭的笑倚在窗户边,冲着傻狗抛了个媚眼。 傻狗看得一哆嗦……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蓉气鼓鼓的看着二人,“我犯得着拼命嘛我!” “酸,酸,真酸……”乔春燕夸张的眨着眼睛、用胳膊肘搥了搥傻狗,“是不是秉昆?你姐啊……” 傻狗嘿嘿嘿的傻乐。 “什么玩意我就酸了!”周蓉重重一哼,“乔春燕你说明白喽,谁酸了!” “你看看,你看看,急眼了还。”乔春燕后退半步对着周蓉指指点点,“你姐害臊,害臊了还, 哈哈哈!” “死丫头片子说什么呢!”周蓉一按窗台就要跳出去,乔春燕扭头就跑。 “姐,别, 丢人……”傻狗死死的抓着姐姐的胳膊。 “啊?”周蓉气咻咻的胸口起伏,死死的盯着弟弟。 “姐,全看出来了,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傻狗严肃的看着姐姐,“你不就是看上强子哥了嘛!” “我?看上涂自强了?”周蓉小嘴微张、嫩白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开什么玩笑!” 傻狗面无表情的看着姐姐,手却攥的紧紧的,生怕姐姐发飙。 .“我?哈,我看上他了?啊……”周蓉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无语。 “姐,我们知道你看冬梅姐和强子哥走的近吃醋,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傻狗一本正经的劝说道,“不过强子哥和冬梅姐肯定没啥,真的!” “理解什么就理解啊!什么就吃醋啊!”周蓉音量瞬间拔高。 “嘘,小点声……”傻狗满脸惊惶,伸手死死捂着姐姐的嘴。 “呸、呸,你松开,洗手了嘛你!”周蓉伸手打掉傻狗的大手,“小屁孩别瞎分析!没有的事儿!” “姐,你就别嘴硬了……”傻狗翻翻白眼,一副看智障的眼神, “妈、哥、乔婶儿、李大爷、赵叔、孙姨都看出来了,你当我们瞎啊!” “我……”周蓉脸色一白,小巧的鼻子皱着。 “你可别哭啊,丢人,要哭关上窗户哭,你等会啊,忍着点……”傻狗手忙脚乱的关上了窗户,“行了,哭吧!” “不对呀,我有对象呀……”周蓉失魂落魄的念叨着。 “姐?你咋啦?”傻狗慌了。 “我有喜欢的人呀……”周蓉恍若未闻的念叨着。 “姐?”傻狗伸出手在周蓉眼前晃动。 “涂自强?”周蓉眼神发直继续念叨。 “妈,姐发癔症啦……”傻狗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找李素华。 ------------------- “蓉啊,蓉?蓉?你醒醒,别吓妈,啊……” 一阵恍如来自天外、持续不断的声音叫回了周蓉的魂儿。 天色已经全黑,昏黄的灯光下,周家全家围在周蓉身边。 “妈?哥?你们干啥呢?”周蓉的目光在家人身上扫过。 “你可吓死妈了!”李素华搥着女儿。 “蓉啊,醒啦?”周秉义关切的弯着腰。 “你们干啥啊?”周蓉忽视了张着大嘴的周秉昆。 “蓉啊,你可想开点。”李素华小心翼翼的劝道,“妈给你保证,强子和冬梅啥事儿都没有,真的!” “妈……”周蓉小嘴一瘪委屈的哭了。 “老大!”李素华搥了周秉义一下。 “对,他俩啥事都没有。”周秉义在妹妹身边坐下,“我事后一想啊,妈说的对,他俩眼神很正,不像是做过亏心事儿的样儿!” “哥……”周蓉想解释。 “你听我说啊,冬梅我是了解的,她不是那偷偷摸摸的人!”周秉义大手一挥打断了妹妹的解释,“这事儿都怪我小心眼儿!” “对啊,姐,强子哥也不是偷偷摸摸的人。”傻狗也插话,“我那天晚上就说了,不可能的事儿。强子哥啥性格啊,做了没不敢认的事儿!他说没有就肯定没有!” “你们!”周蓉想解释又没办法提冯化成,急的脑门直冒汗。 “他俩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冬梅做这些也是解那一巴掌的恨!做给老大看呢!”李素华一挥手,再次打断了闺女的话,“强子这孩子不错,妈支持你!” “妈~~~~~~”周蓉已经急的带上了哭音儿。 “你要不好意思,明儿我托你乔婶儿去说!”李素华还以为闺女是害臊。 “妈……”周蓉满头冒汗。 “蓉啊,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事儿你得先跟蔡晓光说清楚,咱可不能做那脚踩两只船的事儿!”周秉义大手一挥开始分析,“蔡晓光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事儿,不过也不得不防……” “你在那胡参谋什么啊!”周蓉小脸通红气咻咻的大叫,“我和涂自强根本没事!没事!” 周家的人面面相觑,眼神里故事很多。 “嗯,没事儿,没事儿!妈信!我闺女这么漂亮,能跟那秃小子有啥事儿?”李素华哄小孩一样哄着闺女,周秉义和傻狗撇撇嘴。 “我跟你们说啊,不许瞎掺和我的事儿!”周蓉张口结舌半晌,猛地起身发起了脾气。 周家人继续面面相觑。 “我跟他没事、没事、没事!!!!!!!!!!!!”周蓉气哼哼的起身回屋,走到门口时猛地回头强调。 咣当!嘎巴! 房门紧闭,门插上了。 “这死丫头片子,吓死我了……”李素华抹抹头上的汗,“这事儿以后不许提啊,老二害臊了,别坐下病!” “可是蔡晓光那……”周秉义急道。 “闭嘴!”李素华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儿子,歪着头板着脸威胁性的指了指。 “蓉啊,给妈开门……” 周家哥俩看着妈妈的背影撇撇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田螺姑娘 事儿挑明之后,冬梅大方洒脱了很多,一有时间就大大方方的来给涂自强洗衣做饭打扫房间。 除了不留宿之外,做的比媳妇儿还媳妇儿。 涂自强嘴上很抗拒,身体却很诚实。 虽然他知道这是小丫头在负气给周家看,但男人嘛,有这么一个大美女照顾生活难免有种飘飘然的虚荣感。 这不, 郝冬梅干完活,又下意识的瞄着周家的后窗户…… “咳咳,我觉得差不多了吧……”涂自强尽管很享受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但脸皮到底还没厚到闭着眼睛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的程度。 “差得多呢……”冬梅眼神还瞄着周家的窗户,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啥?”涂自强挠挠头,“我看秉义已经走出来了吧?看你就像看普通朋友一样。” 郝冬梅嫣然一笑, 麻花辫一甩,哼着歌进了屋。 “什么情况?嗨!”涂自强更迷糊了,一咬牙决定躺平,“管他糖衣里面有没有炮弹?先吃了糖衣再说!” “强子哥?”身后传来闷闷的声音,吓涂自强一跳。这谁啊!神出鬼没的! 一扭头,周秉昆那张大脸映入眼帘。 “强子哥……”周秉昆抱着一个大茶缸子吸溜着鼻子。 “感冒啦?我说昆儿啊,你这么大个子咋做到走路一点声儿都没有的?”涂自强乐了。 “我姐挺漂亮哈?”周秉昆根本没理涂自强那茬,抱着大茶缸子挤眉弄眼的问道。 “啥?哈,不是!”涂自强舔舔嘴唇、吧嗒吧嗒嘴,“不是你们咋都问这个?你姐是漂亮啊,在咱们这片儿头一份儿漂亮呀!咋啦?啊?” “那啥,”傻狗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一脸神秘的问道,“比冬梅姐漂亮哈?” “哈你个六饼哈!什么玩意!”涂自强恍然大悟,“你是说你姐喜欢我?” “唔!”周秉昆连连点头,鬼鬼祟祟的看了自家窗户一眼,“她这两天都吃不下饭啦!” “啊?”涂自强皱着眉毛禁着鼻子,他妈的这是哪跟哪? “吃醋了……”周秉昆的大脑袋都快跟涂自强贴上了,“吃醋了!饭都吃不下啦!” “不可能,”涂自强连连摆手, 一脸不信的样子,“不可能!别瞎说啊!你这当弟弟的太不靠谱,哪有这样背后说道自己亲姐姐的?” “你敢说对我姐没意思?嗯?”周秉昆的大粗眉毛跳动着,“刚你还说她最漂亮!” “你啊,回家老实儿的啃你的馒头去吧!”涂自强双榜用力给周秉昆掉了个儿,“别胡思乱想的,小心你姐抽你!” “强子哥,你瞅你那胆子!”周秉昆挣扎着转回身,“你不就是担心蔡晓光嘛……” 涂自强撇着嘴翻着白眼。 “我跟我妈,还有我哥都看好你!”周秉昆咧着大嘴神秘兮兮的说着,说完之后还搥了涂自强一拳,“加油!” “什么就蔡晓光,什么就加油啊!你这孩子提喽个大脑瓜子整天都在想啥?赶紧回家喝苞米茬子粥去吧……”涂自强不愿意跟傻狗掰扯,主要也掰扯不清楚白费劲儿。 “诶诶诶,强子哥,你咋这么没自信呢?”周秉昆吧嗒吧嗒大嘴继续劝,“你比蔡晓光爷们多了,真的!” “是吗?蔡晓光不爷们还娘们不成?”涂自强的目光从傻狗的肩头飘过,笑嘻嘻的问。 “额,”傻狗挠挠头努力思考一下, 说道, “反正他哪哪都跟你差远了!嗯,差远了!他那啥啊,不如你,远不如你!” 涂自强不说话,笑嘻嘻的看着一脸坚定的傻狗。 “周秉昆,你给我回来!”一个几乎破音儿的女声传来。 傻狗扭头一看,只见周蓉气哼哼的站在窗前,小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再一扭头,又看到蔡晓光那张黑得恨不得滴答水儿的脸…… “不是我!”傻狗嗷的一声落荒而逃。 “涂自强你就缺德吧你!”周蓉狠狠的剜了涂自强一眼,恨恨的关上了窗户。 “这丫头还阳了……”涂自强笑嘻嘻的搥了蔡晓光一下,“我就说嘛,哪有那么脆弱。” 蔡晓光黑着脸不说话。 “嗨,昆儿说话你还当真?啊?”涂自强撇着嘴直摇头,一副你原来这么小气的样子,“哟,还生气了?啧啧啧……” “狼要来了……”蔡晓光撇撇嘴笑的比哭还难看,手轻轻的拍着口袋,小声说道,“进屋说……” “什么狼?我还……”涂自强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秃噜出几句话才回过味儿,“那个?要来了?” “进屋!”蔡晓光拍拍口袋,不由分说拉着涂自强就进屋。 “诶我说,屋里有人……”涂自强话说半截就被拉进了屋里…… 蔡晓光和郝冬梅大小瞪小眼的对视着。 太他妈尴尬了!之前是准嫂子准妹夫,现在是啥关系? 蔡晓光卡巴半天嘴,硬是找不到合适的称呼。 “那啥,饭菜都做好了,在锅里。我先回去了……”郝冬梅小脸一红,低着头跑了出去。 “你俩?”蔡晓光眯着眼睛。 “你说过信我的。”涂自强很严肃。 “嗯,我信!”蔡晓光咬着牙说。 “别咬牙了,赶紧说冯化成的事儿吧……”涂自强大度的一摆手,“我相信你真信我。” “我!”蔡晓光一边认命的连连点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 涂自强接过信放在桌上,一字一句的轻声读着,脸色越来越凝重…… “看冯化成这话茬,”涂自强皱着眉头看着蔡宝健,“周蓉是吐口了?” “嗯,”蔡晓光点点头,手指点着,“这里,他是来接周蓉去折耳根省的。你看,你看,这话茬看,肯定是周蓉态度松动答应了什么,他在敲钉脚……” “不应该啊……”涂自强抬头望天,“他一个被定性的咋能跑吉春来接人?啊?” “来是肯定要来的,喏,这里,票都买好了……”蔡晓光指指点点。 他妈的不对啊,原著是周蓉通过下乡送货上门儿啊!这咋还来取货了? 涂自强挠着头想不明白。 “那些都不重要,”蔡晓光一拍桌子,“重要的是我们如何应对!” “应对倒是不难,”涂自强缓缓摇头,“难的是如何一劳永逸,哪有千日防贼的?” “要不!”蔡晓光脸上肌肉崩的紧紧的,狠狠的咬着牙。 “不好!”涂自强连连摇头,“那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 “那怎么办?”蔡晓光泄气气球一样瘫在那里。 “我们要的是精神上的毁灭,”涂自强淡淡的说道,“让这个人在周蓉的心里死掉……” “你有办法了!”蔡晓光一挺身,紧紧抓着涂自强的手。 “办法得慢慢想,”涂自强一甩手,“这信?” “扣掉?”蔡晓光眼睛一立。 “他们通信五六年了,你估计那老小子没人接站自己能不能找到周蓉?”涂自强抬头问。 “那就不能扣掉……”蔡晓光叹口气缓缓摇头。 “你亲自送去,”涂自强微微探身,“她要是想私奔,肯定需要人配合,对吧?最好这个人就是你!” 蔡晓光思忖片刻缓缓点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九章 彷徨 自从那晚之后,周蓉一直在患得患失之中。 妈妈哥哥的话让她无从辩驳,少女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已经开始在亲爱的化成和讨厌的涂自强之间摇摆。 自己莫非真的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女人?可是,自己和亲爱的化成足足有六年多的感情,怎么可以轻易的就变心? 不可能,自己不可能是那种轻浮的女人!自己是坚贞的,是忠诚于化成的! 想到了这里, 又联想到亲爱的化成在信里态度微妙的变化,少女破案了。 一定是自己犹豫的态度使得亲爱的化成误会了!对,是误会! 周蓉脑补了二十多个哀婉的爱情故事之后成功的感动了自己。 她拿起了笔…… 她要证明自己的忠贞! 答应和化成私奔的信是寄出去了,但少女却完全没有想象中追逐爱情的那种幸福感。 和亲爱的化成在一起一定是幸福的!自己的彷徨一定是因为舍不得家人! 周蓉这样安慰自己。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周蓉却一天赛过一天的不安。 她从来没有像这样期盼爱人的回信,就像一个期待执行的死囚犯。 就这样快点结束吧,她再也不想看到涂自强那张讨厌的脸, 不想听到他那讨厌的声音。 周蓉如是想着。 她努力忍住打开后窗看一眼那讨厌的人的**。 窗外冬梅快乐的小声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精神。 以前怎么没发现那个郝冬梅如此的讨厌? 嗯, 她就是讨厌, 自己才不是因为看不到他而烦躁。 “蓉啊,追求幸福不丢人。”周秉义坐在妹妹边上轻轻的说道,“自己的幸福要自己去努力。” “哥,你真的不恨郝冬梅了吗?”周蓉一扭头,脱口而出。少女说完这话心中万分后悔,轻轻的低下了头。哥哥刚刚轻松了一些,自己不该揭开他的伤疤。 “这些天我冷静的审视了我跟她的感情,”周秉义双手支着炕,身体微微后仰,轻轻的说道,“我发现我和她之间从来就不是爱情。我是说彼此,都不是爱情。” “哥,我不懂……”周蓉微微侧身看着哥哥。 “我问过我自己,当初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喜欢她的哪点?”周秉义微微转头,“答案让我很羞愧。” “啥?”周蓉单手支着下巴。 “因为她漂亮,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得体的处事方式……”周秉义自嘲一笑,“哥是不是很卑鄙?” “不对吧, 那为什么后来她爸爸……”周蓉微微思考了一下摇着头,“在那样的压力之下,你不还是对她那么好?” “如果我告诉你,也犹豫过,最终迫于道德感……”周秉义微微转回头,眼神放空,不再看着妹妹的眼睛。 “但你最终没有行动啊!”周蓉为哥哥辩解。 “对,我只是心里想想,没行动。”周秉义直起身子,静静的看着妹妹,“但这样,我和她之间的感情还是爱情吗?” “对啊,还是爱情吗?”周蓉皱着眉头思索着。 “即便在她父亲出事之后,我为她提供了一些精神慰藉。”周秉义自嘲的摇头笑着,“那一巴掌她也还给我了。” “哥……”周蓉拉着哥哥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不是她欠我的……”周秉义深吸一口气,呆呆的看着白墙。 “郝冬梅~~~姐,”周蓉咽了口吐沫, “冬梅姐要是能跟涂自强也不错,你看啊,他年轻有为这才上几天班就是副主任了,而且呢还是烈士遗孤不必担心冬梅姐的成分。长得呢也不差,身体也好……” 周秉义转过头表情微妙的看着妹妹。 “幽默风趣,对女人也温柔。”周蓉毫无察觉的扳着手指头,“有一大帮子朋友,在外面肯定吃不到亏……” 周秉义面无表情的缓缓点头。 “哥呢,你那天其实、其实,”周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哥哥的表情见没有发怒的意思才补充道,“其实也算帮冬梅姐一个忙……” 周蓉一口气说完,悄悄的看着哥哥。 房间里沉寂了许久。 “其实他比你看到的还要优秀,”周秉义苦笑着摇摇头,“这么多天我暗中观察……” “唔……”周蓉不自觉的探探身。 “他家访客很多,都不简单……”周秉义目光炯炯的看着妹妹。 “哥~~~我真没喜欢他~~~~”周蓉拽着哥哥的胳膊扭动着身体撒娇。 “嗯,”周秉义沉默了一会微微一笑,“我们家蓉喜欢一个人不会因为这些世俗的东西。” “哥~~~我!”周蓉松开哥哥的胳膊,微微后仰,气哼哼的看着他。 “哥再唠叨一句,”周秉义严肃的说道,“终身大事不能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要三思!” “周秉义!”周蓉被触到了痛处,猛地站起身。 “好好好,我不说了……”周秉义无奈的笑着起身,一边摇头一边走远。 “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嘛!”少女气呼呼的嘟囔着,没来由一阵心慌。 “晓光来了啊,有日子没见了,周蓉在里屋呢!”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 蔡晓光来了?他来添什么乱?周蓉一阵烦躁。 “喏,你的信!刚来的时候遇到邮递员了,就顺手给你捎过来了。”蔡晓光站在周蓉面前伸着手,手里是一封信。 “要你多事!”周蓉兔子一样跳起,一把夺过信,低着头自顾自的检查信封。 “至于嘛?”蔡晓光撇撇嘴。 周蓉白了舔狗一眼。 “我说,老冯最近咋样?”蔡晓光貌似无意的问。 “什么老冯、老冯的?化成!”周蓉心头烦躁伸手一推舔狗,“有事儿没?没事儿赶紧走!” “哟。你这情绪可不对……”蔡晓光嬉笑着,“咋了,跟老冯闹别扭了?” “嘘!”周蓉小脸煞白。 “真闹别扭啦?”蔡晓光一愣。 “别瞎想!”周蓉气鼓鼓的瞪了舔狗一眼,很是妩媚。 “且,那我走了啊……”蔡晓光一转身,“最近工作忙,你要有事儿到厂里找我就。” “诶……”周蓉咬着嘴唇拉住了蔡晓光的胳膊。 “咋了?”蔡晓光看着少女。 “我,我……”周蓉攥着信缓缓低下头。 “说啊……”蔡晓光催促道。 “有空多来看看我……”周蓉缓缓抬头,语焉不详的说道。 “就这?哈哈,好!”蔡晓光的脸隐秘的抽搐一下,哈哈大笑,“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嗯……”少女轻轻的嗯了一声。 嫩白的小手死死的攥着那封信,指节发白……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章 冯化成 马敦伦,哦不,现在他叫冯化成。 他们家祖辈赚下等皮肉钱,到他爸爸这辈已经五代。 钱,他们家有,文化,他们家没听说过。 三代才能培养一个贵族, 到了他爸爸马老爷子这辈已经五代,没文化已经限制了家族的发展。 冯化成他爸爸马老爷子毅然决然的决定着手家族产业的产业升级,于是在小姑娘堆儿里长大的冯化成挥泪告别了小姐姐们、依依不舍的走进了私塾。 泡妞是马家的种族天赋,读书就不行了。三天两早上的热情之后,为振兴家族而读书的热乎劲很快就消散。 读书那有小姐姐们好玩?何况读书又比勾搭小姐姐难太多。反正他爸爸也看不懂,幼年冯化成很快就和私塾的先生达成了默契。 钱, 我们马家照给, 书嘛, 咱们爷们儿整个里倒歪斜就得了。 马老爷子也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主儿,四大爱好那么多好玩的事儿勾着,哪有多少精力放在小兔崽子身上? 冯化成期期,先生艾艾,整的马老爷子对儿子的学业充满了莫名的信心,楞是以为儿子是先生的得意门生。 以前老马家没文化,取名都胡乱瞎起,你比如马老爷子大号就叫马云金。这代表着马老老爷子最朴素的愿望。 到了冯化成这块,那就不一样了,毕竟小兔崽子那是读书的种子,对不? 取名、取字那可不能轻忽,马老爷子自然就想到了小兔崽子的恩师身上。 老先生看着马家简单直接的礼物左右为难。 拒绝吧,那一棒子洋钱太诱人;接下吧,读书人多少还要点脸,这要是传将出去…… 以后县里谁家孩子还敢往自己这里送? 咋办呢? 还别说,读书人还真有办法。 老先生铺平了纸,端端正正写了两个大字:马仲。 马老爷子分不出好赖,卡巴卡巴眼睛看着儿子。 冯化成也不懂啊, 只能微微点头报以神秘微笑。 马老爷子心头大定,又请先生赐字。 老先生缓缓点头,又在纸上端端正正写上敦伦二字。 马仲马敦伦,冯化成终于全活了。 马老爷子满意而归,冯化成顺利毕业(肄业),老先生既得了钱又维持住了文人风骨,皆大欢喜。 有了有文化的接班人,马老爷子就专注于四大爱好,心很大的把家业交给冯化成打理…… 然后,马家大儿子、马仲马敦伦的大名很快远近皆知…… 冯化成一直对这个名字很满意,直到有一天一个付不出过夜钱的老童生悄悄的给他解释了这名字的涵义…… 然而,知道自己爷俩被老先生耍了的马家父子并没有什么办法,老先生是读书人,而他们爷俩虽然很有钱,但始终是贱民。 被文化人羞辱了的马家父子愈发的纵情四大爱好,祖传的家业很快也败个精光。 马老爷子很爷们的一蹬腿归天,只剩下大眼瞪小眼的马仲马敦伦…… 除了泡妞,就只认识几个错别字的马仲马敦伦断了生计…… 幸亏啊,老天爷开眼。 马上要饿死的冯化成捡到半拉揩屁股纸,上面有大半首现代诗…… 他乐了。 这个我也行啊! 马仲马敦伦的大名远近皆知,他这家庭出来的诗人咋琢磨咋都自带嘲讽逗逼属性。 本来就不太满意这个鸟名字, 再加上吃饭的需要,马仲马敦伦一咬牙、一跺脚:他妈的改名!连姓都不要了! 马仲就是马老二,马字加上两点水就是冯字,化成俩字就好理解了。 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马老二本尊化成的是也! 于是,世间少了一个娼馆家的儿子马老二,多了一个现代诗诗人冯化成。 老天爷赏饭,现代诗这行真就缺少马老二,啊不,冯化成这种人才…… 那年月文人收入不错,冯化成又有着家传的泡妞功夫。文学女青年就吃这套:哇,诗人!哇,他懂我!哇,艺术啊!哇…… 那是混的风声水起,一言难尽。 很快,家乡小县城就装不下他了,他毅然决然的决定北上,那里有成片的大森林! 到大城市不久,他很快迎来了改朝换代。 国朝初定,相当的尊重知识分子。 一查成分,托马老爷子的福,冯老师家里那是穷的叮当三响! 必须安排上! 虽然有点文化的都清楚这厮的货色,不过反正凭他认识的那三五十个字对大家都没啥威胁,钱又不用大家掏,都是国家开付…… 冯化成果然没让大家失望。 他还是那个上炕认识娘们下炕认识鞋的马老二…… 有了国家身份的冯化成胆子越来越大,已经不满足于现成的那仨瓜俩枣。 他很有预见性的把目光投向了年轻一代:普遍撒网普遍培养的勾搭了一大批年轻一代。 周蓉在这里面并不是最年轻的…… 文学女青年真好啊,冯化成的身体越来越顶不住…… 他时常哀叹青年们太热情,严重影响了他的身体健康。 他这也算为青年一代鞠躬尽瘁。 老天爷果然是他亲爹,体贴的满足了他的愿望。 他因为裤腰带的问题,终于被打倒了。 好在他有个死忠粉说的上话,坚定的认为这都是同行的污蔑、大笔一挥把他的罪名悄悄改掉…… 冯化成自此往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个是身份不允许,再一个主要是身体实在顶不住。 他在为数众多的资源中,最终选定了周蓉…… 就她吧!人长得漂亮,足够缺心眼,最主要就是年龄也相当,只比自己小三十岁…… 选定目标之后事情就简单了,别说周蓉是个缺心眼的文青,就算她心智正常也完全不是花丛老手冯化成的对手。 冯化成要做的,就是在贵州静静的等待她成年…… 生个儿子吧,我马家也算没绝后。 冯化成如是想。 然而,老天爷突然翻了脸…… 到嘴的鸭子居然有飞的倾向! 冯化成越来越拿不准,越来越没把握! 这要是黄了,可就鸡飞蛋打了。 自己的儿子谁给生?山里的寡妇倒是好勾搭,但冯化成是吃惯了仙桃的人! 绝对不能将就!还等啥成年,赶紧弄回来吧! 然而,祖传的功夫和多年的历练突然失效了。 周蓉的心居然离自己越来越远…… 就当冯化成已经彻底绝望,琢磨山里寡妇也可以凑活的时候…… 周蓉这傻妞突然精神病发作,模棱两可的答应了自己! 去!必须去!马上去!他妈的,我冯化成不去我就不姓马! “你就是冯化成!”一个严厉的声音唤醒了正在意淫的冯化成。 “啊,我就是,这位同志……”冯化成抬起头,看着眼前站着的两个蓝制服。 “曾用名马仲,是你吧!”蓝制服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掏出银手镯拉过冯化成的手一拷,“老实点!”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硬汉 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有一把焊死在地上的铁椅子,冯化成被拷在上面。 他的对面是一张写字桌,桌子后面坐着两个蓝制服:一个中年,一个青年。 中年蓝制服慢条斯理的滋溜着茶水,另外的那个青年人手里把玩着钢笔一脸玩味儿的看着他。 “我真不是偷跑出来的,你们怎么不信?介绍信不是给你们看了嘛?”冯化成畏畏缩缩的努力的讲着理,“我是来奔丧的, 奔丧的!” 青年人微微侧头看着中年人。 “你写你的,”中年人看都没看冯化成,低头吹着茶沫子,“写完了抓紧让他签字。” “杜所……”青年人有点担忧的看着中年人,“要不上点手段?回头他不承认咋办?”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的!”中年人一脸不耐烦,“咱们干好自己这份儿就得了,别替后面的人操心!就为这事儿咱都两天没回家了!” “诶,诶……”青年人谄笑着连连点头,闷头就写。 “同志?同志?”冯化成坐不住了,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你闭嘴!”中年人一瞪眼。 冯化成汗出如浆。 这他妈坏菜了!肯定不是啥好事! 一种旧社会抓背锅的既视感。 不行,不能等死! 房间里只有青年写字的沙沙声。 “同志……”冯化成越想越害怕,终于鼓起勇气想申辩、 啪!一个茶杯盖砸在冯化成额头上。 唰…… 冯化成血流满面。 “让他妈你闭嘴,你聋啦?啊?”中年男人气咻咻的站在桌子后,手指恶狠狠的指着冯化成。 “杜所,你消消气……”青年连忙放下笔起身拉着杜所,“咱不跟要死的人生气,不值当。” 要死的人! 青年无意之间的四个字吓得冯化成面白如纸、双股战战。 这他妈多大的锅啊? “小林,敌特怎么会丝毫不反抗乖乖让你抓?”杜所瞪了小林一眼伸手一按,“你放心,我有准儿!” “诶诶,是我想的不周全,那杜所您受累。”小林笑嘻嘻的松开手坐下,“那我抓紧……” 敌特?!冯化成泪流满面,尿了…… “我不是敌特,不是敌特!”冯化成哭嚎着。 “别不识抬举!你叫!你再叫!”中年人蓦地起身,伸手指点, 另一只手抓着没盖的茶杯作势要扔, “憋回去!听见没!” “同志……”冯化成努力平复情绪,小心翼翼的说道。 唰,啪啦…… 瓷茶杯擦着冯化成的耳朵砸在他背后的白墙上撞稀碎…… 冯化成脸一白,不敢说话了。 “有啥话说吧,早这态度多好?”中年人满意的点点头拍拍巴掌。,又小声嘟囔着,“奶奶的,顺手就丢出去了……” “同志,我认命……”冯化成苦笑一声摇摇头。 杜所满意的点点头。 “你知道让你认啥啊你就认命?”小林忍不住停下笔好奇的问。 “二位的话我都听到了,敌特,要死的人……”冯化成苦笑一声自嘲的摇摇头。 “哦?”小林身体不自觉的前倾,“死罪啊,你不挣扎一下就认命了?” “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冯化成稍微沉默了一下,看着小林的眼睛说道,“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妙!这词儿,文绉绉的!”杜所猛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 吓了小林一跳, “小五,晚上给他加俩馒头, 白面儿的!”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冯化成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馒头就不用了,都到这份儿了,吃啥都不香了。” 本来还想搭话的小李微微扭头和杜所对视了一眼,又埋下头写了起来。 “领导,能知道为啥是我吗?”冯化成咽口吐沫满怀希冀的看着杜所。 杜所满怀同情的看着冯化成半晌。 冯化成越来越紧张,喉结不自觉地耸动…… “不能!”杜所突然露齿一笑。 “你!”小林张口欲言,杜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哎……”小林长叹一声,又低头开始写字。 “嗨,那算了……”冯化成自嘲的摇摇头,不说话了。 小林很快写完供状,轻轻的吹了吹墨迹,递给了杜所。 杜所一目十行看完,递回给小林,点点头。 “喏,签字吧。”几张轻飘飘的纸放在冯化成的铁桌板上,一同的还有一只钢笔。 冯化成看着那几张纸发了会呆,伸出颤抖的手拿起来细细的看。 “只说你奉命潜伏,但一直没行动过。”小林叹了口气站在边上耐心解释道,“运气好啊,还能赚条命。签了吧,我们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冯化成攥着纸的手不住的颤抖,纸片哗啦啦直响。 小林耐心的站在边上等着。 “我是被打倒的!”冯化成右手抓着供状狠狠的抖动着,“你跟我说不会死?啊?哈哈哈!” 杜所双目一凝。 斯拉斯拉斯拉…… 冯化成三两下把供状撕得粉碎猛地一扬,纸片如蝴蝶般飞舞。 “老子骗你俩个龟儿子的!哈哈哈……”冯化成仰天狂笑,“有什么招式尽管冲着老子使,看老子皱不皱……” 砰! 小林狠狠的一拳打在冯化成脸上! “别打脸!”杜所起身制止了小林,走到冯化成身边蹲下,阴恻恻的对着他说道,“耍无赖的我见多了,你可别后悔。” “呸,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家祖辈儿是干啥的!少他妈废话!”冯化成躺在地上吃吃的笑着。 “多叫几个人,”杜所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头轻轻一歪,按着膝盖慢慢起身,眼睛一直毫无感情的盯着冯化成,“别叫新来的。” 小林应声而去,杜所抱着双说眯着眼一言不发。 房间里只有冯化成剧烈的喘息声。 “你能告诉我吗?”冯化成晃晃脑袋,看着杜所,“我得罪了谁?” “想套我话?”杜所残忍一笑,毫无征兆的一脚踢在冯化成的迎面骨上。 啊! 冯化成短促的惨叫一声。 “哟,硬汉啊!”杜所笑着。 “如果只是碰巧我倒霉,你不会知道我本来叫马伦。”冯化成满头冷汗,眼睛半闭半睁。 “哈哈哈……”杜所展颜大笑,大拇哥翘着。 冯化成狐疑的看着杜所,杜所的行为让他彻底蒙圈了。 没等他在说话,一群如狼似虎的蓝制服捧着一盒缝衣针冲了进来。 杜所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背着手出屋。 “你们扒我衣服干嘛,啊,滚开,离我远点……” 房门轻轻关闭,冯化成的哭嚎变得微不可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二章 距离 所长办公室里,杜富贵和林小五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 “杜所,这能行吗?就用针?”林小五捧着茶杯有点不放心。 “放心吧,”杜富贵老神在在的翘着二郎腿,“屡试不爽。” “又跟杜所学了一招!”林小五竖着大拇哥,“这招牛逼呀!” “且,这算什么……”杜富贵轻轻的拗着头, “真正狠得是先让他一天一宿不睡觉,一直灯光照着。” “前面这个我知道,”林小五敬烟,“然后呢?” “然后扒光了推黑屋子里,”杜富贵露齿一笑,“一群人用针扎。” 林小五大嘴微张,连连点头。 “不过这老小子有岁数了, ”杜富贵美美的吸一口烟继续说道, “怕直接给他弄死了……” “嗯呢,杜所你是真细!”林小五一脸敬佩,“我看直接用针扎就够用。” “好好学吧!”杜富贵眉毛挑动,轻轻的拍拍自己的肚子,“这里面全是能量。” “我六叔说了,杜所你是个人才!”林小五啧啧有声,“他果然没看走眼!” “林局这么说过?”杜富贵微微侧身一脸关心。 “说过啊!”林小五笃定的连连点头,“当时我师父还纳闷呢,为啥杜所这样的大能人这年纪还没当上所长。” “嗨……”杜富贵自嘲一笑,微微摇头。 “涂哥对你评价也挺高!”林小五稍微停顿一下,看杜富贵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张口说道。 “是吗?”杜富贵身子一紧,探过身来问,“咋个高法?” “那些夸赞的话就不说了,”林小五往前凑活凑活,“就说这次的事儿吧……” “啊,怎么着?”杜富贵饶有兴趣的问。 “我师父一提你,涂哥都没打本儿,直接就拍手赞同, 说你是最合适的,一定能办好!”林小五说完还挑挑眉毛。 “哦……”杜富贵身体放松靠在靠背上,若有所思。 “杜所,我交代几句六叔那宝贝儿……”林小五微微一笑,起身。 “我也去……”杜富贵一愣神,掐息了烟头,“那小子靠谱不?” “放心吧,”林小五咧嘴一笑,“要是不好用,凭啥出来进去跟住招待所似的……” “是啊,说起来,老王王家福呢?”杜所当先出门。 “啊,去监狱了,滋润着呢。头些日子见过,胖了至少十斤……”林小五紧随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 “就怪你!就怪你!”周蓉站在空荡荡的出站口娇嗔着捶打着蔡晓光,“什么破自行车,两步一掉链子!” “昨天还好好的呢……”蔡晓光扶着自行车只能有限闪避姑娘的捶打, “这新的啊,咋回事呢?” “人没了,怎么办?”周蓉撅着嘴气哼哼的看着蔡晓光。 “冯老师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丢了啊?”蔡晓光小意安慰着,“咱们再等等,等等。许是上哪找吃的去了呢?” 周蓉冷着脸不说话。 她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没接到冯化成咋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呢? “蓉啊,你真的想好了?”蔡晓光抿抿嘴,有点支支吾吾,“你就这样跟他一走,以后咋生活?” 周蓉气鼓鼓的看着蔡晓光不说话。 “没有粮本儿副食本儿,没有户口就没工作。”蔡晓光咽了口吐沫,硬着头皮继续劝道。 “我愿意,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周蓉小嘴一撇,一脸鄙夷,“再说,化成也不会让我饿着!” “可是……”蔡晓光还想劝。 “闭嘴!”周蓉白生生的手指头差一点点就戳到了蔡晓光的鼻子上。 蔡晓光张张嘴,又闭上。 周蓉白了他一眼,缓缓收回手指。 “可是你俩这样,冯老师也少不了责任。”蔡晓光一咬牙连珠炮一样说道,“他要是不回折耳根省就是逃犯,他要是带着你回去自己又多了条罪状!” “他为了我,什么都肯做!”周蓉美滋滋的说道。 “那你想过你爸你妈没?”蔡晓光脸色一沉,“他们怎么办?别人会怎么说你,怎么说你家?嗯?” “我爸我妈,”周蓉脸色一黯,旋即一扬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他们会理解我的。” 蔡晓光撇撇嘴。 “只要我幸福,他们,他们……”周蓉缓缓低下头。 啪!蔡晓光一支自行车,绕到周蓉面前抓着她的双臂。 “闲言碎语他们能忍,远隔千山他们也能忍。”蔡晓光看着周蓉的眼睛,姑娘有些躲闪,“但你确定你能幸福吗?” “蔡晓光,你什么意思!”周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甩开蔡晓光的手,倒退两步,气哼哼的看着他。 蔡晓光倔强的看着姑娘不说话。 “蔡晓光,说吧,你到底帮不帮我!”周蓉满面寒霜,声音像东北风般寒冷。 蔡晓光眼波流动,嘴唇颤抖着不说话。 周蓉抿着嘴缓缓点头,一步一步后退,猛地一转身。 啪!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帮你……”身后传来蔡晓光虚弱至极的声音。 “晓光,你不也很敬佩冯老师吗?”周蓉一转身,挽着蔡晓光的胳膊柔声说道,“你不也应该祝福我们吗?” “周蓉,我会帮你,但有些话你要听我说完!”蔡晓光轻轻挣脱周蓉的手,后退半步静静的看着她。 周蓉一愣,牙齿咬得下唇发白,又缓缓的点头。 “冯老师诗歌方面的才华我不评价,”蔡晓光伸手阻止想要反驳的周蓉,“你和冯老师足足差三十岁这事儿我也不评价。” 周蓉撅起了嘴,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你和他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蔡晓光停顿了一下,“我也不评价。” “你到底要说什么!”周蓉烦躁的回道。 “我要说的是,”蔡晓光的嘴轻轻的抿着,“在自己幸福和家人幸福之间如何做选择?” 周蓉俏脸一白,缓缓低下了头。 “我不说你这种行为是自私自利个人主义,”蔡晓光看着周蓉的俏脸有些不忍,但是还是咬咬牙继续说道,“我可以支持你跟冯老师之间的爱情,但你为什么不能多点耐心说服你爸你妈?” 周蓉的头更低了。 “在你心中,只是通信了六年不到的冯老师比养育了你十八年的父母重要?嗯?”蔡晓光向前半步,周蓉下意识的后腿了半步。 “你心里其实也知道冯老师不是良配,”蔡晓光喘了口气,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还是说你只是在跟爸妈或者什么人赌气?” “蔡晓光!”周蓉猛地抬头满脸泪痕,“你说完了没有!” 蔡晓光定定的看着周蓉的眼睛,缓缓摇头。 “说完了。”男人自嘲一笑。 “那你帮不帮!”周蓉扬着俏脸,紧紧盯着蔡晓光的眼睛。 良久。 “我,我最后帮你一次……”蔡晓光长叹一声,吸吸鼻子、低下了头。 “两次,”周蓉勉强一笑,如往常般挽住蔡晓光的胳膊轻轻晃动,“我走以后,你要帮我照顾我爸妈!” 蔡晓光的身体如没有骨头般随着周蓉的手晃动,眼神很复杂……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好心的阿仁 咣当,噗通! 铁栅栏门打开,像被水洗了一遍的冯化成衣衫不整的被蓝制服一脚踹进了羁押室。 “老小子!晚上好好歇着咱们明儿见!”蓝制服气喘吁吁的啐了一口吐沫,锁上铁门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冯化成裤子半褪,露着半拉屁股,就那样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笑,笑声又逐渐转为呜咽、嚎啕痛哭。 “你屁股真白……” 冯化成的哭声戛然而止,缓缓扭头。 “你屁股真白……”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双手被拷在暖气管子上半蹲半站的扭着头一脸迷醉的赞叹着。 冯化成歪歪头、撇撇嘴嗤笑一声,爬起身旁若无人的提上裤子,单手拎着裤腰…… “皮肤也嫩……”络腮胡子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我叫阿仁,你叫什么?”络腮胡子看着缓缓走近的冯化成妩媚一笑。 冯化成没说话,空着的手伸向阿仁的裤腰。 “你这也太直接了吧,人家还没准备好呢……”络腮胡子嘴里不依,身体却很配合,努力收着肚子。 刺啦,秃噜…… 冯化成熟练的抽掉了阿仁的裤腰带,阿仁的裤子滑到脚踝,露出一双大毛腿和大裤衩子。 屁股蛋子上赫然两个大字:尿素。 阿仁咻咻娇喘,双目迷离。 冯化成旁若无人的扎上阿仁的裤腰带,撇撇嘴,转身到墙角坐下。 “诶,你这人!”遭受了侮辱的阿仁很愤怒。 “你照照镜子,会不会喜欢自己?”冯化成双手抱膝而坐。 “啥?”阿仁一愣。 “长相是爹妈给的改变不了,”冯化成皱着眉头看着阿仁,“喜好是天生的改变不了。” “你说啥?”阿仁热泪盈眶,“你没看不起我?” “想要别人看得起,你首先得自己看得起自己。”冯双成凝视着阿仁诚恳的说道,“你看看你,不洗脸不洗手一身味谁能喜欢你?谁能看得起你?” 阿仁身体一僵,脸上居然有点发红。 “衣服破点没关系,”冯化成扫了一眼阿仁尿素袋子改的大裤衩,“但是一定要干净!” 阿仁努力的往墙脚挤…… “欲望不要摆在脸上,”冯化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你这样,喜欢你的也被你吓跑了!” 阿仁哇的一声哭了。 “钓过鱼吗?”冯化成抿着嘴温柔的笑着,“勾搭人和钓鱼其实差不多……” 阿仁还在哭。 “你呢,自己对自己都没信心,所以呢,欲望就全摆在了明处。”冯化成起身凑过去两步,声音越来越小,“想要成事儿呢……” 阿仁竖着耳朵生怕听不清楚,不由自主的止住了哭声。 啪! 冯化成一巴掌拍在尿素的尿字上。 “这屁股多有弹性!”冯化成摇头赞叹。 阿仁呼吸瞬间粗重起来、努力的撅撅屁股,冯化成却没了下一步动作。 他期待了很久,才失望的发现冯化成又回到了墙角。 “明白没?”冯化成微笑着。 “哥~~~”阿仁撅着嘴娇嗔。 “这也没纸笔,”冯化成左顾右盼,“我给你个方子,你出去先脱脱毛,然后洗干净儿的……” “哥~”阿仁舔舔嘴唇,有点难为情的说道,“求你个事儿呗?” “我能帮的很有限,”冯化成摇摇头,“这个、这个你应该能理解的,人和人的喜好不同。” “不是,”阿仁微微抬头,“我鞋里有根铁丝,哥你能帮我拿出来吗?这样撅着太难受了。” 说着,他脱掉了自己的鞋…… 我尼玛,一股黄烟…… 十五分钟后。 冯化成蹲在墙角,用衣服盖着鼻子努力的呼吸。 阿仁万分尴尬的蹲坐在一边,满脸讪讪。 又过了三十分钟。 “个人卫生一定要打理好,”冯化成虚弱的坐在墙角,“要不就算有人喜欢你这个人,也顶不住你这脚。” “还,还没有喜欢我的人呢……”阿仁忸怩的揉搓着手指。 “别搓了,呕!”冯化成一阵反胃。 “嗨,哥,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有落脚地方没?等出去到我那住吧,我们家房子大。”阿仁满脸通红,手悄悄的背在身后。 “谢谢你好意,我呀,是出不去了……”冯化成虚弱的摆摆手。 “犯啥事进来的?”阿仁关切的向前凑活凑活,“按说能在这,不是啥大罪啊?” “哎……”冯化成看着阿仁关切的脸长叹一声,娓娓道来。 “哥,你这事儿啊,还有缓儿!”阿仁听完冯化成的故事,思索了片刻,一本正经的缓缓说道。 “怎么说?”冯化成一激灵,急切的问道。 “哥~”阿仁满是络腮胡子的大脸慢慢涌上笑容。 “哥不好这个,”冯化成犹豫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道,“但哥可以指导你!” “诶?”阿仁一脸怏怏。 “我们家祖辈儿就是干这个的,我不骗你!”冯化成握住阿仁的双手保证道。 阿仁歪着头,盯着冯化成半晌,吧嗒吧嗒嘴。 冯化成纹丝不动,眼神里全是真诚。 “杜富贵和林小五我太了解了,那是捡便宜就占的主儿,”阿仁抿抿嘴抬起头开始分析,“你呢这身份,注定是人家立功的好台阶。你想要活呢,只有一个办法……” “兄弟你说!”冯化成摇晃着阿仁的双手。 “帮他们立更大的功!”阿仁一字一顿的说道。 “可是我在吉春谁也不认识啊!”冯化成听明白了阿仁的潜台词,皱着眉毛思索着。 “你肯定有认识的啊,”阿仁一拍巴掌,“否则咋指名道姓的抓你?杜富贵他俩明显是搂草打兔子,顺便给自己立一功!” “真的?”冯化成激灵一下想起了周蓉,凝视着阿仁确认。 “杜富贵老抓我,”阿仁撇撇嘴,“可是我没大错啊!对不,侮辱妇女有罪,我这算哪条?耍流氓?嘿嘿……” 冯化成缓缓点头。 “他杜富贵想栽我个罪名轻而易举,为啥不栽?没好处呗!”阿仁一拍大腿,“所以他每次都是碰巧遇到了,才给我弄进来呆呆,到点儿也就放了。” “是这个理儿!”冯化成缓缓点头。 “你这次呢,肯定是因为你那个熟人遭人恨了……”阿仁摇头晃脑的一脸神机妙算。 冯化成若有所思。 “裉结就在这人身上,”阿仁缓缓摇头,“看你咋选了。” 冯化成目光逐渐坚毅。 “能摆出这阵仗的不是一般人,”阿仁叹口气说道,“咱们弄不过人家,只能……” “只能顺着来?”冯化成一脸木然,眼睛里却全是不舍。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四章 崩溃 冯化成做梦也没想到,敌人的目标会那么的离奇。 简单的物理毁灭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要追求彻底的精神毁灭? 对于他这种视女性如玩物的人,永远理解不了这么做的动机何在。 但惯于耍阴谋诡计的他,本能的觉得这事儿从头到尾有点不太对劲儿。 巧合太多了。 一方面因为他多疑的性格,另一方面也确实舍不得周蓉这水丢丢的大美女,他决定坚持。 各种各样离奇的折磨方式轮番上阵,敌人仿佛黔驴技穷了。 这天,审讯终于回到正常的范畴,正如他刚到的那天。 “别费劲了,我是不会认的……”冯化成斜靠在椅子上,讥诮的看着桌子后面的杜富贵和林小五,“你们有种弄死我!” “嗯!”杜富贵思考一下居然点头了。 嗯是什么意思?是放弃了,还是说真要弄死自己? 冯化成一激灵。 “老冯啊,你还真是条汉子。”林小五带上白手套拔出枪,用一块毛巾仔细的擦拭着。 “你要干什么!”冯化成明显的感觉到不对,“他要干什么?” 杜富贵看了冯化成一眼,抿嘴一笑,站起身出去了。 门没关…… 林小五恍若未闻的仔细的擦拭着枪,偶尔还哈口气,生怕擦不干净的样子。 冯化成心脏砰砰的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们没时间跟你墨迹了,”林小五把枪放在桌上,缓步走了过来,打开他的铐子,拽着他就往门边走,“老实点!” 冯化成努力的往后挣,可五十来岁的他,又经历了几天的折磨,如何挣得过林小五这棒小伙子。 嘎巴! 冯化成还是被拷在了门把手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冯化成哭了。 林小五一笑,转身取过枪,往冯化成手里一塞。 “我不要!”冯化成条件反射的松开枪,嘶声大嚎,“救命呀,救命啊……” 林小五摇头笑笑,俯身捡起枪。 咔,嘎巴,他压上了弹夹打开了保险,缓缓抬起手…… “停!等等,你听我说!”冯化成不迭声的叫着。 “嗯?”林小五枪口微垂。 “我知道一个敌特组织,这些年我一直在独自侦查,这次来吉春就是来做最后确认的。我要检举,我要举报,我要揭发!”冯化成连珠炮一样说完、声调越来越高,大口的喘着气,眼巴巴的看着林小五。 林小五歪歪头,皱着眉有点犹豫,想了想之后还是缓缓抬起枪口。 冯化成心若死灰,绝望的瘫倒。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发誓绝对不抱有侥幸心理…… “让他说说吧……”杜富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小五不耐烦的皱皱眉,最终还是收起了枪。 两分钟后,死狗一样的冯化成再次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门关着,杜富贵二人坐在桌子后面很有耐心的等着。 “六年前,我认识了一个叫周蓉的小姑娘。”冯化成不等喘匀了气就磕磕绊绊的说道,“她主动跟我通信,当时我也没多想。但是后来我觉察到有些不对,她的信中总有一些不太对劲儿的地方。” 杜富贵抿着嘴点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小五,眼睛稍微一挑。 林小五也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冯化成看到这些,心中大定。 自己和阿仁的分析没有错,症结就在周蓉身上。 “起了警惕心的我就有意识有目的的试探引导,”冯化成咽了口吐沫,逐渐进入了状态,“经过六年多的试探,终于被我发现了一个最少四人的敌特组织。” “哦?”杜富贵微微一笑。 “就是周志国夫妇和他们的大儿子周秉义、大女儿周蓉!”冯化成一脸沉痛。 “你说敌特就是敌特?”杜富贵歪着嘴笑了,“小林……” “诶!”林小五狞笑着起身。 “等等,我有证据!”冯化成大喊。 “还有证据?”杜富贵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这些年的通信我都保留着呢,”冯化成咽口吐沫,“信都在折耳根省,我一条一条给你们找!” “好!”杜富贵稍加思考,说了一个好字,“小林,打协查申请!” “等等!”冯化成大喊。 “你还有什么话说?”杜富贵很不耐烦。 “得算我举报,”冯化成咽口吐沫,“不能算我被抓之后招供。” “啥?”杜富贵微微探身,“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杜所,我真的不是特务。”冯化成壮着胆子分辩,“真的!” 杜富贵直起身子抱着双手。 “也不差一个,不是吗?”冯化成谄笑着小声说道。 “杜所,他要是肯和周家的人对质、做成铁案的话……”林小五小声劝道。 “我能!”冯化成胸脯拍的山响,“我肯定让他们无所遁形!” “做笔录吧……”杜富贵凝视冯化成半晌,吐口了。 咣当,房门紧闭,冯化成汗出如浆。 “诶?”林小五笑呵呵的问,“周家不还有个周秉昆吗?你咋单漏过他?” “不是我漏过他!”冯化成滴水不漏的回答道,“是敌特组织觉得他不适合!” “哈,哈哈,哈哈哈……”林小五哈哈大笑。 冯化成不知道林小五笑啥,只能局促的坐在那陪笑。 ---------------- 啪! 一叠厚厚的笔录扔在杜富贵的办公桌上。 “完美……”林小五挑动着眉毛笑道。 杜富贵嘿嘿一笑,拿起笔录仔细筛了一遍。 笃笃笃。 “嗯,确实。”杜富贵把笔录在桌面上顿齐,“大差不差了!” 林小五点点头。 “小五啊,”杜富贵抬头看着林小五,“今天的活儿吧,不是我不愿意干,是……” “杜所,你这话说的。”林小五无所谓的摆摆手,“今天的戏本来就该这么演,哪有让所长干脏活的?要是让你演,万一被老狐狸看穿了呢?对不?” “嗨,你小子真机灵!”杜富贵咧着嘴笑,“等下回的,下回你给哥哥我捧哏,看看哥哥我的演技!” “必须的!”林小五一仰头。 俩人哈哈大笑。 “对了,”杜富贵收敛起笑容,“他今天要是不上当呢?你会不会真的……” “那哪能啊?”林小五一脸惊讶,“咱们可不能做违法的事儿,杜所你这话说的,啧啧啧,我明白了,你考验我呢,考验我呢,对不对!” “嗨,那哥哥就放心了,”杜富贵欣慰的笑着,“是真怕你小子走歪路……” “不能,”林小五嘿嘿的笑着,“那哪能!”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沾身 “卢建华请病假了……”龚维则耷拉着眼皮,手里晃荡着话筒。 “将!”正在血虐蔡晓光的涂自强一扬眉,“这么巧?” “你是说杜富贵报信儿了?”龚维则轻轻的放下话筒,“也有可能……” “到这步应该卢大队长出面了,”涂自强拄着下巴盯着棋盘,轻轻的说着,“杜富贵那级别不够啊……” 龚维则阴沉着脸不说话。 “林哥怎么说?”涂自强问。 “卫东气的要死,”龚维则嗤笑了一声,“不过坏不了事儿,副队长也是林家的人。” “那卢建华是要权力,还是在憋着坏玩他对付沈祖德那老一套?”涂自强扭头看着龚维则。 “不知道,”龚维则缓缓摇头,“也许真病了,也许……” “诶!别着腿呢!你们家马能飞啊?”涂自强一推蔡晓光,“小五有啥想法没?” “小五……”龚维则嘿嘿嘿的笑个不停。 “不带偷子儿的啊!”涂自强手按着棋盘,扭着头看,“笑啥啊?” “小五想让杜富贵去探病。”龚维则努力憋着笑。 “这不好吧?太直接了些,摆明了不信任人家杜富贵。”涂自强摇摇头,“你就笑这个?不应该啊!你不是把小五当亲儿子一样教吗?能看着他犯错?” “我笑的是,”龚维则撇撇嘴,“没等小五提,杜富贵主动去了!” “我曹……”涂自强缓缓点头,“这杜富贵,啧啧啧……” “通透!”蔡晓光一胡噜棋盘,“这盘儿算和棋啊!” 涂自强撇撇嘴,看看蔡晓光又看看龚维则。 “杜富贵还是有点用力过猛,”龚维则明白涂自强的意思,摇摇头说道,“他是通过卢建华上来的,这么急的撇清关系就不怕我们怀疑他的人品?他今天能这样对待卢建华,明天就能这样对我们。” “也是哈,”蔡晓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强子,换你你咋办?” “咋办?简单……”涂自强嘿嘿一笑,“老龚,你说说……” 蔡晓光卡巴卡巴眼睛扭头看着龚维则。 “咋办?当没看到呗……”龚维则咧嘴一笑。 “老龚,你不老实!”涂自强哈哈大笑。 “到底咋办啊!”蔡晓光急了。 “主动请缨,带队去办下面的事儿。”涂自强抿着嘴说道。 “为啥?”蔡晓光没想明白。 涂自强笑嘻嘻的看着龚维则不说话。 “在咱们这边呢,表达的同舟共济的态度,把咱们的事儿当成了自己的事儿做,不怕担责任……”龚维则无奈的撇撇嘴开始解说。 蔡晓光点了点头。 “在卢建华那边,提供了一个缓冲。”龚维则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蔡晓光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如果卢建华是真病了,事儿他虽然没办,但杜富贵是他的人,他办了也一样。”龚维则抿抿嘴,继续说道,“同样,如果他是装病,事儿杜富贵办了他也就没直接和我们撕破脸。” “对!这样的话,不管他是表达没得到完全权力的不满,还是在偷摸攒黑材料……”蔡晓光兴奋的一击掌。 “都恰到好处。”龚维则摊摊手。 “可是这违反程序啊?”蔡晓光挠着头皮说道。 涂自强和龚维则对视一笑,一言不发。 “哦,我明白了。”蔡晓光自嘲一笑,“这反而是最无所谓的事儿。” “那后面呢?如果卢建华是装病,怎么办?”蔡晓光兴致上来了。 “看他的反应,”涂自强这次没卖关子,“他要是乖乖的爬起来办事儿,这账就先记着,看他后面的表现。” “那如果硬挺着就不给面子呢?”蔡晓光追问。 涂自强嘴唇微张。 “等等!”蔡晓光伸手阻止,“让我也想想……” 涂自强笑呵呵的看着龚维则,而龚维则却端着茶杯不说话。 座钟哒哒哒的走着…… “架空他?”蔡晓光试探着说道,“反正他可用的人都还在杜富贵手下,队里没什么人。他调谁咱们不给他谁,憋死他。” “老龚……”涂自强搥了搥装死的龚维则。 “撑死他!”龚维则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云淡风轻的说道,“弄一堆案子堆给他,他手里又没人,看他怎么破!就算能破,巡检和推判上下游发力也能挤死他!” 蔡宝健瞠目结舌,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如小白花般纯洁。 “走,找郝树林喝两杯去,”涂自强伸个懒腰起身,“晓光,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诶诶,你还没说你的办法呢!”蔡晓光一把抓住耍赖的涂自强,“对不对,龚哥,他还没说呢!” 龚维则放下茶杯,倚在办公桌边,抱着双手看热闹。 “我的办法有点急,没有老龚的润物细无声。”涂自强摊摊手,“我觉得老龚的是上策,上上下下影响都考虑到了,没有一丝烟火气……” “啥?他那叫没烟火气?”蔡晓光一咧嘴,“那欺负人都欺负到家了,还没烟火气?” 涂自强点点头。 “你说说,你那咋急的!”蔡晓光撇着嘴一脸不信。 “沈祖德。”涂自强无奈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沈祖德?”蔡晓光笑了,“沈祖德不是刚被你们坑了?他能帮你们办事儿?是,他是跟你讲和了,但你们没啥交情吧?对不对,龚哥?” 龚维则皱眉苦思,没听到蔡晓光的话。 “莫非……”蔡晓光看着涂自强,“说吧,哥!急死我了都!” “以沈岩、沈祖德的办事方式,卢建华命都保不住。”涂自强长叹一声说道,“他们俩呀,是很理性,为了利益能放下一切。可是那只是对待有用的人,对待有仇的人又没用的可是睚眦必报。而卢建华嘛……” 龚维则微微抬头,蔡晓光目瞪口呆。 “要是我,我直接就给卢建华调到盛京去……”涂自强一摊手,“就这么简单。” “曹!”蔡晓光大嘴微张一边点头一边看着涂自强。 “甚至都不用我们主动调,”涂自强摩挲着下巴补充道,“只要有意无意的透漏个不重视的信号……” “二沈就会主动办这件事儿,一是为了解恨泻火,二是为了秀肌肉。毕竟不管辽沈的互助社还是磷矿粗加工厂都需要我们配合……”龚维则吧嗒着嘴伸着大拇指,“高!” “事后再透给二沈真相,嗯嗯,懂的都懂,不懂的都不懂。”涂自强一拍巴掌,“一卢三吃!” “曹!” 这次是龚维则。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六章 破碎 冯化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使得周蓉很是烦躁。 他是中途出了什么事儿还是压根儿就没来? 周蓉不敢想。 好在自从那天之后,蔡晓光每天都抽时间来家里陪着她,否则她真不知道日子该怎么熬。 冯化成那里不通电话,想要确认消息只能靠信件。 信,已经发出去一周了,可能还要一周才能到,如果冯化成接到信立刻回信的话,那么再有两周她就能得到回信。 周蓉没等到回信,却等到了两名上门的蓝制服。 “你就是周蓉吧,”蓝制服礼貌中带着疏离,晃了晃一张盖着公章的纸片,“我们有事需要你配合调查。” “这位同志,我是周蓉的哥哥。”周秉义上前,“不知道……” “嗯,周秉义?还有你,你也得去。”蓝制服点点头,“谁是李素华?” “我。”李素华战战兢兢的答道。 “你们仨,跟我们走吧。”蓝制服合上纸片,扭头看着周蓉,“你跟冯化成来往的信件也得带上。” “化成?”周蓉小脸煞白,“化成出什么事儿了吗?” “到地方你们就知道了。”蓝制服怜悯的一笑。 “冯化成,谁?蓉儿?”李素华脸色一变。 “好啦,拿上东西走吧。”蓝制服很克制的抬腕看了看手表。 “化成,化成……”周蓉神思不属的念叨着,两只小手指节泛白的揉搓着衣角。 “蓉啊,那冯化成是谁啊?”李素华一脸急切。 “昆儿!”周秉义看着傻呵呵的周秉昆想嘱咐两句。 “上车!保持安静!”一个蓝制服不耐烦的把他推上了吉普车。 “老二啊,你倒是说话啊!”车上的李素华急的冒烟。 “老太太,保持安静。”坐在副驾驶的蓝制服扭过身严肃的提醒道,语气中带着点威胁,“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 吉普车绝尘而去,周家被一网打尽,只余站在门口呆愣愣的周秉昆。 傻狗站在门口愣了两分钟,拔腿就跑…… ------------- 市局,会见室。 一个病恹恹的中年人双手捂着茶杯,坐在长桌的另一面,神游天外。 周蓉和周秉义看着他总觉得有点面熟。 “又见面了,坐吧。”中年人醒回神,态度很和蔼,“上次见面还是在胜利所。” “你是哪个卢所长?”周秉义想起来了,“我们家出什么事儿了?这事儿你负责?” “坐,先坐。”卢所长伸出手轻轻的下压一下,“目前我负责,之后嘛……要看事情的严重程度,也许到这就了了,也许还要移交给其他部门……” “你们把化成怎么了?”周蓉急促的追问。 “小姑娘,”卢建华抿抿嘴,“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这位同志,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李素华打断了女儿的追问。 “嗯,你女儿有个朋友叫冯化成,是个被打倒分子。”卢所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个冯化成呢,举报你们一家人是敌特。” “不可能!”周蓉双手一按桌子站了起来,“不可能!你们胡说……” “小姑娘,请你安静点,”卢所微微探身,“现在只是问话,我不想上手段……” “这位同志,这,这,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搞错了吧?”李素华急切的解释,“什么冯化成,啊?蓉?” “妈……”周秉义伸手抓住李素华的手轻轻的晃动。 “据冯化成的举报,周志国和你们仨人是潜伏敌特。”卢所嘴角微微抽搐,“还说你女儿周蓉通过色诱的方式想要发展他……” “同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闺女今年才多大,还色诱……”李素华猛地站起身,“你们可不能信那!我爱人……” “老太太你先坐下。我们也觉得这事儿蹊跷,”卢所伸手下压,“这个冯化成逃避劳教潜逃到吉春,被我们抓到,张嘴就说是来举报的,也有是为了脱罪胡说八道的可能。” 李素华还想说话。 “所以现在还是我们负责这件事,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谈话。事情没确定之前,我们是不会影响周志国的工作。”卢所接着说道,“现在我们排查一下冯化成所说的信件,如果没事儿最好,否则……” “否则就得换地方聊了?”周秉义咬着牙问道。 卢所缓缓点头。 “敌特无小事儿,”他摊摊手,“我也希望你们没事,我就可以回去养病。” “不会的,不会的,你们骗人!化成在哪,你们是不是打他了?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周蓉猛地语调越来越高,最后甚至演变成嘶喊。 卢所的浓眉逐渐皱起。 “老二!”周秉义连忙抱着周蓉往桌位上按。 “你们这些……”周蓉头发散乱努力的挣扎。 啪! 李素华一个耳光制止了周蓉的胡言乱语。 “闭嘴!”老太太气喘吁吁。 “妈~~”周蓉哭了。 “你们先在这休息一会,”卢所慢慢起身,“等会出结果了肯定还会有询问。” “化成在哪?我要见他!”周蓉倒在周秉义的怀里小声嘟囔着。 “会的。”卢所回答了两个字,深深的凝视了周蓉半晌,轻轻摇摇头,蹒跚离开。 咣当,会议室的门紧闭。 李素华面若寒霜。 “妈,化成不会的。”周蓉抓着妈妈的手摇晃,“他都失踪一个礼拜了,他们肯定打他了。” “对,他们一定是诈唬咱们呢!”周蓉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们想冤枉化成!一定是的!” “那个什么冯化成来吉春你知道?是来找你的?”周秉义敏锐的抓住了漏洞。 “嗯~~”周蓉的手无力的松开,缓缓低下头。 “色诱是怎么回事?”李素华冷冷的说道,“你俩处对象了?他怎么对咱们家这么熟?都你说的?” “嗯~~”周蓉猛地抬头,一把抓住妈妈的手,“化成人很好的,他……” “哎,那他来,你怎么没跟家里说……”周秉义盯着妹妹,“他要是真的好,你为什么不跟哥说,不跟妈说?嗯?” “他是被打倒……”周蓉目光躲闪。 “冬梅还是狗崽子呢,咱家嫌过吗?”周秉义追问。 “他……”周蓉又低下了头。 “祖宗!都什么时候了,你咋还不说啊!”李素华啪啪啪的拍打着桌面。 “他49岁了……”周蓉眼圈一红,“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被……” “你这死丫头!死丫头!”李素华恨铁不成钢的拍打着闺女,“人家都给你举报了,你还……” “老大,帮我抽她,抽醒了为止~!”李素华气得浑身发软。 “妈~~化成不是那样的人~~~”周蓉哭着辩解。 “蓉啊,”周秉义叹口气摩挲着妹妹的头发,“不管是不是那样的人,下面的关都得过呀。这要真成了敌特,咱家!” “不会的,化成不会是那种人的……”周蓉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周秉义眼睛一立还要说话,被妈妈拉住。 李素华轻轻的摇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幻梦 周蓉喃喃自语,李素华和儿子愁容满面,一晃一上午就过去了。 午饭时间蓝制服给他们送来了饭菜,他们也无心下咽。 不过从蓝制服的态度来看,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糟糕。 现在应该还属于人民内部矛盾…… 房门开了,娘仨一抬头。 门外站着蔡晓光和一个中年男人。 “张叔?”蔡晓光小声请示。 “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中年男人拍拍蔡晓光的肩膀。 蔡晓光点点头,紧走两步进屋,没有关房门。 “光啊~~”李素华起身抢前两步,一脸担忧。 “蔡晓光,他们把化成怎么了?”周蓉猛地起身,把李素华挤到一边,抓着蔡晓光的手问,“他们是不是打化成了?啊?说话!” “冯化成除了脑门磕坏了一点之外,毫发无伤。”蔡晓光眉头皱了一下,无喜无悲的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没打化成,化成为什么……”周蓉小脸煞白。 “你不信可以去验伤!”蔡晓光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都什么时候了,还化成化成的?啊?” “嗯,我做主,可以验伤……”门外的中年人接了话茬。 “这是市局的张叔、张主任。”蔡晓光微微侧身介绍。 周蓉瞪着眼不说话,李素华和周秉义则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 “光啊,到底怎么回事?给婶儿说说……”李素华挤开失魂落魄的周蓉,拉着蔡晓光的手问。 “啊,简单点说,那个冯化成跑吉春来那啥,”蔡晓光尴尬一笑,“由于形迹可疑被纠察抓了,然后为了立功就说你们一家是敌特……” “这孩子咋这么没家教?咋能胡说八道呢?”李素华直拍大腿。 “这孩子都五十了,”蔡晓光撇撇嘴,“婶儿你才四十六吧?” “啥?五十了?”李素华张着大嘴,“蓉儿,你跟五十多的老头子处对象?啊?” “蔡晓光!”周蓉怒目圆睁。 “蔡什么晓光啊蔡晓光,你想气死妈呀!”李素华眼圈里全是泪水,“你这孩子咋跟一个老头子处对象啊!要不要点脸了!啊?” “不对!他是被管制的,为啥来吉春找你?老二,你俩不是,不是……”周秉义眉头一皱,“你知道爸妈不能同意,你俩不是打着……” “周蓉!”李素华听到秉义的分析,气得浑身直哆嗦手指不停的点着闺女,说不出话来。 “我要见化成,你们肯定打他了!你们肯定打他了!”周蓉浑然听不到妈妈和哥哥的话,自己在那颠三倒四的叨咕着。 蔡晓光叹口气,回头看看门外的张主任。 张主任点点头…… “我带你去见他,你俩当面说清楚吧……”蔡晓光伸出手一侧身。 周蓉先是一愣,牙咬的下嘴唇发白,身体晃了一晃。 “走啊……”蔡晓光走到门外,回头招呼周蓉。 周蓉一跺脚,一挺胸脯跟在他身后。 门关上了,李素华的哭声变得很模糊。 周蓉深吸一口气…… 化成是正直的,是坚贞的,是善良的! ------------- 不大的房间里有一张长桌,长桌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坏白的三七分发型梳理的一丝不乱,额头上有一块小小的纱布。 清癯的脸上戴着一副塑料框眼镜,眼镜下面是平静的双眼。 和六年前相比,冯化成老了不少。 周蓉在看冯化成的时候,冯化成也在打量周蓉。 这姑娘出落的愈发的水灵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高鼻梁,丰满嫩红的嘴唇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高耸的胸脯执拗的撑着肥大的蓝布褂子,更不要说褂子下面的让人浮想联翩的细腰和肥大的裤子里隐隐约约的大长腿。 可惜了,养了这么多年一口都没吃到…… “化成,他们打你了吧!”周蓉进走两步隔着桌子伸出手。 让她失望的是,她并没有得到冯化成的回应,除了那道冷漠的眼神 “六年前你故意接近我的时候我就觉察到了不对……”冯化成抿着嘴说道,“我是来举报你们一家的敌特活动的,当然没人打我!” “我不信,化成,我不信!他们一定打你了,你是屈打成招的是不是?是不是?”周蓉面色苍白,连连摇头,满脸的乞求。 “他们没打我!”冯化成看了看边上的纠察,得到默许后站起来开始脱衣服。 周蓉不错眼珠的看着,浑然忘了羞涩和羞耻。 皱皱巴巴皮肤一片灰白,有点肉不多。 身体的主人虽然有点营养不亮,但明显没干过什么体力活。 肋骨清晰可见,还有胸口那一小撮卷曲的胸毛。 小小的肚腩,隐隐约约使使劲也能看到些肌肉,但唯独没有任何拷打过的痕迹。 周蓉最后的侥幸被打破,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他又缓缓脱下裤子,露出大裤衩子和两条细细的毛腿。 一些皮肤屑飘飘洒洒的扬起,在窗外射入房间的阳光中飞舞。 “看,我没挨打。”冯化成平伸双手在空地中转了一圈。 周蓉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蓉儿,我相信你肯定也是被骗的!被周志国和李素华骗的!你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对不?”冯化成话锋一转,诱导着,“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吗?周志国过得好好的为什么去支援三线?李素华又是怎么用家里的鸡蛋四处打听情报?嗯?蓉,你想想……” “化成,你在说什么!”周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声音带着哭腔,“你在说什么啊……” 看着梨花带雨的周蓉,冯化成心中一喜。 他知道周蓉缺心眼,没想到居然这么缺心眼。 形势已经如此明显了,居然还对自己抱有幻想。 那就好办了,如果能说服她作证举报她的父母…… 那,自己不但立功了,还能抱得美人归! “咱们都无意之间成了敌特的帮凶,”冯化成一脸沉痛,“现在是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蓉,你懂吗?” 周蓉蓦地抬头,看着冯化成那沉痛的眼神,读懂他的暗示。 他一定是犯了什么错,才不得已这样做。他需要这个立功的机会! 自己,可,自己怎么办? 牺牲掉爸爸妈妈吗? “蓉!回头是岸!我等你,我等着你呢……”纠察押着冯化成离开,他还不甘心的蛊惑着。 “周蓉,看清楚了吧……”蔡晓光抱着手站在一边,“这就是冯化成!呵、呵呵!” “不许你这样污蔑化成!”周蓉小脸煞白猛地转身,双眼如鬼火一般明灭,“化成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不许你污蔑他!” “啥?”蔡晓光缓缓站直了身体,“周蓉,你再说一遍!”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八章 梦醒 “化成也是不得已,他是因为来看我才被抓到的。”周蓉抓着蔡晓光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他是犯过错误的人,不能,不能,再犯错就……” “那叔叔婶婶呢……”蔡晓光推开周蓉抓着自己的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嗯?这种大罪你也想让叔叔婶婶替冯化成背?” “总会查清楚的,他们是不会冤枉爸爸妈妈的,”周蓉可怜巴巴的看着蔡晓光,“可是,化成,化成不行啊,晓光,帮帮我!” “周蓉,你真自私!我看错你了!”蔡晓光后退两步,微微摇头。 “可是化成他那么有才华,他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周蓉胸脯一挺,倔强的看着蔡晓光。 “随便你……”蔡晓光嗤笑一声,“不过我是不会帮着你诬陷你的爸爸妈妈的!” “总会……”周蓉执拗的分辨着。 “这是打靶的大罪,”蔡晓光耷拉着眼皮,“周蓉我真看不明白你!” “我……”周蓉缓缓低下头。 “别人家的孩子即便父母真犯罪了也会努力帮着推脱。”蔡晓光嗤笑着,“可你周蓉可好,为了一个老男人,为了一个贪生怕死无耻之尤诬陷你全家的老男人,居然能舍得全家人的命!” 啪啪啪,蔡晓光轻轻的鼓掌。 “总会查清楚的!”周蓉猛地一抬头,又小声说道,“他是为了来看我才……我不能不管!” “你!”蔡晓光青筋崩露。 周蓉执拗的看着他。 “你好好想想吧……”蔡晓光长叹一口气,轻声说道,“别后悔。” “蔡晓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周蓉哭了,哭的莫名其妙。 ------------------ 蔡晓光呆呆的坐在十来米高的原木堆上,手里捏着两瓶汽水。 “蔡晓光,你下来!上面危险!”涂自强离原木堆远远的喊着。 “啊?啊!”蔡晓光呆愣愣的扭头,手里晃动着汽水,“你上来,上来!我请你喝汽水!” “你赶紧的,有啥事儿下来说!”涂自强继续拢着嘴巴喊,“我跟你说啊,我爸爸就这么死的!你整死我我都不往上爬我跟你说!” “我真傻,真的……”蔡晓光晃晃荡荡的在原木堆上站起来,俩手各攥着一瓶汽水放开怀抱吟哦。 “啊,你单知道冬天有狼……”涂自强接茬喊,“你赶紧下来吧!你爸爸就你一个儿子!你也不是祥林嫂!” “曹!”蔡晓光一脸吃屎的表情,卡巴卡巴嘴忘了词儿。 “快下来吧,有啥想不开的你?”涂自强拢着嘴巴接着喊,“咱换个地儿聊,只要不在楞堆上,哥哥都陪着你!” “你说的啊!”蔡晓光一伸汽水瓶子…… ----------------- 南湖之上,蔡晓光和涂自强俩人划着船。 周围很多男男女女的小情侣一边划船一边对他俩指指点点。 “晓光啊,这个、这个……”涂自强脑袋差不多扎到了裤裆里,“你的感情呢确实受了重伤,但也不能自暴自弃。” “你想说啥?”蔡晓光瞪着牛眼。 “你就是自暴自弃呢,也不能抓我。”涂自强抬头苦笑着,“哥哥还是喜欢漂亮姑娘,对英俊小伙儿呢……你懂的!” “你才二椅子!你们全家都二椅子!”蔡晓光恍然大怒,猛地起身满脸通红,鼻孔咻咻的喷着热气。 “那你他妈的拉我来划个蛋船?”涂自强怒了,一下子蹿起来老高,“你看看,看看!你四处看看,有一个算一个!哪有俩男的划船的?啊?” 铁皮船左右晃荡,两个男人斗鸡一样对望。 “我不是,我不是怕被人听到嘛……”蔡晓光缩缩脖子。 “嗨,我就理解不上去,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涂自强抿抿嘴,“坐吧,一会船翻了。” “我真傻,真的……”蔡晓光缓缓抬头,一脸的哀怨。 “嗯,你单知道冬天有狼……”涂自强缓缓坐下,撇撇嘴,“咱来点干的,别背祝福好不好?” “强子,你忒损了你!”蔡晓光噗嗤一声笑了。 “你看,你也没你自己想象的那么痛苦嘛……”涂自强一摊手,“对不对?” “是吗,”蔡晓光挠挠头,“也是哈,我咋没那么难受了呢?” “说说吧,受啥刺激了……”涂自强微微探身,“要死要活的还。” “事情是这样的……”蔡晓光颠三倒四的介绍着。 “嗯,嗯……”涂自强不住点头。 “我就不理解,事情已经那么明显,周蓉为什么还要以父母家人为代价去救冯化成?”蔡晓光情绪越来越激动,“别说冯化成已经暴露的丑恶嘴脸,就算他真的有着伟大情操,那也不能以无辜的父母为代价去拯救他吧?这是爱情?啊?” “习惯,或者说是沉没成本……”涂自强沉默了一小会组织下语言,“周蓉之于冯化成正如你之于周蓉,你们都为目标付出了太多的代价,随着你们投入的成本越来也多,你们就越不愿意放弃。” “啊?”蔡晓光昂着头,一脸的疑惑。 “周蓉还爱冯化成?你还爱周蓉?”涂自强摊摊手。 “我?”蔡晓光缓缓低下了头。 “其实你早就不爱周蓉了,”涂自强侃侃而谈,“从她选择冯化成开始,你就已经不爱了。” “有这事儿?”蔡晓光摇着头,“你唬我!” “你的坚持,其实只是不舍得之前的投入,因为一旦放弃,就代表之前所有的投入没有任何回报,就是彻底的失败。”涂自强手指头磕打着船帮,“你一直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周蓉能回头。但这不是因为你还爱她,只是对付出过的东西的不舍。” “好像有点道理,”蔡晓光皱眉苦思,猛地一抬头,“不对!你之前说爱是奉献是牺牲是只要她好!” “嗯,是我说的。”涂自强咧咧嘴,“但今天我发现之前判断错了。” “我!”蔡晓光脑门的血管突突突的跳。 “谁都会犯错,圣人还日三省乎己,对不对?”涂自强一脸严肃,“你看,你都不痛苦了能笑出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不爱了嘛……” “也对哈……”蔡晓光挠挠头。 “至少现在不爱了,对吧……”涂自强努力忍着不笑。 蔡晓光抬头望天苦思,总觉得有些不对。 “咳咳,周蓉对冯化成也是一样。”涂自强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干咳两声继续说道,“她本身就是个孝顺的闺女,对不对?” “嗯嗯嗯!”蔡晓光连连点头。他心里其实很不愿意承认周蓉是个白眼狼。 “那她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跟你之前一样?”涂自强循循善诱。 “嗯嗯嗯!”蔡晓光点头。 涂自强一摊手。 看,事情明白了吧? “对啊!”蔡晓光一跃而起连蹦带跳兴奋的大叫。 “诶诶诶,别蹦!轻点,轻点……”涂自强双手抓着船帮努力的喊着。 船,还是翻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少年晓光之烦恼 南湖之上一顿鸡飞狗跳。 万幸啊,涂自强二人回头率太高。 这边船一翻,就被一直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小情侣们发现。 要说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善良,这要放在后世,一对二椅子落水肯定没人来救—---怕脏了手。 “还他妈划?”涂自强**的坐在船头双手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那个年代,五月份的吉春市温度还很低。 “强子, 你说周蓉最后那么委屈的哭着跟我说:蔡晓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蔡晓光满脸病态的嫣红,捏着嗓子学着周蓉说话,“你说,她是不是才发现真正爱的人是我蔡晓光?啊?” “你想多了……”涂自强撇撇嘴翻个白眼,努力的编词儿。 “啥?”蔡晓光脸有点黑。 “小姑娘呢,都希望全世界的小伙子都喜欢她,都是她的备胎。”涂自强咽口吐沫, “正主空位的时候,随便就能拿来一个用。” “备胎?”蔡晓光脸又有点白。 “对啊,轮胎扎了,才轮到备胎上场完话之后轻轻摇摇头、仿佛卸下了什么包袱,脚步轻快了许多,出门之后还不忘顺手带上了门。 周蓉痴痴的看着门,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我不爱你了,但我还是我,只是不爱你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章 心思 周蓉站在窗前,痴痴的看着涂自强家里忙里忙外的郝冬梅。 她身后有一个铁桶,铁桶里满满的灰色的纸灰,间或闪着暗红色的火光。 敌特的事儿就像闹剧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这边一说实话,那个病恹恹的中年人立刻就放他们回了家。 一到家,她就找来一个铁桶, 一封一封的烧光了她曾经珍惜如珍宝的信…… 周秉义想说什么,被李素华轻轻的阻止。 妈妈说,让她自己呆会…… 周蓉心中一阵温暖,原来妈妈至始至终站在自己身后,不管自己曾经犯过什么错。 同时被释放的还有冯化成,蔡晓光最终还是帮了她的忙。 她现在有些无地自容,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家人、面对蔡晓光。 冯化成出来的时候还妄想挽回,哥哥撸着袖子就想动手, 但被妈妈阻止了。 周蓉的人站在冯化成面前听着他的狡辩,魂儿却好像飘在天上,静静的看着下面的那场默剧。 她笑了,笑得歇斯底里,笑得冯化成渐渐的闭上了嘴。 脊背上妈妈温暖的手缓缓滑动,她最后看了一眼冯化成、最后看了一眼她的初恋,头也不回的离开,没有一丝的不舍也至始至终没说一个字。 蔡晓光来了。 自行车的后货架上驮了一箱汽水,他拿出一瓶递过来,脸上满是阳光。 周蓉摇摇头拒绝了,他也没再坚持,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屋。 房间里马上传开热络的交谈声,有蔡晓光的还有郝冬梅的。 那个病恹恹的中年人也来了,带着一个肌肉男。 肥大的蓝色制服勉强的掩盖着肌肉男蓬勃的肌肉,周蓉没来由的回想起冯化成那皱皱巴巴的灰色皮肤,不禁一阵反胃。 自己当初是着了什么魔,居然会喜欢那样一个老头? 中年人和肌肉男看到周蓉, 都礼貌的点点头。 周蓉嫣然一笑,看得他们一愣。 俩人对视一眼,进了屋。 龚维则来了,背着手,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纠察,吃力的捧着三大箱白酒。 他俩也看着自己笑! 周蓉小脸一红,心里不免胡思乱想。 他们都是在笑我傻吧…… 可是,我当初怎么那么傻? 后来,又来了两拨人。 一拨是一个中年人,周蓉看着眼熟。 另一波是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年轻人。 周蓉同样看着眼熟。 所有人都冲着她笑,姑娘的小脸越来越红,心里却想着四六不靠的问题。 这么小的房间,坐得下这么多人吗? “周蓉?周蓉?” 周蓉一回神,映入眼帘的是郝冬梅关切的眼神。 “你,没事儿吧?”郝冬梅撸着胳膊上的套袖,小心翼翼的问着。 “额,没事儿。”周蓉犹豫一下,“冬梅姐。” “人难免会犯错,及时醒悟就好……”郝冬梅温暖的笑着, 手上折叠好套袖塞到口袋里,“那我先走了, 你自己想开点, 别太多负担。” “你跟我哥,也是醒悟了吗?”周蓉脱口而出,话一说完,心中满是忐忑,“冬梅姐,我不是那意思。” “是吧?没事儿的……”郝冬梅稍微一愣,脸上露出笑容,双手拉扯拉扯衣服的下摆,“谁知道呢,弄那么清楚干嘛?” “哦……”周蓉心底莫名的有些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失望,怏怏的回答道。 “走啦!”郝冬梅熟络的刮了下周蓉的鼻子,嫣然一笑。 周蓉看着郝冬梅哼着歌离开的背影发呆。 冬梅姐,好像快乐了很多…… “蓉啊,吃饭啦……”李素华的声音传来。 “诶,来啦!”周蓉晃晃头,甩开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大声回应着。 周家还是那个周家,妈妈还是那个妈妈。 ------------------------- “卢哥,你这病着呢,喝汽水得了。”涂自强捂住卢建华的酒杯。 “没事啊……”卢建华夺过酒杯,咳嗽了两声一伸,“小林,帮我满上!” “老卢,来日方长的,你害怕没机会喝酒咋的。”林卫东咧着嘴笑,“小五,给你卢哥开瓶汽水!” “卢哥,你还是喝汽水吧,”杜富贵也跟着溜缝,“今儿卢哥的酒我都替了!” “你滚边拉去,”卢建华一瞪眼睛,“上次就你替的,这次我高低得自己来!” 杜富贵讪笑。 “小林,听我的,满上!”卢建华执拗的一伸杯子,“我的身体我知道,满上!” “卢队,交情不在酒多少。”林小五笑嘻嘻的满上了半杯,“差不多就行了,没人挑理。” “诶,你小子!”卢建华一拍桌子,“舍不得酒咋的?骂人呢?娘们儿才半杯!” “给你卢哥满上吧,”林卫东无奈的一笑,“老卢,咱可说好了,今儿你就这一杯!” “那不行!今儿必须尽兴!你舍不得酒我自己出去买去!”卢建华气呼呼的说道,“你林局不会舍不得这点酒吧?啊?” “嗨,这犟种!”林卫东哈哈大笑,“我今儿话还撂这了,肉管饱!酒管吐!小五,给你卢哥满上!” “你个二货,就让你林哥满酒?你就坐这吃?”郝树林踹了一脚自己儿子,“屁股咋那么沉?啊?” “爸~~~”郝建嘟囔着起身。 “嗨呀,他不熟~~”林小五伸手一按郝建的肩膀,“下回的,下回让他伺候局儿!” “林哥,还是我来吧,我最小~”郝建瞄了一眼亲爹的黑脸,毫不犹豫的起身。 “小五,你坐下,让他来!”郝树林一扬眉毛。 林小五嘿嘿一笑,也没再推让。 郝建拿起酒瓶子挨个满酒,除了蔡晓光之外都满的很漂亮,最后到自己这也要照方抓药! “你喝汽水!”郝树林一拍桌子,小小的孩儿喝个屁酒。 “诶,兄弟,给我也满上……”蔡晓光脸一红。 “晓光,我可不是说你啊……”郝树林不怀好意的嘿嘿笑,“我们家小子吧……” “别,”蔡晓光一抬手抢过郝建手里的酒瓶子,“啥大小的!” 咚咚咚咚~~~~ 满满登登两杯白酒,蔡晓光往自己面前墩了一杯,另一杯不由分说的塞给了郝建。 “爸~~~”郝建舔着嘴唇看着亲爸。 “哼,看你蔡叔的面子上!”郝树林一撇嘴,“你蔡叔喝多少你就喝多少今天!” “诶诶~~”郝建笑眯眯的接过酒,马上俯身一碰,“蔡叔,托你福,我干了,你随意!” 咚! 一饮而尽,郝建吧嗒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蔡晓光。 “我!”蔡晓光张口结舌,无奈也端起杯干了一个。 “蔡叔好酒量!”郝建竖着大拇哥,“我给蔡叔满上!” 咚! 蔡晓光一个来不及拦,郝建又干了,卡巴着大眼睛可怜的看着他。 “我!”蔡晓光撇撇嘴,无奈的又一仰脖。 “蔡叔好酒量!”郝建又来…… “哈哈哈,你跟他们老郝家人喝酒得这样……”涂自强哈哈一笑,伸手捂住了郝建的空杯。 “我~~~”蔡晓光打了个酒嗝。 “蔡叔……”郝建又来。 “别,你是我叔!”蔡晓光捂着自己酒杯不干了。 看戏的众人哈哈大笑。 “晓光啊,冯化成后面怎么处理有想法没?”涂自强问。 房间里一片寂静。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保险 “你这孩子,这是喝了多少!”蔡宝健一脑门子官司,拖着宝贝儿子往沙发上一扔。 满面酡红的蔡晓光伸着一根手指。 “一斤就喝成这熊色?呸!”蔡宝健啐了一口,感觉儿子给自己丢了人。 “不是一斤,不是一斤~~~”蔡晓光挥动着双手,“是一直喝,一直喝, 嘿嘿嘿……” “这涂自强,你等他下回来的!”蔡宝健心疼的看着儿子,撸着袖子发狠,“让他认识认识我蔡宝健!” “不是涂,不是……呕……”蔡晓光翻江倒海…… “造孽呀……”蔡宝健长叹一声。 灌下了大半碗米醋之后的蔡晓光才渐渐醒神,靠在沙发上不停的吧嗒着嘴。 “再来半斤啊?”蔡宝健拎着个酒瓶子,乜着儿子。 “呕……”蔡晓光一看到酒瓶子立刻开吐, 空着的手连连摇摆。 “该!”蔡宝健撇撇嘴,还是收起了酒瓶子。 “红星厂那个郝树林和他儿子太会刚酒了……”蔡晓光痛苦的揉着太阳穴,“大意了!” “部队下来的,你以为呢~~”蔡宝健嘴角露出一丝一笑容,塞给儿子一个大茶缸子。 “爸,市局新上来那个卢建华挺有意思。”蔡晓光捧着老爹泡的热茶小口的滋溜着。 “嗯?”蔡宝健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你们这些天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呢?” 蔡晓光大脸一红,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嗯?说不出口?”蔡宝健兴趣起来了。 “爸,你知道周蓉吧,就是经常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同学。”蔡晓光想了一想,突然觉得也没那么难为情,更多的感觉居然是可笑。 “你处的那个对象?”蔡宝健不自觉的探探身,“啥时候带家来看看啊?” “其实,她不是我的对象,她喜欢一个老年诗人……”蔡晓光咽口吐沫讲述了他和周蓉的故事。 “你!”蔡宝健越听越上火,手指连点,说不出囫囵个话来。 “得亏涂自强点醒我,否则我就犯大错了……”蔡晓光一脸感叹的说道, “还是强子看事清楚。” “我!”蔡宝健彻底无语了,“我的傻儿子啊,你这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蔡晓光目瞪口呆。 “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啊?”蔡宝健连拍大腿,“你小子咋见到姑娘就全忘了?啊?” “爸,我现在想起来当初也挺傻的……”蔡晓光满脸通红,“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 “迷个灯笼!你就是脑瓜子缺根弦!”蔡宝健一个脖溜子。 “爸你还听不听?”蔡晓光委屈的摸着脖子。 “哎,你说吧……”蔡宝健张张嘴,又认命的闭上。 “前些天我感觉到周蓉的情绪不太对,就去偷看了她跟老年诗人的通信!”蔡晓光眉飞色舞的讲着故事,“你猜怎么着?那个老年诗人急了,想要来吉春勾搭周蓉!” “你咋偷的信?细说说……”蔡宝健一撇嘴。 “额,”蔡晓光挠挠头,“是强子先把他们全家人都调出去,我才去偷的……” “后来呢……”蔡宝健面无表情的捧哏。 “后来我就监控了那个老诗人的信!”蔡晓光一挥拳头,很兴奋。 “你自己的主意?”蔡宝健耷拉着眼皮。 “这回可的确是我的主意……”蔡晓光嘟囔着。 “嗯,我信。”蔡宝健再次撇撇嘴。 “头几天发现老诗人要来,我就做了个计划……”蔡晓光微微探着身, 扳着手指头开始一二三四的详细讲着。 “嗯,嗯,嗯……”蔡宝健连连点头, “好!不错!真不错!” 蔡晓光与有荣焉的嘿嘿嘿傻笑。 “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蔡宝健微微侧身,“你花费了六年时间,动用了这么多人力物力,终于别黄了周蓉的对象、现在呢,终于有了追求她的机会?” 蔡晓光一愣,缓缓点头,又缓缓的摇着头。 啪! 蔡宝健又一个脖溜子,气咻咻的看着儿子。 “爸,你又打我干嘛?”蔡晓光很委屈。 “追姑娘是两情相悦,不是死缠烂打,更不要说你之前那……”蔡宝健伸手啪啪有声的抽打着自己的脸蛋子,“丢人那,丢人那!丢人那!!!” “爸……”蔡晓光目光一黯,低下头去。 “我绝不允许周蓉进咱们家门!绝不!”蔡宝健气咻咻的一挥手,“穷有志气傻有脸!我蔡宝健的儿子绝不能没脸没皮!” “爸,你误会了。”蔡宝健猛地一抬头,“我刚才点头的意思是成功的别黄了她的对象,摇头的意思是我不会再追求她!” “啊?”蔡宝健笑了,“你小子有脸?” “我白天都跟她摊牌了,以后就是同学和朋友,再没有其他!”蔡晓光一扬头发,梗着脖子看着爸爸,“我跟她早就没有爱情了!” “嗯!有志气!这才是我儿子!”蔡宝健很是欣慰,“不过嘛,有一说一,你这次对付老诗人的计划做的真不错!不错!” “是吧,哈哈……”蔡晓光咧着嘴笑,“不过还是不完美,有疏漏……” “嗯?疏漏?说说?”蔡宝健不困了。 “晚上喝酒的时候,强子问为,对老诗人下一步什么想法……”蔡晓光正容说道,“我呢,之前觉得老诗人已经无所谓了,自生自灭也就算了。” “嗯,一个被打倒分子,还是个做狗屁不通现代诗的,翻不起来啥天。”蔡宝健点头赞同儿子的观点,“这种处理方式有疏漏?” “强子问完我之后,没等我想明白咋回事,那个卢建华开口了。”蔡晓光微微侧着头回忆道,“他说,他调查了那个老诗人在圈子里还是有些影响力,而且不是个笨人,肯定已经猜到了这次事件的幕后是我。要当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嗯,有道理……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蔡宝健收敛起轻蔑之色,缓缓点头,“那处理意见呢?你们怎么计划的?” “没计划,”蔡晓光摊摊手,“卢建华说了,这事儿他来扫尾。” “没计划?他扫尾?”蔡宝健皱着眉头。 “我当时也有点不放心,但是又不好当面质疑。”蔡晓光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后来林卫东悄悄跟我说,他会负责兜底,如果卢建华处理的不干净……” “不妥,不妥!”蔡宝健缓缓抬头,“林家在吉春是有一定能量,可出了东北就不一定灵了!” “爸?”蔡晓光一脸疑问。 “要么不做,要么……你别管了。”蔡宝健轻轻的说道,“卢建华?嗯……”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二章 访客 “你好,你们是?”俏生生的郝冬梅看着肉山王阿顺舅甥和一脸倒霉的吴茂东。 “你是谁?”卢小花瞪着吃惊的大眼睛,“这里不是涂自强家吗?” “是,他一会就回来……”郝冬梅冲着卢小花嫣然一笑。 “你是……”卢小花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啊,我是他同学,”郝冬梅笑的很灿烂,“他这一个人也没人照顾,我有空的时候就来帮着收拾收拾……” “我们是雾凇来的,我叫吴茂东,强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吴茂东往前挤了挤,“要不?” “啊啊,请进请进!”郝冬梅一拍额头,侧着身迎客。 “同学……”卢小花嘟囔着。 “喝茶,喝茶。”郝冬梅奉上热茶,双手在围裙上擦拭着,“锅里做着菜呢,你们自己坐会,强子一会就回来了。” “嗯嗯,谢谢……”吴茂东笑着点头。 “同学……”卢小花眼中冒着火。 “小花……”王阿顺一脸疑问。 “哎呀~~~~”卢小花不耐烦的白了舅舅一眼。 王阿顺脸一黑。 小姑娘眼珠一转,起身出屋,站在门边看着郝冬梅忙活。 “姐,我叫卢小花,你叫什么呀……”卢小花倚着门框,“有什么活我能干的没有呢?” “小花啊?我可不敢当……”郝冬梅捂着嘴吃吃的笑着,“听强子说起过你,你比我大,我啊,得管你叫姐……” “是的呀,”卢小花嘴上很甜,眼睛却翻着白眼,进走两步凑活过去,一挺胸脯,“冬梅姐~~~~我也不能站着看啊,我来剥蒜吧……” “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郝冬梅扫了一眼卢小花高耸的胸脯,勉强一笑。 “我算什么客人啊,之前宿舍紧张没地方住,强子哥还邀请我过来住呢……”卢小花笑的越发的灿烂。 “啥?”门外传来涂自强的声音。 “强子哥,吴厂长找不到你家,我和舅舅就送他过来了。本想给你做点好吃的,现在看是不用了。”卢小花嘟着小嘴很委屈的样子,眼睛盯着动作明显放缓、正在偷听的郝冬梅,“那我走了啊~~~~” “不是……”涂自强舔舔嘴唇一时语塞,魔都姑娘的嗲声嗲气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哼~~~”卢小花嘟着嘴唇一拉还在发呆的王阿顺,轻轻一跺脚一扭腰,开门就走。 “你对象呀?”郝冬梅没回头,声音有点发颤,“还不去解释解释?” “啥啊呀……”涂自强一时不知道说啥好。 “要不要我去替你解释解释?”郝冬梅一转身,大大的眼睛有点红。 “解释啥呀解释,”涂自强这时候才反过味儿来,“他们魔都人就那个劲儿……” “饭菜都好了,”郝冬梅凝视了涂自强半晌,缓缓低下头,“那我先走了啊……” “诶……”涂自强愣头愣脑的答应着。 郝冬梅翻了一个美丽的白眼,摘下围裙一扔,一边摘套袖一边出门…… “要不你在这吃点得了,回去不还得做?”涂自强声音开始很高,越来越低。 “没诚意!”郝冬梅站在门前嫣然一笑,翻了一个美丽的白眼,“你有客人,今天我就不凑热闹了……” “啊,啊?”涂自强琢磨过味儿的时候,姑娘早就轻快的走远了。 什么叫今天我就不凑热闹了?明天你要凑热闹? 这是处对象的节奏? 涂自强一阵后怕。 他还没想好呢啊! “老弟啊,你这,嗨……”身后伸出吴茂东的脸,一对眉毛还不停的上下跳动着。 “恭喜啊,吴局……”涂自强一愣神,目光在屋内一扫,看到空空如也的炕桌。 “你故意的吧!”吴茂东又恢复了那张倒霉脸,“我一个搞生产的让我去教育局?啊?” 涂自强吧嗒着嘴,看着炕桌不说话。 “现在学校都停课了!我去教育局干嘛?啊?”吴茂东上前半步,咄咄逼人,“这就是你当初答应的后路?” “吴局,”涂自强一板脸,“你们仨人玩的花活能骗得了谁?啊?” “什么仨人……”吴茂东色厉内荏,“哪有仨人!” “哼……”涂自强哼了一声咧嘴冷笑,“你们魔都人上门做客都空着手?” “这不来的急嘛……”吴茂东长吁了口气,“回头补上,双份!” “咱哥俩不讲究那个,跟大哥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涂自强嘿嘿一笑,“咱哥俩不外,就有啥吃啥了啊!大哥不挑理吧?” “嗨,这话外了……”吴茂东撸起袖子盛菜,“脊骨炖酸菜,不错,香!老弟你这伙食不错啊!” 小小的炕桌上,一大盆脊骨炖酸菜,一盆蘸酱菜,俩人喝得满头大汗。 “老弟伙食正经不错!”吴茂东啧啧有声,“这五月份就有蘸酱菜吃……” “吃得惯吗?”涂自强咧着嘴笑。 “刚来的时候啊,这生葱生蒜还真吃不惯。”吴茂东吧嗒着大嘴,“慢慢的啊,也就习惯了。现在啊,一顿不吃,还馋。哈哈哈哈……” “人那,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了的罪。要不咋整?咱得自己适应环境,而不能琢磨等着环境适应自己,对不?”涂自强笑嘻嘻的举杯,“来,整一个!” 叮,酒到杯干。 吴茂东长叹一声不说话。 涂自强也不接茬,只笑嘻嘻的看着他。 “强子啊,老哥给你道个歉……”吴茂东沉默了一会,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一仰脖。 吴茂东握着空杯、杯口朝下,看着涂自强。 “我去炒个花生米……”涂自强抿着嘴起身。 哗啦啦,哗啦啦…… 饱满的花生米在锅里翻滚…… 吴茂东趿拉着鞋,抱着手倚着门框看…… “花生米本来应该是油炸的,”涂自强一边翻炒一边念叨着,“但个人家一次做不了那么多,油炸太费油,于是呢……” 吴茂东聚精会神的听着。 起锅,装盘,喷上一口白酒,撒上咸盐…… 涂自强熟练的弄着。 “老哥,你看,只要火候把握的好。”涂自强一举手里的盘子,“上了桌,谁知道这是炒的还是炸的?” “都脆,都香!”吴茂东捏起一粒放进嘴里咀嚼。 “就像泡茶,”涂自强举着盘子一伸手,俩人进屋,“开水呢,一入杯,茶香就出来了;冷水呢,只能多泡一会。要不咋办?” “嗯,冷水泡茶……”吴茂东会心一笑。 “对了,我有个朋友的侄儿找工作呢,”涂自强拿起酒瓶给吴茂东满上,“就去你们教育局吧,有困难没?” “有困难!”吴茂东一本正经的。 涂自强咧着嘴笑。 “但能克服!”吴茂东一咧嘴,眉毛上下跳动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三章 资格 “来东北这么多年,杀猪菜虽然早就能吃惯了。”吴茂东望着窗外慨叹着,“但吃来吃去还是本帮菜更合口,也不知道啥时候再能吃上。” “聪明的孩子呢,学东西快,能跳级。像我这样的笨孩子呢运气好遇到好老师也能跳级……”涂自强抿了口酒。 “这次的事儿呢,我们虽然没和盘托出, 但是咱们不谁都没吃亏不是?”吴茂东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是啊,事后你不也吃上反季蔬菜了吗?”涂自强笑眯眯的摊着手,“虽然只是大葱大蒜,不过你现在不也能上桌了吗?” “要说啊,哎……”吴茂东欲言又止。 “你们魔都人啊,要说精明也真精明, 干什么都钱货两讫概不赊账, 一点亏都不肯吃。”涂自强微微嘟着嘴, “总觉得小便宜占多了就是大便宜,可是呢,嘿嘿……” “小便宜占多了,后面一般都是大坑,你知道吗?”涂自强停顿了一会眯着眼继续说道。 “可是……”吴茂东还要分辩。 “我们东北和你们魔都不一样,”涂自强长叹一声,拍拍吴茂东的大手,“不要说想吃上可口的,就是只满足于保证能端稳饭碗,你也得真正喜欢上东北菜!” “我,强子!我可不是你说的那种现用人现交的主儿。”吴茂东满脸通红,“雾凇厂肖志刚那以后每年都可以提供四百吨化肥,每年!” “白白提供的?”涂自强嘴一撇,冷笑一声。 “当然!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吴茂东胸脯拍得山响。 “肖志刚要是滚蛋了呢?”涂自强一摊手,“他本人就没有任何需求?嗯?我们肯定要保证他继续说了算对吧,这,要不要资源?他有点零打碎敲的要求,我们能不满足?这,要不要资源?嗯?老吴啊, 咱能不能坦诚点?你这在我这都过不了关!四百吨?雾凇厂每年一千吨的计划外指标吧?你要只谈利益,只谈交换,想要一把一瞪眼,每次占点小便宜,这可就没得谈了!” “我……”吴茂东脸一黑。 “你这思想要是不转变,我劝你就别再谈其他的了。”涂自强自顾自的干了一杯,“现在这级别也不错了,你都四十多岁了,还有二十年就退休了不是?” “你!”吴茂东一拍桌子。 “诶,这块我给你兜底,你只要不想有的没的,我包你安全退休,怎么样?够意思不?你就说吧!”涂自强一伸手,啪的一声拍在吴茂东的手背上。 “我要是还想吃本帮菜呢……”吴茂东低着头,轻轻的说道。 “这次吉春和雾凇油田的博弈你没看明白?”涂自强缓缓收回手一脸失望的摇摇头,“你真觉得你们还有筹码~~~~改换门庭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吴茂东抬起大脸勉强的笑着。 “老吴,我跟你明侃。”涂自强凝视了吴茂东一会, 缓缓说道, “不但吉春厂和雾凇厂, 就是郭尔罗斯在新建的那两个厂子,计划外指标都是我们的囊中物。这些,已经不是你们的筹码了!” 吴茂东满脸煞白,扒拉着盘子中的花生米。 “而且,你就确定你能代表费国强和肖志刚?嗯?”涂自强嗤笑着,“雾凇油田我们都能分化瓦解,何况你们仨?” “你!”吴茂东猛地抬头。 “所以呀,我就劝你,别搞那套魔都的钱货两讫啊……”涂自强咧着嘴笑着,双手向后拄着火炕,“那样你就吃亏啦!” “那我就是吃着大葱大蒜等退休的命了呗?”吴茂东面无表情的说道。 “啧、啧啧……”涂自强一边咂摸着牙花子一边摇头,“晚了,晚了……” “啥晚了?”吴茂东一拍桌子,鼻孔咻咻的喘着粗气。 “你要是我这岁数了,改道还来得及。”涂自强连连摇头,一脸的惋惜,“要说你这人吧,也是人才。啧啧啧,可惜走跑偏了!” “跑偏了?”吴茂东冷笑着斜探着身、一只胳膊肘压在桌子上咯吱乱响,“哪跑偏了?” “第一,打架你肯定打不过我。”涂自强看着压着桌子的胳膊肘淡然说道,“第二,我肯定不会吃第二回亏,耍心眼这块你也没啥大胜算,第三,我家就这一个桌子,压坏了你得赔钱!” “老弟,你这话说的,之前你也没吃亏不是。”吴茂东脸色一变,讪笑着解释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敢跟你动武把超?我呀,是诚心求老弟给指条路!我这歪脖子树看有没有扳回来的希望?” 涂自强抿着嘴,似笑非笑的看了吴茂东许久,看得老小子有点涩然,才拿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吴茂东卡巴卡巴眼,有样学样。 “老酒喝光,换酒?”涂自强微微低头,攥着酒杯的手伸着,杯口冲下。 “换酒?”吴茂东明显没理解。 “你以前一直在油田体系工作,之前一铺呢,你的筹码都押光了,成功的换到了吃大葱大蒜的权力。”涂自强捏着酒杯转呀转,“现在你到了新的战场,能靠的只有你自己这个人!” 这个人三个字,涂自强咬的很重。 “人?”吴茂东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涂自强。 “大葱大蒜虽然不合你的口味,但咋说也是反季蔬菜。”涂自强微微一笑没理吴茂东的话茬,“既然都是反季蔬菜,那从大葱大蒜到空心菜就不难。” 吴茂东若有所失的连连点头。 “毕竟质变已经完成,量变嘛靠积累就可以了,这还不简单?”涂自强摊摊手。 “你是说……”吴茂东眼睛一亮,呼吸急促起来。 “给你吃大葱是市里的态度、是给你、给所有人看的,”涂自强笑得更加灿烂,“现在轮到你表态了,市里和所有人都在看着。至于能不能吃上空心菜,啥时候能吃上……” “对啊!还是老弟你通透!”吴茂东一拍大腿,“所有人都看着呢,对吧!我只要表现的好,市里想不给我空心菜吃都不行!” “但是要抓紧!”涂自强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别拖太久,等所有人的关注都转向别的地方的时候,那你吃不吃得到空心菜,就是另一种算法了。” “老弟,我明白了!现在正是事半功倍的好时机!”吴茂东兴奋的一拍大腿,涂自强微微点头,很欣慰的样子。 “可是我现在这位置,想表现也表现不来啊……”吴茂东苦着脸,“学校都停课了,我咋表现?” “有首歌咋唱的来着?”涂自强轻轻打着节拍唱道,“放到哪里,哪里亮……”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立场 吉春市化肥厂筹备处。 吴茂东、费国强、肖志刚、王阿顺四个人喝着茶。 肖志刚中等个头、圆脸、微胖,满脸沟壑纵横一脸的愁苦。 这个看起来更像老农的雾凇厂掌控人看起来有六十来岁,事实上仅仅四十出头。 “我就说吓不住那小狐狸,你们非让我试试!”吴茂东一脸苦相,“这不,脸没露成,腚露出来了!” “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嘛……”费国强笑眯眯的捏着茶杯, “你吴茂东什么时候开始要脸了?” “诶,你个老东西!”吴茂东一拍茶几,“你以为你没露呢?人早看得明明白白的了!你这厂长啊,嘿嘿……” “我干什么了?干什么了?”费国强笑眯眯的摊着手,“我以前没干什么,不就白送他二十吨化肥?还送出仇了?以后我也什么都不干,怎么?我长得也不遭人恨, 他们能闲着没事收拾我?啊?哈哈哈……” “你!”吴茂东虎的一下起身,“你个老东西!” “嗨, 别吵了,国强就是好诙谐……”肖志刚木然的说道,“你还不知道他?你越生气他越高兴!搭理他干啥!” 费国强嘿嘿嘿的笑着,吴茂东一脸悲戚,张张嘴又闭上,气哼哼的坐下。 “我他妈的怎么亮啊!”吴茂东揉搓着自己的脸,“你们说,给我放教育局了,学校都停课了,我怎么亮?啊?” “阿顺,那首歌你会唱吧?唱一遍……”肖志刚皱着眉毛想了半晌,扭头看着泡茶的王阿顺。 “啊,会!”王阿顺放下公道杯,眯着眼睛开唱。 还别说,胖子共鸣就是好,一首歌唱的荡气回肠…… 肖志刚眯着眼睛皱着眉头,手轻轻的打着节拍。 王阿顺歌声渐歇,吴茂东黑着脸, 费国强笑嘻嘻的。 房间里一时无声。 “再来一遍……”肖志刚闭着眼睛,轻轻的说道。 “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 王阿顺的嗓子都唱哑了。 “拢共就这几句歌词……”吴茂东吧嗒吧嗒嘴,“能听出什么来?” “嘘……”费国强轻声说道,“别打扰老肖的思路!” 吴茂东撇撇嘴,最终没再说什么。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王阿顺小心翼翼的喝着茶,尽量不出声。 就在吴茂东以为肖志刚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猛地一睁眼,掏出钢笔摸过来个本子开始写歌词。 钢笔唰唰唰的跳动,一行行潦草的字出现在纸上…… “这句……”肖志刚在放到哪里,哪里亮下面划了两道粗线,“这句是废话。” “废话?”吴茂东挠挠头皮。 “对,废话。”肖志刚的笔尖在那行字上面戳了两下,“这是最基础的要求,及格线。你到哪里混不都得达成这个才有价值?” “嗯……”吴茂东缓缓点头。 “所以,他想说的不是这句!”肖志刚嘴角微翘,“但,答案就在这首歌里!” “那?”吴茂东拿起肖志刚抄写的歌词逐字逐句的念着。 肖志刚眼神放空, 面无表情。 “肖厂长?”王阿顺灵巧的满上一盅茶水, 轻轻的放在肖志刚的面前。 “唔, 嗯!”肖志刚一愣神,点点头,拿起茶水一饮而尽,再次陷入沉思。 “我明白啦!”吴茂东眼睛一亮,一把抢过肖志刚的钢笔,在一行字下面重重的划了两道粗线,又点了两个感叹号。 “立场坚定斗志强!!”吴茂东歪着头看着肖志刚,后者稍微一愣,眼睛也亮了。 “应该就是这句!”肖志刚点着头。 “我早该想到的!”吴茂东一拍大腿,“他说过,我们魔都人喜欢钱货两讫,还说过什么没有资源去改换门庭!” “那么问题来了,”费国强笑眯眯的一探身,“什么才是正确的、需要坚定的立场?” “这还有什么犹豫的?油田?吉春市?郭尔罗斯市?”吴茂东挠挠头,“老费?” 费国强笑眯眯的摆弄着茶杯,不说话也不抬头。 “盛东方和刘建设明显是跟蔡宝健一伙的,”吴茂东挠挠头,看着肖志刚,“再说,不说强弱吧,我们现在在吉春地面,肯定是蔡宝健啊!对不对老肖?我这个局长不也是蔡宝健安排的吗?涂自强不也隐晦的表达了,这其实是一种考验?” 肖志刚抱着双手,头高高的仰着,左右扭动,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 “你们的话已经唠的很透了,是吧。”肖志刚一边舒服的呻吟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啊……恨透!”吴茂东有些不理解。 “那他干嘛给你唱歌听?”费国强笑嘻嘻的问着。 “啊?”吴茂东皱起了眉头。 “他的重点是在立场上,对吧……至于如何表态、如何做没说,对吧……”肖志刚缓缓低下头,直直的看着吴茂东,“如果他说的立场是蔡宝健,那前面的不全都是废话?” “他让我帮他朋友孩子安排了个工作……”吴茂东边回忆边说,“不对,这种小事儿根本用不着我!” 肖志刚微微的点着头。 “那他的意思是让我在他和蔡宝健之间选边?”吴茂东瞪大眼睛,“不是吧?!” “是与不是的全是我们猜的……”肖志刚一摊手,“对吧。” “他临了的时候还让我去见蔡宝健……”吴茂东搓着大手嘟囔着,“这小狐狸!” “那你怎么说的?”肖志刚关切的一探身。 “我跟他时候,除非他领着,要不我不去……”吴茂东后怕的擦汗,“本来就是想套个近乎耍个赖……” “唔……”肖志刚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 “那么,问题又来了。”费国强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到底选哪边?” 肖志刚微微一笑,拿起纸笔。 写下黄尚生、蔡宝健、刘建设、盛东方,四个名字,画了一个圈。 又写下自己三人的名字画了一个圈。 稍微停顿了一下,写下沈岩、沈祖德的名字画了一个圈又打了个问号。 最下面写了涂自强的名字,在名字后面画了个圈,圈里打了个问号。 吴费三人静静的看着肖志刚画圈玩…… 肖志刚沉思了片刻,提笔在涂自强和沈祖德之间画了个箭头,然后在沈祖德三字上打了个叉。 吴茂东和费国强相视一眼,缓缓点头。 肖志刚又从沈岩沈祖德画了个箭头直指涂自强,然后在箭头上画了个叉。 最后,单独在黄尚生名字上画了个圈,打了个问号。 房间一片寂静,肖志刚举着笔看着本子发呆。 费国强一把抢过钢笔,在涂自强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后面打上三个叹号! 肖志刚看着叹号,皱着眉头、嘴唇微微抿起。 片刻之后,三人相视而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出路 九月的吉春市已经不那么炎热,但闷闷的空气总是让人呼吸的不那么痛快。 周蓉穿着一条花裙子,胳膊肘拄着窗台、手托着下巴,痴痴的看着路对面涂自强家的院子。 花裙子是周志国捎回来的,老头对这个闺女总是有些偏心。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大闺女懂事儿又漂亮。 爸爸嘛,肯定要偏爱一点。 这正如李素华对小儿子的偏爱。 冯化成事件之后,妈妈和哥哥一直努力避免再提起那个男人那件事,至于周志国,对于这件事更是一无所知。 周秉昆?他吃得更胖了…… 秉义提过几次,托涂自强给弟弟找个营生,但都被李素华否决了。 一是心疼小儿子、不舍得他这么早就去工作赚钱,二是周秉义虽然无所谓,但老太太心中对于郝冬梅还是有一个结。 “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啊……”周秉义在周蓉身边飘过,周蓉狠狠的瞪了哥哥一眼。 院子里三男三女,身穿白裙子,满面酡红的郝冬梅在周蓉眼中是那么的刺眼。 “我俩领证了!”骆士宾咧着大嘴笑着。 郑娟嘟着嘴白了水自流一眼,水自流干咳一声尴尬的转过了头。 “龚叔帮着办的,”骆士宾继续咧着大嘴,“主要我岁数不够。” “那你可得好好谢谢他……”涂自强促狭一笑。 “必须的必啊!”骆士宾咧着大嘴傻笑。涂自强觉得他眼神好像似乎有点复杂。 “不要脸……”刘丽娥红着脸拧了骆士宾一下,居然有点娇羞。 “房子?”涂自强咳嗽一声,关切的问道。 “水子把他的房子借给我住了,他自己弄了个宿舍……”骆士宾乜了水自流一眼,“毕竟娟儿也……” “诶?诶?”水自流一立眼睛,筷子指着损友。 哥仨哄堂大笑,郑娟臊的一个劲儿的拧着水自流,就连郝冬梅也红着脸白了涂自强一眼。 “强子,我不想倒票了……”骆士宾正色说道。 “为啥呢?赚得多还自在,而且有龚叔罩着,对吧……”涂自强一脸好奇的问着。 “结婚了就是成年人了,得为家庭负责!”骆士宾义正辞严的宣告着。 “这不是问题……”涂自强捏着筷子摇头,故意不看骆士宾。 “等以后我有了儿子,不能让孩子受连累,说他爸爸是倒票儿的!”骆士宾苦笑了一下。 “这个嘛……”涂自强抿抿嘴,心说,你要是有儿子就坏了,说明你被绿了。 “最主要是倒票儿越来越不挣钱了,这得托您涂大官人的福……”骆士宾终于不装了,“你说在吉春都惯了,这要是去外地倒,警惕性不太够用了啊!” “哈哈哈……”涂自强大笑,心底不免有点小得意。 “主要我也是舍不得你俩……”骆士宾收敛起笑容,很是诚恳的说道。 “那你想进厂?还是相中哪个单位了?”涂自强稍微思索了一下,抬头看着骆士宾说道。 “我……”骆士宾吧嗒吧嗒嘴,有点犹豫。 “机关也行,龚宾在教育局也干的不错。”涂自强扬扬头,“我记得你小学差点就毕业了吧?回头找田希丰给你弄个初中毕业证!” “娥姐……”骆士宾咧着嘴笑。 “她也一样,看她想去哪!”涂自强大手一挥,“只要别是关键岗位就没啥问题!” 骆士宾看了刘丽娥一眼,后者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说话。 “有啥话说啊,今儿也没外人!”涂自强嘿嘿一笑,没注意到身边的郝冬梅小脸一红。 郑娟看着红着脸的郝冬梅,微微撇了撇嘴…… “我这自在习惯了,不想板着身子。”骆士宾嘿嘿笑着,“娥姐呢,她,嗨,你知道吧。” 我知道什么啊我就知道?涂自强脑袋有点晕,直眉瞪眼的看着骆士宾。 “有没有不板身子,赚的又够我们俩花的?”骆士宾大马脸微微含着。 “那,在吉春可不好找……”涂自强摩挲着下巴嘀咕着。 “不在吉春也行!”骆士宾抢了一句。 “刚你还说舍不得我们俩呢,是不是水子?我没喝多呢吧,啊?”涂自强明知故问的看着水自流,后者笑着不说话。 “嗨”骆士宾有点脸红,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揍性,“反正我不想倒票儿了!违法的事儿不想干了就!” “不板身子不犯法赚得还得多……”涂自强手指头轻轻的在桌面叩击,“嘶……” “有吗?”骆士宾紧张的问,水自流微微摇头。 “有倒是有,”涂自强一脸严肃,“但是有没命的风险,你干吗?” 骆士宾缓缓转头看着刘丽娥。 “要不算了吧,”涂自强摇摇头,“给你找个机关上班!钱不够用呢我给你贴补,就这样吧!” 骆士宾满脸通红,刘丽娥担忧的连连摇头。 “我也是个爷们!哪能靠兄弟活着?”骆士宾一把按住刘丽娥的手,转头看着涂自强说道,“你就说吧,啥活,我能干不?” “宾子!”刘丽娥反手抓住骆士宾的手,“我也不是不能上班!你别犯傻!” “娥姐!你别说话!”骆士宾狠狠的瞪了刘丽娥一眼,转头看着涂自强,“不犯法,赚的多,不板身子对不?” 涂自强抿着嘴看着刘丽娥不说话。 “强子!”骆士宾梗着脖子叫。 “强子,”刘丽娥小脸扬的高高的,“我跟他一起干!” “娥姐?”骆士宾急了。 “你闭嘴!”刘丽娥调门突然很高。 涂自强扭头看了眼水自流,发现他也张口结舌。 “强子,我俩就绑一块了!”刘丽娥噗嗤一笑,“不犯法,赚的多,不板身子!再没啥风险?天下哪有那样的好事?你就说吧!” “互助社准备对外设一个办事处,主要工作是协调粮食产区关系问题。”涂自强轻轻的说道,“初步定在红肠省,还有延边地区。” “啊?”骆士宾张着大嘴。 “对了,你俩懂大毛语吗?”涂自强轻声说道。 “啥?”骆士宾张着大嘴。 “我懂!”刘丽娥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即举起小手。 郝冬梅张着小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涂自强。 “你不是要……”水自流指了指北方,“现在关系可紧张着呢!你想干嘛!” “第一年的目标就是先建立关系,”涂自强看了看众人,“然后能换点机械设备啥的最好,懂吧。” “强子!”郝冬梅紧紧的抓着涂自强的手。 涂自强按着她的小手,轻轻的拍了拍。 “这事儿在国内不但不违法,办成了还是大功!”涂自强压低声音说道,“但是一旦露馅,那肯定是没命!国内什么都不会承认,一定是你们的个人行为!” “我倒是不怕死,”骆士宾看了一眼还在震惊中的刘丽娥,犹豫了一下说道,“但这事儿靠谱吗?” “靠谱,必须靠谱!”涂自强撇着嘴笑道,“你不知道那边啥样,我跟你说啊……” “好!”骆士宾一咬牙,“咱这也算无名英雄了吧,对不!” “嗯,”涂自强微微一笑,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这事儿吧,没那么难!你只要先联系上……然后你吧,前期就换点小东西,不要急……” 郝冬梅耳边一片轰鸣,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小心脏连成一片的跳动声…… 他妈的是谁告诉你这事儿在国内不犯法的?啊? 你也就唬唬骆士宾那二百五!这在哪边被抓住都是必打靶的罪过! 郝冬梅看着身边的男人,裙底莫名……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抉择 夜深人静,客人们已作鸟兽散。 涂自强看着郝冬梅白蝴蝶一样的身影有点眼晕。 “延边那边其实你可以去,”涂自强嗓子有点干,“互助社要在那设点,专门沟通粮食产区……” “我不去!”郝冬梅身形一顿,轻声回答。 “金姨那边我会继续打听,”涂自强心脏砰砰砰的跳着,咽了口吐沫努力平淡的说道,“反正吉春这边,额,你也没了牵挂。到了延边呢不但能有份工作,还能就近……” “我不去!”郝冬梅猛地一转身,犀利的凤眼死死的盯着涂自强的眼睛。 “我要是耽误你了,”姑娘的声音有些更咽,“以后我可以不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年龄也到了,过了年就得下乡了吧?与其等着被安排,还不如……”涂自强手忙脚乱的解释。 “你就是那个意思!”郝冬梅无名火起连珠炮一样喷着,“什么叫我年龄到了?你嫌弃我老呗?什么叫过年就得下乡了?啊?你盼着我下乡嫌我烦了呗!” 姑娘一边说一边解开围裙往涂自强脸上狠狠一扔。 “我不用你赶!这就走!”姑娘抽噎着一扭头,“我是啥啊,一个年龄到了的女人,哪有、哪有周蓉水灵啊!” “冬梅,我不是那个意思~~~什么就周蓉啊,我跟周蓉啥也没有,你这么说可就是不讲理了啊!”涂自强一把抓住冬梅的胳膊。 “是呗,我不讲理,还不会发嗲……”冬梅执拗的扭着头,“哪有你那小花老姐姐善解人意啊!” “诶,你这就有点损了啊~~”涂自强笑了,“人卢小花也就……” “是啊,也就比我大几个月!你是想说这个吧!”郝冬梅猛地一转身,眼里全是怒火。 “我……”涂自强语塞。 “你还真这么想的!!!”郝冬梅哭了。 我尼玛,本以为郝冬梅不是一般女人,没想到火起来也这么不讲道理。 涂自强完全不敢说话了。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火。”郝冬梅轻轻的依偎在涂自强的怀里,“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火气突然就上来了……” 九月份大家穿的都挺薄,涂自强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少女的体温,顿时口干舌燥。 他想说点什么,嗓子却像塞了棉花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郝冬梅的双手轻轻的按在涂自强的胸膛之上,感受到男人心脏几乎一片的跳动…… 少女低着的头悄悄一笑…… “我就想能照顾你一天就照顾你一天,”冬梅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不得不走的那天……” “那个……”涂自强张着无处安放的双手,“其实不走也可以的,我能安排。” “我知道……”少女缓缓抬头,凤眼之中充盈着泪光,“我在乎的不是你能不能安排,而是你想不想安排。” “我……”涂自强微微弓着腰,“我想!” “嗯,那我就不走,”郝冬梅静静的看着涂自强半晌,俏脸上逐渐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头轻轻的低下,依偎在男人的胸膛之上,梦呓般的继续说道,“一直照顾你……” “我……”涂自强喉结耸动咽了一大口吐沫,颤颤巍巍的轻轻的揽住少女的腰肢、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后背。 郝冬梅身体一僵、肌肉紧绷,稍倾,暖暖的身体轻轻的靠在涂自强的怀里…… “我这人意志薄弱,别考验我了……”涂自强口是心非的说道,抚摸着少女的手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郝冬梅嘤咛一声,轻轻的往男人的怀里挤了挤…… “你!坏人!” 意乱情迷的涂自强忘记了弓腰,怀中少女诶呦一声,一双小拳拳轻轻的捶打着他的胸口。 热血上涌,涂自强瞬间失去了理智…… 嘎! 一片漆黑…… 停电了! 果然是月黑风高夜,涂自强抱着冬梅的手一紧,恨不得把少女软软的身躯揉入自己的胸膛。 事情,如脱缰的野马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 冬梅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那热气…… “秉昆,去你强子哥家借两根蜡烛!”周蓉的声音传来…… “好……”周秉昆闷声答应着。 噗通! 狗熊跌架的声音传来…… 傻狗跳窗户过来了! 黑暗中的二人,猛地分开…… 咚咚咚…… “强子哥?有蜡烛吗?借两根儿呗!”傻狗已经开始敲门了。 “没有!”涂自强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没好气儿的回答道。 冬梅站在一边,低着头,心脏如小兔子般跳动着。 “强子哥你骗人!”傻狗不依不饶的喊道,“那天我还看到了,足足五六包呢!” “人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墨迹个啥?”周蓉的声音传来,“去!去乔婶儿家借!” “给他拿吧……”郝冬梅的凤眼中闪着光,一转身,裙摆飘扬进了里屋,利索的拿出一包蜡烛。 “昆儿,找到了……”郝冬梅打开房门,笑盈盈的倚在门边,手里攥着一包蜡烛。 白裙子笑盈盈的看着花裙子,花裙子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芒…… 周秉昆伸着手,白裙子却完全没有给他蜡烛的意思,傻狗愣住了。 白裙子攥着蜡烛,缓缓的走到周家后窗户前。 “喏,邻里邻居的什么借不借的,拿去用吧……” 白生生的手轻轻捏着一包蜡烛,伸到花裙子的鼻子下面。 花裙子咬得下唇发白,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蜡烛。 周秉昆缩缩脑袋,后退半步,求助的看着同样无计可施的涂自强。 “两根就够了……”花裙子恨恨的说道,边说边从整包蜡烛里抽出两根,“强子家也不宽裕,自己都舍不得点。我们哪能一锅端全都拿走?” “不用啦……”白裙子咬着嘴唇,没接花裙子递过来的蜡烛,“一会就来电了。” 花裙子牙齿咬个咯嘣咯嘣响。 白裙子嫣然一笑,翩翩然的转身,仰头挺胸往回走。 嘎巴! 两根可怜的蜡烛被花裙子生生的捏断。 白裙子稍微一顿,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脚步更加轻快了…… 涂自强家的门缓缓关闭,花裙子小嘴一瘪…… “诶,强子哥,我有两道数学题不会,你给我讲讲呗?”傻狗一个激灵,硬生生的挤了进去…… 花裙子捏着四节断掉的蜡烛,看着涂自强家的门发呆。 “幸福啊,得自己去争取……” 身后传来周秉义幽幽的声音。 花裙子猛地转身,眼神里冒着火光。 “过这村可没这店儿喽……”周秉义直视着妹妹。 花裙子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断蜡,胸口剧烈起伏、目光逐渐坚决…… “臭流氓!” 牙齿咬得咯嘣咯嘣……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端倪 “红肠省办事处我给你要了四个编制,两个落在教育局,另外两个落在轻工业局。不多,也不少了。”涂自强双手十指交叉搭在办公桌上。 “嘿,那我这平光镜可没白买……”骆士宾傻乐着,“没想到我这小学没毕业,也混成文化人了。” “除了你俩,还有俩名额,你可以选两个人带过去……”涂自强微微一笑,“这四个名额呢,发两份工资,一份局里发一份互助社发。驻外期间按天算补贴,每天两块钱标准。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差不多一百七八十块吧……” “嚯,确实不少!够倒仨月票儿了都!”骆士宾咧着嘴笑着。 “临时工你看着招,别太过火就行……”涂自强摆摆手,“额外产生的那些费用记得找好票子报销。” “诶,我懂……”骆士宾眨眨眼睛。 “账呢,做两本,有些项目可见不得光,懂吧?不过你可不能动手脚,知道不!缺钱用找我,也不能对公账下手!”涂自强压低声音叮嘱道。 “瞧你说的,这我还不懂咋的!你放心吧!”骆士宾胸脯拍得山响。 “与生产建设兵团、地方的关系一定要搞好,这是基础!”涂自强继续叮嘱道,“这块我不担心你,你有这天赋。” “嗨,放心!强子,你觉得我带谁好?在咱们人里选,还是扩大范围,彪子二狗子他们的人能行?”骆士宾满面红光的说道。 “这个我还没什么方案,”涂自强摇摇头,“不过,要贴心还要能办事儿,缺一不可,懂吧?” 骆士宾扭头看看水自流,后者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贴心吧,还得是咱们十三太保。”骆士宾歪着头想了一下说,“不过能办事嘛……” “彪子二狗子这批人也不能说不贴心……”窗前的水自流淡淡的说道,“而且人太熟也不好管理。” “水子说的对!十三太保还是你俩留着用,我可镇不住他们。”骆士宾连连点头,征询的看着涂自强,“那就彪子和二狗子?后期再需要啥人能商量着来,他们的人他们更熟悉!” “三子和二狗子吧……”水自流一转身,看着涂自强,“你觉得呢?” “二狗子倒是能办事儿的,三子嘛,有点一根筋……”涂自强挠挠头,“算了,就他俩吧!彪子我用得还挺顺手,你带走了一时我还找不到合适替换的。” “行,那就这么地!”骆士宾点头。 “财务和粮食局我已经打好招呼了。”涂自强拉开抽屉取出几张介绍信,“你去财务领两千块钱、五千斤地方粮票,再去粮食局换成全国的。然后就去买票吧,下周一,嗯,下周一你们就出发。三子和二狗子那我去谈,你甭管了!” “好,你放心!”骆士宾接过介绍信,笑得合不拢嘴,“两千块钱呐!嘿嘿嘿……” “到地方开个对公账户,再开一个私人账户。有些费用要从私人账户走,懂吧?”涂自强叮嘱道,“账一定要做好!明白吗?” “明白~~~”骆士宾一摆手,“这块刘丽娥熟!” “我还得唠叨两句,”涂自强正色说道,“红肠省的人牲性,打架下死手,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得搂着点火!” “嗨,啰嗦!”骆士宾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别嬉皮笑脸的!”水自流脸一黑。 “诶诶~~”骆士宾挠着头笑。 “再有啊~~”涂自强压低声音,“有些事啊,尽量雇边民去做,安全第一……” 骆士宾脚步带风欢天喜地的走了。 “宾子吧,嗨……”水自流看着骆士宾的背影充满担忧。 “我知道,”涂自强抿着嘴,“啧啧,要不咋办,总不能咱们都好了,就看着他在外面浪荡着……” “可是啊……”水自流扭头看着涂自强,“宾子心思有点活泛……” “我知道,”涂自强微笑着,“可是也不能就因为咱们的判断,就不给他机会不是?” “其实我该跟着他去,”水自流沉思片刻摇摇头,“红肠省这步棋太关键了,万一他心思一活泛……” “没事啊,我有谱!”涂自强拍拍水自流的肩膀,“其实吧,南方那个渠道更合适,可是现在我们还插不进去。” “你是说港城?”水自流挠挠脸。 “嗨,到时候再说。”涂自强吧嗒吧嗒嘴。 “麻烦那,”水自流吧嗒吧嗒嘴、连连摇头,“你都不如让他去延边……” “没事儿啊,你就放心吧,我有备选方案!”涂自强嘿嘿一笑,“对了。你跟娟子啥时候办那?” “你可别提娟子,”水自流嘴一瘪,憋不住笑,“她呀天天说你是臭流氓,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惦记着盆里的!” “什么呀我就……”涂自强讪讪一笑。 “你还好意思说!”水自流搥了涂自强一拳,“家里吧,郝冬梅和周蓉天天斗鸡似的,厂里吧卢小花和尹岫儿天天酸掉牙。我说,你到底咋打算的?嗯?” “其实吧,啧啧,”涂自强摇摇头,“我有个梦想,但是很难实现。” “啥梦想?”水自流很好奇。 “你说这要是古代多好……”涂自强猥琐一笑,“嗯~~~~~” “还说不是臭流氓!”水自流一愣,笑了,“三妻四妾呗?嗯?” “你不能凭空污人清白!”涂自强一梗脖子,“我什么时候说要三妻四妾了?嗯?” “那你啥意思?”水自流不明白了。 涂自强伸出一根手指 “啥意思?”水自流更迷糊了。 “家里一个家外一个刚刚好……”涂自强呢喃着,满脸都是憧憬。 “曹!”水自流撇撇嘴。 “多了太累,”涂自强无耻的笑着,“少了吧,嘿嘿嘿……” 水自流撇着嘴,一脸鄙夷。 “嗨,你别转移话题!”涂自强一醒神,“你跟娟子差不多办了吧,还等啥呢?” “我俩……”水自流有点出神。 “你也琢磨红旗不倒彩旗飘飘?嗯?”涂自强猥琐的笑了。 “什么红旗,什么彩旗?”水自流一脸懵逼。 “我去找三子和二狗子谈话,你慢慢想吧……”涂自强大笑着跑开。 “诶?你小子!”水自流脸一红,才明白过味儿来,“臭流氓!” 涂自强早跑了,房门还在晃荡着。 “完蛋,娟儿安排的任务没完成,这小子!咋整?!”水自流一拍大腿。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未来 雪花飘飘洒洒,大地银装素裹。 涂自强扛着半面袋子粘豆包敲开了包书记家的门。 “来了啊……”包书记披着棉袄,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诶,这不,给包大爷带点粘豆包吃……”涂自强拍打着身上的雪,“婶儿呢?” “我家你大哥生了个大胖小子,你婶儿去伺候月子了。”包书记笑吟吟的接过面袋子,“进来,外面雪大!” “哎呀,那我可得恭喜啦!包大爷你这就抱孙子了?这大喜事你看我也不知道,这一天天的咋整,哈哈……”涂自强笑呵呵的进屋。 房间里很暖和,炉火噼里啪啦的烧的很旺。 涂自强捧着大茶缸子暖着手,坐在沙发上。 “今天找你来是有这么个事儿。白老大快到岁数了,临走想帮我动一下……”包书记抿着嘴看着涂自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包大爷,你家我大哥,在延边吧?”涂自强稍微一愣,问道。 “不要考虑那些……”包书记大手一挥,“私事往后放,先公而后私!” “包大爷,你这级别就算平级调动,到了地级市是一把吧?”涂自强没理倔老头的高调,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把不一把的有啥用?我以前在红星厂还是一把呢!谁理我?嗯?”包书记撇着嘴笑。 “延边是大米产区,我们手里有化肥、和安图县又有合作……”涂自强轻轻的说道,“你家我大哥还在延边,对吧!” “你这都是废话,说了不用考虑我家的私事!”包书记不耐烦的一拍桌子,“手里有化肥,我在东北都能横逛!” 涂自强低头沉思。 “主要是下一步,嗯,哪里有用!”包书记轻轻的补充道,“哪里有用我就去哪里,就这话。” “延边很多林业局,白老大就算退了余威还在……”涂自强抬起头看着倔老头轻轻的说道。 “都说了……”包书记一运气。 “整个东北的良港目前都在辽沈省、在沈岩手上。”涂自强手指头轻轻的敲着,“我听说延边的珲春那边也能搞出个海港来?不知道有没有这事儿?” “你小子不唬我?”包书记沉思半晌,抬头看着涂自强,“不是为了让我方便抱孙子?现在这形势港口有用?” “谁知道呢,迟早有用吧……”涂自强一摊手。 包书记不满意的噘着嘴。 “包大爷,我记得你当初跟我说过。”涂自强也不着急,慢慢的说道,“生产迟早要恢复的,学校迟早要复课的。那么港口呢?也迟早要有用的吧?” “前两样我有把握,”包书记缓缓靠在靠背上,“第三样未来也一定能实现,只是要多久?多久能实现谁又敢打包票?再说,国家哪有钱建港口?海蛎子市、虾仁市不都有了?不能用?” “有需求了,国家自然会考虑。”涂自强微微一笑,“今年用了230吨化肥,明年1000吨,后年2000吨……” “延边?”包书记不自禁的直直腰板。 “等吉春厂投产以后,我要让延边的土地全能吃饱化肥!咱们用需求,生生砸出个港口来!”涂自强满面潮红,“怎么样?包大爷,干不干!” 包书记嘴唇哆嗦着…… “再以后,如果郭尔罗斯的两家新厂也能投产……”涂自强一边说一边笑着摇头赞叹,“那……” “省里,市里?”包书记哆哆嗦嗦的问道。 “省里肯定没问题的!”涂自强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市里嘛……” “市里怎么着?”包书记不自觉的探身。 “咱们有那么多大米呢……”涂自强一挑眉毛,“啥事不能谈那,嗯?” “嗨,理想很美好……”包书记神情闪烁,“可等你手里真有那么多大米的时候,你也得说的算啊!” “辽沈省已经上船了,红肠省那边我也已经开始布置了半年了。”涂自强收敛起笑容轻轻的说道,“辽沈生产粗加工原料,吉春生产化肥,红肠省使用化肥,整个东北绑在一块,包大爷你觉得分量怎么样?红肠省的产量一旦上来了,铁路、陆路运输能吃得消?到时候珲春港是不是得扩建?” “你不是说先可着延边?”包书记皱起了浓眉。 “包大爷,你忘记互助社第一批物资怎么来的了?啊?”涂自强嘿嘿嘿笑着,“再说了,吉春厂的设计产量是十四万吨!东北又是全国重点产粮区,计划内的指标红肠省还弄不到?那也太猪队友了!对吧!” 包书记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 “现在东北是国家亲儿子,啥好玩意除了魔都不都紧着咱们?嗯?”涂自强深入分析道,“而且,这不还有沈岩呢嘛!他既然上船了就由不得他了!对不!” “你是说?”包书记盯着涂自强。 “化肥厂不开工,他的磷矿卖给谁去?国内哪还有化肥厂?”涂自强撇撇嘴,“上次我给他描绘了大东北生态圈的蓝图,那小子兴奋的啊,哈哈哈……” “再说,国家肯定比咱们看得远……”涂自强手掌在膝盖上轻轻的打着节拍,“那么多粮食还有那么多可预见的粮食……” “怎么运往~~~全国?”涂自强说完这句话,房间陷入了沉默。 包书记哆哆嗦嗦的端着茶杯,胸口剧烈的起伏…… “包大爷,你悠着点。”涂自强伸手拍醒了包书记的遐想,“你这样下面我都不敢说了,你别再噶喽一声抽过去……” “这死孩子,说谁抽呢!”包书记笑骂着,“说,继续说!” “不说别的,单只粮食充裕这一点,对人才的吸引力就是无敌的。这就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粮食-人才-工业-粮食。”涂自强收敛起笑容轻轻的说道,“不用多,十年之后,东北就将大变样。” “珲春港就这么重要吗?”包书记慨叹道。 “现在我们被全面封锁,内陆才显得那么重要。”涂自强长吁一口气说道,“封锁总有解除那一天,到那个时候,没有港口的内陆省份……包大爷你想过没有?” 涂自强张开的拳头猛地一收紧。 “好,那我就去延边!”包书记重重的一拳捶在桌子上。 “包龙兴同志,东北人民不会忘记你的!全国人民也不会忘记你的!”涂自强起身啪的一个立正,“敬礼!!!” “滚蛋!”包书记哈哈大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套路 从包书记家里出来,天也就黑了。 雪花哩哩啦啦的下了一天,到了现在还在路灯昏黄的光中飘洒。 沈祖德事件之后这大半年,事情发展的总是很顺利。 涂自强本来正发愁如何布署延边,朴成根毕竟只是个公社书记,想要搅动延边地区局势层次还是太低。 有化肥的支持粮食产量有了保障,在这个以粮食为主要考核目标的年代晋升肯定是可以预见的。 但等到他成长起来再发力很有可能来不及。 这下好了,包书记如果能调去延边,再加上有互助社作为后盾,肯定能在短时间内整合力量、把权力抓到手中。 至于包书记走之后,红星厂的继任者是谁,涂自强并不担心。 互助社已经走上了正轨,已经与吉春市乃至整个吉春省你中有我,红星厂这个后盾已经并不那么至关重要。 至于涂自强个人,至少近三五年之内肯定是金身不破,没人动得了他。 除非他自己犯浑犯了路线性错误,比如站错队,再比如动拦了别人的路,再再比如动了别人的利益…… 他当然不会这么犯傻,另外,他也没这方面的需求。 涂自强脚步越来越轻快,童心大气,喷着热气追着空中飞舞的雪花…… 家,远远在望。 那昏黄的灯光是那么的温暖,他再也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 那里,有两个姑娘在等着他回家。 对于姑娘们的偏爱,老实讲他有点受宠若惊。 麻烦,肯定是麻烦。 周旋于几个姑娘之间,麻烦事儿肯定不少。 可这种麻烦并没让人筋疲力尽,反而让他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主因是姑娘们都足够漂亮…… 他绝对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正人君子,否则又如何连姑娘们的小嘴儿都没亲过? 臭流氓的黑锅,他绝对是不背的。 嘴儿都没亲过的流氓你见过?嗯? 灯光越来越近,脚步越来越急。 涂自强也分不清楚自己更期待杏仁眼还是丹凤眼、丰满的嘴唇还是薄薄的嘴唇。 嘿嘿,哪个都好,哪个都是惊喜! 阿甘说过,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豆是甜的还是酸的…… 话说,巧克力豆有酸的吗? 涂自强带着疑惑,怀着开奖一般的心情推开了屋门。 诶?冬梅和周蓉居然都不在? 什么情况? 没关系,这俩丫头可能在里屋斗鸡呢! 涂自强轻咳一声,抱着开奖的期待,再次推开里屋的门。 诶?怎么还没有?怪了! 炕桌上只有一个字条:饭在锅里。 字条没有署名,不过一看就是冬梅的字迹! 我家蓉呢?好你个冬梅,蓉走了你也不等我了…… 涂自强一边恶狠狠的嚼着米饭一边恶狠狠的想…… 这是怎么了?昨天还你争我抢呢,今儿咋就变臭狗屎了? 菜也做咸了…… 胡乱扒拉完米饭,涂自强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孤独。 俩小美女不见了也就算了,那个头悬梁锥刺股钻研数学的傻狗咋也没来? 这长夜漫漫的,连个电视都没有,咋熬啊…… 嘎吱…… 房门响! 涂自强竖起了耳朵。 脚步声很轻,但不是冬梅也不是周蓉。 涂自强有点失望。 “强子哥!”门帘一挑,露出周秉昆那张大饼脸。 “来啦?坐!”涂自强咧着嘴笑,“今天咋这么晚。” “我爸回来了!”周秉昆咧咧嘴,露出一丝幸灾乐祸,“我姐说给你放几天假,等我爸走了再说。” “诶?”涂自强头也不抬,“昨天学到哪了?一元二次方程?” “强子哥,我不学数学了。”周秉昆没坐,乐颠颠的说道,“以后我也不来学了!” “啥?”涂自强捏着课本一愣。 “我年后就要下乡了!”周秉昆神秘的说道,“下乡了你知道不!” “嗨,那有啥可兴奋的?”涂自强撇撇嘴,“乡下老苦了,吃不饱穿不暖还得干活!” “啊?吃不饱?”周秉昆张着大嘴。 “晚上你都不敢出屋知道为啥不?”涂自强憋着笑问。 “为啥?有大马猴?”周秉昆傻呵呵的问。 “啥大马猴啊,那都是吓唬小孩儿的,你还信!”涂自强哈哈大笑。 周秉昆憋着嘴一脸哀怨。 “我跟你说,有狼!知道不!狼!”涂自强压低声音咧着嘴。 “狼有啥可怕的?”傻狗一撇嘴,“不就是大号的狗嘛,且!” “狼和狗才不一样,”涂自强声音越来越低,“狼啊,它不叫!就悄悄的跟着你、跟着你、跟着你……” “诶?”周秉昆凑得越来越近。 “趁你不注意,它用两只爪子一搭你的肩膀!”涂自强一边吧嗒嘴一边摇头。 “然后呢?”周秉昆的鼻涕泡都快吹起来了。 “你肯定有人拍你肩膀啊,你就得回头吧?”涂自强循循善诱, “我不回头……”周秉昆脸上突然露出笑容,“你这故事太老了,骗谁呢,哈哈哈……” 涂自强目瞪口呆。 他妈的谁说傻狗没心眼?啊? 今儿居然被傻狗秀智商了。 “要不咋办呢?”周秉昆收敛起笑容,“我跟我姐必须得走一个。总不能让我姐去吧?她是个小姑娘,长得又漂亮。全家谁能放心?” “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心思!”涂自强赞许的点点头,拍拍傻狗的肩膀,“要不我找找人给你安排红肠省去?你哥哥的生产建设兵团就在那吧?你哥俩还有个照顾!” “诶?”周秉昆呆呆的看着涂自强,嘴唇颤动、面部抽搐。 “怎么呢?”涂自强卡巴着眼睛。 “就不能找找人,不下乡吗?”周秉昆满脸期盼。 “那不符合国家政策嘛……”涂自强笑嘻嘻的一摊手。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找你学数学了……”周秉昆舔舔嘴唇。 “这个……”涂自强拉长声卖关子。 “姐夫!”周秉昆一脸谄笑。 “诶,别瞎说啊你!”涂自强脸色一变。 “你不稀罕我姐?”周秉昆撇着大嘴。 “不稀罕!”涂自强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且……”周秉昆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歪着嘴看着涂自强。 “打个比方啊,你姐不是你姐,嗯,你会不会喜欢她?”涂自强伸出手指头捅捅周秉昆,“说实话!” “可是她漂亮啊!”周秉昆一梗脖子,涂自强笑而不语就那么看着他。 “好吧,要我我也不喜欢……”周秉昆没坚持几秒就低下了头,“明白了,那强子哥,我走了……” 傻狗缓缓起身,失魂落魄脚步沉重的一步一步往外挪。 “看来还得下乡啊……”他嘟囔着。 涂自强心一软。 这孩子本质不坏,就是后天被惯坏了。 现在还是有挽救价值的。 何况他干工作还算脚踏实地,自己这正缺人。 “我可以帮你招工,这样你就不用下乡了。”涂自强轻声说道。 “真的?”傻狗霍地一转身满脸兴奋。 涂自强缓缓点头。 “可是那样我姐就得下乡了……”周秉昆的声音有点颤抖,小眯眯眼不错眼珠的看着涂自强。 “你姐也招工!”涂自强没好气儿的补了一句。 “那我哥呢……”周秉昆咧着大嘴。 “傻啊你?你哥是军人!能不服从命令?”涂自强翻了个白眼。 “也是啊,”周秉昆傻笑着,“那我回去等信儿了!” 傻狗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诶,有一条先说明白啊!”涂自强一拉周秉昆的胳膊,“我可不喜欢周蓉!” “嗯呐,知道啦!”周秉昆一扣帽子,扭头就跑,“我这就跟我姐说,你不是因为喜欢她才给我俩安排工作的!” 咣当!门板晃悠着,人已经跑没影了。 “诶,我说……”涂自强伸着手……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总感觉被套路了呢? 涂自强挠挠头皮……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章 苗头 “事情有变化……”包书记一脸凝重,“蔡宝健推荐了张邦仓,就是帮你解决水自流事情那个,老黄头的意思是让我去白松。” “定了?”涂自强一探身,“这事儿白老大没跟蔡宝健沟通?” “没最后定,不过不乐观……”包书记摇着头,“下面的事儿就没事先沟通,大意了。” “没得商量?”涂自强皱起了眉头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第一百六十章 苗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二章 欺负人 “强子,我爸叫你晚上到家吃饭……”蔡晓光支支吾吾的说着,脸有点红。 “吃个饭支支吾吾的干啥,”涂自强咧着嘴笑,“咋的,上次给你喝多了,蔡叔要报仇啊?” “我过一阵子可能要去轻工局啦,人事科……”蔡晓光干笑着。 “我知道你想说啥,”涂自强收敛起笑容严肃的说道,“你是想说这次人事调动的事儿吧?” “嗨……”蔡晓光满脸通红,左顾右盼。 “之前化肥换大米的事儿你知道吧,”涂自强拍拍蔡晓光的肩膀。 蔡晓光点点头,莫名其妙的看着。 “白老大和包书记当时就用运输这块卡过我,你知道为什么吗?”涂自强嘿嘿一笑。 “为啥?”蔡晓光挠挠头。 “他们觉得我那段时间太顺了,怕我飘,想敲打敲打我。”涂自强一摊手,“所以啊,你不要不理解蔡叔的行为。他其实也是为我好。” “你真的这么理解的?”蔡晓光狐疑的看着涂自强。 “不然呢?”涂自强一摊手,“那蔡叔是怎么说的?” “他?”蔡晓光一撇嘴,“他啥也没说,问也不说,就是一脸坏笑。” “顽皮……”涂自强目瞪口呆半晌,憋出俩字。 “那个……”蔡晓光的神情很古怪。 “还有啥事?”涂自强有点不理解。 事儿都说开了,还有啥尴尬的? “我妹妹回来了……”蔡晓光低着头,眼睛悄悄的观察着涂自强的神情,“所以……” 涂自强后脊梁发凉,头有点发木。 “所以,你来不来?”蔡晓光鼓起勇气追问道。 “你妹妹咬人不?”涂自强笑嘻嘻的问。 蔡晓光摇摇头。 “那不就结了?”涂自强摊摊手。 “她打人……”蔡晓光嘟囔了一句。 “什么玩意?”涂自强瞪大双眼。 “我爸说了,让你洗个澡,打扮立正儿的!”蔡晓光边说边走。 “诶!诶!别跑!”涂自强小跑着追赶。 “话我带到了,去不去自己看着办!”蔡晓光发足狂奔。 涂自强看着蔡晓光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容逐渐收敛。 蔡宝健,你欺人太甚了吧! 他妈的驯兽呢? ---------------- 晚上六点,涂自强一身藏蓝色料子中山装,锃亮的三接头皮鞋,两手空空的敲开了蔡宝健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鹅蛋脸笑眼女孩,站在那里像根标枪。 “涂自强?”女孩似笑非笑。 “嗯呐……”涂自强憨厚的笑着,一双大手搓着。 “进来吧!”女孩笑着?涂自强也不太确定。 不等他有所反应,女孩转身就走。 “诶……”涂自强半截话卡在嗓子眼里。 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涂自强左顾右盼的功夫,女孩已经坐在蔡宝健平时坐的沙发上。 “别瞅了,家里就我自己……”女孩拍拍身边的沙发,“坐吧!” 涂自强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姑娘的斜对面。 客厅里只能听到钟摆晃动的哒哒哒声,圆脸姑娘毫不忌讳的上下打量涂自强,看得他浑身发痒。 “我漂亮不?”女孩突然开口。 “啥?”涂自强造了一个大红脸,贼眉鼠眼的轻轻一扫。 “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女孩一撇嘴,眼睛好像还是在笑。 “嗨,诶……”涂自强强行抬头,看着姑娘的高鼻梁。 “认识一下,我叫蔡巧巧……”姑娘眼睛还在笑,脸上却很严肃。 “啊,我叫涂自强今年二十岁,至今未婚……”涂自强嘴里捣蒜,慌里慌张的握着姑娘嫩白的小手。 “你这人有点意思……”姑娘这次是真笑了,涂自强确定。 瞬间天旋地转,他已经单手反剪被按在地板上,脸亲密的压着地面。 “诶……啊呀!松手。”涂自强拍着地板。 “你这也不行啊……”姑娘嘟囔着松开了手和着胡话的涂自强。 “我……”蔡晓光缩缩脑袋。 “谈的咋样?”蔡宝健也背着手。 “挺好啊,”姑娘打了个酒嗝,“都谈清楚了,他叫涂自强,今年二十,至今未婚。” “嗯,我就知道我姑娘人见人爱!”蔡宝健很是笃定,“看,这小子都迫不及待的表明自己未婚了!” “且……”蔡晓光撇撇嘴。 你哪只眼睛看到你姑娘人见人爱了?啊?! “诶?挺大个爷们咋还哭了?”姑娘好奇的指着沙发上的涂自强,“他嘟囔啥呢?” 蔡宝健对着儿子一努嘴,蔡晓光捏着鼻子附耳过去…… “蔡宝健,你太他妈的欺负人了啊”涂自强眼泪哗哗哗的流,憋着嘴嘟囔着,啊字还带着颤音。 “爸,他说你太欺负人了……”蔡晓光憋着笑看着爸爸,眼神一点都不敢往妹妹那边瞥。 蔡宝健嘴角一翘,笑了。 (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慈父 钢丝床嘎吱乱响,涂自强呻吟着醒来,双眼无焦距的看着天棚。 钢丝铁床,蓝白格子床单,军绿色的薄被…… 我是又穿越回来啦?还是说之前只是个梦? 涂自强脑子还不太灵醒…… 他妈的早知道是做梦,就不忍着了…… 他吧嗒着嘴有点后悔。 行啊,回来也好。 赶紧打电话跟家要点钱,给导师送送礼。 毕业证总还是得要吧? 估计现在导师的火也消的差不多了,自己态度再诚恳点应该不难解决…… 嗯,说干就干,就送个两万块吧! 涂自强晃荡着脑袋掀起被子下床…… 不对!身上穿得是皱皱巴巴的中山装! 曹! 涂自强又惊又喜…… 这是蔡宝健家?昨天那妞对自己干什么了? 抻抻衣服扑鲁扑鲁裤子,涂自强蹬上皮鞋晃晃荡荡的起床出屋。 果然,蔡宝健在大厅的沙发上气定神闲的喝着茶看着报纸。 “年轻人要注意身体……”蔡宝健乜了涂自强一眼。 “蔡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好找我吃饭,然后我来了你却不在!”涂自强一梗脖子,不管有没有先一推六二五再说,“你家闺女也太能喝了,没两下我就多了,后面的事儿可跟我没关系啊……” “后面,啥后面?”蔡宝健瞪着眼睛,“我啥时候找你吃饭了?这事儿我咋不知道?” “啥?”涂自强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老货,你!你!你!你也太欺负人了! “啊,我明白了……”蔡宝健恍然大悟的样子,“一定是巧巧知道你上次灌趴下她哥哥的事儿,借我的名义拉你来替她哥哥报仇!” “啊!原来是这样啊!”涂自强也配合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老蹬,我信你个鬼!你挺解恨是吧! “嗨,不过错有错招!本来我就想介绍你们两个认识的!”蔡宝健一拍大腿,一脸你有福了的样子,“巧巧啊,对你印象可是不错呀!” “啊,呵呵……”涂自强脑袋现在还嗡嗡响。 “怎么样,你对巧巧的印象怎么样?”蔡宝健追问。 “印象?”涂自强挠着脑瓜子装傻,“没印象,就喝来着。蔡叔,我现在脑瓜子还嗡嗡的,那啥,我先回了啊!” “我就知道你俩孩子能看对眼!”蔡宝健一把抓住涂自强的胳膊,指鹿为马的说着,“巧巧这孩子啊可怜,从小就没娘……” “蔡叔,你说啥呢?”涂自强火气上涌。 蔡宝健抓着涂自强的手也不松,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他。 “蔡叔啊,我还小,婚姻这事儿还从来没想过……”涂自强叹口气无奈的又坐下。 “恋爱和婚姻是两码事……”蔡宝健抿抿嘴,放开了涂自强的胳膊,“爱情呢是一种感觉,完全是跟着感觉走。可婚姻就不一样了。婚姻是第二次投胎,这个说法你听过没?” “蔡叔,我对物质生活的要求不高,你知道的。”涂自强撇撇嘴,“再说,我恋爱都不知道咋回事呢,现在谈婚姻不是太早?” 蔡宝健拢着手,静静的看着他。 “蔡叔你还别不信,”涂自强吧嗒吧嗒嘴,“我要是个官迷儿,上次你要培养我进市府我能不进?对不对吧!”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吧……”蔡宝健的脸色有点难看,“你不是有个远大的理想吗?手里没有权力怎么实现理想?嗯?你说你不是官儿迷?我不信!” “谁说没权力就不能实现理想?我现在不就挺好?”涂自强经过早上的事儿,心思通透了许多。有些事情,立场必须坚决!齐家之后才是治国平天下!蔡巧巧那母暴龙?想都不要想啊! “巧巧来年就回地方了,”蔡宝健没接涂自强的话茬,自顾自的说道,“这孩子不管是能力还是心性我都不担心,就是谋划方面差些。你俩能正好能互补,我觉得挺合适的。昨天呢,这孩子是赌气为哥哥报仇,可能粗暴了一些……” 涂自强撇撇嘴。这哪是粗暴一些? “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蔡宝健很是诚恳,“先处处嘛,你又没啥损失,对不?” “就处处?”涂自强一脸狐疑。先敷衍下也行,反正她来年才回来。近期她又不在吉春,挂个名咋了? “嗯,先处半年!”蔡宝健大手一挥很是敞亮,“半年以后再结婚!” “不处!”涂自强翻了个白眼,很干脆。 “就算你自己无欲无求,难道就不为子孙后代考虑吗?”蔡宝健意有所指的说道,“家庭成分可是娘胎里带来的!” “蔡叔,我才20,考虑啥后代……”涂自强耍起了无赖,双手抱着后脑,舒服的往靠背上一靠。 这他更不担心了,没几年的事儿啦都。 “少年人恋色,我理解。”蔡宝健长叹一声,“我今天在这跟你保证,以后绝不拿你在外面乱七八糟的事儿说事儿!” “啥?”涂自强乐了。还有这样的老丈人儿呢? “巧巧和你的家庭内部矛盾你俩自己解决,我全当没看到!”蔡宝健嘴角抽搐着。我就知道你小子果然是这想法!别以为我忘记你当初是咋说的,还娶几个媳妇! “我也得能打得过她呀!”涂自强咧着嘴摇头,“你这话跟没说一样!” “怎么能跟没说一样呢?”蔡宝健微微探身,下意识的压低声音,“我是为你好!你要是巧巧这心思单纯的姑娘都哄不好,还想什么三妻四妾?女人多麻烦呐?嗯?懂吗?听叔的话,叔是过来人,不带坑你的!” “蔡叔,你是长辈!说这话不太合适吧!”涂自强被揭穿了心思,满脸通红。 “男人嘛,都那么回事儿!叔见得多了!”蔡宝健一脸唏嘘,“哪个有地位的外面没几个??” “蔡叔,我还是不信。”涂自强狐疑的摇着头,“你许是套我呢!” “我套你啥,你有啥可套的!”蔡宝健恼羞成怒,“一个老爷们咋跟老娘们似的!” 涂自强低着头不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要是同意了,我可以同意包龙兴去延边……”蔡宝健一脸鄙夷,“咋样?聪明人就是爱多想!老张去还是包龙兴去有区别?白松咋了?白松耕地还多呢!” “蔡叔啊,我这人胸无大志,也没什么高尚情操。”涂自强摇摇头,一脸诚恳,“我都是先顾着自己的小日子,有余力才去提理想……” 废他妈话,我都成你女婿了,谁去延边还有个屁的关系? 再说,你们多说还有六年蹦跶头,现在做你女婿那不是相当于抗战胜利前去当汉奸? 蔡巧巧长得确实让人一看就淌哈喇子。 可性格就他妈的是母暴龙,一言不合就动手那种! 我他妈的又不是说脱口秀的小王!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 花枪 “巧巧长得漂亮、出身好,性格也,额,性格也非常直爽,我也很稀罕。”涂自强组织着语言,“交个朋友我是很乐意的,但是后面的事儿我可真不敢打包票……” 蔡宝健不动声色的看着涂自强,房间里一片寂静。 “你这负责任的态度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蔡宝健展颜一笑。 “那是,蔡叔哪有看走眼的时候?”涂自强嘿嘿嘿笑着。 俩人哈哈大笑,气氛很是融洽。 “延边和白松的事儿呢是省里定的,但不妨碍咱们分析分析。”蔡宝健收敛起笑容,“我个人认为,张邦仓去延边更为合适。” 涂自强缓缓点头。 “包龙兴与张邦仓相比,他一直在管理工厂,对于地方上的很多事儿没有经验。”蔡宝健微微点头,“延边是粮食主产区,我们现在手里有了化肥,更是如虎添翼。张邦仓这个人我熟悉,工作能力和态度都是没问题的。我相信他一定能配合好我们的工作。” 能力和态度、相信和我们,四个词掷地有声。 蔡宝健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张邦仓是我的人,我能控制得了。 包龙兴是你的人吗?他能听你的? 你还不是得用其他手段来把控? 哪像张邦仓?我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包书记的去向跟我讨论过,我也是看到了延边的重要性才建议他选择延边。”涂自强很是诚恳,“张主任要去延边的事儿我们一无所知,这件事儿发生碰撞完全是巧合。” 蔡宝健微微点头。 “包书记跟白老大如何说的我不清楚,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我能影响或者把控的了。”涂自强摊摊手,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甚至于说,现在连包书记都影响不了事件的进程。蔡叔,你懂的,场面上的事儿除了利益还有面子。再往深了说,可能还关乎到许多我们现在还不了解、不清楚的方方面面人的利益。” “牵一发动全身,我懂!”蔡宝健歪歪头,仔细琢磨一下,长叹一声说道,“我也曾经想过让步,白老大毕竟是服务了一辈子的老同志了。” 涂自强一脸心悦诚服,静静的等着但是。 “事情没有顺顺利利的,谁也不能完全把控进程。”蔡宝健一挥手,“有挫折、有反复是常有的事儿。” “那倒是……”涂自强眉头微皱。 “有些时候,虽然有能力强行推行,”蔡宝健意味深长的顿了一顿,“但为了某些东西,稍微妥协反而是更明智的选择。” “蔡叔,我不太懂,有点绕……”涂自强有点蒙圈。 “今天的退让,是为了明天的前进!”蔡宝健微微一笑,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不懂!”涂自强干净利索的摇头。 “我的意思是,”蔡宝健抿嘴一笑,“想听听你的意见,关于去延边的人选。” “我的意见?”涂自强张口结舌,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 “对,你的意见!”蔡宝健豪爽的一挥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综合考虑下延边的最佳人选!” “我,”涂自强自嘲一笑,“我也没想过!” “最终结果会在年后传达,”蔡宝健非常诚恳的看着涂自强,“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再决定最终支持谁去延边。” 他不饶圈子了。 涂自强一愣。 “当然,最后还是需要老黄头拍板,咱们呢,也的话几分真假?” “我出去找同学玩了,你俩跟家慢慢掰扯。”蔡巧巧压根没坐下,风一样的飘走。 咣当,房门关闭。 “听你们俩唠嗑呀,也犯困!” 门外还隐约的传来姑娘银铃般的笑声。 “爸呀,其实我觉得包龙兴去更好。”蔡晓光坐在爸爸身边,“包龙兴对整体计划理解的更透彻。张主任嘛,爸,不是我看不起政工干部……” “晓光啊,”蔡宝健拍拍儿子的手,“要说爸爸没有一点私心那也是扯淡。但是爸爸这么做,也是不放心别人来操盘整个计划,想要自己参与进来。” 蔡晓光默默无语。 “你黄爷爷快到年头了,多说还有一两年。”蔡宝健长叹一口气,“咱们得把握住机会,对吧。摊子越大,照顾摊子需要的权力最大。放眼全国,真正能理解、能支持的,爸爸不说是独一份也差不多。只有我上去了,才是最稳妥的……” “爸我知道,我就是发发牢骚。”蔡晓光笑了一下,“你跟强子都是一心为公的人……” “嗯,你去吧,我再想想……”蔡宝健轻轻挥了挥手。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饼 蔡宝健给涂自强画了个大饼,一张逻辑和动机在这个年代都无懈可击的大饼。 但大饼依旧是大饼。 涂自强成了他女婿之后,真的就会得到他不遗余力的支持吗? 答案是否定的。 别忘了,他有个儿子叫蔡晓光…… 如果蔡晓光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而女婿涂自强又肉眼可见的优秀,为了家族他一定会把能量倾斜在女儿女婿这边。 可问题是,蔡晓光不是个废物! 这样的话,长子蔡晓光一定会得到绝大部分的资源,而女儿女婿一家注定只能打辅助。 退一万步讲,就算涂自强足够腹黑,弄掉自己的大舅子…… 那资源就会落在涂自强身上吗?答案也是否定的。 涂自强前世有个同学就是抱着这样的期望娶了一个独生贵女。 独生贵女的家族资源非常好,这位同学一直以为在家里的忍气吞声做一个二十四孝丈夫就一定能够换来老丈人、老丈母娘的资源。 但是最终的结果呢? 他永远被他媳妇儿压一级…… 想出头,嗯,等老丈人死后不说,还得再等他的影响力慢慢磨灭之后。 这也是有例子的,你比如……再比如……还比如…… 多少人中龙凤,六十多岁之后才再次得到自由…… 好,咱们再激进一些,假设涂自强能够再腹黑一点,把媳妇儿也弄掉…… 咱就算事情不暴露,那你这个女婿和老丈人之间还有啥联系吗? 老丈人就没几个得意门生?扶持你这个名义上的女婿还不如直接扶持门生。 最简单的…… 上下五千年,哪个真正优秀的人愿意做驸马? 朴素的真理。 肯定有人说了,蔡宝健这种大主任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那你肯定是用上帝视角在看问题。 这个年代,没有人知道涂自强躯壳里的灵魂是来自于未来信息大爆炸时代。 在他们看来,涂自强只是一个工人家庭出身,偶然基因突变天赋异禀的穷小子。 至于后来那些云山雾罩的,什么可以考虑包龙兴去延边之类的试探,其实都是为了掩盖这样大饼放的烟雾。 如果这样的诱饵涂自强都看不明白,那他根本没资格做蔡宝健的女婿。 窗外锯声隆隆,窗内涂自强宿醉未醒。 铝饭盒里半饭盒子红糖水飘着热气。 “我又不是坐月子……”涂自强翻着白眼。 “暖暖胃总是好的吧?干嘛啊,瞪人家以前你可不这样……”卢小花眨巴着大眼睛,多少有点小委屈。 “蔡晓光年后就调走了,”涂自强撇撇嘴,没敢接茬,“要不……” “你要给我升职?”卢小花兴奋的小脸通红。 “不是,给你升官儿了谁管账?”涂自强坏坏一笑。 卢小花的嘴一瘪,一副要哭的样子。 “好啦,不经逗……”涂自强明知道她是卖萌,还是端起来饭盒子一饮而尽,“甜!暖!” 卢小花小嘴还瘪着,气哼哼的样子。 “谢谢你……”涂自强抓着卢小花的小手。 “红糖水?”卢小花抿着小嘴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涂自强松开卢小花的小手,双手抱着后脑往靠背上一倚。 “知道就好……”卢小花柔声说道,“问题总能解决的,但一定不是靠愁眉苦脸解决。” “嗨,说起来简单……”涂自强长叹一声,卢小花一言不发,就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你已经很棒了……”卢小花静悄悄的走到涂自强椅子背后,稍微犹豫了一下,双手颤抖伸出轻轻的抱着他的头。 心,却悬在嗓子眼扑通通的跳着。 涂自强身体一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的放松。 “能难到你的,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事情……”卢小花轻轻的吁了口气,小手轻轻的按摩着男人的太阳穴,“我也帮不上忙……” “唔……”涂自强闭着眼睛感受着冰凉小手的动作。 “有些问题,其实不一定需要强行解决。”女孩说话的热气轻轻的吹着涂自强的脖颈,“或者可以绕过去?” “绕不过去的……”涂自强有些烦躁。 小手轻微的犹豫下,终于鼓起勇气、颤抖着抱着男人的头靠在自己…… 很大、很软、很有弹性。 涂自强心中一荡,烦躁烟消云散,一股热气却应运而生。 “那就找外援……”姑娘的声音颤抖着,呼吸急促。 “我……”涂自强嗓子干涩,头不自觉的左右蹭着。 “呀!”卢小花满脸通红的跳开,双手揉搓着衣角,眼睛只敢看着脚尖。 咯吱……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涂自强猛地站起身,屁股下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尴尬的笑着,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儿的,”姑娘低着头小声说道,“你,好点了吗?” “我,”涂自强咽了咽口水,“我、我,太舒服了……” “你!”卢小花的小脸一直红到手指尖,“我、我先走了……” “你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去延边……”涂自强再次咽了咽口水。 “其实,”卢小花脸更红了,脚尖轻轻踢着地面,“其实不一定需要去延边的,娟儿……” “啥?啊?”涂自强一脸疑惑,“你不是说找外援吗?在吉春咋找?” “啊?”卢小花抬起头,“找外援?你不是要……” “要啥啊?”涂自强一脸疑惑。 “我!”卢小花急的满脑门子汗。 “刘邦说过,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涂自强猜不出索性不猜了,笑嘻嘻的看着姑娘说道,“咋样,带你回去显摆显摆!我好吧!” “你说的是这个?”卢小花有些气急败坏。 “啊,要不然呢?你以为呢?”涂自强莫名其妙的挠着头,“啥娟儿?郑娟?郑娟咋了?她是外援?” 卢小花气哼哼的看着男人。 “啊,你跟郑娟一个宿舍对吧!”涂自强一拍巴掌,贼兮兮的笑着,“我明白了!” “臭流氓!”小姑娘轻飘飘的捶了涂自强两下,落荒而逃。 “我曹!”涂自强张口结舌的望着小姑娘跌跌撞撞的背影,“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这谁忍得了!”涂自强狠狠的咽口口水,“我到底是去呢,是去呢,还是去呢?” 郝冬梅、周蓉、卢小花,甚至尹岫儿的小脸走马灯一般在涂自强的脑中转来转去…… “我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选择困难症患者涂自强饱含着热泪艰难的咬着牙花子说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醍醐 小一年儿不见,老郝头的气色好了许多,眼神里也不再是死寂一片。 墙上糊的新报纸,窗户上的玻璃也擦得干干净净。 小书桌上有个酒瓶子,酒瓶子里面插着一根松树枝。 “坐吧……”老郝头还是那么面无表情,拍拍自己身侧。 涂自强瞥了眼椅子,一屁股坐在床上。 一老一少并排坐在床铺上,默默无语。 “说说吧,这几个月的事儿。”老郝头嘴角有一丝微笑,“让我这老头子也看看外面的世界。” “冬梅……”涂自强抿着嘴。 “这丫头,”老郝头笑意更浓,“除了针头线脑的事儿就是你……” “郝叔……”涂自强有点脸红。自己对待郝冬梅似乎好像有点渣…… “说点我不知道的。”老郝头干巴巴的说道,“说点她也不知道的。” 涂自强定定神,开始讲吉春化肥厂事件。 “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老郝头抿着嘴点头,“安全,这样才安全,不错。” 涂自强一愣。 自己只是简单一说,老郝头就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推测出真实结果,牛! “接着说……”老郝头颇有些八风不动的范儿。 涂自强咽口吐沫,打起精神继续说沈祖德事件。 老郝头一边听,一边起身给涂自强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 “他们都邀请你,你为什么都拒绝了?”老郝头饶有兴趣的插了一句。 “我想脚踏实地干点实事儿!”涂自强高尚得自己都感动。 “劳心者治人。”老郝头撇撇嘴摇摇头。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涂自强一摊手,很无奈的样子。 “我现在真的相信你那晚的话了……”老郝头凝视涂自强许久缓缓说道,“你说的是实话,不是安慰我老头子。” “嗨,这是天道……”涂自强很沧桑的说着。 “天道?”老郝头目光一凝。 “郝叔,这一章讲完了,等你点评呢!”涂自强笑嘻嘻的说道。 “点评先不忙,”老郝头缓缓转过头,“我先表个态吧。”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老郝头,房间里一片寂静。 “嗨,算了……”老郝头眯着眼睛笑了一会,整了这么一句。 “诶,郝叔!你可学坏了啊!”涂自强指着老郝头大笑。 老郝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涂自强,看得他有点心慌。 “现在呢,情况有点复杂,很挠头……”涂自强也不敢要点评了,接着讲起来现在的形势。 房间里气氛很融洽,以及~~~温暖。 老郝头详细听完涂自强的妙手,思索了许久。 “先说结论吧……”老郝头静静的看着涂自强,“沈岩、梁俊才这块你分析的很对,我就不多说了。但是有个关键人物你忽略了,你再想想。” “关键人物?谁?”涂自强挠挠头。这些人他都想过无数遍了,现在让他再想也想不出花来。 “给你点提示吧,”老郝头微微一笑,“事发那天,纠察到的好像晚不少吧?” “你怎么知道晚不少?”涂自强更迷糊了,“我刚才也没说具体时间啊?” “是,你是没说,是我分析出来的。”老郝头薄薄的嘴唇嗡动着。 “你是说,事情报上去到纠察出动,中间隔了不短的时间?”涂自强隐约的抓到了什么。 “嗯,”老郝头轻轻点头,“再给你个提示,蔡宝健这么着急要进一步控制你的动机何在?在这件事儿之前,他可没这么重的烟火气。” “他着急了?”涂自强征询的看着老郝头,老头八风不动。 “他觉得再不下手就晚了,所以他着急了!”涂自强一拍大腿,“那谁能让他着急?首先排除沈岩,我当初已经明确的拒绝了沈岩。” 老郝头赞许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缓缓点头。 “排除了沈岩,那就剩下老黄头了!”涂自强兴奋的看着老郝头,“除了这俩老大,直接间接的我都接触不上其他任何大佬!” “那你怎么解释为什么纠察迟到了那么长时间?”老郝头眉毛一皱,缓缓摇了摇头。 “郝叔你的意思是,老黄头接到蔡宝健的汇报之后,他和什么人商量了一段时间,或者……” 一个猜测如一道闪电般劈中涂自强,他二目圆睁。 老郝头缓缓点头。 “那,他们看重我哪里呢?”涂自强揉搓着头发。 “不知道。”老郝头嘴唇轻轻颤动,“不过让我猜的话……” “所以老黄头那块?”涂自强双眼精光闪烁。 “他会支持你的。”老郝头干巴巴的说道,“我了解黄尚生,他会支持你的。” “那他现在支持蔡宝健的意见是为了……”涂自强疑惑的看着老郝头。 “为善须为人知。”老郝头干巴巴的说道,“不为自己,也要为子孙后代计。” “不能吧!”涂自强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就那么出彩?” 老郝头不错眼珠的看着他,看得他更不好意思了。 “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呗……”老郝头顽皮一笑,“不过,你好歹入人家的青眼了。” “所以我直接去找他是下策!”涂自强自嘲一笑。 “对!”老郝头赞许的点点头,“同样的,更不能找沈岩。沈岩比黄尚生更复杂更麻烦,你也意识到了这点,对吧?” “出路在梁俊才?”涂自强若有所思。 “确切的说,是韩庆三。”老郝头嘴角微微抽搐,“就是那个你们见都没见过就被搞下去的倒霉蛋儿!” 房间再次陷入沉寂,涂自强皱眉苦思。 老郝头也不急,在边上静静的看着这个小伙子。 “上次的事儿之后就没关注过他,不知道会不会伤筋动骨?”涂自强扭头看着老人。 “不会的,到了这个位置,不会的。”老郝头笃定的摇着头,“你那晚不也说过,我到了今天这步根本不是因为从前做过什么。” 涂自强点点头。 “跟吴茂东一样,梁俊才不会也不能放弃韩庆三。”老郝头顿了顿,“不管是从动机上还是从能量上上,梁俊才都有足够的理由来掺和一下。” “韩庆三才是那条最合适的鲶鱼……”涂自强缓缓点头,旋即又皱起眉头问,“可是这跨系统啊?” “打吴茂东那开了门儿,”老郝头抿嘴一笑,“第一次就难,后面的嘛……” “郝叔,我懂了!”涂自强站起身,“我这就去找他们!” “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老郝头微笑着语带双关的说道,老头停顿了一会,收敛起笑容,一字一句的强调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懂吗?” 站在门口的涂自强怔怔的看着老郝头,脸上慢慢咧出灿烂的笑容。 他重重的一点头,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去。 “喂!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啊!” 老郝头心头突然患得患失,急步追到门边大声喊着。 远处那小兔崽子乐颠颠的跑远。 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还是装没听到……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取舍 老郝头的分析是鞭辟入里,使得涂自强豁然开朗。 站在老黄头的角度,不管怎么闹,只要不砸他的锅他都乐见其成。 这次事件,如果涂自强看破了本质,跑来找他,也算是又考了个高分,他就顺水推舟留个香火情。 如果没看透,或者没来找他呢,蔡宝健本来就是他的铁杆,他本来就想拉他一把。 不管延给里最后是谁去,两帮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都是搞好农业。 怎么他都不亏。 对他来说,只是个最优解和次优解的区别。 之前涂自强的分析漏掉了他、功利心也太强。 所以就不能跳出局外冷静的思考问题。 老黄头这记散手着实的给涂自强上了一课。 他决定抄作业。 ―――――――――――― “老吴,会酿酒吗?”涂自强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歪在吴茂东办公室沙发上。 “啥?酿酒?不会……”吴茂东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想学吗?”涂自强接过龚宾泡好的热茶,对着这可怜孩子微微一点头。 “不想学……”吴茂东脑袋摇得更欢实了,腮帮子上的肉抡得这个荡漾。 “毁人不倦哪有酿酒好玩?”涂自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觉得你想学!” “老弟,要啥事儿你就明砍吧!”吴茂东苦笑着坐下,手轻轻的挥着,示意茶童龚宾可以去摸鱼了。 “毁人不倦有意思,还是雾凇厂有意思?”涂自强放下茶杯,手拄着下巴。 “废话!”吴茂东一翻白眼,“我也得有人毁呀!” “那,要是有人毁呢?你选哪个?”涂自强若无其事的问道。 “酒厂那么重要?”吴茂东试探着问,“现在全国可都缺粮,拿啥酿酒?产量上不去,怎么重要?” 涂自强笑而不语。 “老弟,哥哥这几个月表现的还不错吧……”吴茂东态度摆的有点低,“咱要是有啥需要没说的,重要不重要的都在其次,只要有用!” “只要有用?”涂自强似笑非笑。 “只要有用!不求回报!”吴茂东很严肃。 “哈,老哥你真逗。”涂自强笑了,“万事都有回报的!” “嘿嘿,”吴茂东放心了,“但酿酒我真不会!” “液态发酵法也出来挺多年了吧,在麻将省灶州。”涂自强轻飘飘的说道,“找个能干的去了解一下呗……” “不好吧,液态发酵法不就是祸祸人的吗?太缺德了吧!”吴茂东有点犹豫,“不过你觉得能行,年后我就派人去!” “啧啧,放心吧,祸害不到国内群众!”涂自强神秘一笑,轻轻拍了拍吴茂东的胳膊。 吴茂东嘿嘿嘿的笑着。 “对了,韩庆三现在干啥呢?还跟梁俊才混呢?”涂自强轻轻的问。 “有用?”吴茂东直了直身子,“我都不在系统了,也没怎么关注。要是有用我打听打听。” “有办法豁楞水吗?”涂自强微微低头,眼睛一直盯着吴茂东,“张邦仓的位置要空出来的,梁俊才不替韩庆三争取下不合适吧?” “韩庆三?他?”吴茂东撇撇嘴,一脸不屑。 “你也这么看我就放心了……”涂自强咧着嘴笑着起身,“抓紧办吧!” “中午别走了呗,就在我这对付一口……”吴茂东起身相送。 “年前是闲不下来喽……”涂自强站在门口笑笑,“我这啊,还得赶场!” 把涂自强送下楼,目送他离去之后,吴茂东摇摇头满脸疑惑的上楼,抄起电话。 “老肖啊,上次那首歌你分析的还真准!这小子是要让咱们站队呢!有这么个事儿,你分析分析……”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酿酒?韩庆三?梁俊才?”对面传来肖志刚疑惑的声音,“你跟老费在一起呢吗?他怎么想的?” “我刚送走这小崽子就给你打这个电话了,老费还没联系……”吴茂东拢着日益稀少的头发。 “别小崽子、小崽子叫习惯了回头叫秃噜嘴!”肖志刚严肃的提醒道。 “嗨……”吴茂东有点挂不住脸。 “老吴,细节!细节!注意细节!”肖志刚丝毫不给老友留面子。 “我知道了,以后注意!”吴茂东撇撇嘴,语气却很诚恳,“怎么样?想明白没呢?” “信息太少了,”肖志刚干巴巴的回答道,“具体的变动呢?说说。” “我刚到地方,消息哪那么灵通?”吴茂东嘟囔着,“算了,我去打听打听再说。” “等等!”肖志刚说道,“他说让你抓紧办事吧!” “啊……”吴茂东有点疑惑,“怎么了?” “这不会又是考试吧?”肖志刚问。 “不知道,”吴茂东皱眉苦思良久,“这小崽子越来越看不透了!” “老吴!”肖志刚很严肃。 “啊~~我知道了,以后不叫了!”吴茂东臊眉耷眼的。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肖志刚沉吟了半晌,“我的意见是马上就办!” “嗯?”吴茂东摩挲着下巴。 “你看啊,上次的事儿,他已经表达不满了是吧。这一晃小半年了,他才又来找你。”肖志刚干巴巴的叙述着,“首先,他要咱们办这两件事对咱们一点影响都没有对不对?” “那倒是,咱也不差那点差旅费。豁楞韩庆三也没啥大不了的。整不好还能缓和下和他们的关系,兴许还是好事儿。该说不说,上次咱们太狠了。”吴茂东琢磨了琢磨,回答道。 “而且不用咱们直接出面,对吧!”肖志刚越说越精神,“成了不说,不成也赚个缓和关系!咱们接触的是韩庆三,话呢就算他透给了梁俊才也没关系。他俩都不是话多的人……” “我明白了!”吴茂东一拍桌子,“好处是肉眼可见的,坏处根本摸不到边!那就办,马上办!” “嗯,这事儿你还是要跟老费说说,听听他的意见,咱们也不差这一下午。”肖志刚语气又变得干巴巴的。 吴茂东挂断肖志刚的电话立刻给费国强拨了过去。 没等他絮絮叨叨的唠叨完自己和肖志刚的意见,对面费国强就说话了。 “过这村没这店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老蹬,还是这么爱诙谐…… 吴茂东揉着耳朵念叨着。 对面可能太忙,说完那句话就挂了电话。 给他差点憋出内伤……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八章 网 涂自强站在马路正中央双手张着手臂,仰着脸接着天上飘飘洒洒的雪花。 不远处有个交通纠察就站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路上车很多,嗯,自行车很多。 马路不宽,他身高臂长一伸手,边上几乎只够一辆自行车透过。 几乎所有驭者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都要骂上几句,相信如果没有远处的纠察,早就有见义勇为的老哥来饱以老拳。 到这个世界一年啦!去年这个时候还被纠察撵着跑了五条街…… 滴滴滴滴~~滋啦! 一辆吉普车由远而近不停的鸣笛,无奈涂自强恍若未闻,只好无奈的一个刹车。 “找死呀你!”司机脾气挺爆。 远处的交通纠察脸一白,一路小跑-----钻进了边上小胡同。 这俩人一个是涂扒皮涂大副主任,另一个据传过了年儿就是纠察的老大,一个也惹不起! 仰脸朝天的涂自强眉头一皱,保持张着双手的姿势缓缓转身。 “诶,我说!”司机骂骂咧咧的下车,“找削是吧!” 司机可不惯涂自强这毛病,他拉的是谁?年后就是全市最横的人------之一。 “强子呀,挺有雅兴嘛……”车后座的周邦彦已经笑呵呵的下车了。 “嘿,周叔啊,我说是谁呢……”涂自强白了司机一眼,“这家伙,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削我呢!” 周邦彦瞪了司机一眼。 “嗨,涂哥呀,我这不跟你开玩笑呢嘛。”四十多岁的司机,腰立刻就塌了下去,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还轻轻的扇了自己两个小嘴巴子,“我的毛病,我的毛病,太自来熟儿了!涂哥你别见怪,下次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瞧你说的,好像我开不起玩笑似的。”涂自强嘿嘿笑着,顺手帮着司机扑鲁扑鲁身上的雪花,最后拍了拍他的头。 司机与有荣焉的努力伸着头,像一条家养土狗。 周邦彦站在一边背着手没说话,只是脸色有点不虞。 “贵姓啊?”涂自强很满意司机的反应。 “免费姓焦,焦野阳!”司机昂着头。 “嗯,以后有事儿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涂自强对着司机画饼,司机连连点头道谢。周邦彦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周叔,捎我一咕噜呗?你看雪这么大!顺路不?”涂自强好像没看到周邦彦的黑脸一样,也不等他答应、自说自话的上了车。 司机尴尬的看着自家老大,周邦彦黑着脸看都没看司机,跟着涂自强屁股后面也上了车。 吉普车一溜烟的开走,纠察才擦着冷汗从巷子里出来。 他妈的得亏自己机灵,要不以后少不了小鞋穿,谁叫你倒霉,看到老大吃瘪了? “周叔,当初多亏你的支持,互助社才能起来。”涂自强一到车上就收起了嬉笑,很是诚恳的说道,“有些话我想说,但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周叔还是那个周叔,你小涂可不是那个小涂了。”周邦彦似笑非笑的说道,“不想听,你就不说了?” “焦师傅,前面停一下,我到了……”涂自强毫不犹豫的招呼司机停车。 “哪那么快到,”周邦彦一愣神,冲着后视镜里的焦野阳微微摇头,扭脸看着涂自强说道,“我也有话说,要不我先说?” 涂自强微微点头。 “周叔跟你保证,周叔还是那个周叔。”周邦彦抿抿嘴,言简意赅。 “是,我知道周叔肯定还是那个周叔,”涂自强微微一笑,“但我还是希望周叔还是周叔。” “这是你们要说的话?”周邦彦一皱浓眉。 “不是我们,是我。”涂自强纠正道。 “我没挡你的路!”周邦彦板着脸强调。 “是,所以我是为周叔着想。”涂自强更加诚恳,“周叔过去了,还不如现在。我没丝毫夸大,周叔你知道的。” “周叔还是有点舍不得……”周邦彦看了涂自强一会,摇头苦笑道。 “来年会新建几座酒厂……”涂自强稍微思索了一下,抬头说道,“我跟你熟,跟宋柏秋不熟。” “强子呀,谢谢!”周邦彦抿抿嘴,握着涂自强的手摇了一摇。 车里只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 “焦师傅,我真到了。”涂自强抿着嘴摇摇头,抽出自己的手。 吱丫…… 吉普车稳稳的停在路边。 “那些虚的,就那么有诱惑力吗?”涂自强一脚踏在车外,扭头看着周邦彦。 周邦彦略一挣扎,默默无言的看着他。 “嗯,嗯!”涂自强抿嘴一笑微微摇头,嘴里啧啧有声,“谢谢周叔了啊,我走了。” 滴~~~~ 吉普车鸣笛一声,缓缓挪动,涂自强站在马路牙子上满脸微笑挥着手。 “这小~~~~主任……”焦野阳看着后视镜里周邦彦的黑脸把婢养的仨字咽了回去。 “他这次确实是好意,”周邦彦瞥了司机一眼,身体靠在靠背上疲惫的闭上了双眼,“而且很有诚意……” “诚意?”焦野阳悄悄瞥一眼周邦彦,撇了撇嘴。 “这小子是个务实的,从来不装没用的逼……”周邦彦仿佛看到司机的表情,缓缓的说道,“今天为啥这么嚣张?嗯?” “哥,你是说他是故意的?”焦野阳吧嗒吧嗒嘴,回忆一下。 确实,没听说涂扒皮嚣张过。 “他说的没错,我过去了肯定也是个空架子……”周邦彦苦笑着摇头,“你没发现那个纠察远远的躲起来了?这说明啥?说明在他们心里,我不比涂自强大多少!” “那?”焦野阳忙里偷闲的回回头。 “舍不得呗……” 后座一声长叹…… 涂自强站在马路牙子上目送吉普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才自嘲的笑了一声晃晃荡荡的离开。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自己今天这多余的举动也就是解个心安。 想当初互助社的事儿,周邦彦没少出力,之前涂自强总觉得不提醒一下就下手良心有点不安。 今天多此一举的把话说透,心意到了也就是了。 周邦彦既然心里清楚他年后的处境,还要一意孤行,那真就怪不了别人。 老郝头说得对,年富力强的如何没有点野心? 如果一点野心都没有,也到不了今天的位置。 天,阴了。 风,大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网 涂自强下车的地方离红星厂已经不远。 焦野阳能当上司机,必然是个有眼色的,吉普车其实一直都在围着红星厂绕圈…… 涂自强虽然自己对自己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但是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周邦彦当初是红星厂外第一个明确表态支持互助社的。 虽然这里面有蔡宝健的影响力,也有包龙兴的老脸等等综合因素在内。 但他毕竟是帮了忙的。 现在,为了大东北生态圈计划的实施不得不搬开他…… 涂自强内心,总还是有点过不去。 可斗争就是这么残酷,他能怎么办? 不足一公里的路,他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厂门遥遥在望…… “强子!强子!” 涂自强抬头一看,只见满头白发的胡主任在厂门口努力的挥着手…… 他心里激灵一下,厂里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吧!要知道胡主任这一年来一直兢兢业业的抓生产,车间里的事儿从来没让他操心过。 现在他如此着急,那一定是出了大事故! 死人了? 涂自强一边跑一边胡思乱想着…… “咋了,胡主任?”涂自强气喘吁吁的问,“楞堆倒了?” “啥楞堆?”胡茂才一脸疑惑。 “那出啥事故了?”涂自强伸着头往厂里看。 “啥事故?有我在能出啥事故!”胡茂才一挺胸脯。 “那你跟火上房似的干啥?”涂自强长吁一口气,白了胡茂才一眼。 “嗨,豆汁儿市来了个王同志,在办公室等你呢!”胡茂才一拍额头,“你快点去吧!人家刚上班就到了,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 “豆汁儿市?找我?”涂自强挠挠头,“几个人啊……” “一看就不好惹,有俩人还有这个!”胡茂才先伸出三根手指头晃晃,又伸出大拇指和食指点了点。 “不是吧……”涂自强犯迷糊了。自己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啊,至于嘛?仨人还! “你赶紧去吧,”胡茂才一跺脚拽着涂自强就跑,“看样子应该是找你了解情况的,我估摸着没啥大事儿,你别怕!” “我,我怕得着嘛我!”涂自强一梗脖子硬挺,心里不免有点发虚。 莫非印刷副食票的事儿发了?不应该啊!那票儿在豆汁儿市也用不了! 再说,这都一年多了,纸浆都重复利用好几次了吧?啊?许是吧? “你就是涂自强~~~同志?”王同志一身灰色中山装,手里拎着一个皮包,看到涂自强这么年轻有点惊讶。 “我就是涂自强,王同志你好!”涂自强探着身握手,王同志一边握手一边狐疑的打量着。 “喏,工作证,有钢印的!”涂自强很有眼色的递上自己的工作证。 他一看王同志都不认识自己心头大定,这肯定不是来抓自己的! 王同志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鉴定了工作证之后,又左左右右细细仔仔的鉴定了涂自强,终于微微点点头。 “我的工作证就不给你看了,”王同志再次握手寒暄之后,嘴里说着不着四六的话,但态度又诡异的热情,“有人让我给你捎一件东西。” “哦,好,啊?捎东西?”涂自强更迷糊了。 王同志双手握着皮包,眼睛盯着边上的胡茂才。 “啊,哦,王同志你慢坐,我还有点事儿!”胡茂才很有眼色的走开。 啥玩意?莫非宾子出事儿了?这神神秘秘的! 涂自强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王同志把皮包放在办公桌上,轻轻拉开拉链,双手轻柔的伸进去捧出了一个文件袋…… 啥玩意?金条?手枪?伏特加?涂自强探头探脑的看着…… “你检查下封口,”王同志把文件袋轻轻的放在桌上,侧身相邀,“如果没问题的话骑缝签个名!” “啊?啊!”涂自强傻子一样接过文件袋,二傻子一样检查文件袋的封口,三傻子一样迷迷糊糊的骑缝签了个名…… 里面好像是一本书,大差不差! 涂自强心中暗想,抬头看着王同志。 “涂自强同志,文件袋我们要带回去,你看……”王同志笑眯眯的征询。 “啊,哦,啊啊~~”涂自强连连点头,手头也没停,小心的拆开文件袋保证它不破损…… 里面果然是一本书,一本白色封皮的书! 涂自强轻轻翻开封面,看到里面那八个大字。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与涂自强同志共勉。” “王,额,王同志?”涂自强嗓子干涩,一扭头,发现那三个人都背着身远远的站在自己五米开外。 “涂自强同志,你有什么事儿?”王同志半背着身回话。 “王同志,你能帮我参谋参谋吗……”涂自强轻轻捧着那本书。 王同志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 他背着手探着头,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 良久,半晌,半天…… “王同志?提点下呗?”涂自强捧书的胳膊有点酸…… “啧啧啧,我也不懂……”王同志目光还盯着书上的字,摇头赞叹不已。 “啊~~谢谢啊~~”涂自强心中吐槽,面上却很恭敬的收起了书。 你不懂你啧啧个啥? 王同志意犹未尽的看着书,脸上充满了羡慕。 “王同志,你看,到饭点儿了,你有啥忌口的没?”涂自强小心翼翼的把书锁在抽屉里,非常热情的留饭。 “饭就不吃了,我们还得赶回去……”王同志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抽屉,从包里掏出个本子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儿你就打!大事儿办不了,小事儿嘛努努力呗。”王同志拉过涂自强的手,把纸条塞在他手上,“来豆汁儿市呢,一定要来找老哥,老哥请你吃烤鸭!” “那怎么好意思,”涂自强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王同志虎着脸嘟着嘴,很生气的样子。 “那我就不客气啦……”涂自强一脸与有荣焉。 “嗯!那我先走了!”王同志转身要走。 “等等,王叔啊,你看,我现在就有事儿求你……”涂自强一脸不好意思的笑着,“一件小事儿,小事儿!” “哦?”王同志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你可别说求我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哦?我们时间确实紧,可不是客气啊!” “王叔,你看,你这,哎,咋整……”涂自强一脸埋怨。 “哈哈,走了!”王同志洒脱的一挥手。 “我还有一件小事儿……”涂自强拉着王同志的胳膊,不好意思的笑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章 智慧 “我想好好学习。”涂自强一脸期盼,“这个小事儿,王叔能帮着办了吧?” “什么?”王同志思维有点跟不上。 “我想上大学!”涂自强很是诚恳。 “大学早停课了……”王同志看看身后的俩卫士,眼神又回到涂自强身上,轻轻的说着。 涂自强咧着嘴笑着。 “啊~~~”王同志恍然大悟的轻轻点着头,他身后的俩卫士一脸懵逼。 “我想去豆汁儿文理学院学习哲学,”涂自强对王同志说道,目光却在他身后的两名卫士身上梭巡、对视,“过了年应该差不多吧?” “差不多!”王同志的目光也没在涂自强身上,而是看着抽屉若有所思,“谢谢!” 他身后的俩卫士短暂懵逼之后,也对涂自强感激的微微点头。 “那就麻烦王叔了,”涂自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可能还要带几个朋友一起去……” “自强同志客气了,”王同志郑重的伸出手,“叫我王伍峰就行。” “嗨,那我还是厚着脸皮叫你王哥吧……”涂自强嘿嘿嘿的笑着握手,“你也别自强自强的了,我朋友都叫我强子。” “好,强子。”王伍峰握着涂自强的手轻轻晃动,“事情有了进展我给你打电话。” “嗯,拜托了……”涂自强收敛起笑容,严肃的说道,“要不吃了饭再走吧,就食堂,要不你们也得吃饭。” “嗨,王哥不是跟你客气,真的时间很紧。”王伍峰笑着说道,“要不,在你们食堂给我们拿几个馒头我们路上吃?” 涂自强和胡茂才在厂门口目送伏尔加绝尘而去…… “强子,我想调去酱油厂……”胡茂才看着远去的伏尔加,笑呵呵的说道,“苏主任都邀请我很多次了,我一直没去,就是想着在红星厂还能帮你道,“那你忙?我回办公室了……” “嗯!别有思想包袱,好好干!”涂自强强忍着笑。 “哎,哎,您放心……”胡茂才点头哈腰的恍如未觉。 “哎呀妈呀,酸不散啊,老胡!”涂自强哈哈大笑,“咱哥俩就别整那套没用的了!” “嗨,我这不被你带跑偏了嘛……”胡茂才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儿,搥了涂自强一拳,转身就走。 “回来!”涂自强一张手。 “啥?”胡茂才一脸疑惑。 “这是你的办公室,该走的是我!”涂自强一把拉回胡茂才,笑哈哈的出门。 “嗨,瞧我这脑子……”胡茂才摇头笑着送涂自强到门口。 门轻轻的关上,胡茂才收敛起笑容。 “啧啧,这小子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他摩挲着下巴思索着。 “我他妈不信!”苏主任在电话里咆哮着,“老胡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知道啥时候反话正听吗?啊?他说啥你就信啥?” “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在说反话……”胡茂才斟酌着回话道,“他过了年儿才二十岁,哪有那么复杂?” “不复杂?徐红兵咋死的?啊?”苏主任努力压低声音,“不复杂?他凭啥跟蔡宝健顶牛?啊?不复杂?他现在就剁了你,纠巡推都不带管的你信不信?不复杂?哼!这话你跟徐红兵说去,跟沈祖德说去!” “可是……”胡茂才老脸煞白。 “可是个屁可是!你这老货咋吃一百个豆儿不知道腥?啊?还他妈的贪!”苏主任的吐沫星子隔着话筒喷在胡茂才的脸上,“我早就说过,咱小门小户的别趟这趟浑水,你不信呀!” “我好歹也是红星厂这样大厂的厂长,你让我去小屁酱油厂?啊?”胡茂才心头烦躁,语气不由自主的激烈起来。 “嘿,你这老蹬,越活越回陷啊你!”苏主任笑了,“不识好歹是不是?行,我还不说了呢!” “老苏,啧,你咋这样……”胡茂才苦笑着哄着,“咱们这岁数谁愿意养老?啊?你在酱油厂舒坦?上坟烧报纸,你糊弄鬼呢吧!连涂自强都知道曲老太太不好摆弄!你就不想回红星厂?啊?现在屁大点事儿你就缩了?啊?” “老胡,你想过没有,为啥酱油厂的破事儿他都门儿清?嗯?别想美事儿了我劝你。”苏主任严肃的说道,“来酱油厂吧,真的。曲老太太和马老刺猬是混蛋,但他俩不吃人……” “你说的都对,”胡茂才一咬牙,“但我还是想试试!” “爱他妈的试你试,别拉上我!我他妈的宁可现在就退休也不去红星厂!”苏主任语气转冷,“今儿我话撂这,有你哭都找不到调门儿的时候!” “老苏~~~”胡茂才还想说话,咔哒一声,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曹!耗子胆!”胡茂才不屑的说道,老脸白的像纸。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亢龙 前世涂自强看过八极拳师打旋转木桩。 只懂发不懂收的拳师往往会被荡回来的旋转木桩击中后背。 只有那些能放能收的老拳师,才能掌握好力道。 既发挥了最大破坏力,又似慢实快的游走于木桩之间。 他想起射雕中洪七公教导傻郭靖学习亢龙有悔时说的话。 亢龙有悔这招,不在于亢而在于悔。 三分亢,七分悔;三分发,七分收。 老郝头的言传、老黄头的身教让他模模糊糊的抓到了一丝灵机。 这一丝灵机又被那本书激发,让他豁然开朗的进入了一个新天地。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其宗。挫锐解纷、和光同尘,湛兮似或存,象帝之先。 “哥,你想啥呢?”郝建穿着军大衣,头上扣着狗皮帽子,蹲在涂自强身边。 “建呐,你有理想吗?”涂自强慢悠悠的问。 “整个好工作,再娶个漂亮媳妇儿……”郝建一脸的猥琐。 “啧,同样的事儿换个说法就完全不一样了!”涂自强扭头笑眯眯的看着郝建。 “啥?”郝建有点不明白。 “事业爱情双丰收!”涂自强按着膝盖起身,扑鲁扑鲁屁股,抬腿就走。 “诶,对哈,是好听了不少,”郝建咧着嘴笑,“哥,你干啥去?” “挫锐解纷!”涂自强边走边摆着手。 “啥玩意?”郝建一脸懵逼。 吱丫…… 涂自强推开门,郝冬梅正在厨房做饭。 “今天挺早啊,饭马上就好,饿了吧?”姑娘扎着围裙攥着勺子头也不回的问。 咣当,涂自强关上门,没说话,缓缓的走过去双手轻轻的抱住了姑娘。 郝冬梅身体一僵,拿着勺子的手颤抖着…… 涂自强缓缓搂紧…… 咣当一声,勺子掉在地上…… “强子……”姑娘颤声叫道。 “嘘~~~别说话……”涂自强轻轻的嗅着姑娘的头发。 嗯,人间烟火味儿。 “菜,菜要糊了……”姑娘身体发软。 “我喜欢吃糊的……”涂自强呢喃着,轻轻松开双手,抓着姑娘的胳膊给她转了个圈。 “可是……”郝冬梅呼吸急促,失去涂自强支撑的她,摇摇晃晃的站不太稳。 涂自强伸出双手,轻柔的整理着姑娘有些散乱的鬓发…… 郝冬梅瞪大双眼不知所措的站着。 整理完头发的双手顺着姑娘的两鬓下滑,轻柔的抱着姑娘的脸…… 郝冬梅眯着眼。 男人的脸越来越近,姑娘瞪大双眼…… 涂自强重重的吻在姑娘薄薄的嘴唇上,姑娘的眼睛瞬间瞪大,又颤抖着缓缓闭上。 牙齿碰撞…… 姑娘很生涩。 身体越来越软…… 良久,唇分…… 姑娘气喘吁吁,脸上全是泪水和哀怨…… “算你有点良心……”姑娘轻轻的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小声嘟囔着。 涂自强一手扶着姑娘的后背,一俯身,另一手抱着姑娘的腿弯,一下子把她打横抱起。 “呀……”冬梅一声惊叫,紧紧的抱着涂自强的脖子。 他抱着姑娘三步两步到了里屋,姑娘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郝冬梅被轻轻的放在了炕上,涂自强粗糙的大手徐徐的摩挲着她的脸。 她满脸羞怯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发白。 男人的嘴唇再次印了上来,这次牙齿没有碰撞…… 小拳头缓缓松开,左右犹豫了一下,姑娘的手臂轻轻的揽住了男人的后背。 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如此的和谐,如此的…… 唇分,涂自强静静的看着姑娘,看得姑娘紧紧的闭上双眼,睫毛轻轻的颤动着。 “你歇会,今天我做菜……”涂自强摸了摸冬梅的脸蛋,起身去了厨房。 房门关闭…… 郝冬梅呼吸逐渐平缓,身体也渐渐不那么酸软。 良久,姑娘勉强爬起身,哀怨的看了厨房方向一眼,又嘤咛一声双手盖住滚烫的面颊。 郝冬梅,你都想些什么呢!不害臊! 姑娘心中呻吟着…… 都怪这坏小子突然袭击,不是自己意志不坚定! 时间就在姑娘的纠结中缓缓流逝…… “咋样,咸不咸?”涂自强捧着二大碗刨着饭。 “啊?”郝冬梅无精打采的扒拉着饭粒,根本没听到涂自强说啥。 “咸不咸?”涂自强抬起头重复了一句,一脸的无辜。 “咸死了!”郝冬梅看着他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怎么的,亲都亲了,不说点啥吗?当没发生? “哦……”涂自强起身给姑娘倒了一茶缸子热水。 郝冬梅看着眼前大茶缸子上的红色大字发呆。 “诶,我说……”涂自强开口。 郝冬梅的小心脏一下跳到嗓子眼。 这小子不是要提什么无理要求吧? 他要是让我晚上就住在这我答应不答应? 答应吧,现在我轻浮,不答应吧,怎么总有一点点舍不得? 伺候这小子大半年了,这小子装傻装了大半年,好不容易今天有点动作…… 我要是拒绝了,他又缩回去怎么办?呀,郝冬梅,你真不害臊! 姑娘的脸瞬间在脑补之下红得如火炭…… “诶,你脸咋红了?”涂自强惊奇的问,“感冒了?” “你!”郝冬梅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嗨,真不经逗……”涂自强探身伸手擦拭着姑娘的泪水。 “你!”郝冬梅深吸一口气就要发飙。 “诶,我说,明晚上做打卤面吧!”涂自强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饭,“馋了。” “啊,啥卤的?”郝冬梅鬼使神差的回应。 “西红柿鸡蛋吧,你说呢?”涂自强抬头征询意见,“你喜欢吃啥卤就啥卤,我都行。” “你这人,不是你说馋了吗?”郝冬梅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刚自己不是该发火吗?咋又开始讨论打卤面了? “你爱吃的我都爱吃……”涂自强呲着一口大白牙笑着。 “哦……”郝冬梅看着他的笑容,怒火如冰山般消融,低着头小口扒着饭。 诶?咋有点家的感觉呢? 姑娘咬着筷子头一脸疑惑。 “冬梅……”涂自强温柔的呼唤道。 “干啥?”冬梅的心又跳了起来。 “没啥,就是想叫你。”涂自强笑着补充道,“你真好看!”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冬梅嗔道,低着头小口吃着米饭。 今天的米饭真香! “那就西红柿鸡蛋吧……”郝冬梅抬起头、嘴边还沾着饭粒,美滋滋的说道。 “别动……”涂自强伸出手捏掉姑娘嘴边的饭粒,很自然的放到自己的嘴里。 郝冬梅心中又是一荡……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二章 编制 今天摸摸小手,明天亲亲小嘴,日子就这样愉快的流逝着。 庚戌年的春节一天又一天的近了,梁俊才和蔡宝健的斗争也愈演愈烈。 化肥厂的事情蔡宝健占了大便宜,按说雾凇油田塞过来个韩庆三也不算过分。 毕竟好处都被你吉春占了,轮到油田这边有个小小的诉求你们吉春也不能一毛不拔是不? 梁俊才毕竟还是雾凇油田的二把手,这要是不能解决好自己小弟的事儿以后谁还敢跟他混? 上次他被扫了面子、丢了里子,于情于理这次也应该给他点补偿。 万事儿都讲个平衡,上次你吉春赚了一块,这次退我雾凇三毛又能如何? 上面老大达成了默契,可就苦了蔡宝健…… “我爸叫你晚上到家吃饭……”蔡晓光半拉屁股坐在办公桌上,貌似随意的说道。 “不去!”涂自强很是干脆。 “巧巧不在!”蔡晓光瞪着牛眼。 “你已经失去了我的信赖!”涂自强一脸沉痛的说道,“我的朋友蔡晓光已经死了,他绝对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熊色!”蔡晓光翻翻白眼,涂自强怒目而视。 “我保证她不会打你了!”蔡晓光长叹一口气。 “你看!你看!你看!”涂自强拍案而起、怒目戟指,“刚才还说蔡巧巧不在!蔡晓光我算认识你了!” “你也算个七尺高的老爷们……”蔡晓光一脸鄙夷,“怕一个小姑娘!且!” “兄嘚,我也不要脸了,我是真的怕你妹妹!”涂自强非常的诚恳,“打也打不过,喝也喝不过,你说咋弄?” 蔡晓光语塞,一张脸涨得通红。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涂主任?你忙着呢?” 邵敬文扭捏的站在门边,双手拎着人造革皮包。 “呀,邵主编,好久不见!进来进来!他完事了……”涂自强一推蔡晓光,起身热情的招呼着邵敬文。 “你!”蔡晓光被推的一个趔趄,张口结舌的摇摇头还是走了。 当着外人的面说家事毕竟不太合适。 邵敬文捏着皮包扭扭捏捏的坐在椅子上。 “喝水!喝水……”涂自强拿起暖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诶,不用麻烦,我不渴……”邵敬文连忙放下皮包,慌慌张张的起身接过水。 “邵主编这是有事儿吧?实在不好意思,当初在雾凇答应回来就去找你,看能帮帮忙不能,这不,工作一直太忙了。你别见怪……”涂自强双手很随意的放在办公桌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哪里哪里,涂主任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琢磨编辑部的那点事儿。”邵敬文努力的谄笑着。 “邵主编,咱爷俩一见如故,也不用那些弯弯绕绕的。”涂自强微微探身,“有啥事儿你尽管说,能办的一定给办!咋样,敞亮不?” “嗨,要不涂主任年少有为呢!”邵敬文竖着大拇哥,“我这次来啊,还真有事儿求您。” “嗯。”涂自强点点头,示意他直说无妨。 “我是来化缘的……”邵敬文左思右想,一咬牙说道。 “化缘?”涂自强眉头一皱缓缓的靠在椅背上,很为难的样子。 “你也知道,我们杂志社是清水衙门,这不快过年了嘛,想给职工发点福利,可是……”邵敬文小意的看着涂自强。 “我们木材厂除了木头也没别的呀,你们要木头?”涂自强一脸苦相,旋即一咬牙,“行,谁叫咱们是朋友呢,我这就带你去找书记!” “不是,不是,不是木头……”邵敬文造了个大红脸,“肉蛋,肉蛋,呵呵,过年了缺点肉蛋……” “啊,我才明白,你不早说!”涂自强一拍大腿,眨巴着眼睛看着邵敬文,“是找互助社呀!行啊,鸡鸭鱼肉蛋米面粮油啥都有,问题是你们用什么换?这互助社可是有规定的,你了解吧?” “了解是了解,”邵敬文苦笑着说道,“我们杂志社除了书也没别的。你看这事儿……” “嘶,这事儿不好办呐……”涂自强吧嗒着嘴摇着头。 “涂主任,帮帮忙,帮帮忙,你看我们一年到头肚子里没啥油水……”邵敬文眼睛一亮,一边说一边拉开皮包的拉锁。 “诶!拉上!”涂自强伸手指着他的皮包,“你这要是掏出点啥,我跟你说!” “涂主任?”邵敬文手试探着要往外掏,见涂自强一立眼睛,连忙松开手,拉上拉链讪笑着,“你看我,嗨……” “对喽~~这就对了嘛。”涂自强微笑着站起身,轻轻的拍了拍邵敬文的上臂,“咱爷俩别整这套。凭咱们的交情,能办的事儿我能不办嘛……” “五百斤肉,五百斤蛋。”邵敬文希冀的看着涂自强。 “你们总得拿出点东西吧?这么多肉蛋我又变不出来……”涂自强苦笑着摊摊手。 “嗨,社长啥也没说呀……”邵敬文苦笑着摇头。 “这样,”涂自强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刷刷点点,“这十斤肉十斤蛋邵主编拿回去过个年……” “你这是什么意思?”邵敬文满脸通红,鼻孔咻咻的喘着粗气。 “邵主编你别误会,”涂自强轻轻的把纸条推一推,“我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了也吃不完。咱们不是朋友嘛,对不?” “我不要!”邵敬文倔强的一扭头,起身就走。 “邵主编,等等。”涂自强一把拉住邵敬文的手,把批条塞了进去,“朋友有通财之义,我绝没有别的意思,真的。” 邵敬文扭过头,看着涂自强,后者一脸诚恳。 “现在日子都不好过,”涂自强苦笑一声,“特别你们杂志社,那真是,哎……别亏了嫂子和孩子,拿着吧。” 邵敬文嘴唇紧紧的抿着,看着手中的皮条。 他想起家里的老婆孩子,一声长叹,摇着头收好了批条…… “我替我家里的谢谢你了,小涂……”邵敬文点点头撇撇嘴,步履沉重的往外走。 “老邵,你回去怎么跟社长交代?”涂自强一脸关切的问。 邵敬文停下脚步没回身,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这样,你跟你们社长说。”涂自强沉吟了一下说道,“成本价肯定还是要付钱,工时这块嘛,你们拿出两个编制来,我给你们想办法!” “哎,他才舍不得掏编制……”邵敬文缓缓回头,摇头苦笑着。 “那是他的事儿……”涂自强摊摊手咧嘴笑道,“不掏更好,我省事了你也有了说辞,职工的怨气也不会发在你身上,对不?” “好……”邵敬文凝视涂自强半晌,缓缓点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三章 姐夫 涂自强怀揣着两封入职介绍信敲响了周家的门。 这是他用一千二百斤肉蛋的批条换的,其中二百斤的批条给了地中海社长。 “姐!强子哥来了……”开门的周秉昆一愣,扭头就喊。 “诶,不用叫了,你把这个给她就行了……”涂自强紧赶慢赶没赶上傻狗的嘴速,手里攥着介绍信僵持在空中,傻狗已经跑回屋了…… “来啦……”周蓉小脸通红瞥了身后一下、傲娇的白了涂自强一眼,“进屋吧……” 姑娘大辫子一甩,头也不回。 “诶……”涂自强的手再次僵持在空中。 这姐俩啥毛病?不愧一个妈生的…… 涂自强嘟囔着进屋。 “强子来了啊,来,坐,一块吃口……”周志国温和的笑着,手里筷子指着桌子。 不等爸爸说话,周秉昆已经搬来的凳子拿来了碗筷。周蓉小脸红扑扑的数着碗里的米粒…… “不了,家饭做好了。”涂自强笑笑,晃了晃手里的介绍信,“我托金土地杂志社的朋友帮周蓉办了个工作,年后就可以报到了。” “金土地?是主做现代诗那个金土地?”周蓉鱼跃而起一把抢过介绍信…… “对,就是那个金土地,你报到之后找邵敬文邵主编。他是我朋友,答应照顾你了。”涂自强嘿嘿一笑,“那啥,你们吃着,我回去了啊……” “哎,这……”周志国一时之间没缓过劲,涂自强已经转身走了,“蓉,送送人家啊!” 周蓉傲娇的哼了一声扭着身体不动。 周志国看了看老伴,脸上全是疑惑。 这丫头!! 李素华抿嘴一笑,没说啥。 “我去送!”周秉昆扔下碗就往外面跑。 “老三这是咋了?”周志国看了又看周蓉,还是压下心中疑惑,嘴里嘟囔着,“这涂自强咋这么能耐了呢?蓉?给爸看看。” 周蓉撇撇嘴,递过手上的介绍信。 “他妈,办个临时工得多钱?回头给人家送过去,咱不能让人白帮忙还搭东西,就算,额,反正咱现在不能占人家便宜……”周志国一边接过介绍信一边对着老伴叨咕着。 “正式工!有编制的!”周蓉撅着嘴嘟囔着。 “正式工?”周志国撇撇嘴,定睛一看,“嘶,还真是正式的!” 周蓉背着手仰着头美滋滋的笑着。 “这人情可咋还?”周志国咂摸着牙花子,“他妈?咱还有多少钱和粮票?杂志社啊,坐办公室的工作啊!这孩子,哎……” “等吃完饭我划拉划拉……”李素华笑眯眯的说道,眼睛瞥了一眼闺女。 周蓉更美了…… “蓉啊,处对象可不好占人家这样的便宜,”周志国正色训道,“这不好!” “爸,谁跟他处对象了!”周蓉小脸刷的一下红到手指尖,“你别瞎说!” “那更不能拿人家东西了,”周志国一愣,明显误会了,“不喜欢人家就赶紧跟人家说,别整岔皮了!” “爸~~~”周蓉张口结舌急的冒汗。 总不能说自己倒追涂自强半年了,人家没答应吧? “我吃饱了!不跟你说了!”周蓉一推饭碗,轻飘飘的抢过爸爸手里的介绍信,一溜烟的回了屋。 “他妈,咋回事?蓉跟蔡晓光黄了?”周志国小声问道,“涂自强咋这么出息了?都能办工作了?他哪来的钱?别不是好道来的吧?” “爸,你不能老用老眼光看人……”周秉义笑着一推饭碗,“现在强子啊,可了不起了!早就不是以前的街溜子了!” “有这事?”周志国看看大儿子,目光又转向老伴儿。 “嗯,”李素华点点头,唏嘘不已,“这人出息呀,真不知道哪一时。老大,你说强子这一年咋就这么出息了呢?” “老大,你说!”周志国扭头看着大儿子。 周秉义呢,在发呆。 涂自强身高臂长,天天走着上班,那速度是飞快。 周秉昆呢,心宽体胖缺乏运动,小短腿紧倒动。 等他追上的时候,已经到了涂自强家的门口。 “姐夫,姐夫……”周秉昆气喘吁吁的抓着涂自强的胳膊。 “瞎叫什么?”涂自强瞪了傻狗一眼,扫了一眼屋里忙活饭菜的郝冬梅,“别瞎叫!” “你就是我姐夫嘛……”傻狗很缺心眼的笑着,手指头不停的点着自己的鼻子尖,“我,我,我的呢?” “啊?啥?”涂自强眉毛一皱,装作忘记的样子,想逗逗傻狗。 “姐夫!”傻狗声音立刻提高了三度。 “嘘!”一把按住傻狗的嘴,傻狗还呜呜呜的不算完。 “周一你来红星厂报到!”涂自强狠狠的瞪了傻狗一眼,松开了手,“以后不许瞎叫了啊!叫人听到不好!” “嗯,谢谢姐夫!”傻狗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啊,姐夫。明天见,姐夫。” “嘶!”涂自强抬腿欲踹,傻狗已经傻笑着跑开。 吱呀,咣当…… 涂自强搓着手进屋。 “今儿吃啥呀……” 郝冬梅好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忙活着。 “我说,今儿吃啥呀……”涂自强心虚的凑过去,轻轻的揽住姑娘的腰。 勺子僵持在空中,郝冬梅轻轻的颤抖着。 “咋了?我瞅瞅……”涂自强心说不妙,嘴上还像哄小孩一样,一边说一边拽着姑娘。 郝冬梅努力反抗了一下,终究没男人力量大…… “哟,咋哭了?”涂自强伸出手擦着姑娘的泪水。 “他叫你姐夫!”郝冬梅倔强的看着涂自强。 “我当怎么回事呢?”涂自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昆儿打小就缺心眼儿,得谁叫谁姐夫,你又不是不知道。” 郝冬梅气哼哼的瘪着嘴不说话。 “不生气,不生气了啊……”涂自强轻轻把姑娘揽入怀中哄着。 郝冬梅扎在他的怀里,肩膀不停的颤抖,无声的哭了。 姑娘的泪水浸透了涂自强的衣襟。 “周蓉挺好的,年轻漂亮出身也好。”冬梅哽咽着,“强子,我不怪你。你俩好吧……” “那咱俩呢?”涂自强抚摸着姑娘的后背。 “分、分……”郝冬梅抽噎着说不出整句话来。 “那不行,”涂自强嘿嘿的笑着,“你要是也不走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纳了周蓉……” “你!”郝冬梅一推他的胸膛后退两步满脸通红、气鼓鼓的看着他,“你能不能有点正行!严肃点!” 涂自强抿着嘴不说话,平静的看着姑娘。 “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怪你。我、我不能那么自私,耽误你……”郝冬梅一低头,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涂自强一把拉过姑娘,双手扶着姑娘的面颊,狠狠的吻了下去。 郝冬梅僵硬了一下,双手狠狠的抱着男人,疯狂的回应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好饭 郝冬梅轻轻推开涂自强,脸红得像火炭。 涂自强眼波流动,静静的看着姑娘。 “强子,我算是你对象吗?”姑娘抬起双手抓着涂自强的胳膊轻轻的问道。 “当然,”涂自强毫不犹豫的回答,稍微停顿一下后,非常诚恳的解释道, “我跟周蓉真的没啥……” 郝冬梅向前半步,一双大眼睛平静的看着男人。 “不要说那些……”姑娘抿着嘴笑了,“我今天很高兴,你终于承认是我对象了……” 涂自强心头一酸,涌起一股不忍,伸出大手轻轻整理姑娘有些散乱的头发…… 郝冬梅柔和的目光逐渐坚定,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 抓住涂自强的大手,只稍一犹豫,缓缓拉近…… “冬梅……”涂自强嗓音干涩,咕噜咕噜的咽着吐沫,颤抖的大手努力的挣扎一下居然失败了。 冬梅双眼紧闭、睫毛颤动,小手指节发白…… 涂自强如天雷击道,“你我肯定会有这么一天,但绝对不是今天,也绝对不是今天这种背景之下!!” “我没看不起自己,”姑娘双眼迷离,“我就是想……” “跑不跑了?”涂自强撇着嘴笑着,力度渐重。 “不跑了……强子,强子~~~~”郝冬梅像想吃糖果的顽童一样撒着娇,眼神里全是幸福。 “不行, ”涂自强一边摸一边摇头说道,“没领证儿前肯定不行!” 姑娘愣了。 “这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尊重。”涂自强双手不停,口音吟诵着,“对,是尊重!” “不用~~~”郝冬梅娇嗔。 “用!”涂自强坚定的回答。 “不用!!我说不用就不用!”姑娘咬着牙说道。 “用!我说了算!”涂自强愈发的坚定。 “你!”郝冬梅羞怒交加,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那你倒是松开呀!” “进一步多不容易啊,我凭啥松?”涂自强无赖的笑着。 “你!你!”郝冬梅又羞又怒,却全无办法,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别闹了好不好~~~~” “那我还没抱够咋办?”涂自强促狭的笑着。 “明、明天再……”郝冬梅颤声哀求着,说完这句话,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涂自强眯着眼睛享受着,“回头你该不让了……” “无赖!无赖!坏蛋!”郝冬梅声音越来越急,“求你了,我肯定不跑,真的,我向灯泡保证!” “服了?”涂自强微微一笑,手头稍缓。 “服了,服了,我服了,你快点吧……”郝冬梅已经带上了哭腔。 涂自强满意的嗯了一声,缓缓松开,郝冬梅刚长出口气,男人又…… “呀!”郝冬梅惊呼。 “说,以后还敢不敢跑了?嗯?”涂自强促狭的笑着。 “不敢了,不敢了,真不敢了……”郝冬梅这次是真的快被逗哭了。 “你向灯泡保证,”涂自强轻轻的凑到姑娘的耳边说道,“永远都不干傻事!” “我保证!”郝冬梅先是一愣,身体颤抖了一下,哭着说道。 涂自强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男人的双手缓缓松开,虚虚的环抱着姑娘。 “以后别犯傻了,万事有我呢……” 郝冬梅身体一抖,呼吸逐渐平缓…… 涂自强满意的一笑,今天的…… 咚咚咚…… “你欺负人,叫你欺负人!”郝冬梅猛地挣脱一转身,一对小拳头擂鼓一样捶打着他的胸膛“叫你欺负人!叫你欺负人!” 诶,咋回事?剧本不是这样的啊?韩剧都是骗人的? 涂自强一脸懵逼。 姑娘侧着头,脸贴在男人怀里。 “以后你不许欺负我……”郝冬梅嗔道。 “嗯……”涂自强揽着姑娘。 和谐又温馨,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 天地间除了少男少女再无其他。 直到…… 当当当…… 座钟敲了九响。 “呀,你饿了吧!这都几点了!”郝冬梅惊叫着挣脱男人的怀抱,“你等一下,我这就炒菜!” “冬梅……”涂自强拉住冬梅的小手。 “啊?”郝冬梅一脸疑惑。 “好饭不怕晚,不要急……”涂自强贼兮兮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过冬梅,语带双关的说道。 “臭无赖!我后悔了!早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无赖!”郝冬梅小脸涨得通红,扑上来一顿拳打脚踢…… 鸡飞狗跳!!! “还急了……”鼻青脸肿的涂自强嘟囔着。 郝冬梅如蝴蝶一般在厨房忙活着,嘴里还哼唱着欢快的小调…… “早咋没发现这妞这么彪悍?”涂自强撇撇嘴,手指试探着触摸了一下伤处,疼的一咧嘴,“这妞下手咋这么狠,嘶……忒虎!”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悔 “你们想要我的命?”周邦彦坐在铁椅子上冷汗直冒。 龚维则面无表情的点燃一根香烟。 “至于嘛?”周邦彦一脸苦笑。 龚维则缓缓摇息火柴,嘴里叼着大前门,眼皮耷拉着盯着周邦彦。 “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上什么手段。”杜富贵双手十指交叉胳膊撑着桌子,“不过……” “你,我认识。”周邦彦盯着杜富贵,后者笑一声摇摇头。 “你,我也认识。”周邦彦把目光投向龚维则。 龚维则看都没看他一眼,拇指食指掐着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憋了一下,吐出长长的烟柱。 “除了这些,”杜富贵拿起一叠纸敲打着掌心,“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些我做过,有些我没做过……”周邦彦缓缓摇头。 “这些,”杜富贵晃晃手里的那叠纸,看了一眼身侧的龚维则,目光又投回周邦彦,“只少不多,信吗?” 周邦彦嘴角逐渐弯曲。 杜富贵呲着一口白牙,笑了。 “信,我信!”周邦彦拍着椅子把手大笑。 龚维则板着脸,烟卷凑到嘴边,又深深的吸了一口。 “怎么?这么老些还不够吗?啊?”周邦彦笑声渐歇,满脸笑意。 杜富贵也哈哈大笑,手里那叠纸一下一下抽着桌面。 “喏!”杜富贵缓步上前,把那叠纸随意的扔到周邦彦面前的小桌板上,“你可以把你没做过的那些挑出去。” 周邦彦仰着头,一脸疑惑。 “你也可以再补充些进来,”杜富贵如老友般伸手拍拍周邦彦的肩膀,“你咋说,我咋写,一字不改。” “你说啥?”周邦彦迷糊了。 “算了,纸笔给你,你自己写吧。”杜富贵把手里的钢笔也轻轻的放在小桌板上。 周邦彦看看杜富贵,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龚维则,满头雾水。 龚维则抿抿嘴,又浅浅的吸了口烟,随手一扔还剩大半截的烟头。 三接头皮鞋一踩一碾,龚维则面无表情的起身,出屋。 脚步声缓缓远去,周邦彦更迷糊了。 “好好想想吧,想透点。”杜富贵拍了拍周邦彦的肩膀,摇摇头。 “你们到底想干嘛?”周邦彦大声喊着。 “嗯,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在这等救星。”杜富贵站在门边,微微回头,“想好了就行。” 咣当,房门紧闭。 房间里只剩下皱眉苦思的周邦彦,和墙上八个白底黑色大字。 龚维则抱着手倚在走廊尽头的墙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窗外。 “老龚,我咋没搞明白强子说的呢?为啥越重越能活?”杜富贵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龚维则,龚维则摇摇头。 龚维则皱着眉毛不搭腔。 “还说什么徐阶严世藩?什么死什么侯?”杜富贵也不尴尬,自己低头点上烟絮絮叨叨的说道。 “窃钩者死,窃国者侯。”龚维则撇撇嘴,轻轻的纠正。 “哎呀,不懂,不懂,完全不懂!”杜富贵连连摇头。 “说白了,他是怕蔡宝健不出手保周邦彦。”龚维则看了杜富贵一眼,长吸一口气,“绝了!绝了!” 杜富贵一脸懵逼,完全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节。 “地里的粮食是有限的,要么喂猪要么喂人。猪要不是快饿死了,人就多吃两口呗。可猪要是再不喂就得饿死,那人就只好受点委屈少吃两口了省下粮食救猪了呗。”林卫东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啊?啊!”杜富贵眼珠子乱转、连连点头。 “韩庆三的事儿知道吧,”林卫东继续解释道,“吴茂东他们之所以没一击致命,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就是要逼着蔡宝健做取舍。” “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杜富贵摇摇脑袋大嘴一咧,“我去看看他,他要是没想明白,我就再点两句。” “嗯~”林卫东微微点头。 “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要拐这么大弯。”龚维则看着杜富贵的背影轻轻说道,“咱们这跟吴茂东那是两码事,对吧。” “吴茂东他们在内部没有接应的或者说接应的力度不够,”林卫东点点头,“咱们可不一样,绝大多数人都在咱们这边,除了张邦仓。” “对呀,张邦仓现在自顾不暇哪有精力管这些事儿?”龚维则抿着嘴,“烈度完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那他为什么非要拐这么大个弯?目的呢?只为摊薄蔡宝健的资源?不尽然吧!” “他说,韩庆三、梁俊才那边是吴茂东他们操作的,”林卫东饶有兴趣的猜测道,“这里面是不是涉及到吴茂东他们的报酬?要知道,吴茂东他们已经靠拢了大半年了,他可一点甜头都没给,这不是他风格。诶我说老龚,他不会对咱们撒谎了吧?嗯?” “撒谎不至于,道,“不枉我下的重注。” “我在办公室等你们……”林卫东提高声音说道。 龚维则挥挥手示意知道了,拉开门,闪身而入。 房间内,杜富贵正拿着一叠稿件看,周邦彦活动着手腕。 龚维则稍一停顿,掏出烟给了周邦彦一支。 “谁在帮我,能说吗?”周邦彦问。 “昨日善因,今日善果……”龚维则抿嘴一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朋友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你没有这点觉悟还混个屁!面子?多钱一斤?” 梁俊才的话在韩庆三脑海中回响,而吴茂东的大脸在他面前晃荡。 “老弟,事儿办的咋样?应该差不多了吧?”吴茂东一脸关切的问着。 “上下不靠,十三不搭……”韩庆三摇头苦笑着,“不过还是要谢谢吴大哥,没你的提醒,我现在还在坐冷板凳呢。现在好歹有一丝光亮。” “嗨呀,你这么说臊得我脸红。”吴茂东摇头晃脑的浑然没有一丝愧疚,“当初的事儿啊,我也是身不由己,多少天都睡不着觉,就想着怎么补偿下老弟。这不,巧了,还真遇到机会了。” “嗨,都是混饭吃,有啥愧疚的。”韩庆三一脸真挚,“吴大哥你这就算相当不错的了,要是我,嗨,惭愧,惭愧呀……” “不管怎么说,当初的事儿都是我对不住老弟你!”吴茂东端起酒杯,“我自罚一杯,谢罪!” “别,这我可担不起……”韩庆三连忙也端起酒杯,“哥哥你这么说,我可就无地自容了!出来混,谁还没动过啥手脚。要说不地道,也是老弟我在先!” 叮~ 两只酒杯碰撞。 “那,以前的事儿就算翻篇儿了?”吴茂东脸上涌上一丝潮红。 “那可就是我占便宜了,老哥!”韩庆三一脸庆幸的样子。 “诶,老弟。刚才你说上下不靠十三不搭是怎么个情况?”吴茂东放下酒杯,关切的问,“按说不应该呀,这玩意儿不都是有来有往的吗?哪能可一个人欺负死?上次,他蔡宝健可是占了大便宜了,咋的,还一毛不拔?那可说不过去了!” “嗨……”韩庆三满面愁容,“老哥,你是高人呐、送佛送到西,今天弟弟就是上门求救来了,再帮弟弟拿个主意呗?” “兄弟,上次的事儿过后,咱哥俩肯定是在油田系统混不下去了,你可不能泄劲儿!”吴茂东吧嗒吧嗒嘴,“错过这次,那你……” “我也知道~~~”韩庆三长叹一声,愁眉不展。 “主意嘛……”吴茂东有点犹豫的样子,粗大的手指摩挲着酒杯。 “哥,帮帮忙……”韩庆三双眼冒出希冀的光芒,不错口子的开着空头支票,“以后咱哥俩都在地方混了,你看老弟表现!” 梁老大说得果然没错,破局的路就在这边! “嗨!那就送佛送到西!”吴茂东一跺脚,“走,我带你去见个明白人,求他给你支支招!” ------------ “老韩,不知道你跟梁俊才具体关系,方便说说吗?”涂自强摩挲着下巴问,“当然,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这个,倒不是不方便说……”韩庆三有点不好意思。 “嗯~”涂自强嗯了一声。 “梁老大有点爱好,我发现之后,就有意识的迎合了一下。”韩庆三一咬牙,稍微修饰了一下,“他这爱好呢……” “具体爱好你不用说~~”涂自强温和的打断了韩庆三的尴尬,“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俩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的不可或缺?” “嗯!”韩庆山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要不说两位哥哥高呢,没两位哥哥的点醒我都不知道他能这样帮我!” “嗨,当局者迷而已……”涂自强笑眯眯的摆摆手,神情一正,“疏不间亲,按说后面的话我不该说……” “您尽管说,都是为了我好,我懂!”韩庆三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是幸进之人的基本功。 “韩哥,这次梁俊才帮你,很大的原因都是怕其他的追随者寒心,对吧!”涂自强收敛起笑容,很严肃。 “对!这次是我最后的机会,不管成不成他以后都不会帮我了!”韩庆三态度很诚恳,啥都敢认,“说老实话,这次来找老吴就是他的主意。现在一想,应该也是做个切割。” “切割倒不至于,这个人还有点良心。”涂自强微微点头,“所以呢,我们得出个结论。既然他帮助你的动机找到了,那他这次的烈度到底如何也清晰明了了吧?” “您的意思是?”韩庆三挠挠头。 “你想要开个窗户,就得先说要把房子拆了。然后妥协之后,上面才会允许你开个窗户。”涂自强微微一笑,“你这里也一样,这次能帮你挪挪屁股到地方,其实就可以了。对吧?” “只要能不坐冷板凳离开油田到地方,降点级我也认!”韩庆三稍一犹豫,就咬着牙表态。 “降级不至于,”涂自强微笑着说道,“你听我的,弄不好还能升级!” “哥,以后我都听你的!”韩庆三不假思索的站起来表忠心,“我这人能力不行也没啥本事,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哥,以后能不能带着我混?” “啥带不带的,”涂自强起身握着韩庆三的手,“我也就是纸上谈兵出出主意,以后呢,还要老韩你多多照顾!” “哥,你这话说的,”韩庆三一脸嗔怪,“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哈,老韩呐,你还真是个人才……”涂自强摇着头笑着,“你这样,现在,你就回郭尔罗斯。” “嗯,然后呢~”韩庆三点头。 “你先去找梁俊才,帮他卸包袱。你就跟他说,这次不求别的,只求他能咬死了挺你到最后。”涂自强微微探身,小声说道,“就算最后啥都没捞着,你也认了!” “嗯!我这就去!”韩庆三很是光棍,站起身就要走。 “还有呢,”涂自强拉住韩庆三的胳膊,“之后你就别回吉春了,就在郭尔罗斯。” “嗯?”韩庆三挠挠头。 “你就到处找人喝酒,”涂自强咧着嘴笑,“酒桌上说啥不用我说了吧?” “啊!高!”韩庆三眼睛一亮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我就要让所有人知道梁俊才多讲究,是个值得跟的大哥!” “嗯!我就说你是个人才嘛!”涂自强哈哈大笑,“你做好这个就行!” 韩庆三欢天喜地的走了。 “强子,你安排的事儿我全办完了,后面还有什么我能办的?”吴茂东看着韩庆三的背影若有所思。 “周邦彦倒了多少会牵扯到任洪生,你说他底气会不会还那么足?你说宋柏秋会不会想努力试试一家独大?他肯定不希望周邦彦的继任者太强势吧?那空出来的坑呢?谁更合适?”涂自强轻轻的说道,“没有干得好处不出力的道理,他也别闲着了~~你让费工出面去找他谈……” 吴茂东眼睛一亮。 “不,不是让你去顶周邦彦的坑,是韩庆三。”涂自强咧嘴一笑。 “啊?”吴茂东迷糊了。 “油田和吉春明面上的争端不说,桌子底下的规则其实就是你来我往。吉春占了一个大便宜,那地方上肯定要给点安慰性的让步。你和韩庆三有个共同点,都是油田出来的。”涂自强认真的看着吴茂东,“听说白松那边的高粱挺适合酿酒的,吴主任,怎么样?有啥想法没?” “我们的筹码还不太够吧?”吴茂东咽了口吐沫,嗓音干涩。 “不够的我这里补,”涂自强目光闪动,“你放心吧!肯定补的漂漂亮亮的!” “我曹!”吴茂东猛地跳起,抱着涂自强狠狠的亲了一口,“强子你牛逼!” “我曹!”涂自强摸着脸蛋子恶心不已。 吴茂东已经跑没影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进退 “是你?”开门的蔡巧巧惜字如金。 “同志你别动手,听我说~~~”涂自强连忙解释。 蔡巧巧一撇嘴,一抓涂自强的领口一个利索的过肩摔…… 天旋地转,涂自强在地板上滑行着进了客厅…… 熟悉的单手反剪,熟悉的……”蔡宝健干咳一声。 “哦……”蔡巧巧怏怏不乐的伸手抓住涂自强的后脖颈子,又是一甩…… 天旋地转…… 等涂自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堆在了沙发上…… “咳咳,说吧……”蔡宝健尴尬的干咳两声,再也没脸摆架子。 “蔡叔,我不但没使坏,我还帮你了呢!”涂自强扑鲁扑鲁衣服,一本正经的说道,“周邦彦的事儿我可是出了力的!” “出力?你还好意思说?”蔡宝健火冒三丈,“你出啥力了?啊?林卫东他们敢动手就是你小子捅咕的,当我傻?啊?” “蔡叔,不管你信不信,这事儿开始的时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涂自强诚恳的一摊手,“林卫东他们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对吧?” 蔡宝健抿着嘴不说话。 “那蔡叔你没打好提前量怪谁?嗯?”涂自强一挺腰,“我看你那么雷厉风行,还以为都留好空间了呢,谁知道你呀,嗨……啧啧啧……” “巧巧……”蔡宝健满脸通红咬着牙根呼叫外援。 “来喽……”站在边上犯困的蔡巧巧立刻来了精神。 “蔡叔,我跟你说,你要是再动手可不对了啊!”涂自强努力的往沙发里蹭,生怕再次着道儿,“你这么大个长辈,恼羞成怒可太磕碜了啊!我跟你说!” “巧巧,你先回屋……”蔡宝健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说道。 “哦~~”蔡巧巧答应了一声,怏怏不乐一步三回头的很是不舍。 “我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激烈,张邦仓以前压得他们死死的……”蔡宝健长叹一声,摆摆手,很萧索的说道,“是我的错,你说的对。” “蔡叔,林卫东他们现在什么样我以为你很清楚,以为你跟他们早就达成了某种默契。”涂自强一脸诚恳的说道,“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周邦彦的事儿已经抹不掉了。” 蔡宝健狐疑的看着涂自强。 “真的。周邦彦也没少支持我工作,这没错吧?”涂自强一摊手。 蔡宝健似笑非笑的看了涂自强一会,抿起嘴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们本来并没有现在这样用力过猛,只想弄下去他就算完事。”涂自强咽口吐沫继续说道,“我琢磨着蔡叔应该是没办法改变这个结果,对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确实是这样。”蔡宝健很是光棍,“林家翅膀已经硬了……” “对呗!我当时一琢磨,这样可不行!”涂自强一拍大腿,“这样蔡叔的你威信何在?其他叔叔们怎么看蔡叔你?蔡叔你这边的士气怎么办?嗯?” “所以呢,你就让他们加大了力度……”蔡宝健轻笑着说道,“我就好奇,你怎么说服周邦彦的?” “周邦彦信我!”涂自强严肃的说道,“就跟蔡叔也信我一样!” “哦?”蔡宝健不置可否。 “他们加大了力度报个谎儿,你才有干预的空间。”涂自强努力的解释道,“这样一来坏事儿虽然没完全变成好事,但你的威信、信用提升了吧?” 房间陷入沉寂,只有钟摆走动的声音。 良久。 “蔡叔啊,我有两句闲话想唠叨唠叨,不知道你愿意听听吗?”涂自强拿起桌上的香烟敬了蔡宝健一根,自己又抽出一根点燃。 蔡宝健出神的抽着烟。 “万事万物都是发展变化的,用老眼光经验化的判断事物那是刻舟求剑。”涂自强清清嗓子说道,“你就比如我吧。一年前,能吃饱饭,能进厂上班我就满足了。等我吃饱了饭,满足了个人需求之后,就又想着为周围的人做点事儿……人的欲望就是这样一点点的扩大,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有能力满足的欲望,才叫理想。” “辩证法我懂……”蔡宝健干巴巴的说道。 “我说的不是辩证法,”涂自强轻轻的说道,“是唯物论!” “哈……”蔡宝健笑了一声。 “蔡叔,抛开感情因素,理性的思考一下。”涂自强缓缓说道,“这一次,你真的已经输了吗?” 蔡宝健缓缓转头,惊讶的看着涂自强。 “老黄头就比蔡叔你睿智,对不对?”涂自强接着说道,“辩证法,蔡叔你也没学透!” 蔡宝健呆呆的看着涂自强。 “补位的虽然不全是你的人,但也不是对手的人吧?”涂自强摊摊手,“而且这些新上桌的你完全可以轻松的收为己用,对不对?其实蔡叔你心里早就知道该怎么办,就是在赌一口气。可是,蔡叔,成年人不是应该求利不求气吗?” “强子,”蔡宝健长叹一口气拍拍涂自强的手,“你看的比我远!” “不是我看得远,而是蔡叔你身在局中。”涂自强谦虚的一笑,“你就说纠巡推吧,过了这件事儿,只要你愿意,他们不还是你的助力?周邦彦是下去了,但填坑的人很容易倒向你吧?白松和延给里呢?说到底,不也还是站在你这边?你所做的其实只是顺水推舟,我呢,帮你做个人情儿,事儿不就妥了?我不信这么简单的账蔡叔你算不明白,嗯?经过这件事,一共九个地市已经有三个倒向你了,不是好事?” “嗨……”蔡宝健自嘲一笑,没表态。 “还有就是,”涂自强严肃的说道,“年后我退出互助社,位置让给晓光!” “什么?你要撂挑子?不行!”蔡宝健一个激灵站起身。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自生 “蔡叔,我这咋能说是撂挑子呢?”涂自强很委屈,“互助社筹备之初晓光就在了,没我他一样能弄好。” “强子呀,你可能对蔡叔有些误解……”蔡宝健坐在涂自强身边情真意切的说道,“我呢,一直把你当自己子侄一样对待,严格要求你点呢,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有怨气呀。” “蔡叔,你说什么呢?我咋能有怨气?”涂自强卡巴着眼睛一脸无辜,“你都是为我好,我知道。包括巧巧……” “巧巧啊,嗨。”蔡宝健挠挠头,“我知道强子你是让着她,要不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咋能这么欺负你~~” “没,蔡叔,我不是让着她,我是真的没还手之力……”涂自强挪挪屁股,努力离蔡宝健远点。 “年轻人性格不合没关系,可以慢慢磨合。”蔡宝健握着涂自强的手耐心的劝说道,“叔跟你说,这媳妇儿啊,最重要的是善良,懂不?” “不对,”涂自强抽出自己的手,很严肃的说道,“最重要的是能活下来!” “还说没有怨气,你小子不老实!”蔡宝健撇撇嘴。 “真没怨气,”涂自强一脸的诚恳,“蔡叔是看得起我,我还能不识好歹?” “那你还要撂挑子?”蔡宝健一副我就知道你的神情,“算了,不合适就算了。我说的!你别有负担,互助社以后还得靠你呢。” “我没要撂挑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还会尽力。”涂自强竭力解释,“只是把互助社交给晓光而已,这样……嗯,蔡叔,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是不是的?”蔡宝健烦躁的一挥手,“你这小心眼儿就针鼻儿那么大!我是为你好知道不?是怕你飘!现在有我们这些长辈护着你,以后我们没了呢?你这做事风格能长久?嗯?你这孩子咋不识好歹呢!” “不是,蔡叔,我……”涂自强努力解释。 “不是什么不是?谁的不是?在吉春受委屈了?”蔡宝健冷笑着,“沈岩给你许啥愿了?嗯?” “啥就沈岩呐,蔡叔你还说我小心眼儿,你这心眼儿也大不哪去!”涂自强委屈的一摊手,“我都几辈子没跟沈岩联系了,我可得说你了蔡叔,你这心理可太阴暗了啊!你咋能把人想得都那么阴暗呢?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对不?阳光点!” “那谁给你开价了?红肠省的老赵?他答应你啥了?我跟你说,老赵这人最不是玩意儿!我是太了解他了!真的!你听我给你讲讲他干过的操蛋事儿!”蔡宝健一撇嘴,完全不信。 你跟我扯啥里跟冷呢,还他妈的阳光!当我是三岁小孩?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讲什么聊斋? “没谁给我开价,蔡叔,你得信我!”涂自强收起嬉笑,一脸严肃。 “别耍小孩子脾气。”蔡宝健也平静了下来,“刚才你说的那些很有道理,回头我斟酌下你的思路,看具体怎么办。互助社呢,现在还离不开你,你哪也不能去!” “真是耍脾气,更谈不到什么怨气。”涂自强耐心的解释着,“要真有脾气、怨气,周邦彦的事儿我就不伸手了对不?” “你就是天天不上班在家躺着,你的名儿也得在互助社挂着!”蔡宝健不耐烦的一挥手,“这就是我的最终态度!” “嗨,也行,那我就在家躺着。”涂自强咧嘴一笑,“那互助社的具体工作呢,我啥时候跟晓光交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呢?咱爷俩有啥事儿不能明说?”蔡宝健一拍桌子,“说吧,是不是看上轻工人事科科长的位置了?嗯?说,想让谁去,明天我就办!” “这个真没有,蔡叔,我从来没跟你耍过心眼,咋在你心里我就成了拐弯抹角的人呢?”涂自强很是痛心,“我看啥上了都是明着要,可从来没跟你遮遮掩掩的!” “你要过吗?”蔡宝健嗤笑着。 “那倒是没,”涂自强挠挠头笑了,“主要我这人没什么欲望,就想吃点喝点再娶几个漂亮媳妇儿……” “所以我把巧巧介绍给你啊,”蔡宝健一探身,“你换个姑娘,谁能由着你在外面胡来?” “蔡叔,你咋又拐回来了……说老实话,我实在忍受不了日常毒打!主要我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你说就那样的,嗯,你明白的,活着还干啥?啊?”涂自强摇头苦笑,“再说,你咋就确定别的姑娘就不行?要不我这话就撂这,谁家姑娘,到我这,都得给我鸟悄儿的!咋样?打个赌?” “曹!”蔡宝健嘴角微撇,“晓光他不适合做决策,你要不是看中轻工的坑了,那他就还是去轻工。” “蔡叔……”涂自强一伸手。 “你先听我说完!年后巧巧去互助社,你带带她!”蔡宝健一摆手,“她啥时候出徒了,你啥时候就可以跟家躺着干领钱。” “巧巧,”涂自强努力咽口吐沫,“互助社地形挺复杂的,我怕我挺不到她出徒那天……” “迟赶超沈祖德都被你弄了,你还怕个小姑娘?”蔡宝健嗤笑道,“谁又没捆着你的手不让你还手……” “我……”涂自强语塞。 “你大小也是个带把儿的,连个小姑娘都收拾不了?嗯?”蔡宝健晃悠着二郎腿。 “这个……”涂自强还想耍赖。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蔡宝健不耐烦的一挥手,“还有啊,化肥厂的设备你得解决喽,要不然呐……嘿嘿嘿~~~~” “解决不了~~”涂自强很光棍的一摊手,一副爱咋咋地的无赖样儿,“你冷笑出冰棍儿来也解决不了,我说的!” “诶你小子,”蔡宝健撸着袖子,“耍无赖是吧?你可别逼我动手,啊?巧巧的手艺可都是我教的!” “诶诶,君子动口啊~~”涂自强一个激灵起身,躲的远远的,“我是说,不给支持解决不了!你得给我支持!” “啥支持?说!我跟你说,别说不给你机会!你可想好了再说!”蔡宝健挽着袖子狞笑着逼近。 “黄金!我要五十吨黄金!”涂自强言简意赅。 “黄金?还五十吨?”蔡宝健憋出一口老血,“那他妈还用你?我看你小子是皮子紧了!” “诶,是借!”涂自强一挺胸脯,“借我五十吨黄金,我保证最后一两都不少,设备还能拿回来!” “哈?”蔡宝健狐疑的看着涂自强,后者连连点头。 “这个太复杂,跟你也说不明白!反正你信就信,不信我也没招……”涂自强一边说一边偷偷往门口挪。 蔡宝健愣神的功夫,涂自强已经跑没影了。 “诶,你小子别跑!”蔡宝健一立眼睛。 咣当! 房门还在晃荡着…… “他妈的说谁缺心眼呢?这小兔崽子!”蔡宝健挽着袖子嘟囔着。 ---------- 不自生,故能长生。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以无私成其私。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杀气 啪,哗啦…… 白瓷茶杯打着旋的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五十吨?开他妈的什么国际玩笑!逗傻小子玩儿呢?”老黄头拍着桌子破口大骂,“全国加一块也才一百五十多吨!五十吨?啊?这小子就是他妈的欠收拾我跟你说,你现在就把他叫来!我今天必须削他一顿!” “他说是借,是借……”蔡宝健狼狈的擦着脸上的吐沫星子,心里万分后悔来之前没查查清楚国家黄金储备量。他哪知道全国现在一共才有一百五十六吨黄金? “借?借也不行?”老黄头咻咻的喘着粗气,“咱俩谁的脑袋值这么多黄金?出了岔子责任算谁的?啊?现在要是有人给我脑袋瓜子开价五吨黄金,我立马就卖喽充实国库!五十吨还!五吨都借不出来!去,现在就去,把他给我拎来!赶紧的!” “您别生气,我这就去,这就去!”蔡宝健擦擦冷汗扭头就跑。 ------------ “黄爷爷你好~~~”涂自强站在老黄头的办公室里左顾右盼。 “看什么呢?我这没黄金!”老黄头哼了一声,“就你小子想骗国家的黄金?嗯?” “黄金存在国库里有啥用?”涂自强一摊手丝毫不让,“前几年国家不也拿出将近六十吨还了债还买了机器设备?” “你小子倒是门儿清啊~~”老黄头冷笑着说道,“看来是有备而来~我说,我参加工作四十多年,你小子这样的是头一份儿!” “怎么能是骗呢?”涂自强卡巴卡巴眼睛,“就是借来用用,回头一两都不带少的……” “哟,你倒是敢说!”老黄头气乐了,“那你知道全国有多少黄金不?就敢狮子大张口?” “嗯,应该有几百吨吧……”涂自强摩挲着下巴。 老黄头惊讶的看了一眼蔡宝健,后者张着大嘴、能塞下一个拳头。 “那你就敢大嘴一张要五十吨?”老黄头拍案而起,神色凌厉,“还有,前些年还债买机器用了六十吨谁告诉你的!嗯?” “蔡叔说了一点,沈岩也说了一点……”涂自强一摊手,“要不还能有谁?” 老黄头瞪着蔡宝健,涂自强也无辜的看着蔡宝健。 蔡宝健压力很大…… “呃,我这记性……”蔡宝健冷汗直冒,看着老黄头要吃人的目光,“好像,大概,嗯……” “黄爷爷,你想不想要设备?”涂自强目的达成,直指要害。 “想!但是你的要求不可能!”老黄头的目光转回到涂自强身上,“我老黄头几斤几两自己知道,还没那本事!你别以为吉春有个夹皮沟就不缺金子!就说借就能借!” “夹皮沟的出产不在吉春存着吗?”涂自强故作惊讶,“这点零打碎敲的金子也运走了?” “你说的轻松!”老黄头嗤笑道,“夹皮沟可是有数的大金矿,留在吉春?呵呵……” “是啊~~~”涂自强张口结舌拉着长声,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拿前几年那六十吨说事儿根本就是扯淡。”老黄头看到涂自强吃瘪,心中怒火渐消,“就这么一下子,这么多年才算缓过劲来!当时呢是形势所迫,要说那个时候反正已经那样了,破罐子破摔或许还能再拿出五十吨搏命。现在?想都不要想!” “咱们国家连二百吨都没有?”涂自强蓦地抬头。 老黄头脸一黑。 “黄爷爷你说的啊,”涂自强一摊手,“你说的是要是当年,还有可能再给我拿五十吨,对吧。那就说明国家当时至少有一百一十吨黄金。” 老黄头黑着脸不说话, “你还说,是搏命!”涂自强一挥手语速越来越快,“啥叫搏命?那至少是掏空一大半以上国库才算搏命吧?咱极端点,就算倾家荡产才算搏命!黄金储备的下限咱就算一百一十吨。” 老黄头脸更黑了。 “你还说过,夹皮沟是全国有数的大金矿。”涂自强摩挲着下巴分析道,“那它怎么的也能排进前十吧?夹皮沟年产一吨,按中位数来算,那全国的年产量我就算他十一二吨,对吧!” 老黄头扭着头不看涂自强。 “那六十吨是从己亥年到甲辰年五年消耗掉的,甲辰年到今年过了五个年头……”涂自强小声叨咕着。 老黄头微微颤抖。 “没错了,咱们国家年产量十二吨!大差不差!”涂自强一拍大腿“这也跟你说的六十吨缓了这么多年才缓过劲来对的上!” 老黄头缓缓转过头,盯着涂自强。 “从建国到现在一共十六年!建国前的黄金被卷走了大半,这个数字好像是一百吨。我偷个懒、就算给咱们剩下了一百吨吧……”涂自强咧着嘴笑着,“之后的年产量肯定是逐年提高的,对吧!十二乘以十六是一百九十二吨!” “唔……”老黄头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蔡宝健,含糊其辞的唔了一声,打定主意绝对不开口说话。 再说话,一会底裤啥色儿都被套出来了! “那国库己亥年的黄金储备肯定是大于一百一十吨,上限呢是一百九十二到二百三十二吨!让我猜猜,嗯,粗略的取个中间数吧,一百五十二吨到一百七十二吨?”涂自强一仰头,谦虚的看着老黄头,“黄爷爷我算的对不对?” 房间里针落可闻,老黄头看怪物一样看着涂自强,站在边上的蔡宝健胸脯挺的高高的、与有荣焉。 黄老大,不怪我无能,是敌人忒狡猾! 你看,你不也被套了?嗯? 你再看,看咱的眼光,咋样吧!你就说咋样!服气不服气! “咳咳,少年人要戒骄戒躁,不能自满……”老黄头干咳着努力组织语言。 “也就是说,我算的对呗?”涂自强呲着牙笑的很开心。 “嗯,嗯,”老黄头老脸通红,“有点差距,还是有点差距。” “多大差距?”涂自强步步紧逼。 “都说了有点差距!”老黄头有点挂不住脸了。 “到底多大差距?”涂自强追问,一双满是求知欲的大眼睛眨呀眨。 “一百五十多吨吧……”老黄头被逼到了墙角儿。 “哦~~~~”涂自强意味深长的拉着长生。 “都说了要戒骄戒躁,你这孩子咋不听说呢?”老黄头再也忍不住,恼羞成怒,“哦个屁老鸭子哦!再哦把你牙掰喽!你再哦!哦啊~~~~!!!” “黄爷爷,你误会我了。不信你问蔡叔,我一直是个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的~~~~孩子~~~~~我之所以今天这么狂妄就是为了证明我不是瞪眼珠子吹牛逼的妄人!我是有实力滴!”涂自强很诚恳的鞠了一躬。 “诶?”老黄头愣了,扭头看看蔡宝健,发现他也一脸懵逼。 这前倨后恭的怕是没好事! 果然~~ “因为后面我要讲具体方案,”涂自强一脸诚恳,“你俩怕是听不懂!” 我曹!埋汰人还咋埋汰呐!啊?! 老黄头和蔡宝健都怒了! 尤其是蔡宝健,那天就被委婉的提醒一次缺心眼了! 这能忍? 嗯,再忍会吧~~ 你小子等着的! “你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什么都不花把设备骗来的!” 老黄头咬着牙花子发着狠。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章 魔术 “不是骗,”涂自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我们要提供他们最迫切需要的东西。” “啥?”老黄头撇撇嘴,“我没猜错你的目标是在大毛那边吧?能有实力搞出设备并送过来的人他们能缺啥?你又能提供啥?人家啥没有?这事儿多少得冒点险吧?嗯?” “黄爷爷,如果你是他们的话,你最怕啥?最缺啥?”涂自强微微一笑。 “我不是他们,”老黄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冲着蔡宝健努嘴,“你别拿我比,拿他!” “我也不合适吧……”蔡宝健苦着脸。 “算了,都不比了……”涂自强摆摆手,“这么说吧,这么一群没有理想和情操的人,物质和精神生活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们最怕什么?” “怕什么?”老黄头眼睛一闪光,明知故问。 “怕失去这种生活……”涂自强阴森森的说道。 老黄头和蔡宝健面面相觑,眼睛中都闪着火花。 “地位越高的人,就越怕!”涂自强补充道,“你们说,如果有人能给他们这样的生活加个保险,他们会感兴趣吗?” “保险?”老黄头咂摸着。 “嗯,退路,退路……”涂自强补充道。现在国内还没有保险的概念。 “会感兴趣吧……”蔡宝健话!”老黄头抬腿就是一脚。 “说完了!”涂自强一个立正。 “屁!”蔡宝健一瞪眼睛,“那他们就自己搭钱搭关系?设备可不是小数目!” 老黄头微微点头。 “那要看怎么做,兴许他们还真舍得……”涂自强耷拉着眼皮,“比如,让他们看到五十吨黄金!” 老黄头皱眉苦思。 “明面上打死都不能承认是国家行为,就一口咬定是互助社。”涂自强咧着嘴笑着,“然后金库、金库的安保,各种各样的细节吧,都要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明白了,建立信用和信心。”老黄头微微点头。 “要不说黄爷爷博学呢……”涂自强欲言又止的嘿嘿笑。 “啧!”老黄头一立眼睛。 “给他们发记账凭证,凭着凭证就能直接领黄金。就叫黄金券吧!”涂自强大手一挥,“甚至可以帮着兑换美刀,不过中间肯定要收手续费!收个50%他们应该可以接受吧?嘿嘿……” “停,还没到畅想未来的时候!”蔡宝健一摆手,“底层呢?底层怎么解决?” “轻工业品。”涂自强言简意赅,“轻工业日用品,胶鞋、大衣什么的。” 老黄头和蔡宝健对视一眼,没说话。 “白松地区的大高粱适合酿酒,我已经派人去学习了液态发酵法。”涂自强越说越兴奋。 “啥法?”老黄头忍不住问。 “额,就是比直接酒精掺水强点的酒。”涂自强稍微停顿一下,组织下语言,“其实他们的国酒差不多就是食用酒精,对吧?” 老黄头点点头。 “大高粱酿造的比他们那种地瓜酿造的品质要好很多,”涂自强板着手指说道,“白松那边只能种大高粱,产量还不低,如果再投入点化肥……” “到时候,上下层全打通,想弄啥弄不到?嗯?”涂自强挤眉弄眼的看着老黄头。 “你等等,我消化下~~”老黄头捏着太阳穴摆着手。 蔡宝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涂自强,看得他有点发毛。 “你这个,”老黄头字斟句酌的说道,“人家不可能一开始就白给你吧?而且大人物需要的我们只有黄金。这么看来……” “三套设备能多钱?”涂自强摊摊手,“私底下倒卖出来更不值钱对不?钓鱼还得下点饵呢!” “那不行,黄金不能流出去!”老黄头坚定的摇摇头。 “比直接买可便宜不少呢,”涂自强小声说道,“而且除了设备之外,那边的钾肥咱们国内可是更缺!” 粮食!粮食!粮食!这个年代就是以粮食为纲! 涂自强的话如惊雷一般震慑着老黄头的心。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涂自强拉着长声。 “不放心怎么样?”老黄头目光一凝。 “我们还有个魔术可以变,”涂自强嘿嘿一笑,“不过光吉春不行,还得找个助手……” “你他娘的再卖关子我削你!”老黄头急了。 “别,别,黄爷爷,别……”涂自强连连摆手,“我这都从小养成的坏毛病,你得给我时间改不是?” “快说吧你,你是我爷爷!”老黄头哭笑不得。 “红肠省的土地可比他们那边肥沃不少,同样数量的化肥可能多打不少粮食呢……增产的粮食差额可不是一点半点!”涂自强轻轻的说完,微笑着看着老黄头。 “嗯……”老黄头轻嗯了一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啥。 老黄头在思考,剩下俩人谁都不敢吱声,涂自强甚至打了个大哈欠。 蔡宝健不错眼珠的看着他,目光越来越炽热。 “这第一步现在就办!”老黄头冷不丁的一拍桌子,“争取赶上春耕!红肠省那边我来协调,剩下的……” “黄爷爷,这恐怕来不及,那边还没接上头呢……”涂自强一摊手,“互助社的人才过去半年,这半年有好几个月紧张期没法办事。再有……” 啪! 老黄头给他来个脖溜子。 “说了再卖关子就削你!”老黄头杨着手怒目而视,“再卖!” “那边人手不太足,经费也有限。我一个月只能抽出五千块钱两万斤粮票……”涂自强一缩脖子不敢再卖关子,“主要设备要两年以后再用,我没寻思黄爷爷你这么着急不是?你这冷不丁的要赶上春耕,我上哪来得及去……” “要钱给钱、要物资给物资、要人给人!”老黄头一挥手,“多久能办成?” “建设兵团那边……”涂自强咽着唾沫。 “那边你别管,我来!”老黄头一抬手,“多久?” “主要还是黄金问题,”涂自强不装了,“化肥啊,增产的粮食啥的人家那边说了算的根本不在乎。咱们就是通过这个建立联系和信心,人家得看到黄金才有兴趣试探着接触。再说了,别说酒了,酒厂还没影子呢,底层怎么打通?轻工业品现在也没影子……” 老黄头皱着眉头不说话。 “即便黄金到位了,最快也得明年……”涂自强一口气唠叨半天。 老黄头目光闪动,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前面这步可行,黄金的事儿嘛……”蔡宝健瞥了一眼老黄头,“事儿太大了,不太好办!” “要是黄金不但不会少,还有可能多呢?”涂自强突然冒出一句。 “啥?”老黄头一个激灵跳起来,双手抓住涂自强的胳膊,“你说还能赚黄金?啊?咱们有啥能卖给他们的?啊?” “黄爷爷,我可没说能赚黄金。”涂自强憋着嘴很委屈,“我只是说黄金会多……” “那不是一码事?”老黄头又扬起了巴掌。 “别!再打就打傻了……”涂自强双手抱头。 “蔡宝健,你来削他!”老黄头气的直哆嗦,“我歇会先……”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刀 “这也没什么难懂的嘛……”老黄头摇头哂笑,“你先回去吧,我们研究一下……” “好嘞,那我先回了!”涂自强笑嘻嘻的起身,很自然的顺走了桌子上白色包装的烟。 咣当,门关。 “您听懂了?”蔡宝健一脸敬仰的看着老黄头。 老黄头拗着脑袋,好像在点头。 “还是您高呀!”蔡宝健,挪挪屁股凑活凑活,“讲讲呗,我没太听懂……” “嗯,你听懂了多少?”老黄头面无表情的问,“先说说。” “我,”蔡宝健难得的不好意思一笑,“我一点都没听懂。不过还就觉得有道理,你说怪不怪?” “哦……”老黄头无悲无喜,蔡宝健咔吧着眼睛希冀的看着他。 “那他的原话你都记住了吗?”老黄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倒是八九不离十……”蔡宝健有点懂了。 “形成文字。”老黄头赞许的点点头。 “诶?诶,啊!”蔡宝健起身。 “就在这写!”老黄头指着自己的办公桌,自己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 “啊?啊,好!”蔡宝健起身。 六个小时之后,天已经黑了…… 老黄头皱着眉头看着蔡宝健勾勾抹抹的手稿。 “也就这样了,”蔡宝健揉着手腕,“我脑瓜子都要炸了,再改恐怕越改越错……” “嗯,你先回去吧……”老黄头点点头,“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咱们再碰。” “好。”蔡宝健起身,干净利索。 蔡宝健一走,老黄头就戴上花镜一字一句的读着手稿,凭着记忆一点点修改。 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 老黄头满意的摘下了花镜,抬手想叫秘书,思量了一下又摇摇头再次戴上花镜,亲自一字一句的誊写着。 座钟敲了十一响,老黄头满意的放下笔。 烟雾袅袅升起,遮挡着老黄头的脸忽隐忽现。 香烟一根接一根燃起、熄灭,老黄头的目光在手稿和电话之间徘徊。 烟灰缸越来越满,烟筒越来越空…… 当当当当…… 不知不觉间,十二点到了。 老黄头再次掐息烟屁,大手习惯性的一捞,却捞了一个空。 大手缓缓的在空荡荡的烟筒里无意识的绕着圈…… 拳头猛地一握! “黄尚生,这时候你还瞻前顾后有私心就是犯罪!”老黄头一掌拍在桌子上,寿眉下的双眼中满是坚毅。 大手舒张,猛地拿起了话筒…… “你好,我是黄尚生……”老黄头一脸正色。 “老黄?出什么事儿了吗?”六十来岁的小赵心头一紧。 老黄头这么晚打电话来一定是有大事儿,通常有好事儿的时候他并不会这么严肃。 “说来话长,你还记得涂自强吧?”老黄头微微一笑。 “当然,他怎么了?”小赵更紧张了,很急切。 “关于化肥厂设备的事儿他出了个方案,”老黄头嘴里说着,心里又忍不住八卦小赵和涂自强的关系。 “什么方案?”小赵明显松了一口气,“可行?耗费不大吧?耗费要是太大,你就别说了!” 小赵先一步把口子堵上,免得老黄头倚老卖老顺杆子爬要钱。 钱多,你就别张嘴了,咱也不富裕! “说多也多,说少也少……”老黄头砸吧砸吧嘴努力组织着语言。 “什么?哈哈哈……”小赵捧着话筒哈哈大笑,“你老黄是又在给我挖坑呢吧?来,放马过来,看我能上当不!” 老黄的口吻让小赵放了心,看样子数额应该不大!只要能承受,那肯定要弄!现在可是以粮食为纲的时代。 “说多嘛,也多。”老黄头调皮一笑,“五十吨黄金!” “啊?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五十吨?还黄金?”小赵笑容僵持在脸上,“大半夜不睡觉你逗我玩呢?咱们有多少黄金你没数?没数我就再告诉你一遍!听清楚喽,一百五十六吨!!!” “说少呢还真少,”老黄头撇撇嘴没理小赵的话茬,“一两黄金都不用花不说,弄好了呢……” “哈哈,弄好了还能下崽儿呗?”小赵被气乐了。 “嗯,弄好了真能下崽儿!”老黄头很严肃。 “什么?”小赵使劲抠抠耳朵。 “下崽儿还不是最大的好处,”老黄头一字一顿的强调着,“最大的好处你都不敢想!!!” “详细说说……”小赵沉声说道。 “这得从头开始说。他把主意打到邻居那边,这事儿你掌握了吧?”黄尚生轻声说道,“我们之前猜测的格局都太小了,人家一开始的着眼点就是~~~~人性。整个方案的底层逻辑是这样的……” 小赵默默不语,心中惊涛骇浪。 这小子是妖孽吧!才二十岁对人性就有这么透彻的了解?! “然后他的计划呢,分近期和远期。”老黄头端起茶杯咕咚一大口水继续说道,“具体是这样……” “唔~”小赵唔了一声。 “现在关键点就是黄金,”老黄头接着说道,“五十吨黄金往那一戳,来年,近期计划就可以实施!” “你先说说黄金怎么下崽儿……”小赵揉着太阳穴。 “比方说,互助社是母鸡,黄金就是鸡蛋。一个鸡蛋价值一块钱。”老黄戴上老花镜看着手稿一字一句的念着,“咱们先用鸡蛋跟张三换设备,给张三开个票儿,张三可以用票儿随时来拿鸡蛋。这时候,李四用两块钱买了张三的鸡蛋票,这个时候,鸡蛋票就价值两块钱了对吧?” 小赵没说话,有点迷糊。 “然后我们用这张价值两块钱的鸡蛋票做抵押,去赵五那里借两块钱,……”老黄头一字一句的自顾自念着,“这时候呢,我们手里是不是相当于多了一个鸡蛋?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循环,如果多循环几次呢?” “你等会,我没听明白……”小赵打断老黄头,“你详细说说。” “你先等我念完……”老黄头顿了一下接着念,“当然,实际操作中不会这么简单,也不会这么少的买方和卖方……” “诶?你是不是也没听懂?”小赵撇撇嘴,“没听懂的事儿说来有什么用?这么大的事儿我又做不了主!” “这块没懂没关系,后面有能懂的!”老黄头解释一下,继续念,“当一张鸡蛋票价值超过一个鸡蛋的时候,张三会不会愿意拿自有的鸡蛋交给母鸡换鸡蛋票?” “那手里有鸡蛋票的人都去找母鸡换鸡蛋呢?”小赵敏锐的抓住了漏洞。 “到了那个时候,”老黄头扶扶老花镜继续念道,“鸡蛋票已经不仅仅是鸡蛋票,而是一种投资获利方式。我们不必担心持有鸡蛋票的人挤兑鸡蛋,因为单位时间内,需要吃掉的鸡蛋的数目是非常有限的。而且,鸡蛋票不只代表着鸡蛋,还包含着母鸡的信用和将来可能提供的服务!很多东西就是零前面的那个一,本身的价值是变化着的。” “信用?变化?服务?人性?”小赵眼睛一亮,懂了,“还包含之前贩卖掉的焦虑!焦虑也是有价值的!老黄!对不对!” “额,这个我还没想到,”老黄稍微楞了一下,夸道,“还得是小赵你这样的年轻人脑子活!” “还有吗?”小赵呼吸越来越急促。 “还有很多,”老黄头哗啦哗啦的翻翻手稿,“我只能说,格局很大,非常的大!” “有多大?”小赵问。 “跟他的目标相比,三个化肥厂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老黄头长吁一口气,一字一顿的强调道,“非常非常的大!” “这件事保密,形成文字派专人送过来,我找人论证一下可行性!”小赵淡淡的口吻中掩饰不了激动。 “没问题,目前这件事就我和蔡宝健知道,连谈话稿都是我俩亲自整理的。”老黄头捶捶老腰,“那就这样?” “嗯~~”小赵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上班 “要我说年后再去吧,也不差这几天,这眼瞅着过年了就……”李素华心疼的看着唏哩呼噜喝粥的小儿子,“慢点吃,来得及……” “妈~~你就是偏心眼!”周蓉嘟着小嘴,“我这本来是年后,你咋非让我年前就去呐?” “你?你那活又不累,还不抓紧干上?万一有变化呢?”李素华白了闺女一眼,“你小弟可是去红星厂,那可都是体力活!” “挺大个小伙子,干点体力活咋啦?”周蓉翻了个美丽的白眼,“多少人想干还干不上呢!” “诶,你这丫头片子!”李素华虚拍了闺女一巴掌,扭头继续叮嘱傻狗,“儿咋,干活悠着点劲儿,别傻呵呵的下死力……” “你这教孩子啥呢?”周志国瞪了老伴一眼,“昆儿,我跟你说啊,咱可不能偷懒耍滑,知道不?” “诶,爸,我知道……”周秉昆抬起大圆脸笑。 “偷懒耍滑?他也得会……”周蓉小声嘟囔着。 李素华看看老伴,长叹一口气。 老伴嘴上说的伟光正,眼神里却全是忧虑。 当爹妈的肯定担心儿子吃亏,何况咱家老小子还缺心眼。 “爸,妈,你俩心就撂肚子里吧……”周秉义笑着说道,“强子肯定会照顾昆儿的!” 周蓉小脸一红,低着头啃着馒头。 “昆儿,到了厂子里可别跟家似的,要注意影响,知道不?”周志国叮嘱道。 “嗯,爸你放心,我知道……”周秉昆抬着脸傻笑,嘴巴子上还粘着一粒苞米茬子。 这他妈的咋放心呐?周志国欲言又止。 “昆儿,你爸的意思是到了厂子里别跟强子太亲热。你这工作本来就是走了后门儿,别让人说三道四!”李素华白了老伴一眼,儿子本来就傻,你说话还拐啥弯? “诶呀,我也不傻……”周秉昆一胡噜嘴巴子,起身扣上棉帽子,“吃完了,我走了啊!” 你小子不傻? 周志国两口子面面相觑,想说啥终于还是憋了回去。 就说是亲儿子吧,也不能当着和尚骂秃子。 儿子长大了,也有自尊心。 “昆儿!昆儿!” 门外传来涂自强的声音。 “诶,姐夫……”周秉昆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跑,张嘴就秃噜。 “周秉昆!你再胡咧咧!”周蓉气哼哼的不干。 “这孩子……”周志国撇着嘴看看老伴。 周秉义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妹妹,又看看爸妈。 “蓉啊,老三这是帮你呢……”周秉昆抬了两下下巴。 “哥~~~~~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妹妹的嘛!!!”周蓉满脸通红,饭也不吃了,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 “蓉呐,你也得走了,第一天别迟到~~~~~~”李素华叫到。 “知道啦!啰嗦!”周蓉趴在床上,又羞又恼。 --------- 涂自强推着田希丰卖给他那辆除了铃儿哪都响的九点五成新永久二八大踹打着哈欠站在门外。 “送你的,会骑吧~~”他双手一推,自行车叮了咣当到了周秉昆怀里。 “会,会!姐夫你真好!”周秉昆攥着车把就不撒手。 “昆儿!”周志国站在门口轻喝一声。 “哦~”周秉昆撅着嘴,低下了头。 “强子,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周志国抿抿嘴摇着头,“工作的事儿……” “都是小事儿,周大爷你客气啥!”涂自强笑着一摆手,“这车是朋友硬塞给我的,我也不会骑,放家就剩生锈了!再说昆儿上班累,得有辆车。” “那多少钱,算卖我们的!”周志国一想也是,咧咧嘴。 “啥钱不钱的,都是邻居!咱不别为一堆废铁撕吧!”涂自强佯怒。 “那,嗨……”周志国摇摇头,“昆儿,还不谢谢你强子哥?” “谢谢姐,啊,呸,强子哥……”周秉昆的大饼子脸上红光四射,“那我走了啊……” 傻狗一偏腿上车蹬的火星四冒。 “诶诶,你这小子咋不懂事!你倒是驮着我呀~~~”涂自强拔腿就追,一边追一边还扭头冲着周志国喊,“周大爷,有我呢,你们放心~” “这孩子,还不错~~”周志国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俩小子的背影砸吧砸吧嘴。 “是吧,他爸,”李素华拢着手站在老伴儿身后,“这孩子本质本来就不差,现在又走了正道。” “比蔡晓光强!那小子不定性!”周志国间接肯定了一下,“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多上点心!” “你呀,唠叨!”李素华抿嘴一笑。 “还有啊,咱闺女爱钻牛角尖。”周志国黑黑的脸上涌起一丝忧虑,“人家对蓉也不一定……” 李素华默然。 “对了,秉义和冬梅是咋回事?咋就黄了呢?”周志国撇撇嘴,“我看冬梅那丫头也每天往强子那钻,他俩不是?那样的话,这小子的人品可就得画问号了!” “嗨呀,你个老头子,孩子的事儿瞎操什么心?没你想的那么埋汰!”李素华拍了老伴一巴掌,“你没看秉义对强子的态度?要是真像你想的那样,能这样?你大儿子!” “可是!”周志国脖子有点硬。 “爸,妈,你俩嘀咕啥呢!” 老两口一回头,周蓉正好奇的看着他俩。 “没,没啥……”周志国老脸一红。 这么大岁数,娘们唧唧的嘀咕儿女处对象的事儿不是当爹的干的事。 周蓉看看老爹的脸,小脸唰的一下红了。 这姑娘挺机灵。 “我出去溜达溜达……”周志国冲着老伴儿使了个眼色,自己背着手挠了。 “这个老死头子!”李素华瞪了周志国一眼,周志国溜达的更快了。 “妈,我上班去了……”周蓉低着头就想溜。 “蓉啊,”李素华一把抓住闺女的胳膊,“你爸的意思呢,嗨,这人跟人的缘分呐,哎,咋说呢……” “妈,我要迟到了!”周蓉小脸一白,挣脱开妈妈的手,一溜小跑…… “诶,蓉?蓉?”老太太张着手,“这丫头片子!” “妈,蓉不蠢,你跟爸啊就是多余!”周秉义影子一般从门后闪出来。 李素华张口结舌。 自己和他爸爸说的话,大儿子听没听到? “妈,没事儿。”周秉义揉揉腮帮子,“我跟冬梅本来就不合适,黄了就黄了,不是啥坏事!” “老大呀……”李素华拍着大儿子的胳膊。 “真没事儿啊妈,”周秉义拉着妈妈的手,“外面傻站着干啥,进屋!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三章 蔡出纳 中间只掉了三回链子,俩人就成功的到达了红星厂。 傻狗累的张着大嘴呼哧带喘,涂自强总觉得他没把舌头耷拉出来有点违和。 “你这体质不行呐,”涂自强坐在后座上一脸鄙夷,“得锻炼锻炼。” 于是,傻狗周秉昆就如原著一样,光荣的成为了扛木头力工的一员。 本来呢,涂自强本来只是想逗逗狗、撸撸猫,傻狗要是敢撒撒娇就直接给他弄到乔春燕那块成全了这俩人儿的姻缘。 可傻狗完全颠覆了他的印象,这孩子二话不说缠上八号线就开工,完全没有一点娇气和勉强的意思。 那,就扛两天木头锻炼锻炼身体吧,要不傻狗这么虚,以后乔春燕该埋怨咱了。 涂自强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拉开办公室的门。 然后…… 他看到一张小脸儿,小脸儿上还有一双笑眼…… 蔡巧巧!!! “主任早!”蔡巧巧似笑非笑的站起身打招呼。 “啊,早~~”涂自强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主任,坐~”蔡巧巧稍微一侧身。 “你是来找你哥的?”涂自强小心翼翼的走到自己的座位,神经一直紧绷着,“你哥不在这办公,我找个人带你去吧……” “不是,我是来报到的,”蔡巧巧这次是真笑了,虽然笑的有点戏谑,“挺大个爷们耗子胆儿,我不打你呀,你瞅你吓的!” “啊?啊!对,你爸爸说过这事儿。”涂自强也不反驳,“那你也不是在这办公,是在互助社,这里是红星厂锯木车间办公室。” “那就对了啊,”蔡巧巧拉开对面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一坐,“从今天起,我就是锯木车间的出纳了。” “啊?”涂自强愣了一下回过味儿来。 这一定是上次跟老黄头、蔡宝健说了那个方案的后遗症。 估计蔡宝健是铁了心要把这母老虎塞给自己了。 只不过之前是用强,现在稍微迂回了一点。 蔡巧巧冲着电话抬抬下巴颏努努嘴,示意涂自强不信可以打电话核实。 涂自强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拿电话,然后在蔡巧巧不怀好意的目光中退缩了…… “嗨,你还能骗我咋的。热烈欢迎蔡巧巧同志加入锯木车间大家庭。”涂自强讪笑着起身,“你忙着,我去楞场看看……” 吱呀~~ 蔡巧巧屁股底下的椅子发出难听的噪音,这虎妞也站起来,两步走到门边,一双笑眼虎视眈眈。 “你要干嘛?”涂自强咽口吐沫强撑。 “跟你一起呀,愣着干啥,走呀!”蔡巧巧似笑非笑的瞪着他。 “你不是出纳吗?你走了这咋办?”涂自强义正辞严。 “不是还有小李嘛,”蔡巧巧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的岗位就在你身边两米!!!” “啥?”涂自强嘴角抽搐。 “哼!”蔡巧巧一双笑眼充满挑衅意味的和他对视。 涂自强下意识的就要说出那句经典的“你瞅啥”,得亏反应快及时刹住了车。 “到哪都跟着?”涂自强视线下移,避开蔡巧巧挑衅的目光。 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嗯! 一对a! “你瞅啥?”蔡巧巧咬着牙根问。 “啥?诶,我不瞅……”涂自强一个激灵刚要辩解,可没等他话说出口,又是熟悉的天旋地转。 嘭!! 蔡巧巧满足的长出一口气,拍拍小手。 “诶,你这娘们,找茬是不是?”涂自强躺在地上呻吟,“我跟你说,你再这样我可翻脸了啊!!” “舒服~~~气儿顺了!让我整天跟着你?呸!”蔡巧巧舒爽的笑着,“起来吧,以后不打你了!” “我!”涂自强气得鼻子都歪了。 “快起来吧,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蔡巧巧一脸鄙夷,“挺大个爷们娘们唧唧的!赶紧的啊,我门口等你!”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他好比大松树冬夏常青…… 哒哒哒哒,她就这样哼着歌走了!! 她走了!!!! “他妈的臭娘们,一天不打人就手痒是吧?”涂自强臊眉耷眼嘟囔着起身,“蔡宝健,我与你不共戴天!!!” 嗯,挺解恨!!! “我说,你还真得整天跟着我呀?” 涂自强背着手在前面走,后面蔡巧巧好奇的左顾右盼。 “啊~”姑娘言简意赅。 “下班呢?”涂自强问。 “一起啊。”姑娘看着撬棍很好奇,一边伸出手指捅捅铁钩子一边理所应当的回答。 “我回家呢?”涂自强压着怒气问。 “一起啊。”蔡巧巧看傻子一样看着涂自强,“饭也在你家吃。” “我!”涂自强一时语塞。 这要换别的姑娘,他还敢耍耍流氓。 眼前这位,不敢! “哎呀,瞅你那抠样!我给你伙食费呀!”蔡巧巧一脸鄙夷。 “那睡觉呢?”涂自强索性不解释了,“睡觉也一起?” “啊,”蔡巧巧点点头,轻蔑的看了涂自强一眼,“咋的,你还敢有啥歪的想法咋的?要不你试试!” “我,”涂自强深吸一口气,看着姑娘兴奋的眼神,最终屈辱的低下了头,“我不试!” “哦……”蔡巧巧很失望的搓搓手。 “我告诉你啊,咱不带凭着胡思乱想就动手的!”涂自强倒退两步色厉内荏的说道,“咱娘家也不是没人!” “啥人呐!”蔡巧巧顿时不困了,步步紧逼,“来,你叫他来!” “我姐姐婆家是南山马家,”涂自强一挺胸脯,“一言不合就让你人间蒸发!勿谓言之不预!” “哦~”蔡巧巧小脸一白,委屈吧啦的低下了头。 南山马家肯定惹不起,这货姐姐也惹不起。 涂自强扬眉吐气,场子终于找回来了。 他刚想再找补几句过过瘾…… 咕隆隆隆…… “小心!” 好几个工人一声惊呼。 涂自强直来得及回头一望…… 一根直径一米多的原木已经翻滚着咕噜了过来! “我曹!完蛋了!” 涂自强心里大喊着快躲开,身体却跟不上大脑的速度。 一只有力的小手瞬间拉住他的胳膊一甩,熟悉的天旋地转,他的身体被甩出五米开外。 “嘿呀!” 蔡巧巧吐气开声,飞起一脚。 嘭,咕噜噜噜…… 原木居然被踹飞了…… 嘭! 涂自强这才落地。 “哎呀……” 蔡巧巧痛苦的瘫倒在地上。 “没事吧你?”涂自强连滚带爬的咕噜过去,拉着姑娘的胳膊。 还有劲说话估计死不了! “脚脖子错环儿了……”蔡巧巧哭丧着煞白的小脸。 我尼玛,蔡宝健家这是什么品种?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四章 俩二 提问: 周秉昆驮着蔡巧巧。 打一牌型。 答案:对二! 涂自强背着手跟在后面胡思乱想。 周秉昆在前面一脸日了狗的表情推着自行车,后座上坐着蔡巧巧。 “诶,昆儿,你脑袋咋那么大呢?”蔡巧巧坐在后座上好奇的看着周秉昆的大脑袋。 “唔……”傻狗生无可恋的唔了一声。 他本来面带猪像心中嘹亮还想装傻抖抖机灵。 可在蔡巧巧的铁拳之下很快就举了白旗屈服。 小伙子这辈子第一次干了重体力活正是有气无力。 现在要驮着这母老虎不说,还得时刻集中精神回应她的问题。 一旦超过三秒没有回应,就是一个响亮的脖溜子。 “诶,涂自强,咱买点苹果吃吧,我要吃五斤……”蔡巧巧吃吃的笑着。 “啊?啊,好……”涂自强一愣,“那我去找个网兜。” “不、不用网兜,”蔡巧巧捂着肚子狂笑,“他、他、他的帽子就够用……” 傻狗生无可恋的扭头看了一眼。 他妈的这一点都不幽默好不好?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乔春燕骑着车撵了上来。 “唷,昆儿,这是你……” 有点酸味。 周秉昆挤眉弄眼的连打眼色。 “这是你的妹妹吧?” 乔春燕很机灵。 “这是我姐……”周秉昆缩着脖子,眼神一个劲儿的往涂自强方向甩,“正好,你驼着我蔡姐,我驼着强子哥!” “哦?”乔春燕卡巴卡巴眼睛,甜甜一笑,“蔡姐,要不我驮着你?” “也行,我正饿着呢!咱快点回家吃饭!”蔡巧巧笑嘻嘻的说道。 周秉昆咧着大嘴憨笑。 涂自强白了周秉昆一眼。 你小子连自己媳妇儿都坑,太不叫揍儿了! 一路上涂自强提心吊胆,生怕蔡巧巧给乔春燕劈喽。 也许是乔春燕能说会唠,也许是蔡巧巧的暴力只照顾异性…… 反正这姐俩唠的越来越热乎,甚至约好了明早还是一起上班。 “明天早点儿啊!今晚泡泡脚早点睡!”涂自强叮嘱傻狗。 “诶,放心吧……”周秉昆扫了一眼乔春燕,憨憨的笑着。 “苹果明天见!”蔡巧巧嘿嘿一笑,扭头当先进屋。 周秉昆目光呆滞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一摊手,表示我也没辙,残酷的无视了傻狗生无可恋的眼神追着巧巧进了屋。 “昆儿,哎呀,你慢点啊,等等我~~~她为啥叫你苹果呀……”乔春燕推着车子小跑的追着傻狗。 “因为我皮肤好……”傻狗心不在焉,瞎话张嘴就来。 “诶?哪好啊,来!让我摸摸……”乔春燕嬉笑着。 郝冬梅扎着围裙,疑惑的看着蔡巧巧。 “这是郝冬梅,”涂自强顿了一顿,补充道,“我对象!” 他不错眼珠的观察着蔡巧巧的表情。嗯,好消息! 不错,没啥异常! “蔡巧巧,锯木车间会计。蔡晓光是我哥!”蔡巧巧伸出嫩白的小手,“听我哥提起过你!” “啊,巧巧你好……”郝冬梅伸出手,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蔡叔让巧巧跟着我,额,跟着我学习……”涂自强挠挠头补充道,“今天得亏巧巧,要不你就看不到我了……” “咋了?”郝冬梅一脸关切。 “别提了,一根两米粗的原木差点砸到我。”涂自强一脸夸张,“得亏巧巧拉开了我!” “啊,你没事吧~”郝冬梅拉着他上下打量。 “没事儿!”涂自强一挺胸脯。 “谢谢你啊,巧巧!”郝冬梅亲热的拉着巧巧的小手,“饿了吧?饭马上就好!” 郝冬梅特意多炒了两个菜,蔡巧巧吃相很斯文。 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之下,她吃光了所有的东西…… “差不多了,咱睡吧……”蔡巧巧满足的拍拍小肚子。 郝冬梅瞬间破防,小嘴微张、瞪大双眼。 “去吧,你里屋我外屋……”涂自强无奈的看看郝冬梅,说道。 郝冬梅疑惑的看着涂自强,没说话。 “不滴,我要睡外屋!”蔡巧巧摇头。 “啥玩意儿?”涂自强瞠目结舌。 这姑娘也太虎、太直接了吧! 我都说了,郝冬梅是我对象! 你这当着她的面咋能提这种要求呢? “你想啥呢?”蔡巧巧小脸一崩,“我是说,你睡里屋我睡外屋!” “啊啊~哦~”涂自强长出一口气,没口子的解释,“我就是想说,里屋暖和外屋冷。我咋好意思让你个小姑娘受冻!”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诶?你这如释重负的表情是咋回事?”蔡巧巧一双笑眼瞪得溜圆、小手嘎巴嘎巴按着指关节。这丫头…… 他妈的还有天理吗?想不行,不想还不行?两头你都堵上了! “没事儿,其实我挺怕冷的就是客气一下……”涂自强挪挪屁股,“冬梅你今儿晚上别走了……” “啥?”蔡巧巧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是,你也太不是人了吧!” “嘶,你个小丫头思想这么复杂呢?”涂自强急了,“我是让冬梅陪你在外屋睡!想啥呢一天天的!” “对啊,要不然呢?”蔡巧巧满脸疑惑,“要不然她还在里屋跟你睡?” “巧巧~”郝冬梅红着脸拉拉她的衣袖。 “好哇,原来你真是这么想的!”蔡巧巧指着涂自强恍然大悟,“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果然没看走眼!” “我~!”涂自强语塞。 “我什么我?赶紧捡桌子刷碗,然后回你屋去~~”蔡巧巧不耐烦一摆手,“晚上要是敢偷偷摸摸的~~~~~~~哼哼!!” “我来吧~~”郝冬梅就要起身。 “冬梅,不能惯着他!”蔡巧巧拉着冬梅的胳膊,满是威胁的盯着涂自强。 “巧巧,他哪会干家务啊。再说哪有大男人在厨房刷碗的?”冬梅低着头小声说道,“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很快就完事儿。” “之前他一个人也没饿死!”蔡巧巧凶狠的盯着涂自强,“咱不能惯他病!涂自强!发啥楞呢!皮子又紧了是不?” “嗨,我刷就我刷……” 形势比人强,别说打不过,就是能打过也不能动手。 人家蔡巧巧白天刚救过咱的命。 这姑娘看着凶巴巴的,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涂自强一边叮了咣当的刷碗,一边安慰自己。 “锅里有热水……” 郝冬梅的大眼睛里全是忧虑。 “轻着点你!”蔡巧巧忍着笑凶巴巴的喊着,“跟谁摔摔打打的呢?冲谁呢?跟谁俩呢?我告诉你啊!打了碗,你明天就不许吃饭!” “好嘞,祖宗……” 涂自强长叹一口气。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惊鸟 蔡晓光看涂自强的目光很是古怪,就像看到一头上树的猪。 “光呐,来看你妹妹啊?”涂自强咬着牙根问。 “你俩的事儿我可管不起,”蔡晓光歪着头看着涂自强。 “啥就是我俩的事儿?”涂自强对蔡晓光这种大舅子对妹夫的口气很是不满。 什么玩意儿啊?我不是还没从呢吧? “工作时间,莫谈私事。”蔡晓光撇撇嘴指着腕上的手表,“闲言少叙!我年后就走了,这也没几天了,我的工作交接给谁?” “嗯,要不交接给你妹妹?”涂自强一咧嘴。 蔡晓光一撇嘴,蔡巧巧适时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妹妹挺累的,还是换个人吧!”蔡晓光咬着牙说道。 “啊?啊!那就水子吧……”涂自强一脑袋瓜子浆糊。 你蔡晓光啥意思?好像我诱拐了你妹妹似的?我们可是清白的!她挺累的跟我没关系! 满肚子的委屈喷涌欲出…… “咳咳……”蔡巧巧干咳两声,一双笑眼如封似闭。 “哼~”蔡晓光哼了一声,一脸鄙夷的去找水自流了。 “诶,我说,你哥不是有病吧!”涂自强指着蔡晓光的背影,情绪很激烈,“跟我来什么劲啊他!” “他2.”蔡巧巧言简意赅,转身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涂自强莫名的想起了非洲大草原上的母狮子。 它们打哈欠就是这样式儿的。 “困了就睡会吧……”涂自强很温柔,“放心吧,我不跑。” “哦~”蔡巧巧的笑眼眯成了一条缝。 姑娘趴在办公桌上,不一会就轻轻的打起了呼噜。 这孩子可能认床,在自己家睡这几天没一天能睡好的…… 涂自强瞪眼扒皮的等着姑娘睡着,轻轻的拿起电话。 “老龚,咋样,查出啥结果没?” 他一手拿话筒,一手拎着电话机,背着身小声的问着。 “嗯嗯嗯……”涂自强拎着电话机不叠声的应着。 通话持续了很久。 “行,没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涂自强一边点头一边叮嘱,“不能停,还要继续查!” 嘎达,电话挂断。 涂自强拎着电话机看着窗外发呆。 老涂就是被原木砸死的,前几天又轮到了他。 如果不是蔡巧巧在的话,他现在已经挂上墙了。 到底是谁下的手呢? 自打他穿越过来就没得罪死过人,得罪死的人不是死了就在里面蹲着呢。 近期的行动除了周邦彦之外大家都受益,没挡谁的路、触动谁的利益。 即便是周邦彦,自己也给他留了希望,他即便不感激自己,也不至于恨自己。 你看,当初林卫东行动之前自己提醒他了吧? 林卫东他们动他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方面他没什么好抱怨的吧? 自己最后还出手给他留了口气,这够意思了吧? 那到底是谁呢? 涂自强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电话机轻轻放在办公桌上,他皱着眉头转身,看到蔡巧巧亮晶晶的眼睛。 “诶?你醒了?”涂自强挠挠头。 “涂自强,你真是兔子胆儿……”蔡巧巧一脸鄙夷,“你瞅你那熊色,脸都吓白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啥呀,就我兔子胆儿?”涂自强老脸一红。 “诶,别人还都说你聪明,我还真以为你聪明。”蔡巧巧一手撑着下巴,“原来也是个傻瓜~~~” “我怎么就傻瓜了?”涂自强不干了,“你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嗯?”蔡巧巧眼睛一立,抠着耳朵,“你说啥?” “没啥,”涂自强一缩脖子,“我是说你说的对!” “且!”蔡巧巧一撇嘴,“你心里肯定不服气吧?啊?” “服气,肯定服气!”涂自强一边敷衍一边继续想。 “别想了,就是偶然事件!”蔡巧巧一拍桌子。 “你知道我在想啥?”涂自强站起身左看右看。 “你这么聪明,你猜猜看?”蔡巧巧咧嘴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涂自强狐疑的看着少女不说话。 “哎呀,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就是很普通的突发事件而已!”蔡巧巧摆摆手,“你自己说的啊,要阳光点,不能把人想的太坏,事情想的太复杂!” “主要我爸爸也是这么死的,”涂自强看着姑娘的笑眼轻轻的解释道,“前两天要是没有你,我现在已经挂墙上了。” “凡事要讲逻辑要讲动机,”蔡巧巧摊着手说道,“逻辑呢?动机呢?谁有动机要除掉你?又是什么逻辑你非死不可?” “我!”涂自强犹豫了一下,“反正……” “你是想说你之前跟老黄头提的那个方案吧?”蔡巧巧微微一笑,身体舒服的靠在椅背上。 “你爸跟你说了?”涂自强一拍巴掌,“这蔡叔啊,嗨,啧,嘴咋这么不严!” “你就没算算时间?嗯?”蔡巧巧没搭涂自强的话茬看傻狗一样看着他,“从泄密到消息传过去,传过去之后要论证、要决策,再下命令、命令还要传达,还要选适合这边行动的人,然后制定计划,最后才是行动……这一系列的节点要多少时间?嗯?来得及?” “啊?”涂自强挠挠头,恍然大悟,“是啊,嘿嘿,你说的对!” “再说,”蔡巧巧微微探身,“消灭你的底层逻辑在哪呢?” “我……”涂自强张口结舌。 “构想你已经提出来了,实施方面有你没你差距很大吗?”蔡巧巧嗤笑着,“你当你是诸葛亮还是刘伯温?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涂自强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正确的选择不应该是装作不知道,然后及时论证做出对策以便于反制??”蔡巧巧白嫩的手指头一下一下敲打着办公桌。 “巧巧,你说的对!”涂自强深吸一口气,“没想到……” “没想到啥?”蔡巧巧挺挺胸脯,“你以为就你有脑子?比你能打的就一定缺心眼?” “嗨……”涂自强咧着嘴讪笑。 “还有啊,没逻辑作为基础的分析就是瞎想!”蔡巧巧得意一笑,“就比如你以为是我爸爸告诉我这一切这件事!你的逻辑呢?我爸爸的动机呢?你说说!” “额……”涂自强语塞。 “你那点龌龊心思当我不知道?想什么呢?真当自己是香饽饽?”蔡巧巧翻了个美丽的白眼,“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本姑娘根本看不上你!且!” “你是说,那件事不是蔡叔告诉你的?”涂自强根本没在意姑娘的鄙夷,歪着头看着少女,“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那么聪明,”蔡巧巧微微一愣,脸上又露出甜美的笑容,用含糖量四个加号的声音嗲嗲的说道,“那你再猜猜呗……”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六章 热血 “我想出去欺男霸女,”涂自强很严肃的说着不着调的话。 “啊?”蔡巧巧满脸疑惑,有点跟不上他的跳跃。 “奈何良心上过不去……”涂自强摊摊手一看遗憾,“白瞎了。” “你猜出来了?”蔡巧巧一脸不信。 “你不都说我聪明嘛……”涂自强咧嘴一笑,“我哪敢让你猜错。” “哦?那你说说……”蔡巧巧双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说道。 “你代号是什么?”涂自强探着身很好奇的问,“要不我给你起一个吧,黑桃二咋样?” “你说什么呢,什么代号?”蔡巧巧面色不变。 “你不是调查部的吗?”涂自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啊?”蔡巧巧小脑袋微微的歪着,很萌。 “你这么好的身手,肯定不是啥普通人吧?”涂自强微微一笑,蔡巧巧不自觉的挺了挺胸。 “你说你的信息来源不是蔡叔,那就不是老黄头这条线儿的。”涂自强抿着嘴笑道,“那肯定是另一条线儿喽。” “安全处呢?”蔡巧巧抿着小嘴一笑,“这么短时间做出反应,安全处更靠谱吧?” 涂自强抱着手不说话,一脸神秘的微笑。 “好吧,你去市局跟回家似的,安全处的你都熟……”蔡巧巧一瘪嘴。 “所以我可以为所欲为了呗?”涂自强的手,拍着手边的白皮书。 “所以我来看着你啊……”蔡巧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诶,你还没说黑桃二咋样呢?”涂自强笑嘻嘻的问。 “为什么不是黑桃尖?”蔡巧巧很不解,“我不够厉害吗?” “我觉得,那是对你的不尊重……”涂自强一脸悲戚的盯着蔡巧巧的胸口。 “诶?”蔡巧巧看看涂自强,又看看自己的胸口,很不解。 那个年代,胸大是会自卑的。 平胸才骄傲。 小丫头半天没得到回应也不强求,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这姑娘这些天晚上一定没睡好。 蔡巧巧的到来和主动暴露身份肯定是有意为之。 显而易见,这代表目前国内三股势力在支持自己上达成了一致。 小丫头背后的势力甚至在自己提出计划之前就已经开始了支持,只是在自己提交黄金计划之后才主动暴露身份。 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让自己能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到计划本身之上。 “格局还是太小呀!” 涂自强小声嘀咕着。 在他的预想之中,这个金融手术刀计划根本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 完全没想到,所有势力在国家利益面前居然还真能抛开小家顾大家。 这一瞬间,他甚至为自己的明哲保身感到羞愧,一股蓬勃的爱国主义情绪迅速滋生。 什么他妈的个人安危?什么他妈的私人利益? 涂自强猛地拿起话筒。 “黄爷爷呀?我涂自强!嗯,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取巧的办法……啥办法?省黄金的办法。嗯,你别急,听我说。其实嘛,铅块镀金也不错……当然,肯定还需要一些货真价实的黄金,嗯,我想,五吨就差不多了。嗯,嗯,嘿嘿嘿,放心,边上没人,嗯,没人。好好,那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嗯,好!” 涂自强得意洋洋的放下话筒,映入眼帘的是蔡巧巧鄙视的目光。 “涂自强,你真损,真的!”蔡巧巧撇着小嘴。 “对敌人的残忍就是对自己的宽容!”涂自强一本正经的反驳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说的是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蔡巧巧一脸鄙夷。 “那不一码回事吗?”涂自强摊着双手,“对不对,黑桃2?” “你再叫我黑桃2我就削你!”蔡巧巧举着小拳头,“说谁2呢?” “我这还真不是损,”涂自强干咳两声岔开话题,“黄金堆在那的主要价值是给他们信心。表面上,信心是来源于黄金,事实上来源于哪呢?你想想……” “啥?铅块?”蔡巧巧一脸你忽悠我的神情。 “给你讲个故事啊……”涂自强舔舔嘴唇,把白景琦用一泡屎抵押了两千两银子的故事讲了一遍。 “诶,好恶心……”蔡巧巧的小脸一会白一会绿、干呕一声,“涂自强你真恶心!” “其实是屎是药方,是黄金还是铅块根本不重要……”涂自强谈兴大发。 “闭嘴!再不闭嘴削你啊!”蔡巧巧捂着小嘴落荒而逃。 诶?这小丫头原来也有弱点…… -------- “这小子不错,跟咱们想到一块儿了……”老黄头吧嗒着嘴,一手放下话筒,另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铅块,“而且一点都不藏私!” “嗯,我现在也有点相信他没扯淡了,他还真的没啥私心,就是想让国家更好。”蔡宝健背着手看着桌子上的桌子上形状各异的镀金铅块。 “工艺还是不行,”老黄头吧嗒吧嗒嘴,“这一摔就断还掉漆咋能行?能不能厚点?嗯,至少掉地上别磕掉漆。” “镀层不够厚……”蔡宝健低头记着。 “中间再加个黄铜的芯儿,”老黄头指着断口说道,“还是钢的吧,诶,你说,加个钢芯是不是就不那么容易摔断了?” “成品太碎,容易断……”蔡宝健头也不抬的记录着,“建议中间加根芯儿……” “咱们不要瞎建议,外行指导内行要不得。”老黄头摆摆手,“你去查查档案,找点铸假币的老手艺人,至不济也找点金匠什么的……” “这套号儿的驴马乱子咱东北不多吧?”蔡宝健捏着笔看着老黄头,“恐怕得去魔都找,魔都啥都不缺。” “最好是吉春都不出就解决,”老黄头严肃的说道,“这事儿配合的部门越多越容易漏!” “那就先在省内解决,吉春找找,雾凇下面夹皮沟金矿也试试……”蔡宝健思索了一下说道。 “嗯,抓紧!”老黄头敲敲桌子,“尽快确认,留出空挡来,万一解决不了还得去魔都!” “好!”蔡宝健合上本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事儿?”老黄头抬头问。 “这个……”蔡宝健支支吾吾的。 “你还不如个孩子!”老黄头寿眉一皱,“孩子都知道顾全大局,你这一天天都想啥呢!” “您批评的对!”蔡宝健满脸羞愧的低下了头,“那我这就去办!” 办公室的门缓缓关闭,老黄头看着窗外嘴里念叨着: “国家利益面前,个人荣辱权位算个屁!”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七章 雌雄 “强子,我林卫东……” “啊,咋啦?”涂自强扫了趴在对面桌子睡得正香的蔡巧巧小声说道。 “晚上喝点啊,到树林那……”林卫东的语气很古怪。 “喝点倒是行,”涂自强盯着对面蔡巧巧的耳朵,“不过我这现在有个小尾巴走哪得带哪。” 蔡巧巧的小耳朵轻轻的动了一下。 这丫头…… “嘿嘿嘿嘿……”林卫东笑的有点猥琐。 “嘿,做人要厚道!”涂自强撇撇嘴。 “嘶,我现在都厚道得没边儿了!”林卫东声音降了三度,“说话方便不?” “嗯~”涂自强语焉不详的嗯了一声。 “好,那我让郝树林多准备点酒。”林卫东声音恢复了正常,“晚上好好喝一顿!” “不用,郝树林这块我让郝建去,你通知小五老龚就行了。”涂自强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今儿必须决出个上下高低!” 他放下电话,拉开办公室的门就喊:“建呐,建,建~~~~” ------------ 郝树林的家窗明几亮,这有女主人的房子和老光棍的狗窝真是天差地别。 一张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郝树林媳妇儿在厨房忙活着。 “建呐,这是你蔡姨……”涂自强一本正经的介绍着蔡巧巧。 “蔡姨嘛,我还不知道?蔡叔的妹妹嘛!不对啊,从蔡叔那讲儿,我应该叫蔡姑!”郝建端着二大碗,还想重复那天的故事。 “咋都行!”蔡巧巧微微一笑,一双笑眼盯着郝建,“姑和姨都行,叫吧!” “蔡姨~~~”郝建毫不犹豫的张嘴就来,很贱。 “诶,这大侄子个儿长得真高~”蔡巧巧一愣,嘴头上一点都不吃亏,“大侄儿的酒量我可听你蔡叔说过,咋的,今儿也准备给我来个见面礼喽?说说,想怎么跟姨喝?” “您是长辈儿,我听您的……”郝建稍微一愣,扫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涂自强,本能的感觉有点不对,立马习惯性的装低做小。 “我不太会喝酒,道。 “差不多得了……”涂自强伸手按着蔡巧巧的酒杯,“再喝要喝出事儿了!” “哦?”蔡巧巧扭头看着他抿着嘴笑,“你觉得行了?” “嗨,什么叫我觉得行了?”涂自强毫不心虚的对视。 蔡巧巧笑吟吟的看了看林卫东,又看了看涂自强。 “姐,再来!”郝建恰到好处的一边嘟囔着一边滑到了桌子底下。 “哟,倒了。”蔡巧巧轻轻推开涂自强的手,扭头看着郝树林,“郝哥,咱俩继续?” “他妈,他妈,整碗米醋!小犊子喝多了!”郝树林老脸一僵,喊着自己媳妇。 “我先把这小犊子整回屋!”郝树林冲着蔡巧巧一笑,也没说喝不喝。 “哎,算了……”涂自强按住蔡巧巧的手,扭头看了林卫东一眼。 “酒今儿就到这吧,咱一群大老爷们合伙欺负人小姑娘太不像话。”龚维则抿抿嘴,“巧巧挺实在个姑娘,卫东,你觉得呢?” “我也觉……”林卫东不假思索的接茬。 “你的意见呢?”蔡巧巧一双笑眼很认真的看着涂自强。 “我其实就是给你个报仇的机会,你信吗?”涂自强轻轻抽出自己的手,一脸的诚恳。 蔡巧巧歪歪头,笑了。 “你就当我不存在……” 姑娘说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端倪 “张邦仓请病假了,然后蔡主任跳过了吴耀辉直接让我代理主任……”林卫东扫了一眼边上捏着酒盅小口抿着的蔡巧巧。 涂自强偷偷看着蔡巧巧。 “当我不存在,”蔡巧巧乜了涂自强一眼。 “你得习惯!”姑娘补充了一句。 林卫东和龚维则面面相觑。 “蔡主任应该没有恶意,”涂自强努力的把蔡宝健仨字咽了回去,咽口吐沫说道,“他最近安排你啥事儿没?” 林卫东疑惑的摇摇头。 “我之前跟蔡主任聊过,”涂自强捏着酒盅轻轻的说道,“年前的事儿都是咱们内部矛盾,多数人其实还是支持他的。” “哦……”林卫东摩挲着下巴。 “这多半是他释放的善意……”涂自强看了看林卫东,目光转向若有所思的龚维则。 “那张邦仓呢?”龚维则头微微的歪着,“延给里和白松呢?” “都暂停了,”林卫东微微扭头,顿了一顿,“除了张邦仓请病假之外,一切都回到了几个月前。” “哦~~~”涂自强一边点头,一边举起手中的酒盅。 四只酒盅碰撞在一起…… 酒到杯干,蔡巧巧随手放下酒盅,手指头点了点。 林小五捧着酒瓶子挨个满酒。 林卫东他们消息不完全当然想不通,但涂自强已经想明白了。 可是他不知道在如何不泄露黄金计划的前提下把形势讲明白。 “强子,你就说这是好事儿坏事儿吧!”涂自强的神情落在龚维则的眼里,他意识到了什么。 “对,强子,好事儿坏事儿?”林卫东看了老伙计一眼也马上会意,也扭头眼巴巴的看着涂自强。 “我说老林呐,这有啥好分析的?”郝树林扑鲁着屁股落座,“让你掌权还能是坏事?这没几天都过年了,还能有啥锅给你?” “老郝,你不懂……”林卫东尴尬一笑,眼神不自觉的往蔡巧巧方向飘。 “老林,你觉不觉得蔡主任这步棋有点似曾相识?”涂自强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啥?”林卫东挠挠头。 “老皇帝快完蛋的时候,总是把能用的大臣压一压。有的甚至找点由头扔进大牢。”涂自强扭头看着林卫东,“这样等老皇帝一蹬腿,新皇帝上位就可以给大臣们平反昭雪……” “我又不是他儿子……”林卫东脸有点黑,龚维则噗嗤一笑。 “他儿子也接不了他的班儿。而且他也没给我下牢。”他白了龚维则一眼。 “再说,蔡主任不像身体不好的样子……”他扫了扫蔡巧巧。 姑娘正在低着头笑。 林卫东更加莫名其妙。 “老林你都想哪去了,”涂自强撇撇嘴,“我的意思是,年后蔡主任有没有可能要动一动?” “不对吧?别的都说得通。”林卫东皱着眉头分析着,“可那样的话,他不是应该找我谈谈话也好把人情落实喽!对不对老龚?” “那他这样做又说明什么呢?”龚维则耷拉着眼皮,有点顽皮的反问。 “什么?”林卫东一头雾水。 “什么?”涂自强玩心大起,也笑着反问。 “诶,你俩别卖关子好不好?我头晕!”林卫东苦笑。 “会不会是他还不确定走不走?”郝树林试探着说道。 啪啪啪啪…… 涂、龚二人有节奏的鼓掌,笑嘻嘻的看着林卫东。 “嗨,我这脑瓜子!”林卫东一愣,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老郝,咱走一个!” 酒到杯干。 “所以说,至少不是坏事儿?”林卫东放下酒盅,目光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 郝树林咧着嘴笑;龚维则抿着嘴不说话;涂自强一脸神秘微笑;蔡巧巧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 宾主尽欢,曲终人散。 涂自强和蔡巧巧肩并肩走在马路上。 路灯昏黄的光照在姑娘的短发上…… “涂自强你不当官儿可惜了,”蔡巧巧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瞎话是张嘴就来……” “可惜就可惜吧……”涂自强伸了个懒腰。 “你真的不想当官儿?”蔡巧巧抢前半步,倒退着走,眼睛盯着他。 “不想,”涂自强坚定的摇摇头,“我当初就跟蔡叔说过……” “嗯,就想给群众办些实事儿。”蔡巧巧微笑着,“然后娶几个漂亮媳妇儿。” “咳咳,前面是真的,后面都是瞎说……少年人嘛,得活泼点,对不?”涂自强干咳两声,尴尬的说道。 蔡宝健这老不正经,咋啥话都跟闺女秃噜? 蔡巧巧停下脚步,背着手仰着头用探寻的目光看着涂自强。 “啊?”涂自强一脸无辜的停下脚步。 良久。 “你的话,我信半句……”蔡巧巧撇撇嘴,转过身形继续走看都不看涂自强 涂自强暗舒一口气,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这姑娘太有压迫感了…… “我就信你后半句……”姑娘头也不回的说道。 涂自强双手插兜,默默的跟在姑娘身后,一言不发。 “嗯?这就承认了?”姑娘等了他一下,二人再次并排而行。 “承不承认又能如何?”涂自强自嘲一笑,“第一印象哪那么好推翻?” 涂自强的话让蔡巧巧一愣,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酒劲上来了?”涂自强扭身走回来轻轻的扶着姑娘的胳膊。 “这点酒……”蔡巧巧下意识的收胳膊,涂自强顺势松开了手。 “这点酒也不多呀,”姑娘蹙着眉头,语调柔软了八度,“可风一吹怎么有点晕呢?” 嫩白的小手还伸着…… “哈……”涂自强轻笑一声,伸出手再次搀扶住了姑娘。 “你笑什么?”蔡巧巧的脸莫名的有点发烧 “始终还是个小女孩啊……”涂自强目不斜视的搀扶着姑娘往前走。 “我不是小女孩!”蔡巧巧一把甩开涂自强的手,小脸煞白,站在那气哼哼的看着他。 “蔡姨,我错了……”涂自强举着双手,“您老别生气了呗~~~~” “哼!”蔡巧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疾步前行。 涂自强愣了一下,轻出一口气,摇摇头小跑着追上。 “蔡巧巧同志,我就是个流氓胚子。”涂自强小心翼翼的哄着,“你不能给我好脸,一给我好脸我就飘……” “我不是小女孩!”蔡巧巧蓦地停下脚步,一双笑眼瞪得溜圆。 涂自强懵了,不知所措的停下了脚步。 路灯的灯光照得二人的影子长长的…… “逗你呢!小屁孩!”姑娘的笑眼眯成了一条缝。 “嗨~~~”涂自强挠着头傻笑。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九章 指点 己酉年腊月初一。 沈岩带着一身雪花推开了涂自强办公室的门。 火炉很旺,蔡巧巧趴在办公桌上打着瞌睡。 冷风袭来,姑娘忍不住一抖。 “强子,好久不见。”沈岩笑得很勉强,脸色也不太好,有点蜡黄。 “呀,沈哥,你咋来了,快坐!”涂自强起身相迎,“巧巧,给沈哥沏杯茶水!” 蔡巧巧哼了一声慢吞吞的起身。 “我知道你!”沈岩顺着涂自强的话茬注意到了蔡巧巧,“我想和他单独说会话,行不?” 蔡巧巧抱着双手站在火炉边,低头看着开水壶。 “水没开呢~~”姑娘没搭理沈岩,看罢水壶又自顾自的回到自己座位。 沈岩牙齿紧绷深吸一口气。 “我掐指一算,今天不宜出行呐……”涂自强冲着沈岩使了个眼色,嘴里打着哈哈。 “这位同志,我是沈岩,我请你出去!”沈岩铁青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啊~~”蔡巧巧丝毫不怒,笑吟吟的站起身走到房间中间,“来,让我见识下,你咋请!” “你!”沈岩霍地起身。 “诶,沈哥,跟一个妇女一般见识干啥。”涂自强伸手拉住沈岩的胳膊,打着圆场,“巧巧,要不你去厂部打壶开水?” “妇女?”蔡巧巧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眼瞪得圆圆的。 “额,小~~姑娘,小姑娘行了吧?”涂自强轻轻一按沈岩,起身拎起窗台的暖壶往蔡巧巧手里一塞,“去吧……” “我是为你好!”蔡巧巧瞥了沈岩一眼,气鼓鼓的说道。 “我知道,没事儿。”涂自强压低声音说道,“男人嘛,都好面子。当你一个小姑娘好多事儿不好意思说,我有数,去吧、去吧……” “且,”蔡巧巧拎着暖壶不情不愿的出门,临走还甩给沈岩一个大大的白眼。 咣当! 办公室的门呻吟着被关闭。 沈阳气哼哼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嗨,跟一个小姑娘生啥气……”涂自强拍拍沈岩的胳膊,“沈哥你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我他妈是生自己的气!”沈岩一拍大腿,猛地一仰头,“你都知道了吧?” “之前不知道,现在猜到点儿了。”涂自强拉过椅子坐下,“说说吧……” 沈岩狐疑的看着涂自强。 “看我干嘛?你大老远从盛京过来就是看我的?”涂自强摸摸脸。 “你说你猜到了?你猜到什么了?”沈岩歪着头看着他。 “调岗了呗,”涂自强撇撇嘴,“大半年白忙活了。” “你怎么猜出来的?”沈岩微微后仰。 “沈哥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打击到你。”涂自强摊摊手哦,“除了事业。” 沈岩板着脸不说话。 “最近又没什么大事儿发生,外部因素差不多可以忽略。”涂自强舔舔嘴唇,“辽沈那边发展得又挺顺利……” “对,所以我心情不好。”沈岩微微探身,“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朱九成?”涂自强沉默了一下,微微抬头。 “你怎么知道!”沈岩霍地起身,带翻了屁股下的椅子。 “沈哥你这么年轻,能打击到的你事儿不多。”涂自强抿着嘴微微摇头,叹了口气,“所以你是因为被看轻而失落,对吧。”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朱九成的事儿!”沈岩抢前半步,双手抓着涂自强的肩膀。 涂自强微微皱眉,歪着头看着沈岩抓着自己肩膀的手。 “算了,也不是啥秘密……”沈岩颓然的松开双手,瞬间苍老的许多。 “你说我能力那么差吗?”他出神得看着火炉嘟囔着。 “他比你大二十来岁呢吧?”涂自强起身哈腰扶起沈岩的椅子,“沈哥,坐。” 沈岩面无表情的坐下。 “普鲁士省也不错,”涂自强轻轻的说道,“至少化肥厂的上游在你手里。” “这都是你猜的?”沈岩惊讶的看着涂自强,后者摊着手。 “副的正的?”涂自强单手拄在膝盖上,微微探身。 “正的……”沈岩缓缓收回惊讶的目光。 “这不挺好嘛!还升了!”涂自强一拍沈岩的大腿。 “东北要有大动作吧!”沈阳猛地一抬头,死死的盯着涂自强,“别说你不知道!要不那丫头为什么在你这?” “嗯,但是朱九成肯定不是来摘桃子的。”涂自强缓缓点头,“这次调动不一定就是好事儿。” 沈岩直勾勾的盯着涂自强的眼睛。 “也许是保护你呢?”涂自强一脸的诚恳,“沈哥,你最大的优势是年轻!你自己以前不也这么跟我说的吗?怎么事到临头自己就忘了呢?嗯?” “可是,我都到东北多少年了……”沈岩嘴虽硬,头却缓缓的低了下去。 “你比朱九成小二十岁啊!差不多三代人!你说你这么大的人啦,咋这么不懂事捏?嗯……”涂自强怒其不争的数落着沈岩,后者的脑袋越来越低。 “具体是怎么变化的?说说!”涂自强说累了,端起茶缸子咕咚咚的喝水。 “朱九成来吉春,黄尚生去红肠。”沈岩瘪瘪嘴,老老实实的,“你的意思?” “当然不能消极怠工更不能拖后腿!”涂自强放下大茶缸子,压低声音说道,“连情绪都不该有,懂不懂?嗯?” “嗨,我哪有啥情绪?”沈岩涨红了脸,“我就是琢磨年后就走了,辽沈你还有啥事儿没,我抓紧给你办喽。” “我就说嘛!沈哥你哪能那么眉眼高低?”涂自强嘿嘿一笑,“我不信你看不明白!对吧!” “哈,我当然看明白了!”沈岩卡巴着眼睛,期待的看着涂自强。 说啊,我该看明白啥了? “辽沈互助社不还是沈祖德主事呢嘛?”涂自强挤眉弄眼的,“沈哥你考老弟呢呗?” “嗨,逃不过你小子的眼睛……”沈岩一愣,脸上很快恢复了智珠在握的表情,伸手搥了涂自强一拳。 “我才发现沈哥你真能演,”涂自强一脸赞叹,“刚才我都没发现~~~” 沈岩卡巴着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弄个正的位置那么容易呢?拢共才多少坑?嗯?”涂自强啧啧有声,“何况那可是朱九成捂热乎了的坑!辽沈能跟普鲁士省比?何况辽沈不也没脱离呢?” “坑来得不容易……”沈岩楞了一下,摇头叹息道,“用心良苦。”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章 搭伙 “两个互助社合并吧!”沈岩貌静静的看着涂自强,“以红星社为主。”。 “我没问题……”涂自强很爽快。 “条件?”沈岩诧异的看了涂自强一眼,“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没条件,”涂自强静静的看着沈岩,“还是那句话,好事儿坏事儿可不一定,我不骗你。” “没点参考信息吗?”沈岩苦笑着再次努力。 “我知道的还没你多呢,全靠猜。”涂自强缓缓摇头,“其实我建议你不要急着合并,不如把决定权留给朱九成。” “不说拉倒……”沈岩嗤笑着一挥手、 涂自强憨厚的笑着。 “那我考虑考虑……”沈岩收敛起笑容,严肃的说道。 “一样,年前定下来吧……”涂自强轻轻的说道,“年后啥样谁知道?” “好!”沈岩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站起身来,“那我回盛京啦。我们都还年轻,保重!” “嗯,保重!” 两只大手重重的握在一起。 沈岩转身拉开房门,扬长而去,还不忘对着站在门口的蔡巧巧稍微一点头。 “他精气神回来了……”蔡巧巧看着沈岩的背影嘀咕着,“你怎么做到的?”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涂自强抱着双手。 “他也这么想的?”蔡巧巧惊讶的看着涂自强,“我又不是神仙,上哪能听到?” 涂自强微微摇头,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蔡巧巧饶有兴趣的八卦着,顺手关上了门,“没听说你们是朋友呀?” “啊?”涂自强微微扭头,看着少女。 “不是朋友,怎么会跟你说他自己的难堪事儿?”蔡巧巧上前两步,双手支撑着办公桌,“不是难堪事,为啥要背着我?” “你这什么逻辑?”涂自强有点迷糊了。 “除了私事儿之外,还有什么事儿需要背着我?”蔡巧巧抿着小嘴笑,一双笑眼里全是得意,“在我们这,任何人都没有秘密!” “你爸爸之前想让我娶你,你知道?”涂自强左胳膊搭在办公桌上,笑嘻嘻的问。 “知道啊,怎么了?”蔡巧巧卡巴卡巴眼睛。 “那你还往我身边凑合?”涂自强觉得交流的有点费力。 “为啥不能凑合呢?嫁就嫁呗?”蔡巧巧说得像吃馒头还是吃米饭一样轻松。 “你那晚还说,看不上我?”涂自强微微仰着头。 “啊,我说呢,你说的是这个呀!”蔡巧巧轻描淡写的一挥手。 “啊?”涂自强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这有点不严肃啊~!” “傻吧你?结婚不就是搭伙过日子嘛?”蔡巧巧打了个哈欠,“搞得跟多大点事儿似的……” “啥?”涂自强张着大嘴合不拢。 “你知道我比蔡晓光小多少吗?”蔡巧巧坐在椅子上,抱着双手。 涂自强直直得看着姑娘,身体缓缓靠在椅背上。 “所以呀……”蔡巧巧双手抱头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房间陷入诡异的沉寂之中。 良久。 “巧巧,你不该这么想……”涂自强努力的组织着语言。 “那我怎么想?”蔡巧巧甜甜的笑着,“你的理想不也是多娶几个漂亮媳妇儿吗?雄性动物的本性嘛,理解。” “我……”涂自强无话可说。 “别忍着了,该笑就笑吧……”蔡巧巧微微歪着脑袋,“像我这样看得开的姑娘可不多。” “嗨,说啥呢你~”涂自强造了个大红脸。 “至少你那个冬梅就不一定能看得开,”蔡巧巧手掌托着脸蛋,俏皮一笑,“嗯,什么周蓉啊、尹岫儿啊更不可能。” “你这什么跟什么啊~~”涂自强低着头顾左右而言它。 “那个卢小花倒是能忍,”蔡巧巧不理他自顾自的分析,“不过她也只是能忍,而不是真正的看得开。” “那啥,你这思想很危险我跟你说!”涂自强抬起头,一脸严肃,“婚姻并不是简单的交易或者什么搭伙过日子!世界也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赤裸裸!世界是……” “我睡会……”蔡巧巧轻笑一声,不待涂自强说完就趴在桌子上,很快陷入了睡眠。 姑娘的呼吸很轻,脸上还露着甜美的笑容…… 不过现在看来,笑容的背后好像并不那么简单。 涂自强有些呆了。 他第一次对自己当初的梦想有了怀疑。 为了本我的欲望,是否值得牺牲自我呢? 未来真的屈从于本能欲望的话,自己将来的女儿会不会也如蔡巧巧一样所谓的看得开? 他轻轻的吁了口气,静静的起身…… 噗呜…… 办公室的门缓缓关闭。 蔡巧巧的眼皮轻轻颤动了一下,抿了抿小嘴…… ------------- “朱九成这人挺厚道,不难打交道。这点我是有耳闻的。”老黄头站在窗前轻轻的说道,“一方面他早晚得走,另一方面你俩年纪差距不大,更好沟通。当然,你俩能不能相处好现在谁也不敢打包票。” 蔡宝健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 “你也可以跟我走,这个你自己考虑。”老黄头缓缓转身,“你要知道,这个计划不是三五年的短期计划,我肯定是陪不到最后的……” “我知道,”蔡宝健微微抬头,“计划的心脏就在吉春。” “嗯~”老黄头微微点头,“主要看磨合的程度。如果你有信心和斗志……其实我更建议你留下来,懂吧?” “我懂……”蔡宝健站起身缓缓走到老黄头身边,“不过我其实更想跟您去红肠,把吉春和盛京的互助社模式再复制一遍。” “从工作角度,我希望你能跟我去红肠。”老黄头轻轻的拍了拍蔡宝健的肩膀,“但从你个人发展角度,我还是建议你留在吉春。” “您放心,我会仔细考虑的……”蔡宝健微微躬身。 “对了,涂自强你怎么打算的?”老黄头背着手审视着他,“说说……” “我还是想撮合他跟巧巧,这小伙子是个难得的人才。”蔡宝健抿抿嘴,“而且还是个难得的好人。巧巧这孩子看着坚强,其实……嗨~~领导你知道的,我对这孩子亏欠很多!” “尽管这次计划他已经被排除在外?”老黄头玩味儿的笑着。 “嗯!”蔡宝健重重的点了点头,“其实这是好事儿,我觉得。” 老黄头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良久。 “这点你也要考虑在内!”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一章 影帝 己酉年腊月初四,万宝公社老郝头的小屋外。 “越来越看不透你了。”蔡巧巧背着手脚尖踢着石头子,“你不知道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你吗?” “是吗?有这事儿呢?我不知道啊!”涂自强一脸惊恐,双手拉着蔡巧巧的袖子,“先生救我!” “无聊”蔡巧巧翻了个白眼,“正经点,说说呗,为啥?” “爱江山更爱美人,”涂自强单手掐腰,做欣赏祖国山山水水状,“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蔡巧巧默默不语,脚尖一踢,小石子咻的一声飞远。 “诶?”涂自强捅捅蔡巧巧。 “干啥?又皮子紧了是不是?”蔡巧巧咬着牙根一字一句的崩着。 本小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你还真信了啊?”涂自强收回手指,倒退半步。 “人家大姑娘家家的整天跟老妈子似的伺候你吃喝,”蔡巧巧咬着牙说道,“算你有点良心!” “唉……”涂自强长叹一声,望着远处的田野发呆。 “嫌我碍眼了呗?”蔡巧巧逼近半步,手搭上了他的胳膊。 “年后我就要去豆汁儿市上学了,”涂自强任由蔡巧巧抓着胳膊,扭过头静静的看着她,“我想带着冬梅一起。” “这个你不用请示我”蔡巧巧一呆,轻轻的说道。 “不是请示,”涂自强抿着嘴看着天边,“我是觉得自己有点自私。” “这有什么自私的,”蔡巧巧松开手低着头,找可以踢的小石子,“你俩不都……” “就是自私。”涂自强声音很轻,语气却很重。 蔡巧巧没来由的小脸一红。 “诶?不对呀,你过了年要去豆汁儿市上学?”姑娘猛地一抬头,“我咋不知道这事儿?” “年后的变化你不知道?沈岩去普鲁士省,黄尚生去红肠省,朱九成来吉春省?你不知道吗?”涂自强吃惊的看着少女。 “知道啊,但这和你去上学也不挨着呀?”蔡巧巧狐疑的抬起头,“再说,你上啥学?早就停课了!” 涂自强抿着嘴笑,不说话。 “你笑啥?”蔡巧巧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还说那天什么都没听到……”涂自强撇撇嘴,“撒谎的孩子被狼吃掉!” “好哇,你诈我!”蔡巧巧脸先是一红,然后一梗脖子,“给你能耐的,涂自强,开始跟我耍心眼儿了是不是?我看你皮子紧了又!” “诶,诶!别动手!”涂自强倒退半步,指着蔡巧巧伸过来的手,“动手就是恼羞成怒!” “至于嘛,挺大的老爷们,心眼那么小!”蔡巧巧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气鼓鼓的说道,“就为这?” “对啊,换成你,你怎么办?不去上学的话?”涂自强一摊手。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蔡巧巧急的一跺脚,“我说的是……哎呀!” “诶诶!别动手!”涂自强指着再次伸过来的手。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蔡巧巧猛地一扭身,一脚重重的踹在边上的松树上。 哗啦…… 树上积雪噗噗噗的砸了下来。 “你这脾气得改,”一身雪的涂自强黑着脸看着少女,“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真的。”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能解决你!”蔡巧巧低着头,双手握拳。 “你再卖关子,我真削你!”少女猛地一抬头,一双笑眼里全是怒火。 这姑娘真的急眼了! “你别急,消消气。”涂自强抬起手,阻止即将暴走的蔡巧巧。 姑娘深吸一口气…… “那天从沈岩嘴里听说年后的变动,我就知道计划的实施我最好不要参与了。”涂自强顿了一顿,“你想啊,如果还是让我参与计划,那怎么会调沈岩去普鲁士省?调去红肠省才是最优解吧?” “为什么?”蔡巧巧注意力被分散,歪着头问,“黄尚生经验丰富,不是比沈岩更适合去红肠省嘛?” “吉春呢?”涂自强摊摊手,“朱九成合适还是黄尚生合适?明显黄尚生吧?” “你的意思是,”蔡巧巧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应该沈岩去红肠省,黄尚生留在吉春,对吧?那辽沈呢?辽沈也很重要呀?” “辽沈的互助社基础已经打好,有沈祖德主持,沈岩在不在辽沈影响不大了已经……”涂自强摇摇头。 “互助社能量那么大?”蔡巧巧轻嘶一声,“那吉春的互助社能量岂不是?”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姑娘。 “那朱九成来吉春是……”蔡巧巧瞳孔紧缩,“不会吧?你把人想的太坏了吧?” “我可没瞎想?你可别瞎说!”涂自强冷汗直冒,“这可是要死人的!” “你就是瞎想了!”蔡巧巧一翻白眼,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所以,我必须离开吉春……”涂自强捕捉到她嘴角的那丝笑意,松了口气。 “你是怕他以为你要争功?”蔡巧巧恍然大悟。 涂自强嘴角微撇就要解释。 “那你也是小心眼儿!”蔡巧巧一脸鄙夷,“你当人家像你眼皮子那么浅?虱子大点的肉也不给下边儿人分?你呀,啧啧,格局差太大!” “我不是……”涂自强一翻白眼。 “那你就是为了避嫌,免得人家担心指挥不了互助社?”蔡巧巧打断涂自强的解释,一脸我什么都明白的表情,“你这就是要饭花子以为皇帝捡粪用金钗子,忒没见识!” “嗯,好吧,我没见识……”涂自强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留出一张没脸没皮的笑脸。 “不对!你又撒谎了!”蔡巧巧抢前半步,“说!你到底咋想的?嗯?!” “诶我说,你这丫头!”涂自强摆着手后退,“疑心病咋这么重?” “你贱笑之前有个表情,”蔡巧巧一反常态没有发怒,而是露出一副偷到鸡的狐狸一般的笑容,“别当我没看到!那是得意的笑容!每次我上当的时候你都那么笑!” “诶,你还整出经验了?”涂自强一脸苦笑,“你这就是疑心生暗鬼!屈死旁人笑死贼!” 蔡巧巧捏着拳头,狞笑着逼近…… “诶,这在外面呢,给我留点面子!”涂自强连连后退,“我真没骗你,是你看错了!” 蔡巧巧不为所动,继续逼近。 “好吧好吧,我说……”被逼到墙角的涂自强长叹一声。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二章 妖怪 蔡巧巧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看着他。 “我确实是为了避嫌……”涂自强咽了口吐沫。 “诶?”蔡巧巧感觉自己遭受了戏耍。 “我是怕背锅,至少怕被怀疑捣乱!因为他们主导这个计划,我认为成功的希望不大!”涂自强连珠炮一般抢着说完。 “啊?为啥?”蔡巧巧愣住了。 “因为他们没有合适的人……”涂自强深深的看了蔡巧巧一眼。 “人?”姑娘停下脚步陷入思索。 “这不像执行其他的任务,找个三五十来个像的人就行了。”涂自强解释道,“这里面需要出场的人太多了,不说三五百个也差不多。他们上哪去寻摸那么多一点破绽都没有的人?” “可是互助社不是有的是人吗?”蔡巧巧歪着小脑袋。 “地方和民间管理人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在他们管理之下,一定会沾染上地方的特色。”涂自强抿抿嘴,“何况还要把握好这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度?” “哦~”蔡巧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涂自强松了口气,双手拄着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又骗我……”蔡巧巧的声音冷得渗着冰碴儿。 “啥?”涂自强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真的没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是说,刚才的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你预判到了我的反应,然后设计了这一切!你的目的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把你的想法透给我!”蔡巧巧死死的盯着他,一双笑眼中连绵不绝的流淌着泪珠,“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这傻丫头真好糊弄……” “我哪有……”涂自强苦笑道。 “你有,你就有!你想利用我争取到计划的参与权!”蔡巧巧撅着嘴。 “我真的只想离这事儿远远的!真的~”涂自强顿了顿,“我向灯泡保证!” “且,鬼才信你……”蔡巧巧偷偷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你要我咋说你才信?”涂自强急了,“我有的是办法参与到这个计划里,何必用这种成败参半的法子?” “也是~~”蔡巧巧歪歪脑袋,做思索状。 “最笨的法子就是按兵不动,他们要我怎么配合我就配合……”涂自强举了个栗子,“功劳不比我直接参与少多少吧?” 蔡巧巧轻轻的点头。 “所以呢……”涂自强长吁一口气。 “所以你之前就是在演,就是想通过我把你的想法透上去对不对!”蔡巧巧猛地打了涂自强一个措手不及。 “我……”涂自强张口结舌。 “不许撒谎!”蔡巧巧歪着嘴露出可爱的狞笑。 “好吧,我承认。”涂自强身心俱疲的摇摇手,“不过不是蓄谋的,就是话赶话秃噜出来的而已。” “哼!”蔡巧巧哼了一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转身走回房间门口,脚步很轻快。 “诶?你咋看出来的……”涂自强微微蹭蹭的走了过去,好奇的问。 “不告诉你!”蔡巧巧晃着小脑瓜,得意的笑着。 “告诉我吧,我好涨涨记性。”涂自强小声哀求着,“你说万一以后我在陌生人那露馅咋办?那是要出大事儿的!” “不会的!”蔡巧巧稍微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不会的?”涂自强皱着眉毛念叨着,“那说明只有在熟人面前才会露馅!哪出了茬头呢?” 蔡巧巧一呆,小手不自主的捂住自己的小嘴。 “诶,我猜对了!”涂自强咧着嘴开笑。 蔡巧巧怒目而视。 “那刚才一定是有什么违和的语言和动作!嗯,动作!”涂自强摩挲着下巴念叨着,“语言?动作?” 蔡巧巧面无表情,坚决不再说话。 “原来是动作!”涂自强猛地一拍大腿,蔡巧巧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 “嘿嘿~~~~”涂自强更得意了,手指头连连指着她的笑眼。 “你!”蔡巧巧小脸涨得通红。 “诶!被猜中了吧!这下确定了!是动作!”涂自强微微探身,“那……” “哼!”蔡巧巧不待他说话,就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转身面对着大树。 这下我不说话,你也看不到我表情,看你怎么诈唬我! 姑娘恨恨的想着。 “没用的,我已经猜到了~~~~” 身后传来男人智珠在握的声音。 姑娘不为所动。 良久。 “我知道了!” 姑娘身体下意识的绷紧。 “是我太浮夸了!” 姑娘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小拳头下意识的攥紧。 “咱们都这么熟悉的,我不应该表现的像刚见到你时候的那么戒备……”男人懊恼的说道,“那几次倒退太浮夸了……” 姑娘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缓缓松开了拳头。 “哎,这次我真猜到了……” 姑娘嗤笑了一声,没搭理他。 “我最后不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对吧?也没什么体力消耗和心理触动哪会那么紧张?” 姑娘小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又缓缓松开。 身后再无声息…… 刺啦,嘶,呋~~~~~~~~ 蔡巧巧缓缓转过身,身后的涂自强坐在一根倒木上,手指还夹着一根香烟。 他深吸一口,吐出一根长长的灰色烟柱。 “我猜不出来了,你赢了!” 蔡巧巧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细碎的雪花飘飘洒洒,静静的飘落。 姑娘缓步走到他的身边,双手按着膝盖,轻轻的坐下。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笨吧?”蔡巧巧轻轻的说道。 “蔡宝健的闺女怎么会笨?”涂自强微微转过头,看着少女,“有个蔡晓光,已经够老蔡上火的了!” 姑娘噗嗤一声笑了。 涂自强抿抿嘴,想说什么。 这时。 吱丫…… 门开了。 “我爸叫你进去……”郝冬梅眼睛肿肿的,低着头走了过来,小声说道。 “嗯~”涂自强扔掉烟屁,按着膝盖起身。 “嗯?”走到门口的涂自强拉着门回头看。 蔡巧巧还坐在倒木上,单手支撑着小巧的下巴,呼吸匀称、睡得正甜。 涂自强摇摇头微微一笑,独自走进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郝冬梅小嘴微张欲言又止。 姑娘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轻轻的坐下,呆呆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一只温暖的小手伸过来,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郝冬梅回过神,扭头看了看身边的蔡巧巧。 蔡巧巧的小嘴微微抿起,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郝冬梅一愣,轻轻叹了口气,挪挪身体靠近熟睡中的姑娘,抽出手轻轻的揽着她的细腰。 蔡巧巧嘟囔了一句梦话,小小的头,自然而然的枕在了郝冬梅的肩膀上。 雪花飘,夕阳斜。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三章 秘密 “冬梅变化挺大。”老郝头坐在床头干巴巴的说道,眼睛里情绪莫名,“你改变了她。” “啊,郝叔你觉得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涂自强迈步向前,坐在床前的椅子上。 “也好也不好,”老郝头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人,争不过命。”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不会害她。”涂自强轻叹一声。 房间陷入沉静,只有两个男人的呼吸声。 良久。 “我信。”老郝头轻轻的说道,“冬梅也信。” “郝叔,你喝水。”涂自强起身拿起暖壶倒了一大茶缸子水,双手捧着递到老郝头面前。 老郝头双手松垮垮的扶在膝盖上,眼睛看着面前少年。 涂自强抿着嘴,双手捧着大茶缸子不说话。 老郝头轻叹一声,双手接过大茶缸子,轻轻的放在床头。 “烫,晾晾……”老人嘟囔着。 涂自强轻笑一声,规规矩矩的坐下。 “儿大不由爷,况且你也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老郝头的大手摩挲大茶缸子,“这次来是为了?” “为了伺候郝叔喝水……”涂自强微笑着说道。 “我一个老头子有啥可伺候的?”老郝头憋着嘴笑,“有冬梅在,我不喝也得喝。” “郝叔,你不渴没人会逼你喝。”涂自强收敛起笑容,“也没人能逼你喝。” “少年人咄咄逼人,不懂敬老。”老郝头干巴巴的说道,“非要撕破老头子最后的一点遮羞布。” “郝叔,穿着袜子洗脚洗不干净,对吧?”涂自强诚恳的说道,“谁还会嫌脚长的丑?量着赤脚做出来的鞋才最舒服。” “小滑头!”老郝头抬手轻轻的指点了涂自强几下,笑着拿起床头的大茶缸子。 咕咚咚咚,老郝头喉结耸动,喝掉了大半。 “你也喝点吧……”他单手拿着大茶缸子递到涂自强面前,里面还有半下子水。 “郝叔……”涂自强笑眯眯的看了看茶缸子又看了看老郝头,没接,“那我可喝啦!” 攥着茶缸子的大手微微后缩,又直直的向前伸了伸。 “喝吧……”老郝头长叹一声,一直挺得直直的腰杆子垮了下去,“只要别洒了。” 涂自强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接过大茶缸子咕咚咚咚的一饮而尽。 老郝头看着他耸动着的喉结,眼神里全是不舍。 duang…… “啊~~~好甜。”涂自强放下空空如也的大茶缸子,抬手一抹嘴边的水渍,“洒点也没啥,擦干就好。” “那你得有那能耐擦干净……”老郝头黑着脸、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放心吧,郝叔,我心里有谱……”涂自强顽皮一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大手。 “呸!不要脸!忒不要脸!”老郝头的脸更黑了。 “郝叔,我给你讲讲最近发生的事儿吧……”涂自强唾面自干,丝毫不以为耻。 他先讲了黄金计划…… 随着计划一步步的揭开,老郝头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你胆子很大,”老郝头顿了顿,“主意更大!” “叔,你觉得我这计划还有啥漏洞没?”涂自强起身又倒了半茶缸子热水递给口干舌燥的老郝头。 “计划本身仓促之间我没什么可补充的,”老郝头接过茶缸子抿了一小口,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涂自强,“但我想不通你的动机,你闹这么大的动静为了啥?过瘾?” 涂自强笑而不语。 “计划外的风险你想过没有?不说计划失败的后果,咱就算成功了。互助社怎么办,你怎么办?”老郝头也不纠缠,攥在手里的茶缸子微微晃动着。 “郝叔,你觉得现在这种敌对状态会持续多久?”涂自强没回答老郝头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反问道,“只要敌对状态持续,我就安全!” “十年?二十年?”老郝头摇摇头,大茶缸子不停的在床头敲着,“就算二十年,那二十年之后呢?不可能永远敌对吧?二十年之后怎么办?你不像我,你才二十岁!而且,谁告诉你只要敌对你就安全?敌强我弱呀!” “事物无时无刻不在发展变化,包括强弱态势。”涂自强冷着脸说道,“抽他们的血给我们输血,此消彼长之下,我们很快就会强大起来。” 老郝头抿着嘴不说话。 “何况他们不只是失血那么简单,”涂自强微微探身,压低了声音,“小小的失血与针头上的锈蚀相比,破伤风才是最致命的!” 老郝头二目圆睁! “再有就是平衡之道,”涂自强轻轻的拍了拍老郝头的手,“关系没恶化的时候还好说,一旦关系恶化到一定程度……” 老郝头神情逐渐凝重。 “你说那些一直等机会挑拨离间的会一直看着嘛?”涂自强咧着大嘴真诚的笑着。 “然后呢……”老郝头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静。 “然后?”涂自强惊讶的看着老郝头,“郝叔你要是想考我,好歹整点有难度的题目。你这题完全是送分题嘛!” “然后呢?”老郝头丝毫不为所动,一双大手紧紧的反握住涂自强的手。 “左右逢源呗,不是吗?”涂自强眸子里毫无波澜。 老郝头凝视涂自强许久,长叹一声,缓缓松开了手。 “不管关系是恶化还是好转,咱们都不吃亏是吧?”老人无力的呢喃着。 “前提是这个度要把握好,”涂自强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他们俩个势均力敌,我们才好在中间捞好处……” 房间一片沉寂,老郝头痴痴的看着泥墙,一双大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涂自强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老人消化。 “那他要是倒了呢?”老郝头缓缓转头,严肃的看着涂自强。 “他倒不倒的无所谓,”涂自强笑眯眯的说道,“只要在他倒之前我们能站起来……” 老郝头默默无语,眼神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到了那个时候!”涂自强霍地起身,拳头紧紧的攥着。 “别说啦!”老郝头敏捷如猎豹,霍地起身捂住了涂自强的嘴。 老人身体剧烈的颤抖,如风中落叶。 “老头子胆儿小经不住惊吓!”老郝头嘴角颤动着说道,“我不如黄尚生……” “郝叔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后面的我没对老黄头说过……”涂自强费劲巴力的扳开老郝头捂着他嘴巴的手,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不比他差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四章 底裤 老郝头愣了一下,缓缓在坐在床上。 “郝叔,你心气儿挺高呀。”涂自强转个身,挨着老郝头坐在床边,“你不是应该跟蔡宝健比吗?你跟老黄头可差着不少级别,嘿嘿……” “什么比不比的,”老郝头自嘲一笑,“我一个犯了错误被改造的老头子跟谁能比?” “郝叔,你想不想出来做点事儿?现在有个机会。”涂自强抿抿嘴。 “机会?”老郝头声音里带着笑意歪着头看着涂自强,“什么机会?” “你要是想出来,我回去就跟冬梅结婚。”涂自强看着房间的门缓缓说道,“那样的话,嗯,最迟明年这个时间,你就可以平反复出了……” 老郝头身体猛地一颤。 “蔡巧巧,嗯,就是门外那个姑娘,是什么人冬梅跟你说过了吧?”涂自强自顾自的说道,“她刚才的态度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吧?” “呵呵……”老郝头努力平缓呼吸呵呵一笑。 “对了,形势冬梅了解的不全面,我再跟你说一遍吧……”涂自强咧嘴一笑,顿了一顿开始讲年后的变动。 “黄尚生去红肠,沈岩去普鲁士,朱九成来吉春?”老郝头皱着眉毛念叨着。 “省内呢,我觉得差不多会这样。”涂自强顿了一顿,“包龙兴来延给里,吴茂东去白松。韩庆三去教育局,林卫东上一步……” “蔡宝健不会跟黄尚生走,我了解他!”老郝头摇摇头。 “他当然不会跟黄尚生走。”涂自强微微一笑,“互助社在吉春大势已成,黄尚生在吉春的遗产又都是他的,还有……” 老郝头缓缓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 “朱九成注定不会在吉春呆太久,”涂自强咧着嘴笑,“有势有坑,蔡宝健还不到五十岁,对吧?黄尚生都六十七了……” “朱九成刚复出没几年,手底下没啥人能从普鲁士带过来。”老郝头深吸一口气不再藏着掖着,“所以蔡宝健必须退一步让出手里直接掌控的职位,对吧?” “郝叔你英明!”涂自强笑得更开心了,“东北平衡稳定,是上面的需求,也是计划能够顺利实施的保障!朱九成必须能主导整个计划,否则上面就要伸手微调!这是三大势力的默契。” “那你觉得我是哪一系的?”老郝头面无表情的问道。 涂自强向房门的方向一瞥,抿抿嘴没说话。 “你!”老郝头瞳孔紧缩。 “很难猜吗?”涂自强无辜的摊摊手。 “你这个妖怪!”老郝头转回目光,干巴巴的说道。 “那您的意思呢,想不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涂自强收敛起笑容。 “你这是逮到个蛤蟆也要捏出油来,”老郝头一眼高一眼低的看着他,“我的意见重要吗?说吧,想让我老头子到什么位置给你拼命?” “郝叔你错了,”涂自强握住老头子的手,“我的意见是你继续蛰伏。给出你这个选择是怕你憋不住了。” “啊?”老郝头一脸惊讶,皱着眉头,甚至忘记抽回自己的手。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涂自强长吁一口气,“你这还没足月儿呢。” “哈~”老郝头干巴巴的笑了一声,缓缓抽回自己的大手。 “郝叔你急不急?真的,我看你的。”涂自强严肃的看着老郝头,“包龙兴年后就来了,我会让他照顾你。你在这里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老郝头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哦,我明白了~”涂自强咧嘴一笑,起身就走,“那我这就回去筹备婚礼!走了,郝叔,你等着抱外孙子吧!” “你!”老郝头一把抓住涂自强的胳膊,嘴角抽搐。 “咱俩那一茶缸子水是白喝了……”涂自强收敛起笑容缓缓坐下,很无奈。 “你小子故意的是吧!”老郝头咬着牙根一字一句恶狠狠的说道。 涂自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都没好坑,我出去干嘛?你能给我腾出个坑来?”老郝头咬着牙说道,“我出去干嘛?当靶子?嗯?你说!” “郝叔,咱们是一家人,说话别崩着,多累!”涂自强嘿嘿一笑,“你这不挺明白的嘛!从你的角度来看,肯定是继续猫着更有利。但你要是无可无不可的,那我就把你挖出去干点活儿,对不?我这急等着用人儿不是?” “什么他妈的一家人?”老郝头一口老血上涌。 “诶,郝叔,你是长辈儿,咋能骂人呢?”涂自强笑得更开心了。 “我!”老郝头脸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 “别生气,别生气……”涂自强连忙逢低做小,生怕把老头子气过去。 老郝头气咻咻的看着他不说话。 涂自强不说话,低头仔细的一根根帮他揉搓着手指头。 “斗争是你死我活的!”老郝头深吸一口气,“缩回拳头是为了更有力的打出去。” “这就结了呗,坦诚点多好……”涂自强停下手上动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老头,“我得知道你的态度,不能靠猜。猜错了呢?咋办?” “你不是神机妙算吗?还能猜错?”老郝头没好气的抽回大手。 “你看,我爸妈走的早,家里也没啥长辈儿了。”涂自强一本正经的说道,“老丈人不也算半个爹嘛?” “就你?”老郝头索性不装了,“半个爹?亲爹价钱合适了你都能卖喽!” “没错,还是郝叔你了解我!”涂自强咧嘴一笑。 老郝头张口结舌,这嗑唠死了呀! “可是没人能给得了合适的价儿!”涂自强面带微笑,嘴抿着。 “你小子真狂……”老郝头目瞪口呆的嘀咕着。 “我没什么想要的,”涂自强顿了顿,“就没人出得起价儿!” “曹……”老郝头嘴角抽搐着无言以对。 “我不要钱,不要权,不要名,不图利,不好色,不贪杯……”涂自强扳着手指头数着。 “停!”老郝头嘴角抽搐着打断了他,“前面我都不说啥,你不好色?啊?刚才谁当着一个爸爸的面前说漏点水擦干净就行?” “那不是好色,”涂自强严肃的说,“那是牺牲和奉献!” 臭不要脸! 老郝头撇撇嘴。 “真的,郝叔。我脸盲,看不出女人漂亮不漂亮……”涂自强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副你要揭穿我我就跟你急的样子。 “嗯,我信。就像你对钱不感兴趣,从来不碰钱,从来不拿工资,钱都发到你老婆那一样。”老郝头撇着嘴吐槽。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五章 坦诚 “你早就预判到了今天是吗?”老郝头饶有兴趣的问道,“要不,你为啥几个月前就跟王伍峰说要上大学?” “当时我真没想这个。当时就是觉得大学已经停课五年了,应该也快该复课了。”涂自强摇摇头,“我只是想推一把……” “不说互助社吧,就说你在红星厂的职务。”老郝头吧嗒吧嗒嘴,“你这个年纪到了这个岗位,上大学还有意义?” “学习,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涂自强露齿一笑。 “坦诚?”老郝头撇撇嘴。 “挫锐解纷,和光同尘。不自生而长生,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涂自强淡淡的说道,“郝叔你不是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妙,妙!精辟!”老郝头眼神发散,连连点头。 涂自强微微一笑,掏出香烟塞给老郝头一根,烟盒就随手放在床铺上。 青烟袅袅升起,老少二人相对无言。 良久。 “找到你婶儿了没?”老郝头拿起烟盒,又对上一只。 “还没具体消息,不过肯定不在辽沈和吉春。”涂自强微微摇头,“叔,你觉得她在红肠的几率大不?” “东北是我们工作过的地方,你觉得他们把我放在延给里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老郝头捂着嘴连连咳嗽,“这烟真冲。” “哦……”涂自强连连点头。 “你又猜到什么了?”老郝头微笑着扭头看着涂自强。 “婶儿应该就在红肠!”涂自强嘴角噙着微笑。 “哦?为啥?”老郝头转回头,小口的适应着香烟。 “他们不想你们死,当然也有可能是博弈的结果。”涂自强抿抿嘴,“所以才把你们放在东北。而婶儿的破坏性比你轻得多,所以多半放在红肠……” “唔……”老郝头唔了一声,“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有人盼着我们……” “毕竟东北和那边,我们太熟了……”老郝头扭头看着涂自强,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他们小看你了。”涂自强淡然说道。 “唔……”老郝头静静的看了涂自强半晌,转回了头。 “叔,你的意思是婶儿?”涂自强确认道。 “你不都说了嘛,挫锐解纷,和光同尘?”老郝头咧着嘴笑了,“结婚这一招烟火气太重。” 老郝头第一次笑的这么畅快,涂自强看得有点呆。 “嗯?不懂?”老郝头收敛起笑容,皱着眉毛问。 “懂~~”涂自强哈哈一笑,“等他们受受挫,我就请婶儿这尊大神出山。” “这个先不说,”老郝头好奇的问道,“你刚才愣呵呵的看着我是为啥?” “我啊,以为郝叔你不会笑呢,哈哈~~~”涂自强挠挠头,“对啦,婶儿那边暂时没事儿吧?要不要抓紧找到她然后给予一定的保护?” 老郝头没等吐槽,就被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 房间沉寂良久 “不用,她比我坚韧。”老郝头蠕动着嘴唇,轻飘飘的说道。 涂自强一抿嘴,笑了。 这老头子终于不耍心眼了! “你又笑什么?”老郝头有点恼羞成怒。 “没啥,”涂自强舔舔嘴唇,“郝叔你不好奇为啥我认为他们会受挫吗?” “黄尚生、蔡宝健哪个懂东北?哪个懂邻居?”老郝头狐疑的看了涂自强半晌,傲然说道,“更别说朱九成!” 涂自强居然无言以对。 揭开伪装之后,这老头子还挺傲娇。 “郝叔,你还有啥要求没?我这次来就是给他们看的,依旧是依旧,不如给你好好改善下!”涂自强岔开话题,坚决不给老头子继续傲娇的机会。 “我这里很好,什么都不需要。”老郝头摆摆手,“不过你婶儿那有信儿之后告诉我一声报个平安。” “放心吧~~”涂自强哈哈一笑,“就算我马虎了,不是还有冬梅呢嘛……” “你不能把冬梅当老妈子使唤!”老郝头一瞪眼睛。 “我哪有!是冬梅什么都不让我伸手……”涂自强无辜的很无耻。 “核心的事儿你得让她多参与,我姑娘脑瓜子够用……”老郝头深吸一口气,轻轻的说道,“媳妇不只是洗衣服做饭生孩子的,她更应该是你最信赖的人!谁不都是天生都行,你给她点耐心,让她好好锻炼!” “我知道,郝叔,有你这话我就有谱了。本来我还担心你们怕冬梅太辛苦。而且我保证自始至终从来没轻视过冬梅。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涂自强很严肃。 老郝头看着涂自强沉默半晌,伸出大手。 “放心吧,郝叔。”涂自强伸手相握。 “斗争是要流血的,”老郝头又恢复了那一副宠辱不惊的做派,“不流血,没人会信你尽力了。” “嗯~”涂自强点头受教。 “你既然玩儿了这手以退为进,”老郝头盯着涂自强的眼睛,“那牺牲什么、放弃什么都要有准备!想好了吗?” “我没准备~也不准备做什么准备。”涂自强笑呵呵的一摊手,老郝头皱皱眉。 “一切都顺其自然,我就在豆汁儿市~~~”涂自强顿了一顿,缓缓说出两个字,“看着。” 老郝头板着脸看着他不说话。 ----------- 吱呀,屋门打开。 郝冬梅扭头想叫醒蔡巧巧,发现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笑眼。 乌溜溜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杂质全是纯净,让人不自禁的放松。 涂自强当先走出,老郝头面无表情的相送。 “郝叔,别送了,过阵子再来看你……”涂自强握着老郝头的手轻轻摇晃,老郝头嘴角微微抽搐。 涂自强拍拍老头的手,转身就走。 “走了啊,爸……”郝冬梅很自然的拉着涂自强的手,边走边向老爸告别。 “诶~”老郝头张嘴想说话,闺女早就挽着男人的手,转过去了头。 “叔叔再见……”蔡巧巧嫣然一笑打了个招呼。 “嗯,再见~”老郝头挤出一丝笑容。 “诶~~~我说,等等我~~~”蔡巧巧一甩短发,小跑着追了上去。 “闺女呀,这小子不是啥好货~~~~你可别被他卖了还帮着数钱啊~~”老郝头扒着门框面无表情的嘟囔着,“老金呐,你可别埋怨我~~” 雪停了,月亮挂在空中挥洒着清冷的光芒。 银白色的月辉给郝冬梅晃动的两条麻花辫镀上一层银色。 姑娘的手紧紧的挽着男人的臂弯。 月光下,老郝头的身影莫名的萧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六章 衙内 己酉年腊月二十三。 涂自强拢着双手,斜靠在门框上,笑嘻嘻的看着远处的周蓉和她的新舔狗。 “你不管?”蔡晓光抠着鼻子问。 “人有哥哥有弟弟的还有你蔡大衙内,啥时候轮到我了,是不是巧巧?”涂自强嘿嘿直笑。 “啥玩意就我~~”蔡晓光面红脖子粗的狡辩,眼神偷摸扫了扫妹妹。 蔡巧巧看看周蓉,又看看蔡晓光,捂着额头不说话。 “诶,那舔狗上手了嘿!”涂自强伸着脖子指指点点,“这好像不是你的接班人呐!” “你再说我是舔狗我就跟你玩儿命!”蔡晓光恶狠狠的说道,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瞟着周蓉。 “我尼玛,动手可不行,咋的,欺负我们光字片儿没人?”涂自强吐口吐沫捡起一块板砖乐呵呵的往过去跑。 “巧巧,你把他欺负的不轻呀,”蔡晓光兔死狐悲的看着涂自强欢快的背影,“以前他不这么变态的!” “蔡晓光!”蔡巧巧气哼哼的瞪着哥哥。 “诶?什么情况?”蔡晓光眼神发直。 没等涂自强跑到地方,胡同口就窜出三个小伙子…… “叫你小子耍流氓!曹!” 一顿拳打脚踢…… 涂自强攥着砖头目瞪口呆。 “姐夫……” 周秉昆傻呵呵的笑着。 “耽误你事儿了,嗨~知道我就不找干事们了。” “什么就我的事儿呀!”涂自强无聊的一扔砖头,小声说道,“这不就是你这当弟弟的事儿?还要我说,别瞎叫!” “涂自强!” 正在跳脚踹人的周蓉红着眼圈。 “周蓉,你等着!你看我让我爸咋收拾你!” 躺在地上挨揍的哥们儿嘴一点都不软。 “哟吼,这谁家的衙内呀~~~”涂自强不走了,转身蹲在那小子身边。 干事们看到他,也停了手。 “你小子长的就欠揍,咋的,还找家长啊?几岁了你?跟人姑娘没关系,有本事你来找我!你爸爸谁啊,看能不能吓唬住爷们?”一个干事大大咧咧的踢了那小子一脚。 “蓉?”涂自强诧异的看看周蓉。 按着丫头的脾气,不应该不吱声呐。 “社长家的狗崽子~~”周蓉咬咬嘴唇趴在涂自强耳边轻轻的说道。 “啊~~衙内!”涂自强扭头莫名的看着蔡晓光笑。 “主任?”俩干事不敢动手了,扭头看着涂自强。 “你是头儿是吧!”躺地上那小子扑鲁扑鲁灰儿爬起来,“你等着啊!我胡大伟可不是好惹的,我告诉你,我爸爸是休贵!” “哈~”涂自强笑了,“你知道我是谁不?” “你谁呀!”胡大伟挽挽袖子。 “你等会儿,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姓胡,你爸爸姓休?”涂自强好笑的抠抠耳朵。 “我!你他妈的有种报个号!”胡大伟面红耳赤。 “你俩,把这小子扭送纠察所!”涂自强嘿嘿一笑,“一个偷木头的还敢这么横?” “明白!”仨干事二话不说按着胡大伟就走。 “你跟小五说,借他六叔的宝贝儿伺候伺候这小子!”涂自强坏笑着的叮嘱着。 “好嘞!”仨小伙满口答应。 “强子,没给你惹事吧?”周蓉低着头小声说道,“休贵是你朋友吧?为了我收拾他儿子好吗?” “啥休贵?那个地中海?”涂自强好奇的问。 “地中海?”周蓉卡巴着大眼睛,憋不住笑。 “姐夫,你跟我姐聊着,我先回家了~~”周秉昆一缩脖子就要溜。 “啥姐夫姐夫的,别乱叫!”涂自强偷看了一眼周蓉,姑娘小脸红扑扑的不说话。 “谢谢啊……”周蓉一跺脚微不可查的道了声谢,扭头就跑。 “诶,蓉~~~”涂自强话还没说完,还想问问在金土地工作的咋样。 看今天这事儿估计有人没把自己的面子当回事。 周蓉跑的更快了~~ 那双大长腿…… 涂自强看得有点上火。 “姐夫~~”周秉昆踮着脚尖顺着涂自强的目光看。 “别瞎叫,你这孩子~~”涂自强悄没声息的咽了口吐沫。 “嘿嘿~”周秉昆挠着头傻笑着。 “诶,你这才上班几天,咋跟保卫处的混得这么熟?”涂自强好奇的问。 “姐夫,我这天天驼你上班,谁不认识我?”周秉昆笑的很憨厚。 “你再叫我姐夫,我就给你调原木车间去!”涂自强有点心虚的扫了扫远处的蔡家兄妹。 “诶,明白~~”周秉昆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立刻挤眉弄眼的满口答应。 “你明白啥啊就明白?”涂自强转身就走。 这小子挺大个坨子习惯性装傻,受不了。 “谁还没点理想~~”周秉昆小跑着跟上,意味深长的说道。 “啥理想?”涂自强撇撇嘴。 “嘿嘿嘿,吃饱了不饿~~”周秉昆傻笑着。 “靠~”涂自强挥了挥拳头,再不理这傻狗。 “鱼与熊掌啊~~”蔡晓光目光发散。 “什么鱼,什么熊掌?”涂自强心虚的瞥了瞥蔡巧巧,姑娘一翻白眼。 “德行~”姑娘的声音很小。 “晚上到我家去吧~~”蔡晓光咳嗽一声,非常期盼的说着,“我爸和徐姨整了一大桌子菜!” “哪有过年上别人家吃饭的?”涂自强瞥着蔡巧巧意有所指的说道。 “冬梅姐,冬梅姐~~~饺子好了没呢?饿死我了~~”蔡巧巧抿嘴一笑,就这么扭头进屋了。 “你这妹妹,哪有一点女人样?”涂自强撇着大嘴。 “你们仨在一起还挺和谐~”蔡晓光咧咧嘴,“真不去我家?” “嗯,不去了。”涂自强静静的看着蔡晓光。 “哎,还真叫我爸猜中了~~”蔡晓光抿着嘴摇头笑。 “我说,你要是还喜欢周蓉的话,就追吧。”涂自强拍拍蔡晓光的胳膊。 “我处对象了,”蔡晓光白了涂自强一眼,“我可不像某些人……” “一直没问你,”涂自强扭头看着蔡晓光,“去轻工业局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你爸爸的主意?” “我自己的意思,我爸本想让我去汽车厂或者重工业局。”蔡晓光神情有点古怪。 “诶?接着说,说完。”涂自强一愣,“又没外人,咱哥俩有啥不好意思说的。” “其实我挺讨厌机关里的蝇营狗苟的,去轻工业局就是为了图个清闲。”蔡晓光自嘲一笑,“人活着是为了享受生活,不是为了生活挣命。” “嗯,有道理。”涂自强古怪的看着他。 “是不是觉得我挺没出息的?”蔡晓光笑呵呵的看着他。 “我也一样没出息,所以咱俩能成朋友。”涂自强憨厚的笑着,“不过,你可看走眼了,轻工业局可不是清闲的地儿……”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友谊 蔡晓光的眼睛亮晶晶的。 “人事科这更不清闲,”涂自强拍拍蔡晓光的胳膊,“何况你爸爸还是蔡宝健?想把怨气推到宋柏秋身上都推不了。” 蔡晓光的眼睛亮晶晶的。 “局机关一年就那几个编制,真正你能做主的又有几个?你总不能和上级道,“要不要我也跟周秉昆学?” “诶~你可别!我可当不起你妹夫~~~”涂自强连连摆手。 蔡晓光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弯弯的。 “你年后到轻工业局上任之后,就以轻工业局的名义给互助社发个公函……”涂自强搥了蔡晓光一下,挑挑眉毛。 “啥公函?”蔡晓光挠挠头。 “出于关系单位的友谊、国家主人翁的劳动热情,轻工业局的广大职工愿意无偿的参与到互助社的劳动之中……”涂自强轻轻的说道。 “无偿的?那谁干?”蔡晓光呼吸有些急促。 “不发工资不就算无偿?那工作中产生的费用总不能让轻工业局的员工自己掏吧?”涂自强摊摊手,“精神和身体上的疲劳总需要补充点营养吧?你们单位都这么支持互助社工作了,逢年过节互助社慰问下你们不为过吧?” “曹!”蔡晓光无言以对。 “而且来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你们的员工,对吧。有些合适的人才,你们员工也可以推荐嘛……”涂自强拍拍呆滞的蔡晓光。 “这……”蔡晓光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谈起。 “到时候互助社给你们回函。”涂自强顿了一顿,“把整个轻工系统、包括你们下属的企业的所有审核权给你个人、推荐权给宋柏秋,最终决定权留在互助社……由头嘛,因为你在互助社工作过,了解运行流程。” “那我~”蔡晓光嘴唇哆嗦着。 “嗨,反正理由有的是,互助社咱们说了算不是?”涂自强挤眉一笑。 “那钱和物资从哪来?”蔡晓光深吸一口气问道。 “延给里和白松地区的互助社马上就要办起来,其他地区的也很快。人力缺口很大,我准备当地招聘一部分,吉春下派一部分。”涂自强轻轻的说道,“至于服务内容暂时不能跟你说,这得得到你爸爸的允许。” “你恐怕不只在轻工业局这么干吧?”蔡晓光想明白了点什么,“这恐怕有点不公平。” “嗨,公平从来都是相对的,稳定才压倒一切。”涂自强眯着眼睛说道,“只要互助社能壮大,其他的问题慢慢的都能解决。” 蔡晓光默默不语。 “轻工这块你到任了就办,要快。”涂自强轻轻的摩挲着下巴,“其他局如果也想参与,前提就是要在人事科给咱们互助社出来的人一个坑。要不审核权我给谁?对吧?这合理吧?” “缺口有多大?岗位少了没吸引力~~”蔡晓光深吸一口气问道。 “至少几十上百吧,待遇不会比各局正式员工差。”涂自强顿了一顿,“我是说每个局每年都有几十上百。” “这,他们会同意吗?”蔡晓光不太有信心,“这归根结底是在切割他们的权力。” “怎么是切割权力呢?我们明明是多给了他们一块儿权力。”涂自强咧着嘴笑着,“放心吧,肯定能成!” 蔡晓光狐疑的看着他,犹豫了半晌,最后也没再问。 “你回去跟蔡叔说,”涂自强轻轻的摩挲着下巴,“我准备在三月中旬之前,落实掉这件事儿!” “你真的要去上大学?”蔡晓光一扬眉,“就是为了这件事的交换?” 涂自强笑而不语。 “人进一步不容易,不能遇到困难就退!”蔡晓光鼻孔大张,咻咻的喷着热气,抓着涂自强的胳膊情深意切的说道,“你怕啥,有红星厂呢,有互助社呢,有我呢,有我爸呢,有黄爷爷呢!他一个普鲁士人到吉春来能咋地你?沈岩怎么样?不一样被咱们曹了还得叫爽?到吉春地面,都他妈给你我盘着卧着!” “这都是你爸说的?”涂自强莫名的觉得有些感动。 “不是我爸说的,是我自己的想法。”蔡晓光缓缓松开手。 “不过我爸也觉得你要去读大学这事儿莫名其妙!他说你这年轻人暮气太重了!”他梗着脖子补充道。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擎苍右揽黄……”涂自强微笑摇头,“我没蔡叔那么大的理想,也基本没啥欲望。嗨,钱够花,再娶俩漂亮媳妇儿就满足啦~~~” “又来~”蔡晓光怏怏不乐的嘟囔着。 “好啦、好啦,啥时候把你对象领出来,认识认识……”涂自强搥了蔡晓光一拳,“我呀,对你的审美不太放心~” “嗨,又打岔……”蔡晓光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周家的后窗户。 “我说……”涂自强抿抿嘴,蔡晓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周蓉你还是再考虑下吧,我觉得你还没完全走出来。”涂自强轻轻的说道,“至少一年之内别处对象,真的。” “滚蛋!”蔡晓光笑骂着。 “我没跟你开玩笑,真的。”涂自强很严肃,“刚刚结束一段感情之后,尤其是你这种持续好几年的虐恋……” “什么就虐恋!”蔡晓光梗着脖子嘴硬。 “你这还不是虐恋吗?”涂自强回头看看屋里的蔡巧巧,“咱走远点,我今天得好好教育教育你!” 蔡晓光稍微抵抗一下,最终也没拗过涂自强、被他拉到了胡同口。 “说你舔狗你还不愿意听,你瞅瞅你干的那些事儿?是正常人干的事儿吗?”涂自强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 “我那是爱情,爱情是奉献、是牺牲!是正当的,是伟大的!”蔡晓光梗着脖子硬犟。 “正当的?伟大的?”涂自强冷笑着,“那你咋不敢跟你爸爸说,那你咋不好意思跟巧巧说?” “我~~”蔡晓光满脸通红,哑口无言。 “刚说到哪了?嗯,虐恋!”涂自强嘴角微撇,轻轻的强调道。 蔡晓光嘴一撇,没说啥。 “经过好几年你这种虐恋之后,对心灵的伤害不亚于离过一次婚!”涂自强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离婚一次马上就找新对象是负责任的行为吗?嗯?” “什么我就离过一次婚?”蔡晓光瞪着眼睛不干了,“你这论据就不靠谱!” “你对周蓉除了没睡在一起之外,与结婚有什么区别?”涂自强嗤笑着,“当然,人家周蓉对你倒是没啥感觉!” “粗俗!呸!下贱!”蔡晓光的脸涨的发紫。 “你还知道自己粗俗下贱呐?那省得我说了!”涂自强冷笑着喷道。 “我!”蔡晓光无言以对,脑门上青筋一样的血管突突突的跳着。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哎~~”蔡晓光一声长叹,低下了头。 “对嘛,咱哥们之间有啥面子需要端着?你这个态度还有救~~”涂自强放缓语气,安慰性的拍着蔡晓光的后背。 蔡晓光张张嘴,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离婚之后,感情进入一个真空期,这个时候的判断是不理性的。”涂自强干咳一声继续说道,“你以为你喜欢你的新对象,其实可能不然。多半呢,你只是找一个填补空白区的替代品。” “我怎么就离婚了?”蔡晓光低着头嘟囔着。 “好,那就是经历了几年虐恋之后~~”涂自强一摊手,“行了吧?非咬字眼,你还让不让我说了?” “我~”蔡晓光悲愤莫名,“我啥时候求着你说我了呗?啊?” “咱们是朋友,我得说。”涂自强很严肃。 他不等蔡晓光有反应,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是个臭流氓呢也就无所谓,反正还能分手、能离婚,是吧?你耽误自己点时间而已,反正人家姑娘是死是活咱也不用考虑,对不?” 蔡晓光目光逐渐凝重。 “但是咱哥们都是正经人,不是那种坏心眼子的,对吧?”涂自强轻轻的说道,“你也不想耽误新对象的时间,甚至把人家好好的大姑娘变成二婚妇女吧?” “嗯~”蔡晓光仰头看着天,轻轻的嗯了一声。 “所以呢,你要等离婚对你的影响都消弥的差不多之后,自己能冷静下来的时候再考虑找对象的事儿。”涂自强咽了口吐沫,这段话有点拗口。 “那要多久?”蔡晓光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 “一年吧?我估摸着至少得一年……”涂自强拍拍蔡晓光的肩膀,“我觉得什么时候你能坦然面对周蓉的时候,那才是你真正走出来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呢……” “你比我还小呢,咋整的像专家似的?”蔡晓光嘴上嬉闹着,心里已经认同。 “我估摸着年后最多四五月份就走了……”涂自强咧咧嘴,眉毛跳动着,“要不这边你多照顾照顾?” “你小子话里有话呀,咋的,你走了我才有机会了呗?”蔡晓光搥了涂自强一拳,“哥不需要!” 涂自强微笑着不说话。 “真的要走?”蔡晓光收敛起笑容。 “嗯,”涂自强微微一笑,“去学哲学……” “哎,那我也不劝了。”蔡晓光摇摇头,“我走了啊~” “不叫你妹妹一起?”涂自强对着他的背影喊。 蔡晓光潇洒的摆摆手,头也不回。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八章 探监 己酉年腊月二十四。 还是当初见徐红兵那间房。 墙上的白底黑色大字,房间中央那把铁椅子磨得锃亮。 哗愣愣、哗愣愣…… 铁链声远远传来。 “不是重刑犯才上大家伙吗?周邦彦判了几年?”涂自强皱着眉毛问。 “额,五年~~”王家福咽了口吐沫,“估计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回头查查!” 他妈的马屁拍马脚上了!这姓周的不就是涂自强他们整进来的吗? 林卫东也没透啥话呀?姓涂的不是来看周邦彦惨相的? 这下坏了!这一阵子没少伺候周邦彦,脸上可千万别带伤! 王家福心里面嘀咕着。 哗愣愣,嘎嘣…… 周邦彦带着死刑犯的家伙事儿被锁在铁椅子上。 几个月不见,周邦彦本来乌黑浓密的头发已经稀疏全白,大大的眼袋下面是重重的法令纹,原本饱满的面颊上也爬上了几缕细纹。 脸灰呛呛的,双眼无神,一对眼珠子完全没有活人的光泽,有的只是绝望和恐惧…… 周邦彦松松垮垮的堆在铁椅子上,鼻青脸肿的脸上新伤套旧伤,直勾勾的看着涂自强发呆。 “这又是咋回事?”涂自强看着周邦彦脸上的乌青,皱着眉头问。 “这个……”王家福支支吾吾目光躲闪。 “这个不怪王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这几个月,王监一直挺照顾我的。”周邦彦神色一动,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摔的?”涂自强冷笑着,“天天摔呗?还天天摔到脸?你这是监狱还是角斗场?嗯?” “这个怪我,怪我~”王家福擦擦额头的冷汗,“是我工作不到位,疏忽了。回头我就给老周安排个单间,再安排两个服务号。” “不用,王监,不用,”周邦彦双眼焕发神采,连连摆手带着锁链哗愣愣的响,“人多了热闹,真的。” “王监啊,你看,老周是我的朋友。本来呢我也没权力对你的工作指手画脚,不过有些话我还得厚颜无耻的说。不知道我呢有没有这个面子……”涂自强深深的看了周邦彦一眼,身子微侧乜着王家福。 “涂主任,您这话说的,您这是对我的爱护、爱护……”王家福腰弯得更低了,“您看我表现,看我表现!” “唔,谢谢呀……”涂自强露齿一笑,转回了身子。 “不用,不用。”王家福点头哈腰的陪笑,“那涂主任你们聊着?我外面儿等着?” “唔……”涂自强应了一声。 “涂主任?”王家福站在门边畏畏缩缩的招手。 “啥事儿?”涂自强起身,走了过去。 “涂主任您别误会,我可没跟您道,“你现在这样可不行……” “哎~~”周邦彦摇头苦笑。 “出来之后来找我,”涂自强微微一笑,“这些年烟酒糖茶吃穿用度啥的我都给你记着账,你可别死在牢里让我血本无归。” “我还有用?”周邦彦激灵一下想站起身,又被铁链子重重的拉回座位里,急切的问,“我还能用?” “要不然呢?烟啥的都挺贵的……”涂自强笑的很市侩,“要算利息的呀!” “你骗我呢吧,我一个有案底的人……”周邦彦凝视涂自强半晌,缓缓低下了头。 “互助社是集体单位。”涂自强淡淡的说道,“只要到时候我还说了算,你就还得出来工作还账。” “谢谢,谢谢你---强子!”周邦彦热泪盈眶。 “要谢就谢自己。”涂自强搥了他一下,“家里还有啥困难需要解决的没?趁我还没走。” “老婆孩子。”周邦彦吸吸鼻子,坦然的看着涂自强,“也记账。” “这就对了嘛~”涂自强抿抿嘴,笑了。 ----------------- “这人还有用?”蔡巧巧好奇的问着,远处王家福站在监狱门口微微弓着腰目送。 “比那家伙有用,”涂自强撇撇嘴,扭头换上一副笑脸冲着王家福摆手。 “能混到那个层次的没一个白给的。”涂自强转过身耐心的解释道,“他到了今天的地步,完全是因为贪欲。经过这次事儿胆子会小很多,正合用。” “也是,就算没用,做给别人看看也不亏。”蔡巧巧轻轻的点着头。 “不愧你爸爸的闺女,跟他一样的阴险。”涂自强不由自主的刮了刮少女的鼻子,少女怒目圆睁。 “你瞪我干啥,你爸爸对吴茂东的处理方式不就是这么考虑的?”涂自强很无辜。 “且,”蔡巧巧撇嘴表示了不屑,接着问道,“那他能用?吃你这套?你敢说没有至少还能做给别人看的打算?” “单纯从人这个角度来说,五五开吧。”涂自强轻轻的解说道,“老周这个人我打过几次交道,本质上不是一个坏人。当然利欲熏心之下就没有好人,那种情况下不算数。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人还是知恩图报的。前面我给他出主意减轻了他的刑责,现在我又帮忙改善他服刑期间的生活,以后呢,我又给他安排工作。他没理由不为我干活。” “还不是只有一半的把握?还说我爸阴险?”蔡巧巧撇着小嘴嘟囔着。 “我还没说完呢~”涂自强白了蔡巧巧一眼,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五成把握来自于人性,人性都是趋利避害皆为利来的。等他出来的时候互助社应该已经发展的不错,他又没有其他出路,只有我一条大腿可以抱,你说他抱不抱?对吧?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互助社已经完犊子了~~那他是否回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对吧。” “啥?理想呢?情操呢?”蔡巧巧瞪圆双眼,“都不要了?” “你这是抬杠好不好?有理想有情操的毕竟是少数,多数人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涂自强很沧桑的样子。 “且,熊色~装什么大辈儿?”蔡巧巧撇撇嘴。 “嗨,你还不信?”涂自强远离半步,“就说你爸爸吧~~” “好啊,涂自强,你没完没了了是吧?”蔡巧巧撸着袖子就要动手,“我看你皮子又紧了!” “诶、诶,君子动口!”涂自强边皮边跑。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孩~~”蔡巧巧发足狂追。 “诶~那天是谁说自己不是小女孩来着~~~” 夕阳中,二人嬉笑着跑远。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九章 如此 休贵不省心的儿子两宿没回家,他并不太担心。 那小子野惯了经常在外面过夜,最近又看上了新来的周蓉。 估计,嗨! 休贵羡慕的直索冷牙花子。 嗯~~他妈的年轻真他妈的好! 我咋没我这样的好爸爸?青春都他妈的浪费了! 休贵这两天一直这么想。 直到今天,周蓉齐齐整整的上了班。 红黑格花棉袄、深蓝色裤子有点修身、一双黑色小皮鞋,小脸有红似白儿的,小红嘴唇嘟嘟着。 神态如常,情绪也没什么不对劲。这也不像被弄了的样子呀? 老小子越看越感觉到不对劲。 再说啦,自己儿子自己知道,才两天哪能过瘾? 这太不科学啦,自己儿子不应该和周蓉在哪个屋子里扯里跟仍呢吗? 周蓉来上班了,儿子呢? “胡大伟呢?”休贵腆着蛤蟆肚子端着大茶缸子站在周蓉的办公桌前不怒自威的问。 “谁?胡什么玩意儿?谁家的土狗?”周蓉也不起身,歪着头一脸讥诮。 “周蓉!你这什么态度!”休贵重重的一拍桌子、大茶缸子里的水洒到了桌子上,“我问你话呢,胡大伟呢!” “什么胡大伟?盗窃案还是流氓案?我不记得负责过这人的稿子~~”周蓉翻了个白眼,“你家土狗丢了?那你请假回家找去啊?我可没义务帮你看着!” “小丫头片子,翻天了你!”休贵气得咻咻的,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你,现在就去后勤报到!你这种人只配扫厕所!” “哟,杂志社啥时候成了你一言堂了?还有没有组织程序?职务任免这么随意了吗?”周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都啥年代了,还这么大的官威?谁踩你尾巴了咋的?谁踩了你找谁喉去,姑娘我可不惯你这病!” “你!现在!立刻!马上!”休贵怒吼的破了音儿,粗壮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指着门外,“信不信我不开会也能开除了你!信不信!” “社长,社长~~”邵敬文闻声跑来和稀泥,“咋了?消消气,消消气~~~” “这小兔崽子,我问她点事儿,跟我阴阳怪气儿的!我说一句,她有一百句在那等着!”看到邵敬文,休贵压住怒火,努力的维持着领导形象。 “笑话,这老王八蛋儿子丢了问得着我吗?”周蓉一拍桌子站起身,“我一个大姑娘,你啥意思!我问你!你影射啥呢?当谁傻呢?社长,社长多啥?社长就能耍流氓?就能皮里阳秋?来来来,我就在这呢,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来!” 周蓉目光扫过,公共办公室的员工们纷纷低下了头。 社长这老犊子他们可惹不起~ 该!活该!就得周蓉这样的小辣椒收拾他! 众人心头叫着好,面上认着怂。 “你俩,你俩……”休贵语塞。 虽然他淫威犹在,但这年头的人还没后世那么厚脸皮。他总不能说自己儿子缠着人家姑娘不撒嘴吧?他还要点脸,觉得稍微那么有点磕碜。 “我俩什么我俩?”周蓉得理不饶人,“你瞅你儿子那熊色,自己啥样没数咋的?长得跟你哥似的,一天除了吃饱了不饿就剩下耍流氓!二十八岁的人,长个八十二岁的肚子,整天痴心妄想!我还说呢,好歹有点文化的人,咋那么不要脸呢?原来根子在你这!臭流氓!不知道你们什么家风,爷俩俩姓!要不是都长一个熊色,别人都得怀疑你们!知道不的?” “我~~~”休贵脸涨的发紫,“我怎么就流氓了?我哪流氓了?流你哪了!今天你要说不出来,咱非得找个能讲理的地方不可!你看着!” 他多少年没被这样的那些话!明明话里有话嘛~~~” “你看!我就说嘛!”休贵撸胳膊挽袖子。 “但是得注意方式方法,人家是有根儿的,对不?”邵敬文拉住休贵,“工作的事儿不说,对吧。她要是没啥根儿敢跟您这样针锋相对?对不对?” “屁根儿!在这,我是老大!”休贵色厉内荏。 “对对!您当然是老大,但是小胡的事儿不也落在她身上吗?对不对?”邵敬文轻轻晃动休贵的胳膊,“再说,咱们几十岁的人了,犯得上跟一小丫头置气吗?咱都给她记着,以后啊,来日方长不是吗?” “可是~”休贵有点犹豫,羞刀难入鞘啊。 这时。 “休贵儿,我身体不舒服啊,请几天假!!!”远处的周蓉冲着休贵一喊,也不等他答应起身就走。 “诶我曹~~”休贵深吸一口气。 “蓉啊,你等等~你得填个假条啊,要不社长在哪签字?”邵敬文重重的拉了一下休贵,抬头喊住了周蓉。 “啊,好~”周蓉天天一笑,拿起钢笔刷刷点点写着假条。 “老邵!”休贵大脸涨的却紫。 “哎,别跟小孩一般见识~”邵敬文挤挤眉毛拉了拉休贵,“一会我替你问问小胡的事儿~~~” “假条写完了!”周蓉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手指一甩,一张纸片扔在休贵面前。 “心情不好?需要休息几天?”休贵咬着牙念着假条上那十来个字儿,火苗子直冲天灵盖。 “咋的?不行?”周蓉轻笑着。 “行!咋不行!”休贵咬着牙说道,“就是几天这块啊,不太规范!” 周蓉笑吟吟的背着手看着他,不说话。 “今儿腊月二十四,我给你批六天吧~~六天之后刚好连上年假!年后要是不舒服呢咱们再补……”休贵一边说一遍拿起笔,划掉几字,改成了六,然后在下面端端正正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社长~~”周蓉甜甜一笑,“那我走了啊~~” 姑娘转身要走,休贵连打眼色,邵敬文会意。 “周蓉啊,嘶,你看到胡大伟没?小胡好几天见不到人了,这不,还有篇稿子年前得发,你看~~~~”邵敬文咳嗽一声温和的问着。 “是啊,前天我好像看到他了~”周蓉皱眉做回忆状,小眼神瞥着休贵。 “在哪看到的?”邵敬文追问。 “就在我家跟前儿~”周蓉皱着眉头努力回忆,“好像被抓走了,嗯,对,就是被抓走了!” “抓走了!为啥?”休贵心头一跳,也憋不住装蛋了,急赤白脸的问。 “好像是偷木头和耍流氓~~~”周蓉一边说一边点头,“对,就是偷木头和耍流氓!” “这也不挨着呀,他上哪偷木头去?”休贵勉强压着怒火,尽量耐心的问,“偷谁家木头了?” “红星厂吧?红星厂的木头!那几个保卫干事我熟!”周蓉笑嘻嘻的答道。 “红星厂?”休贵心里突的一跳,下意识的看看邵敬文。 “那耍流氓呢?在红星厂跟谁耍流氓了?”邵敬文看了休贵一眼,小心翼翼的问,“红星厂没啥女员工吧?怕是搞错了,对,一定是保卫干事搞错了!” “对呀,我儿子咋会耍流氓?不可能的事儿根本!”休贵抹着冷汗。 “确实耍流氓了。”周蓉认真的说道。 “你咋知道的?”邵敬文微微探身。 “因为他跟我耍流氓了啊!”周蓉伸出嫩白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就是冲我耍流氓了!” “啥?”休贵火往上涌。 “这还有假?嘿嘿嘿,走了啊社长,给你拜个早年~”周蓉一甩辫子扭头就走,边走还边哼着歌。 穿林海,跨雪原~~~ 他妈的智取威虎山! “送哪个所了?”邵敬文高声问。 “光字所~~” 姑娘的嗓音很清亮…… 章节目录 第二百章 胖头鱼 寒风中,休贵拢了拢不多的头发,抖擞精神、抻了抻衣服、跺跺脚走进了纠察所。 屋里烧的挺暖和,一个小纠察靠着椅背双腿搭在办公桌上打着哈欠。 “同志你好,我是胡大伟的家属……”休贵微微弓着腰,矜持的说道。 “啥玩意?”小纠察动也不动抱着双手不耐烦的说道,大皮鞋悠闲的晃荡着。 “我是胡大伟的家属……”休贵深吸一口气盯着眼前晃动的皮鞋提高声音说道。 “他妈的没吃饭咋的?”小纠察不耐烦了,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没他妈的吃饱回家吃饱了再来!” “同志~~~”休贵清清嗓子再次提高声线。 “你他妈的咋那么高呢?跟谁俩呢?滚出去!”小纠察火了,“跟谁装大爷装习惯了?啊?” “同志,我是胡大伟的家属……”休贵咬咬牙,腰更弯了,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大皮鞋里袜子上的洞。 “肃静,跟谁耍态度呢?这他妈的是你吵吵把火的地方?啊?”小纠察腾的起身,“瞅他妈什么瞅,再瞅拘了你!” 我尼玛,休贵一口老血涌上…… “同志,我是胡大伟的家属,我叫休贵,是金土地杂志社的社长。”休贵掏出香烟点头哈腰的敬了一根,补充道,“科级干部……” “科级干部?吓唬他妈的谁呢?南湖里的胖头鱼都比科级干部稀罕~”小纠察撇撇嘴,接过烟。 “嗨,没吓唬谁,嘿嘿~不稀罕不稀罕。”休贵略显生涩的拍着马屁点着烟,“你们所长在吗?” “所长也是你能见的?”小纠察一撇嘴,“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 “诶诶,我儿子胡大伟,说是在你们这呢~”休贵满脸堆笑,“这不我过来问问,看到底咋回事?” “胡大伟?”小纠察皱着眉毛,“啥时候送来的?” “前天,前天~”休贵堆着笑。 “前天?胡大伟?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小偷加臭流氓是吧?”小纠察恍然大悟的样子,“诶,还别说,你们爷俩长得跟哥俩似的!” “误会、误会,一定是误会。”休贵脸皮抽搐,把整包烟往小纠察手里塞,“你看你们所长……” “诶,你干啥!干啥!”小纠察后退半步指着烟大喝,“你想干啥?啊?欠收拾了是不?” “不,不想干啥~~”休贵讪笑着,手攥着烟悄悄往回缩。 “你等着~我去给你问问!”小纠察直眉瞪眼的瞪了休贵许久,扔下一句话进了里屋。 休贵深吸一口气,捶着有点酸的腰。 不一会,脚步声响,里屋走出来两个人。 “五哥,这是胡大伟家属,就是涂哥让红星厂保卫干事扭送过来,特意关照要好好照顾的那个……” 刚才那个小纠察小声介绍着情况。 果然如此,果然是姓涂的那孙子! 休贵想到。 “您贵姓~”休贵抢先两步,九十度弯腰,“我叫休贵,是金土地杂志社的社长,胡大伟是我儿子。” “我姓林,”林小五眯着眼睛看着休贵,“你是胡大伟的家属?” “诶诶,休贵,是胡大伟的爸爸~”休贵手忙脚乱的敬烟,“我们家大伟……” “我不会~”林小五推开了休贵的烟,“胡大伟已经送巡检了,巡检侦查之后会送推判。” “啥,这才两天就送巡检了?”,林小五的话如晴天霹雳,休贵满脸煞白,哆哆嗦嗦的确认。 这效率也太高了吧!完全不给留活路想弄死的节奏! “你儿子的事儿呢挺严重,已经进入程序了!在有结果之前是不允许探视的,”林小五面无表情自顾自的说道,“老实儿的回家等信儿吧,劝你别打别的主意!” “那程序要走多久?”休贵手足无措颤声问道。 “马上就过年了,嗯,还有六天,不,五天!推判不会拖到年后。”林小五扭头看看墙上日历,“五天之内肯定有结果!你要有心理准备,五十方木头再加上耍流氓,我估计呀……” 咕咚~~ 休贵晕了过去。 “还他妈科长呢,就这点胆子?”小纠察撇着嘴看着林小五,“泼点水?这老东西别在咱这过去了!大过年的不吉利。” 林小五皱皱眉头没说话。 “我觉得涂哥的意思应该就是教训教训,”小纠察小声提醒道,“毕竟他家邻居还得在杂志社上班呢,闹大了不好看……” “嗯,泼吧……”林小五点点头,拉过椅子坐下。 小纠察端起大茶缸子小跑着上外面弄水。 哗啦,一大茶缸子冰水混合物泼在休贵头上,这老家伙激灵一下窜起身。 “擦擦~~”小纠察扔过来一条毛巾。 “估计会怎么样?”休贵一把扑鲁掉盖在地中海发型上的毛巾,颤声问道。 “我可不敢估计了,这大过年的你再在我这过去~”林小五撇撇嘴,二郎腿悠闲的晃动着,“你呀,擦擦脸,回家等信儿吧!” “林哥,帮帮忙~~”休贵急了,三下两下爬到林小五身前,“指条路,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养不教父之过,到了今天这步怪谁呀?嗯?还不怪你们这些当父母的?这事儿,啧啧啧……”林小五摇着头拉着长声一脸犹豫。 “这事儿谁敢给你出主意呀,”小纠察很有眼色的溜缝儿,“这,啧啧,办不了,肯定办不了,想都别想~谁敢给你办呐?对不?啧啧,那你~~~这~~~哎~~~” “林哥,帮帮忙,帮帮忙~”休贵手忙脚乱的掏他的皮兜子。 “诶,你要干啥~”林小五猛地起身,后退三步,手指头指着休贵的兜子,声音很大,“我告诉你啊,你可别错上加错!” “我~”休贵的手握着皮包拉链悲从心来,嚎啕大哭,“我的儿子啊~你冤枉啊~~” “喊冤别在这喊,你得换个地方~”林小五阴森森的说道,“要不要我给你指指路?嗯?” “林哥,我错了,我这嘴吐露扣了。”休贵扬手狠狠的抽了两个嘴巴子,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五哥,这当爹的也不容易,要不~~~”小纠察一脸同情的小声说道。 “我还有事儿~”林小五深深的看了休贵一眼,转身走了。 休贵哭声渐歇,愣愣的看着林小五的背影。 “哎~~”小纠察长叹一声,站在那不说话。 “哥们~哥们~帮帮忙~~~”休贵眼珠一转,从兜子里掏出那还没捂热乎的二百斤肉蛋的批条…… “你这是干啥,嘶,啧啧,你呀你,老休,咱俩谁跟谁,这不好,不好,真的~~”小纠察熟练的推拒着,眼睛一扫看到上面互助社的大公章,嘴头上立刻柔和了许多。 “哥们,这算啥,家还有呢,回头我……”休贵卡巴卡巴眼睛塞得更起劲了。 “哎,啧啧,老哥真客气,嗨~~~”小纠察推拒的动作稍稍露了一个破绽,休贵就见缝插针的把皮条塞进了他的兜里。 “哥们,家在哪住?”休贵挤眉弄眼。 “嗨,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小纠察拍拍自己的口袋。 “那~~”休贵满脸渴望的看着小纠察。 “老哥,我跟你说,这事儿啊,你不能硬碰硬知道不?你钢不过人家!”小纠察左右看了看,小声指点道,“你知道不的?这事儿你要是硬钢,你儿子必得打靶!” “那咋办?”休贵麻爪了。 “要不呀,就认了吧。”小纠察叹口气很同情的样子,“估计有个十年八年的那边解气了也就算了。回头呢,找找人,立立功啥的,有个六七年儿就出来了。” “那可不行,”休贵激灵一下蹿了起来,小纠察眼睛一立。 “哥们,那不行~”休贵咽口吐沫放缓语气,耐心的诉着苦,“我们家九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咋能舍得让他蹲笆篱子呢?哥们,帮帮忙,想想办法……” “办法?啧啧啧?”小纠察摩挲着下巴一脸为难。 “不看别的就看他爷爷我爸爸,老爷子岁数不小了,这万一出点啥事儿咋整?”休贵弓着腰,连连抱拳,“你看我家有点好酒,我也不会喝,都糟践了。等晚点我给您送家去?” “嘶,咱哥们谁跟谁?好像我贪你那点好处似的?”小纠察不愿意了,瞪着眼睛歪着嘴。 “不是,这不是咱自己家的事儿嘛,”休贵越来越娴熟,“他叔,你也不能看自己家大侄子遭这样的大罪吧?对不对?不忍心呐!” “我跟你说啊,我完全是不忍心看大侄子遭罪,不忍心看老人上火,知道不?”小纠察摇头尾巴晃的振振有词。 “诶,咱哥们谁还不了解谁呀,对不~”休贵额头见汗,点头哈腰。 “这事儿的起因你知道不的?”小纠察左顾右盼,压低声音很神秘的问道。 “嘶,好像知道点,”休贵挠挠头,“好像是因为你大侄子追求一个姑娘,然后惹着人了?是不是?” “对呗~!”小纠察一拍大腿,“这事儿啊,你还得从根儿上解决。解决呢,还不能用硬!你想啊,这人多大的能量,能让纠巡推加快速度走程序?嗯?这玩意儿能硬来吗?再说,就这几天,你硬来也来不及呀?” “那咋办?”休贵一脸愁苦摊着双手。 “你吧,我跟你说,你这么地……”小纠察小声叮嘱着。 休贵的眼睛越来越亮。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一章 禽兽 咚咚咚…… 有人敲门。 郝冬梅打开门一愣。 门外是周蓉,还带着一个围着纱巾低着头的女人,看发型应该是个小媳妇儿。 自从郝冬梅和涂自强事实上确立了对象关系之后,周蓉再就没进过这个家门。 周蓉是个自尊、自傲的姑娘,尽管瞎子都看得出她非常喜欢涂自强,但她还是给自己划了个线儿。 那就是绝对不进他的房门。 “蓉啊,快进屋~”郝冬梅稍微一愣,马上热情的迎客进门,“来来,强子里屋呢。” “冬梅姐~”周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让冬梅和自己都很尴尬。 “进来吧,都屋呢~~外面冷!”冬梅温柔一笑。 “我有事儿找强子~”周蓉干巴巴的解释着,回手拉着小媳妇儿的手,“玲儿姐,进来吧~” 小媳妇有点抗拒。 “事儿总得解决吧?进来吧~”周蓉温柔的劝说着。 小媳妇儿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磨磨蹭蹭的进了门。 吱丫,郝冬梅关上门。 听到关门声,小媳妇儿的身体一颤。 里屋炕上,涂自强正跟蔡巧巧下跳棋。 闻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周蓉煞白的小脸和身后那个畏畏缩缩的女人。 “蓉,咋了?又挨谁欺负了?” “强子,你看看吧~”周蓉回手一把扯掉了女人裹在头上的纱巾。 嘶~~ 惨不忍睹的一张脸。 不是丑,这姑娘没挨揍之前应该是个大美人,至少八十分。 不过再美的脸,被饱以老拳之后,那也只剩下狰狞。 “这个,家庭纠纷?我插不上手吧?这不是乔婶儿她们的工作范围吗?”涂自强倒吸一口冷气,无辜的看着周蓉,“这谁家老爷们儿啊?下死手?咱们片儿的?没听说有这么牲性的男的呀?” 小媳妇捂着脸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这事儿我管!”蔡巧巧一挽袖子,“走,带我回你家,反了天了!哪有这么打媳妇儿的?” “不,不用~”小媳妇儿委在地上不肯走。 “别怕,这事儿我管到底了!”蔡巧巧小脸红扑扑的明显气的不轻,拖着小媳妇儿就走。 “不,不,不怪他,真的。”小媳妇儿扒着门框不松手,“我欠揍!” “啥玩意儿?”蔡巧巧一翻白眼,甩开小媳妇儿的手,“你这~哎妈呀气死我了!” 小媳妇儿趴在地上呜呜呜的哭。 “那啥,玲姐,你先起来,地上凉。咱慢慢说~”涂自强穿鞋下地,搀扶小媳妇儿。 “诶,我自己行,行~”小媳妇儿脸一红,激灵一下挣脱开涂自强的大手、噼哩噗噜得起身、委委屈屈的搭边坐在炕沿上。 涂自强一脸尴尬,这是小媳妇儿又不是没接触过男人的小姑娘,反应也太大了点? 再说自己也没有占便宜的意思呀,那小脸都揍成猪头了,口儿得多重才能下得去嘴? 你就说吧,这屋里仨闺女,哪个不比你好看吧…… “那个,他把你打成这样,你娘家人不管?”涂自强搓搓手,拉过椅子坐下。 “我爸我兄弟都不管~~~”小媳妇儿低着头抹眼泪。 “诶?”涂自强有点回过味儿来了,他扭头看看周蓉,姑娘板着脸微微点点头。 这要不是这小媳妇儿实在理亏,他家人能不管? “玲姐是我杂志社的同事,知道了胡大伟的事儿才找的我~”周蓉轻轻的说道。 “这里有胡大伟的事儿?”涂自强心中有了点猜测。 “玲姐,你就说吧。都到这步了,对不?你来之前不是下了决心吗?对不对?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难道让胡大伟继续逍遥法外,继续祸祸别的姑娘?”周蓉轻轻坐在玲姐的身边,劝道。 涂自强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看蔡巧巧,姑娘的小脸也严肃了起来。 无巧不成书!胡大伟还真犯了流氓罪,歪打正着这是! 房间里一片寂静。 玲儿姐的脸阴晴不定,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张不开口。 “玲儿姐,事儿呢你不说我们也猜出了大半儿,这里也没人会出去乱说。”涂自强温和的说道,“但是你要是不亲口说呢,这事儿……啧啧,你理解吧?” 周蓉抚慰性的轻抚玲儿姐的后背,蔡巧巧投以鼓励的目光 “我是三年前进的金土地杂志社。”玲儿姐的脸又紫又红,一咬牙开口了。 “那时候我还没结婚,也没处过对象。”她强调着。 “喝点糖水……”郝冬梅满脸同情的端来一二大碗白糖水。 “嗯~然后呢。”涂自强点点头。 “谢谢~”玲儿姐接过糖水小口的抿着。 涂自强也不催,静静的等着。 “我一进杂志社,胡大伟就缠着我。”玲儿姐深吸一口气,“我也找过几次社长,但他也不管。” “嗯,休贵不是啥好玩意儿!”涂自强接茬说道,“后来呢~” “我当时都想过不在杂志社干了,”玲儿抽泣着,“但真舍不得这份儿工作……” “嗯,理解,有个编制不容易,何况是这种舞文弄墨的……”涂自强表示了理解。 “后来,胡大伟就越来越过分,社长也经常有意识的安排我加班……”玲儿姐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都过去了,别哭了……”涂自强无奈的咧咧嘴。 “你闭嘴!”蔡巧巧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他无辜的扭过头,发现周蓉也在瞪他。 “平时都是我弟弟接我下班,有一天,我弟弟没来……”玲儿姐双目无神,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胡大伟,胡大伟他,他把我拖进了小胡同,他……” “你咋不报案?”蔡巧巧问。 “他,他说了,报案也白报~~他爸爸能摆平……”玲儿姐低下了头。 “他说你就信呀!”蔡巧巧直摇头,“他爸爸就是一个社长,摆平个屁!” “不是,他说的爸爸不是休贵,是胡伟……”玲儿姐咬着嘴唇脸色苍白的强调着。 “胡伟?胡大伟?我曹~”涂自强吧嗒着嘴,“休贵是他继父?他妈妈带着他改嫁给休贵的?” “不是,”玲儿脸上露出讥笑,“胡伟既是他爸爸,又是他小舅,亲小舅!” “我曹~~~~”涂自强张着大嘴。 这信息量太大了也! “表兄妹?”蔡巧巧难掩少女的八卦心。 “同一个爸妈的亲小舅!”玲儿姐咬着牙强调着,很是解恨。 “就像你跟蔡晓光……”涂自强嬉笑着。 “滚蛋!”蔡巧巧脸一红干呕一声,一副反胃的样子。 “那也不能闷头认了呀,”涂自强一拍大腿,“要不他不得变本加厉?事儿早晚有漏那天!” “我没闷头认!”玲儿姐感觉受到了侮辱,仰着头气哼哼的说道,“我去找了休贵!” “啊~”涂自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蓉,看得姑娘莫名其妙。 这玲儿姐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是找休贵要补偿去了,所以也就没报案。 “不是你想的那样!”玲儿姐急了,“我是想那一次就认倒霉了,之后不要再纠缠着我就行!所以找休贵做主!” “休贵呢?咋处理的?”涂自强撇撇嘴,“从他之前的态度来看,你就不应该信他!” “休贵在家摆了桌酒,说是赔礼道歉。”玲儿姐低下了头。 “嗯~”涂自强捧哏。 “然后,”玲儿姐猛地抬起头,“当天胡大伟在他家再次……” “我曹~”涂自强目瞪口呆。 “就当着他俩爸一个妈的面还~~~~~”玲儿姐嚎啕大哭,“我这自己上的门,更说不清楚了!” “一家子不要脸!”涂自强憋了半天,崩出三个字。 他妈的太会玩了! “完事儿之后,他说要跟我处对象,我没同意~”玲儿姐咬着牙说道,“我得多二,一次又一次的上当?” “后来呢?这事儿就过去了?也行,就当啥事儿没发生,你也找了个老实人结了婚?”涂自强摇摇头,一脸心疼的样子,“那这事儿咋好几年了还能漏?或者是你丈夫早就知道,到了现在才用这个借口打你?玲儿姐,有些事儿打死了也不能说呀,你呀~~~你咋就漏了呢?” 周蓉和蔡巧巧一脸惊讶的看着涂自强。 他摊摊手,很无辜。 “没有,我没跟任何人说,更没跟我爱人说。”玲儿姐小脸一红,“跟我爱人结婚的时候没见红,被我遮了过去。他只是有点怀疑,也没说什么。” “嗯~”涂自强点点头。 “这两年儿日子也过得去,”玲儿姐脸一红,“胡大伟后来祸祸了不少姑娘,我也都偷摸提醒那些姑娘了……” “啊~”涂自强抿着嘴点头,心里却不太信。 “周蓉来杂志社的时候我也提醒了啊!对不对,周蓉?”玲儿姐扭头看着周蓉。 “玲儿姐没少暗示我。”周蓉点点头。 “那~~~”涂自强不明白了。 “本来也就没事儿了,”玲儿姐脸一红低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叫,“胡大伟在周蓉那没得手,兴致起来了就又找到了我。我……” 这娘们轻飘飘的把责任推到周蓉的身上,好像她跟胡大伟搞破鞋是因为保护了周蓉? “然后被你爱人发现了,他才打了你,对吧?”涂自强长吁一口气,“再然后你发现胡大伟进去了,想踹一脚?所以呢?你想要什么?单纯是为了解恨,还是为了挽回你的婚姻?话说该咋是咋,你对不住你爱人!我没猜错的话,这次胡大伟找你没用强吧?你半推半就的吧?” 这个玲儿姐也就那么回事,完全没她自己说的那么可怜!所以她挨揍了娘家人也没脸管。要不然东北小舅子干啥使的?不就是揍姐夫用的吗? 不过胡伟、胡大伟、休贵爷仨干过的事儿她说的应该没太夸张。 你就看之前找他要编制,休贵就敢要200斤肉蛋批条的回扣。这种人,在这个年代可太少见了。 胆子大,主意正,不要脸!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二章 唯女子 “我不想离婚~”玲儿姐低着头小声说道。 房间里针落可闻。 “你爱人呢?出了这事儿他能忍?”涂自强轻轻的问道。 “他没抓到现行,只是怀疑。”玲儿姐满怀希冀的看着涂自强,“只要胡大伟……” “只要胡大伟不纠缠你,或者不能纠缠你,你就要把握维系住你的婚姻,是吧?”涂自强面无表情的问道。 “嗯~”玲儿姐蓦地探身伸出双手,抓住涂自强的胳膊,“您能帮我这个忙吧?” 涂自强抿着嘴不说话。 “他们爷仨都小心眼,现在是惹不起你们,但一旦有机会,是不会放过周蓉的~”玲儿姐吸吸鼻子补充道。 涂自强的目光缓缓转到周蓉身上。 “我没事儿,不怕他们!”周蓉一扬头。 “你既然想压下这件事儿,那肯定就不能出面对吧?”涂自强微微一笑,看着玲儿姐,“而且就算你愿意出面,时间都过去好几年了,取证方面也很困难。” “可是~”玲儿姐目光有些黯淡。 “最近这次倒是可以研究研究,”涂自强静静的看着玲儿姐,停顿了一下,“毕竟你可以一口咬定是他用强。” “不行!那不行!”玲儿姐连连摇手,“我、我……” “你怕丢人,怕你爱人不要你了,对吧?”涂自强摊摊手,目光如刀,“所以,你今天来的目的是希望借助我们的力量~~~~枉法?” “可是他祸祸了那么多姑娘呀,不该受到惩罚吗?”玲儿姐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涂自强。 “应该的事儿太多了,”涂自强抿着嘴,“可能有多少变成现实?” “强子~”周蓉悄悄伸手拉拉涂自强的衣角,求肯之色溢于言表。 “一点证据都没有,总不能就定罪吧?”涂自强摊摊手,“我能帮你的,只是在你们愿意站出来指证的前提之下,对冲掉胡伟所能施加的影响,保障你们受到公平的对待。枉法的事儿我不能做,仅此而已。” “对于你们这种大人物,证据重要吗?”玲儿姐轻轻的问道,“胡大伟不也进去了吗?我只求你稍稍加把力,求求你。” “强子~”周蓉有些不忍。 “证据永远重要,”涂自强轻轻摇了摇头,“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周蓉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涂自强,一扭头正看到蔡巧巧亮晶晶的眼睛。 蔡巧巧轻轻招招手,周蓉凑了过去。 “咱们不能听她说啥就信啥,”蔡巧巧趴在周蓉的耳朵边轻轻的说道。 “我必须站出来,你才肯帮我吗?”玲儿姐抿着嘴唇,看着男人。 “没有什么是必须的,”涂自强稍微思索了一下,“你只要让我信你说的都是真的,胡大伟真的干过那些事儿就行。” “可……”玲儿姐缓缓低下头,楚楚可怜。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钟摆晃动的哒哒声。 “那我联络联络其他被他祸祸过的姑娘们!”玲儿姐一抬头眸子里闪着寒光,“我一个人不可信,一群人总不能都撒谎吧?” “你不是不想放弃你的婚姻吗?”涂自强疑惑的看着她,“这事儿漏了……” “不是只向你证明就够了吗?”玲儿姐努力瞪着眼睛,“不需要我们面对纠察或者其他什么吧?” “玲儿姐,我是纯帮忙,是看在周蓉的面子上帮忙。这一点你要清楚。”涂自强轻笑一声看了看周蓉,扭头看着玲儿姐继续说道,“而且是冒着风险帮忙!” “我知道你是帮忙,我会回报你的,只要我有的……”玲儿姐轻轻的念叨着。 当着仨姑娘色诱?这娘们是真傻还是装傻?道德绑架?不识好歹! “我这人就是高风亮节,不图任何回报。”涂自强微笑着顿了顿,“不过完全没有证据的话这事儿办不了,我可没那么大的力度。” “啊?”涂自强画风突变玲儿姐有点措手不及。 “连原告都没有的案子咋办?”涂自强摊摊手,“总不能我给你编一个吧?” “我~~”玲儿姐还想再说。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涂自强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茬,“事儿挺大的,你还是回去考虑考虑再做决定的。” 玲儿姐目瞪口呆的看着男人。 “说白了,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对吧。”涂自强还是有点不忍心,轻轻的暗示了一下,“也许胡大伟出来之后就不找你了呢?” “谢谢你了,涂主任,咋说你都没官话套话敷衍我。我还是先回去考虑考虑,无论如何都谢谢你了!”玲儿姐呆呆的看了涂自强半晌缓缓的起身,“对了,胡伟是省医院的一把手……” “玲儿姐,我送你~”周蓉瞪了涂自强一眼,跟着起身。 “不用啦,我路上再好好想想……”玲儿姐回身按住了周蓉。 涂自强丝毫不为所动,就这样微笑着看着玲儿姐失望的离开。 她的背影很萧索。 “涂自强,你怎么这样?”周蓉气哼哼的质问道,“胡大伟那人不是啥好饼!我可以作证,你咋能这么为难人家玲儿姐!” “胡大伟和玲儿姐有一腿的可能性很大,”涂自强看着玲儿姐消失的方向轻轻的说道,“但不一定是强迫吧?” “啥?”周蓉小嘴微张。 “巧巧,你觉得这个玲儿姐是个老实人吗?”涂自强扭头看着蔡巧巧。 “蓉,你说呢?”蔡巧巧笑嘻嘻的看着周蓉。 “咋不是好人呢?玲儿姐没少照顾我~她可没少暗示我胡大伟不是啥好玩意!”周蓉嘟着丰满的嘴唇说道。 “她说她跟胡大伟那点事儿没跟任何人说,又说她丈夫只是猜测。”蔡巧巧眯着笑眼分析道,“那为啥她挨揍娘家人不管?” “嗯,他丈夫……”周蓉咬着嘴唇努力的分析。 “好,就算你的猜测是对的,那她娘家人为啥不信她信他丈夫?”蔡巧巧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说明她平时作风就有问题吧?要是她平时就很正派,她亲爹亲弟弟能听着她丈夫的这种猜测就撒手不管了?” “那~”周蓉瞪大杏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样一来,胡大伟真的强迫她了?不见得吧?那要是两厢情愿呢,甚至要是她勾引的胡大伟呢?对吧?”蔡巧巧抿抿嘴唇,扫了涂自强一眼,很得意的样子。 “那就不能是她被、被、被胡大伟那~~~之后,破罐子破摔才放荡的?”周蓉红着脸梗着脖子不肯认输。 蔡巧巧翻了个白眼。 “蓉啊,你说说,我们为什么要帮她?主持正义吗?这世界上那么多不公平的事儿,我们哪能管的过来?”涂自强耐心的说道,“何况还要动用违法的程序达成也许是正义的目标?” 周蓉眼睛瞪得圆圆的,牙齿咬得半边下嘴唇发白。 “我们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赏善罚恶。”涂自强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之所以帮她,唯一的理由就是现在的她是值得交往的或者是善良的。” 周蓉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人与人的交往就像农村压水井,你想压出水来那就得先倒一瓢水进去。”涂自强继续解释道,“可她在这件事儿的态度呢?只想我们满足她的诉求,而自己却不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索取,不愿付出。这种人不值得交往。” “有点太功利了吧?”周蓉低着头捏着衣角嘟囔着。 “好,你对她的好感来自于她所谓的屡屡暗示,是吧?”涂自强微微一笑,“可她实际上是个只想索取不想付出的人。那她凭什么暗示你呢?有什么目的?还是所谓的暗示只是一种模棱两可的、事后诸葛亮的解释呢?蓉?” “啊,你这么一说我还……”周蓉缓缓抬头,小脸红扑扑的,崇拜的看着涂自强,“强子,你真聪明!” “不要平白无故的帮助人,”涂自强长叹一声,“人家不会感激你的!” 周蓉懵懂的看着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脸唰的一下从脑门红到手指尖。 “我、我回家了~~” 姑娘就这么慌慌张张的跑了。 “神经吧?”涂自强挠着头莫名其妙的嘀咕着,“这姑娘多少有点不正常!” “且~”蔡巧巧鄙夷的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去了厨房,“冬梅姐,饭好了没呢,饿死我了~~~~~~~” ------------ 寒风刺骨,雪花飘飘。 休贵拎着四瓶茅台、四盒点心失魂落魄的走在马路上。 捆绑着酒和点心的纸绳子勒着他的胖手,有些血脉不通的手指尖泛着深深的紫色。 棉帽子胡乱扣在头上,没有仔细整理的头发斜挂在额头前,棉大衣前襟上结着冰碴。 小纠察泼在他头上那茶缸子的水这时节已然结上了冰。 这一整天,休贵像做梦一样。 大早上忍气吞声被小丫头怼,下午去纠察所被纠察怼,现在天色擦黑,他还要去涂自强家找怼…… 兴许被涂自强怼完还得去被小丫头再怼一次? 小纠察说了,人家就是为了给周蓉出气才安排了这场大戏。 而且可怕的是…… 人家根本还没认真,只是想拍马屁的马仔们琢磨他的喜欢自发为之。 休贵见过那个年轻人。 高高壮壮长得有点凶,但是人却很和善。 自己几天前还矜持的接过他递过来的回扣。 哪想到…… 邵敬文啊邵敬文,你咋不透透话儿呢? 你透透话儿、说明白点儿人家的根儿,大伟如何会招惹周蓉、招惹这样的一家子人? 自己这么大岁数又如何哭着喊着到处找人送上门抽自己嘴巴子? 休贵又想越想越窝火,越想越难受…… “哎,小心!” duang~~~ 一声少女的惊呼之后,没等休贵抬起头,一个黑影就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身上。 稀里哗啦咔嚓噗通~~~ 休贵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酒摔得稀碎,点心也滚的满地都是…… 棉帽子咕噜出很远,满头的地中海头发在风中飞舞着。 休贵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酒瓶,没来由的悲从心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同志?同志?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摔坏了吗?”一个小伙子蹲在他身边关切的问着。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三·二百零四章 说戏精谁是戏精 203、油梭子发白 “儿砸啊,要怪就怪你爸没能耐啊~~这是老天爷要收你啊~~~~”休贵扒拉着着摔稀碎的茅台捶地大哭。 “同志,你哪里不舒服吗?”小伙子操着生硬的普通话关切的问着,“我们带你去医院吧~~你别伤心,东西是我们打烂的,我们肯定赔给你,” “我没事儿,没事儿,不用去医院~赔?不用赔啦,用不着啦……”休贵抽噎着摆手看也不看二人,晃晃荡荡费力的爬起身,帽子也不捡,两眼发直漫无目的的蹒跚而行。 “儿子呀,别怪爸,爸也是实在没辙啦~”休贵边走边哭边唠叨,“这也没个讲理儿的地儿啦~~~~~” “哥~~他这是要去送礼吧?”小姑娘对着地上茅台酒残骸努努嘴,“四瓶茅台呢,事儿不小!” “这人别是要想不开!”小伙子看了妹妹一眼小声说了一句,赶紧紧跑两步,抓住休贵的胳膊,“同志,你这是有什么委屈吧?我叫朱文,不如你跟我说说?” “跟你说有啥用?”休贵抹了抹泪眼,“平白的让你跟着糟心,算了吧~” “说说嘛,万一能帮你想出个办法呢,就算我们帮不上忙,你也能痛快痛快不是?”朱文抿着嘴笑,“再说,四瓶茅台呢,三十来块呢,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休贵有点犹豫,惋惜的看着地上的茅台。 “你就跟我们吐吐苦水,然后看是赔你钱还是赔你酒……”小姑娘也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赔就不用啦,你们这年纪也没啥钱……”休贵眼珠一转,故作老实的说道,“听口音你们不是东北人吧?大过年的跑东北来干啥?” “我叫朱玉,这是我哥朱文,我们是普鲁士省人,刚刚调动到吉春工作。”小姑娘站定身形介绍道,“同志你是?” “我叫休贵,金土地杂志社社长。”休贵伸出肥手。 “哦,休同志~”朱文握握休贵的肥手,“咱们找个地儿吃口饭吧,一来是赔罪,二来听听你的委屈。” 休贵自无不可。 ------ 人民饭店,大堂。 临近过年,饭店里稀稀拉拉的没有几个人。 朱家兄妹刚到吉春、不熟悉状况,自然抢不过有意结交的休贵。 三大碗疙瘩汤,一小盘撇了疙瘩咸菜。 朱文张嘴想自己掏钱加几个菜,被妹妹朱玉拉住。 姑娘努努嘴,他才注意到休贵那有些窘迫的脸。 这是一个要脸面的人,自己要是掏钱加菜就好像嫌弃人家一样。 “饿了吧?吃点吧~”休贵指着桌子上的疙瘩汤说,“哎,有点寒酸,让二位见笑了。” “诶,这怎么好意思?说好我们请你吃饭的~”朱文看了看桌子上的疙瘩汤又看了看妹妹,心中不免有些心酸。 他们兄妹正经过过几年苦日子,这一两年他爸爸复出之后才好了一些。 看到休贵的狼狈相就想起了自己家之前那些年,难免有些共情。 “哪能让你们掏钱呢?”休贵苦笑着,“我好歹也是个社长,大小也算个科级干部……” 兄妹对视一眼,在对方眼神中读出同一个意思:这休贵是个好人! 三人默默无语喝着疙瘩汤就着撇了疙瘩咸菜,唏哩呼噜吃的香甜。 兄妹二人是年轻,饭量好,而休贵则是有意的表演。 吉春年后要换老大,新老大姓朱,普鲁士省人! 休贵面带悲怆吸溜着疙瘩汤,心中暗暗咬牙。 涂自强,这是老天爷要收你!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一碗疙瘩汤如何能喂饱兄妹二人? 休贵看在眼里,没等他们吃完,就默默起身又去要了两碗。 朱玉冲着朱文努努嘴,示意哥哥看。 朱文一抬头,看到休贵耷拉在衣服外面的兜布…… 小伙子不禁心头感动。 自己撞碎了他要去办事的茅台酒他不追究不说,还请自己兄妹吃饭。 看他兜布都露了出来,明显是最后的一点儿钱! 他又是杂志社的社长,看他那地中海的发型明显就是用脑过度。 一个老实巴交、善良淳朴、勤勤恳恳工作被欺负的要死的仁厚长者形象浮现在小伙子的脑海之中。 这个忙,必须帮! “休同志,你也再来点吧。”打定了主意要帮忙的朱文也就不再客气。 “我够了,年轻人多吃点~”休贵慈祥的笑着,身前是被舔得狗看到都掉眼泪的二大碗。 “休同志,我饭量小、吃不掉,别浪费了~”善良的朱玉不由分说的拿起自己面前那碗分给了休贵大半碗。 “诶诶,好好,够了、够了~”休贵抹着眼泪硬生生的喝光了眼前的疙瘩汤,当然没忘记把碗底儿舔得反光。 “休同志,茅台是六块五一瓶吧?点心咋也得有五毛。喏,这是三十块钱,你收着。”朱文掏出三十块钱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这事儿又不怪你,是我自己走神儿了!”休贵板着脸拒绝,“再说你俩这年纪也没啥钱,这钱我不能要!” “休同志,你,你还是收下吧~~”朱玉一边说,一边看着休贵耷拉着的兜布。 休贵捉摸做样的低头一看,脸一红,默默的把兜布塞回了兜里。 “五块,五块钱就够了~”休贵装作犹豫了一下,抽出五块钱揣到自己兜里,手还在兜儿上面轻轻拍一拍。 “剩下的赶紧揣起来!”他左右看着,小声说道,“这么一大笔钱别被人惦记上!” “额~”朱文咧咧嘴,无奈一笑、拿回了剩下的二十五块钱。 “休同志,吉春的治安那么不好吗?小偷和劫道的那么多?”朱玉卡巴着眼睛问道。 “嘘!小点声!”休贵左顾右盼急切的小声说道,“别叫人听到!”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 “休同志,你这是要去送礼吧?”朱玉抿抿嘴,小声问道,“四瓶茅台呢!我爸爸当年办调转工作也才送了两瓶!啥大事呀?” “嗨,你们就别问了,给你们添堵~”休贵摆摆手不肯说,“天色也不早了,有住的地方没呢?我跟你说啊,有些招待所啊,不能住!” “休同志你就放心吧,我们住的地方挺正规的!”朱文心中一暖,“别管我们啦,你还是说说吧,就是帮不上忙,你也能宽宽心。刚我听说你叨咕什么儿子,什么没地儿讲理?听这意思,有点隐情呐。怎么回事?吉春现在还有恶霸?” 休贵面有难色,缩头缩脑的四处打量。 “这样,跟我们到招待所说吧!”朱文一挥手,“僻静!” “那~”休贵犹豫着。 “走吧~”朱玉拉着休贵的胳膊就走。 ----------------- 市第一招待所,单人间。 三十来平的房间,卧室里双人床、床头柜、梳妆台一样不缺,小厅里摆着沙发和茶几,角落里还摆着一台烧煤气的冰箱,独立卫生间更是擦的能照出人影…… 一切的一切都彰显着主人身份的不同寻常。 休贵双手抱着茶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没法再装傻了! 自己好歹是个科级干部,没吃过还没见过? 再装傻可就露馅了。 俩衙内只是没社会经验,不是傻好不好? “休同志,别客气,喝点热茶暖和暖和~~~”朱文暗自得意,模仿着爸爸待人接物的和煦。 “嗨,你看,我还带你们吃疙瘩汤……”休贵窘迫的恰到好处,完美的满足了俩衙内的虚荣心。 要说溜须拍马逢迎上级可是休贵的吃饭的本事。 “挺好的,真的~”朱玉不像哥哥那么爱装蛋,“反正我是挺喜欢吃~~” 休贵憨笑着,努力模仿着邵敬文那穷酸。 “说说你的难处吧,兴许我能帮上忙呢?”朱文抿抿嘴唇,“忘记跟你说了,我是新来的吉春市市副主任。” 休贵震惊表现的恰到好处,朱文不禁稍微有点小得意。 可没等他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休贵摇摇地中海的脑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朱文不悦的皱皱眉头。 咱都是市里二把手了,还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稍微有点看不起人呐! 朱玉也好奇的看着休贵。 什么事儿市里二把手解决不了? “朱主任年轻有为,还是别趟我家这趟浑水了~”休贵一脸的悲天悯人,“您刚来吉春,不合适管我这件事~~~不好~~” “你尽管说!”朱文少年人刚刚得到权力,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哪受得了这种轻视? “我爸爸是朱九成!”少年补充道,“朱九成你知道吧?有什么冤情尽管说!” “令尊是朱主任?年后要来吉春的朱九成朱主任?”休贵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朱文矜持的点点头,很得意。 咱是吉春最大的衙内,有咱管不了的事儿? 老休你就放心吧~~~~ “铁打的吏,流水的官。这事儿就算是老朱主任恐怕也……”休贵拉着长声,一脸我不好意思扫你面子的表情。 “谁呀,我倒挺好奇的?”朱玉也坐不住了,小丫头还是年轻! “老休,你不要把社会想得那么黑暗。”朱文不悦的打着官腔,“违法乱纪天王老子也不行!我说的!你这事儿啊!今天我还必须管了!说!” “别,二位别急。”休贵咽口吐沫,“我一说,你一听就得了,别上头!” “说吧!”兄妹二人异口同声。 “这不,年末要发福利嘛。杂志社是清水衙门,就是那点死工资、死待遇。每年一到这时候我就犯难。同志们辛苦一年了,平时也就算了,这过年总得见点荤腥吧?”休贵长叹一声,“往年哪个单位都没富裕也没办法可想。” 兄妹二人点头。 “今年不同了,吉春有个互助社你知道吧?”休贵看了看俩衙内,二人点点头。 “互助社里啥都有,我就琢磨到那里去想想办法。哪知道啊,哎~~~~~~”休贵吧嗒吧嗒嘴连连摇头。 “咋了?他们不帮忙?”朱文看看妹妹,“那也不怪人家,毕竟互助社里都是群众们的物资,管事们也没权力赞助什么的。” “是啊,我也就是抱着试试的想法去的,还别说,互助社的涂自强涂主任还真肯提供给我们一批年货!”休贵定定的看着朱文,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涂自强的大名可早有耳闻。 “但是~他有条件~他要杂志社提供两个编制才肯给东西。”休贵苦笑道,“我承认,这块我犯错了,为了职工的年货。” “这个能理解~”朱文轻松和蔼的说道,“只要进来的俩人能胜任职务也是好事,明年就可以让他们去找互助社化缘了嘛,哈哈~” “可坏事就坏在其中一个姑娘身上……”休贵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不学无术不说,行事吧,哎,我都不好意思说,就是~~就是,哎,我说不出口!” “嗯?不服从领导?”朱玉天真的问道,休贵苦着脸摇头。 “生活作风有问题?”朱文问。 休贵苦着脸点头。 “那你,”朱文看看妹妹,回头看着休贵说道,“那你给她调调岗,再不就退回去!你就是为这事儿犯难?” “怪我呀,怪我,我要是有朱主任你这样有魄力就没后面的事儿了!”休贵眼眶子发红,眼泪说话就要掉下来…… 204、枪·火 “你说那个周蓉是涂自强的对象?然后她还勾搭你儿子,涂自强还就吃醋了?”朱文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不是对象,不是对象,是……”休贵一副耻于开口的操行。 “破鞋?”朱文挑着眉毛问,身边的妹妹搥了他一拳。 “诶,嗨,反正,嗨……”休贵满脸涨得通红,知识分子的做派做得十二成。 “然后涂自强就让人诬陷你儿子,还走了快捷通道?”朱文义愤填膺的问道,“节前就要判?” “纠察是这么说的,”休贵低着头沮丧的说道,“纠察说了,这事儿不能硬来,硬来弄不好就得判打靶……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求涂自强,我,我,我太不要脸了!” 休贵说完这些,抱着头呜呜呜的开哭。 “我对得起谁呀,没想到我休贵一辈子一身正气,到了今天也要跟奸佞低头!” 朱文看了看妹妹,眼中全是火光。 休贵的惨状引起了他强烈的共鸣。 “我不管了!”休贵猛地抬头双目赤红,散乱的地中海跳动着,“朱主任今天你那一撞,撞醒了我!我不能为了自己儿子而放弃大义、放弃文人的气节!你们别管了这事儿,大不了我儿子蹲几年呗,还能怎么样?怎么样我都认了!” “老休,这事儿我必须管!”朱文抬手打断了休贵的讲演,咬着牙根儿一字一句的说道。 ----------- 休贵走了,朱文坐在沙发上运气。 “哥,爸爸说了互助社的事儿要慎重,尤其是那个涂自强的事儿。”朱玉咽了口吐沫,“来之前爸不是说了,我们是来打前站、是了解情况的,要多看多听少说话、不要妄动。” “这还是新社会吗?这分明是恶霸嘛!我们看着就不管?”朱文连珠炮般的质问,“你忘记我们之前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啊?现在我们有能力保障公平而不作为?就眼睁睁的看着同样的悲剧在别人身上重演?” “你冲我来什么劲呐,懒得搭理你!你自己先好好想想吧,自己说的那些东西站得住脚吗?”朱玉撅着小嘴,一甩小辫子起身就走。 “诶~~”朱文连忙抓住妹妹的胳膊,“我这不是被气到了嘛,你别走,咱们再商量商量……” “你呀,刚才你就不该把话说实!我看你怎么收场!”朱玉白了哥哥一眼,数落了两句勉强坐了下来。 “我也不完全是单纯的义愤填膺,也有自己的考量。”朱文被妹妹数落的有点下不来台。 “什么考量?”朱玉冷笑着,“我看你就是穷人得了狗头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爸爸这次来是需要互助社、需要那个涂自强配合工作的!这两者是团结对象!懂吗你?还考量!这次从普鲁士过来的就咱们爷仨!光杆司令知道什么意思不?人家休贵都知道,流水的官,铁打的吏!底层小吏都不用呀~”朱玉撇撇嘴。 “一是缓缓渗透。我们的位置在那呢,时间长了总会有人投效。慢慢的也就有了自己的势力、也就了解了地方上的情况,然后才能做点事儿。”朱文摊摊手,“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也是最慢的办法。这次爸爸没明说,但你我都明白,肯定没那么多的时间让我们做这种水磨的功夫,对吧?” 朱玉思索了一下缓缓点头。 “二呢,就是立威。”朱文抿抿嘴唇,“上来就秀秀肌肉,这样就能大大的加速这个进程、节省大量的时间。以前囚犯进营都是要打杀威棒的,对吧?咱们正好碰上这个事儿,这不是天赐良机?不敲打敲打,互助社那帮子人怎么会乖乖的?咱们就是要让互助社、让那个涂自强知道知道,以后吉春姓朱了!” “想法很好,但是可行性不大。”朱玉缓缓摇头,“根据我们来之前的了解和休贵刚才说的那些,我看啊,这次别是想露脸反而露出屁股来。哥,你想呀,能做到这一步,以意味着什么?互助社应该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庞大。” “我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没有纠巡推的通力配合,如何能做到没有任何证据还能在一周之内完结这样的大案?”朱文面色凝重,“可是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置若罔闻。” “沈岩如何?他手里好歹还有点把儿呢还被弄的灰头土脸。”朱玉冷笑着,“你心中一直拿自己跟他在比吧?嗯?别忘了,虽然你俩都是副主任,但是你只是市里的,而且还是刚刚上任!人家沈岩可在辽沈经营了好几年、在吉春又有内应!” “他的内应太拉胯,跟我们的比不了~我可没像他那样狂妄的对抗整个吉春!”朱文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吉春有我们的人?我怎么不知道?爸爸告诉你的?”朱玉直起了身子。 “爸爸告诉我了……”朱文促狭的笑着。 “偏心眼~”朱玉嘟囔着。 “爸爸又没告诉我~~~”朱文笑得更开心了。 “哥~~~~~~~~”朱玉拉着长声不依。 “爸爸没单独跟我说过任何话,”朱文收敛起笑容一脸正色,“不过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安排我做这个副主任,却并没有急着安排你的工作?” 朱玉皱眉苦思半晌,缓缓摇头。 “爸爸是给某人透个信号儿,”朱文憋着嘴笑着,“他要是能看懂最好,看不懂呢,他就没什么价值、也就不用在他身上浪费资源。” “你是说蔡宝健?”朱玉惊讶的看着哥哥。 “聪明!”朱文微微一笑,“爸爸是想让他知道……” “等等!”朱玉抬手打断了哥哥,“让我想想,你先别说!” 朱文撇撇嘴,无可无不可的闭上了嘴。 “爸爸人还没来吉春,就把亲儿子安排在省会城市二把的位置上怎么看怎么都蹊跷。”朱玉仰着头缓缓说道,“那这个举动一定另有深意,对吧?” 朱文低着头摆弄着茶杯不说话。 “哥!问你话呢!”朱玉没得到捧哏,有点上下不靠。 “我妹妹一如既往的英明……”朱文板着脸看都不看妹妹,干巴巴的捧着。 “这是第一题,”朱玉白了哥哥一眼继续分析,“如果这一题都没做对,后面也就不用考察了。” “老妹儿神武!”朱文病恹恹的捧着。 “所以,重点来了!”朱玉越分析越兴奋,“老爹省里说了算,儿子市里二把,这太不像话了对吧!” “嗯~”朱文缓缓抬头。 “爸爸是在暗示蔡宝健,他不会干长!”朱玉小脸红扑扑的,“完成某些阶段性工作就会调走!” “哈~”朱文一边点头一边笑着。 “他一走,省里就要有坑了!”朱玉呼吸急促,小手攥的指节发白,“而他又有推荐权!” 啪啪啪~~~ 朱文轻轻的鼓着掌,满脸的敬佩。 “妹妹你果然英明神武巾帼不让须眉!” “蔡宝健本身就不到五十岁然后经营吉春这么多年,又是黄尚生铁杆,如果再加上爸爸的推荐……”朱玉语速越来越快。 “嗯,上一步是最起码的。”朱文肯定的点点头,“到了那个时候,他的上位是基本符合吉春所有人利益的。” “对呀!弄不好,就要一步登天!”朱玉长吸一口凉气。 “而且蔡宝健这个人肯定是有欲望的,否则他为什么没跟黄尚生去红肠省?”朱文微笑着顿了一顿,“所以呢?那么,我亲爱的妹妹,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首先就是,全力支持爸爸的工作,保证阶段性工作的顺利完成。”朱玉握着小拳头慢慢的说道,“他活儿干得越好爸爸就走的越早,他也能越早上位。” “嗯~”朱文赞许的点点头。 “其次,投桃报李,上位之后把你扶正!”朱玉目光炯炯的看着哥哥,“然后你自然会照顾他的儿子,从而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朱文矜持一笑,没说话。 “最后,尽量向爸爸靠拢,黄尚生已经六十七了,他需要一个新的……”朱玉摇头赞叹道,“爸爸就是爸爸,一箭三雕!什么都没做呢,小小的一个工作安排就拉拢了一群人!” “对呗,蔡宝健身后可是一大群人……”朱文啧啧有声,“大饼都不明着画,进可攻退可守!他答应什么了吗?什么都没答应吧?都是你蔡宝健自己猜的!” 朱玉撇撇嘴,没说话。 她觉得父亲不是那么阴险的人,画的饼,绝对不会抵赖。 再说,人家蔡宝健大势已成,就是缺轻轻一推而已。这顺水人情是不做白不做的,爸爸才不会像哥哥这么二! “那么我们现在该去看看,他蔡宝健第一道题答对了没有。”朱文微微一笑起身,“要不,你再猜猜,就今天这事儿,他会如何处理?” “还怎么处理?全力支持呗?”朱玉莫名其妙的看着哥哥。 “不见得吧?”朱文高深莫测的笑了一笑,“要不咱俩打个赌?” “赌什么?还是洗袜子?”朱玉皱着可爱的鼻子,伸出嫩白的小手,“谁怕谁?” 啪! 二人击掌。 朱文哈哈一笑,转身就走。 “哥,你觉得那休贵说的都是真的吗?”朱玉跟在身后轻轻的问,“我总觉得他说的有点太离奇……”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朱文和煦的笑着,“那不重要!”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五章-二百零六章 蔡晓光的新生 205、分歧 “明儿我去找你们,带你们到处玩玩……”蔡晓光站在门边,热情的和朱家兄妹寒暄着,“要我说你们急啥,再呆会儿呗,咱哥们儿喝点酒唠唠嗑啥的!这着急忙慌的~~~” “不了,这都十点了,”朱文矜持的笑着,“咱们来日方长不在这一两回,今天就不打扰蔡叔叔休息了。” “嗨,我爸熬夜是常事儿~~”蔡晓光客气的笑着。 “我们真得走了啊,晓光哥哥。”朱玉笑的甜甜的,“我可当真了啊,我哥我不知道,反正明天我就在招待所等你,死等!” “诶~这话说的,好像我说话不算数似的。”蔡晓光一愣,身体一颤,莫名其妙的居然有了尿意。 这丫头长得虽然没周蓉好看,可这小声儿是真好听。 甜甜的、嗲嗲的,说话像唱歌一样~~ 东北哪有这样糯糯软软的妞? 东北姑娘都是一张嘴就嘎哈呀,别养鱼,杀冷的! 一言不合就上手,大嘴巴子抽得跟不要钱似的! 24k小伙子蔡晓光有点迷糊、身体有点酥。 小伙子站在门口远远的目送朱家兄妹走远,又站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的关上门回屋。 “晓光哥哥~~”蔡宝健坐在沙发上瘪着嘴学着朱玉的声音,“看上啦?嗯?” “爸~~你怎么可以这么干?”蔡晓光一愣,旋即变了脸,愤愤不平的质问,“那个胡大伟我可是亲眼所见,就是个王八蛋!” “所以你们就虚构五十方木头?人家耍流氓你亲眼所见?有证据吗?想当然?”蔡宝健鄙夷的看着儿子,吐沫星子直冒,“你们是不是还要努努力给人打靶喽?这么大的事儿,六天走完流程?嚣张!嚣张至极!!!懒得搭理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你这啥态度,就这么跟你爸爸说话?” “我什么态度~~”蔡晓光气势一弱,“我跟你说事实你跟我讲流程,就是不讲道理!我们既然有这能力不就应该承担起制裁那些正规渠道制裁不了的驴马乱子的责任吗?” “闭嘴!”蔡宝健重重的一拍茶几,“小兔崽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啊?就凭你这几句话,给你扔进去都不冤!知道不地!谁给你的胆子明目张胆的凌驾于程序之上?还大言不惭?啊?你这都跟谁学的?涂自强?这小王八羔子!” “我这不是跟你嘛,在外面我才不这么说呢。”蔡晓光一缩脖子嘟囔着,“套话官话谁不会说咋的?” “儿砸,胡大伟其人啥样,你刚才不也跟朱家兄妹说了吗?”蔡宝健火小了不少,语重心长的说道,“人家兄妹俩傻吗?看不出这事儿咋回事?嗯?” “那……”蔡晓光疑惑的看着爸爸。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执意插手这件事儿呢?你想过没有?嗯?”蔡宝健进入日常教学模式,循循善诱。 “利益呗~”蔡晓光嗤之以鼻。 “对,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嘛!”蔡宝健老怀大尉,身体微微前探,一字一句的说道,“斗争从来没有对错是非之分,只有利益才能触动人心!懂吗?” “我早就看明白了,他们就是想借着这件事打强子的杀威棒、震慑互助社就是他们的目的!”蔡晓光满脸的鄙夷,“可是强子年后就要退出互助社去上大学了啊?刚才你为啥不让我说?” “你这不挺明白的吗?那你跟我还耍什么驴?”蔡宝健摊着手,“为啥不让你说?你心里不知道?你要是真不知道,我能拉得住你?” “还不是想借这个机会表明你对朱九成的态度?”蔡晓光撇着嘴一脸鄙夷,“爸,我觉得你私心太重了!” “私心?”蔡宝健抿着嘴失望的看着儿子。 “这杀威棒完全没必要嘛,”蔡晓光梗着脖子继续说道,“互助社年后肯定会围绕着他爸爸运转,地方上你也一定会尽力配合,对吧。这样一来胡大伟也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强子没欲望,不代表互助社其他人也没有欲望。”蔡宝健长叹一声耐心的解释起来,“这杀威棒不只是给互助社看,更多的是给吉春看、甚至给吉春之外的人看!你呀,格局还是太小。” “我……”蔡晓光撇撇嘴。 “这样处理一下,完全是为大局着想,对咱们也有利只是捎带脚的。”蔡宝健停顿了许久,悠悠的说道,“况且,咱们的态度越早透过去就越早能把精力放在计划上!两全其美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那太便宜胡大伟了吧?”蔡晓光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事儿要是就这么处理了,胡大伟就代表了朱主任的威信,谁还敢弄他?那些受害的……” “为了大局,”蔡宝健一挥手打断了儿子,“任何牺牲都是必要的!” “大局!大局!”蔡晓光怒气上涌,“这是什么他妈的大局!” “你要去适应环境,而不是让环境适应你。”蔡宝健平静的可怕,“否则,环境就会淘汰了你。” 蔡晓光低着头默默无语。 “位置足够才能做事。”蔡宝健拍拍儿子的肩膀,“今天的牺牲是为了明天的拯救。” “爸,我不说那些什么你问过被牺牲的那部分人愿意不愿意的孩子气的话。”蔡晓光猛地抬头,双眼中全是火焰,“我就问你,你所谓的拯救,是真的拯救,还是只是自己宽慰自己!” 蔡宝健皱着浓眉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这个自己有点陌生的儿子。 “爸,说老实话,我讨厌这种蝇营狗苟的日子!”蔡晓光毫不示弱的对视着,“我知道你说,这样做对我也有很大的好处。良性循环嘛,我懂!但是我讨厌这一切!” 啪! 蔡宝健猛地起身,狠狠的抽了儿子一个耳光。 蔡晓光被抽的转了好几圈重重的摔倒在地板上。 “你是蔡家的儿子!这是你的责任!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必须承担!你这个废物!孬种!逃兵!窝囊废!”蔡宝健声嘶力竭的骂着,“我怎么生出你这个不肖子!” 蔡晓光捂着肿起的脸,半躺在地上愣愣的看着父亲。 “收起你他妈的可怜的同情心,还有什么他妈的是非观!”蔡宝健粗壮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你个大傻逼!我他妈看着你就败兴!给老子滚回房间去,抄一百遍《过秦论》!抄不完不许吃饭!” “我他妈早就该揍你了!你个小兔崽子,见到女人就挪不动步的完蛋玩意儿!轻重缓急高低贵贱分不清楚?”蔡宝健越看越气,抬腿狠狠一脚踹到儿子的屁股上,“你他妈也算个爷们?啊?蔡家的脸,老子的脸,你妈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都不如你妹妹!我呸!给我滚!滚~~~~~~~~~~~~~~” “对,没毛病。”蔡晓光费力的爬起身,“不是一个妈的嘛,我是给我妈丢脸了。” 蔡宝健瞪圆双眼看着儿子。 “爸爸都是一个爸爸,”蔡晓光咧着肿胀的脸费力的笑着,“我妈妈这边不行呗?我这天生就是个完蛋玩意儿,你这再好的后天教育和培养都是白费。” 蔡宝健脸上血色迅速褪去,苍白的可怕。 “徐姨这块地最好,你再生一个吧……”蔡晓光一边嘟囔着一边上楼,“我现在就去抄,呵呵,能不能抄完我也不吃饭了,浪费粮食……” 蔡宝健坐在沙发上默默无声、老泪纵横。 当当当当…… 座钟敲了十二响。 咚、咚、咚、咚,蔡晓光拿着几张纸一步一步下楼。 坐在沙发上的蔡宝健像一尊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爸,我错了……”蔡晓光小学生一样站在爸爸面前,手里拎着两张纸,“《过秦论》我就抄了两遍,你看,能吃饭吗?” 蔡宝健直直的盯着那两张纸发呆。 “爸,我想明白了,你说的对。”蔡晓光把纸放在茶几上,“你看看我的字儿有长进没?” 蔡宝健抬起头,呆滞的看着儿子,手抓起茶几上的纸,三下两下团成团,顺手扔进了废纸篓。 “爸?”蔡晓光憋着嘴忍着。 “你不应该那么说你妈。”蔡宝健嘴一瘪,眼泪又流了下来,“巧巧的事儿,包括后来你徐姨的事儿你不都清楚吗?你怎么、怎么能那样说你爸爸呢?是,我是做的不太对!可是我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呀!” “爸,你别说了……”蔡晓光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抱住爸爸的双腿,“刚才就是话赶话,被你打蒙圈了才顺嘴胡说。知道,我全都明白了,不怪你。” 蔡宝健的身体微微颤抖,肌肉松弛,腰也有点塌。 蔡晓光这时才真切的感觉到,爸爸已经老了。 父子二人相对无语。 良久。 “好啦!撒开吧!成什么样子!娘们儿唧唧的!”蔡宝健深吸一口气,抓着儿子的胳膊拉他起身,“说说,你都想明白什么啦?” 面色红润,声音洪亮的蔡宝健又回来了。 “爸爸你说的对……”蔡晓光揉揉酸酸的眼睛,悄悄擦干净丢人的眼泪,“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普度众生。软弱的同情心看似悲天悯人实质上就是害人害己。” “你爸爸我书读的不多,但是有一段话我觉得非常有道理。”蔡宝健满意的点点头,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儒家讲究: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而平天下。这段话说清楚了一个人成长的渐进的过程。你得先对世间事物有一定的了解之后才能明白它们运行的道理,进而找到自己成长的方向,端正态度修炼自身。自己行了,把家里的事儿都处理好了,才有能力和精力去治国平天下……” “诶诶~~”蔡晓光听得半懂不懂,半张肿胀的脸上都是迷茫。 这叫没读过书?就凭这些对于《大学》的理解,不说举人,秀才完全没问题吧? “你先去弄点冰敷敷脸,也不知道躲!就傻愣愣的站在那等着挨打!就你这号的得亏没上战场,要不啊……”蔡宝健话题一转,嫌弃的看着儿子,“明天不是要去约会嘛?既然看上人家闺女了,就要注意形象!我看呀,人家闺女对你有点好感。你小子好好努力!别有负担,啊,别看她爸爸厉害,你爸爸我的实力那可是实打实的,咱老蔡家找她不算高攀!” “我没看上朱玉……”蔡晓光满脸通红,摇摆着双手努力解释着。 “拉倒吧,瞧你失魂落魄那损种样!”蔡宝健鄙夷的挥挥手,“看上了就追,有啥不好意思的?死缠烂打追不上还硬耗才丢人!就比如之前那个周蓉……” “爸,我去敷脸了~~~”蔡晓光落荒而逃。 “诶,这死小子,我话还没说完呢!”蔡宝健伸着手嘟囔着,“还不好意思啦!” 206、万钧 己酉年腊月二十七。 一大清早,林卫东、龚维则带着林小五吧!” “朱文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不简单,一下子就抓住了主要矛盾。”涂自强扫了蔡巧巧一眼,姑娘翻了个白眼。 “嗯,这个打前站的看来并不是对吉春的形势一无所知。”林卫东点点头,“知道抓住我这个节点。” “不止这个,对吉春稍微有点了解的,肯定知道你们林家的分量。”涂自强微微摇头,“我说的不简单,是他们居然猜出了蔡主任的态度!” 林卫东低头思索了一下,又缓缓抬起头,轻轻的点了点。 “老林你说,”涂自强走到林卫东身前,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们没满足朱文的要求,蔡主任有多大几率反对你去掉代理俩字?” “曹!”林卫东稍微思索了一下,二目圆睁的看着涂自强。 门口的蔡巧巧也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 “蔡主任是朱九成和吉春方面的粘合剂、缓冲带,他的任务是调和双方的矛盾,肯定不能和任何一方撕破脸!”林卫东一拍大腿,“何况形势不明朗之前他就让我代理了主任,这一直不给和给了再要回去意思可就差太多了!所以,不管我怎么做,我这代理俩字肯定是要去掉了的!” 涂自强抿着嘴笑而不语。 “强子,你考验我是不?”林卫东委屈的像一个宝宝,“咱都来了这么多事儿了,你还不了解我老林是啥人是不?我太伤心了!老龚~~~” 龚维则背着手拗着头欣赏这老涂的遗像,丝毫不为林卫东所动。 “不是考验,这毕竟只是分析,对吧。”涂自强摊摊手,“这只是根据已知信息的分析,谁敢保证所有的信息我们都知道?嗯?” 林卫东面色稍霁。 “其实此事的选择不在于蔡主任的态度,更不在于你的代理二字。”涂自强收敛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朱文可是来打前站的,他的行为,也可以理解为朱九成对我们的试探。这是要我们表态。” 龚维则微微一滞,林卫东更是张着大嘴。 “彻底臣服,还是说要保留一点点话语权。”涂自强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年后就要走了,所以这次我要听听你们的诉求。” 房间里针落可闻,所有人都一动不动。 “老龚?”林卫东轻声呼唤着。 龚维则轻叹一声,缓缓转身。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呆滞的看着涂自强,“对吧?” “理儿是这个理儿,”涂自强微笑着,“不过傲娇的反抗可能得到肉骨头,也有可能迎来鞭子。” 良久。 “我想赌一下,你的想法呢?卫东?”龚维则静静的看着林卫东补充道,“你跟我不一样,不用赌就已经赢了。如果你不想赌,那这次我就支持你。” “我听强子的,”林卫东目光闪动,“我还是那个态度,我无所谓,不用考虑我个人的利益!” 龚维则深深的看了林卫东一眼,缓缓转过身,继续欣赏老涂的遗像。 “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求出来的。”涂自强缓缓说道,“与其趴在桌子底下等骨头,不如上桌子自己夹。” “我不是怕呀,我就是有点担心。”林卫东咽口吐沫,面露难色,“想上桌子会不会被杀了吃肉?” 涂自强抿着嘴,静静的看着林卫东不说话。 “我的意思,烈度是不是有点高了?”林卫东舔舔嘴唇尴尬的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啊……” 龚维则吧嗒吧嗒嘴,缓缓伸出手把老涂的遗像扣了过去。 “他奶奶的,瞻前顾后没好下场,干了!强子,你就说咱们咋干吧!”林卫东看着龚维则的手,目光一凝。 涂自强顺着林卫东的目光扭头一看。 “都落灰了……”龚维则背着手自言自语。 “哈,”涂自强轻笑一声,转回头看着林卫东说道,“放心吧,我有把握,绝对不会惨到那个程度。道。 “巧巧,帮个忙呗?”涂自强微笑着看着还在愣神的蔡巧巧。 “啊?我?”蔡巧巧指着自己的鼻子,稍微停顿了一下,“额,好,啥忙,说吧。” “你叫上周蓉去找那个玲儿姐,然后让她带着你们去找那些被胡大伟祸祸过的姑娘,让她们每人写一封举报信!”涂自强冷冷的说道,“我一会儿会让彪子派一批不在编的社会青年协助你俩。” “啊,好!”蔡巧巧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 “对了,后门偏右上、一分硬币大的红色胎记。”涂自强缓缓的说道,“这个让玲儿姐写在她自己的举报信里,另外,让她一定实话实说,绝对不可以替犯罪分子遮掩开脱,懂吧?” “懂!那我去了。”蔡巧巧看了涂自强一眼、深深吸一口气,重重的一点头。 “等等,”涂自强叫住了巧巧,“你再跟周秉昆说,让他以互助社的名义联系报社。” “啊?”蔡巧巧一脸懵逼。 “今明两天,纠察要登报公开社会征集那爷仨的犯罪证据!有句关键的话别落下,就说胡伟、休贵已经被纠察控制。”涂自强咧着嘴,笑得很开心,“今天报纸虽然已经发出来了,记得要求报社发个增刊!” “涂自强你真损!”蔡巧巧沉默了许久,丢下了这句话。 林卫东目瞪口呆的看着涂自强的安排。 龚维则转过身,拿起箱子上的帽子端端正正的戴上。 “那我们回去了,”龚维则拉拉还在呆滞中的林卫东,“准备卫东的喜宴。”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七章-二百零八章 神来之笔 207、后院 林卫东、龚维则并排走在马路上,林小五跟在身后。 三人都沉默不语,咯吱咯吱的踩在雪地上。 “老龚,谢谢啊”林卫东咧咧嘴,勉强一笑,“没你的暗示,差点犯错。” “我也是进门之后才想明白的,”龚维则微微侧头看着林卫东,“你给我的时间太少了。你本该昨天晚上就来找我说这些事儿。” “嗨……”林卫东尴尬的摇摇头,“昨晚上去跟我几个哥哥商量这事儿来着,等完事儿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唔,”龚维则不置可否的转回头,“我越来越跟不上这小子的思路了。就像……” “就像刚学下棋的儿童遇上了国手。”林卫东苦笑着补充。 龚维则深吸一口气,长叹了一声。 “你说,他是早有准备还是……”林卫东问。 “临时的,”龚维则笃定的回答道,“不过他也不是全无准备!” “怎么说?”林卫东皱着眉头。 “朱文、朱玉的到来他根本不知道,这事儿根本没通报。”龚维则顿了一顿,“谁都不知道这兄妹俩长啥样,他又上哪知道他们来的消息?不知道他们来的消息当然不会有所准备。” “唔,”林卫东缓缓点头,“那为啥又说他并不是全无准备?” 龚维则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林小五下意识的紧跟两步,生怕漏下什么话没听到。 “老龚?”林卫东忍不住追问。 “咱们谁跟他说过朱文和朱九成的关系吗?”龚维则板着脸缓缓说道,说完这句话,头缓缓转过来看着林卫东,“他怎么对朱九成的家庭成员了解的那么清楚?” “啊?哈,哈哈。”林卫东皱眉苦笑。 “而且你没注意吗?”龚维则转身继续走着,“他指代朱文他们的时候用的不是他,是他们。至始至终谁提过朱玉?他咋知道是俩人?” “曹!老龚,你这么细!”林卫东张着大嘴。 “不细不行呐……”龚维则长叹道,“人家短短几分钟就能想出堂堂正正的阳谋,我们……” “师父,也不是没漏洞吧?”林小五忍不住插嘴,“就说那些姑娘们的举报信,涂哥话里话外意思可不全是按照事实来……” “那又怎么样?这种事儿咱们肯定要给姑娘们保密的,姑娘们自己会到处说?”林卫东皱着眉头看着侄子,“这秘密只会烂在姑娘们的心里,除非她们不在乎名声了。” “啊”林小五若有所思。 “如果她们不是嫌磕碜怕丢人瞻前顾后的,不早就报案了?”龚维则淡淡的补充道。 “我曹,牛逼呀”林小五喃喃自语。 “人性呐,”林卫东摇着头吧嗒着嘴,“这小子都咂摸透啦……” “那要是玲儿姐瞎说呢?根本没那些姑娘?”林小五突然提问。 “玲儿姐既然敢这么提,那她肯定会就是有准备。”龚维则淡淡的说道,“彪子一伙人过去再逼一逼,不管胡大伟对那些姑娘做过什么没有,现在都只能是有。” “我的意思是,那些姑娘要是事后反悔呢?”林小五咽口吐沫,“有过没有过的,谁不都不愿意承认?” “这事儿说得清楚吗?”林卫东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只要今天,她们写了信,以后就说不清楚了。没有也变成了有!” 林小五目瞪口呆。 “真冷,走快点,到我那儿卢建华和杜富贵打电话。”龚维则咧咧嘴,“万一这俩小子含糊了,还得咱俩动手。” “他俩不会含糊吧?”林小五好学不倦,“上次冯化成的事儿他们不都沾身了?这次跟处理掉冯化成相比算个屁大点事儿!” “万一他们蠢呢?这次跟上次可不一样,你想啊。上次的对手是冯化成一个人,这次面对的可是,啊,哈哈哈”林卫东挤眉弄眼的看着侄子,“我要是你,就盼着他俩犯蠢。” “为啥?”林小五挠着头很不解。 “他俩要是犯蠢了,你不就能提前当所长了?”龚维则抬手拍了林小五脑袋一下,“我咋有你这么蠢的徒弟!” “啊?”林小五停下脚步莫名其妙的望着天陷入长考。 “快点走,还得干活儿呢!想不明白慢慢想!”林卫东远远的招手。 ------------- 人去楼空,众人作鸟兽散。 郝冬梅坐在炕沿嘟着嘴闷闷不乐。 涂自强挨着姑娘坐下,手轻轻的揽着姑娘的肩膀。 冬梅象征性的挣扎了下未果,也就放弃了抵抗。 “失望了?觉得我太坏了?”涂自强轻声的问道。 姑娘嘟着嘴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如果玲儿姐说的都是真的,那胡大伟肯定是死有余辜的。”涂自强耐心的解释道,“而休贵和胡伟呢,他们能这么纵容胡大伟,可想而知平时在工作中的做派。” 冬梅低着头静静的听着。 “我不骗你,对于他俩,没有特殊情况的前提下,肯定不会超越程序的。”涂自强抬起头,看着墙上老涂的遗像发呆。 “你故意的!”冬梅气哼哼的甩脱开涂自强的手,小脸被气得通红,“你就是故意的,避重就轻!你明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啊?”涂自强转头看着姑娘,“那因为啥?” “装,使劲装!”冬梅冷笑着。 “我真没装,”涂自强很无辜的摊着手,“难不成吃醋了?” “哼!”冬梅傲娇的哼了一声,扭过身扬着头不理男人。 “哎,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了周蓉才收拾胡大伟的,”涂自强上手把着冬梅的肩膀轻轻摇晃、耐心的解释道,“你看,那天她带玲儿姐来我不都表态了嘛。我对周蓉,就是对发小,对邻居的感情。你说,我能看着周蓉被流氓欺负吗?我对她的帮助不也不是没原则而是适可而止嘛……” “你坏死了!坏死了!”冬梅气哼哼的转身,一对小拳头雨点一般捶打着涂自强的胸口,“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周蓉,硬生生的装傻啊你!!!” “谁,蔡巧巧?”涂自强满脸的不可思议,双手抓住冬梅的手腕。 “哼!”冬梅麻花辫一甩一扬头。 “怎么可能,蔡巧巧?”涂自强哭笑不得,“她?我的天,你这飞醋吃的!我滴妈呀!我贱皮子啊?我滴妈呀,两天不挨揍就皮子痒?我,我,我,你咋想滴,采访一下子呗,我学习学习也我滴天呐,这脑回路!” 郝冬梅定定的看着涂自强,努力观察他的表情来分辨他话的真假。 涂自强胸怀坦荡心中无私,自然毫不示弱的对视。 蔡巧巧?我…… “巧巧挺漂亮的,干嘛那么埋汰人家……”郝冬梅的小脸慢慢变红,缓缓低下头声如蚊蚋的说道。 “想都别想,我还没到看到美女不要命那步……”涂自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可能,不存在,绝对不存在!” “可是,可是”郝冬梅缓缓低下头,小手攥的紧紧的,“你看人家巧巧,能打又聪明,再看看我,什么都不会……” “你咋不会?”涂自强拍拍自己的肚子,“你看我叫你喂的,这肚子,跟身怀六甲似的。” “哪有啊”郝冬梅噗嗤一笑,伸手摸摸涂自强的腹肌,“这不还是六块呢嘛” “这衣服裤子,不都是你洗的?”涂自强舔舔嘴唇,“这房间不都是你打扫的?她蔡巧巧干啥了?她的衣服还都是你洗的吧?” 郝冬梅低着头不说话,嘴角明明白白的带着笑意。 “郝叔也跟我说了,不能拿你当老妈子用……”涂自强长叹一声拉过郝冬梅的小手,“看,这小手都起茧子了,心疼啊!” “什么老妈子,那么难听,你别听我爸爸胡说八道。”郝冬梅害羞的抽回小手,小声说道,“都是我愿意的,谁也管不着!” “你不能这么惯着我,都把我惯坏了……”涂自强搂着郝冬梅的肩膀,轻轻的说道。 “我愿意”冬梅甜蜜的笑着,轻轻的靠在涂自强的怀里。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钟摆走动的哒哒声, “你那么厉害,我那么笨,我……”郝冬梅依偎在涂自强怀里抬着小脑袋崇拜的看着他,“我除了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什么都做不了。我感觉自己特没用。不像蔡巧巧,能保护你,然后你的心思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我、我、我觉得你俩好合拍儿。” “你不是笨,这是精力都放在照顾我上面了。”涂自强心中一荡,“郝叔也说他闺女不笨,只是缺乏锻炼机会而已。” “真的吗?”郝冬梅直起身,兴奋的小脸通红,“你真的这么想的?不是安慰我?” “当然啦,”涂自强轻轻的刮了下姑娘的鼻子,“你放心,我这辈子一句谎话都不会对你说!” “我信!”郝冬梅缓缓低下头,脸上全是幸福。 “来,我跟你说说今天为什么让蔡巧巧去办那些事儿。”涂自强伸手扶正郝冬梅的小脑袋。 “哎呀,”郝冬梅满脸通红,“是我误会你了,你就别臊我了” “不是臊你啊,”涂自强伸出手指头,轻轻的戳了戳她的额头,“是让你的小脑袋瓜转起来……” “哦”郝冬梅嘟着嘴一本正经的样子,非常可爱。 涂自强心中一荡,看得有些痴了。 “说啊”郝冬梅娇嗔道。 “咳咳,嗯,是这样。”涂自强干咳两声收敛心神,“蔡巧巧的身份,嗯,这包括她的工作性质和她的父亲是蔡宝健,天然的和我们有一层隔阂。” “嗯”郝冬梅认真的点点头。 “那如何消除这种隔阂呢?毕竟未来不短的一段时间,她注定要跟我们在一起。这中间总有疙瘩不好吧?天天在一起,她别扭咱们也别扭。”涂自强顿了顿。 “是啊,那多别扭啊。再说万一出什么误会呢?对吧?”郝冬梅认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所以就需要让她帮忙办点事,这样我们的距离才会拉近。”涂自强接着解释道,“这事儿呢最好有点小秘密,有了共同的秘密关系才更容易拉近,对不对?” “嗯朋友之间就是你帮我,我帮你才越来越亲近。”郝冬梅点点头,又好奇的提出问题,“那今天的事儿合适吗?毕竟对面是蔡宝健,是她的爸爸。” “最合适不过了!”涂自强一拍大腿,“有那么点对立,对吧,但是蔡宝健在这件事儿上主要的目的是对朱家表明态度,最后事情的结果反而不重要,对不对?” “嗯,有道理!”郝冬梅点点头。 “这不就结了?”涂自强一摊手,“蔡巧巧在这次事件上站在了我们这边,对不对?不管是她还是我们,都会有一种心理上我们是一伙的那种同伴儿的认同感,对吧?而且事情的结果对她父亲又没什么伤害,她心理上也能过得去,对吧。你说,是不是最合适不过了?” “啊,”郝冬梅拍拍手,“我明白了。” 涂自强呵呵一笑。 “你真厉害!” 姑娘抱着一双小手、满眼都是小星星。 208、上屋抽梯 己酉年腊月二十七,傍晚。 朱玉攥着两串糖葫芦推开了哥哥的房门。 朱文这个时候正攥着报纸、坐在茶几前发呆。 “哥,尝尝,可好吃了”姑娘嘴里嚼着糖葫芦,把手里那串递给哥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比咱们普鲁士的好吃多了!” “涂自强有回应了,”朱文抬起头没理伸到嘴边的糖葫芦,凝重的看着妹妹说道,“很强硬的回应!” “哦?怎么个强硬法?”朱玉脸上笑容缓缓消失,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糖葫芦,挨着哥哥坐下,“林卫东就这么铁杆儿?给他升官他都不要?” “呵呵,比那还要糟糕。”朱文撇着嘴轻笑道,“他们还控制了休贵和胡伟。” “这么激烈?”朱玉皱着眉头小声嘟囔着,“这么嚣张?” “不但激烈,而且摆明车马的出招了。”朱文拿起手边的报纸轻轻的丢在妹妹的手上,长叹一声,“喏,公开登报征集胡、休二人的犯罪证据!哈,还专门发的增刊……牛逼呀!” “哈,有点意思。”朱玉看罢报纸,抿嘴一笑,“这人还挺刚烈……” “我们还是小看了他,”朱文抿着嘴叹道,“估计这个时候,胡大伟的罪证也炮制的差不多了吧?” “肯定的呀。”朱玉撇撇嘴,“这下可好,小嘴巴子换成了大耳光,没捞出胡大伟还搭上他俩爹。” “蔡晓光那小伙子不错吧?”朱文突然转换了话题,嘴角噙着笑意,“别看着我,你可从来没跟男人发过嗲。我又不瞎!” “只是不讨厌而已,”朱玉小脸微红,“我什么时候发嗲了?别胡说!” “那小伙子确实不错,人长得精神,家庭出身也不错。”朱文扳着手指头数着,“最难得的是这种家庭出来的人,还那么老实……” “哥,我怎么觉得你在骂人呢?老实?”朱玉直起身,狐疑的看着哥哥,“诶?涂自强的事儿你解决了?” “哈?”朱文皱着眉头笑着,“你怎么猜到的?” “那还不简单,”朱玉身子微探,“你要是没拆招,哪有心思跟个女人似的这么八卦?” 朱文撇撇嘴,没说话。 “说说呀,想出什么妙计啦?”朱玉嘴头上小小的报了仇很得意,拉着哥哥的胳膊撒娇。 “你那么会猜,就再猜猜呗……”朱文促狭的看着妹妹,“赶紧猜,猜完了好去洗袜子!昨天你可输了” “你肯定给爸爸打电话了!要不就你”朱玉没搭洗袜子的茬,鄙夷的看着哥哥。 “切,你猜不猜,不猜赶紧去洗袜子去!”朱文嘴撇的比妹妹还高。 “你没给爸爸打电话?自己想出的办法?”朱玉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哼”朱文得意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蔡宝健也就这个力度了,从各个机关下手也来不及了。”朱玉皱着眉头苦思。 “没从这方面打主意。”朱文丝毫不介意给妹妹一点提示。 “上一层?不对!”朱玉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连连摇头,“那就属于完全撕破脸了,你不会那么蠢,上层也不会陪着你犯蠢!黄尚生才犯不上为了咱们得罪人!他呀,估计是看热闹不是卵子大!” “那肯定的,铁锤锤鸡蛋有什么意思?何况这铁锤咱们根本轮不动。”朱文得意洋洋的拗着脑袋。 “你不会分化互助社和纠巡推不成,直接对互助社下手了吧?分化瓦解?”朱玉一抬头两只眼睛瞪溜圆,“下一步我们还要借助互助社的力量呢,可不能削弱它!” “我哪那么傻?”朱文撇撇嘴,“现在的事儿本来就是一场游戏、只分输赢不决生死的游戏。那样掀桌子是我的风格?咱们什么情况我最清楚了,如果不是投鼠忌器,哪需要费这么多心思?” “吓死我了”朱玉拍拍胸脯。 朱文笑而不语,不肯再给提示。 “哥”朱玉又祭起撒娇的大神器。 “猜不出来了吧?”朱文得意的笑着。 “嗯”朱玉瘪着嘴点头。 “还耍赖不耍赖了?一个月的袜子!”朱文手指轻轻的在茶几上敲着,“洗不洗?” “嗯”朱玉瘪着嘴点头。 “嗯嗯”朱文装模作样的干咳两声,“这件事儿最大的难点就是因为未来要借助互助社的力量所以不能削弱它,这样一来,最省力、省事儿的分化瓦解就用不上了。” “这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朱玉撇撇嘴。 “地方上的助力呢一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朱文慢条斯理的拗着脑袋,“二是涂自强既然铁了心的要不出来的感觉,”朱文皱着眉头说道,“嗯,就是、就是,嗯,有些期待,还有些忐忑。” 朱玉单手托腮,非常可爱。 “嗯,忐忑是因为我怕这个涂自强能想出破解这一招的办法,”朱文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明天二十八,后天就除夕,如果他想出办法赢了这个回合,那这一场就是我们输了。” 朱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朱文沉默了一会,轻轻的说:“那样的话,就真如你所说的,想露脸结果露出了屁股!” “哥,我觉得你多虑了。”朱玉思考了一阵,分析道,“一是互助社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渗透进分区。二是它的基本盘在吉春,绝大多数的力量也都在吉春,而分区却在雾凇市。” 哒哒哒。 朱文攥着报纸无意识的敲打着茶几,眼神放空,又开始发呆。 嘎嘣、嘎嘣…… 朱玉抿抿嘴,拿起被冷落的糖葫芦,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 “可是我又期待这个涂自强能破解我这一招,”朱文喃喃自语,深吸一口凉气,“嘶啧啧,说不明白的感觉……” “朱文!”朱玉咽下嘴里的糖葫芦,很严肃的样子。 “嗯?”朱文疑惑的看着妹妹。 “你绝对有病!病的还不轻!真的!”朱玉撇着嘴语重心长的说道,“抓紧治吧!” “诶,你个小丫头片子!” 朱文一愣神,再回神儿的时候,妹妹已经跑到了房门口。 “袜子!洗袜子!” “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洗袜子了?” 咣当! 少女狡黠的笑着关门而去。 (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九章-二百一十章 虹吸 209、见微 己酉年腊月二十八。 “人被分区的带走了?”涂自强摩挲着下巴笑着,“有趣……” “咱们怎么办?”林卫东问。 龚维则坐在一边耷拉着眼皮,好像睡着了一样。 “巡检和推判那边啥想法?”涂自强问,“现在看来,朱九成可比黄尚生权力大多了,分区都听他的指挥。你几个哥哥啥意见?” “我二哥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认怂最他妈的不值钱。”林卫东咬着牙说道。 “可是我们没有牌可打了……”龚维则揉着烟卷,淡淡的说道,“分区可不管你那个,一次警告二次就开枪。” “对了,你去掉代理二字的提案通过了吧?”涂自强问道。 “通过了,”林卫东脸色铁青,“不过没给我上一层委员的位置。他妈的就是个阉割版的主任!” “这不符合惯例,但符合程序。”龚维则苦笑一下,“没有哪条规定你这个主任必须有委员身份。” 林卫东黑着脸不说话。 “人要是能弄回来,一切都照旧呗?”涂自强微微一笑。 “必须的!到时候我亲自去执行!”林卫东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是分区不比地方,真是通融不了。我跟老龚已经到地方十多年了,跟里面的联系早就断的七七八八。” “郝树林倒是刚转业,可是他也不是这个分区的。”林卫东顿了顿,摇摇头,“曹,一个小小的保卫科长就把咱们逼成这样?他妈蛋的!” “嗨,大可不必,跟一个小科长较啥劲?”涂自强拍拍林卫东的胳膊,“丢身份的事儿咱不能做,对不!” “强子?你的意思是?”龚维则抬头惊讶的看着涂自强,揉着烟卷的手指不自觉的停下,“到现在这步,你还有办法?” “办法肯定有啊,后面的事儿我自己来……”涂自强抿着嘴笑道。 “嗯!”林卫东和龚维则对视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去找我二哥,让他们做好准备!” “对了,”涂自强叫住要走的林卫东,“这两天收集的证据怎么样了?要是差不多的话,胡伟也一起送走吧。” “嗯,强子你的顾虑很有道理。”龚维则点点头,“留一个做大夫的仇人确实睡不着觉,你知道他啥时候就攀上啥大人物了?” “那就一起弄了!”林卫东一挥手,毫不在乎的说道,“趁着这一局没人愿意搅浑水,敢跳出来说情。” 涂自强点点头。 --------- “瞧你这点出息,人家朱文都没来找,你倒是先来了~”老黄头撇着嘴鄙夷的说道。 涂自强面带微笑,小口吸溜茶水。 笃笃笃。 “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们岁数大的不好掺和。”老黄头粗壮的手指叩击着茶几,“你能来找我,人家朱文还不能找他爸爸?” 涂自强从兜里掏出的烟盒自顾自的点燃一根香烟,顺手又把烟揣回兜里,还是不说话。 “诶,你小子咋这么没礼貌?”老黄头准备接烟的手僵持在半空中,有些气急败坏。 “哦~”涂自强掏出兜里的烟盒,放在茶几上,轻轻一推。 老黄头舔舔嘴唇,抽出一根香烟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串烟圈儿。 “我年后就要走了,这吉春啊,我说了不算喽……”老黄头夹着烟、抿着嘴唇,眼神里全是疲惫。 “黄爷爷,能别跟我演了吗?整啥悲情剧呀!”涂自强终于看不下去了,“你去红肠,是高升了好不好?” “什么就高升了!”老黄头火燎屁股的跳起身,“咋高升了?” “咋高升了?”涂自强弹弹烟灰,“你当我傻啊?这都看不明白?” “你看明白啥了?”老黄头撇撇嘴。 “朱文凭啥能指使分区办事儿?”涂自强歪着头一脸不屑的看着老黄头,“他都能更别说朱九成,你别跟我说你到了红肠调动不了分区!” “我!”老黄头语塞。 “你现在吉春能调动的了分区吗?不能吧?”涂自强舒服的往靠背上一靠,边伸懒腰边说道,“那你到了红肠不是相当于升了?嗯?” “职务没变化就不算升!”老黄头果断挥手耍赖。 涂自强乜了老头子一眼,没说话。 “你不也知道我在吉春对分区没有管辖权?”老黄头一摊手,“别说我就要走了,这人走茶凉的。就算我不走,你这事儿不也只能看着?” 涂自强嗤笑一声,不说话。 “我还挺喜欢你这小子的,”老黄头耐心的解释道,“你求上门了,但凡能办,我能不给你办嘛~~对不,反正年后我就要走的人了。别说没啥后遗症,就是有啥后遗症也是他朱九成揩屁股,我为啥不给你办?对不?真是没办法呀~~” “诶,黄爷爷,该咋是咋,这个求字你用得可不准确!”涂自强一直腰,很严肃的纠正道,“年后咱们要干啥事儿你不是不知道吧?这件事儿你我谁受益更大?啊?” “我!”老黄头很光棍。 “整个计划你都知道吧?基础是啥?基础就是互助社的威信和影响力!”涂自强一脸委屈的说道,“我这是为了啥?啊?不还是为了互助社的威信、影响力?不是为了计划成功率能更高?我这图啥?啊?怎么来不来的成了我求你?黄爷爷,你太伤我的心了~~算了,爱咋咋地吧。” “诶,你小子~”老黄头张口结舌。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你不是该苦苦哀求吗? “我也不管了,我一个年后就要去豆汁儿上大学的孩子操那心干啥?爱咋咋地吧!”涂自强边叹气边起身,“我回了!” “我是真干涉不了雾凇分区,权力在朱九成那呢。”老黄头一把拉住涂自强的胳膊,“要不咱们退一步?” 涂自强站在那里不说话。 “给朱九成个面子,”老黄头重重一拉,把涂自强拉回沙发,“那个什么伟,年后再处理,怎么样?” “我无所谓的,黄爷爷你看着办~”涂自强笑得很甜。 “啧,你这孩子,气性咋这么大呢?”老黄头长叹一声,“年轻人呐,意气之争要不得……你跟人家俩兄妹置啥气?你们都还年轻,日后的日子长着呢~~” “我没跟他们置气,他们肯定也没跟我置气。”涂自强嘴一咧,笑了,“否则早就不是这个烈度了。他们没想怎么着我,只想秀秀存在感;我呢也没想给他们杀威棍让他们拜码头认老大。” “那~”老黄头深深的凝视了涂自强许久,“要不我给朱九成打个电话?他不是个糊涂人,应该能分得清轻重。” “那不行,”涂自强微笑着摇头。 “这不行那不行,那我可没招了!”老黄头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孩毛病咋这么多呢?还说不是置气,说什么为了大局?找朱九成为啥就不行?” 涂自强看了老黄头一眼起身就走。 “诶,啧啧啧!”老黄头再次抓住他的胳膊,“你这孩子,我还不能说你了呗!啥狗脾气!” “黄爷爷,我可一直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咋老跟我耍心眼呢?伤心呀!”涂自强一脸委屈,努力想挤出几滴眼泪,未果。 “你这孩子,咋跟长辈说话呢!”老黄头脸一黑,大手一挥,“我犯得上跟你耍心眼?事儿爱办不办,不办滚蛋!” 涂自强不但没走,反而笑嘻嘻的坐了下来。 “来,再续一根~~”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根烟敬给老黄头。 “哼!”老黄头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接过烟。 “黄爷爷,我早就看明白了。”涂自强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点上烟,深吸了一口。 轮到老黄头一言不发了。 “从朱九成来吉春,你去红肠,还有蔡宝健留在吉春……”涂自强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形势和脉络我就一清二楚了!今天黄爷爷你也铺垫了这么多了,我一直在等你的但是。咱爷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觉得黄爷爷你肯定还有一条路准备指给我!” “什么但是?我不明白!”老黄头嘴角微微抽搐,“路?哪有路?我咋不知道?” “如果朱九成和你们是一系的,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调动。”涂自强长叹一声,“坐镇吉春最佳的人选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别人而是你黄爷爷。” “哈,我年纪大了……”老黄头轻笑一声,“再说什么这系那系的?你这孩子没事胡思乱想啥?” “黄爷爷年纪可是一点都不大,精力旺盛的不比五十来岁的朱九成差,”涂自强出言打断了老黄头,“从工作经验和对东北的了解方面,他朱九成更是拍马都赶不上你。” 老黄头抿着嘴不说话,手指头轻飘飘的夹着烟。 “当时我就判断,朱九成八成就是来摘桃子镀金的。”涂自强微微一笑,“否则不正应该是你在吉春总领全局,沈岩在辽沈策应,朱九成到红肠配合吗?在东北,无论如何,最适合主持这个计划的就是黄爷爷你。” “不充分……”老黄头转过头盯着涂自强,“无稽之谈!” “哈?”涂自强笑了,“那请黄爷爷解惑,如果没有对计划之前的考量,为什么来的是朱九成?要人马没人马,要了解东北情况没了解,要经验还没经验,一个刚刚起复的年轻人……” “我今年六十七,眼瞅着就六十八了,这点你没考虑?”老黄头讥诮的笑道,“我这年纪,哪天说没就没,上面肯定要考虑到这一点,派一个年富力强的同志来太正常了。朱九成同志也是草根出身,有镀金的条件?谁又能在这么重要的计划中做手脚塞人镀金?再说,这是一盘大棋,上面需要考虑的比你多的多,不是你能想象到的。你呀,这是被迫害妄想症!” “牵强,”涂自强撇着嘴一笑,“如果真的是考虑黄爷爷你的年龄和精力,不更是应该你先主导,让朱九成去红肠辅助?计划的前期你来负责更稳妥吧,他朱九成在红肠也参与了进来,慢慢熟悉了解和学习。对不对?计划有序开展之后,他也对计划本身有了一定的了解,到那个时候你精力跟不上或者上面有培养年轻人的需求时,再慢慢移交。这才是最妥当的办法吧?” “有什么大区别?”老黄头一摊手,“现在这样我一样可以提供意见。红肠最前线才更适合我,出了什么突发事件能够及时的处理。朱九成就不一定行,他对东北是两眼一抹黑,谁是谁都不知道呢,前线哪能交给他?对吧?” “沈岩呢?可是沈岩去普鲁士了啊~~”涂自强摊着双手一脸无辜。 这句貌似莫名其妙的话,听得老黄头面色大变。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这不是你该想的,更不是你能想的!”老黄头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又缓缓转回头,收敛起杀气,一字一句干巴巴的说道。 “想啥?我啥也没想啊~~”涂自强一脸惊奇的样子,“黄爷爷,我刚才发癔症的时候胡说了什么吗?” 老黄头死死的盯着涂自强良久,涂自强就这样坦坦荡荡的对视着。 “你说了那么多,跟今天的事儿也没什么关系。”老黄头缓缓转回头,眼睛看着座钟木然说道,“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给朱九成打个电话,你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别的办法。” “你想的那些有的没的的,都是胡思乱想。”老黄头一字一句的强调道,“没有什么但是,也没有什么另外的路。以后别瞎想了,不好……” 210、猫吃辣椒 叮~~叮~~叮~~~ 涂自强食指中指别着,轻轻的弹着茶几上第三只茶杯三下。 茶杯里剩下的半杯茶水微微荡漾着。 “小子,你什么意思!”老黄头神色逐渐凝重。 “你看啊,你、朱九成再加上门外的小尾巴蔡巧巧……”涂自强一边说一边扳手指、抬眼看着老黄头,“一、二、三,是不是还少一个?” 老黄头面皮抽搐着。 “而且少的那个,恰恰是本身就最需要参与进来的那个。”涂自强无辜的看着老黄头,“他们最缺这个。” “什么一二三四的,我不明白~”老黄头眼睛盯着茶杯装傻。 “己酉年腊月二十五,嗯,也就是三天前,下午三点左右吧。第一招待所入住了个年轻人,豆汁儿市来的。”涂自强抿着嘴笑得很纯洁,“房间号是三零二还是三零一来着?” 叮、叮、叮。 涂自强的指甲又轻轻敲了那只茶杯三下。 “你都说了,我是那个一。”老黄头静静的看着涂自强,“四的事儿我上哪知道去?” 涂自强笑而不语。 “是,我确实跟过他。”老黄头自嘲一笑,“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自从来了地方,跟他就断了联系。” “啊,黄爷爷,那就是我多想了。”涂自强拍拍屁股起身,“要不你试着联系联系他们?这事儿他们解决再合适不过了!” “人家,凭什么,帮,咱们。”老黄头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是高估了我黄尚生的这张老脸了吧?” “其实他们这样偷偷摸摸的反而不美,”涂自强站在沙发前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样的计划、这样的好机会不参与,不是更反常吗?不如直接光明正大的提供些帮助,这样既落下人情,又显得坦荡无私,对吧?” “啧啧,”老黄头连连摇头,“我不知道。” “黄爷爷,前戏你都铺垫的差不多了,差不多就得了。”涂自强微微侧身,“我可一直等着你说但是呢。嘿嘿嘿,你想等我张嘴求你?怕是等不到啦,哈哈哈……” 老黄头皱着寿眉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涂自强。 “他们的需求我猜得差不多,不管黄爷爷跟他们的关系到底如何,烦请都帮帮忙吧,那先这样,我先回去了。”涂自强歪歪脑袋点点头,转身就走。 “等等!我们的需求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今天倒是想听听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吱呀一声,里屋的门打开,传出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涂自强闻声转身,看到一个高高瘦瘦、浓眉大眼瓜子脸的年轻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黄叔叔,人家既然都猜出来了,我们还遮遮掩掩也太不磊落了!”男人走到涂自强身前,露出一口白牙伸出右手,笑的很是开心,“涂自强你好,我是马秋实。” “马副主任你好,叫我小涂或者强子都行~”涂自强握住马秋实的手,轻轻摇晃。 “黄叔叔,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马秋实握着涂自强的手,扭头看着老黄头笑着,“我的职务人家门儿清,我什么时候到的人家清楚,咱们又何必小家子气?” 老黄头摇头苦笑。 “马主任,你看,我叫你职务是占了便宜的,你称呼黄爷爷为叔叔,打那论我不是得叫你马叔叔?问题你也就比我大六七岁……”涂自强呵呵笑着。 “来,坐!”马秋实拉着涂自强落座这才松开手,“叫什么叔叔,你叫声哥,你那事儿我给你办啦!” “哥!哥!哥!”马秋实话音未落,涂自强就老着脸皮连叫三声哥。 老黄头翻了个白眼,狠狠的撇撇嘴。 口头的便宜,涂自强向来是不吝啬的。 “那跟马哥说说,”马秋实微微一笑,“你马哥都有什么需求?” “我之前是故弄玄虚胡说的,上哪猜到马哥的需求?”涂自强讪讪的笑着,“我刚进门的时候看到桌上那半杯茶还冒着热气,就感觉里间许是有人。所以就,嘿嘿……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呗,反正黄爷爷也不能跟我生气。” “嗯,所以就诈唬一下?你这小子倒是老实!”马秋实抿着嘴唇点点头。 “我这也不算老实,主要也是实在编不下去,还不如直接坦白显得光棍一些。”涂自强咧着嘴笑着,很实在的样子,“那马哥你刚才说的还算数不?” “算数,当然算数!”马秋实一按膝盖起身,“我现在就打电话!” “不用,不用。”涂自强伸手拉住马秋实的胳膊,“不在乎这一会儿。” 马秋实看了涂自强一眼,微微一笑,落座。 老黄头微微点头。 “马哥来了有几天了,觉得互助社这种模式如何?”涂自强清清嗓子,关切的问。 “运行机制和原理还没研究透,”马秋实皱着眉头说道,“但是这效果可真不错。差不多解决了全吉春的粮食缺口了吧?工业品也流动了起来。更何况……” “嘿,更何况信息还这么畅通……”涂自强接过话茬自嘲一笑,“其实就是碰巧,没马哥你想的那么厉害。我们家邻居恰好那天当班~~” “哦~~”马秋实微笑着点点头,表示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信了。 “不过解决粮食、解决工业品的效果,那是实实在在的。”涂自强一挥手,“我建议马哥回去也可以推广一下。” “这个我会考虑。”马秋实收敛起笑容微微点头,“你之前那个一二三四的理论有点意思……” “那也是唬人的……”涂自强摆摆手,“瞎猫碰死耗子!” “哦?”马秋实似笑非笑。 “不自夸的说,我要是有点什么功劳,那就是发现了互助社这种模式。”涂自强收敛笑容很严肃的说道,“通过互助社这样的组织调动起群众的积极性,自发自愿的解决实实在在的困难。” 马秋实抿着嘴不说话,品味着涂自强所说的话。 “我以前看过一个小故事,挺应景儿的。”涂自强看看老黄头,又看看马秋实,“不知道……” “我最喜欢听故事了……”马秋实笑了。 “说,古时候有个皇帝,一天闲得无聊,突发奇想。”涂自强顿了一顿,“他给大臣们出了道题,题目是,如何让猫吃辣椒。马哥,如果你是那些大臣,会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要知道,猫是不吃辣椒的。” “我?”马秋实一愣,笑了,“掰开猫的嘴,灌!” “黄爷爷,你呢?如果是你,你怎么办?”涂自强微微一笑,“要知道,硬灌的话猫可能会咬人挠人的!” 马秋实吧嗒吧嗒嘴,转头看着老黄头。 “我?”老黄头哈哈一笑,“那就把猫关起来不给饭吃,然后把辣椒剁碎掺在鱼肉里……” “黄爷爷这招安全,”涂自强伸出大拇哥,“但是效率太低。你想呀,猫本身不吃辣椒,饿急眼了逼不得已是能吃几口掺了辣椒的鱼肉。但它不会一直吃呀,对吧,吃两口就停下了。” 老黄头摇头一笑。 “马哥这办法呢,效率很高。那是想灌进去多少就能灌多少,比黄爷爷的法子快得多。”涂自强顿了一顿,又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但是太不安全啦!” 马秋实一愣,古怪的看了涂自强一眼。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说,什么法子效率又高又安全?”老黄头被涂自强勾起了兴致。 “我能有想出什么办法?啧啧,不过有个大臣倒是想出来一个绝妙的办法。”涂自强先是谦虚一下,又神神秘秘的卖起了关子。 可惜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根本没人捧哏。 老黄头撇着嘴吸着烟,马秋实皱着眉毛一言不发。 “咳咳,”涂自强干咳两声,讪讪的说道,“这个大臣把辣椒磨成沫,擦在了猫屁股上。这样一来,猫就会主动的舔屁股上的辣椒,直到完全舔干净。” “这招真损!”老黄头噗嗤一声笑了,“不过确实效率又高又安全,你说呢?小马?” “嗯~~”马秋实愣了愣,也笑了。 “互助社这种模式就像猫屁股上的辣椒。”涂自强干咳一声拉回话题,“任何时候,暴力手段一定不如逼迫手段,逼迫手段一定不如创造动机诱导其自觉自愿行动的手段。” 马秋实狐疑的看着涂自强。 “黄金计划也是这个思路!”老黄头一拍大腿,“对吧!” “嗯~~”涂自强微笑着点头。 “小马,这小子今天可是没藏私呀。”老黄头拍拍马秋实的胳膊,“还得是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才能把嗑唠透,跟我这老头子就是不行!” “黄爷爷你看你说的,”涂自强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您老那么照顾我,我能那么没良心?” 老黄头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 你小子领情就好! 马秋实抿抿嘴摇摇头,也笑了。 房间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在那之后,涂自强三番五次盛情邀请马哥一起欢度春节,马哥矜持而又不失礼貌的拒绝。 涂自强这才满怀遗憾的离去。 自始至终,任何人都没再提今天的主题。 “这小子脑袋瓜真活,怎么长的呢?”马秋实啧啧称叹。 “不但脑瓜子活,还知进退。”老黄头轻轻的说道,“知道吗?过了年豆汁儿那边大学一复课,他就要辞去全部职务上大学去了。” “哦?”马秋实的眼中充满了莫名的情绪。 “我的意见肯定是不允许他撂挑子的,人可以走,但主任的职务一定要保留。”老黄头淡淡的说道,“这个意见我会向朱九成提的。” “唔~”马秋实若有所得的唔了一声。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章-二百一十一章 低调就是毛朝里 211、低调 一辆红色拉达轿车停在路边引得无数人围观。这年代国内汽车本就是稀罕物,而且一般都是白、绿、黑三个颜色,啥时候见过这么扎眼的颜色? 骆士宾穿着长款貂皮大衣光着头没戴帽子倚在车边,一条腿支地另一条腿鞋尖点地,大冷天的穿着一双擦的锃亮的三接头单皮鞋,很有后世车模范儿。 “曹。不冷吗?”涂自强拢着袖子走过去,乜了一眼骆士宾的清鼻涕。 “嗨!”骆士宾抬手擦了一下鼻涕,“强子!咋样,见过吧!车!” “车我还没见过?多稀罕~”涂自强翻了个白眼,挤开挡着车门的骆士宾,“起开!” 咣当,车门关闭。 涂自强熟练的调整座椅打火,骆士宾看得一脸呆滞。 “上不上车?打算自己溜达回去?”涂自强摇下车窗。 “诶?诶!”骆士宾脚底下一滑,连滚带爬、满脸通红的上车。 单皮鞋,帅是帅,但是它也不防滑呀! 熟练的踩离合、刹车,挂挡,松离合…… 车平稳起步。 “强子,你啥时候会开车的?”骆士宾吸溜着鼻涕,一脸惊讶。 “这有啥?跟骑自行车也没差哪。”涂自强撇撇嘴。 “问题是,你也不会骑自行车呀!”骆士宾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咋整了个这么个色儿?太扎眼了!”涂自强一脸嫌弃的样子。 “诶?你就不好奇哪来的?”骆士宾这才缓过味儿来。 “哪来的,那边来的呗?难不成是你自己用锤子刨出来的?”涂自强看傻子一样看着骆士宾,“这就是大毛产的,看啥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拿啥换的?话说你胆子挺正啊!” “我咋就胆子正了?”骆士宾有点心虚。 “这车在大毛国内也是稀罕物,国内更是一辆都没有!给你你就敢要?”涂自强拍拍方向盘,“你哪怕整两辆吉普也比这强啊,这太扎眼了,还整个红色,生怕不注意?” “国内没有吗?我不知道啊!!”骆士宾擦擦冷汗,“也没别的色儿啊,就这一辆。就要了两千双解放鞋,说是新车。要不我开回去换两台吉普?” “都露脸了还开啥回去开~行啊,这好歹比吉普强,它至少不漏风。”涂自强撇撇嘴,“牌子挂的是建设兵团的?” “啊,啊~!”骆士宾点点头,“姚立松帮着上的……” “姚立松?”涂自强嘴角露出笑意。 “那小子胆子挺正的!”骆士宾啧啧赞叹,“人还特仗义,别看长的挺油滑,可啥都敢干!一会你看到就知道了。” “看到?姚立松也来了?”涂自强问。 “啊,放你家了。听冬梅说你来老黄头这,我就来接你了。”骆士宾挤眉弄眼的笑着,“诶,我跟你说,我要当爸爸了!娥姐有了!” “啥玩意?”涂自强一脚刹车,红色拉达一阵耸动憋灭了火。 “诶我说,至于这么激动嘛?”骆士宾揉着脑袋抱怨着。 “没事儿,没事儿……”涂自强重新打火,貌似无意的问道,“几个月了?” “五个多月了!”骆士宾挤眉弄眼得意的说道,“一到那边没多久就有了!诶,强子,你说吉春的水土是不是不好?在吉春那么久都没揣上!” “嗯,也可能不是水土的问题。”涂自强意味深长的说道。 “诶,你小子!”骆士宾一愣,笑骂道,“你就损吧你!” 骆士宾像只快乐的哈士奇,许是太久时间没看到涂自强,硬是唠叨了一路。 什么蓝帽子现在不行了红帽子都放羊了,什么毛妹多漂亮多放得开…… 涂自强嘴头敷衍,真的不忍心揭穿真相。 但愿吧,但愿刘丽娥没那么蠢,但愿孩子的爸爸不是毛子。 不过得敲打敲打这娘们。 不过也能理解,本身她就比骆士宾大十岁,然后再生不出孩子。 这年月男人很注重后代,也难怪她打别的主意。 不过。 单纯借种也就算了,别来来的玩上了瘾。 “诶诶,这块进不去,路不够宽,咱得从那边绕……”骆士宾口沫横飞的指着路。 “宾子,回头这大衣改改,太招风了。”涂自强揉着方向盘提醒道,“毛冲里!” “强子,这玩意在那边不值钱,公家的钱我可一毛钱都没往兜里揣!”骆士宾误会了,瞪着牛眼解释道。 “揣不揣的无所谓,”涂自强摘了档把车停在路边,深深的看了骆士宾一眼,“不过太高调不好。” “嗨,最近是有点太嘚瑟了。”骆士宾揉着脸笑。 “我让你管事儿、刘丽娥管账。”涂自强顿了一下,“不只是为了你们办事方便,你懂吧?” “我真没搂钱!”骆士宾脸红脖子粗的强调着,“三子跟你说啥了?” “我信,三子也没说啥。”涂自强一笑,“没有尸体就不算犯罪,懂吗?” “啥?”骆士宾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我年后可能就要离开互助社了,去豆汁儿市上大学。”涂自强抽出一根烟点燃,随手把烟和火丢给骆士宾,轻轻的把车窗摇开了一条缝。 “他们,他们!”骆士宾大脸一沉,“这就卸磨杀驴了?” “没,是我自己强烈坚持的。”涂自强吸着烟,青色的烟雾顺着车窗飘。 “为啥?”骆士宾疑惑的看着涂自强,“咱现在还上啥大学?” “工作我会一点点交接给水子、小花他们。”涂自强扭头看着骆士宾,“年后互助社计划出去一批人到各个机关人事科工作。” “强子,我还是喜欢现在的工作~~”骆士宾犹豫了一下,抬头说道,“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工作不能做了?” “能做,”涂自强抿抿嘴,“这不是征求你意见嘛,机关人事科呀,多肥的地方?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那,那我回去问问娥姐?”骆士宾吧嗒吧嗒嘴,有点难以取舍。 “嗯,不急,你先问问也行。”涂自强戳戳骆士宾的貂皮大衣,“不管你在哪工作,都要低调,懂吧?” “诶,懂!”骆士宾点点头。 “没有尸体就不算犯罪。”涂自强深深的看了骆士宾一眼。 “强子,我真的没……”骆士宾还要解释。 “我信!”涂自强抬手打断了骆士宾,“不管如何,事儿都要处理好,别给别人找茬的机会。” 骆士宾张张嘴,最终没继续辩解,轻轻的点了点头。 “别人我不担心,我就担心你。”涂自强拍拍骆士宾的胳膊,“以后我不在总部了,你行事一定要低调。” “诶,知道~”骆士宾讪讪一笑。 “你、我、水子,比亲哥们都亲。”涂自强抓着骆士宾的胳膊,“水子办事四平八稳,但反应没那么机敏。年后我走了,他坐镇总部,你要是出啥篓子,他不一定能及时的做出最佳反应。记住了,一定要低调,一定!” “强子,你放心吧!”骆士宾有点被感动了。 “做事儿之前一定要留好后路,”涂自强盯着骆士宾说道,“一定要先把自己摘干净,懂吗?很多的时候你犯没犯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被人是否认为你犯错了!懂?” “强子,你这么说我就懂了!”骆士宾一扬头奸笑着,满脸的心知肚明。 “唔。”涂自强深深的看了骆士宾一眼,扔了烟头熄火摇窗户,“走,看看姚立松去!” -------- 绿军装、大背头、高高的发际线,嘴时刻准备着咧开笑…… 这是涂自强对姚立松的第一印象。 “涂主任,久仰大名,今天可算见到真人了!”姚立松弯着腰咧着大嘴双手紧紧握着涂自强的手重重晃动。 “姚主任你真客气,宾子可跟我说了,没少麻烦你!”涂自强积极回应。 “都是应该的,举手之劳。”姚立松笑的很真诚,“谁叫咱们哥们投缘呢?” 骆士宾在边上呲着一口大白牙跟着笑。 “冬梅,别忙活了,今天人多,咱们不在家吃了。你叫昆儿去厂里食堂安排,跟他说,最高标准。”涂自强拉着姚立松的胳膊,“今天姚主任可得多喝点~~” “哎呀,涂主任客气,要不今天就免了吧?”姚立松拍着涂自强的手说道,“明天就二十九了,我这次就是来认识认识涂主任,还得赶着回家呢~” “啊,姚主任要去哪?”涂自强努努嘴,示意冬梅去找周秉昆,回头关切的问,“也是吉春人?” “我家德辉的,咱都算老乡儿。”姚立松咧着嘴笑。 “德辉呀,那就不用急了,咱不是有车嘛?一脚油儿的事儿!今天吃好喝好,我给你在一招开个房间。明天上午让宾子开车送你回去不就完了嘛……”涂自强一撇嘴佯怒道,“姚主任可不能不给面子!” “嗨,涂主任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啥二话?”姚立松搓着手笑得这个开心,“一招太过火了吧?就近随便找一个就算了。” 两人扯着淡,骆士宾倚着门框溜着缝儿,屋里其乐融融。 “宾子,你开车把三子、二狗子都接着,然后去找彪子,让他把这两天帮咱办事儿的都通知一下,晚上去食堂,我请客。”涂自强掏出钥匙递给骆士宾,“对了,还有水子和郑娟。娥姐嘛,你看她自己的意思。嗯,还要请什么其他的人,你让水子补充。” “诶,没问题,一会我回来接你们~”骆士宾一甩大衣,非常的潇洒。 众人一哄而散,房间里只剩下姚立松和涂自强。 “涂主任,我一直贼好奇,得啥样的脑瓜子能想出互助社这主意,”姚立松啧啧赞叹,“然后呢,还偏偏的推起来了,了不起,了不起!” “咱也别主任主任的了,太外,我叫你姚哥,你叫我强子吧~”涂自强大手一挥,姚立松笑着点头。 “强子,我这也快到年头了。”姚立松吧嗒吧嗒嘴,“你说我要是转业的话,现在这年景去哪好呢?” “这个我倒是不太了解,不过嘛……”涂自强抿着嘴笑着,“姚哥你不管想去哪,只要在吉春和辽沈,我都可以帮着说说话!” “嗨,强子,你看,我这点小心思啊!”姚立松摇着头讪笑道,“真瞒不了你的火眼金睛。” “不过呢,我建议你现在不急转业。”涂自强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转业?”姚立松歪着头,一脸求教。 “姚哥你也才三十多岁,多立点功不好吗?”涂自强笑呵呵的看着他。 “哦~”姚立松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笑了,“这红拉达是好,可是太扎眼了。要不这车你就留下用,然后红肠那边,我想办法解决个吉普车?” “我也是这么想的!”涂自强咧嘴大笑,“还有个事儿麻烦姚哥。” “麻烦啥啊,”姚立松很干脆,“说!” “我对象她母亲,可能下放到红肠省了。”涂自强抿抿嘴,“老太太叫金月姬,以前打仗的时候一直在东北斗盟工作。” “妥了!”姚立松胸脯拍的山响,“你等我信儿!” “这老太太可挺关键的,”涂自强强调了一下,“未来几年,你那边挺容易立功的。” 姚立松眼珠一转,重重的点了点头。 212、闷声才能大发财 己酉年腊月二十九,除夕。 砰!砰!砰砰砰~ 随着几声枪响,浑身污迹的胡大伟永远告别了这个世界,陪着他的是他的亲生父亲胡伟。 胡伟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死不瞑目,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往日对儿子的纵容和娇惯。 休贵五花大绑跪在一边,浑身筛糠般发抖,脸上、身上被喷溅上许多污物。 直到被纠察架起来拖着往回走的时候,他远远的看到站在红色拉达轿车边上的涂自强,以及他一直引为强援的朱家兄妹。 涂自强心有所动,转头冲着休贵呲着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身边的朱家兄妹扫了休贵一眼,有些尴尬的扭回来头。 这俩孩子在场面里混的时间还是太短,还没修炼到家。 “朱叔叔得过了年才过来吧?我们家也没啥人,要不咱们搭个伙,一起过年?”涂自强目送休贵上车之后,转回头诚挚的发出邀请。 “不用啦,他们到我家去过年,都跟我爸爸说好了。”蔡晓光尴尬一笑,插了一句。 “哦~那好。”涂自强瞥了蔡晓光一眼,笑的很神秘。 蔡晓光没来由的满脸通红。 “要不涂家哥哥也一起吧。”朱玉笑呵呵的邀请着,“人多热闹!” “不了,”涂自强深深的看了蔡晓光一眼,“你看晓光都没邀请我,我哪有那厚脸皮。” “诶?”蔡晓光瞪着圆圆的眼睛。 “逗你呢!”涂自强冲着蔡晓光坏笑了一下,拉开车门,“我送你们!” 朱玉绕着轿车好奇的转了一圈,指着拉达的车标捂着嘴笑。 “哥,我说我怎么没见过这牌子的车。” “诶?”朱文绕过去,看着车标,一脸疑惑。 “它不正经啊!”朱玉笑的直不起腰,“哪有自己说自己丑的?” 还别说,拉达的车标乍一看还真就是个丑字。 “我~”蔡晓光看呆了。 “嗯,这个妞不错,抓住喽!加油!”涂自强捅咕捅咕他,小声说道。 “诶~你!”蔡晓光瞪着双眼,压低声音质问,“是谁说失恋一年之内最好不恋爱的?啊?” “我说的是一年之内你是眼瞎的,”涂自强摊摊手,“可是我不是没瞎嘛!” “我曹!”蔡晓光重重的搥了这臭不要脸的一拳。 “诶,我没开玩笑啊!”涂自强一脸正色,“过这村可没这店儿啦!” “真的?”蔡晓光左右鬼鬼祟祟的看了眼,小声问道,“你不唬我?” “当然是真的!”涂自强言之凿凿。 蔡晓光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你俩说什么呢?”朱玉瞪着大眼睛好奇的问。 “我跟晓光说了……”涂自强严肃的说道。 “说什么了?”朱玉卡巴着眼睛,朱文也一脸好奇。 蔡晓光大急,手足无措。 “我跟晓光说了,”涂自强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爱吃辣的,晚上多放点辣椒!” “就这?我不信!”朱玉一脸怀疑,眼珠一转,嘟着嘴说道。 “诶诶,怪冷的,上车吧!”蔡晓光大窘,生怕涂自强再秃噜出什么好听的。 ---------- 一路颠簸,欢声笑语,不知不觉到了蔡晓光的家。 “比吉普暖和,没伏尔加宽敞!”朱玉扔下这句评价笑眯眯的看了涂自强一眼拉着蔡晓光下了车。 “你赢了,赢得很漂亮。”朱文挪到副驾驶、轻轻的拍了两下巴掌。 “最大的赢家是朱叔叔。”涂自强笑的很灿烂,“不信你等他来了自己问他。” “我就是很好奇,”朱文抿着嘴,身体微微一侧,“最后一招你怎么破解的?分区的人怎么会听你的???” “嗨,巧合吧!”涂自强洒脱一笑,掏出烟盒,问,“来根儿不?” “不会~”朱文看着涂自强摇摇头。 “哦~”涂自强自顾自点上一根,顺手把烟揣回兜里。 “我是说不会是巧合!”朱文面容抽搐,尴尬的收回想要接烟的手。 “哈~”涂自强干笑着掏出烟递给了他。 刺啦,吧嗒、吧嗒。 火柴燃起,朱文吸了两口,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涂自强一口一口吸着烟,车内默默无声,只有香烟燃烧的声音。 “你还没说呢~”朱文吐出长长的一根烟柱,淡淡的问。 “我说了啊,巧合嘛!”涂自强看着前方,轻轻的答道。 “我不信啊~”朱文不依不饶。 “我信!”涂自强扭过头,一脸讥笑。 “你挺嚣张呀~”朱文面无表情的念叨着。 “还行吧,”涂自强拍拍方向盘,“嚣张不怕,就怕招人烦。” “你年后真的要去上大学?”朱文皱着眉头看着他,“互助社主任都不干了?” “啊~”涂自强答应了一声。 “为什么?”朱文凑了凑,“上大学不就是为了前途吗?你上完大学也不一定比现在有前途吧?你就不怕等你大学毕业,这边没坑了?” “我上大学是为了学习。”涂自强一本正经的说道,“前途?我没想过。我这人没啥大志向,想吃点啥就能吃点啥就行。” “我看不明白你。”朱文凝视涂自强半晌,缩回身,靠在靠背上轻轻的说道,“你去上大学就是为了不招人烦?那根本没那必要呀,只要不那么嚣张就行的事儿嘛。” 涂自强轻轻一笑,不说话。 “诶,”朱文伸手搥搥涂自强,“别那样!你看你赢都赢了,就一点炫耀的欲望都没有?” “我今天不说点啥,是过不了这关了是吧?”涂自强长叹一声,看着朱文。 朱文坚定的点点头。 你小子不说点啥,今天我就不下车了~! “好~”涂自强抿抿嘴唇,“那你先说说,休贵是怎么找上你的?还是说是你们找的休贵?” “当然是他找的我们,我们在吉春两眼一抹黑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朱文撇撇嘴,娓娓道来,“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 “唔,唔~”涂自强连连点头,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方向盘。 “就是这样~”朱文摊摊手,“其实我们也没太信他说的那些事儿,主要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你交交手玩玩,试探试探你和互助社的态度。” 小伙子表现的很实在,主要事情明摆着呢。 遮遮掩掩还不如光棍一点承认喽,还能显得光明磊落。 “你知道不,”涂自强稍微思索一下,说道,“知道我最初对这件事儿的想法不?” “嗯,”朱文想了一想,试探着猜测道,“以互助社的掌控力度,如果你不想让休贵知道这一切,他肯定没法知道那么清楚,对吧。所以你并不是真的想弄胡大伟。” 涂自强点点头。 “既然你想让他知道这些,那你的最初目的就是想让他知道知道山高水远眉眼高低,对吧?”朱文继续猜测道,“所以这事儿本来他到你那低低头,写个服字也就算了。对吧?” “其实在你们参与之前,就有受害妇女到我这求我主持公道。就是后来提供证据的那些妇女,证词你看过吧?”涂自强手上一停,扭头看着朱文说道,“但是我拒绝了。” “哈~”朱文嗤笑一声,“原来你也不是那么正义。” “嗯,”涂自强毫不犹豫的一点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最初只是想小惩大诫而已。我在里面安排了个二椅子,琢磨恶心恶心胡大伟就算了。” “呕~~~~”朱文若有所思,他想起了举报信里对于胡大伟私密部位的描述,进而联系到胡大伟今天身上的那些污迹,心中不自禁的有了一些不健康的联想,再也忍不住推开车门趴在雪地上一阵干呕。 “你,太损了!”朱文脸色苍白,擦着嘴无力的说道。 “这算什么?”涂自强噗嗤一笑,递上手绢,“胡大伟可真的祸祸了不少姑娘。” 朱文毫不客气的接过手绢擦擦嘴,黑着脸不说话。 “我知道你,”涂自强微微一笑,“你们这几年没少遭罪。” 朱文撇撇嘴。 “但你不知道,你们经历的只是……”涂自强伸出小指,“嗯,相比其他的凡人嘛,只是这么一丢丢而已。” 朱文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话题扯远了。”涂自强满意的一笑,“其实如果不是为了置气的话,休贵的最佳解决方案就是来找我低低头。” “可是?”朱文注意力被吸引了回来。 “可是什么?”涂自强顿了一顿,“你看,他就是找到你,你也成功的帮助了他,那他又额外得到什么了?” 朱文皱眉苦思。 “什么都没得到嘛,就是心气儿舒畅了而已。”涂自强一摊手,“可是在这个社会上,谁能一直念头通达?” 朱文看着涂自强缓缓点头。 “你们隔壁九头鸟省的人活得就比你们普鲁士省通透,求财不求气嘛~”涂自强缓缓说道,“你仔细想想,为那一口气的意气之争有必要嘛?” 朱文低着头不说话。 “只要你自己想通了,”涂自强顿了一顿,“那就根本用不上外物,自然就通达了。” 车里寂静无声,良久。 “受教了!”朱文一脸严肃。腰杆挺的溜直,做鞠躬状。 “所以我为什么要去上大学,你也明白了吧?”涂自强抬手虚扶一下,诚恳的看着朱文,“不要有任何负担,我这么做,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 “嗨,是我小人了。”朱文撇着嘴自嘲一笑。 “你们能做好事儿,那是最好。那功劳就完完全全都是你们的。”涂自强微微一笑,“我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对生活要求又不高,其实不需要更多的功劳。” “那我们要是……”朱文微微探身。 “我在豆汁儿市会全力配合你们!”涂自强伸手握住朱文的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们需要我回来。” “怎么样?”朱文瞳孔微缩。 “尽管开口!”涂自强微微一笑。 朱文反手握住涂自强的手,重重的摇晃着。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三章-二百一十四章 贪欲·交易 213、管闲事 咚咚咚 涂自强带着蔡巧巧敲响了三子家的门。 门,是新门,红松木的刷了一层赭红色油漆。 吱丫…… 门后露出那张不太熟悉的大饼脸。 嗯,更圆了。 “强子哥,”陆秀娥甜甜的笑着,“快进屋!” 大饼脸比去年这个时候开朗了很多,再不是那个怯怯的小姑娘。 “你哥呢?”涂自强带着蔡巧巧进门,随口问道。 “在屋呢,”陆秀娥扫了一眼蔡巧巧,脆生生的答道,“我大哥二哥都回来了,刚进屋!” “哦”涂自强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小姑娘眯着眼睛笑得更甜了。 推门进屋,屋里面一大家子人聊得正热乎。 三子妈的肺病看起来已经大好,正在厨房忙活着包饺子。 “呀,强子来啦!”老太太咋撒着手,“快进屋!老四,给你强子哥沏茶!” “陆婶儿,最近挺好的?”涂自强笑眯眯的问候着。 “挺好挺好!”老太太满面红光,“你进屋,饭马上就好老四?老四呀这死孩子跑哪去了!” “甭忙活啦,婶儿。家里做着呢,我说两句话就走”涂自强拉着老太太的胳膊。 “哥。”闻声出门的三子站在门口、身后站着他俩哥哥。 “婶儿,你可别忙活啊,要不我下次可不敢来了。”涂自强笑嘻嘻的跟老太太说完,跟着三子进屋。 房子换了新窗户亮堂了许多,三子的二哥也是糙汉子,嘴里不停的唠叨着词不达意的感谢。 大哥话倒是不多,只在边上帮着二弟弟溜缝。 二哥还瘸着一条腿,应该是之前的事儿里没治利索留下的老伤。 “我的疏忽,你也不提醒下我!”涂自强握着二哥的手嗔怪的看着三子,“咱不是早就能给俩哥哥抽回来了?你说我忙活忘了你也不提一嘴。” “嘿嘿,办了”三子挠着头皮讪笑着,“水子帮办的,年后他们就不走了。招工水子都帮办好了,就去红星厂。” “我这弟弟啊,哎。”大哥摇摇头,“昨天我就说他该去你家等着,看你有啥事儿吩咐没?这不,他非说没事。你说我有啥可接的?我这么大个人还能找不到家咋的?” “咱哥们不过这个”涂自强一摆手,“哪有这些讲究?” 三子站在边上呵呵的笑着。 “诶,强子从小就讲究!”大哥竖着大拇哥,“那啥,你们聊事儿,我出门看看朋友去。一会咱哥们好好喝点,我这得好好感谢感谢你!你可千万不能走啊!不能走!” 涂自强微笑点头,大哥拉着不情不愿的二哥走了。 蔡巧巧抱着手倚在门框上笑而不语。 “强子哥?”三子扫了一眼蔡巧巧,转身掏出一个大本子,递给涂自强,“日记,从到红肠一直到昨天的。” “我不看这谁给你出的主意?”涂自强摆摆手没接,“你就简单说说吧,怎么样,在那边感觉如何?” “宾子啊,”三子收回大本子,“一到红肠宾子就让我写日记,把平时的工作内容啥的做个记录。他自己也写了一本,说是怕一个人的有错漏,俩人都记还能对照下。” “宾子?”涂自强微微一笑,“他啥时候这么细了?” “嘿嘿,”三子也笑了,“对了,宾子咋没一起来呢?他那本应该也拿来对对呀?” “啊,我让他开车送姚立松回德辉了。”涂自强扫了蔡巧巧一眼,姑娘就直眉瞪眼的看着他,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 “那啥,那个,嘶……”涂自强有点不好意思问。 “咋了?”三子一脸疑惑。 “我还是看看吧”涂自强挠挠头,伸手拿过三子的日志。 蔡巧巧翻个白眼,打了个哈欠,带上门转身出屋了。 “哥,有些字不太会写。”三子凑了过来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就画圈了。” “那啥,刘丽娥……”涂自强扫了一眼房门低声问道。 “咋了?”三子卡巴着眼睛,看得涂自强满脸通红, “外勤都是你们出的吧?”涂自强干咳一声,“平时就她一个人在家?” “宾子有的时候带着我,有的时候带着二狗子。”三子挠挠头,“家里一般留俩人。” “啊”涂自强点点头。 “哥?你怀疑刘丽娥不老实?”三子这时候才回过味儿来,“不能!反正我在家的时候没看她跟谁接触过。” “是吗?”涂自强心里落下大半。 “对呀,她就做会计的工作,取钱存钱什么的都没做手脚”三子大手一挥,很是笃定,“或者是我,或者是二狗子陪着,这要是做手脚了不能,二狗子不是那样的人!” 涂自强抿着嘴看着三子。 “咋了哥?”三子一脸懵逼。 “没啥,”涂自强咽口吐沫吧嗒吧嗒嘴,“我就是觉得她肚子里那孩子有点太寸了。” “啊?”三子张着大嘴,“不能吧?娥姐不是那样的人吧?哥,你是不是因为娥姐之前的名声……我不知道别的,反正这大半年接触下来,我是觉得那些都是谣传!” 涂自强点点头,没说话。 “哥你放心,以后我注意着点,有啥不对的我及时告诉你。”三子拍拍胸脯。 “不用”涂自强一摆手,“宾子也不傻,咱就别瞎操心了那啥,我先回去了,家里还不少活呢!” “啊?啊!”三子点点头,“哥,你等等,我弄了个好玩意儿给你!” 三子翻箱倒柜,献宝的捧着一把m1895. “我曹!”涂自强一声惊呼。 duang 蔡巧巧一脚踹开门冲了进来。 姑娘一把抢过手枪,三子还一脸懵逼。 “纳甘m1895!”姑娘兴奋的满脸通红,熟练的摆弄着,“是给我的吧!” 三子看看涂自强,涂自强看看三子,然后艰难的点点头。 今天除夕,马路上没啥人,都在家准备过年。 街面上空荡荡的,只有涂自强和蔡巧巧走在马路上,远远的还有俩纠察在巡逻。 “我爸爸也有一把,没这把漂亮!”蔡巧巧一边走一边熟练耍着枪花,“他那把枪柄上没有红五星!” 涂自强尴尬的看着远处俩纠察,俩纠察双眼望天,正在研究今天的天气。 “诶!抓紧点吧!吉春到德辉来回不要多久!”蔡巧巧扭头看着涂自强,“是不是还得去二狗子家问问?” “不用了,”涂自强撇撇嘴,“咱们直接去宾子家!” “哦”蔡巧巧狡黠的笑着。 “你又明白啥了?”涂自强问。 “没,没明白啥。”姑娘喜滋滋的玩着手枪,“明天我去让我爸给我弄两盒子弹!” “明天初一!”涂自强撇撇嘴。 俩人溜溜达达很快就到了水自流、骆士宾的狗窝。 房子是水自流的,后来借给骆士宾之后他也一直没怎么拾掇,依旧是那么破败。 咚咚咚敲响房门,很快传来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刘丽娥丰腴了不少,打开房门看到是涂自强愣了一下。 “强子呀,来,进来!” 女人腆着肚子挪动着。 涂自强看看蔡巧巧。 你觉得她有几个月了? 姑娘回以一个疑惑的目光,明显没明白啥意思。 咋得,这我也得回避? 蔡巧巧站在门边犹豫了一下,涂自强没好气的拉了她一把,才恍然大悟的进门。 像话嘛,孤男寡女的!必须有你这小姑娘陪着啊! 涂自强撇撇嘴。 刘丽娥费力的挪动着身体张罗茶水。 “诶,不用麻烦了,坐会就走。”涂自强嘿嘿笑着,“听宾子说了,这不,没忍住嘛!赶紧来看看,哈哈哈” “嗨”刘丽娥小脸一红,也就不再张罗。 “你这身子,年后要不要歇一歇?”涂自强关切的问道,模棱两可,“我刚从三子那过来,他……” “不用,没那么娇贵!”刘丽娥一挥手,“强子你别听三子胡说,我哪有那么辛苦?倒是他们哥仨是真辛苦。” “嗨,可是娥姐你这可是头胎,要不调个人先替替?等你生了再说?”涂自强笑的很暖。 “诶,强子,我跟你说,可别!”刘丽娥连连摆手,“你当你兄弟意志多坚定呢?我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那边,大毛那边姑娘啊啧啧啧……” 蔡巧巧满脸通红。 这结了婚的老娘们就是生猛! “哈哈哈,”涂自强笑了,“那行,那我不管啦这责任我可背不起!” 大半年不见,红肠一行,刘丽娥变了许多,完全不是当初那个畏畏缩缩小鹌鹑一样的小少妇。 可能是受红肠那边的民风影响,也可能是因为快当妈妈、又往妇女的方向前进了一大步,虎狼之词那是此起彼伏。 别说蔡巧巧满脸通红,就连涂自强这个大男人也听得面红耳赤落荒而逃。 “强子,明天过来呀,叫上水子”刘丽娥把着门框高声喊着。 “诶诶,再说,再说”涂自强强撑着敷衍,再没之前的气势。 转出胡同,涂自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看着蔡巧巧通红的小脸。 “还怀疑吗?”蔡巧巧噗嗤一下笑了。 涂自强抿着嘴不说话。 “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怀疑人家?”蔡巧巧一撇嘴,“挺正常的一个女人呀!涂自强,你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啥有色眼镜呀?”涂自强神思不属的嘟囔着。 “没劲!”蔡巧巧翻了个白眼。 214、卸甲 庚戌年正月十七,星期日。 涂自强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朱九成。 朱九成五十来岁,身形魁梧、方面大脸,发际线高高的,梳着一个高高的大背头。 “我就是来配合你工作的!你不要有什么负担,上大学避嫌什么的大可不必!” 这是朱九成见面的第一句话。 “你还是年轻,对事物的理解还不透彻。所有人都是组织的一部分,各有各的任务,也各有各的责任!” 这是朱九成见面的第二句话。 涂自强坐在沙发上有些不知所措。 简单粗暴直接、直指人心。 “你不能走啊,小涂同志。”朱九成情真意切的拉着涂自强的手,“没有了你,互助社就运转不灵,互助社运转不灵就谈不到下一步。” “朱主任,”涂自强咽口吐沫,“互助社不是我涂自强的,我在不在根本没那么重要,您高抬我了……” “哦?这可跟我了解的不太一样”朱九成松开握着涂自强的手,拿起烟盒点燃一根烟,随手把烟盒向涂自强推了推,“尝尝,我从普鲁士带来的。” “互助社的运行机制决定了它一旦运行起来根本不需要人为的干预。”涂自强抽出一根香烟点燃,侃侃而谈,“我们做的更多是服务,特别是我,平时基本没做什么工作。” “唔”朱九成轻轻点头。 “我虽然离开了互助社,但其他的人员架构基本没什么变化。”涂自强诚恳的看着朱九成,“就算未来互助社有需要微调的那天,即便我还在,那如何微调也不是我能确定的。系统太庞大了,不是哪个人能独立完成,需要群策群力。你就比如去年兑换收购制度的微调就不是我做的,是委托一名叫田希丰的学者做的方案。” “嗯,有点道理。”朱九成看着涂自强点点头。 “我的情况朱主任你可能不太了解,”涂自强掸掸烟灰,苦笑道,“初中都没念完,我能有啥本事?就是瞎猫碰死耗子碰巧想到这个法子而已。我呀,真的需要上上大学提升自己,真的!” “那黄金计划呢?也是瞎猫碰死耗子?”朱九成十指交叉,饶有兴趣的看着涂自强。 “究其根本,互助社和黄金计划,都是一个路子……”涂自强伸出手指在茶几上画了两个圈,“只不过一个是针对群众,一个是针对邻居而已。朱主任你就别考我了,我呀,就这么点能水,再挤也挤不出来啥了。” “哈哈,你这个小同志,话里有话呀!”朱九成抬起手轻轻点着涂自强,“怎么,黄主任在的时候你能撒着欢儿的干,我朱九成一来你就要遁入终南山?” “朱主任你可冤枉我了,”涂自强苦笑着解释,“你可以向王伍峰同志求证,我可是去年就提出想上大学啦,当时连黄金计划都没有呢!” “唔”朱九成扫了涂自强一眼,点点头,“啧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不错!” 涂自强嘿嘿嘿笑着。 “不过我觉得互助社方面还是你来主持比较好!”朱九成话锋一转,“毕竟你对黄金计划更了解、对互助社也有一定掌控力,我们地方上的人可摆弄不好互助社,这中间隔着锅台呐!” “我觉得朱玉同志非常适合互助社的工作!”涂自强毫不犹豫的推荐,“朱主任你觉得呢?” “你想上大学,可是先得学校复课吧?”朱九成抿抿嘴,一摊手,“别说没复课,就算复课了,我的意见呢,互助社也离不开你。” “朱主任的意思?”涂自强笑了。 “互助社的主任非你莫属,”朱九成笑了笑很坚决,“这也是黄主任的意思。” “朱主任……”涂自强张口欲言。 “不过,”朱九成抬手打断了涂自强的话头,“不过年轻人想要学习想要进步是好事。” 涂自强抿抿嘴,不说话了。 “从我个人角度讲,肯定是支持的。”朱九成微微探身,眼睛亮晶晶的,“在不影响互助社工作的前提之上……” “我强烈请求朱玉同志到互助社任副主任,”涂自强一脸诚恳的说道,“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很快把胆子挑起来!” “别老朱玉、朱玉的,我的闺女我了解。”朱九成靠在靠背上抿着嘴摇头,“她呀,差得远呢” “朱主任这就是您的不对啦,”涂自强佯怒道,“要给年轻人机会嘛!再说,有我把关、传帮带,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哈哈哈”朱九成手指连点哈哈大笑,“你呀,格局太小,太小!” “对呗,所以需要学习嘛”涂自强一边陪笑,一边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敬烟。 “人选的事儿我们开会再斟酌。”朱九成就着涂自强的火柴点燃了香烟,猛吸两口吐出一股烟柱,接着说道,“大学复学的事儿,我会持正面态度的!至于结果嘛,就看你小子有没有那命啦!” “嗨,有朱主任说话那肯定没问题!”涂自强大手一挥,“我这就回家收拾行李去!” “你小子啊!尿壶镶金边!”朱九成用夹着香烟的手指轻轻的虚点着涂自强。 小老狐狸在心照不宣中达成了交易。 涂自强可以去上学,但是主任的衔儿必须挂着,而互助社需要移交给朱玉。 这样一来,有功是朱玉的,有过还可以甩锅给涂自强。 而朱九成付出的只是惠而不费的所谓为大学复学说说话。 话,他肯定会说的,涂自强给了他说话的动机。 如果大学成功复课了,日后少不了给他朱九成记上一笔,全国人民都会感激他;反之,如果大学复课失败,上面也找不到他朱九成的茬口,毕竟他也是为了黄金计划才为涂自强说话。 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会嫌弃? 当然,朱九成不知道的是,这件事上,涂自强完全不会领他的情。 复课这事儿早已经板上钉钉,他朱九成送的这个人情…… 嘿嘿,只能糊弄糊弄傻小子! 不过老狐狸到底还是嫩,他不知道现实不是打官司、丁是丁卯是卯都看证据和名义? 大佬们什么时候会被证据限制住? 朱九成啊,还是小家子气。 锱铢必较的性格早晚吃大亏! 你那么大个主任,跟一个小孩子一分一毫、你给我一块糖,换我一颗枣的这么计较干嘛? 现在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吉春,汇聚在你朱九成的一举一动之上。 这,格局,太小! “那朱主任,没事儿我就回去准备了。”涂自强笑着起身告辞。 “等等,”朱九成一抬手,“还有个事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还有啥事?”涂自强缓缓坐下,有点惊讶。 事儿不都谈妥了吗?我挂名主任,权力给你闺女。 还有啥事儿?你们爷俩关上门唠呗?还听啥意见? 地方上的事儿也轮不到我一个红星厂车间副主任发表意见。 “轻工和互助社的互动就很好嘛。”朱九成先定了个性,大手一挥,“职工利用业余时间或推荐或借调为我们的事业添砖加瓦,这必须表扬!” “嗨,主任你说的是。”涂自强笑眯眯的回应道,“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 “不过,”朱九成抬手打断了涂自强的长篇吹捧之词,“你的胆子还是太小了些!如此好的活动怎么不大力推广呢?不过这不怪你,嗯嗯,你,已经尽力了!” “嗨”涂自强嘿嘿一笑,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试探着说道,“这事儿呢,轻工那块就是个开头,咱们互助社那是敞开大门,欢迎其他地方部门的同志们积极参与进来!” “嗯,还不够。”朱九成摇晃着手指,“既然是好事儿,那就不要那么小家子气!做,就做大喽!” “主任您的意思是?”涂自强狐疑的看着朱九成。 “为什么只局限于吉春市呢?”朱九成抿着嘴笑。 “啊?是这样,朱主任,这个事儿呢都得一步一步办,对吧。咱们现在吉春市做了,诶,过两年看看成果,然后再进一步推广,这样更稳妥吧?”涂自强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赶紧把话往回拉一拉。 朱九成会那么傻?看不出这是互助社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地方打成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为什么要升格?他刚来吉春,也没带啥人来要安插进互助社?扩大化对他有什么好处? 从刚才他锱铢必较的态度来看,这老小子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热心做奉献那种人! “我觉得没问题!”朱九成大手一挥,一脸的慷慨激昂,“这个责任我来负!” “朱主任您的意思是?”涂自强收敛起笑容,缓缓问道。 “我们需要做一些微调,”朱九成非常的谦虚,“比如推荐权审核权方面做一些调整?” 戏肉来了! “我认为,全面统一统筹安排这样效率更高,也别轻工、农业或者重工自己单来了,对不?”朱九成笑眯眯的说道,“再有啊,我个人建议互助社可以保留建议权,推荐和审核权应该剥离出来。” 涂自强默默无语,静静的看着朱九成。 “毕竟上面才总揽大局,信息搜集和权衡方面要比互助社自身更有优势吧?这事儿尽快落实吧!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尽管提!三月末前能完成吧?嗯?”朱九成缓缓说出这句话,盖棺论定。 这老家伙要一口吞了互助社,顺带着拉拢整个吉春的职工! 然后还想让互助社自己洗干净跳进锅,还他妈的限时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五章·二百一十六章 火花 215、手套 “朱主任,我有个想法,也不知道对错,你听听看。”涂自强低头思索了一下,没理朱九成的话茬抬头说道,“你说整个黄金计划为什么脱裤子放屁非要通过互助社中转一下来实施呢?这样效率不是比国家直接来做差很多?” “调整之后,还是互助社主导嘛……”朱九成耷拉着眼皮,沉下脸来,“这不影响计划的实施。” “互助社就是个手套,如果一旦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控制可以摘下来扔掉。”涂自强摊摊手。 “都说了,微调不影响互助社的运转!”朱九成瞪着双眼强调道。 “朱主任,你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提出我的担忧而已。”涂自强摊摊手,“我反正是要走的人了,互助社之后怎么运转,如何运转不在我的考量之内。” “刚才不都达成一致了嘛,主任还是你来做。”朱九成阴沉着脸看着涂自强。 “我不做,”涂自强拒绝的很利索,“而且要麻烦朱主任多筛选些人派过来,我估计以后互助社会很缺人!” 他妈的开玩笑!好处你拿走了,然后留着我背黑锅?你他妈的谁呀! 你这么搞,不但我不伺候了,我的朋友们我也得带走! 想他妈的什么吃呢!跟谁俩呢!你他妈的有种弄死我! 朱九成面沉如水,抿着嘴不说话。 “朱主任你这样,嗯,一二仨四五……”涂自强板着手指头数着,“你派五十个人过来,我负责带他们上正轨。一个月差不多了。今天正月十七,下周一吧,下周一刚好是月初。然后到大下个月您在试试你的想法?” “我没有五十个人,”朱九成耷拉着脸皮干巴巴的说道,“然后我又坚持我的意见呢?” “那对不住了,”涂自强缓缓起身,“互助社是吉春市的机构,理论上朱主任你没有直接管辖权。你这样,我今天先回去,你让蔡宝健下令吧!咱按照程序来,对不对?” “你小子有点皮呀~”朱九成笑的很和煦,“你真觉得所有人都会跟你共进退?都能辞职?” “那我管不了,反正我告知义务尽到了,他们走不走的我管不着。”涂自强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的对着朱九成一字一顿说道,“发昏挡不了死,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 朱九成死死的盯着涂自强不说话。 “朱主任,我是个没啥欲望的人。”涂自强干巴巴的说道,“没欲望就没弱点,你知道的。” “是吗?”朱九成皱着眉毛嘴角带笑。 “也不能完全说没弱点吧。”涂自强笑的很灿烂,“不过这些弱点你暂时还利用不上!”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钟摆走动的哒哒声,老少二人毫不示弱的对视着。 “嗨,果然少年豪杰,了不起!”朱九成展颜一笑,“意志坚决斗志强!果然!” “嘿嘿,”涂自强笑的很真诚,“主要我了解朱主任,知道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那大局观是杠杠的。明显就是试探我呢嘛~~~就这,还吓得我一身冷汗,朱主任虎威难测呀!厉害!” “嗯~”朱九成眯着眼笑着,“刚一见面我就说了,我是来配合你的!计划相关的事儿,全都以你为主。我也不了解情况,就是从地方的角度提提意见。” “嗨,朱主任的指示我回去一定认真研究。您见多识广,大局观又强,一定言之有物。那啥,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下月初我等着朱玉来报到喽~~”涂自强抬屁股起身。 “还不一定是谁呢,这个人选还要开会研究。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朱九成抬抬屁股,轻轻的扫了扫涂自强伸过来的手,范儿很足。 咣当,涂自强关门离去。 朱九成面无表情的看着房门。 吱呀,里间的门打开,朱文兄妹联袂而出。 “爸,我说了你还不信,这小子挺硬气吧~~”朱文站在爸爸的身边啧啧称叹。 “这不是硬气,是聪明~”朱九成耷拉着眼皮,“明摆着好处我拿走黑锅你来背的事儿,你还不敢反抗,那叫什么?那叫怂!” “你知道还这么干?”朱玉坐在爸爸身边挽着老头子的胳膊,“没来由的破坏了关系。” “只有利益之争才能触及灵魂深处!”朱九成嗤笑着,“不争,哪来的利益?” “那……”朱文一脸疑惑的看着爸爸。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朱九成魂不守舍的念叨着。 “那他就这么道,“也不错啦!” “哼,你们以为我会中这简单的激将计?”朱玉抱着双手冷笑着,“涂自强再好本姑娘也不喜欢,蔡晓光再烂,架不住本姑娘喜欢!” “爸,怎么样?我说你还不信!”朱文摊着手看着爸爸。 “哦~原来是真的!”朱九成恍然大悟的看着闺女,连连点头。 “诶!你俩!”朱玉臊的满脸通红,这才回过味儿来。 哥哥和老爸合伙诈唬她呢! “爸,这才半个多月呀。”朱文摇头叹息,嘴里啧啧有声。 朱九成抿着嘴憋着笑,朱玉蔫了吧唧、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爸,我觉得你今天和涂自强说的话反而会有反效果……”朱文干咳两声拉回了话题,“你看就年前那事儿,我们插手之后,他直接就升级了烈度。” “怎么升级?”朱玉抬起小脑袋好奇的问。 “我有一个猜测~”朱文轻轻的说道。 “你是说马家?”朱九成略一思索就抬起了头。 “分区那事儿,我估计多半是马家插的手。”朱文看着父亲猜测道。 “就不会是黄尚生吗?”朱玉看着父亲和哥哥,“他也有这个能力!” “不会是黄尚生,”朱文摇摇头,“否则分区那边不会三缄其口,死活都不透露细情。” “我估计也不是黄尚生。”朱九成笃定的摇摇头,“他没有这个动机,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看我们个乐子?” 朱玉撇撇嘴,朱文点点头。 “如果是马家反而不用怕,他们在地方上的势力基本是零。”朱九成沉吟着,“怕就怕是……” “不会的,爸爸,你多虑了!”朱文笃定的摇着头,“一是不符合逻辑,二是他没有动机。” 朱九成皱眉沉思许久,看着儿子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儿子分析的对!肯定不是他的人! 只要不是他的人就好! 朱玉颦着眉头总感觉还有什么算漏掉了,但始终抓不住那一丝灵机。 “财权先不急,人事权我们是一定要争取的。”朱九成咳嗽一声拉回正题,“今天我算是漫天要价,他拒绝,那咱们就过几天再要一口价!” “爸爸,这样会不会破坏互助社的稳定和战斗力?”朱玉有些担忧。 “不会的,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希望计划顺利实施。”朱九成笃定的摇摇头,“计划如果失败,咱们也就是灰头土脸,而互助社可是要抛出去泄恨的。他涂自强比咱们更怕计划失败!” “那我们争取推荐权?”朱文福至心灵,“如果不想影响计划的进程,那就必须保证人手足够。只要我们拿到了推荐权,互助社空有审核权一点用都没有!总不能否决掉咱们推荐的所有人吧?他们比咱们还担心计划失败!” “嗯,分析的很正确!”朱九成拍拍儿子的肩膀,“不过我估计涂自强还是不会同意,还会有第三轮要价。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到时候他捏着鼻子也得答应,否则到哪都是他那边说不过去!” “我们的目标是审核权!”朱玉一拍巴掌。 “对!这样一来互助社可以只推荐他们愿意用的人,工作就能进展下去。而审核权在我们这,新上来的人肯定更感激我们一些。”朱九成抿着嘴唇笑道,“自古以来,拍板儿的永远是最重要的嘛!” “而且妹妹你去了好歹是副主任,对吧!”朱文歪着嘴笑道,“放到互助社的推荐权难道能全绕过你?嗯?” 朱玉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这样一来,你有部分的推荐权,而审核权在爸爸这里。”朱文露出八颗牙齿笑的很开心,“如果这样,你还不能快速的让互助社姓朱,那我可看不起你!” “包在我身上!”朱玉攥着嫩白的小拳头,狠狠的挥动着。 216、云手 “事不过三,他下次一定会虚晃一枪再要推荐权。”涂自强看着水自流轻轻的说道,“然而,他们的真正目标是审核权。” “那直接给他推荐权呢?”水自流皱着眉头,“咱们只要掌握了审核权,他们就没办法掺沙子。” “失去推荐权肯定比失去审核权要主动一些。”涂自强抿着嘴唇说道,“但是互助社不能让权力集中在一个人手里的地方参与进来,否则很快就会变味儿了。我是什么权都不想被他们集中,宁可取消这个渗透计划。这和把审核权给各局老大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给了朱九成,我们就失去闪转腾挪的空间啦。” “可是朱玉呢?”水自流皱着眉头,“朱玉下个月可就要来了,怎么办?” “这好办,多任命点副主任呗!权力自然就分薄了,至于上面下来的压力,自然有蔡宝健过,朱九成那老混蛋最不是个曹的,你还不信!咋的,现在信了吧?”对面传来沈岩幸灾乐祸的笑声。 “诶,你这样可影响咱俩的革命友谊哦,我跟你说~”涂自强黑着脸说道,“你咋就确定我是因为朱九成闹心呢?就不能是想你了,关心关心你?” “我还不知道你?你小子啥时候想过我?”沈岩笑得更开心了,“我更知道朱九成,那老小子骨子里就是个老西儿,出门不捡钱就算丢那种!他能放过你?啊?哈哈哈哈……咋样,当初咋劝我的?用不用我复述一遍?当初我可拿小本子都记下啦啊!” “嗨,我真是关心你~”涂自强厚着脸皮情真意切的说道,“当然,朱九成也确实挺闹心的。” “嗯嗯,又憋啥坏了,说吧。可怜不识见儿的,今天哥哥我心情好。”话筒那边沈岩努力憋着笑。 “我憋什么坏了我就,”涂自强很无辜,“整得好像我是个阴暗小人似的。” “别装啦~~我还不知道你?”沈岩不屑的说道,“再装,我可挂电话啦!” “当初你提过要合并互助社,嘶,我想了想,觉得不错~”涂自强一抿嘴,严肃的说道,“这主意算不算憋坏我不知道,你说捏?” “曹!想通了?”沈岩立刻不困了,“诶,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 “唔~”涂自强唔了一声。 “你在吉春跟朱九成掰不过手腕就想拉上辽沈一起对不对?”沈岩长吁一口气,“辽沈和吉春的互助社一旦联合,就超出了朱九成的管辖范围。” “嗯~”涂自强嗯了一声。 “何况辽沈本就比吉春要强,对吧?一旦联合,朱九成更没有发言权了!”沈岩嘿嘿一笑,“不过,你想过没有,这么显而易见的好处,朱九成会同意合并吗?我要在还行,有你在吉春豁楞着辽沈还能跟吉春掰掰手腕……” “不会~”涂自强干巴巴的回答道。 “哎,当初我没走的时候你犹豫,现在后悔了吧?在我走之前生米煮成熟饭就好了!”话筒里传来沈岩遗憾的声音,“现在我也没辙了,你知道,我所能借助的……嗯,你知道吧?” “不知道你这么一说我也知道了。”涂自强撇撇嘴,“你这大嘴巴!” “嘿~你小子这是还有辙呀!说说!”沈岩不怒反喜。 “哥们,你比我爸爸都了解我~”涂自强拉着长声。 “曹,说呀!我可没兴趣当你爸爸~”沈岩口头上占了一个小便宜,不自禁的有点洋洋自得。 “那啥,你当我不知道呢?辽沈现在的赵国柱赵主任立场可没那么坚定,他可不是你们那边的人。”涂自强没理沈岩的口头便宜,张嘴就揭短。 “嘿,啥都瞒不了你。”沈岩讪笑道,“老赵是老黄头一边儿的,所以当初我去吉春才没治得了你!否则,嘿嘿~~~” “你可别吹牛逼啦~”涂自强捏着话筒嘿嘿嘿的笑。 “诶?我明白了!”话筒对面沈岩沉默了一会,恍然大悟的说道。 “明白啥了?”涂自强坏笑道。 “你要成立的不是辽沈和吉春的联合会,”沈岩啧啧称叹,“而是整个东北的联合会对不对!老黄头加老赵对上朱九成就是二比一!” “诶,沈哥真高明~”涂自强吧嗒着嘴,“我的想法就是在三省互助社之上成立一个管理机构,就叫东北互助社总社。” “多大点屁事儿?能瞒得了你沈哥?对了,你小子能要点脸不?”沈岩很得意,语气里满是讥诮,“猜不出就叫沈岩,猜得出就沈哥了?当你哥还真不容易,还得考试对不?” “在沈哥面前还要啥脸~”涂自强嬉笑着回答道,“咋样,你觉得行不?我琢磨得先跟你商量商量,还没跟别人说过。” “这样的话,普鲁士也可以联合进来呀!”沈岩的声音很热切,“既然红肠压根没有互助社都可以,没道理普鲁士不可以,对不?” “沈哥还是沈哥呀,你还说人家朱九成老西儿?你自己不也是上厕所都带着筷子?”涂自强撇撇嘴,早有所料,“你都这么说了,老弟还能说啥?” “诶~~整的这个恶心!”沈岩一阵干呕,“那啥,我跟祖德说说,一会让他给你去电话。” “诶~我说,别撂……”涂自强还想说什么,对面沈岩已经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 嘎达,涂自强撂下电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从一个婆婆变成了两个婆婆~”蔡巧巧撇着嘴说道。 涂自强舒服得靠在椅背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涂自强,你还憋着别的坏呢对不对?”蔡巧巧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你乱讲,你胡说~”涂自强闭着眼睛嘟囔着。 “诶,你要是没憋别的坏,我脑瓜子给你!”蔡巧巧一脸的不屑,“德行!” “嗯~”涂自强嗯了一声。 “我早晚能知道~”蔡巧巧嘟囔着。 “那你现在还问~聒噪!”涂自强眼皮都没抬。 “我!”蔡巧巧一捏拳头猛地起身,又缓缓的坐了下去。 多久没揍这小子了?越来越皮了是吧! 姑娘牙齿咬得嘣嘣响,涂自强那边已经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蔡巧巧撇撇嘴,想了一想,还是起身拿起大衣轻手轻脚的帮他盖在了身上。 男人吧嗒着嘴嘟囔着什么,脸蛋鼓鼓的,笑容居然有点天真。 “还是睡着了好,睡着了就不讨厌了!”蔡巧巧小声嘟囔着,小手却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 一根白嫩的手指,轻轻的戳着男人的脸蛋。 姑娘gei、gei、gei的轻笑着好像占到了天大的便宜,活像一只刚偷到鸡的狐狸。 一头短发微微颤动,间或露出小小的耳珠。 窗外夕阳余晖,给他们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不知道过了多久…… 铃铃铃~~~~ 办公桌上电话突兀的响起,惊得少女下意识的一缩手…… “喂,涂主任吗?我沈祖德!”话筒对面响起沈祖德兴奋的声音。 “我是出纳蔡巧巧,涂主任他睡着了~~”蔡巧巧捏着话筒,小声说道,“要不要我叫醒他?” “不用,不用,让他睡会吧~”沈祖德不自觉的也压低了声音,“等他醒了跟他说一声就行,就说我来电话了,让他有空的时候回一个。” “嗯~”蔡巧巧嗯了一声,轻轻放下话筒,扭头痴痴的看着还在沉睡中的男人。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七章·二百一十八章 庖丁解牛 217、野马分鬃 华灯初上。 “沈主任你真客气,咋不让她叫醒我?”涂自强拿着话筒一脸嗔怪,“你看,这都几点了,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有,没有,没特意等。”对面沈祖德言之凿凿,“碰巧有些工作没处理完。那啥,沈岩主任已经跟我说了,我举双手赞成!涂主任你下命令吧!” “下命令谈不上,到时候总社具体怎么任命还没定呢,这得通过选举……”涂自强舔舔嘴唇。 “涂主任你是众望所归,我沈祖德肯定投你一票!”沈祖德慷慨激昂的说道,“谁要是不投你涂主任一票,那他一定是别有用心,必须严查他一下子!” “唉呀妈呀,不用那么上纲上线。”涂自强笑了,“再说我没几个月就要去上大学了,还真没有精力处理什么日常事务,尸位素餐可不行。” “您这杆大旗往那一戳就是对互助社工作的最大支持~”沈祖德一本正经无耻的吹捧着。 “好了,咱别互相吹捧了。”涂自强哈哈一笑,“既然沈主任你表态了,那我就放心了。” “啧啧,我提个小意见,”沈祖德咕噜一声咽了口吐沫,“您能不能别沈主任沈主任的。叫我小沈就行。” “嗨,那我可不敢,我还是叫你沈哥吧~”涂自强抿嘴一笑,对面支着耳朵偷听的蔡巧巧做了一个干呕的表情。 “行,那我就讨个大~”沈祖德嘿嘿嘿的笑着,“咱下一步?” “我想征求下你的意见。”涂自强收敛起笑容,严肃的说道,“辽沈你现在能不能脱离开?可以不可以到吉春来做总社的副主任?” 话筒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到沈祖德的喘息声。 涂自强有点意外。 沈祖德这跑前跑后还厚颜无耻的吹捧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升职嘛?这怎么要提拔他,他还犹豫了呢?、 “辽沈这边倒是脱离的开,但是我,我不太想去吉春。”沈祖德顿了一顿,补充道,“但我一定全力支持互助社的工作,这点涂主任你一定要相信。” “真的?为什么?”涂自强有点迷糊,“沈岩的意思?他不放心辽沈?” “不是,不是沈主任的意思。”沈祖德轻轻的否认道。 “不方便说?”涂自强稍微停了一下,问道。 “嗨,我的个人原因~”沈祖德自嘲一笑,“情感上的原因,哎……” “哦,我明白了,是不是因为嫂子?”涂自强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胡玉梅打靶沈祖德来都没来,你跟我说他俩伉俪情深? 要是这样,那可得重新考虑下计划了。 他沈祖德要是跟媳妇感情真那么好,那…… 胡玉梅可是间接死在自己手上的。 “我不骗你,挺复杂的。”沈祖德诚恳的说道,“有胡玉梅的原因,也有其他因素。比如,嗨,我一到吉春就忍不住想起之前的失败。” “难得老哥掏心掏肺,那我说两句?”涂自强试探着问道。 “嗨,您说。”沈祖德一点都没犹豫。 “这心里的坎儿啊按说都得自己过去,”涂自强抿抿嘴唇开始劝说,“你这一直避着不来吉春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在哪留下的阴影,只能在哪驱散。” 沈祖德没说话,话筒那边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老沈你这有点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谁一辈子还能一帆风顺?关公还走过麦城呢,伍子胥不也得过韶关?”涂自强长叹一声轻轻的说道,“你要是不来吉春,一辈子都过不起这个坎儿,知道吗?” 涂自强准备搏一下,搏沈祖德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他需要用沈祖德牵制朱玉。 “强子,你就不怕我因为胡玉梅的事儿怀恨在心吗?”沈祖德沉默了许久,疑惑的问道,“你去上大学,放心把后院儿交给我?你走了,互助社里可没谁能……” “嫂子的事儿前因后果咱们都清楚,这结果是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我相信老沈你不会迁怒于我这无辜之人。”涂自强长叹一声回答道,“互助社是我们共同的事业,在爱岗敬业和工作能力方面,我还是充分信任老沈你的!” 话筒里只有沈祖德粗重的喘息声,涂自强握着话筒耐心的等着。 “吉春需要我吗?”沈祖德轻轻的问道。 “非常需要!”涂自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好,”沈祖德顿了顿,“我去!” “嗯,”涂自强点点头,“那你等我电话。” “好~”沈祖德重重的答道。 嘎达,涂自强放下话筒,蔡巧巧惊奇的看着他不说话。 “嗯?怎么了?”涂自强抿抿嘴。 “没啥~”姑娘摇摇头,单手托腮继续发呆。 “发啥呆,回家吃饭啦~冬梅一定等急了,你也不说叫叫我~”涂自强小声埋怨着。 蔡巧巧保持单手托腮的姿势纹丝不动,一双笑眼盯着涂自强。 “啊?”涂自强一脸疑惑。 “这就完了?你是不是忘了啥事儿?”蔡巧巧木木的问道。 “啥?”涂自强上下打量下自己,一脸懵逼。 “睡蒙了吧?”蔡巧巧讥笑着,“这才解决了一方,后面的呢?” 涂自强瘪着嘴看着姑娘不说话。 “赶紧的吧~~~”蔡巧巧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我都饿了!” 涂自强看看蔡巧巧,长叹一声拿起话筒。 什么都瞒不过这小丫头,也不知道配合一下,没意思! “您好,我是涂自强。”涂自强一边打电话,一边坏笑着看着蔡巧巧。 蔡巧巧支棱着耳朵偷听,根本没工夫搭理这坏小子。 “唔~”对面唔了一声。 蔡巧巧皱着眉头思索。 这是谁呢?声音不太熟呀! “互助社现在人手短缺,近期准备登报招聘一些职工。”涂自强顿了一顿,补充道,“退伍军人优先。” “嗯,谢谢,我知道了。”对面毫无诚意的表达了感谢之后,挂断了电话。 这就完了?啊? 蔡巧巧怒目圆睁。 “走啦,回家饭饭儿喽~”涂自强促狭一笑,转身就跑,“我可不等你啊,慢了就自己走回去!” “涂自强,我看你是活拧歪啦!!” 蔡巧巧边追边怒喝。 ---------- 红色拉达风驰电掣。 蔡巧巧坐在副驾驶上抱着双手虎着脸。 涂自强把着方向盘,鼻孔插着两根粉笔,一脸刚被蹂躏完的衰样。 “该!该!挺大个人了,跟傻似的!”蔡巧巧撇着嘴讥讽道,“人家墙招你惹你了?直眉瞪眼的就往上撞!” “我是没刹住车~”涂自强分辩道,“速度太他妈的快了!鞋底儿又那么滑!换你,你也刹不住!” “切!”蔡巧巧一撇嘴,努力憋着笑。 “你还笑!”涂自强怒目而视,“你不追那么紧,我能跑那么快吗?” 哈哈哈哈哈~~~~~~~~~~ 蔡巧巧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你,你,你自己说的……”蔡巧巧边笑边说,涂自强憋着嘴不说话。 “说是不等我,追不上,哎呀妈呀,追不上你就让我,让我走回家,”蔡巧巧看着涂自强那衰样笑得更开心了,“我,我能不追嘛~~” “切~”涂自强撇撇嘴。 “诶,诶,还生气啦啊~”蔡巧巧伸出手指捅咕捅咕涂自强的胳膊。 “起开,开车呢!”涂自强一甩胳膊。 “小气样。”蔡巧巧一撇嘴,收回了手指。 涂自强虎着脸不说话。 “疼吗?姐姐给你揉揉~~~”蔡巧巧没消停多一会,又伸出她的小手,要去摸涂自强的鼻子。 “姐~~~”涂自强晃着脑袋躲闪着蔡巧巧的小手。 “诶,咋了,弟儿?啥事儿?”蔡巧巧捂着嘴笑。 “别闹~”涂自强一脸无奈。 “不闹就不闹……”蔡巧巧一瘪嘴,想了又想,一丝狡黠浮上面颊。 “你憋啥坏呢?”涂自强警惕的看着姑娘,“啊?说,憋啥坏呢!” “嗯哼!”蔡巧巧装模作样的干咳一声,“我呀,得好好组织组织语言,一会呢,好跟冬梅讲~~~” “那个电话我是打给马秋实的。”涂自强咧咧嘴,认输了。 “马秋实?”蔡巧巧收起嬉笑,严肃了起来。 “嗯,马秋实。”涂自强点点头,“马秋实就是三角形的第三个角。” “你什么时候联系上马秋实的?”蔡巧巧身子一紧,急切的问道。 “就是去见老黄头那天,”涂自强撇撇嘴,“我去的时候马秋实已经在了。” “那天……”蔡巧巧缓缓靠在椅背上。 “对啊,要不呢?”涂自强撇撇嘴,“除了上厕所,我哪有机会离开你视线?” “哦~”蔡巧巧神思不属,敷衍的哦了一声。 红色拉达缓缓行进,路边路灯的光芒照得车内二人的脸明灭不定。 “为啥告诉我?”蔡巧巧扭过头。 “想告诉就告诉呗!”涂自强潇洒一笑。 虽然因为粉笔的缘故看起来有些滑稽,但蔡巧巧没笑。 “可……”姑娘嗫喏着。 “我知道,这个人最好不打交道。”涂自强说道。 “知道为什么告诉我?”蔡巧巧微微探身。 “想告诉你就告诉你呗!”涂自强貌若无意的说道。 蔡巧巧定定的看着涂自强,一双眸子反射着路灯的光。 “黄金计划离不开军方的支持~~”涂自强自顾自的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 mua~~~ 蔡巧巧突然抱着涂自强的脑袋,在他脸蛋上猛地一亲…… “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你已经好久没打我了!” 218、转进方略 庚戌年正月二十二。 朱九成板着脸对着办公桌上的文件运气。 “爸?什么事儿急着要我过来?”朱文推门进屋。 朱九成黑着脸对着桌上的文件努努嘴。 “啊?”朱文拿起文件定睛一看。 “不是吧~”小伙子嘟囔着。 《关于成立东北四省暨普鲁士省互助社总社的倡议》。 “这~”朱文一目十行的看完倡议书,目光逐渐呆滞。 “咱们还没出手呢!这小子就来这招绝户计!”朱九成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盖滴溜溜乱转。 “这也太损了,”朱文黑着脸看着父亲说道,“咱们不但失去了互助社的控制权,而且失去了黄金计划的主导权,这……” “晚了,”朱九成木然的摇着头,“这份倡议书是群发的,估计黄尚生和赵国权已经收到了。” “普鲁士也太远了吧~”朱文瘪着嘴吐槽。 “沈岩是唯恐天下不乱!”朱九成气咻咻的说道,“涂自强肯定先和他商量好了,否则没辽沈做基本盘,他敢?!” “爸,你别生气。”朱文绕过办公桌站在爸爸身后挽起袖子轻轻的帮着他揉着肩膀。 “哎……”朱九成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使点劲!!!” “爸,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朱文手上加了点劲儿,“这算是涂自强的反击吧?咱们?” “现在没空想他啦。”朱九成长叹一声,“黄尚生、赵国权明天到,沈岩后天到……” “我~”朱文吧嗒吧嗒嘴一脸无奈。 “看见没,一个个的今天忙明天累的,那是没闻到荤腥!”朱九成嗤笑着说道,“闻到荤腥啊,比他妈谁都精神!” “诶,不对呀,这么大的动作咱们事先怎么一点信儿都没有,我妹妹……”朱文皱着眉头说道。 “那丫头天天泡在轻工!”朱九成虎着脸,“也怪我!没想到涂自强这小子胆子这么正!” “啊?啊~蔡晓光啊~”朱文一拍额头,“嗨,也是好事。” “你觉得沈岩有没有拉拢的可能?”朱九成拍拍儿子的胳膊示意可以了,起身走向沙发。 “沈岩这个人吧~”朱文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思索着,“说老实话以前我从来没看得起他。” “唔,接着说~”朱九成一点都不意外,缓缓落座。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能力不强,野心不小。”朱文挨着父亲坐下,轻轻的总结道。 “色厉而胆薄,好谋而无断?”朱九成笑着看着儿子,“那是袁绍!” “他还不如袁绍呢~”朱文撇撇嘴,“你看他到辽沈都两年多了,那么高的位置,那么好的条件都做出什么成绩了?” “唔。”朱九成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 “工作能力不行也就罢了,斗争也不行~”朱文一脸的不屑,“当初多好的机会?互助社还什么都不是呢,都能打的他铩羽而归……” 朱九成看着茶几不说话。 “所以啊,不客气的说,他沈岩就是外斗外行,内斗呀,也是外行!”朱文说得很痛快。 “他再差,但是有一点比你强!”朱九成目光炯炯的看着儿子。 朱文低头受教。 “他一旦发现斗不过或者斗得过但是不合算立刻转变态度改斗争为拉拢。”朱九成看着儿子一字一顿说道,“这个人,比你理性,比你实际!” “切~”朱文自嘲一笑。 “怎么?不服气?”朱九成眼睛一立,有点不满意。 “不是~”朱文吧嗒吧嗒嘴苦笑道,“那天看打靶归来,在涂自强的车里,他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哎……” “哦?他怎么说的?”朱九成兴趣来了。 “他说,九头鸟省的人就比咱们普鲁士省的人强。”朱文顿了一顿,看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人家求财不求气!” “嗯!嗯!这句话总结的经典!”朱九成拍着大腿念叨着,“求财不求气!气去财聚,气来财散!好,很好!” “爸爸,你刚才问沈岩是否能拉拢~”朱文干咳一声,把歪的楼拉了回来。 “嗯~你能做到吗?”朱九成微微欠身,“黄、赵肯定是穿一条裤子的,理论上沈岩也应该跟咱们同一阵营,那样的话咱们能少吃不少亏,可是~~~~” “可是,爸爸你也说了,沈岩的优点就是……”朱文摊摊手,“再有虽然我跟他年纪相近,可人家从来没觉得跟我是对等的。” “事儿呢,肯定是我出面~”朱九成摆摆手,“我就是想知道该怎么下手,从何下手。” 朱文静静的看着爸爸。 “再有就是如何才能付出最小的代价~~”朱九成抿着嘴看着儿子。 他果然没让儿子失望~~~ “沈岩这个人心眼儿可不大,上次黄尚生可是扫了他的面子。”朱文思索了一下建议道,“我们是否能利用他和黄尚生的矛盾?” “嗯,有道理!”朱九成略一思索,点点头,“继续。” “涂自强没有足够的筹码对抗咱们的压力才使出了这一招,他肯定也不愿意解决了我们这边的压力然后再面对更大的压力。”朱文缓缓分析道,“所以虽然沈岩是涂自强拉来的帮手,但他的敌人并不是我们,而是黄、赵!所以从涂自强和沈岩的关系和沈岩和黄尚生以往的矛盾看,沈岩是有机会站在黄、赵对立面儿的。” 朱九成默默点头。 “沈岩也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他肯定也不是来白帮忙,他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朱文笃定的一挥手,“再说他手中还有辽沈互助社这一张牌。有动机有实力,肯定是要吃上一口肉的!” “红肠省的互助社不是还没筹建嘛,”朱九成冷冷一笑,“咱们可以提议,骨干人员从吉春和辽沈抽调。” “爸,这挑拨离间的意思有点太露骨了吧?”朱文不是很赞同,“而且这样沈岩也没占到啥便宜呀!” “露骨嘛?”朱九成手指轻轻的敲着茶几,“那就索性更露骨一些!” “爸爸?”朱文疑惑的看着父亲。 “吉春在未来的计划里时间紧任务重,人员缺口太大!”朱九成笑了一笑,“所以红肠社的骨干,还是全部从辽沈互助社抽调为妙!” “嗯,不错!”朱文略一思索就想通了关节,“这样一来我们用本来就没到手的利益交换到了吉春这边的完整利益!好处给了沈岩不说,还能小小的离间一下黄、赵!” 朱九成得意的拗着脑袋。 “只是有一点,”朱文缓缓说出但是,“我们现在对吉春社也没有控制力,这样的提案涂自强会同意吗?他发起这个倡议,本就是为了分摊控制权和压力,怎么会眼睁睁的看到问题回到原点?” “你说,”朱九成凝视着儿子,“如果我现在对涂自强保证,放弃对吉春社的所有企图,他会信吗?” “爸?”朱文目瞪口呆的看着爸爸。 这就认怂了?我当初好歹还还了一招才投降呢! 爸爸你这浓眉大眼的就出了一招就认怂了? 合着今天不是商量如何反击,是商量如何投降的?! “从吉春范围看,好像咱们是白忙活了,”朱九成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但从东北乃至普鲁士省全局考虑咱们不但没吃亏,反而推进了一步。” 朱文半信半疑的看着爸爸。 “你看,拉拢了沈岩了吧?”朱九成扳着手指头数,“向涂自强明确了态度并建立了信任了吧?推进了整个计划的实施了吧?” “爸,新官上任三把火……”朱文病恹恹的说道,“要是那么干,咱们就连着放了两个闷屁啦!你想过没有,那样的话,蔡宝健怎么看咱们?地方上怎么看咱们?谁还会向咱们靠拢?谁还把咱们当回事?啊?” “那都不重要!”朱九成果断的一挥手,“我们只是吉春的过客!只要目标达成了,管他别人怎么看?你忘了?求财不求气!” 朱文低着头不说话,满脸的不情愿。 “儿砸,哎……”朱九成长叹一声,拍拍儿子的手,“你想过没有,几天以后我们面临着什么?” “他们三个人还能赶咱们出局不成?”朱文脸红脖子粗,气咻咻的质问道。 朱九成没理儿子也没生气,拿起茶几上的烟盒自顾自的点燃了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吐出长长的灰色烟柱。 朱文热血退却,呆呆的看着白墙不说话。 “这一局本来就没咱们什么事儿。”朱九成呆呆的看着座钟,“是咱们从黄尚生嘴里硬抢来的机会。” 朱文默默无语。 “咱们能上桌儿,已经很侥幸了。”朱九成缓缓扭头看着儿子,“按现在的形势看,这次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爸,我懂,是我错了……”朱文臊眉耷眼的低着头。 “上,则龙翔九天,退,则万劫不复!”朱九成没理儿子,一字一顿的说道,“能胡个大三元自然最好,不过要是见机不对……” 朱文的头更低了。 “屁胡也好过点炮!”朱九成耷拉着眼皮嘟囔着。 章节目录 休息一天~~~ 存稿殆尽,身心俱疲。 调整下情节,休息一天。 之前不会发请假条,发作品相关里了。 嘿嘿~ 才学会。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休息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九章·二百二十章 烟怕发圈 219、雪球 “文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涂自强苦笑的看着朱文,“你为什么觉得这么大的事儿我能够完全掌控呢?” 朱文抿着嘴不说话。 “个人的力量在大势面前始终是有限的,能做的就更有限。”涂自强耐心的解释道,“事物发展的方向,就像一个滚动的大雪球。卷进来的人和物越多,这个球就越大。你我能做的只是在关键点上略微的改变大球滚动的方向,而不能完全阻止它的前进。” “强子,你不实在~”朱文撇撇嘴,“不就是让你表个态支持下?哪来那么多难处?” “其实从大局来讲,你真觉得放弃总社的利益保住吉春社是上策嘛?”涂自强凝视着朱文。 朱文又陷入了沉默,有些话,他没法跟涂自强直说。 “这个计划不是三年五年的,”涂自强苦口婆心的劝道,“我估计,初级阶段就要有二十年!二十年呀!” “二十年?”朱文目光闪动。 “初级阶段,二十年,至少!”涂自强一字一顿的强调道,“只看吉春眼前这点利益,放弃总社有可能获得的利益是目光短浅的行为。” 朱文满脸挣扎。 “你是有苦衷吧?”涂自强抿抿嘴,“不方便说?” 朱文默默的看着他不说话,眼睛迅速的扫了一眼边上玩指甲的蔡巧巧。 “唔。”涂自强点点头,“我了解了,但是其实大可不必!” 朱文苦着脸不说话。 “嗯,那你想过没有,这次参与进来的人的年纪?”涂自强一笑,摊摊手,“黄尚生六十八了,赵国权六十五了,嗯,还有沈岩,他二十九……” “强子你的意思是?”朱文若有所得。 “朱主任今年四十九,”涂自强拍拍朱文的胳膊,“不用我多说了吧?” 朱文呆呆的看着涂自强。 “况且,真的深度参与这个计划,对你们来说一定就是好事吗?”涂自强皱着眉头看着朱文,“你再想想!” 说完这句话,涂自强再不肯多漏一丝一毫干的,唠来唠去全是片儿汤话。 最终,无奈的朱文一脑门子浆糊的回去复命了。 “涂自强,你就没点新的?一点都不糟践是吧?”蔡巧巧撇着嘴,“忽悠沈岩那一套差不多原封没动又忽悠朱九成!” “大姐~真理是唯一的,知道不?我啥时候忽悠他们了?”涂自强瘪着嘴笑。 “就他们那两块料?想得太多了吧!”蔡巧巧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你这是把他们往坑里带呢,还说没忽悠!” “嗯,你说的对。”涂自强长吁一口气,“胜利最终将属于你们!” “哈?”蔡巧巧一脸惊诧,嘴角带着笑意,“我们都没出手,你咋知道的?” “问题是,谁都不是你们的对手呀!”涂自强摇头赞叹。 蔡巧巧收敛起笑容,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 “涂自强不吐口。”朱文站在爸爸面前汇报。 朱九成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香烟,茶几上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烟蒂。 “他说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早就脱离了他的掌控。”朱文皱着眉头说道,“说什么所有人都只能因势利导,而不可能扭转乾坤。” “他还说什么了?”朱九成掐灭手中香烟,抬头看着儿子问道。 “他还谈到了这次参与者的年纪,”朱文挠挠头,“他强调说,父亲你今年才四十九。” “唔~”朱九成点点头。 “他说这个计划初级阶段就要二十年,”朱文猜测道,“又提到您的年纪,是不是?” “可是我们没有二十年!”朱九成目光炯炯的看着儿子,“别说二十年,两年都不一定有!” “我知道啊,但是这话我怎么敢说?”朱文长叹一声,“别说蔡巧巧就在边上不走,就是涂自强一个人,这话也没法直说。” “嗯~”朱九成拍拍身侧沙发,示意儿子坐下,“你做的对。有些事儿即便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但是也依然不能说。说出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后来他猜到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朱文咽了口吐沫,“最后问我,咱们深度参与这个计划是不是真的是好事。” 朱九成皱着眉头不说话。 “那咱们下一步咋办?”朱文坐在爸爸的身边心绪不宁的问道。 “主导权还是要抓到手里,”朱九成淡淡的说道,“他这一套说辞倒是提醒了我。” “嗯?”朱文疑惑的看着爸爸。 “三方的诉求。”朱九成抿抿嘴,“黄尚生和赵国权这么大年纪了,肯定更注重短期的利益,能进一步还是滚蛋回家就看这两年了。向前冲一冲肯定是没错的,至不济还能为后辈留点福泽。” “沈岩还年轻,可以用长期的利益来跟他谈!”朱文接着说道,朱九成缓缓点头。 “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黄和赵并不一定能猜透我们的诉求。”朱九成缓缓转头看着儿子,“你说,如果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们在意的也是长期的利益?” “有这个可能!”朱文想了一想点点头。 “沈岩呢?”朱九成呆呆的看着座钟,“沈岩会如何判断我们的态度?” “他~~~”朱文吧嗒吧嗒嘴连连摇头哦,“他,嘶~~我不知道。” “你说,黄尚生和赵国权现在干嘛呢?”朱九成嘴角含笑,目光中却全是冷芒。 “爸,”朱文咽口吐沫,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如果……” “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朱九成淡淡的回答中满是坚定。 朱文满脸的忧虑。 ------------ 赵国权完全不像一个六十五岁的老人,满头乌黑的头发里只夹杂了星星点点的白发,一张满面红光的国字脸、两道深深的法令纹。 乍一看,他也就五十许人,声音更是异常的洪亮。矍铄的老黄头跟他一比那就属于中气不足。 “老黄头,这次我可是给你助拳来的哟。”赵国权笑吟吟的逗着趣,“你可得管饭!”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黄头满是羡慕的看了一眼他,“你这些年过得是神仙了,一点都不见老!” “这还不老?”赵国权站起身转了一小圈,“满身的老人味儿!” “你还老人味儿?”老黄头嗤笑道,“那我咋说?” “嘿嘿……”赵国权抓住老黄头的大手重重摇了摇,“你是小伙子味儿!” “行,那赵家老太爷跟老黄家半大小伙子来一盘儿?”老黄头笑嘻嘻的抬手相邀。 楚河汉界、红绿对峙。 老黄头捏着棋子儿发呆,赵国权端着茶杯也不催促。 “哎……”老黄头长叹一声,把棋子放回原位,“不会了,咋整。” “不会了就拱卒子啊~”赵国权嘿嘿一笑放下茶杯,拿起老黄头的兵拱了一步。 “小赵没表态,我昨晚给他打电话了。”老黄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个前突的兵。 “你让他咋表态?嗯?”赵国权嘿嘿一笑,“他要是能表态,朱九成能来?” “笑笑笑就知道笑!”老黄头烦躁的一挥手,“朱九成来把沈岩弄去了普鲁士,你倒是舒服了!” “诶?我咋舒服了?别乱讲话哟!”赵国权笑的那么的讨厌,“我巴不得沈岩在辽沈呢,乐得清闲!” “我不信,”老黄头盯着赵国权的黑发,顿了一顿,“然后我又信了。” “我自己都不信。”赵国权收敛起笑容,双眉紧锁,“我也不信你信了!” “嗨~”老黄头自嘲一笑。 “小赵没表态就是表态了!我不信你不明白。”赵国权淡淡的说道,“说吧,你咋想的。” “晚上想吃点啥?”老黄头沉吟许久,一抬头,寿眉颤动着。 “我要磷肥厂!”赵国权面无表情的看着老黄头。 “不可能~”老黄头摇摇头,朱九成不会让步的。 “我要的计划中的那两家磷肥厂。”赵国权微微一笑,“我觉得朱九成会让步的。” “你觉得朱九成这次下来是要打短平快?”老黄头瞬间明白了赵国权的意思。 在建的两家化肥厂建设周期就要两年多,现在还没动工。 如果朱九成准备常驻沙家浜,那肯定不会松口。 赵国权如此判断,那一定是认定,朱九成这次下来是短平快镀金的。 “要不,他为啥那么着急要互助社的人事权?”赵国权嗤笑道,“现在看似他是最强的一系,实际上呢?呵呵呵呵……你真以为他是贪性使然?我不这么认为。” “那样的话……”老黄头眯着眼睛抿着嘴。 “硬仗是必然的,别存有侥幸心理。”赵国权轻笑道,“你俩想要的东西是同一个。” “老赵,旁观者清啊~”老黄头长叹一声。 “要不我多说两句?”赵国权定定的看着老黄头。 “有话就说!”老黄头不耐烦的一挥手。 “如果我没判断错、他是想打一枪就跑的话。”赵国权顿了一顿,“其实我们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多要点远期的东西。” “唔~”老黄头点点头,“然后呢?我六十八了都!” “是,咱们都不年轻了。”赵国权微微探身,“可是这样关键的计划,初期怎么会轻易换人?六十八又如何?” 老黄头凝重的看着赵国权,后者微微点头。 “那他要是做着、做着不想走了呢?” “我不知道,你说呢?” 220、乱斗 庚戌年,正月二十七。 市一招,赵国权房间。 老黄头、老赵头倚老卖老畅谈家史,朱九成陪坐一边尬笑。 沈岩一副事不关己的做派,坐在涂自强身边打着哈欠。 “哪年来着?我就记得是五月初八,我参加了工作。那种感觉是真漂亮……”老黄头摇头晃脑的炫耀道,“啧啧啧,老赵,当时你干啥呢?” “实习期呗,没你早!”老赵头撇撇嘴,“咋的?” “没啥,没啥~”老黄头嘿嘿嘿直笑,满头银发的脑袋拗呀拗。 “实习期咋了,实习期也是工作!”老赵头冷笑道,“你正式工咋了?有啥好吹嘘的!” “我不跟你犟~~”老黄头摆着手,扭头看着朱九成,“朱主任,你评评理,当时……哦,当时你还小,嗯~~还没那啥高……” “朱主任,别搭理他!”老赵拍着朱九成的肩膀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说那有啥用?你黄尚生那么牛逼,现在不也跟我们一格?啊?哈哈哈~~~” 朱九成满脸的尴尬。 “诶,你咋不说话?”涂自强捅咕捅咕沈岩,卡巴卡巴眼睛。 “强子,你不厚道~”沈岩撇撇嘴,“那时候也得有我呀。朱九成好歹当时生下来了,我呢~我……” 涂自强不厚道的笑了。 “嗨,我是丁丑年才参加工作的。”朱九成自嘲一笑,“二位是我的老前辈,无论是从过往,还是现在。在这个位置上我是如坐针毡,就盼着二位老前辈有空能多多指导。” 姿态很低,俩老头很受用。 “苦活、糙活我就多分担一些,精细活还得多靠二位老同志,”朱九成笑眯眯的顿了一下说道,“指点。” “老黄头,你这倚老卖老的毛病再不改,就把人都得罪光了!”老赵头摇头唏嘘不已,“朱主任呐,我们年纪虽然大了点,但是也不是那么娇贵,工作呢,多少还是能承担一点的。” “哟,二位可别误会,我可没有让二位退休的意思,这话可不能乱讲~~”朱九成连连摆手,咬死了否认,“我是非常真诚的希望能得到指点。” 这赵国权,一句也不让呐。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在这位置上谁也不能让咱白吃饭不干活!”老黄头一拍沙发扶手,“想然后当摆设?拿文件来!” “黄主任,你看,我没有那意思~”朱九成造了个大红脸。 前面俩老头倚老卖老气势上先声夺人,朱九成本来想连拉带打如封似闭挽回带一点,没想到俩老头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们倚老卖老行,你朱九成说自己年轻有为,那不行! 忒不讲道理! 沈岩抱着膀子张着嘴看乐子,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涂自强狠狠的捅了他一下,他才非常不情愿的开腔。 “那啥,我这最年轻的有句话说。”沈岩吧嗒吧嗒嘴,“咱是不是该聊正事儿了?” 朱、黄、赵黑着脸看着沈岩不说话。 “几位主任互相之间可能打得交道少,但是跟我沈岩都没少打交道。”沈岩站起身挨个敬烟,“都消消气,听我说几句。” “赵主任是我老前辈,他的人品和工作热情没得说。”沈岩一脸诚恳的说道,“我在辽沈这几年赵主任没少支持和指点我,工作上更是充分放权,让我放心大胆的干。谁要是说赵主任有别的啥想法、有啥私心,那我沈岩在这拍胸脯担保,绝不会!” 赵国权扫了朱九成一眼矜持的笑着。 “黄主任呢,是我母亲的老前辈,按说完全有资格以长辈的身份和我打交道。”沈岩身体微微一侧,手掌虚托着老黄头,“辽沈和吉春是邻居,工作上打交道的机会很多,黄主任呢,从来没把我当成孩子,向来是平等对待。所以呀,要是说黄主任倚老卖老,我沈岩不信的。” 老黄头撇撇嘴,白了沈岩一眼。 “至于说朱主任有啥想法那更是无稽之谈!”沈岩笃定的一挥手,“完全不可能!” 朱九成咧咧嘴,没说话。 “朱主任这个人向来是谦虚谨慎实事求是。”沈岩笑呵呵的看着朱九成,“他以前从来没承担过如此重任、一直从事一些辅助性的工作,现在突然让他独立负责工作,那心里没谱手上没准儿也是可以理解的。” 朱九成惊讶的看着沈岩。 “他呀,是真的需要黄主任、赵主任指导工作,完全没有假谦虚的意思,二位肯定是误会啦!”沈岩笑嘻嘻的看着朱九成,“对吧,朱主任?” “嗯!”朱九成深深的看了沈岩一眼,咬着牙根儿嗯了一声。 本以为是盟友,结果他妈的也是敌人! 现在屋里五个人,整半天都是敌人。 朱九成能怎么办? 什么岁数不岁数的,沈岩根本是把自己放在同等层面之上,根本没有排队的意思。 朱九成想到这里,不免心底发寒。 老黄头和老赵头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你啥时候跟他谈了? 咋就成友军了?啊? “好在这次来,也主要是做一些辅助性和打配合的工作。”朱九成很诚恳的说道,“这是我的专长,我想上面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才让我来吉春的。” 涂自强抿着嘴笑而不语。 “对呀!所以说嘛!”沈岩一拍大腿,“所以呀,我觉得还在计划中的那两家磷肥厂不如就改在辽沈吧!朱主任也好集中精力做好辅助工作!” 朱、赵目瞪口呆。 “赵主任?咋样,帮着朱主任分担一下呗?”沈岩笑嘻嘻的看着赵国权,“辛苦点嘛~~” “我没问题~~”赵国权笑眯眯的回答道。 “这个咱们定不了吧?”朱九成皱着没有说道,“这是当初说好了支援雾凇油田的项目,黄主任当时拍了板儿的……” “嗨,我去协调吧~卖卖我这张老脸。”老黄头一脸愁苦的直摇头,“要不咋办,都是为了支持朱主任工作嘛~~” “涂主任?你的意见呢?”朱九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涂自强,“这里面可都是吉春社投入,放到辽沈会不会出问题?” “嘶,这个有点突然……”涂自强愁眉苦脸的摇着头,“我得回去开个会核算一下~” 朱九成长吁一口气。 还好,涂自强屁股坐的还算正,知道吉春才是他的根。 “这有什么好核算的?”沈岩一摊手,“辽沈社和吉春社不是要合并了?这投入吉春社拿还是辽沈社拿有区别?收益都是归到总社的,都是互助社的吧?赵主任?” “对啊~”赵国权一脸疑惑的说道,“不是这么个事儿嘛?涂主任?” “嗨,我有点迷糊,你们先聊,我得缕缕~~”涂自强露齿一笑。 沈岩和赵国权相视一笑。 涂自强这基本上说通了,只要有好处,就好办。 朱九成身心俱疲,满屋子都是敌人。 沈岩和赵国权上来就抢磷肥厂,黄尚生还不怀好意的一边窥视。 “我刚来,情况还不太了解。对于剩下的两家磷肥厂具体选在哪里我听诸位的。相信诸位都是为了整体考量,而我呢,也许计划完成之后就……磷肥厂的事儿我觉得也应该听听蔡宝健同志的意见。”朱九成干咳一声,看了老黄头一眼说道,“在我看来,咱们大家最需要化肥的就是红肠,其次是吉春,最后才是辽沈。” 老黄头一愣。 朱九成这是在表明他不会长期待在吉春的态度,更是暗戳戳的表示,他属意蔡宝健作为接班人。 这样一来,磷肥厂放在吉春就比放在辽沈对于老黄头更有利,毕竟他红肠是使用化肥的大头,而蔡宝健相比于赵国权和沈岩,更容易操控。 至于之前老黄头为什么支持磷肥厂落户辽沈也很好理解,赵国权之于朱九成,他肯定更信任赵国权。 毕竟这俩老头是一个锅里的人,私交也不错。 磷肥厂落在吉春、落在朱九成手里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卡他脖子? 按照朱九成不捡钱就算丢的老西儿性格,可能性太大了。 “嗨,今天我们是讨论东北互助社总社成立的问题,地方上的事儿要不先放一放?”赵国权见老黄头有点犹豫,连忙岔开话头,“咱们还是讨论下互助社总社的建立和人事问题吧。涂主任也挺忙的,咱们先解决互助社的问题他也好去安排工作。至于地方上的问题咱们随后再讨论,如何?” 有理有据有节,占了便宜就迂回,先落袋为安再说。谁知道蔡宝健掺合进来会起什么变故?不愧老滑头之名! 涂自强暗自伸出大拇哥。 不过他无可无不可,地方上的事儿让他们自己争去吧。 至于沈岩突然的大义灭亲也很好理解。 之前涂自强邀请沈祖德就任总社的副主任,就是肯定了辽沈社未来在总社的地位。 随着涂自强离开这里去豆汁儿市读书,互助社内更是一个能打的没有,未来的形势对于辽沈系来说是相当的乐观。 至少沈岩是这样分析的,所以他联合赵国权抢磷肥厂的行为也完全符合逻辑、有动机、更说得过去。 “我建议互助社总社设在红肠~”朱九成微微思索抬头说道,“这样有利于红肠互助社的建立,更有利于统筹协调资源,推进黄金计划的实施!” 黄尚生、赵国权、沈岩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只有涂自强低着头不动如山。 他在等朱九成的但是。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一章·二百二十二章 盛宴 221、乱战 涂自强并没等来但是。 四个人都定定的看着他,本喧闹如菜市场的房间蓦地一静。 “这个,互助社目前的第一使命是为黄金计划服务。”涂自强咳嗽一声说道,“这个总社最终设在哪还没具体的构想,我还是想听听各位主任的意见再决定。” 他,轻轻的把球踢了回去。 让我先表态?白日做梦! 态度?现在还没有态度! 决定权肯定得先口头上明确在我这,不过你们的意见我会考量在内。 有点狂,不过狂得很内敛,狂得很巧妙。 你们四个大粗腿不相上下,我这个小胳膊正好火中取栗。 要不我有病啊,还嫌一个朱九成不够,自己犯贱再给自己多弄出三个婆婆? 沈岩和赵国权互相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不发表意见。 这俩人态度很明朗,我们就是来要磷肥厂的。 态度?那取决于你们谁支持磷肥厂归我们。 要说这大小俩滑头事先没通气,涂自强是肯定不信的。 “我觉得总社设在红肠很妥当。”老黄头干咳一声开腔,“磷肥厂嘛……” “磷肥厂的事儿稍后再谈。”朱九成打断了老黄头的话头,老黄头顺势闭上了嘴,做倾听状。 “黄金计划中的金库我觉得设在吉春为佳。”朱九成挥挥手,抛出自己的条件,“毕竟红肠省站在最前沿,于情于理,金库也不可能设在红肠,太近了,对吧?” “唔,我也这么考虑的。”老黄头点点头,“朱主任你没来之前,金库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 “我能插一句不,”涂自强咽口吐沫好奇的问,“上面批了多少黄金?” 老黄头伸出一个手指头,神秘莫测的笑着。 “十吨?有点少吧?”涂自强干咳一声,担忧的说道。 “一百吨!”老黄头开口说道。 “一百吨?”涂自强一脸你唬弄鬼呢? 全国一共才一百五十多吨储备,你放在东北一百吨? 傻子才信! “号称一百吨~”老黄头补充道。 “那啥,我读书少。”涂自强一脸果然如此,“号称一百吨,那事实上是多少吨?” “一吨!”老黄头伸出的手重重的摇晃了两下,得意的笑着。 “一吨?开什么玩笑?一吨才多大一堆儿?来,你教教我,一吨咋能号称一百吨的!”涂自强差点破口大骂。 开他妈什么玩笑!这他妈都不够丢人的。 “有一百吨在那堆着办成了事儿算啥本事?就一吨堆在那你还能把事儿办成才算本事儿呢~”老黄头大言不惭的说道,嘴角带着促狭的笑意。 “我没本事,”涂自强摇摇头,“我也不办!我一个马上上学的人了,这露脸儿的事儿还是留给你们吧!” “一百吨里有一吨是真的。”朱九成插言解释道,“其他九十九吨是铅芯儿包铜再镀金,体积、重量、硬度、外观完全看不出毛病,只要不带出金库……” 涂自强求证的看着老黄头。 “魔都的技术员,烩面省驻马店加工,品质方面你可以完全放心!”老黄头很严肃的保证。 涂自强哦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大荷兰驻马店呀~现在这年代安身立命的技术就这么成熟了? “这不是你出的主意嘛?”老黄头卡巴卡巴眼。 “那一吨也太少了吧~”涂自强怏怏不乐。 “不少啦~我是非常有信心的!”老黄头挥挥手,“你那辆红拉达不就是两千双胶鞋换来的?嗯?一吨还少?” “黄爷爷,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涂自强忿忿不平的说道,“两千双胶鞋就能换来一辆轿车?这是人家在彰显实力!就是告诉咱们,人家啥都能弄到、啥事儿都不是事儿!下一步就该咱们的了!一吨黄金?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是没把握!” “所以,金库放在吉春是有必要的。”朱九成接茬说道,“这样离边境线足够远,运输起来也不方便,对吧~露馅的机会小了很多。” “一吨,揣裤衩兜里都弄走了……”涂自强嘟囔着。 “行,等计划成功了,我给你打个金裤衩~看能用上一吨不。”老黄头哈哈大笑,转头四顾,“金库放在吉春这块大家都没啥意见吧?” 众人纷纷点头。 “至于对于黄金计划的后续支持,粮食方面肯定是在红肠省筹措,工业品嘛我认为应该在吉春。”朱九成轻轻的说出了他今天的诉求,“毕竟工业化程度吉春比红肠要强很多。” “我们辽沈更强~”赵国权似笑非笑的说道。 朱九成看都不看赵国权,只盯着老黄头笑而不语。 “你就别裹乱了!”老黄头嗔怪的看着赵国权。“辽沈都是重工业,人家大毛缺重工业品?你们轻工业有啥?编筐?” “嘶,你这老东西!”赵国权长吸一口凉气,“吉春就比辽沈强多少?啊?” 老黄头瘪瘪嘴。 “啊,粮食从红肠出,工业品从吉春出。”赵国权扳着手指头算账,“我们磷矿粗加工厂给吉春磷肥厂提供原料还,然后化肥出来了可着吉春和红肠用……谁叫我们辽沈耕地没你们多,没你们肥沃?这还有讲理的地方没了还?” 赵国权的意思挺明显:得加钱!不给糖就捣乱! “那照赵主任的意思,工业品从辽沈出,两家磷肥厂你们辽沈也要。”朱九成冷笑着,“那没我们吉春啥事了,你们商量吧,我回家睡觉了!” “诶,朱主任,你这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这我可得批评你了!遇到困难怎么能不想着克服,而是逃避呢?”老黄头夹枪带棒的说道,眼睛还瞄着赵国权,“这事儿啊,不能那么极端!哪能累的累死,闲得闲死?你想偷懒我可不答应!” 俩老头一个半大老头吵得非常热闹,涂自强看热闹看的兴致勃勃,沈岩则在边上打着哈欠。 磷肥厂不出意外肯定是要作为交换条件落在辽沈了,现在争论的焦点就是黄尚生多付出点代价,还是赵国权多给点钱的问题。 “那啥,我觉得普鲁士省也可以建个磷矿粗加工厂。”涂自强眼珠一转,踹了一脚作壁上观的沈岩的屁股。 你小子也不知道尊老敬老,仨老头都那么精神,你一个年轻人咋一点拼搏精神都没有?给我进去吧你! 涂自强这话一说,仨老头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了正在打哈欠的沈岩身上。 “我觉得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赵国柱淡淡的说道。 “我也觉得没必要,辽沈的粗加工厂就足够用了!”黄尚生也毫不犹豫的站台。 “普鲁士太远啦~”朱九成也笑嘻嘻的说道,全然不顾他的家乡普鲁士。 屁股决定嘴,遇到关乎整个东北利益的事儿仨老头立场很坚定。 这个年代的管事儿的,公心还是大于私心的。 “诶~你们这么说我可不愿意听了!”沈岩一梗脖子,立刻就不困了,“普鲁士省本就是磷矿产地,弄个粗加工厂正合适,凭啥没必要?成本不需要考虑?运力不需要考虑?啊?同志们,我很痛心呐!我们的同志们考虑问题为什么不能站在大局上?为什么眼皮子那么浅,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辽沈的粗加工厂已经能够满足三座化肥厂的所需,普鲁士再新建就是重复浪费!”赵国权耷拉着眼皮说道,“这个项目当初也是你极力主张的,当时怎么没想到原产地因素?” “嘿嘿~”沈岩没话说了,求助的看着涂自强。 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有私心吧?私心谁都有,但是谁都不能公开说! 必须是一片公心,一心为民。 “如果只是三座化肥厂,那普鲁士再建肯定是重复建设了。”涂自强清清嗓子说道,“但黄金计划一旦顺利实施,机械设备那肯定是源源不断的。” 四个人微微点头。 “对于东北来说,三座化肥厂的产能肯定足够了,但是全国呢?”涂自强顿了一顿,手画了一个圈,“全国缺口有多大?还有,国外呢?国外没缺口?” “国外?”老黄头看了看赵国权,若有所思。 “处理厂的前期筹备工作很漫长,”涂自强挥挥手,“即便最终黄金计划失败了,那厂房什么得也可以做别的用处,不浪费。” “不!黄金计划必须成功!”老黄头和朱九成异口同声的强调。 “黄金计划的基础一方面是人性,”涂自强轻轻的说道,“另一方面就是物资!” 其余四个人微微点头。 “而物资里最重要的、邻居最迫切需要的是什么?”涂自强摊摊手,“粮食!” “未来是未来,现在是现在!辽沈的粗加工厂已经七七八八,”赵国权长吁一口气,“总不能直接就停产吧?要是普鲁士新建一个粗加工厂,辽沈厂怎么办?” 沈岩目光流转。 “别忘了,辽沈厂也是你沈岩弄的!你也负有责任!”赵国权重重的补上一刀。 沈岩求助的看着涂自强。 你小子扔得肉骨头,现在你不能不管! “我建议,轻工业品供给留在吉春,未兴建的两家磷肥厂改在辽沈。”涂自强抿抿嘴拉架,“普鲁士的粗加工厂也弄起来。日后呢,要么扩大三家化肥厂的规模,要么再新建几个新厂。” “我没意见!不过新化肥厂的管理权要在地方,辽沈社只能保留监督权。当然,其他的条件比照吉春厂不变!”赵国权权衡了一下表示的赞同。 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实实在在的好处先拿到手再说。 辽沈的粗加工厂?自己手里有了化肥厂,优先从辽沈粗加工厂采购不就完了?你普鲁士的再便宜,我不进!咋的,你咬我呀?! 只要管理权在手,辽沈社姓沈也白扯! 退一万步讲,即便最终出了毛病,主要责任不是有沈岩呢吗? “我也同意!”朱九成毫不犹豫的表达了赞成。 他的诉求就是短平快的把功劳抓到手,两三年以后的事儿他不关心。 辽沈厂、普鲁士还没影儿的粗加工厂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正好留个疙瘩日后你老赵和沈岩扯皮,省得有闲工夫琢磨有的没的的。 只要金库在吉春,轻工业品由吉春提供,他就牢牢抓住了黄金计划的首功和后勤支援的功劳。。 “我,”老黄头抿抿嘴,“我也没意见!” 粮食供给这块他拿到了,首功和支援本来就争不过朱九成。 这次朱九成出了昏招,能沾点便宜就不错。 何况还间接明确了朱九成是打一竿子就跑,等他跑了,最合适的计划接班人就是自己。 为啥,总社在红肠啊!朱九成一滚蛋,谁对计划最有发言权?谁最了解计划的具体运行?谁是最合适接任领导者? 自己呀! 更多的好处?老黄头不敢想,也不贪。 现在就是竹竿打狼两头怕,谁都怕给别人逼急了一拍两散、鸡飞蛋打。 “还有一点,”涂自强直接跳过了沈岩的表态环节,“互助社就是黄金计划的手套,跟地方上的关系必须要切割干净,所以,我觉得地方上对互助社的经营和发展就不要过多干预了。” 这句话是涂自强的最终诉求,搞出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这个。 “我没意见~”朱九成微笑着表示赞同。 老黄头看了看赵国权,两人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大家都明白,这要是不同意,那等着他们的就是各种的幺蛾子~ 累,好累,想起来就累! “那这就没我啥事儿了吧?”涂自强笑呵呵的起身,“我去食堂张罗饭?” 四个人点点头,涂自强满意的飘然而去。 咣当,房门紧紧关闭。 老中青四只狐狸面面相觑。 “我有个想法~~”赵国权和朱九成异口同声的说道。 222、让这厮滚蛋 赵国权挥手示意朱九成先说。 “我觉得年轻人求上进,想学习的想法我们应该支持~~~”朱九成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次他吃了大亏,现在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赵国权微微点头,扭头看着黄尚生。 “我~”老黄头吧嗒着嘴有点难以取舍。 他想起涂自强的种种,觉得手边少了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有点折手。 “豆汁儿市又不远,又不是出国,有什么需要他的事儿现整过来都赶趟~”沈岩淡淡的说道,“他这天天的念叨要上大学,那是非常的迫切。” “可是,”老黄头微微摇头,“互助社没了他不行呀~黄金计划还真离不开他,尤其是中后期。咱们还没搞明白原理呢。” 沈岩的表态既意外又不意外,他也是吃过涂自强不少亏的。现在黄金计划有了他的利益点,肯定不放心涂自强还在吉春转悠。 “你看啊,咱们初期计划第一个目标是建立联系,然后弄来邻居的化肥生产粮食,然后产量差额这一部分跟邻居分喽。”朱九成分析道,“第一步我觉得已经差不多了,要不互助社也弄不来拉达轿车。” 老黄头默默点头。 这话无可辩驳,没带入个人感情因素,很中肯。 “第二步呢,未来一段时间的交易,不涉及什么阴暗面的东西,对面的接洽人并没有承担太多的责任,嗯,假大空的话,这也是他的目标!” 沈岩都快被自己感动了,自己太他妈的伟大了! “对!一切都为了黄金计划!”朱九成希冀的看着老黄头。 老哥,三比一,你还想咋的? “那他会不会有啥想法?”老黄头在这里面最了解涂自强,他还是有些忧虑。 你老朱刚吃过亏,还热乎的;你沈岩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老黄可不太有底儿! “我觉得他巴不得跑了呢,”沈岩冷笑道,“你没看他听说九十九吨假黄金那表情?” 你小子也有怕的一天?嘿嘿! “那他不在东北,互助社具体工作谁来牵头?”老黄头一摊手,忧虑的很具体。 主要责任谁负? 仨人都看着朱九成。 “我家闺女刚入社,还担不起这责任~”朱九成苦笑道。 别打我闺女主意!想都别想! “要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朱九成补充道。 想都别想,我宁可一拍两散! “祖德也不行,他以前的工作有地方背景,不合适~”沈岩也找了一个理所当然的借口把沈祖德摘了出去。 “那咋办?”老黄头一摊手。 “我觉得你们方向不对~”赵国权轻描淡写的说道,“他不是有好几个助手?男女都有?” “嗯~”老黄头长吸一口气,“就怕他不愿意让这些人负责~” “不可能,”赵国权抿着嘴说道,“不说别人,那个换拉达回来的小伙子就摘不出来吧?嗯?” 老黄头皱着眉头不说话。 “嗨,咱们在这操啥心?”沈岩一摊手,“刚他不还要求过,互助社的发展和运营地方上不要干预?哈哈哈~~~反正有磨合期呢,对吧!” “嗯,行~”老黄头点头了。 “复课是肯定要复的,我来吉春之前去过豆汁儿市。目前看应该在下半年。”朱九成举目四顾,“要不?咱们推动一下?” “对!推动一下,争取让这小子早点念上书!”沈岩一拍巴掌。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微微点头。 “我还有句话想说~”朱九成咳嗽一声,微微抬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咱们坐在一起就是为了黄金计划的顺利实施,”朱九成诚恳的说道,“咱们老中青三代人目标是一致的。” 老中青三个字他说的意味深长,懂得都懂。 其他三人自无二话,纷纷点头。 “今天,丑话都说到了头里,大家也都达成了共识,既然如此咱们东北,”朱九成扫了一眼沈岩,补充道,“还有普鲁士,就要拧成一股绳对外保持一致!谁胆敢破坏黄金计划,谁就是咱们共同的敌人!” 说完这些话,朱九成的眼神扫过其余三人。 “当然,还有什么诉求,都可以说出来!”朱九成见众人没表态,继续说道,“过了今天,就一致对外,如何?” “我没了~”沈岩摊摊手。 黄尚生和赵国权对视一眼,也点头示意。 “好!那咱们东北加普鲁士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全力推动大学复课,送我们的涂大主任去读书!”朱九成顿了一顿,左右看看,“没人有意见吧?” 沈岩和赵国权毫不犹豫的点头,黄尚生也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表达了赞同。 大势已成! 天下苦涂自强久矣!!! 毫不知情的涂自强还美滋滋的在食堂张罗饭菜,丝毫不知道四个老中青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涂自强,他们商量好了要赶你去上大学!”蔡巧巧神秘的说道,脸上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笑意。 “诶,你咋知道的?”涂自强惊奇的问。 “你别管我咋知道的,反正你一出门他们三言两语就达成了共识~~”蔡巧巧惊奇的看着涂自强,“你就一点情绪都没有?” “没有啊,我巴不得明天就走~”涂自强摩挲着下巴,“相比这个消息,我更好奇你得到消息的渠道~~话说,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又没留在招待所,也没看到谁给你传信儿啊?” “为什么?”蔡巧巧歪着小脑袋,“为什么你非要去上大学呢?” “要不,你告诉我你们咋传递消息的,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着急上大学?”涂自强四处张望,根本没发现附近有人,更好奇了。 蔡巧巧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涂自强的胳膊。 “你要干什么~”涂自强肌肉紧绷,满怀戒备的看着小姑娘。 “告诉我嘛~”蔡巧巧嘟着小嘴,轻轻摇晃着他的胳膊。 “我~”涂自强撇撇嘴。 太不适应这母老虎撒娇了~~ “你想啊,等你去上大学我可能就不能跟着你了。”蔡巧巧卡巴着笑眼,“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个临别礼物吗?” “是啊~”涂自强有些黯然。 “怎么?你还希望我跟着你?”蔡巧巧眼睛一亮。 “嗨,都习惯你天天在身边了,冷不丁没了你吧,想想还真有点不适应~”涂自强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呢,你也没办法,我知道。” “哦~”蔡巧巧怏怏不快的松开了男人的胳膊。 “啊呀,我告诉你吧~”涂自强心头突然有些不忍,“我估计啊,很快就有一个大黑锅甩过来~我不想背……” “啥黑锅?”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 “一个人做点擦边的买卖赚钱了,然后有几个邻居也加入了进来,想赚更多的钱。”涂自强顿了顿,“你觉得包赚嘛?就按照之前一个人做时候的方式做。” “不一定吧?”蔡巧巧想了想,摇摇头,“体量不一样,影响就不一样,引发的后果也不一样;主导人不一样,行事风格和决策就不一样。” “嗯,我再觉得例子。”涂自强舔舔嘴唇,“好比咱们都没做过饼,然后我根据做面条的经验推演了如何做饼。” “不一定能成,对吧~”蔡巧巧恍然大悟。 “任何事先计划都计划不到变数,而变数,只能是一边做一边发现一边改进~”涂自强淡淡的说道,“所以前期我不想参与,让他们去蹚水吧~” “我理解,”蔡巧巧出奇的没发怒,而是表示了理解,“他们本钱雄厚,你本小利微,本来风险就不该你冒!” “哈?”涂自强惊讶的看着姑娘。 “哈啥?”蔡巧巧翻了个白眼,“还有吗?” “没了~”涂自强摊摊手,“这些还不够充分?” “你没骗我吧~~”蔡巧巧狐疑的看着男人,“我总觉得你还在憋坏呢?” “我啥时候骗过你?”涂自强一脸委屈,“我哪有那么坏?” “最好没骗我,”蔡巧巧举着小拳头恶狠狠的说道,“要是被我发现了,就揍死你!” “绝没有!”涂自强接着手。 “哼!”蔡巧巧撇撇嘴,收起了小拳头。 “对不住,巧巧,我这次骗你了……”涂自强微笑着看着姑娘,心中暗想,“主要是那个原因太过骇人听闻,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三章·二百二十四章 人心 223、招生 庚戌年二月二十。 涂自强低着头在水自流拿过来的名单上打钩,水自流端着茶杯坐在一边看着。 “这些人,前期的速度要明显的比别人快。”涂自强放下钢笔把名单递给水自流,“但有两条,第一尽量都是副手,第二尽量去厂矿,不要去地方。我们就送到这个程度,至于他以后的出息,那看他自己。咱们的资源不要倾斜,但也不要太明显。” “嗯~”水自流低头看着名单。 “蔡晓光这人很重感情,现在他虽然去轻工了但也不要远了~”涂自强揉着手指头说道。 “哦~”水自流看了涂自强一眼,慢慢的哦了一声。 “我再问你一遍,真的不想去上大学?”涂自强关切的问道。 “我哪是念书的料儿?”水自流收起名单搥了涂自强一把,“现在就挺好,以前做梦也过不上这样的日子,我知足。” “咱们以前一起混的那些哥们儿、姐们儿该帮就帮帮吧,”涂自强沉吟道,“红肠那边缺人,他们适合干点啥你看着安排。” “哦,有个宾子还不够?”水自流语带双关的说道。 “我出去转一圈,听你俩说话真累~”蔡巧巧白了俩男人一眼,起身,“啥叫重感情?你就直接说看到女人挪不动步呗?啥叫不要远了?不就是也别太近吗?涂自强你有意思吗?” “诶,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哥哥的吗?”涂自强晃荡着二郎腿,“你也甭出去,出不出去我们也是这么唠嗑!” “德行~”蔡巧巧伸个懒腰,自顾自的走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水自流夹着点燃的香烟发呆,涂自强把玩着钢笔也不说话。 嘶~~ 水自流甩掉燃尽烫到手指的烟屁。 “其实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上大学的。”涂自强抿着嘴劝道,“互助社已经打好了基础,企业中员工如何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你也没必要在这看着。” “哈,我还是看着吧~”水自流自嘲一笑,“但凡有一点可能我都不放心。” 涂自强抿着嘴不说话。 “强子,你还记得那次龚维则设套把我扔里面那次不了?”水自流搓搓手指,又点燃了一根烟,“当时还是蔡晓光找了张邦仓,让林卫东放我出来的。” “啊,哈~”涂自强低声轻笑,“还记仇呢啊?那回头让老龚给你赔罪~” “你知道的,我不是记仇。这世上哪有永远的敌人?”水自流搥了涂自强一拳,唏嘘不已,“我想说的是,那次在里面碰上了林卫东的那个宝贝儿,叫阿仁的。” “咋的~”涂自强眼神中满是警惕,莫非水自流还是弯了? “诶?你这脏心烂肺的,心里都想啥呢?”水自流瞬间明白了涂自强的内心活动。 “嘿~没想啥~”涂自强讪讪的笑着,“咋了,阿仁咋了?” “那个时候,我就发誓,再也不要过那种日子~~”水自流收敛起笑容,“再也不过不是人的日子。” “放心吧,谁也不能不让咱们不是人。”涂自强拍拍水自流的胳膊,“我保证。” “嗯,我知道。”水自流转头看着涂自强,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跟郑娟儿保证过。” “我说,定个日子你俩办了吧。”涂自强一笑不再劝,“趁着我还在吉春。” “好~”水自流毫不犹豫。 铃铃铃…… 涂自强还待说点什么,桌上电话狂响。 “你忙,回聊~”水自流撇撇嘴,双手插兜一晃一晃的走了。 涂自强抿抿嘴,拿起话筒。 “强子吗?我王伍峰呀~”对面传来王伍峰兴奋地声音。 “哦?王哥呀,哈哈,给你拜个晚年~~”涂自强一拢电话线心说来了。 “过年好!过年好!”王伍峰敷衍两句,紧接着兴奋的说道,“申请已经被批准了!正式开学的时间就定在四月二十!原则上是工作单位推荐,学校统筹分配入学。” “是啊~”涂自强扒拉着桌上的台历。 不错,自己也算没白忙活。 “你那几个人?报个数,我好给你发通知书。”王伍峰催道,“快点啊,那边飞机要起飞了~~” “不至于这么急吧?不是还有俩月才开学呢嘛?”涂自强有点没明白。 “学生正式开学是四月二十不假,但是你得大后天就报到。”王伍峰急吼吼的催道,“赶紧的吧,回头到了豆汁儿市你就明白啦~” “可是,嘶,你这也太突然了呀~”涂自强挠挠头,“我现在也确定不了,咋整?” “也怪我,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嗨,算了,我给你发两张空白的,到了吉春你自己填。两张够不够?不够的话,到了豆汁儿市再补!”王伍峰连珠炮般的蹦着社会嗑,“好,就这么着!晚上别走啊,在厂子等着,给你送办公室去了!还有单位推荐信别忘带了!我这还一大堆事儿,等你到豆汁儿市咱哥俩再唠!” 他急吼吼的挂断了电话。 “诶诶,我~~”涂自强撇撇嘴。 我话还没说完呢~~干啥这么急?这边事儿还没处理干净呢我~~~ 再说,两张也不够用呀~~ 嗨,人家也说了,不够到豆汁儿市再补。 涂自强撂下电话默默无语,本以为到九月份才能开课,自己的时间还很宽裕。 没想到朱九成他们的推动力这么强,自己这也算一语成谶了吧? 莫非真的得专注于在普通社员? “强子?”卢小花俏生生的站在门边。 “啊,小花呀,来~”涂自强招招手,“我刚好有事儿找你。” “哦~”卢小花小步进屋,搭着边坐在椅子上。 “大学要招生了,我这有推荐名额,你有什么想法没?”涂自强温和的看着姑娘。 俩人没少小暧昧,虽然没具体吃到什么,但也不能完全当没有发生。 “大学招生?”卢小花眼睛一亮,又迅速暗淡。 “去上大学的话,得脱产,互助社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涂自强手指轻轻的敲打着办公桌,“这个是最具体的取舍,看你自己。” “那你想让我去吗?”卢小花抬头看了涂自强一眼,又低下了头,“还是想让我留在这里?” “这个不要考虑我,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大事!”涂自强强调道。 他什么都不能承诺。 “哦~”卢小花低着头不说话,看不到她任何表情。 房间再次陷入沉寂。 “嗨,最近工作挺忙的哈,你都没咋来看我~”涂自强尬聊着。 “还不是那个蔡出纳~”卢小花小脸一红,不知道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嗨,你管她干嘛,该来来你的~”涂自强心中一荡,想起蔡巧巧来之前的卢小花。 “冬梅去吗?蔡出纳去吗?”卢小花盯着自己的脚尖,轻轻的问。 “冬梅应该去,蔡出纳不去吧?”涂自强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耻。 “有人照顾你的话,那我就不去了,”卢小花抬起头,小脸红扑扑的,“我就在吉春,帮你看着互助社。” “你还是考虑考虑……”涂自强心里还是有点刺挠。 这要是到了豆汁儿市,小尾巴蔡巧巧不在身边了就。 嘿嘿~~~~ “不用考虑了,就这么定了~”卢小花甜甜的笑着。 “也好~”涂自强不好再劝,“你有事儿吧?今天。” “啊,瞧我这脑子。”卢小花一拍额头,“是这样,韩庆三想调我舅舅去他那。我舅舅拿不准,就来问我……” “教书?”涂自强挠挠头皮,“你舅舅一个技术员,去他那干嘛?是能教语文还是教数学?” 卢小花委委屈屈的不说话。 “不对呀,费国强妥妥的在新厂说了算,他对你舅舅又那么好?”涂自强疑惑的看着姑娘,“他抽什么疯,要去教书?” 这年头,厂里可比地方赚得多。 何况化肥厂这种明摆着以后要被人求上门的牛逼企业。 一人之下的化肥厂不呆,去鸟不拉屎的教育口? 咋想的?猪油蒙了心? “哦~”卢小花嘟着嘴哦了一声。 涂自强卡巴着眼睛看着姑娘。 “那我走了~”卢小花磨磨蹭蹭的站起身。 “啊,忙你吧~”涂自强挥挥手。 卢小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诶,我说涂自强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蔡巧巧倚在门框上嗤笑着,“我都回来半天了,生怕坏了你的好事儿!你咋一点动作都没有?啊?” “啥?”涂自强一脸疑惑,旋即恍然大悟,“啊!你想啥呢!” 他的脸红了。 “诶,这孩子,都被管傻了。浪费我的好心~”蔡巧巧一边意有所指的揶揄着一边慢条斯理的踱回自己的座位。 “好心?哼哼~”涂自强撇着嘴。 “救人于苦海,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蔡巧巧自顾自吟哦着。 “酸,真酸!”涂自强梗着脖子嘴硬,“那你还救过我命呢,我也得以身相许呗?” “涂自强你是真缺德!”蔡巧巧红着脸骂着。 224、通知书 办事员没让涂大主任等太久,小伙子气喘吁吁跑到涂自强办公室的时候远没到下班点儿。 一个普普通通的牛皮纸大信封,封口卡着火漆,仪式感弄得十足。 把信封亲手交给涂自强之后,小伙子礼貌的询问是否跟他一起搭明天的飞机去豆汁儿市。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小伙子婉拒了留饭的邀请,恭恭敬敬的敬礼之后离开。 “涂自强,啥呀?”蔡巧巧伸着小脑袋瓜好奇的问着,“你要去豆汁儿市?啥事儿啊~~” 涂自强冲着蔡巧巧眨眼一笑,慢条斯理的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两页纸。 蔡巧巧不错眼珠的盯着看。 “这个给你~”涂自强扫了一眼,随手抽出一张递给蔡巧巧。 “啥呀?就给我?”蔡巧巧满怀好奇的接了过去,低头一看,“呀!豆汁儿文理学院真重新招生啦?给我的?” 小姑娘小脸通红的抬头看着涂自强。 “一共就两张还有我一张?啊?”蔡巧巧盯着涂自强手里的另一张通知书追问。 “啊,你去不去?不去的话就给你哥~”涂自强调皮眨眨眼睛。 “到底是给我的还是给我哥的?”蔡巧巧嘟着小嘴追问。 “给你的,当然是给你的!”涂自强心中一荡。 “那还差不多。”蔡巧巧低着头稀罕的摩挲着,“编号0002?你那张呢?啥号?” “号,还有编号?”涂自强低头一看,“嗨,还整的挺正规,嘿嘿。我这个是0001。” “我要0001~~~”蔡巧巧嘟着小嘴,撒着娇。 “嗨,一还是二又能怎么样?你要就给你!”涂自强无可无不可的把手里的通知书递给了姑娘。 “我是1你是2!”蔡巧巧喜滋滋的说道。 “不,这张是给冬梅的~”涂自强纠正道。 “哦~~”蔡巧巧哦了一声。 “我不用这玩意,”涂自强误会了姑娘的意思,“到地方让王伍峰再给我一张。” 蔡巧巧撇撇嘴没说话。 “走啦,回家!晚上喝点呀!”涂自强推开椅子起身。 “好!”蔡巧巧展颜一笑。 拉达车缓缓行驶在路上,蔡巧巧蜷缩着身体歪在副驾驶里。 “涂自强?”蔡巧巧轻轻的问。 “啊~咋了?”涂自强扫了姑娘一眼,姑娘痴痴的看着前方。 “刚才,那个卢小花要是也想上大学呢?”蔡巧巧沉默了一会,问道,“只有两张通知书,你怎么办?还会有我的吗?” “有啊,肯定有!”涂自强嘿嘿一笑,“就算只有一张也肯定先给你。” “为什么~”姑娘问。 涂自强抿着嘴不说话,路灯的光从车窗照进来,晃得他的脸明灭不定。 蔡巧巧轻笑一声,也陷入了沉默。 ------------ “大学真的招生啦?”郝冬梅用力在围裙上擦拭着双手。 “嗯,今天刚有的消息的,明天应该就见报了~”涂自强微笑着,手捏着那张薄薄的空白通知书。 “真好~~”郝冬梅接过通知书,眼圈泛红。 “呀~哈哈~”涂自强哈哈笑着, “我能跟着你去照顾你吗?”郝冬梅瘪着小嘴,忐忑的问着,“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 “这张就是你的啊!”涂自强刮了下郝冬梅的鼻子,“你不去谁去?” “我的?我行吗?”郝冬梅一脸的不可置信,“我的身份……” “嗨,那都不是事儿!”涂自强抢过郝冬梅手里的空白通知书,掏出钢笔,在姓名栏上端端正正的写上郝冬梅三个字,“啧啧,看咱这笔字儿!” “切,歪歪扭扭的像蜘蛛爬的~”郝冬梅捶了涂自强一下。 “嗯哼!差不多得了我说。”蔡巧巧背着手站在门外,干咳一声,“这还有个饿得半死的人呢!” “啊,”郝冬梅满脸通红,逃也似的跑出门外,“我去加点菜~~~~~~~” “这傻丫头~”蔡巧巧嘟囔着,又高声喊道,“多弄个几个菜,今晚咱们好好庆祝下!” “哈,”涂自强倚在炕勤上,“没想到我涂自强也有上豆汁儿文理学院的一天。我看以后谁敢说我没文化!” 蔡巧巧撇撇嘴,紧挨着门坐在炕沿上,离这傻子远远的。 “巧巧,你知道吗?豆汁儿文理学院一直是我的梦想,梦想知道吗?”涂自强口沫横飞喋喋不休,“就凭我,再托生三辈子都考不上!” “又如何?”蔡巧巧撇着嘴忍不住打击道,“毕业出来也就是个办事员~运气好了至少也得六七年能混个小管事儿的。你现在的成就,多少豆汁儿文理学院的毕业生混一辈子都达不到!真不理解有什么好兴奋的!” “你不懂!”涂自强摆摆手,“梦想知道吗?梦想!” “梦想?”蔡巧巧嗤笑着。 “梦想和理想的区别在于……”涂自强长吁一口气停了下来。 “在于什么?”蔡巧巧好奇的问。 “在于理想努努力能实现,梦想呢,多半永远实现不了。”涂自强呢喃着,想起前世高考那可怜的四百多分。 “我看也没怎么难~”蔡巧巧撇着嘴说道。 “知道什么是鄙视链吧?”涂自强侧过身看着蔡巧巧。 “鄙视知道,鄙视链不知道~”姑娘摇着头,嘴角微弯,“我对你,就是鄙视。” “你好比从前吧,学历高的看不起学历低的。而名牌大学大学又看不起普通大学,这就是鄙视链。”涂自强咧咧嘴浑不在意的说道。 整天被蔡巧巧打击,涂自强早已经习惯了。 “啊,你是说豆汁儿文理学院就是最好的大学了呗?那豆汁儿职业技术学院呢?”蔡巧巧笑眯眯的反问道,“这俩学校谁鄙视谁?” “我!”涂自强语塞。 “你什么你呀~”蔡巧巧追问。 “那我读完了豆汁儿文理学院,再读豆汁儿职业技术学院!”涂自强挥舞着拳头,“我看谁以后敢说我没文化!”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蔡巧巧笑得前仰后合,“现在也没人敢说你没文化呀!” 涂自强黑着脸。 “敢看不起你的人,可都被你收拾得够呛。”蔡巧巧收敛起笑容,“那四个家伙都已经开始怕你了……” “投鼠忌器而已~”涂自强撇撇嘴,很清醒的回答道,“怕?不至于,是有事儿要我做。我刚好打打前站,住处啥得都得解决下。你可以在郝叔那里多呆一阵子,等开学再过来。” “不,我去去就回。”冬梅甜甜的笑着。 蔡巧巧落寞的玩着酒杯。 “我可不放心你俩打前站,你俩都粗枝大叶的……”冬梅眯着眼睛补充道。 蔡巧巧一愣,抬头看着冬梅甜甜的笑容。 冬梅重重的点点头,拿起酒瓶满酒。 “收拾屋子置办家把什的的事儿还得我来,”冬梅放下酒瓶举起酒杯,“你们呀,就多等我一天~~” 蔡巧巧笑笑,没说话,只举起了酒杯。 这一晚,冬梅的话很多,酒也喝了很多。 酒酣耳热,涂自强躺在炕上丝毫没有困意。 外间不时传来冬梅梦呓的声音。 吱丫~~~ 里间的房门轻轻打开,涂自强惊讶的看着门口。 一个身体轻盈的爬上炕…… 啊,这!!! 她忘记关门了。 【二十年前那晚好像就在昨天……物是人非~~~~】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五章·二百二十六章 求不得 225、责任 怀中少女有一些颤抖,扑入鼻间的是清新的肥皂香气。 秋衣秋裤很厚,只能隐约感受到体温。 秋衣秋裤又很薄,遮挡不住人无尽的遐想。 少女的身体突然有些僵硬,男人尴尬的弯了弯腰。 “涂自强你想什么呢?”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想起来了一个老笑话,”涂自强轻轻的说道,“一个禽兽和禽兽不如的故事。” “嗯?”少女的身体逐渐松弛。 “有一个夜晚,男女二人也像咱俩这样抱着。”涂自强深吸一口气,肥皂的香气让他迷醉。 “然后呢~”少女的呼吸有些急促。 “女人对男人说,你要是做什么,就是禽兽!”涂自强轻轻的揽着少女的肩膀。 “然后呢,”少女羞怯的问着,“然后他们、他们……” “然后他们就这么抱了一宿,什么都没做。”涂自强轻笑一声。 “哦?我、我、你、做……”少女感觉自己遭受了戏耍,“这有什么好笑的!” “第二天早晨,女人气愤的对男人说……”涂自强挪动下胳膊。 “说什么了?”少女挤了挤,让自己更舒服些。 “女人说,你禽兽不如!”涂自强的手握了握少女瘦削的肩膀。 “呸!哪有那么不要脸的女人,涂自强你骗人!”少女一愣,紧接着咯咯咯的笑着。 “嗨……”涂自强深吸一口气,“我也觉得是骗人的。” 房间里静的可怕,只有逐渐平缓的喘息声。 少女无意识的抬了抬膝盖,又触电般缩了回去~ “呃~”涂自强一声闷哼。 “涂自强你想什么呢?”少女的笑眼亮晶晶的,梦呓着。 “我在想,”涂自强长叹一声,“我负不起的责任……” “哦~”少女的目光有些暗淡,缓缓低头,把小脑袋瓜扎进男人的怀里。 她小猪一样往男人的怀抱拱了拱。 “你要是做了什么,就是禽兽!”少女轻轻的说道。 “嗨,”涂自强抱得更紧一些,“我尽量……” “嗯~”女孩带着鼻音。 夜,又回归了静谧。 鼾声渐起。 肥皂的味道真好闻…… 这是涂自强睡着之前最后的一个念头。 ------------- 美人在怀,神仙也难以安眠,天快亮的时候涂自强才勉强睡着。 等他再醒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被窝里空荡荡的,只余一缕清香提醒着他昨晚不是在做春梦。 涂自强动也懒得动,看着天棚发呆。 “醒了呀?” 他扭头一看。 冬梅托着腮靠在炕桌上,大眼睛水汪汪的。 “啊~醒了~”涂自强不免有些心虚,虽然他什么都没做。 昨天晚上巧巧好像没关门,不知道冬梅发现没有? 涂自强心里有点不落地,尽管冬梅昨天一反常态的酒到杯干。 “巧巧走了,东西都拿走了。”冬梅说道,指了指炕桌上的通知书,“她留下了这个。” “哦?”涂自强爬起身拿过通知书一看。 赫然是那张001号通知书。 “嗨,她果然不会去。”涂自强摇头笑道。“任务完成了,肯定要归队的。” “她拿走了我那张。”冬梅咬着嘴唇,“她说,这张一号本就应该是我的。” “啊,小孩子脾气。”涂自强呵呵一笑。 “我昨晚喝多了,睡的太死了~”冬梅意味深长的说道。 “啊,头一次看你这么高兴。”涂自强卡巴卡巴眼睛。 “饭在锅里,”冬梅低着头,拿起了炕桌上的小包袱,“我,我也要走了~” “啊?”涂自强也点不明白姑娘的意思,“走?” 冬梅缓缓抬起头,认真的点了点。 “那~~~”涂自强做贼心虚。 冬梅嫣然一笑,凑过来在他脸上重重一亲。 涂自强愣住了。 “别忘记吃饭……”冬梅起身拎着小包袱往外走。 “啊?啊!”涂自强头脑一片空白。 “过两天我去豆汁儿市找你~”冬梅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 “你等我会,我陪你去!”涂自强一咕噜起身。 “不用啦。”冬梅眨巴着眼睛,“就两天时间……” “啊~”涂自强拎着棉裤,有点不知所措。 冬梅看了他一眼,突然转身回来抱着他的脑袋在另一边脸蛋又重重亲了一口。 “哈?”涂自强有点懵。 “好啦,这样才对称~~”冬梅轻笑着拎着包袱,“这次真走啦!” 咣当,房门关闭,涂自强还在捂着两边脸蛋发呆。 这是奖励? “诶诶,等等!我送你去车站~~~~”涂自强大喊着。 等他穿上衣服跑出门的时候,冬梅早就没了影子。 周家的窗户开着,周蓉站在窗前,咬着嘴唇哀怨的看着他。 “这大冷天的开啥窗户?”涂自强尬聊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心虚。 “你们要去豆汁儿市上大学了?”周蓉咬着嘴唇。 “今儿周六啊,咋没上班?”涂自强挠挠头。 “你和冬梅,要一起去上大学了?”周蓉眼眶发红,“连蔡巧巧都有通知书?” “哈?”涂自强瞠目结舌。 自己就穿个衣服的功夫,冬梅能跟周蓉说这么多话? “蔡巧巧告诉我的!”周蓉气哼哼的说道。 “我的呢?我有吗?”她伸着白生生的小手,指尖执拗的向下翘着。 “那啥~”涂自强大脑有点宕机。 “去年我爸爸没回来之前,我可是和冬梅一人一天伺候你!”周蓉努力瞪着眼睛,不让泪水滑落“涂自强你这没良心的!” “诶,话说全喽!你这有歧义!”涂自强扫了一眼逐渐聚拢的大妈们,急了,“什么就一人一天!” 哼!咣当! 周蓉这才发现周围聚拢起来的大妈们,煞白的小脸一红,气哼哼的关上了窗户。 “强子哥?啊?”乔春燕捧着个二大碗,挤眉弄眼的用肩膀撞了撞涂自强。 “滚蛋!”涂自强没好气的瞪了这虎丫头一眼。 “诶!诶!你急了!”乔春燕闪身后退两步指着涂自强喊着。 “他急了,他急了!”小姑娘冲着逐渐围上来的大妈嚷着。 大妈们的神色很精彩,或薄或厚或不薄不厚的嘴唇就要开启。 “燕儿啊,你跟昆儿到哪步啦?乔婶儿知道不呢?我跟你说,可不能太过火啊,知不道?”涂自强急中生智,一脸关心的嚷着。 “啥?”大婶儿们的注意力被顺利转移。 “燕儿,燕儿?”乔婶儿很急切。 “呀!哪有呀!”乔春燕一手端着二大碗一手拿着筷子努力的解释着,“没有的事儿!强子哥,你忒损了你!” 涂自强嘿嘿一笑,冲着满脸疑惑的大婶儿没卡巴卡巴眼睛。 “都散了吧,人家小姑娘都不好意思啦~~哥的错,哥不对!”涂自强满脸诚恳,大妈们精神一振。 这是欲盖弥彰! “你们听我说,没有的事儿~~~”乔春燕气急败坏的解释着。 涂自强微微一笑,悄没声的转身进屋,深藏功与名。 咚咚咚…… 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涂自强转身打开了门。 门外是周秉昆的那张大饼脸…… 这孩子没心没肺还能吃,上班儿这几个月脸生生的从八寸变成了十二寸。 这小子两个腮帮子的肉耷拉着,生生从二哈变成了沙皮。 “姐夫~~”沙皮咧着嘴笑,腮帮子的肉颤动着。 “曹!”涂自强一把把它拉进屋,重重的关上房门,“别他妈的瞎说,更说不清楚啦!” “姐夫,你可不能丢下我姐不管。”周秉昆傻笑着,“你这叫始乱终弃,知道不!搁旧社会是要上狗头铡的!” “什么就始乱终弃?我啥时候乱了?啊?你说!”涂自强溜脖子给他一巴掌,“还狗头铡?狗头铡也先铡了你这扯闲话的!” “姐夫~~~”周秉昆腆着脸就是不改口。 “姐夫!姐夫!我叫你姐夫!”涂自强抬手一顿大脖溜儿~~ “别打了!都打傻了!”周秉昆捂着脑袋也不知道跑。 “哼!”涂自强气喘吁吁的停了手。 “早上我姐跟蔡巧巧说了两句话之后就特不对劲儿!”周秉昆捂着脑袋严肃的说道,“强子哥,你真不能看着不管一走了之,真的。” 涂自强长叹口气没说话。 “我姐啥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对不?”周秉昆搥了涂自强一下,“她从小哪受过这个?” “我也没怎么着她呀~”涂自强很委屈。 “可是她对你上心了呀!”周秉昆努力的瞪着眼,“你当初不也没明确拒绝?” “我~”涂自强吧嗒吧嗒嘴,有点理亏。 “再说,这事儿也怪你。”周秉昆偷偷一笑,又板起脸继续说道,“你要是只给冬梅姐也就算了,咋还给蔡巧巧一张?这你让我姐……啊?” “我真没把你姐怎么着,你不能耍臭无赖呀~~”涂自强有气无力的辩解着。 “强子哥,我从小就把你当成我的崇拜目标。你为人仗义有担当,急人之所需、想人之所想。每每都锦上添花,从来不雪中送炭~~~”周秉昆满脸的痛心疾首,“没想到,没想到你现在咋变成这样的一个推卸责任的人?啊?” “兄弟,你说反了~~”涂自强无力的吐槽道,“是每每都雪中送炭,从来不锦上添花。” “着啊!你也承认你现在是推卸责任吧!”周秉昆一拍大腿。 他妈的傻小子也知道挖坑! 涂自强一脸憋屈的看着周秉昆。 “我就知道哥你肯定有安排,对不对?你根本就不是推卸责任的人!对不!你肯定是要给我姐个惊喜~”周秉昆一边点指着涂自强一边起身出门,“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姐~~~她错怪你啦~” 这傻狗喊得非常欢实,声音能传到豆汁儿市。 “哎~你……”涂自强伸着手紧赶慢赶也没赶得上。 周秉昆咣当一声,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诶,我曹~”涂自强伸着手看着还在颤动的房门无力的呻吟着,“我他妈咋跟冬梅解释呀,谁来告诉我~~~” 226、昆儿 “姐,姐夫说了,他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周秉昆坐在气鼓鼓的周蓉边上满嘴跑火车,“落下谁也不能落下你呀!” 周蓉气鼓鼓的坐在那不说话,煞白的脸上涌起一阵红潮。 “蓉啊~”李素华长叹一声欲言又止,扭头拍了周秉昆大脑袋一巴掌,“别瞎叫!” “诶?你打我干嘛?”周秉昆委屈的捂着大脑瓜子。 “还不是你,老姐夫姐夫的叫,给你姐叫成这样!”李素华狠狠的白了小儿子一眼,抬起巴掌,最终还是没舍得再拍一下。 “诶,姐,这你可得作证。”周秉昆不干了,腮帮子上的肥肉左右咣当,“是不是你先看上姐夫了,我之后才开始叫的?啊?” “闭嘴!”周蓉小脸涨得通红。 “诶,你这人,不识好人心!”周秉昆瘪着嘴,“我是为谁啊我,还不是为了你?男女不就那么回事?叫着叫着就成真的了!” “诶,你还挺懂呢你!小毛孩子你!”李素华一瞪眼睛,“说!跟乔春燕是咋回事?你把人姑娘咋了?” “那是姐夫瞎说的,你也信,我能咋的她?”周秉昆一脸惊诧,“啥咋了,咋咋了?” “妈,他也得会~”周蓉看着弟弟那怂样,噗嗤一声笑了。 “什么玩意儿我就不会?我啥不会?啊?”周秉昆蒙圈了,很纯洁的卡巴着眼睛,看看姐姐看看老妈。 “诶呀,你出去!别在这裹乱!”周蓉张口结舌在先,恼羞成怒在后。 “诶~你这俩人儿!”周秉昆气咻咻的起身,“我走了!上班儿去了!懒得理你们!” “蓉啊,你说昆儿跟春燕儿的事儿有影子没影子?”李素华担忧的看着儿子的背影,“这孩子不老精神的,别惹出啥事儿来不好收场。” “诶呀,妈,你真当昆儿傻呀!”周蓉拉着妈妈的手安慰道,“我看呀,我这弟弟不但不傻,还挺奸呢!” “那春燕儿?”李素华愁眉不展。 “管他呢,春燕儿多好的姑娘?”周蓉撇撇嘴,“我看呀,给昆儿都白瞎啦。这事儿呀,犯愁的我看应该是乔婶儿,你凑啥热闹?” 啪~ 李素华拍了闺女一巴掌。 “有你这么说你弟弟的吗?咱家昆儿也不缺胳膊少腿,也不痴傻呆捏的……乔春燕儿咋了?我看呀……” “好好好,你儿子天上难找地上难寻~~”周蓉敷衍妈妈两句,下地穿衣服就要出门。 “你干啥去?今儿不是请假了吗?”李素华拉着闺女的胳膊,一脸紧张。 “开介绍信呀~”周蓉美滋滋的说道,“后天跟强子去豆汁儿市!” “闺女呀~我看这事儿是不是不太靠谱?”李素华手一紧,担忧的看着闺女,“人强子都没吐口,咋能听着你弟弟胡咧咧就……” “妈,我了解他~~”周蓉脸色一黯,“所以我得逼逼他!一会我把工作也辞了,就不信他不带我走!” “蓉啊,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李素华抿抿嘴,“何况你看郝冬梅早都住进去了,你这……” “妈,”周蓉反握住妈妈的手,“我认准的人,就是我的!谁也不好使!除非我不要了!” “哎~~”李素华长叹一声,缓缓松开抓着闺女胳膊的手。 看着妈妈瞬间憔悴的脸,周蓉心底有点不忍。 “妈,你放心吧,咱不吃亏。豆汁儿文理学院呐!至不济咱家也出了个大学生不是?” 李素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 周秉昆坐在楞堆上望着天发呆,三月的寒风吹得他的脸蛋子发青。 “昆儿,咋了?”彪子笼着双手哆哆嗦嗦的问,“这死冷寒天的,你在这撂啥片儿?” “没啥,心火有点重~烧得慌……”周秉昆憨厚一笑,腮帮子有点发硬。 “咋的?你不是有燕儿吗?”彪子挤眉弄眼的笑着,“没帮你败败火?” “凑流氓~”周秉昆咬着舌头笑骂着,“咋了,找我啥事?” “那啥,有个远房亲戚来找我,想弄两台拖拉机……”彪子搓着手,“这不,年前刚帮别人找过涂主任,这事儿我也不好意思再找他了,咋办?” “这事儿你该找燕儿啊~”周秉昆搓搓脸,“重工这块不是归她管吗?你找我,我也得找她呀~” 彪子搓着手,挤眉弄眼的笑着。 “你笑啥?”周秉昆一脸蒙圈。 彪子挤眉弄眼,搓着手。 “你到底笑啥呀?”周秉昆卡巴着眼睛。 “那啥,我跟燕儿也不熟呀。”彪子卡巴了半天,眼睛有点发酸,“要不,你去替我说说?” “我跟燕儿~~啧啧啧~”周秉昆一边吧嗒嘴一边摇着大脑袋,帽翅呼扇呼扇的。 “你跟燕儿一点事儿都没有?”彪子撇着嘴不信。 “真没有~”周秉昆一脸严肃,“所以现在更要避嫌。” “帮哥哥个忙,”彪子往前凑了凑,“回头哥给你介绍对象。” “切~”周秉昆撇着嘴,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要对象干啥使?对了,你刚才说什么败火?咋败火?说说~~” 彪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秉昆,后者满脸的求知欲。 “昆儿,”彪子皱着眉头,“败火你不知道?” “啊~”周秉昆张着嘴喝风。 “对象咋使你不知道?”彪子的脸扭曲成一朵菊花。 “啊~咋使?”周秉昆眼睛闪着光,对知识非常的渴求。 彪子的脸越来越皱。 周秉昆失望的闭上了大嘴。 ------------ “燕儿,拖拉机还有没了?要两台。”周秉昆写意的斜坐在乔春燕的办公桌上。 乔春燕气鼓鼓的看着傻狗不说话。 “啊?咋了?”周秉昆目光呆滞。 “还咋了?早上你咋了你不知道?”乔春燕咬咬牙,“你就看着我被大妈们围攻,跑得倒快!我说周秉昆,你还是爷们儿吗?” 周秉昆呆滞的看了看姑娘,目光缓缓转向自己的裤腰带。 “周秉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乔春燕一拍桌子,声音高了八度,“咋的,还跟我装傻?你还要脱裤子咋的?”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爷们儿嘛~”周秉昆很委屈。 “好啊~”乔春燕猛地站起身,伸手就抓傻狗的裤腰带,嘴里还念叨着,“脱呀,你给我脱!姐姐今天帮你验证验证!” “诶诶~上班时间呢,整啥呢你~”周秉昆捂着裤腰带一下子窜到门口,单手推拒着,“你个虎娘们儿别冒虎气呀我跟你说!” 噗嗤,乔春燕捂着嘴笑了。 “叫你装,装呀!”姑娘小脸通红,“来,给姐看看!” “虎娘们!”周秉昆一边嘟囔一边倒退,“冒虎气!这上班儿时间呢,我可不陪你冒虎气!” “上班儿时间?”乔春燕一挺胸,“好,那下班约个地儿!” 姑娘的眼睛水汪汪的。 “我~~”周秉昆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你就说敢不敢吧!我一个大姑娘都不怕,你瞧你那怂样!”乔春燕撇着嘴激将,“你呀,就不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儿!” “我!我!”周秉昆气急败坏。 “哼~”乔春燕哼了一声,单手掐腰,眼皮子夹呀夹。 “我才不上当了,嘿嘿~”周秉昆突然笑了,“你当我虎呢?陪你冒虎气?你自己慢慢玩吧~~” “虎娘们!虎娘们!”男人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嘟囔着。 “周秉昆!回来!”乔春燕掐着腰,上牙咬得下嘴唇发白。 “啊?”周秉昆一脸痴傻呆捏。 “拖拉机你还要不要了?”乔春燕咬着牙根儿跺着脚。 “嘿嘿嘿~真有呀?我寻思就问问~~”周秉昆傻笑着转回来。 “呸!德行!”乔春燕摔摔打打的开好批条,往地上一扔,拗着头不看这死鬼。 “谢谢了啊,燕儿~”周秉昆也不嫌弃,笑嘻嘻的捡起批条吹了吹。 “诶,你后悔不~”乔春燕对着周秉昆的背影轻轻的说道。 “啊?”周秉昆转回他那张呆滞的大脸,腮帮子的肉晃动着。 “早上的事儿啊~”乔春燕一脸严肃。 “我~”周秉昆嘴一咧。 “我不是说咱俩的事儿,”乔春燕轻轻的说道,“我是说,本来你可以去上大学的。” 周秉昆神情一滞。 “你姐去了,你就去不了了吧?”乔春燕缓步上前,捏了捏周秉昆的大脸蛋子,“早上你要是跟涂自强换个说法,他一定会带上你,对吧。” 周秉昆抿着嘴,缓缓低下了头。 “后悔吗?”乔春燕揉着他的大脸蛋子。 “不后悔,”周秉昆抬起头,眼睛里冒着坚定的光,“我姐我了解,如果这次不跟着涂自强去豆汁儿,她一辈子都高兴不起来!” “那你自己呢?”乔春燕仰着头,眼睛水汪汪的。 “我?”周秉昆自嘲一笑,“我哪是读书的料~” 乔春燕满脸都是心疼。 “再说,互助社需要我,强子也需要我~”周秉昆一脸神圣的使命感。 “我也需要你~”乔春燕小声的呢喃着。 “诶~”周秉昆脸色一变。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乔春燕伸出小拳头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爷们儿,归我了!” 周秉昆一脸呆滞。 这次,不是装的。 “我不喜欢舞马长枪的……”傻狗嘟囔一句,转身就跑。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七章·二百二十八章 吉春的尾巴 227、送瘟神 庚戌年二月二十一。 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放着四张软卧车票。 “四张够不够?我琢磨刚好一个包厢。”朱文端着茶水满怀希冀的看着涂自强,“明天的车,后天晚饭前就能到豆汁儿市。” “那啥,我这身份不够坐软卧吧?”涂自强撇撇嘴。 朱文嘴撇得更歪。 你小子越级的事儿干得还少? “嗨,我琢磨开车过去。”涂自强找了另一个借口,“到那边有个车方便~~” “你坐你的软卧,等你一上车我就派司机连夜把车给你开过去!绝对不耽误你用!”朱文一点活口儿都不给留。 “油……”涂自强不好意思的笑着。 “你这是公车,油票管够!”朱文大手一挥,“回头我放手抠里。” “那啥?”涂自强挠着头,借口都用尽了,一时想不起来。 “啥?”朱文眼睛亮晶晶的,普鲁士口音的东北话有点好笑。 “我对象出门了,我想等她回来一起……”涂自强眼珠一转。 “你放心,回头我派专人送你对象到豆汁儿市到你手上。”朱文吧嗒吧嗒嘴,“你这还是以工作为重,对吧?全国人民都翘首以盼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呢~~” 这大帽子扣的有点沉。 “嘶,我这手续还没走完呢~”涂自强摊摊手,“没手续到地方咋办?也不能睡马路吧?不知道豆汁儿文理学院提供食宿不?” “手续我加急,让司机带着,保证耽误不了你用!”朱文咧着嘴笑了,“住处嘛,我早就替你解决了!” “住处都解决啦?”涂自强哭笑不得。 “啊~就在豆汁儿文理学院隔壁的一个四合院!简陋是简陋了点,嗨,涂主任你克服克服吧~~~”朱文微笑着。 “嘶,你知道的,咱们很多事儿还不能公开~”涂自强皱着眉头。 “那是肯定的,”朱文大手一挥,“整个四合院,就归你一个人使用!没你的允许,耗子都不许进去一只!” “我曹~”涂自强小声嘟囔着。 “你也不用担心通讯问题,”朱文呲着一口大白牙,“估计等你到了,电话也肯定已经安装好了!” “我~~~电话?”涂自强一脸懵逼,“我这一个学生,不合适吧!” “合适,咋不合适!”朱文一脸焦急模样,“工作需要嘛!” “我!”涂自强吧嗒吧嗒嘴。 “你在豆汁儿的一切生活工作费用都不用自己操心。”朱文微微探身,“另外互助社和红星厂的工资福利和你应得的待遇啥的也会派专人按月送到你手上。” “朱副主任,你这,哎,让我说啥好~”涂自强无奈的摇摇头。 “那咱就说好了啊,”朱文一边说话一边起身,“明天你就在家等着,我派司机给你送上车……” “诶,我说~”涂自强伸着手。 咣当,办公室的门颤抖着。 “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朱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越来越远…… “曹,还他妈的叫你红领巾呢!巧巧,你说……”涂自强撇撇嘴,下意识的扭头找蔡巧巧吐槽,可映入眼帘的只有空空的办公桌。 哎,巧巧走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 话说,没这个小尾巴,还真有点不适应。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吱丫…… 郝树林推门进屋,后面跟着穿着军大衣的郝建。 “强子,忙呐?”郝树林拉过椅子坐下,郝建站在他爸爸后面笼着手笑着。 “啊,没啥忙的,咋的,啥事儿?”涂自强掏出香烟扔了过去。 “诶~”郝树林接过烟点燃,深吸一口,“听说你要走了,去豆汁儿市念大学?” “啊,是有这事儿~”涂自强冲着桌上的信封努努嘴,“这不,朱主任亲自来给我送票来啦,生怕我买不到票走不成~” “嗨,哈哈哈~”郝树林摇头大笑,灰色的烟气随着笑声四处喷溅。 “有啥事儿说,趁着我还在,给你办喽。”涂自强咧着嘴笑。 “那啥,你去豆汁儿市手边不能没人用啊,我琢磨让郝建跟着你一起去,咋样?”郝树林回手扯过站在身后谄笑的儿子,“我这儿子,说话办事儿还成,你带去用吧!” “建现在不都是有职务的人了吗?”涂自强笑一笑,抬头看着郝建,“咋的,也想上大学?你跟我这不一样,我这是被送瘟神。你这好么样的干啥想走呢?” “啥送瘟神呐,我看他们是送神容易请神难,有他们求着涂哥你回来的时候!”郝建笑的很灿烂,“大学我不敢想,就琢磨能在哥你身边听个喝儿啥的就满足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跟我儿子想一块去了!”郝树林摩挲着胡茬子说得很轻松。 “郝哥?”涂自强疑惑的看着郝树林,“互助社是蒸蒸日上,建要是现在走,等回来就不一定有好坑啦。” “没事儿,饿不着他!”郝树林大手一挥,“只要兄弟你不嫌弃,就带着吧。这孩子就喜欢跟着你学本事。” “建?”涂自强摇摇头,看着郝建,“你也是大小伙子了,得有主见,这事儿你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了!”郝建胸脯拍的山响。 “其实吧,我觉得建更适合去红肠。”涂自强挠挠头,“他办事儿机灵,酒量又好,到红肠可比跟我去豆汁儿市强多了。正好老黄头去红肠了,那边的互助社也要筹建。要不,你去红肠?” “不滴,哥去哪我去哪~”郝建一拗脑袋,很坚决。 “嗨,哈哈~你这~~”涂自强无奈一笑,“要不我也给你弄张通知书?” “我不喜欢读书~”郝建脸一垮。 “诶,你小子!”郝树林拽过儿子就是一巴掌,“还挑三拣四的!这多大的好事儿你知道不!” “爸,我怕我跟不上丢人~~”郝建愁眉苦脸的辩解着。 “没事儿,有的是榆木脑袋,我保你不会垫底儿!”涂自强扬扬眉。 “嗨,那谢谢哥~”郝建眉开眼笑,“其实啊,能跟着哥我就满足了。哥你还帮我弄通知书,老不好意思的~~” “行啦,别假古的了。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明天火车站见吧~”涂自强摆摆手。 “成~你这快走了,事儿多的很,我俩就先回去了!”郝树林按着膝盖起身。 “等等,”涂自强一拍脑袋,“你看这样好不好,建的工作还保留,就算是我的联络员。” “能行吗?”郝树林笑了。 “能行是能行,不过有啥事儿他得来回跑肯定~”涂自强摊摊手,“可能会辛苦些。” “辛苦啥呀,他本来就是给你跑腿去了!这还能领份儿钱,工作还保留……上哪找这好事儿去!”郝树林大手一挥,“不麻烦的话就这么办吧!” “不麻烦,”涂自强点点头,“那就这么着。” “咱哥们也好久没聚了,要不晚上跟我家聚聚?”郝树林走到门边突然回头问。 “别了,我东西还没收拾呢~”涂自强摆摆手,“豆汁儿离吉春也不远,我还带着车去的,说回来就射回来了。” 郝树林看了看涂自强,点点头。 郝家父子一走,办公室顿时显得空荡荡的。 左右没事儿做,涂自强索性锁门走人出去溜达溜达。 红星厂还是那个红星厂,工人们依然腰缠八号线喊着号子~”周蓉嗔怪道。 “还看啥呢,赶紧的啊~”姑娘一马当先急匆匆的奔向检票口,反过来冲着男人连连招手。 “大人您好!”检票员啪的一个立正,吓周蓉一跳。 “你也好~”姑娘有点不适应。 “票~”涂自强递过朱文送过来的那四张车票。 “您好!请问还有两位大人什么时候到?”检票员努力挤出个微笑,“我好去汇报……” “没了,”涂自强摆摆手,“就我们俩人,,其他人临时有事不走了。” “请大人上车~”检票员侧过身,微微弯着腰。 涂自强微笑颔首,拉着还在发呆的周蓉缓步上车。 与硬座和硬卧车厢相比,软卧车厢空荡荡的没几个人,朱文其实大可不必买四张票。 这年头,前面就是挤死,级别不够也上不了软卧车厢。 能乘坐软卧车厢的除了级别够的大人们,就只有一些友邦人士。 大人们的安全问题不可轻忽,友邦人士的观感更是大事。 最近几年,国内基本上是看不到友邦人士的,因为,现在就他妈的没友邦,全他妈的是敌国。 乘务员是一个圆脸小姑娘,一身蓝制服,戴着一冯化成吧?” “嗨~”涂自强笑的很真诚。 “还是年轻呀,真没想到他是那种人~~”周蓉唏嘘不已。 “你们认识冯叔叔?”小圆脸费力的端着两个大茶缸子,满脸惊喜,“冯叔叔是我妈妈的好朋友!” “诶~”涂自强撇撇嘴,这莫非是冯化成的闺女? “大人,尝尝,这是去年的大红袍~~”小圆脸笑得很职业。 “你叫我涂叔叔就行,这是你周阿姨。”涂自强促狭的笑着。 小圆脸撇着嘴不说话。 “你看,冯化成是你妈妈的朋友对吧,我俩又是他的朋友,对不?”涂自强呲着一口大白牙笑。 小圆脸的嘴都要撇到天上去了,但奈何涂自强的说法偏偏无懈可击。 “朋友就一定是同辈儿啊~”周蓉白了涂自强一眼,很自然的拍拍自己身边,“姑娘,坐,你别听他扯淡,这人最坏了!” “这~~我还得工作~”小圆脸有点犹豫。 “整列车厢不就咱仨人?”涂自强正色道,“坐吧,二十多小时呢,聊聊天~~” “隔壁包厢还有一位客人……”马滨滨有些犹豫。 “你都说是在隔壁,他需要你服务的时候你在这也不是听不到对不对?”涂自强眉毛一挑。 “那,那我去拿我的水杯~”小圆脸扭身欢快的跑了。 “诶,蓉啊,你看她长得像不像冯化成?”涂自强八卦的很小声。 “涂自强你就缺德吧你!”周蓉撇撇嘴。 “诶,这你可不知道了。”涂自强向前凑活凑活,“冯化成以前老多女人了。” “涂自强!”周蓉气哼哼的看着他,“你是说我呢!” “没有,我说的这个女人,是代表干过那啥事儿的!要不不算。”涂自强连忙解释道。 “臭流氓!”周蓉小脸由白转红。 “啧啧,你不知道吧?”涂自强压低声音说,“要是没有那些女人帮衬,就冯化成干的那些事,早就打靶了,知道不?” “滚蛋!”周蓉狠狠的瞪了涂自强一眼,躺在铺上脸冲里不搭理他。 “诶~”小圆脸端着自己的杯子,站在门口卡巴着眼睛。 这姑娘走路跟猫一样,一点声儿都没有。 “小~”涂自强迎着小圆脸恶狠狠的眼神把后面的鬼字咽了回去,“小同志,坐~” “这位姐姐怎么了?累了?”小圆脸坐在铺上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然咱们别聊了,耽误她休息。” “没事儿,”涂自强嘿嘿一笑,“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马滨滨,”小圆脸顿了顿,“二十三了。” “那你比我俩都大,”涂自强微笑着说道,“我俩才二十。” “涂自强,叫我强子就行。”涂自强伸着手指点点自己。 “周蓉~”他指指躺着的周蓉。 “涂自强,周蓉~”马滨滨之念叨着。 “熟吗?你冯叔叔以前提过我们没?”涂自强轻轻的问,铺上周蓉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颤。 “没有~~”马滨滨皱着眉摇头。 周蓉爬起身,白了涂自强一眼。 “其实我跟冯叔叔不太熟悉,都是听我妈妈念叨他。”马滨滨直直腰,“尤其是最近,嗯,妈妈情绪很不稳定……你们,你们知道冯叔叔的消息吗?” “前一阵子见过一面~”涂自强摊摊手,意味深长的看着周蓉,“怎么,他的消息断了?” “啊,最近老听妈妈念叨~”马滨滨撅着小嘴,满怀希望的看着涂自强,“你们有冯叔叔的消息吗?” “唔,你妈妈叫什么?”涂自强挠挠头。 “陆筱凤,”马滨滨蠕动着小嘴,“听说过吗?” “陆小凤?”涂自强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样很没礼貌!”马滨滨气鼓鼓的说道。 “对不起,没没,重名而已。”涂自强连声道歉,“我有个同事就叫陆小凤,但是是个男的,留着两撇小胡子。” 涂自强在自己鼻子下面比划着。 “陆地的陆,大小的小,凤凰的凤~”男人微笑着解释道,“他那胡子长得很特别,我们都叫他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哦~”马滨滨狐疑的看着男人,“我妈妈不是大小的小,是松筱的小,小竹子的意思。冯叔叔提起过吗?” 涂自强看着周蓉,周蓉缓缓摇头。 男人摊着手,看着马滨滨。 “哦~”马滨滨低下了头。 “那你父亲呢?也许你冯叔叔提起过你父亲……”涂自强眨眨眼睛,继续套话。 “不可能的,我都没见过我父亲~”马滨滨坚定的摇摇头。 “啊~那他叫啥名?”涂自强冲着周蓉神秘一笑,继续问道。 “你查户口呀!”马滨滨突然发火,小胸脯剧烈起伏。 “诶?”涂自强目瞪口呆。咋这么大反应? “对不起!”马滨滨意识到自己失态,低着头道歉。 “没关系,闲聊嘛。”涂自强大度的一笑,“再说是我先问东问西的……” “我妈妈,”马滨滨抿抿嘴唇,“我妈妈从来不让我提起他。” “嗨,这事儿真不用跟我说。”涂自强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 “不用不用~”马滨滨慌慌张张的起身扶不是不扶也不是的手足无措,“快到站了,我,我得去站岗了!” 小姑娘惊慌失措的跑掉了,她的小茶杯还放在桌子上。 周蓉莫名其妙的看着涂自强。 “她百分之八十是冯化成的女儿。”涂自强抿着嘴唇说道,“冯化成本名马仲字敦伦,你不知道吧?” 周蓉半信半疑的摇摇头。 “那也不至于这么正式的鞠躬道歉吧?”姑娘嘟囔着。 “你不懂~”涂自强出神的望着窗外。 马滨滨小姑娘无精打采的站在车厢门口,还打了一个可爱的哈欠。 冯化成是卢建华处理的,现在骨头渣子都烂没了吧?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九章·二百三十章 笨拙的燕子 229、安菲雅 隔壁包厢,安菲雅收起听诊器,在小本子上端端正正写下两个字:好色。 姑娘皱皱眉毛,又拿起钢笔,在好色俩字后面画了三个问号。 斯拉、斯拉、斯拉~ 安菲雅扯下那页纸、细细的撕成碎片,一双蓝灰色的大眼睛缓缓转动,整齐的贝齿咬着娇艳欲滴的下唇…… 按照老师课堂上讲的,现在应该制造不经意的邂逅。 可是老师没讲过,如何在只有三个乘客的软卧车厢里如何不经意…… 吊车尾安菲雅焦躁的抓揉着自己的栗色长发。 他们为什么派自己来?自己的入学时间都不满半年! 这帮大老爷们,难道责任心都随着伏特加吐掉了吗? 瞧他们给自己编造的简历,充满着不负责任和随意。 一个切糕省人,为什么会在红肠省大列巴市上车? 还有,自己一个平民,是如何坐上软卧的? 你们这些猪脑子难道就不能稍微的转一转吗?啊? 自己的初啼多半要毁在这帮血液里全是伏特加的大傻逼手中。 安菲雅在心中痛骂了五十次老师,又痛骂了五十一次给自己编造简历的那帮人之后,垂头丧气的瘫坐在床铺之上。 列车轻轻晃动,继续它的旅程。 窗外天色渐暗,时间不多了。 难道自己还能大晚上的敲人家包厢门? “诶呀~~~”安菲雅扑倒在床铺上,脸压在枕头里,烦躁的呻吟着。 “不管了~”姑娘猛地起身,,可离开了大列巴市,红肠可不等人!” 涂自强和周蓉面面相觑。 这丫头,许是真的有病! “来,别客气!”安菲雅拎起两瓶酒张嘴咬开瓶盖,热情的递给二人。 “那个,慢点喝,还有菜呢~”涂自强一手酒瓶子一手红肠,看着安菲雅咕咚咚的灌白酒有点害怕,“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明天接你的人没来呢?怎么办?” 安菲雅攥着酒瓶子的手一滞。 “不会吧?”姑娘有点拿不准的问道。 “万一呢?”周蓉卡巴着眼睛。 “不会吧?”安菲雅咽了口吐沫,坚定的说道,“不会!” 这妹子两瓶白酒下肚,开始什么话都往外秃噜。 什么西伯利亚虎多可爱,不用助跑就能跳上棚子。 什么见过两吨重的棕熊,它还抓鱼给自己吃。 学校里的老师多可恶,同学们都是小婊砸…… 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唱着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估计这是她会的唯一一首维族歌曲。 好在这年头资讯不发达。 不要说周蓉,就是走南闯北火车道上压过腿的马滨滨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西伯利亚虎大还是东北虎大?”马滨滨咬着指甲好奇的问。 安菲雅一愣。 坏了!这不是要露馅? “西伯利亚虎就是东北虎~~”涂自强干咳一声,“只是叫法不同。” “你啥都知道~”周蓉小脸红扑扑的与有荣焉。 “我爸跟我说的,他跟大毛专家一起喝过酒~~”涂自强意味深长的看着安菲雅,“安菲,你也是听上岁数人讲的吧?” “什么都瞒不了你,你真厉害~”安菲雅一副崇拜的神情,“我是听阿凡提爷爷说的,他的胡子有那~~~~~么长。” 涂自强笑了。 妹子很忐忑。 “喀秋莎会唱吗?”涂自强问。 安菲雅坚定地摇着头。 这男人真坏,当本姑娘不知道那是大毛歌曲? “红梅花儿开总会吧?”涂自强逗弄小姑娘,“阿凡提爷爷没教你?” “会~吧~”安菲雅有点迷糊,听名字好像是不是大毛歌曲。 “来一首怎么样……”涂自强笑眯眯的看着姑娘。 欢歌笑语、酒酣耳热,安菲雅摇摇晃晃的回了自己的包厢。 涂自强望着妹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蓝帽子现在确实已经烂到历史最低点,但也不至于放飞这种水平的燕子。 对面想表达的东西,已经非常简单、粗暴、野蛮、直接的表达了出来。 “想看就多看一会,”周蓉酸溜溜的说道,“明天下车就看不到啦~” “是吗?”涂自强冲着姑娘神秘的笑着。 迷迷糊糊的安菲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早已经露馅了。 小姑娘关上包厢门,美滋滋的复盘。 她掏出自己的小本子,刷刷点点的写着工作报告…… 230、一只黑山羊 庚戌年二月二十二。 三月份的豆汁儿市已经没有那么寒冷,但相对于其他人的蓝布棉袄相比,拎着两个包袱、外套是一件棉布大衣的安菲雅还是足够吸睛。 大毛族女性在豆汁儿市并不罕见,老豆汁儿市人忘不了十年前那些满豆汁儿市大街小巷乱窜找酒喝大毛援建人员。 崭新的翻毛皮鞋,虽肥大但依然凸显她圆润笔直大长腿的军绿色长裤,还有那条能到常人小腿却仅仅勉强遮盖住姑娘膝盖的蓝色棉布大衣…… 乐天派安菲雅站在出站口不远的广场上左顾右盼等待接她的人,而涂自强一行人就坐在不远处的车内看着她。 火车本就晚点了半个多小时,安菲雅同学又站在那喝了两个多小时的寒风,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傻姑娘好像等不到接他的人了~”周蓉同情的说道。 “嗯,她又花光了所有的钱……”涂自强抿着嘴叹道,“今天晚上恐怕她得睡候车室了……” “她昨天是不是说过她的介绍信也弄丢了?”周蓉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道,“昨天喝断片儿了想不起来。” “嗯~”涂自强肯定了周蓉的记忆。 “那……”周蓉扭头看着涂自强。 “啊~”涂自强打个哈欠,手指头挠挠眼皮,“那你还不去拯救这只可怜的羔羊,还在等什么?” “不对!”周蓉微微探身,“昨天你就猜到了对不?我说你咋在这不走!就等着呢吧?”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涂自强冲着姑娘神秘一笑,挂挡起步,“山不就我,我就就山……” “安菲,先上车!”坐在副驾驶的周蓉拉开车门说道。 安菲雅鼻尖被冻的红红的,哭丧着脸带着一阵寒风拉开车门上了车。 “说好来接我的~~”姑娘很是沮丧,两只包袱被随意的扔在后座上。 “现在咋办?”涂自强冲着候车室努努嘴,要不你今晚就睡这? “哦,好吧~”安菲雅撅着嘴就要下车。 “涂自强,你咋这样!”周蓉搥了涂自强一拳,转头对安菲雅说道,“别搭理他,他逗你呢!候车室哪能睡觉?何况你又没有介绍信,一会再被车站的纠察抓起来!你今晚跟我们回去吧~~” “啊?”安菲雅张着小嘴。 她还理解不了为什么没有介绍信会被抓。 “没意见我可开车啦~”涂自强对着后视镜中的安菲雅咧着嘴笑着,“回头别说我们拐带无知少女就成。” “快开你的车吧!”周蓉催促道,“我早就饿了!” “我这还有红肠~~”安菲雅拿起自己的包裹。 “到家咱吃热乎的~”涂自强把手中地图塞给周蓉,“指路!” 红色捷达如一道闪电,二十多公里的路程涂自强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 很普通的四合院,没等涂自强按喇叭,听到引擎声的办事员就机灵的迎出门外。 “涂主任吧~”中年办事员微微探身伸出手,“我是徐国光。” “徐同志你好~让你久等了。”涂自强热情的握着手,“火车晚点了。” “嗨,没事儿,晚点是常事~~”徐国光理解的笑着,“咱进屋看看?” “好啊~”涂自强咧着嘴笑着。 “跟我来~”徐国光咧嘴一笑当先引路。 身后的两个青年办事员不用吩咐就熟练的抢过周蓉手里的行李。 很普通的一进四合院,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倒座房四间,共十五间房。 门窗虽然老旧,但都擦的干干净净。暖壶、水杯、锅碗瓢盆包括几套被褥全是新的。 院子里更是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东北角那颗石榴树再无一物。 要知道涂自强接到通知过来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三天,朱文给徐国光过来拾掇的时间那就更短了。 能收拾成这个水平,相当的不容易。 涂自强本来都做好了自己大扫除的准备。 “时间有点紧,只简单的修缮了一下。房道。 “你问我呐?”涂自强哭笑不得。 “啊~”安菲雅羞涩的笑了,“你不问,我都没想这个问题。” “呵呵~”涂自强凝视了安菲雅许久,干笑两声转身离去。 安菲雅看着涂自强的背影长吁一口气。 问得好呀,如果当时他们走了呢,我怎么办? 小姑娘陷入了沉思。 “赶紧干活!别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吃现成的!” 院子里传来涂自强的声音。 “我没猜错!果然是好色!”安菲雅美滋滋的想着,“他就是因为我漂亮!”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一章·二百三十二章 女人就是麻烦 231、身份 庚戌年二月二十三。 涂自强一早就拨通了黄尚生的电话。 安菲雅的身份问题其实找赵卫东办最方便,但涂自强考虑了又考虑之后觉得这事儿还是得找黄尚生。 这姑娘是大列巴市上车的,你整个吉春户口也太敷衍人。 再有就是弄个红肠省的户口更能向姑娘背后的人秀秀肌肉,互助社的势力并不是局限在吉春之内,咱们在红肠省也是有人的。 “黄爷爷,我涂自强呐”涂自强捋着电话线,“68743,我在豆汁儿市的电话号,您老是第一个知道的。” “哟,受宠若惊!”老黄头笑呵呵的回答道,“怎么样,还适应吧” “还成,朱主任给安排的住处挺不错的,独门独院……”涂自强嘿嘿嘿的笑着,“感激涕零呀。” “嗨,你小子不是有什么想法吧?”黄尚生顿了顿,“有啥想法就说,我帮你缕缕……” “没啥想法,求仁得仁,求之不得。”涂自强收敛起笑容,严肃的回答道。 话筒里短暂寂静。 “没啥想法就好,那就不用我多话了。”老黄头沉默许久,轻轻的说道,“主要你对朱九成下手太狠,老小子有点话呀……”许久没得到涂自强答复的老黄头笑呵呵的催促着,语气很轻松。 不对!自己的方向错了! 老黄头其实是在试探自己和马秋实的关系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涂自强冷汗直冒。 自己的犹豫肯定让这老狐狸更怀疑了,他甚至可能认为自己已经接近马秋实的核心圈,否则自己为什么要犹豫? 这他妈可高低不能认!引起怀疑都不行! 前进的过程中总是白骨累累。 失败者的下场完全可以预见。 马秋实他们拥有最硬的拳头,却几乎可以忽略。 但是他们会信自己没有野心吗? 现在信,以后也会信吗? 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宁枉勿纵的扼杀可能发生的风险也是常规操作。 不行,相处之道不能只有利益纠葛,还必须有利害关系! 涂自强一攥拳头。 232、副组长 “王主任,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涂自强手捧茶杯苦笑着对着王伍峰说道,“我一个初中文化,你让我到筹备小组做组长?” “副组长,”王伍峰纠正道,“这个决定你我都是执行,不好讨价还价……” “决定?我?一个二十岁的初中肄业生?”涂自强满脸的不理解,“副组长?管着一大群专家教授学者?你快拉倒吧!我可没那厚脸皮!” “术业有专攻,又不是让你去讲课。”王伍峰抿着嘴笑,“这是上面对你的信任!是光荣!知道吗?这在未来是要写进校史的!” “嗯,校史里会这么写,”涂自强清清喉咙用广播腔吟咏着,“不学无术,外行领导内行,瞎指挥,乱干事……” “你这小子”王伍峰捂着嘴笑。 涂自强撇着嘴不说话。 “那帮学究教书可以,肯定比你我强的。”王伍峰咳嗽一声继续说道,“可是协调重新上课这事儿……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我真不行,”涂自强苦笑着推拒,“要是能行你当我不愿意干呐?用你的话说,未来是要写进校史的。再有……我懂!” “上面说了,你还挺能折腾的。也不知道是碰巧了还是真有本事!是骡子是马,就看这次了。”王伍峰眨巴眨巴眼睛。 “都是碰巧、碰巧”涂自强讪笑着,“我来豆汁儿市,就想踏踏实实的学习、谦虚谨慎的提升自己。” 他虽然离开了东北,但是黄金计划已经开始实施,哪有功夫管重新招生的破事儿? “上面的意思是,如果你印证了你的本事,那就说明你确实适合学习哲学。不然嘛……”王伍峰抿着嘴笑。 “不然怎么样?”涂自强心中一跳。 “不然还是踏踏实实的干老本行吧”王伍峰笑的相当的幸灾乐祸,“就去拖拉机修理或者焊接专业吧” “我曹”涂自强有气无力的嘟囔着。 王伍峰浓眉一皱,也没说什么。 “大哥,我抛家舍业跑豆汁儿市来不是学水电焊的”涂自强哀求着,“咱能不能不这么折腾人?” “我对你深表同情,但是完全无能为力。”王伍峰摊着手微微摇头。 “那组长是谁?”涂自强抬起头看着王伍峰,“分工呢?不会分给我专业性太强的工作吧?” 王伍峰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不说话。 “啊早说啊,有王主任你带着我还怕啥!”涂自强一拍大腿,“说吧,咱先干啥!” “组长我挂名,但是我基本没时间管这边的事儿!”王伍峰笑的非常不厚道,“分工嘛,我还没来得及想!” “啥玩意?合着就可我一个当傻小子祸祸?”涂自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这不是让我工作,是让我背黑锅呢!还写进校史?负面的吧!我这汉字都没认全的人……你们!你们也太不负责任啦!” “小组小组,什么叫小组?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王伍峰掏出烟塞给涂自强一根,“组员你可以在校内原职工里面选嘛……” 涂自强接过王伍峰递过来的烟,狐疑的看着他不说话。 “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位副组长。”王伍峰抿抿嘴,顿了一顿,“是一位女同志。” “啊”涂自强拉着长声缓缓点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王伍峰一挥手,“这位女同志还是有工作能力的!” “啥能力?”涂自强黑着脸问。 “她在很多部门都能说上话”王伍峰咽着吐沫小声说道。 “哦”涂自强挑挑眉毛,“所以她也很忙,对吧?” “对喽!”王伍峰一拍大腿笑的很无耻。 “所以粗活都我干!”涂自强指着自己的鼻子,“需要别的部门配合我又搞不定的时候她才会出手!” “嗨,要不说上面目光如炬呢!”王伍峰伸出大拇哥晃啊晃。 “我都有什么权力?”涂自强吧嗒吧嗒嘴,抬头问道。 “所有!”王伍峰一挥手,“只要是大学里的事儿,你提案我就签字!” “这么痛快?”涂自强皱着眉头笑着问。 王伍峰郑重的点点头。 “不干不行?”涂自强追问。 “不干肯定不行,”王伍峰坚定的摇摇头,“除非你用事实证明你确实胜任不了。” “你不怕我这干不好,影响开学时间?”涂自强伸出食指连连叩击着茶几,“口号可都喊出来啦!五月二十二正式开课!” “实在不行就延期呗,”王伍峰摊摊手,“不过到时候责任你负。” “我可负不起……”涂自强长叹一声,无力的靠在沙发靠背上。 “其实……”王伍峰欲言又止。 “其实这是上面的共识对吧?”涂自强目光放空有气无力的念叨着,“这个副组长我还真就是第一人选。” “兄弟!”王伍峰拍拍涂自强的手。 “老王,这个雷我她喜欢冯化成啥?当初问问冯化成好了,也好照方抓药。 果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涂自强默默的后悔。 “不对吧?”涂自强突然想起马滨滨说过,她二十三岁了,怀着一丝希望问道,“我认识个叫马滨滨的女同志,她说她母亲也叫陆筱凤……重名?” “没错,她是有个女儿叫马滨滨,在铁路工作!”王伍峰一拍巴掌,“原来你还认识她闺女,那我就更不担心你们的配合了!” “不对吧?马滨滨二十三了,她的妈妈咋不得四十多岁?”涂自强最后挣扎了一下。 “呵呵,”王伍峰抿抿嘴,“我没记错的话,陆筱凤同志今年应该是三十七岁!” 看他笃定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记错了。 三十七岁的妈妈,二十三岁的女儿? 冯化成!你太王八犊子了! 诗人?我呸!臭流氓! 涂自强咬牙切齿的想着。 ------------- 一身合体的蓝色制服,脚下一双黑色半坡跟皮鞋。 三十七岁的陆筱凤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一头干净利索的短发,嘴角噙着微笑,站在涂自强面前。 站在涂自强后面的周蓉恍惚间有一种在照镜子的感觉。 俩人简直一模一样,太像了! 男人,果然始终喜欢一种类型的女人…… 涂自强撇着嘴想着。 “听说你们是化成的朋友?”陆筱凤冲着涂自强说话,眼睛却盯着周蓉,“他最近好吗?” “以前我跟他通过信,”周蓉咬着嘴唇接过话头,“不过也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哦”陆筱凤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评头品足的目光看得周蓉一阵焦躁。 “还不请陆阿姨坐”周蓉咬着牙根儿说道,三根手指狠狠的拧了一把直勾勾看着陆筱凤的涂自强。 “小姑娘,你说的很久没联系是指?”陆筱凤微微一笑,根本没把阿姨的称呼放在心上,自顾自优雅的坐下。 “就是很久没联系了”周蓉不甘示弱的瞪着她。 “陆组长……”涂自强干咳一声插话。 不能再让周蓉说下去啦,这老实头再说下去恐怕要招仇恨! 眼巴前的工作还需要这老阿姨配合呢。 “工作的事儿不忙”陆筱凤抬手打断了涂自强,眼睛盯着周蓉继续说道,“我在你眼中看到了很多东西,很复杂……” 周蓉微微皱眉,下意识的看了看涂自强。 “你叫周蓉吧?”陆筱凤嘴唇轻轻颤动。 “冯化成跟你提过我?”周蓉小脸涨的通红。 “冯化成?”陆筱凤歪着头看着周蓉,“不对!” “有什么不对!”周蓉一挺胸脯。 他妈的坏啦!涂自强心头一跳。 “化成的失踪跟你有关吧!”陆筱凤锥子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涂自强。 这他妈的哪是中年版周蓉?明明是女版狄仁杰!我尼玛! 涂自强心中电闪,脸上却全无表情。 陆筱凤眼睛死死的盯着涂自强,微微探身、嘴角渐渐绽放出笑容。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涂自强长叹一声,问道,“陆筱凤,你知道冯化成为什么离开你吗?” (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三章·二百三十四章 雷火 233、败火 “哟,你还上过学呀~”陆筱凤笑的很开心,“来,接着背,阿姨给你挑挑错。” “我们还是谈谈工作吧~”涂自强自嘲一笑摇摇头。 这娘们不太好忽悠,还是以退为进。 “今天不是工作时间。”陆筱凤收敛起笑容干巴巴的回答道,“工作的事儿还是工作时间谈为好。” 涂自强笑着看着她不说话。 “还有啊,我只是协助,不坐班儿的。”陆筱凤抿抿嘴,“有什么事儿你可以来找我说,嗨,反正也不一定能帮上忙。” “有陆组长这话就行,”涂自强笑得很灿烂,“之前王组长说让我万事都和陆组长统一观念才好报给他。今天跟陆组长一唠才知道,原来万事儿我能自己解决就不用去烦你。” “那怎么行?该完成的工作还是要完成,可不敢推卸责任!”陆筱凤一脸严肃,“只不过可能要涂组长多跑几趟……” 涂自强无可无不可的笑了。 “陆组长要不要留下吃晚饭?” “不了!”陆筱凤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缓缓起身。 “马滨滨是圆脸!”周蓉忍不住冲着她缓缓离去的背影喊道,“圆脸!”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陆筱凤缓缓转过身,表情淡漠的看着周蓉,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周蓉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阵愤怒,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如此愤怒,只知道她自己无比讨厌眼前这个老阿姨。 “化成这么跟你说的?”陆筱凤似笑非笑。 “好啦,你带着安菲去做饭吧~我饿了。”涂自强抬手阻止了冲突的升级。 周蓉瞪了陆筱凤一眼,拉着吃瓜已经吃饱了的安菲雅去了厨房。 “你想生个什么脸儿的?”陆筱凤不依不饶的冲着周蓉的背影喊着。 “陆组长注意你的身份~~”涂自强淡淡的说道。 本来想反驳的周蓉没多话,默默的看了陆筱凤一眼。 “走吧,你吵不过这大妈的……”安菲雅轻轻的拉了周蓉一下。 周蓉犹豫了一下,咬着发白的下唇,气哼哼的站在那里任安菲雅如何拉都不走。 “陆组长,慢走~”涂自强微笑着逐客。 “哦?你不是要告诉我化成为什么离开我吗?不说啦?”陆筱凤不但没走,反而往回走了两步,“说啊,我在听。” “会说的,但不是现在~~”涂自强轻笑一声。 “我现在就想听~~”陆筱凤再次上前两步,语带威胁的说道,“你说吧~~” “冯化成没少跟我提起你……”涂自强顿了顿。 陆筱凤嘴角得意的翘起,周蓉不可置信的看着涂自强,安菲雅也一脸惊讶。 “啧啧啧,怎么说呢?”涂自强吧嗒着嘴一脸回味。 “怎么呢?”陆筱凤感觉自己遭到了戏耍,不耐烦了。 “他说你特别的败火,还说建议我有机会一定试试。”涂自强压低声音,挤眉弄眼的说道,“要不咱俩到那屋试试?” “你!”陆筱凤气往上涌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 她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面对这种臭不要脸的啦。 赤裸裸的侮辱,还当着两个跟自己女儿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的面。 噗嗤…… 安菲雅忍不住笑了。 这姑娘对这种事儿免疫力很强,二虎不精神的。 周蓉满脸通红的白了安菲雅一眼,捂着滚烫的小脸就跑。 “这就是你想说的?”陆筱凤深吸一口气干巴巴的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化成离开的原因?” “陆阿姨我理解不了你为什么会生气~”涂自强笑嘻嘻的看着陆筱凤,“这事儿吧,咋算都是你占便宜了,对不?你都快有我俩个大啦!” “你这孩子真能开玩笑~”陆筱凤突然笑了,“阿姨走了,你自己好好玩吧。” “陆组长,到了恰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冯化成为什么离开你的。”涂自强冲着陆筱凤的背影喊道,“我这么做的原因你知道吧?” 陆筱凤身形稍微一滞停下脚步,没做任何回应。 “再或者你想留下来做点什么?”涂自强调笑着。 陆筱凤头也不回的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若有所思的涂自强和浮想联翩的安菲雅。 原来这家伙喜欢比他大一倍的女人!口味真重! 安菲雅默默的在心中又给涂自强加了一个关键词:重口味。 “安菲,你想什么呢?”涂自强站起身缓缓走到安菲雅身前,温柔的问着。 “啊?我没想什么~~”安菲雅下意识后退半步,又挺挺胸脯上前一步,按照老师教过的那样柔柔的回答道。 “那你说我想什么呢~”涂自强有些惊讶,这小姑娘真好玩。 “败、败火?”安菲雅扫了一眼涂自强的小屋,有点羞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什么就败火!小孩子哪那么多复杂的想法~”涂自强哈哈大笑,伸手重重的捏了下安菲雅的脸蛋,白玉般的面颊拧起一坨红晕。 “你~~”安菲雅瞪大双眼,甚至忘记了做出什么反应。 “快去做饭,这都几点了!”涂自强大笑着出门,留下懵懂如小动物般的安菲雅。 什么情况?安菲雅挠挠头、 等能联络上老巢,一定要建议换一个年纪大的过来。 他不喜欢年轻小姑娘,不是我不够漂亮! 一定是这样的。 ----- 能屈能伸的涂自强本质上根本不会为了一时意气之争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他之所以这样对待陆筱凤这熟女也不全是为周蓉出气。 陆筱凤这老娘们太聪明了,对细节太敏感。 周蓉寥寥几句就让她猜出那么多,涂自强根本不想面对这样一个敌人。 他站在胡同口看着马路发呆。 聪明的人都多疑,多疑刺激他们的好奇心,进而离事实的真相越来越近。 豆汁儿市不比吉春,涂自强能动用的手段很少,何况目标又是王伍峰口中在各个部门都能说上点话的一个中年单身大美人? 当然,陆筱凤也并没有太可怕,否则当初冯化成也不至于被发配到贵州。 涂自强如果想硬弄她也不是没办法,他可以找冯秋实、可以去找六十多岁的小赵。 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一来现在这么敏感的时期,他不愿意跟任何一方牵扯太深。 二来最近在吉春呆得太顺,好像已经习惯以力破巧,开始懒得动脑子了。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脑子时间太长不用是要生锈的。 陆筱凤这块石头大大小小刚刚好,既可以锻炼头脑预防老年痴呆,又不会有太恐怖的后果。 那,还不如玩玩…… 三来呢,尽管涂自强自己不愿意承认,但他始终是一个善良的人,不愿意用爆裂的手段去对付一个还没造成巨大损失的可怜的中年女人。 何况,这个女人的实质上的丈夫刚刚间接的死在自己手上不久。 最后,男人对美女多多少少都有点怜香惜玉,尽管这是块老玉。 啪! 涂自强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小耳光。 “骚老爷们都是贱皮子!”他嘟囔着。 “强子,我刚才惹祸了吧?” 涂自强闻声回头,发现周蓉站在自己身后不远,低着头,双手揉捏着自己的衣角。 “惹啥祸?”涂自强莫名其妙的看着姑娘,“就是没冯化成这层关系,你觉得她能看得起咱们?早晚也得做过一场!” “做一场?”周蓉瞠目结舌,小姑娘可能有些什么不好的误解。 要不说女人就是麻烦,就爱胡思乱想而且思想又忒复杂。 “我是说干一仗!打服了就好了!一山难容二虎,总得有一个低头的!”涂自强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小姑娘就是爱胡思乱想,“要不然呢?” “我也是这个意思!”小姑娘嘴还硬。 “饭好了没?回家吃饭吧,下午还得去上班~”涂自强挠挠头,假装信了。 “那~”周蓉伸出手怯怯的拉着涂自强的衣角。 “啊?”涂自强歪着头看着姑娘,“你也想知道冯化成为什么离开她?” “啊~~”周蓉咬着嘴唇,楚楚可怜。 “我哪知道~我都没见过冯化成。”涂自强露出一笑,“这你知道的呀,哈哈哈~~” “所以你是唬她呢?”周蓉瞪着一双大眼睛。 “对啊~”涂自强嬉笑着,“她那么聪明,那么爱瞎想,那咱们还不成全他?” “所以,即便我没说那句话,你也要找机会……”周蓉松开拉着涂自强衣角的手,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 “对呗,聪明!”涂自强伸手捏捏姑娘的鼻子,“走,回家吃饭~~~” “等等~~”周蓉又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角,欲言又止。 “啥?”涂自强疑惑的看着姑娘。 姑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没啥~~”周蓉小脸通红一跺脚转身就走。 “你想问败火的事?”涂自强嘿嘿嘿的笑着。 “知道你还问!”周蓉低着头,小脸红扑扑的偷着看着男人。 “我又不瞎~~~”涂自强翻了翻白眼转身进了屋,“赶紧吃饭吧!” 周蓉嘟着嘴跟在身后,嘴角挂着一丝笑。 小姑娘觉得肯定是自己多想了!毕竟俩人那么像,自己又年轻了快二十岁。 不瞎都知道咋选,对吧! 至于真相嘛~ 逻辑上是无懈可击,嗨,谁知道呢? 总有些人有一些特殊的爱好。 就当做小概率事件好了…… 【话说,我在安菲雅年龄上可是埋暗线了,都看懂了吧?】 234、惊天雷 庚戌年二月二十七。 哗啦啦啦…… 王伍峰攥着涂自强提交的工作计划细则边读边抖。 涂自强陷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舒服的吸着烟。 “兄弟,你到底想干嘛?”王伍峰终于看完了材料,手一松,纸张无力的飘落而下。 “干活啊~”涂自强上嘴唇碰下嘴唇,很轻松,“怎么?” “这是要犯错误的。”王伍峰面无表情,干巴巴的说道。 “哪,错误在哪?”涂自强翘着二郎腿微微探身,“哪一条哪一件违反精神了?” “别闹啦~”王伍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着火气,“我听说了,陆筱凤不太配合,不行我给你换一个副组长。” “嘿,这是另一件事儿,无碍。”涂自强嘿嘿嘿笑着,“她也就这点本事啦,停水停电各种拖延?切,你等我倒出空的,现在没空搭理她!” 王伍峰抓起桌子上的文件,抖了两下,纸张哗啦啦的响。 “这个我是认真的……”涂自强收起嬉笑,严肃的强调道。 “这字我不能签!”王伍峰坚定的摇着头,“你要是非要坚持,也行。” 涂自强抿着嘴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我这组长不干了!换你!”王伍峰啪的一下把文件摔在桌子上。 “可以啊,”涂自强呲着牙笑,“那你可得抓紧,今天四月一号,还有一个月零二十六天就得开学了。可别耽误喽!” 王伍峰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盯着涂自强,后者抿着嘴笑,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计划招生四万,好嘛,你直接翻番!八万八千?我们哪来的那么多校舍和师资?”王伍峰深吸一口气指着文件怒问。 “校舍简单呀,住老百姓家里,国家给老百姓补贴。”涂自强扣着手指甲漫不经心的说着,“八万人看着多,分散到全国,每个城市才多少?八亿人口大国,八万我还觉得少呢!” “师资呢?”王伍峰冷笑着。 “唯才是举啊~我写的清清楚楚的~”涂自强撇撇嘴。 “那些人思想都很危险、有问题!”王伍峰重重的拍着桌子。 “他们教得都是专业课,专业课能渗透什么思想问题?”涂自强单手按着桌子,探探身,继续说道,“何况每个老师我不都还配了个指导?专门监督他们思想上的问题!” 王伍峰咻咻的喘着气,怒视着涂自强不说话。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怕啥~”涂自强撇着嘴淡淡的说道,“当年还有临阵反正呢,咋的,现在就不行啦?” “那不一样~~~”王伍峰桌子拍的山响。 “咋不一样?都是危急时刻,都是用人之际!”涂自强一改嬉笑,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啊?都什么样了?啊?” 王伍峰低着头不说话,他知道涂自强说的都是事实,可这事实偏偏没人敢说出口。 “我们的青年们都在农村种地,”涂自强长吸一口气说道,“有他们还不如没他们,这个你知道不?” 王伍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给更多的青年们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呢?万一多招这四万八千人里就有人才呢?”涂自强的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那些被淘汰的人多少也学到了知识,这些知识总有能用上的一天吧?” “这个先搁置~”王伍峰抿抿嘴,语气柔和了许多,“那你说说这个、这个宽进严出逐年淘汰什么目的?” “上面给咱们画了个圈,我们是不能出圈的。”涂自强叹口气说道,“宽进已经避免不了,为了不浪费国家的资源,不浪费青年们的青春,逐年淘汰是必要的。有些不适合学习知识的人与其在大学里混几年,还不如在被证明不是那块料之后早早的返回劳动中。你也说了啊,师资、校舍、钱粮都不够啊?对吧?” “你这样会得罪一代人的~~”王伍峰唏嘘道。 “不只是为了节约那点资金和时间,”涂自强没理王伍峰的话茬,一字一顿的强调道,“不合格的大学生日后在工作中会造成巨大的浪费。这才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那这个灵活学制呢?”王伍峰默默点点头,翻了一篇纸,问道。 “这一批学生普遍没上过高中,缺乏一些基础的知识,上了大学肯定要有时间补高中的课程。”涂自强摊摊手,“抠去补习高中课程的时间,真正学习大学知识的时间啊~”王伍峰一激灵,“我可是有家的!” “心虚了,心虚了!”涂自强手指连点,“你这就是心虚了!” “你能不能说啦!”王伍峰有点恼羞成怒,“我都快五十的人啦!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幽默你知道不?” “雄性动物难免对出众的雌性动物有一些欣赏,进而产生严重的同情心以及想要让她生活的更好的欲望,从而进一步产生什么冲动和行为……”涂自强一本正经的阐述道,“这就叫怜香惜玉,也是正常的。老王同志,虽然你姓王,但思想不要那么复杂……” 王伍峰愣了一下。 “你居然把生活作风不正、耍流氓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还有,我姓王怎么了?这里面有什么逻辑关系?” 老王同志眯着眼睛摇着头。 “想想又不犯法~”涂自强小声嘟囔着,声音刚好能让王伍峰听到。 老王同志伸着手指头,气得直哆嗦。 “我带来的那个姑娘和你嘴里的那个半瓶子水现代诗人通过好几年信。”涂自强干咳一声,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王伍峰惊讶的张着大嘴,“这么巧?” “更巧的是,”涂自强抿抿嘴唇,“俩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谁俩?”王伍峰追问道。 “陆筱凤和周蓉啊~周蓉就是我带来那个姑娘。”涂自强翻了个白眼,“难不成还是跟冯化成长一样?那还能看?” 王伍峰嘿嘿笑着。 “陆筱凤那人你知道的~”涂自强拉着长声。 王伍峰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就看到涂自强揶揄的笑。 “诶,你小子,套我话是不是?”王伍峰挽起了袖子。 “好像冯化成最近跟她断了联系,之前又跟她提起过周蓉,她就跑来问冯化成的消息。”涂自强摆摆手示意自己服了,王伍峰狠狠的点了他一下。 “周蓉跟冯化成早就闹掰了,所以就直接叫了冯化成的名字。”涂自强摊摊手,“然后陆筱凤就固执的认为,冯化成的失踪和我们有关……” “曹~~”王伍峰呆愣着念叨着,“这是什么脑袋!” 涂自强撇撇嘴表示了赞同。 “然后她就那样了?”王伍峰做了个爆发的手势。 “那倒没~”涂自强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诶?”王伍峰八卦的样子不在乔婶儿之下。 “我跟她说,冯化成跟我说她很败火。”涂自强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王伍峰张着大嘴。 “然后邀请她进里屋切磋一下~”涂自强无耻的笑着。 “我!”王伍峰哆哆嗦嗦的语无伦次,“不冤,你小子一点都不冤!” “老王,我跟你说啊,这招我能用你可不能用!”涂自强一本正经的提醒着,“毕竟我这么年轻,身边又有的是漂亮姑娘,说了这话别人也不会当真。你可不行!” “滚蛋吧你!”王伍峰造了个大红脸,“我儿子都三十啦!”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五章·二百三十六章 豆汁儿范儿 235、石破天惊 男人四大铁,不在一起聊过女人关系怎么能算好哥们儿?。 聊过了陆筱凤的八卦,气氛明显融洽了许多,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这个地方担责是不是不太妥当?”王伍峰点着文件,“你看啊,你这逐年淘汰率定到了50%,然后要按照这个淘汰率问责地方。这个……这可是把人得罪透啦!” “可我也给了他们额外的一半推荐名额啊”涂自强摊摊手,“权力大了责任必然也得大,对吧?” “人家会以为你这是不相信人家的工作态度!”王伍峰撇撇嘴。 “我就是不相信他们的工作态度,不用他们以为!”涂自强大手一挥,石破天惊,“王组长,完全依靠个人的道德水平去管理是靠不住的。即便现在靠得住,未来也有靠不住的一天!既然让我来筹备这件事儿,我就要在制度上未雨绸缪。” “这话不要再说”王伍峰脸一黑,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是无端的怀疑同志们!” 涂自强咧咧嘴没说话。 “推荐人数不够也罚?”王伍峰惊讶的看着涂自强。 “啊,要不地方上怕被处罚不推荐咋办?”涂自强理所当然的摊摊手。 “上大学呀!至于?”王伍峰看傻子一样看着涂自强,“相对获得的好处相比,那点责任算什么?” “你看,你这不也知道嘛?”涂自强咧着嘴笑,“你看,我这个提法,地方上肯定拥护,对不对?” “那地方上要是不愿意承担责任呢?想过了没有?我们小组在权力上也好,在权力之下也好,是制约不了地方的。”王伍峰揉揉太阳穴。 “可以呀,我给他们选择的权力。”涂自强露齿一笑,“他们可以选择不承担责任,那名额就不变。” 王伍峰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省下来的名额可以给其他愿意承担责任的地方,”涂自强顿一顿,“还有,未来毕业生分配的时候,嘿嘿嘿……对吧?” “曹想得美!”王伍峰撇撇嘴,“你把地方上的人想得太讲道理了吧?” “制度就是制度喽,”涂自强嘟嘟嘴,“具体实施肯定有偏差,但是这并不妨碍制度的建立,对吧!” “小组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王伍峰沉吟一下问道,“入学审核权、期末淘汰权都收到小组手里,学校还剩下什么?” “老王同志,你这嗑唠的,啧啧啧……”涂自强撇着嘴连连摇头,“没水平!” 王伍峰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没说话,扭过头继续翻着文件。 你小子,嘴上口号喊的毫无私心,哼哼! “老王,我知道你想啥呢,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想错了!”涂自强抿抿嘴,“学校在各个地方,小组把所有权力抓在手里其实更多行驶的只是监督的权力。至于学校具体能有多大的宽松度,尺度的掌握小组总要留在手里吧?总不能因为某些个体事件随意修改制度吧?” “小组只是个临时机构,又不会常设……”王伍峰摩挲着下巴,“不太妥当。”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会成为众人眼里的肥肉的,我们道,“成就成,最惨最惨我也就是回吉春去当工人,我不怕。” 王伍峰抿着嘴不说话。 眼前的年轻人可能不懂,但他自己心里明白。 相比于程序上的问责,上面对于某人的印象更加致命。 你王伍峰的价值,到底体现在哪? 如果真按照涂自强所说的自己不签字,而是直接上报,其实才是最下策。 成了,显得自己没眼光、没担当、不肯负责任;不成,同样显得自己没眼光,工作能力低下。 你不签字就没责任了?上报的本身就说明了你对这份计划的认同! 签不签字重要吗? 所以,要么直接驳回,要么就是签完字再上报。 “咱家大侄子三十了?在哪工作呀?”涂自强貌似无意的问起。 王伍峰静静的看了涂自强半晌,嘴角逐渐浮现出一缕笑容。 涂自强抿着嘴对视着,不说话。 刷刷刷…… 王伍峰拿起钢笔,龙飞凤舞的在文件的结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天爷很公平,你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你,前提是你要能拿出东西换。 “对了,老王,这份公函还需要你签个字……”涂自强从包里掏出几份公函扔在茶几上。 “你小子真损”王伍峰低头看了看公函内容,噗嗤一声笑了,“这也太不正经了吧?” “嗨,咋整,我就剩这点能水了……”涂自强抠着指甲笑了。 “哎,签了这个,我也算青史留名啦……”王伍峰拧开钢笔一边签名一边慨叹,“你小子这么做事也不怕遭报应!” “我怕什么?他们又不能怎么着我。”涂自强撇着嘴笑着,“我个人又没有事儿求他们,他们想翻脸都找不到地方翻!” 公函上赫然写着: 通知! 鉴于贵部劳动力短缺,无法维持正常运营需要,本小组认为维持豆汁儿市城市运转所需重于、急于高等教育之需求。 因此,自今日起,暂停对于贵部员工、员工直系亲属、员工旁系亲属入学审核。 恢复审核时间根据贵部运营能力改善程度另行考量。 特此通知! 另:考虑到贵部传达信息存在一定的困难,本小组将于本月底抄送此通知于各大主流报刊杂志。 大学教育招生筹备小组。 某某年四月一日。 郝建坐在驾驶室里,远远的看见涂自强步履轻快的走出办公楼,马上熟练的打着火迎了过去。 “哥,咱去哪?” “先去邮局寄信。”涂自强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拿着一小叠公函。 “好嘞”郝建乐呵呵的起步。 -------- 纠察所里,两个纠察吊儿郎当的歪在那里,嘴里唔唔嗯嗯的敷衍着。 “哥们儿,啥时候能有信儿?”郝建嬉皮笑脸的问道。 “回去等着吧?”小纠察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有信儿的时候自然就通知你们啦。” “那得有个大概的时间吧?”郝建丝毫不生气,“我们的车可被砸的挺狠,这不算啥小案子了吧?咋地也应该有个差不多的时间吧?” “应该?”小纠察鼻孔朝天,“应该的事儿多了,也是你丫挺的能问的?曹,老屯!” “诶,嘎哈呀你咋想滴,唠唠呗?”郝建一着急,东北土话就秃噜了出来。 “请说普通话,明白?”小纠察抠抠耳朵,“爷爷听不懂!” “诶我曹!”郝建火了。 啪! 一幅银镯子拍在桌子上,小纠察轻蔑的勾着手。 “回执总得给我一份吧?”郝建强压着火气问道。 “用光了”小纠察言简意赅。 “那啥时候,额,那什么时候能有?”郝建咬着舌头问。 “不知道,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赶紧滚蛋!”小纠察一立眼睛。 “有事儿……”郝建深吸一口气,使劲平稳了平稳情绪,“我们家玻璃也被砸了,门也被泼了大粪……” “伤人了吗?”小纠察抠着鼻子含糊不清的问。 “没”郝建干巴巴的回答道。 “那可不归我们管啦”小纠察手指一弹,一大块鼻屎弹到了郝建的脸上。 “那归谁管?”郝建伸手扑鲁掉脸上的鼻屎。 “那他妈的我上哪知道?”小纠察一拍桌子,“诶,你他妈的怎么随地乱擤鼻涕?给我舔喽!” “哈”郝建歪着嘴笑一声,转头就走。 “诶我曹,小丫挺的,爷让你舔喽没听到是吧!”小纠察拍案而起,“给我拷上!” 门外瞬间涌进来四五个蓝制服,虎视眈眈的盯着郝建狞笑。 “婢养的你可想清楚喽!曹尼玛的!”郝建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破口大骂,“我他妈看你是活拧歪了!” “好嘞!”小纠察一吹口哨,狞笑着走上前去,“爷今天就好好伺候伺候你!” “曹尼玛的……”郝建一撸袖子就冲了上去。 好虎扛不住群狼,何况还是一只哈士奇。 没两个回合,他就彻底淹没在蓝色海洋之中。 领头的小纠察跳着脚踹着,边踹边骂。 “爷今天收拾不出你稀屎来就算你拉得干净!” 236、年轻人 这事儿真不怪郝建。 来之前涂自强好千叮咛万嘱咐,能不能忍都要忍着。 纠察不是那么好惹的,他们有一万种方法找茬收拾你,而且绝对不让你占理。 但郝建还是低估了任务的难度。 郝建这孩子本来就圆滑,又有郝树林那么个爹,初出茅庐就混在红星厂、红星互助社。 纠察们就算不看互助社的面子,也得看龚维则和林卫东的面子,那对郝建真是同志般温暖…… 在郝建这孩子心里,纠察一个个都是推心置腹心思细腻的好哥们。 当然,豆汁儿市不是吉春,这一点他有心理准备。 但说老实话,准备的没那么充分…… 同样的低估了形势的还包括涂自强。 当然,那是在郝建一去不归之前。 黑灯瞎火。 咣咣咣 院门被踹得不停的呻吟…… 一犬吠声,百犬吠影。 还是来了 涂自强抿抿嘴,拿起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书,披着棉袄去开门。 “干他妈什么呢”大号手电筒雪亮的光芒照得涂自强睁不开眼睛。 “诶”涂自强歪着头,勉强用手里的书遮挡着光。 砰! 没等他说话,硬木警棍就重重的敲在他的头上。 嗡 涂自强大脑一片眩晕,一股热流自头道。 安菲雅一愣。 这不是来抓我的吗? “听强子的” 安菲身后的冬梅轻轻说道。 “啊?”安菲架势不变,犹豫的看了身后同样小脸煞白的周蓉一眼。 “听他的,咱们回屋”周蓉大眼睛里全是泪水,哽咽着说道。 “不许动!举起手来!”四十二码皮鞋觉得自己被忽视了,手里手枪一抬。 “你这样会连累家人的”涂自强有气无力的说道,眼睛盯着地上的书。 四十二码皮鞋有点犹豫,眼神顺着涂自强的目光一看。 心头一凉。 他这时候才发现地上那本书到底是什么书。 他犹豫了,但仅剩的那个还能站着的跟班可不犹豫。 “呸!臭婊子,他妈的老实点!”小跟班骂骂咧咧的就要伸手抓安菲雅。 嘎巴 “啊臭婊子,我曹尼玛!!!” 安菲雅下意识的一抓一扭一抛,他就转着圈的飞了出去。 噗通! 小跟班摔在地上,握着折断的手腕哀嚎…… 安菲雅一猫腰,警惕的看着四十二码皮鞋。 “你们拒捕!”四十二码皮鞋强行给自己找借口,“对,你们拒捕!” 垂下的手枪又举了起来,坚定的指着雌豹一般的安菲雅。 “我要是你,就借那个傻逼老娘们的电筒看清楚了再说”涂自强疼的满头冷汗,瘆人的笑着,“傻逼,你完犊子啦!” 四十二码皮鞋还在犹豫,身后的居委会胖老太太早就忍不住好奇心,端着手电筒猫下了腰…… “妈呀不是我,不是我”老太太一声惨嚎,扔下手电筒就跑。 手电筒在地上骨碌了几圈,光恰好照在扉页上的字上…… 噗通 “完蛋!” 四十二码皮鞋看清扉页上的字之后,一阵眩晕,一股凉气从天灵盖直通尾巴骨,噔噔蹬蹬连退几步,一屁股瘫坐在门槛上。 “没事儿啦,都穿上衣服,一会该着凉了……”涂自强扭过头,看着姑娘们努力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还回响着姑娘们的惊叫声…… ----- 涂自强躺在病床上看着天棚。 冬梅趴在病床边打着鼾,睡得正香。 他没叫醒她。 头上一抽一抽的疼,不知道缝了几针,弄不好还有些感染。 肋骨肯定是断了,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应该是给他打过麻药吧? 这种有清晰的触觉,痛觉又不太明显、好像隔着一层布的感觉似曾相识。 病房是个八人间,放屁咬牙吧嗒嘴的声音不绝于耳。 空气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涂自强莫名的想起了阿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冬梅坐在床边单手托着下巴,关切的看着他。 “你可醒了”冬梅瞪着红肿的双眼,“肋骨骨折一根、骨裂一根,头上缝了七针……” “没事儿,小伤!”涂自强满不在乎的咧着嘴笑,“她们呢?” “安菲没介绍信在家看家呢,周蓉一会来换我。”冬梅顿了顿,“纠察们昨晚把你送到医院就没影子了,早晨八点多钟的时候我给王伍峰打了电话,他正往这边来。” “唔”涂自强点点头。 “郝建估计也被他们抓了,我没跟别人说。”郝冬梅轻声说着。“郝树林他们也帮不上啥忙,白担心。” “可以,很妥当。”涂自强点点头问,“这是哪?” “医大三院。”郝冬梅回答道,“医生说你的肋骨没事儿,就是不知道头上的伤要紧不要紧。” 涂自强试探着摇摇头。 只有点晕,没有恶心呕吐感。 “没事儿,不严重。”涂自强看着姑娘,“放心吧。” “嗯”郝冬梅点点头,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嗨,这不都没事儿啦嘛,咋还哭了……”涂自强抓着她的手轻轻的捏捏。 “你还笑!昨天他差点就开枪!”冬梅瞪着圆圆的眼睛,“他想灭口!” “那货是?”涂自强撇着嘴轻蔑一笑。 “好像是所长……”冬梅略一思索,回答道,“好像是!” “行,我知道了。”涂自强抿着嘴笑了。 “还笑”冬梅娇嗔道,“多吓人呐!得亏安菲能打!” “哈”涂自强摇摇头没说话。 “哎,要是巧巧在就好了……”冬梅长叹一声,“这还不如吉春呢!太吓人了!” 不如吉春吗?呵呵,只是不如咱们的吉春而已。 涂自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吱丫 病房门开,两双皮鞋走了进来。 四十码在前,四十二码在后。 他认识那双四十二码的。 “涂组长醒啦?”四十码紧走两步,春风般温暖。 “这是我们邵育人邵主任。”四十二码顿了顿补充道,“大主任。” 涂自强微微转头看着邵育人一言不发,冬梅更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诶,你们”四十二码急了。 “小曹”邵育人面不改色,抬手示意。 四十二码忠犬般的乖乖闭上嘴。 “昨天都是误会,事情恶化的太快。”邵育人站在床头微笑着说道,“好在没人受伤,要不呀……” “呵呵”涂自强干笑两声。 “我们下手稍微有点重,”邵育人自顾自说道,“但也有情可原。” 涂自强转回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你的药费我们承担,”邵育人微不可查一笑,非常诚恳的说道,“女孩嘛,大半夜被惊醒,下手重了些也可以理解嘛……” “你姓邵?”涂自强挣扎着起身,冬梅拉过枕头垫在他身后。 “邵育人。”邵育人微微皱眉,说道。 “不对呀,”涂自强皱着眉头思索着,扭头看着冬梅,“我记得大主任姓刘,刘传宗是吧?冬梅?” “嗯,对,刘传宗。”冬梅俏皮的一笑,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邵育人脸有点黑。 “邵,邵什么来着?”涂自强皱着眉头做思索状,“邵养人?有工作证吗?拿来看看!” “你小子!”四十二码上前一步。 “这是豆汁儿市!”邵育人抬手阻止了忠犬,笑呵呵的说道。 “是啊,豆汁儿市怎么能出这样的事儿呢!” 王伍峰迈着大步走进病房。 (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七章·二百三十八章 不为人知的细节 237、坚持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涂自强微不可查的一皱眉。 这王伍峰一来就和稀泥。 他想干啥?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哪敢轻忽?已经查清楚了!”邵育人微笑着握着王伍峰的手,嘴里轻描淡写道,“居委会举报说有女特务,曹树华所长就带人实施抓捕,结果,嘿嘿,都是误会。” “只是误会可不行?”王伍峰佯怒道,“我们涂组长的药费你们必须负责,还有你这好歹弄个单间呀!” “这就安排,这就安排~”邵育人一拍额头,“我亲自去安排!” “唔,这我气儿还小点儿~”王伍峰伸手一拍邵育人的上臂,转头看着四十二码曹树华说道,“以后可不能这么毛躁啦,知道吗?” “明白,明白,王组长放心……”曹树华妥当的笑着。 “涂组长放心,你的车被砸和房子玻璃的事儿,包在我身上!”曹树华胸脯拍得山响,转头看着涂自强一副很仗义的样子,“你那个在所里闹事儿的朋友,我回去批评教育一下能放就放了。” 冬梅在边上看得瞠目结舌。 这就完了?打,白挨了? 王伍峰,你浓眉大眼的也!!! “王组长,你看,我这多多嘴。”邵育人看都没看涂自强一眼,诚挚的看着王伍峰,“你们小组之前发的那个公函也太欠考虑了吧?对吧?各部门都是第一次配合,难免有些不顺畅,哪能这样小孩子气呢?给我个面子,收回吧!” “嗨,我们回去研究研究。”王伍峰抿着嘴,“不过他们也太过火了,我们这时间本来就紧。你邵主任都说话了,以后总不会……对吧?” “磨合磨合就好了,急什么?”邵育人大手一挥。 “公函不会撤的,昨天的事儿也没完。”涂自强微笑着看着邵育人。 “涂组长?”王伍峰一皱眉。 “王组长,你事儿也挺忙的,去忙吧~”涂自强扭头看着王伍峰,“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能解决。” “你小子不识好歹是吧!”曹树华撸胳膊挽袖子。 王伍峰都不给涂自强出头哦,他还怕什么? “哎,小曹~你干什么!”邵育人伸手拉住曹树华的胳膊,“你得允许年轻人有点脾气嘛。咱们走!” 咣当,病房的门重重的关闭。 “强子,你这,哎……”二人一走,王伍峰立刻换了一副样貌,连连跺脚惋惜。 “嗨,老王,这事儿你别管啦~~”涂自强笑嘻嘻的看着王伍峰,“你瞧好儿吧!” “强子,不是老哥不跟你出头。”王伍峰苦口婆心的解释道,“豆汁儿市的纠察口咱们惹不起!得罪了他们,什么事儿都干不成不说,整天还得提心吊胆的。” “老王,事儿呢,干不成就拉几把倒。”涂自强沉下脸,“豆汁儿市待不下去我就回东北!” “至于嘛?”王伍峰沉默许久,抿着嘴问。 “太至于了。”涂自强淡淡的说道,“头上七针,肋骨一断一骨裂,这都是小事儿!” “嗯?”王伍峰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昨天他差点崩了她们~~”涂自强定定的看着王伍峰,“这不能忍。” “呵呵,火气真大~”王伍峰抿着嘴看看边上一脸感动的冬梅,“理解,理解!说吧,想办到什么程度?老哥也跟你年轻一回!公事公办?先验伤?” 涂自强笑而不语。 “听说那本书被他们踩了?”王伍峰扫了一眼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压低声音问道。 “这事儿你别管了,”涂自强摇摇头,“你忙你的去吧……” “我先去给你换个单间……”王伍峰看了涂自强许久,长叹一声,无奈的一摇头,“一会再聊。” “强子,你刚来不了解情况。豆汁儿市不比吉春,别说邵育人是主任,就算是个副主任能量也大的很,真的。”单间里王伍峰苦口婆心的劝道,“主要是犯不上不是?这次事儿以后我保证纠察再看到你绝对绕着走,真的,相信哥哥我。再有下次,下次哥哥一定帮你狠狠收拾他们!” “老王,你不懂。我呢也没法跟你说太细。”涂自强诚恳的看着王伍峰,“这事儿必须得办,真的不用你插手。你有空就多照顾照顾筹备小组这边的事儿就成了,等我先办完这事儿,保证不耽误开学,真的。” 王伍峰定定的看了涂自强许久,涂自强始终保持着微笑。 “哎……”王伍峰长叹一声,拍拍涂自强的手,走了。 涂自强看着病房的门,咧着嘴笑了。 “咱们出院,回家~”他轻轻的说道。 “嗯~”冬梅点点头,“我去借个轮椅。” ----------- 回到家的涂自强,坐在电话前闭目沉思许久。 王伍峰对待邵育人的忌惮态度说明了他们不是一伙的。 他位置的重要程度远远高于邵育人,如果他们是一伙的,绝对不会是这样谨小慎微的态度。 要知道,自己已经和他达成了初步的利益联盟关系。 不管是为了筹备小组目前的工作,还是为了未来筹备小组的权力能交换到的那些的利益,只要他有能力,绝对不会是今天和稀泥息事宁人的态度。 毕竟合作初期,秀秀肌肉以期在未来的利益分割中拿到更多,都是常规操作。 朱九成嘛,可能性也不大。 现在朱九成最核心的利益就在于黄金计划,在没证明没有自己计划也能顺利实施之前他绝对不希望看到自己有什么意外。 另外,院子是朱文的,如果邵育人和他们是一伙的,不说刻意照顾自己,也绝对不会跑来找麻烦。 退一步讲,就算院子的事儿朱文疏忽,没通知邵育人,但那辆红色拉达车差不多是独一份。 朱文能细心体贴的安排住处,肯定也会知会他们的人照顾自己、照顾红色拉达车的主人。 再退一步讲,就算基层纠察不知情,曹树华身为所长能不知道? 那邵育人他们只可能是蔡巧巧或者马秋实一伙。 从做事简单粗暴的风格来看,多半是马秋实的人。 蔡巧巧他们做事那是润物细无声,每件事都堪称艺术品,也只有马秋实这种马大哈才可能出这种乌龙。 涂自强的存在是符合所有人利益的,如果不是出了乌龙、没通知到位的话如何会出现昨晚的事件? 他昨晚的大意,也是基于这一点考虑。 要说有疏漏,也是忽略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名字叫大虎逼。 想通了关窍,涂自强缓缓的睁开眼睛,拿起电话拨打了老黄头的号码。 “黄爷爷,我昨天晚上差点就被崩啦……”老黄头刚接起电话,涂自强就委屈的诉苦。 “啥?”老黄头急切的问道,“伤得严重吗?” “头上缝了七针,一根肋骨骨折,一根肋骨骨裂……”涂自强憋着嘴委屈的说道,“就差一点点,那小子就要开枪啦!” “开枪?”老黄头哭笑不得,“你小子可别拿我逗闷子啦,豆汁儿市还有能开枪的?” “纠察~”涂自强淡淡的说道。 “谁的人?”老黄头疑惑的问道,“不能吧,不应该呀……” “今天早上还有个叫邵育人的来逼我认怂……”涂自强冷笑一声轻轻的说道,“黄爷爷,你说咋办吧,我可是不会啦!” “不应该呀~”老黄头更加疑惑了,“那、那,嘶,不应该呀!误会吧?嘶,小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涂自强明白了,老黄头欲言又止语带双关说明了什么? 能称得上小孩子,又让老黄头语焉不详不方便在电话里直说的除了自己只有马秋实! 他妈的邵育人就是马秋实的人! “啊?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涂自强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帮你问问?”老黄头沉默了许久,问道。 “不用,”涂自强咧咧嘴,“回头我让宾子帮我弄俩人过来解决这事儿!” “不妥吧?”老黄头吧嗒着嘴。 “这是好事啊,黄爷爷,你仔细想想?”涂自强嘿嘿嘿的笑着,“送上门来现成的装蛋机会可不多~~” 话筒滋啦滋啦的响,老黄头犹豫不决。 “你说的弄俩人是啥人?”老黄头问道。 “就是那边的人嘛~~~”涂自强笑道。 “嘶……”老黄头倒吸一口凉气。 “放心吧,我知道咋用~”涂自强很严肃的说道。 “影响是一方面,啧啧,”老黄头吧嗒着嘴,“还有,啧啧,你懂吗?” “我懂,安定团结嘛,黄爷爷你放心吧!”涂自强洒然一笑。 “嗯,我需要一天时间考虑考虑。”老黄头沉吟许久,“有问题的话我再找你。” “好~~的!”涂自强愉快的挂断了电话。 老黄头的意思很明显,他要跟别人商量一下,如果觉得不行一天之内会来电话。 跟谁考虑? 六十来岁的小赵嘛…… 涂自强撇撇嘴,歪着头想了想,又拿起话筒。 “喂,帮我接吉春市红星互助社……” “水子吗?我需要俩个人。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打过钩的那几个人嘛?你找现在最出挑的人,就跟他说,我要俩亡命徒……” “喂,帮我接大列巴市红星互助社……” “宾子吗?我需要俩个人,那边的人,你懂的。对,过来办几个人,你跟蓝帽子说,要手把利索的。嗯,你先安排上,等我通知!不用,就要那边的人,不要咱们的人” 安菲雅捂着小嘴站在门后…… 他们!他们!他们都是一伙的?!那我呢?我是谁? 238、撩闲 “光啊?我是你涂大爷呀……”涂自强捏着话筒贱兮兮的笑着,“想没想我呀。” “滚蛋~”蔡晓光没好气的回道。“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你这才去豆汁儿市几天,就这么贱嗖嗖的!” “嗨,皮痒呗。”涂自强拉着长声,“半个多月没挨削了。 “哟,涂帅哥单相思了呗?”蔡晓光笑呵呵的问道,“才知道你还有这爱好?想找揍还不容易,出门马路上有的是流氓。” “哎,别提了,豆汁儿市太危险啦~”涂自强长叹一声,“跟家呆着都不安全。” “嗯?咋了?撩闲挨削了?”蔡晓光嘿嘿嘿的笑着。 “头上缝了七针,肋骨也断了一根……”涂自强郁闷的回答道。 “真的?谁啊?”蔡晓光不笑了,关切的问道。 “他妈的管片儿的纠察~~”涂自强骂骂咧咧的。 “你干啥缺德事儿了?”蔡晓光见涂自强还有劲儿吐槽,也就放下了心。 “我干啥了啊?都是因为公事儿……”涂自强絮絮叨叨的提到了自己对于大学招生的计划。 “这是好事儿呀?对大家都有好处,干啥削你?”蔡晓光吧嗒吧嗒嘴,表示想不通。 “你还记得冯化成吧?我遇到他棒尖儿啦……”涂自强抿抿嘴,“那娘们还给他养了个二十三岁的闺女!” “啥棒尖儿?铁子?”蔡晓光猜测道。 “啊啊,对,咱们那叫铁子。”涂自强舔舔嘴唇,“对了,冯化成到了儿是卢建华办的还是你爸爸的人办的?” “不知道,我爸也没说,卢建华也没说。”蔡晓光摇摇头,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咋的?事儿漏了?” “没漏~”涂自强轻松的说道。 蔡晓光轻吁了一口气。 这孩子多少还有点敬畏心和正义感。 “我跟你说啊,陆筱凤,就是冯化成那个铁子,跟周蓉长得是一毛一样!”涂自强小声八卦。 “啊?啊~”蔡晓光脑袋还没转过弯来。 “不过心眼儿可比周蓉多多了~”涂自强叹口气接着说道,“就凭只言片语就怀疑冯化成的事儿跟咱们有关!” “也不一定是心眼儿多,也有可能一样都是精神病~”蔡晓光调笑着。 “诶,没想到你小子这么薄情寡义、见异思迁、意志不坚定、有了新人忘旧人……”涂自强捋着电话线云淡风轻的说道,“一会我就告诉周蓉去!” “你小子就损吧~”蔡晓光笑嘻嘻的根本不信。 “诶,普鲁士妹子就是比东北妹子会撩人儿是不?我看呐,你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没救喽……” 蔡晓光憋得满脸通红不说话。 “诶诶,要也不怪你,你看你从小身边都是啥人。”涂自强扳着手指头数,“周蓉,那大嘴巴子抽得跟不要钱似的,对吧?更厉害的就是你家老妹儿,那,啧啧啧……你这哪见过朱玉那么温柔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蔡晓光口不对心的撇撇嘴。 “诶,你这当哥哥的就那么怕妹妹呀~”涂自强嘿嘿笑着,“咋的,咱俩打电话巧巧还能听到咋的?” “咱不能背着人家姑娘说人坏话!”蔡晓光义正辞严的强调道,“那不好!” “没说坏话啊~都是实话,你就说吧,哪一个字我夸张啦?”涂自强撇撇嘴,“咱再说身材的,周蓉好歹还有点身材,你妹妹那可,啧啧啧,不睁眼睛根本分不出正反面儿,我跟你说啊……” 滋啦。 电话的声音突然断了一下。 “涂自强,差不多得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恶狠狠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听着呢~”涂自强奸笑着,“诶,我这就算跟你们报备了啊!” “为啥要说穿呢?”蔡巧巧沉默了一会轻轻的叹道,“你这样我们就没法装不知道了。” “嗨,这不也是你们的诉求吗?”涂自强收敛起笑容轻轻的说道,“我这也算帮你们掩饰了意图,对吧?” “我们的诉求不一样。”蔡巧巧轻轻的说道。 “但方向一致,对吧?”涂自强追问,“只不过你们想要更多。” 话筒里只有蔡巧巧轻微的喘息声。 “饭一口一口的吃吧,小心噎到。”涂自强劝道。 “不知道,”蔡巧巧顿了一顿,补充道,“我是说我也不知道我们的方向。” “我确定,这就是你们的方向。”涂自强轻笑一声。 “聪明人一般都不长命……”蔡巧巧淡淡的说道。 “那是因为他们想要自己不该要的东西,所以说到底还是蠢人。聪明人可不会短命。”涂自强嘿嘿嘿的笑着,“事儿我会做的很自然。” “呵呵~”蔡巧巧干笑一声。 “或者你们帮我做的更自然?”涂自强继续说道。 “你怎么不照搬吉春的套路?”蔡巧巧沉默一会,轻轻的问道。 “豆汁儿不是吉春,我怕死。”涂自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话筒那边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吁气声。 “我自己做的话,五个人五个方式,肯定不重样。”涂自强继续说道,“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讲究润物细无声,而我,追求的是敲山震虎。” “小屁孩儿,你懂个屁!”蔡巧巧嗤笑道。 “说得轻巧,在豆汁儿我有啥呀?还有那么多雷区不能踩。”涂自强嗤笑着,“你回头就看我干的漂亮不漂亮就完了,嗯,把阳谋做得像阴谋,对,贴切、贴切!” “我们就是阴谋像阳谋喽?”蔡巧巧顿了顿,“净瞎想!好啦,我挂啦!” “诶,不留个联系方式?”涂自强急切的追问,“总不能每次找你都打电话找你哥然后背后编排你吧?” “你也知道编排我了!”蔡巧巧哼了一声咬着牙说道。 “诶,我说……”涂自强刚要辩解。 嘎达…… 对面挂断了电话。 涂自强挠挠耳朵,仰着头稍微思索了一下,缓缓放下话筒。 “安菲,安菲~~~”涂自强喊着。 “来啦~” 翻毛皮鞋绿军裤,大红色的毛衣没穿外套,一头栗色长发简单的扎了一个高马尾…… 安菲无精打采的答应了一声,毫不掩饰的从门后转了出来站在门口也不说话。 “过来呀~~”涂自强招招手。 “哦~”安菲雅垂头丧气的蹭了过来。 “怎么啦?”涂自强笑眯眯的问。 “我是跟阿凡提爷爷学的功夫……”安菲雅神思不属的念叨着。 “嗯,我信。”涂自强轻轻的点点头。 “你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安菲雅念叨着,头发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我这就离开这里……” “我说我信~”涂自强咳嗽一声提高声音强调着。 “谢谢你这几天的收留,你不相信我也理解,这放谁身上都理解不了~”安菲雅继续念着台词。 “诶,我说你背课文呢?”涂自强哭笑不得。 “啊?你说你信?”安菲雅看傻子一样看着涂自强。 “对啊,干嘛不信~”涂自强摊着手。 “那你不赶我走?”安菲雅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干嘛赶你走?”涂自强好奇的看着姑娘,“你的身份材料我已经让人去补了,你就踏踏实实的跟着我吧……” “补?”安菲雅眨着蓝灰色的大眼睛。 “对啊,你是切糕省霍尔果斯人,下乡到红肠省生产建设兵团,后来抽调到了大列巴市……”涂自强扳着手指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对吧?我让人给你补了。” 安菲雅小声嘟囔了一句大毛语。 “嗯,对了!”涂自强一拍大腿,“你的特长是会大毛语,这点我等会让他们填上。” 安菲雅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涂自强。 “放松。”涂自强抿着嘴说道。 安菲雅紧走两步,一屁股坐在涂自强的大腿上。 “你这是干啥?”涂自强张着双手不知道放在哪好。 安菲雅瞪着大眼睛看着男人,动作有点僵硬 “那个,那个,你能先站起来吗?”涂自强苦着脸说道,“我这身上还有伤呢!” “哦~”安菲雅讪笑一下站了起来,“那等你伤好的,嗯,等你伤好的!” “安菲呀,你这个,啧啧,嘶。”涂自强皱着眉头努力组织语言,“这里,嘶,这里,怎么说呢?” “你真的不赶我走吗?”安菲雅撇撇小嘴,缓缓低下头,“我很可怜的……” “这个等会再说,我先采访你一下。”涂自强舔舔干巴巴的嘴唇,“你刚才往我怀里钻是出于什么考量?” “你留下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安菲雅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涂自强,“你那么好色……” “我?好色?”涂自强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这也太冤了!自己都过来一年多了,可是一直守身如玉。 你个傻丫头哪只眼睛看到我好色啦?啊? 再说,你老师怎么教你的? 我这算是被你撩了? 安菲雅歪着头看着他,一脸你别骗我,我又不傻的样子。 涂自强一阵气闷,嘴唇蠕动着张了又闭,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哦~”安菲雅撇撇嘴好像明白了什么,干净利索的再次坐在涂自强的大腿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 “诶~你,嘶……”涂自强不知道说啥好了,这妹子脑子多少有点病! “你俩干啥呢?啊?”周蓉小脸煞白站在门口,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我~”涂自强苦着脸刚要解释。 “他说了,我要是不这样他就要赶我走……”安菲雅委屈的嘟着小嘴,蓝灰色的大眼睛里充溢着泪水。 涂自强嘴角抽搐着。 这他妈的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啦! “涂自强~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安菲才几岁呀!!!你也下得去手???” 周蓉跺着脚骂着。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九章·二百四十章 经验主义要不得 239、孩子 “我还是个孩子呀~”安菲雅双手环抱着她自己的36d,涂自强的脸有一种要抽筋儿的感觉。 “安菲,打他!”周蓉攥着拳头鼓劲儿。 “我不敢~他会赶我走~~”安菲雅扭了扭自己的a4腰,怯怯的看着涂自强。 “你别扭了~”涂自强咽了口吐沫哀求道。 “赶紧吃饭吧,你们别逗他了!”冬梅站在门边捂着嘴笑,“强子啥人你还不了解咋的?” 周蓉笑得前仰后合。 “诶?你们说明白喽,我啥人,我是啥人?啊?”涂自强感觉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了侮辱。 安菲雅卡巴着大眼睛一脸迷惑。 “还愣着干啥,推他出来吃饭~”冬梅一甩大辫子扭头走了。 “吃饭、吃饭、吃饭~~”周蓉也走了。 房间里就剩下涂自强和安菲雅大眼瞪小眼。 “要不,你先下去?”涂自强看着她商量着。 “哦~”安菲雅嘟着嘴站了起来。 ------ 庚戌年三月初三,清晨。 啪~ 徐国光从包里掏出厚厚的一叠资料放在桌上,缓缓的推到涂自强面前。 “这才几年?哎~~两年多?”徐国光长叹一声,“当初那些淳朴的农村兵,哎……” “环境改变人,都是为了适应环境,没得选。而且刀没有善恶,持刀人才有。”涂自强微笑着拿起资料,随便翻了翻,顺手递给身后的安菲雅。 “小朱主任知道你的事儿之后特别愤怒,让我尽量配合你。”徐国光抿抿嘴,“不过我们的能力有限,嗨,就这份资料还是我弟弟托他战友搞的。” “嗨,就说这份资料吧,没你帮忙我上哪弄去?”涂自强嘿嘿一笑,“我这也是实在没人求了,才麻烦你。” “有事说话。”徐国光微微点点头,告辞离去。 徐国光的态度有点意思,朱文的态度更有意思。 朱文知道自己的事儿之后很愤怒,这一点涂自强毫不怀疑。 这孩子这些年可没少遭罪,看自己受辱于奴隶人之手肯定是有共情心。 徐国光说他们能力有限,涂自强也相信。 朱九成、朱文这一支本来就是最弱的一支。 但是说他们就这点能力,涂自强是不信的。 又没让他们去搞刘传宗、搞陈大鼐,几个小纠察一个小所长,在你们那边,你这年纪都当妈妈了吧?”涂自强一边抄写一边撩闲。 “不知道?”安菲雅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双手托着下巴,白嫩的脸蛋上压出一丝红晕。 “不知道?”涂自强抬眼看了少女一眼。 “打我记事儿开始就在学校里生活,”安菲雅抿抿嘴,“从来没出过镇子。” “爸爸妈妈呢?没见过?”涂自强揉着手腕漫不经心的问。 太久不写字了,累。 “你的字儿真好看~”安菲雅愣了一下,笑嘻嘻的转移话题。 嗨,烟火气有点重。 “我是个被耽误的画家,”涂自强微微一笑,“字儿也是基本功。” “哦~”安菲雅托着下巴发呆。 “想家吗?”涂自强拿起笔继续抄写。 安菲雅微微摇头。 “嗯?”涂自强抬头看。 “哦,不想。”安菲雅抿着嘴一笑,甜甜的,“我哪有家?” “真的?”涂自强低着头写字,“如果想家,过两天你可以跟他们回去。” “你赶我?”小姑娘呼吸有点急促。 “别多想,”涂自强头也不抬,“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姑娘我怎么会赶你?” “哦~”安菲雅松弛下来,直直的看着涂自强的字,“真好看。” “你想回去就可以回去,”涂自强拿起纸,轻轻的吹干墨迹,“你知道吧?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安菲雅抿着嘴不说话。 “嗯?”涂自强问询的看着姑娘。 “我,我……”安菲雅羞愧的低下了头,“我不想回去。” 声如蚊蚋。 “那就不回去~”涂自强伸手揉揉姑娘栗色的长发。 “可以吗?”安菲雅猛地抬起头,蓝灰色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他们,他们……” “从你接触到我那一瞬间,你的任务其实已经就算完成了。”涂自强怜悯的看着小姑娘,“你……” “我也想过,”安菲雅缓缓低下头,“有过各种猜测……” 涂自强看了姑娘一眼,没说话。 “猜测他们为什么派我来。”安菲雅自嘲一笑,“年龄?外貌?语言能力?格斗能力?” 涂自强缓缓收敛笑容,同情的看着小姑娘。 “独独没想过,”安菲雅缓缓抬头,凝视着涂自强顿了顿,“独独没想过原来我就是个毫无价值的消耗品。” “所有人……”涂自强抿抿嘴。 “所有燕子都是消耗品,”安菲雅猛地提高声音压下涂自强的安慰,“但她们都消耗的有价值,而我的价值在哪里?” 蓝灰色的大眼睛里充盈着泪水。 “就是这具身体吗?”姑娘低下头,大滴的泪水砸在桌子上。 “我听说……”涂自强卡巴卡巴嘴,“我听说只有一少部分人才有机会出任务,绝大多数的……” “所以我很幸运吗?”安菲雅笑容中含着泪水,“你是想说我比那些成为大人物玩物的人幸运?我至少还出了一次任务,是吧?” “嗨,你对我有多少了解?”涂自强摸摸兜没摸到手绢,有点尴尬。 “不用手绢,”安菲雅笑的很灿烂。“要不眼睛就肿了。”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涂自强咧着嘴笑了。 “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安菲雅吸吸鼻子,“最起码我还活着。” “而且是愉快的活着。”涂自强拍拍姑娘的胳膊,“回头等你的身份材料拿来……” “你会保护我吗?”安菲雅再次打断涂自强,蓝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清澈见底,毫无杂质。 “会的。”涂自强抿着嘴。 “我可什么都没有~”安菲雅摊着双手。 “你有啊!”涂自强歪着头看着姑娘。 安菲雅皱着鼻子嘟着嘴。 “你身手那么好,”涂自强露齿一笑,“我得拜托你保护我好不好,女侠!” “那你得给我金印,”安菲雅歪着头,俏皮的笑着,“钦察汗国那种!” “没问题,”涂自强嘿嘿一笑,“刻章儿我可是内行!” “拉钩!” “拉钩!” 清晨的阳光下,两根小拇指钩在了一起…… 240、开胃菜 一个标枪一般的汉子站在涂自强身前。 “涂主任,你好,我叫陈国汉,是刘干事的朋友。” “就你一个人?”涂自强攥着一沓子材料歪着头看。 “算我一共来了五个人,”陈国汉面无表情的回答,“他们都在招待所。” “嗯~”涂自强点点头,递过手里的材料,“这六个人。” 陈国汉双手接过材料,涂自强努努嘴,示意他现在就看看。 “涂主任的要求是?”陈国汉面无表情的看完材料,抬头看着涂自强。 “四个纠察,一个所长,再有就是那个邵育人是主任。六个人都是穿制服的,可能有枪!”涂自强抿抿嘴,“你们五个人够吗?不够就再叫点人过来,我不急。” “够了。”陈国汉淡淡回答道。 “双倍。”涂自强指指自己的头和肋骨,淡淡的说道。 “好~”陈国汉面不改色的应承道,“然后呢?” “然后你们直接回吉春就行了。”涂自强微笑着,“谢谢啊。” “三天之内。”陈国汉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有意思,这马秋实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涂自强摩挲着下巴思考着。 你说打杀威棒吧?他派这五个人过来干嘛? 你说想缓解关系吧?直接走程序收拾了曹树华一伙人然后露一脸效果不是更佳? 莫非他们内部也有矛盾?这个邵育人不太听话? 涂自强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索性等结果出来再说。 自己反正也没让陈国汉一伙人干什么太过火的事儿,这点屁事儿连个把柄都算不上。 再说,人家想收拾自己根本不用把柄好不好? 不对!这事儿会不会都没通过马秋实? 涂自强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帮子人习惯了简单粗暴解决问题,那个刘干事难保也不是一个精细人儿! 要是那样的话,不也间接说明老黄头也没跟马秋实通气儿? 曹,有意思了~ 涂自强缓缓靠在椅背上。 自己好像做了些很了不得的事儿。 ------- “有组织、有预谋、来去如风、稳准狠,没留下丝毫线索……” 马秋实黑着脸听着汇报。 “同一天内六个人全部出了事儿,”小跟班咽了口吐沫,“都是双臂上臂骨折,头上……” 啪! 白瓷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小跟班低着头不敢说话。 “说~啊!”马秋实一字一顿的吼道。 “虽然事儿做的干净利索,但也并不是毫无破绽。”小跟班强打精神说道。 马秋实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 “就在前几天,他们和一个人起过争执。”小跟班顿了一顿,“一个副组长,大学招生筹备组的。” “谁?”马秋实皱着眉头。 “涂自强,东北过来的。”小跟班小声说道。 “曹~~~”马秋实目光闪烁。 “刘主任在等您的意见,”小跟班小声说道,“这个,嘶,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只是……” “只是什么?”马秋实扭头看着小跟班。 “只是刘主任的态度有点怪,你说一个破组长至于这么小心嘛?还要等您的意见?”小跟班愤愤不平的说道,“太嚣张了!” “我知道了~”马秋实长叹一声,揉着太阳穴说道。 “那我出去了~”小跟班目光一闪,知情识趣。 “唔~”马秋实揉着面颊,唔了一声。 “对了,你问问刘主任,他们具体如何起的争端。”马秋实吩咐道,“算了,你让刘传宗来一趟吧。” “是~”小跟班眨眨眼睛,出去打电话了。 --------- “这个邵育人怎么搞的?”马秋实一掌拍在办公桌上。 “嗨,啧啧~”刘传宗摇着脑袋,“老邵也是想称量称量那小子的斤两,怪我,我话没说透。” “刘主任,这也是你的打算吧?”马秋实死死的看着刘传宗。 “没有,绝对没有~”刘传宗一摊手。 “没有?”马秋实双手撑着桌子,探身问道。 “等我知道的时候,老邵在医院已经跟他碰过了。”刘传宗微微抬着头,看着马秋实说道,“王伍峰那块也在中间说和着,我估摸着事儿也就过去了,后来就没过问。” 马秋实板着脸缓缓坐下,一言不发。 “哪知道老邵这次这么硬?”刘传宗咂摸着牙花子,“按说,他回去把扣着人家的那个人一放,就差不离的事儿啦……我估计也是那小子太嚣张,给老邵气昏了头!” “唔,你估计的不错~”马秋实长吸一口气,笑了,“那刘主任,下面呢,你什么意见?” “来之前我让人把扣着那小子俩胳膊也打折了,放回去了~”刘传宗云淡风轻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马秋实咧着嘴笑着,“有劳刘叔还知道知会我一声。” “要不怎么办?”刘传宗没笑,定定的看着马秋实,“就这么拉倒了?” 马秋实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静静的看着刘传宗。 “马主任,用人不是这么用的。”刘传宗苦笑着说道,“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有的是,不能一直捧着惯着。” “你觉得是什么人下的手~”马秋实沉默了一会,抬头问道。 “不像是地痞,”刘传宗笃定的摇摇头,“现场一点都不乱,配合默契来去如风。主要是手下得太有准儿,六个人的伤情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看啊……” “唔。”马秋实皱着眉头点点头。 “这小子挺狂的我看,”刘传宗撇撇嘴,“这就差明着告诉咱们就是他干的。” “刘主任还是有点不解气呀~”马秋实摇摇头,“不过……” “我知道,”刘传宗抬手打断了马秋实,“马主任不用多说。” “老邵的思想工作要做好。”马秋实沉默了一下,抬头说道。 “包我身上!”刘传宗一拍胸脯,“说白了,人家也没下死手,对不对?否则人家只要把毁坏了那本书的事儿一捅,对吧?” “嗯,嗨,内部矛盾~”马秋实一摆手,“不打不相识嘛……” “成,咱就算他这顿杀威棒过关了~~~”刘传宗呲着一口大白牙笑着。 “嗯,过两天我组个局,都认识认识~~”马秋实点点头。 “好。”刘传宗起身要走。 “对啦,”马秋实仰起头看着刘传宗,“事情的起因好像是因为替陆筱凤拔横儿吧?” 刘传宗抿着嘴没说话。 “这可有点过了,知道不?”马秋实诚挚的看着他,“咱不能按着他让他得谁跟谁低头,对不对?年轻人嘛……” “嗨,地方上的事儿咱也管不了,”刘传宗长叹一声,“大不了以后纠察口不偏不倚。” “还有砸车泼大粪砸玻璃那些糟烂事……”马秋实皱着眉头,“这事儿以后就别有了。” “那都是地方上那些人干的~”刘传宗一摊手,一推六二五,“他毁人家子弟前程,还不许人家撒撒气?” “老刘~~~”马秋实板起脸,“这事儿说不过去!地方上要不是卡他,他吃饱了撑的得罪人?” “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刘传宗撇着嘴,“这是豆汁儿市!” “我不管了!”马秋实一挥手,声音有点高。 “马主任,地方上也是骑虎难下。”刘传宗收起情绪,诚恳的说道,“这事儿地方上没法认怂,只能消气儿了?”刘传宗看着马秋实,“涂自强那边会不会死要面子?” “应该不会,”马秋实深吸一口烟,揣摩道,“那小子不那么注重面子。” “那就行,到时候大家都能下的来台就好办啦……”刘传宗点点头,掐熄了手里的烟,“那我去了?” 马秋实点点头。 ------- 太他妈惨啦。 郝建高低也算是个小帅哥,如今被打的他爸爸都不认识他。【参考青年版沈腾】 鼻青脸肿,双眼封喉,两个胳膊打着石膏,一条腿也被踹的不太利索。 “哥,给你丢人了~”郝建含糊不清的说道。 “曹,是哥丢人啦~”涂自强咬着牙根说道。 “胳膊好像是新伤~~”安菲雅指着郝建胳膊上的纱布说道,“你看,跟头上的纱布不是一个色儿~~~” “啊?”涂自强这才注意到,“建呐,胳膊是啥时候断的?” “刚才~”郝建吸了口凉气,“打人的说了,便宜我了还。” “我尼玛~”涂自强怒极反笑,“这帮人是牛逼惯了吧?” “没事儿,哥,大夫说了,不会落病根儿~”郝建含糊不清的说道。 “欺负人没有这么欺负的~~”涂自强板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铃铃铃~~~ 话音未落,桌上电话响起。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一章·二百四十二章 王车易位 241、绿眼睛的李皮 “冬梅,你接电话。”涂自强冲着冬梅一努嘴,姑娘立刻会意。 “你好~~”郝冬梅拿起电话。 “马秋实主任?”姑娘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撇撇嘴微微摇头。 “啊,马主任你好,你稍等。”郝冬梅半捂着话筒高声喊着,“强子?强子?涂自强?” 涂自强站在三米开外憋着嘴笑,这丫头演的太真了。 “马主任,刚他还在呐,这么会儿不知道跑哪去啦。”郝冬梅拿起话筒说道,“您有什么事儿吗?一会我转达给他还是……” “嗯嗯,好,好,我记一下,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冬梅拿着铅笔在纸上记录着,“59795,对吧?” 嘎达,冬梅放下话筒。 “说是请咱们到他家吃饭,补接风宴。”冬梅眨巴着眼睛。 “到他家?”涂自强一咧嘴。 冬梅点点头。 “应该去,也想去。”涂自强抿抿嘴,“我再想想。” “安菲,会开车吧?咱俩出去一趟?”涂自强扭头看着安菲雅问道。 安菲雅点点头。 ----- 团结招待所,白底红字的招牌很提气。 红色拉达车就停在招牌附近的街边,没熄火。 一个绿眼睛中年男人,“找个饺子馆。” 李皮皱着眉毛,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涂自强,转回身缓缓靠在了靠背上。 “该死的绿眼睛……”安菲雅不高不低的嘟囔了一声,发动了汽车。 ------- “在这里谈?”李皮皱着眉头,看着满满当当乌央乌央的人群。 “没事儿呀~”涂自强攥着文件袋,当先而去。 李皮犹豫了一下,还是紧走两步追了上去。 “你这是开玩笑吧!”李皮的眼睛闪着绿光,玩世不恭的伪装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 “大爷,这儿有人吗?我们搭个边儿?”涂自强笑着瞥了他一眼,转头开始找座位。 李皮皱皱眉毛,撇撇嘴转身就走。 “安菲,你去买票儿,喜欢吃啥点啥……”涂自强看着他的背影一笑,吸吸鼻子,用手里的文件袋扑鲁扑鲁凳子,大马金刀的坐下。 安菲眼珠一转,咯咯一笑,轻快的像一只燕子…… “你好像挺讨厌他?”涂自强一边吃一边旁若无人的问。 “嗯,看着他就烦,”安菲雅嘴里含着饺子含含糊糊的说道,“我讨厌绿色眼睛的人!” “这丫头说的对,”边上老大爷表达了赞同,“狼的眼睛才是绿色儿的,谁还能喜欢狼?对吧?” “大爷你说的对,我也这么想的。”涂自强嘿嘿嘿的笑着,“我就喜欢蓝色的,诺,就她这色儿的!” “闺女切糕人吧?”大爷看看安菲雅的眼睛,很是内行的问道,“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你们那边,那边什么颜色的都有。” “大爷,你咋不猜她是大毛人?”涂自强一脸好学。 “不能,大毛人皮肤没这么细,毛也比这多。要不咋叫大毛呢?毛多呀!”大爷吧嗒着嘴,“嗨,你不懂,去过的地方多了,一打眼就能看出是哪的人。比如你,你就是吉春人!” “诶?你要是猜东北人,我都不惊讶!”涂自强瞪大双眼,“你咋猜那么准呢?我确实是吉春的。” “口音呐,长相呀,嘿嘿,你不懂、不懂~~”老头子得意的拗着脑袋。 “安菲?”涂自强眉毛跳了跳,抿抿嘴。 “啊?好吃!好吃!比红肠好吃!”小姑娘吃得正开心。 四十多分钟后。 涂自强打着饱嗝走出饭馆,身后安菲雅端着一个坑坑洼洼的小铝盆,里面满满一下子饺子。 李皮面无表情的抱着双手坐在后座上,纹丝不动。 “吃点吧,”涂自强接过安菲雅手里的小盆,递到李皮鼻子底下举着,“挺香的。” “你的态度让我很失望。”李皮看着鼻子下的饺子淡淡的说道。 “先吃,吃完了再说~”涂自强随手把小铝盆放在了李皮的大腿上。 窗户外面有一条大黄狗,呲着牙弓着身,恶狠狠的呜咽着。 李皮扫了一眼窗外大黄狗,捏起一个饺子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着。 “你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说。”涂自强嘴里啧啧啧的逗弄着大黄狗,“能帮的我肯定帮。” 李皮动作一滞,很快又恢复正常,不紧不慢的把手上咬了一口的饺子放进了嘴里。 “既然你都决定冒险了,那事情一定很紧迫。”涂自强扭头看着李皮,“要不要赌一赌,随你。” 李皮丝毫不为所动,一个一个拿起饺子,一个一个送进嘴里,一个一个缓缓咀嚼…… 盆里的饺子越来越少,四十多个饺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没改变任何东西,除了李皮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给大黄留俩个吧,”涂自强笑呵呵的看着李皮,“人家在车边守半天了~” “嗯?”李皮疑惑的看着涂自强,后者冲着窗外大黄狗努努嘴。 “啊~哈哈~”李皮推开车门,把铝盆放在大黄狗面前,大黄狗呲呲牙,熟练的叼着盆跑了。 砰,车门再次关上,李皮看着跑远的大黄狗若有所思。 “我的任务?”李皮转回头,看着涂自强。 “嗯,这里,这五个人~”涂自强打开文件袋,抽出邵育人和早上才塞进去的刘传宗的资料留下,把剩余的递给李皮,“看起来是自然死亡,嗯,最好多几种死法。” 李皮接过文件袋,眼睛盯着涂自强手里剩余的那两份。 “我可以都帮你解决掉,”李皮伸出文件袋,点了点涂自强手里剩余的那两份,“死法绝对不重样。” “只需要你帮我个小忙~”绿色的眼睛里面毫无感情。 “这俩可是……”涂自强歪着头笑了。 “我没开玩笑~”李皮耷拉着眼皮,“而且保证牵连不到你。” “知道,我也不怀疑你的能力,呵呵。”涂自强收起手里的两份材料,“不过他俩暂时还不需要。” 李皮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微微一摇头。 “我尽快完成任务。”他干巴巴的说道,边说,边伸手打开车门。 “等等~”涂自强拉住他的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没钱~也没东西可以交换。”李皮自嘲一笑,绿色的眼睛看起来那么的忧伤。 “我给你破个例,”涂自强晃晃他的手,“先欠着!” 李皮缓缓关上车门,定定的看着涂自强。 “你也可以不信?”涂自强摊摊手,“随便你。” 车里一片沉寂。 良久。 “我有个朋友,他现在在喀山,在医院里。”李皮轻轻的说道。 “这我恐怕没办法,你可能对我们有什么误解。”涂自强摊摊手,“我们在你们那并没有什么势力,没办法从喀山医院里弄出个大活人。” “不、不,国内那块我来想办法,”李皮长吁一口气,“他在国内待不下去了,你……” “你的想法呢?想送他去哪?”涂自强捏捏下巴。 “我只求他能活下来。”李皮微微低着头,眼睛盯着涂自强。 “来我们这?我可以安排,你只要把他交到互助社手里,后面我们来弄。”涂自强毫不犹豫的说道。 “可是,”李皮舔舔嘴唇,“会有许许多多的外勤,嗨,就像我这样的人来消灭他。在这里,他也不安全,除非,送去大洋彼岸。” “你是想送他去大洋彼岸还是只想让他安全?”涂自强摇摇头,“这区别很大的。” “你的意思是?”李皮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他。 “留在我们这,五五分吧,一半的把握。罪肯定得遭点,难免的,这一点你得有心理准备。”涂自强抿抿嘴,“送去大洋彼岸的话,我现在还没办法。对了,他会汉语吧?” “他会,”李皮思考了良久抬头说道,“那我先付点利息。” “嗯?”涂自强疑惑的看着他。 “连续五天,每天一个人,不重样。”李皮拍拍手里的文件袋。 【那啥之吻了解下,可怜的托托。】 【这章的心理博弈看明白没有?】 242、我是为你好 庚戌年三月十二。 “涂自强,你以为我弄不死你是吧?!”马秋实疯狂的咆哮着,“你等着!等着!” “马主任,我完全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涂自强笑呵呵的起身,走到暴怒的马秋实面前,拉着他的手,“别动那么大的肝火,来,坐下慢慢说……” “滚蛋!”马秋实猛地甩开涂自强的手,气咻咻的指着他说道,“你不信?好!好!那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我马秋实想要你命,谁敢保!” 涂自强皱了皱眉头,脸上全是无奈的笑容,摇摇头,缓缓坐在了沙发上。 马秋实气咻咻的看着涂自强,不说话也不走。 “马主任,坐下吧。”涂自强拍拍沙发,“你要真想要我命,今天就不是你来啦……” 马秋实抿着嘴,定定的看了涂自强许久,嗤笑一声,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我倒是想听听你还有什么话说……”他嘟囔着。 “曹树华他们的事儿完全跟我没关系。”涂自强摊着手,“我已经出过气了,即便我想进一步报复我也没能力。” “没能力?”马秋实冷笑着,“你要是想说的只是这些我可没空陪你斗嘴玩。” “知道,怀疑就够了,什么时候需要过证据?”涂自强抿着嘴笑,“再说,这些小人物根本无关紧要是吧?” “别给我挖坑,小心伤到你自己~”马秋实黑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好好好,我不乱说。”涂自强抽出一根烟给马秋实点上,“马主任我其实真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恼火,最近这些事儿明明是对你有利的。” “嗯?我们的人没了,还对我有利?”马秋实撇着嘴,一脸你在忽悠我的表情。 “看到窗外那俩人儿没~~”涂自强冲着窗户努努嘴。 “你到底想说什么?”马秋实瞥了一眼窗外。 “那个胖子有二百斤,比瘦子重多了吧?那马主任你说,他俩跑起来你谁更快?”涂自强夹着烟卷的手指轻轻的指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马秋实很不适应涂自强这种交流方式。 “嗨,你对那些人有点指挥不灵吧?”涂自强微微探身。 “我~~”马秋实语塞。 “没关系,不用回答我。”涂自强摆摆手打断了马秋实的尴尬,“我想说的是,相比于黄金计划而言,曹树华等人的牺牲是不是值得的?” 马秋实抬起头,默默的看着涂自强。 “不管他们的事儿是天灾还是人祸,对吧。”涂自强摊摊手,“我们不问过程只看结果,这个结果,对黄金计划是有推动作用的,对吧!当然,前提是对于这件事儿我不否定也不承认。你说呢?” “做了就是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千般推脱,切~”马秋实不屑的笑着。 “客观上的事儿肯定不是我做的,”涂自强死咬着不承认。“但主观上我确实是为你好。” “为我好?”马秋实的嘴都快被涂自强的无耻气歪了。 “马主任,你现在的情况就像一个瘸子。”涂自强竖着食指、中指两根手指搥在茶几上,“一条腿一米一,另一条腿却之后八十,这怎么能跑得快?” 马秋实深吸一口气,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咱们量化一下,”涂自强弯曲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如果短腿能长1厘米,代价是长腿短一厘米……” “那对我们的实力也有提升的~”马秋实赞同的点点头。 “对啊,所以我奇怪你为什么要生气?”涂自强一摊手,“你这都不是用长腿为代价换取短腿的增长。你付出的只是身上无用的肥膘儿呀!” 马秋实深吸一口气,有点蒙圈。 “还有一个好处,”涂自强敲了两下桌面吸引马秋实的注意力,继续说道,“这些天发生的事儿,有助于提高你们的凝聚力,对不对?有外部的威胁,那些骑墙的人才会下意识的向中心靠拢,对不对?” 马秋实又点点头。 “马主任,我得说点你不爱听的啦~”涂自强收敛起笑容一脸严肃。 “你说~”马秋实抬起头看着涂自强。 “你想过没有,刚才你为什么发怒?嗯?”涂自强吧嗒着嘴直摇头。 “为什么?”马秋实皱着眉头思索着。 “你发怒的原因是因为觉得被我扫了面子呀,我的马大主任!对不对吧!你肯定这么想的,你都亲自打电话要摆酒说和了,我这压根没给你面子,去都没去!对吧?”涂自强伸手一掌,不轻不重的拍在了马秋实的大腿上。 马秋实脸一红,有点尴尬。 “你不喜欢听我也得说!”涂自强一副忠肝义胆的做派,“你是真的想多了!当时我都报复完了,回头吃了你的和头酒,面子里子那是赚的盆满钵满,我嘎哈不去?啊?我是真的没接到你的通知呀!” “我才不是因为那个~”马秋实一扬头。 “我的马大哥~~~死要面子活受罪,可千万要不得呀!”涂自强撇撇嘴,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才没有~”马秋实脸红脖子粗,梗着脖子否认。 “哦~”涂自强轻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说开了就好了~”马秋实吧嗒吧嗒嘴。 “烈火烹油,盛极而衰的道理马大哥知道吧?”涂自强心平气和的说道,“要平衡,要补齐短板,这才是你们当务之急要做的。” 马秋实皱着眉毛若有所思。 “一方面太出挑,是取祸之道。”涂自强继续说道,“而且对实力又没有质的提升,对吧?” “不一定吧?”马秋实嘟囔着。 “马主任推过牌九吗?”涂自强舔舔嘴唇。 “嗯?”马秋实拧着眉毛看着涂自强,摇摇头。 “有一个赌术非常高明的赌徒,却逢赌必输。”涂自强挠着头皮,轻轻的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运气不好~”马秋实略一思考,给出答案。 “运气这东西还能每次都不好?”涂自强微笑着摇头。 “他的对手赌术更高明?”马秋实皱着眉毛。 “一个道理,他总不会每次都遇到比自己高明的对手。”涂自强摊摊手。 “那是为什么?”马秋实抱着双手,靠在沙发靠背上问。 “因为他每次都想赢光桌上所有的钱~”涂自强微微探身,“他太急了,也太贪了!” “那他就没办法赢光所有人的钱吗?”马秋实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问道。 “有办法呀~”涂自强微微一笑,“不要急,慢慢来。今天赢一点,明天赢一点,总有赢光的一天嘛~~~” 马秋实抿着嘴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当然,得有个前提。”涂自强嘿嘿一笑,伸出手指轻轻的点着,“他得比所有人活的长。” “有赌未未输呗~”马秋实轻笑一声,摇着头。 涂自强抿着嘴笑着。 “周末到我家吃饭~~~” 马秋实扔下这句话,毫不拖泥带水。 咣当,办公室的门被重重的摔上。 他走了。 涂自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嘴巴逐渐抿起。 “但愿你听进去了……” “我真的是为你好……” --------- 铃铃铃~~~ 办公桌上电话玩命的响着。 “喂?”涂自强踱过去,拿起话筒。 “你明明能收拾干净,为啥非要留个尾巴?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话筒里传来蔡巧巧冷冰冰的质问声。 “我哪是留个尾巴?明明是好心给你们留个线头!”涂自强笑嘻嘻的说道。 话筒里一片沉寂,只有电流咝咝啦啦的声音。 涂自强倚在办公桌上,眯着眼睛晃着头。 “我们现在还不想拆毛衣……”蔡巧巧深吸一口气,“涂自强我告诉你,别跟我们耍心眼!”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要是都干净利索的解决了你们倒是省心了,我怎么办?”涂自强长叹一声,“那性质就不一样啦!” “哟,你还知道控制烈度~”蔡巧巧冷笑道。 “我还有一个月零十二天,”涂自强严肃的说道,“真的没有精力去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蔡巧巧沉默不语。 “大学招生现在是最重要的事儿,你说对吧?”涂自强轻笑一声,“大局为重吧!” “涂自强,你就作吧!”蔡巧巧冷冷的扔下一句话,挂断了电话。 涂自强捏着话筒久久不动,夕阳的光辉从窗外洒进来,给他和话筒镀上一层金辉。 嘎达~ 话筒轻轻的挂回电话上。 男人轻笑一声。 “潜伏在阴影中的猎手终于要出手啦!” 章节目录 关于吃掉的评、禁言和主线 有群友反应自己的评论被吃掉了,甚至自己也被禁言了。 关于这些说明一二。 一、被吃掉的评论有些是系统吃掉的,原因你们懂的。 二、有些评论是我吃掉的,原因有三: 1、无端谩骂。 有些朋友耐心很差,甚至能机智的绕过审核破口大骂,只好删之。 这种情况在设置了粉丝值发言限制之后好了许多,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免费喷一喷过过瘾可以接受,见血是不行滴。 2、懒得说理由的盖棺论定式贬低。 有价值的指正咱必须欢迎,虽然话难听点,但确实对咱有好处。 咱肯定不会昧着良心这类评论删除,书友圈里很多中肯的评价我都留着时常温习一遍。 只说结果,不说原因的贬低,那就不是一个待遇了。 你琢磨呀,李世民那样的人,还在魏征死后刨了他的坟,对吧? 3、有些读者的评论很中肯、很精辟,可以说正挠在了我的痒处。 但是有些大家都懂的原因,我只好忍痛删掉。 这类的评论我一般会在删之前回复一下…… 三、关于禁言。 我只能说,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禁言了。 禁言你们的锅我可不背,哈哈。 四、关于主线 有些读者反应主线比较模糊。 好吧,我今天告诉你们本书的主线: 一个小人物凭借六十多年的信息差,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强国的故事。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关于吃掉的评、禁言和主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三章·二百四十四章 生活还在继续 243、毒药 庚戌年三月十八。 豆汁儿市纠察口爆出惊天大案。 上至主任刘传宗,下至各分部主任、副主任尽皆落网,锒铛入狱。 陈大鼐惊怒之下,更是痛心疾首的拍了桌子、在下了一查到底的死命令之后,旧伤复发住进医院生命垂危、再也不能视事。 引发王国崩塌的那块马蹄铁,它的名字叫邵育人。 至此,短短六天之内,马秋实在纠察口的势力全军尽墨。 “我最讨厌别人替我做决定!”马秋实双目尽赤、面颊红肿、掌印清晰可见。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你早就知道是吧?”马秋实气咻咻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缓缓摇头。 “我不信!”马秋实探着身、双手撑着桌子,恶狠狠的看着涂自强。 “我猜的。”涂自强轻轻低了下头,撇嘴一笑。 咣当,吱丫…… 马秋实狠狠瞪了涂自强一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腿划着水泥地面刺耳的呻吟着。 涂自强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顺手把烟和火柴推给马秋实。 “唔~抽根儿烟~” 马秋实虎着脸,拿过香烟…… 哒哒哒…… 涂自强的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 “哎,寡妇死了独生子……”马秋实仰着头吐出长长的烟柱。 “你姐是豆汁儿文理学院毕业的吧?她现在在哪?”涂自强掸了掸烟灰。 “干嘛?”马秋实坐直了身子。 “招生筹备组忙不过来,”涂自强吐了口烟,“缺个副组长。” “良心发现啦?”马秋实嗤笑着。 “我良心发现个卵子~”涂自强翻翻白眼,“这事儿你该谢我好不好?我发现你咋不识好歹呢?” “不谢,坚决不谢!”马秋实摇着头。 “呵呵~”涂自强干笑一声。 “不过我家老爷子让我替他说声谢谢。”马秋实站起身挺直了身体,深深的一鞠躬,“谢谢!” “嗨,这我可不敢当!”涂自强慌忙站起身连连摆手。 吱丫,咣当…… 他身后的椅子被带倒在地上。 “哈,嘶~”马秋实下意识的想乐,没成想牵动力量脸上的伤势,疼的一咧嘴。 “谁抽的?老爷子?”涂自强弯腰扶起椅子,没脸没皮的问道。 “我自己~”马秋实一梗脖子。 涂自强歪着嘴笑着不说话。 “老爷子下的令~”马秋实讪讪的补充道。 “马主任,你的缺陷就是没在基层工作过,太飘了。”涂自强诚恳的说道,“其实我建议你自己到招生筹备组来工作,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来。” 马秋实皱着眉抿着嘴定定的看着涂自强。 “战场上,机枪手肯定被优先照顾,狗子遇到主人都会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涂自强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着马秋实说道,“权力从来不取决于位置。” “妈妈想请你吃饭,爸爸说还是算了吧~”马秋实凝视着涂自强。 “阿姨太客气了,我受宠若惊。有这话就好比请我吃了一年的饭。”涂自强微微一笑,“有机会一定去拜访二位老人家,聆听教诲。” “嗨,那好,我先走了~”马秋实沉默了良久,轻笑了一声,站起身伸出手,“我姐姐那我去问问,不过希望不大。” “别急呀,坐坐~~”涂自强绕出办公桌拉着马秋实把他按在沙发上,“急啥?这马上到饭点儿,吃了午饭再走。” “嗨,我现在也没胃口。”马秋实挨不过涂自强的热情,苦笑着坐下,“我姐在那边有个对象,感情挺好的,估计不会愿意来豆汁儿市。” “啊,那不行就算了。”涂自强一挥手,“陆筱凤修理修理凑活用吧……” “看看吧,嘶……”马秋实突然一转身定定的看着涂自强,吓了涂自强一跳。 “你说我对象来行不行?”马秋实咧着嘴笑,“不用副组长,干事就行。” “必须副组长!”涂自强坚定的一挥手,“干事哪能行?” “嗨,副组长她也干不了,还是干事吧~”马秋实摇摇头,“干事你都得费心帮我带带。” “不至于吧?她多大?”涂自强明知故问。 “二十二。”马秋实抿抿嘴。 “哦,这么年轻~~”涂自强眉毛跳动着,“副组长确实不太合适。” “舞蹈演员,没做过事儿。”马秋实脸一红,讪讪的笑着。 “啊~~~”涂自强眉毛挑动的更厉害了。 “诶我说,你能不能有点正行!”马秋实恼羞成怒,“脑瓜子里都想什么呢!” “没,我的意思是让陆筱凤带着她,你觉得咋样?”涂自强连忙收起嬉笑,非常诚恳。 “陆筱凤哪行?”马秋实瞪大双眼,“那是有名的破……” “啊?”涂自强咧着大嘴明知故问。 “反正陆筱凤不行!”马秋实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肯定不行!” “我身边的几个姑娘倒是还~~~行,”涂自强摩挲着下巴,“可是她们也啥都不懂呀,跟她们也学不到啥东西~~~” “我觉得行!”马秋实重重的点着头。 “行?学不到东西也行?”涂自强好笑的看着马秋实。 “行!”马秋实用力的点着头。 “那行!”涂自强笑了。 “走啦!”马秋实霍地起身,重重的拍了涂自强肩膀一下。 “诶,还没吃……”涂自强伸着手。 咣当! 办公室的门重重的关上。 “真爱,这是真爱!” 涂自强咂摸着牙花子啧啧赞叹。 铃铃铃…… 电话又响了。 “涂自强你惹多大祸你知道吗?”蔡巧巧清亮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这春天还没到呢,毛衣就拆了!全都因为你!” “感谢你们能以大局为重!!”涂自强非常严肃的说道。 “大局?呵呵?”蔡巧巧冷笑着,“大局就是被你逼着妥协!说的好听!呸呸呸!” “其实你们也可以先拆两个袖儿,留个马甲也能凑合过冬嘛~”涂自强没脸没皮的笑着。 “呸,说的轻巧,你那线头就留在马甲上的,咋只拆袖儿?嗯?”蔡巧巧啐道。 “说老实话,打得我也措手不及的。”涂自强苦笑着说道,“我琢磨着你们也就拆半截子袖儿。” “那是,能让你猜到我还混啥了?”蔡巧巧得意的笑着。 “那是,您老圣明~~”涂自强嘿嘿嘿的笑着。 “别整没用的,没用!我跟你说!”蔡巧巧哼了一声,“因为你跑偏的,你得负责拉回正常轨道里,知道不滴?” “咱叔说的?”涂自强瘪着嘴问道。 “我说的!怎么?不好使?”蔡巧巧冷笑一声。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涂自强擦擦头上冷汗,“得亏不是咱叔说的,要不我可就没活路了!” “你啥意思!”蔡巧巧言简意赅。 “你看啊,我不小心给袖子烫了个洞,你让我负责给洞打块补丁这我认。”涂自强咽了口吐沫,“可是你把整件衣服都撕了让我赔,那就有点不讲理了吧?” “谁跟你讲道理呢?你这跟我讲理呢?”蔡巧巧语气转暖,吃吃的笑着,“好吧,你就当我开玩笑呢吧。” “我是真没那么大的能水,真的。”涂自强苦着脸抱怨着。 “有本事惹祸没本事收尾可不行~”蔡巧巧嘿嘿一笑,“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能,肯定不能没留后手!来,跟姐姐说说,下一步你准备咋整?” “我是真没想到你们闹着玩抠眼珠子下死手,没你们这样的~”涂自强气鼓鼓的说道,“你们,你们这是碰瓷儿知道吗?这是碰瓷儿!!!” “哟、哟,还急眼啦,啧啧啧,你瞅你那点出息?没事啊~逗你玩呢,你还当真~~”蔡巧巧笑嘻嘻的说道,“别把别人想的那么坏,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哪有什么坏人~~~” “我一定努力!”涂自强咽口吐沫,就差赌咒发誓了,“要是实在差把劲儿的时候咱叔能可怜可怜咱、拉咱一把不?” “你看你这人,都说是我逗你玩的了,咋没完没了了?关咱叔啥事儿?咱叔哪有空搭理你?”蔡巧巧嗤笑道,“把自己当葱,谁还拿你蘸酱咋的?” “嘿嘿,咱叔现在没空,以后万一有空了呢?”涂自强谄笑着。 “嗨呀,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呗!”蔡巧巧嘿嘿一笑,“你看你,我就是逗你玩呢,你还当真啦!算啦,以后可不敢跟你开玩笑啦,玩不起~~切~” 卡啦~~ 蔡巧巧挂断了电话。 涂自强一脸凝重,手里的话筒重若千斤。 蔡巧巧可不是闲的没事跟自己逗闷子玩,她是在隐晦的提醒自己。 要是未来几十年想能混得下去,这事儿就不能马虎。 不过,咱叔不会那么小心眼吧? 人家会泄愤?不会吧? 涂自强自己安慰着自己。 咱叔不会,别人可不一定就不会啦。 我曹,我闲着没事儿扯这蛋干啥? 太他妈的想当然了! 反省!必须反省! 自己是越来越飘了,姓啥都快忘了。 对了啊,自己姓啥来着?涂?张? 涂自强努力的晃晃脑袋。 自己就是个扳道岔的,扳完也就完了,火车已经呼啸而去…… 咋扳回来? 244、羊驼 涂自强正在这里胡思乱想,有人轻轻的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没等他说啥,就推门而入。 “你的意见稿,被批准了。”王伍峰抓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站在门边,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王组长,来来,坐~”涂自强起身迎了两步。 “还有一个月零八天!”王伍峰顿了顿,“时间来不及了吧?” “王组长你的意思?”涂自强皱着眉头看着文件袋。 “兄弟,你和陆筱凤之间到底怎么回事?”王伍峰放下文件袋掏出香烟递给涂自强一根。 涂自强一边接烟一边看着王伍峰笑。 “诶,别瞎想啊~我跟你说!”王伍峰干咳一声,脸居然红了。 “王哥,你心虚啥捏~”涂自强坏笑着。 “别闹~~”王伍峰摆摆手,转移了话题,“看你这意思,不是有什么过不去的矛盾吧?” “没有,”涂自强摆摆手,“我们来的时候还认识了她闺女,挺好的小姑娘……” “唔~”王伍峰点点头。 “陆筱凤这人吧,怎么说呢?”涂自强挠挠头,“疑心病太重。” “女人嘛,何况还是个没老头的女人~~你理解吧?”王伍峰笑得很猥琐,“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我也没跟她一般见识呀~”涂自强一摊手,“好比你吧,王哥。嫂子怀疑你外面有人儿啦……” “诶~别胡说啊!什么就怀疑我有人儿了!”王伍峰面色大变。 “你还真外边有人儿?”涂自强大嘴微张,一脸惊诧。 “哪有人,咳咳,别胡说!”王伍峰佯怒。 “我是打个比方~”涂自强无奈一笑,“王哥不是我说你啊,你就这个精神状态早晚得露馅!” “行行行~打比方,比方~”王伍峰搥了涂自强一拳。 “比如王哥你外面有人儿了,嫂子怀疑你,然后问你。”涂自强哈哈一笑,看着王伍峰,“你咋办?” “你说咋办?”王伍峰有点被带跑偏了。 “你肯定不能解释,对吧?这事儿越描越黑!”涂自强敲敲茶几,“可能本来就是个怀疑,你这一解释嫂子反而确定了,对吧!” 王伍峰抿着嘴若有所思的直点头。 “那就是要死不承认呗?”王伍峰歪着脑袋问。 “那不行,那不就是心虚嘛!”涂自强撇着嘴直摇头。 “那怎么处理?”王伍峰微微探身。 “直接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涂自强手上做着抽嘴巴子的手势,“抽得她蹲墙旮旯呜呜哭!” “啥?”王伍峰一脸不可置信,口音彻底被带跑偏啦。 “臭娘们,吃饱了撑得是吧!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就作!”涂自强模仿着王伍峰的声音吐沫星子横飞的大骂。 “曹~”王伍峰耷拉着眼皮。 “至少陆筱凤就是如此~”涂自强摊摊手,“她一旦怀疑你了,你温和的解释她反而会更怀疑,这事儿就过不去了。” 王伍峰想了想,点了点头。 “咱们时间又这么紧,我哪有时间陪她玩解谜游戏,对吧?”涂自强一挥手,“那就只能简单粗暴的自证清白。” 王伍峰长吁一口气,没说话。 “反正我对她没啥企图,我也不怕她,对吧。”涂自强跳动着眉毛,“不像王哥你~” “强子,别闹,真的。”王伍峰双手作揖,“回头传出去,这事儿说不清楚根本。你看我都快五十了,儿子也三十岁了……”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王哥你被磨叨啦!”涂自强禁着鼻子连连摆手。 “既然这样,那……”王伍峰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涂自强,“陆筱凤这人行政、后勤这块是一把好手,我安排她做副组长也全是为了工作。” “我对陆筱凤没啥意见,”涂自强毫不犹豫的摆摆手,“只要她对我没意见就行!” “嗨,有这话就行!”王伍峰拍拍涂自强的胳膊,“兄弟大人大量!” “王哥你这话过了,”涂自强诚恳的看着王伍峰,“地方上相关单位也得有个台阶儿下,咱不能硬压着。陆筱凤能哄回来正好,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不是?” “通透!”王伍峰竖着大拇哥,起身要走。 “诶,王哥。”涂自强起身相送,边走边说,“你儿子在什么部门?要是想,抓紧调过来啦吧?咱们这人手这么缺,太需要人了。” “嗨~”王伍峰抿着嘴,拍拍涂自强的胳膊。 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伍峰是这个年代典型的做事之人,愿意为了做事忍受一些委屈,甚至做出一些牺牲。 这个年代的人不能说一点私心没有,但尽可能完美的完成工作肯定在考量之中,而且排位很是靠前。 在完成工作的前提之下为自己谋点私利这代人能够接受,但如果需要因私废公,这个不能说毫不犹豫的否决,也至少需要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并不知道涂自强有这么多的底牌和谋算,所以给出的处理方案才显得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现在事情过去了,涂自强当然要释放出足够的善意,没有必要为了些虚无缥缈的所谓的“气”树敌。 庶务上的事情谁干都是干,谁干都差不哪去,当然不如送点功劳给他儿子。 王伍峰走后,涂自强把文件交给秘书整理润色,自己溜溜达达的出门。 -------- 肋骨还在隐隐作痛,头上的伤倒是愈合的七七八八。 “你是战斗英雄吧~~”小护士一边换药一边搭讪。 “经常战斗,但不是英雄。”涂自强笑呵呵的回答,“为啥这么说呢?” “你先说~~”小护士敷着纱布。 “经常在街头打架,”涂自强嘿嘿一笑,“不知道该上哪领勋章去。” “所里~”小护士咯咯咯的笑着。 “那算了吧,”涂自强撇着嘴说道,“你当我傻呀,所里只发手镯不发勋章。” “那可不一定~”小护士贴好胶布轻轻一拍,“过三天来拆线吧。” “嘶,疼~”涂自强咧着嘴。 “疼点好,知道疼下次就别让人开瓢儿啦~”小护士伸出食指一点一点的说教着。 “嗨,姐姐说的对!”涂自强伸出大拇哥,逗得小护士一阵娇笑。 “对了,咱们是不是有个成形外科?怎么走?”涂自强晃晃脑袋起身。 “成形外科?你别动,我看看~~”小护士仰着头仔细看着浓眉大眼的涂自强,“你这也没什么缺陷呀?去成形外科干嘛?” “我呀,看到漂亮姑娘就口眼歪斜……”涂自强歪嘴瞪眼伸着半拉舌头。 “没正形!”小护士捂着嘴笑,“我带你去吧,挺绕的。” 小护士很健谈,叽叽喳喳的在前面引路。 涂自强今天心情好,不免臭贫了几句,逗得小护士笑个不停,一边走,一边回头说着话。 突然。 走廊拐角处冲出一道黑影…… 嘭! “哎呀~”小护士被撞了一个跟头,坐在地上捂着脚踝痛苦的呻吟。 涂自强也被带了一下,肋骨处一阵剧痛。 “瞎呀!走路不长眼睛?” 没等涂自强说话,黑影就破口大骂,抬起腿作势要踢。 涂自强单手捂着肋骨,剩下那只手迎面就一个大嘴巴子…… 啪! 黑影打着旋的坐倒在地上。 涂自强疼得冷汗直冒,单手捂着肋骨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人。 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诶?你小子挺横啊~有娘养没爷教的玩意儿!今儿爷帮你爸爸教育教育你!”年轻人捂着腮帮子,脏话连珠炮一般喷涌而出,撑着水泥地就要起身。 “曹尼玛!” 这时候涂自强疼痛稍微轻了一些,狠狠的一脚踢在年轻人脸上。 两颗带血的后槽牙打着旋喷了出来。 涂自强这脚踢得太狠,扯到了伤处,疼得他冷汗直冒满脸煞白。 “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年轻人捂着脸色厉内荏的诈唬着。 “患者,你没事儿吧?”小护士挣扎着起身,扶着摇摇欲坠的涂自强。 “你妈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涂自强狞笑的说道,“反正我不是你爹,你可赖不着我!” “你呀!”小护士噗嗤一下笑了。 “你!”年轻人一时语塞。 涂自强深吸一口气,在小护士的搀扶下,缓缓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 “我去叫医生!” 小护士一瘸一拐的跑了。 “你等着,有种别跑!” 小年轻也晃晃荡荡的爬起身,一边指着涂自强发狠,一边想要溜走。 “来,过来坐~”涂自强拍拍身边的椅子。 “你等着啊!等着!”小年轻头也不回一溜烟的跑了。 “他妈的,嘴炮~”涂自强撇撇嘴。 “患者?你哪里不舒服?”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涂自强捂着肋骨回头一看…… 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夫,梳着搞笑的二八分发型,眼睛里充满着好奇的光。 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羊驼。 “肋骨好像错位了~”涂自强苦着脸说道, “啊,我帮你看看!”二八分搓着手一步一步逼近……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没事儿啦~”大夫拍拍手。 “大夫你贵姓呀,”涂自强一头冷汗虚弱的问着。 “孟庆祥,”二八分自以为帅气的甩甩头发,“成型外科孟庆祥。” “曹~~”涂自强目瞪口呆。 “啊?”二八分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疑惑。 “孟大夫,我是专程来找你哒!果然见面不如闻名!” 涂自强虚弱的伸出右手。 “啊?”孟庆祥下意识的伸手一握。 好像有哪里不对诶~~~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五章·二百四十六章 关窍 245、我是你爸爸 “孟大夫,你说,能不能通过成形手术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外貌?”涂自强坐在羊驼面前好奇的问道。 “彻底改变不容易吧~~”羊驼摩挲着光滑的下巴,“目前成形外科只是纠正个兔唇之类的自然缺陷……” “你看啊,”涂自强掏出钢笔扯过一张纸在上面简单的画了一个欧洲人的头部,“如果我们把下巴的骨头磨一磨,还有颧骨、眉骨……” 三下五下,欧洲人就变成了亚洲面孔。 孟庆祥皱着眉头看着纸上的画像。 “同样呢,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垫高颧骨、眉骨……” 涂自强又扯过一张纸,三笔两笔把一个亚洲人的头颅变成了欧洲人。 “理论上可行,但是风险很大~下颌骨这块还容易实现一些,颧骨和眉骨嘛,很难不留下明显创口。”羊驼抬头看着涂自强,“这样一来就难免看起来不那么自然。临床过程中,美观的考量从来只是次选。” “那如果从头发遮盖住的部位开刀,然后剥下整张面皮……”涂自强做了一个揭开的动作。 羊驼抱着膀子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孟大夫,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结果了联系我……”涂自强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姓名、电话,手指头在纸上轻轻敲了两下。 “唔~”羊驼唔了一声,继续神游天外嘀咕着,“面部皮肤坏死的话倒是可以移植臀部皮肤,可面部骨骼比例怎么把握?” 涂自强悄没声的起身离开,轻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 “小子,站住!” 涂自强刚走出医院大门,就被三个小年轻围在中间。 一水的绿军装绿军裤歪戴着帽子斜背着绿色军挎…… “小孩儿,又来找爹啦?都说了你认错人了~”涂自强轻蔑的笑着,“不信回家问你妈。” “诶我曹~~”小年轻满脸通红,脸上的青春痘都冒着红光,“干他!” “等会~”涂自强一抬手,小年轻们一愣,停下手里挥舞的砖头。 “怕啦?”小年轻咬着牙笑着。 “怕啥?我就问你,敢单挑吗?”涂自强抬起右手,“我让你一只手的。” 小年轻有点犹豫,红肿的脸提醒他,眼前这个小子不好惹。 “别跟他废话,拍他!”他的小伙伴们鼓噪着帮腔。 “啧啧啧~~不敢?”涂自强一脸轻蔑,“我要是你爹呀,也不肯认你,忒怂~~~” “单挑就单挑!”小年轻热血上涌,“输的叫爹!” “诶~”涂自强笑嘻嘻的答应了一声。 哄堂大笑。 “我曹尼玛!!”小年轻面红耳赤举着砖头就往上冲。 啪~ 涂自强抡圆了一个大嘴巴子,小年轻转着圈的倒地。 “你!你!说好让一只手的!”小年轻捂着腮帮子一脸委屈。 “对啊,让你一只手啊~”涂自强卡巴卡巴眼睛,“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就用右手?” “你!”小年轻眼泪都下来了。 “吁~~~~~~”小伙伴们没有立场的起哄。 “我曹尼玛!”小年轻血往上涌,绕到涂自强的左侧,举着砖头又往上冲。 啪~~ 涂自强伸出左手抡圆了又一个大嘴巴子。 “你!你!”小年轻躺在地上捂着腮帮子手里的砖头飞出老远,彻底懵逼了。 “你不让我用右手的啊~”涂自强一脸委屈。 “吁~~哈哈哈~~~”小伙伴们笑得更欢畅了。 “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小年轻头脑发热,又来了。 “刘洋,你真他妈的丢人~~”小伙伴们起哄。 “这孩子,你这脑瓜子啊,得钱儿治了~~”涂自强哭笑不得的直摇头,微微俯身伸出手,“来,起来吧!” “我,你~~”小年轻不明所以。 “我跟你道歉,不该打你。”涂自强一探身拉起地上的刘洋,“不过你也太嚣张了,撞了人还要打人。” “我~~”刘洋低着头有点不知所措,“我当时也是脱口而出……” “我请你们吃饭,算是赔罪。”涂自强看了看三个孩子,“地方随你们点,管饱!”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咽着吐沫。 “来啊,上车,认识路的指路!”涂自强坐在拉达车上招手。 “曹~是真的!”三人中的小眯眯眼连带颠儿的爬上了副驾驶。 ------ 东风市场,东来顺。 大众火锅,两块七一份。 每份羊肉片、羊肉丸子、羊肉丝各一斤,两个芝麻火烧。 涂自强要了三份,抽着烟看着仨小伙子风卷残云。 盘干碗净,蘸碟都被舔的直反光。 他又补了三份。 肉越来越少,仨小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你要是真是刘洋他爸爸就好了~”大脑袋李望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刘洋嘴里全是肉,一边怒目而视一边奋力咀嚼。 “慢点吃,喝点汽水~”涂自强嘿嘿一笑推了推汽水瓶子。 “洋儿,要不今儿我俩做个见证,你认个干爸爸得了!”小眯眯眼马午起着哄。 “对!对!赶紧磕一个!”李望努力咽下嘴里的羊肉,拍着手起哄。 刘洋扫了他俩一眼,不管不顾的闷头吃。 “哈哈哈~~~”涂自强摇着头笑。 “哥们你怎么不吃?”马午眯缝着小眼睛问。 “我身上有伤,不能吃发物……”涂自强指指头上的纱布。 “嗨,早知道不如去吃烤鸭啦,这怎么好意思~~”马午挠着头皮说着。 “想吃烤鸭?可以啊~”涂自强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真哒?”李望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必须的呀~”涂自强掸掸烟灰。 “那怎么好意思呢,”马午眼珠一转,搓着手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哪能白吃白喝呢?” 涂自强笑而不语。 马午和李望对视了一眼,只有刘洋恍若未觉,努力对付着羊肉。 “哥哥,你是有什么事儿想让我们帮着办吧?”马午缩着脖子贼眉鼠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能够~~”涂自强一脸坚决的摇头,“放心吃吧,明儿咱们去吃烤鸭!” “那多好意思,哥哥你破费啦!”马午搓着手一脸谄笑,扭头搥搥李望,“我上厕所,你去不?” 李望一愣,然后连连点头。 俩小子就这样撒丫子跑了。 尿遁。 “你这俩哥们不太讲究啊~”涂自强翘着腿摇着头。 刘洋一言不发闷头吃。 “够不够?再来一份?”涂自强问。 “饱了,”刘洋抬起头一抹嘴,“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们,早习惯啦。” “还是发小儿呢?”涂自强咧着嘴笑,“那他们还不叫着你一起走?” “一起走万一都走不了了呢。”刘洋打个嗝,抹抹嘴。 “哟,还挺仗义!”涂自强歪着嘴笑着。 “你别吓唬我了,我懂。”刘洋吸吸鼻子,“你能开这么扎眼的车,肯定不是他们想的那种人。” 涂自强抿着嘴笑。 “既然不是那种人,我就不怕。”刘洋舒服的伸个懒腰,“除了那些事儿,别的事儿都没什么。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哪种人?哪种事儿?”涂自强撇撇嘴强压着占便宜的欲望。 “敌特。”刘洋无聊的翻了个白眼,“我这俩哥们就是精明过头了。诶我说,明天真烤鸭吗?” 涂自强皱着眉毛笑。 “说吧,是不是看上我们大院哪个妞了?”刘洋挑挑眉毛,“这么下本儿,让我猜猜……” “没想到你憨头憨脑的还挺机灵!”涂自强拍拍刘洋的肩膀,“多大了,有工作没?” “谁憨头憨脑的?”刘洋没好气的一扒拉涂自强的手,“二十了,没工作!” “明天到豆汁儿文理学院找我,我给你份儿工作~”涂自强站起身走了两步停了下来一回头,“对了,你爸爸到底是谁?” “我爸爸是……”刘洋舔舔嘴唇。 “算了~”涂自强摇摇头,走了。 “不是逗我呢吧?”刘洋皱着眉毛吸着凉气,“不应该吧……” ------ 刘洋的爸爸到底是谁根本不重要。 他那一身行头,还有那嘚儿喝的做派,一看就是大院子弟。 这点就足够了。 在豆汁儿市,涂自强不敢碰纠巡推,那是雷区。 群众基础总是要积累的,从大院子弟下手刚刚好。 不是他不想直接结交地方上的实权部门,实在是现在没那本钱。 在豆汁儿市,他手里能拿出来交换的筹码只是那一点可怜的大学生入学名额。 实权派根本不缺这个,各地教育口都排着队想溜须拍马呢。 领着一帮孩子玩儿呗,万一出了点啥事,孩子家长还能看着不管? 马午和李望这种自以为聪明其实是傻的孩子不合适,何况还是这种见小利忘大义的性子? 发小都能说扔就扔,做得还这么不加掩饰,那人品还能看? 自以为聪明就是蠢。 又蠢又坏,玩蛋去吧。 拉达车行驶在斑斓的夜色下,家越来越近。 大门口恍恍惚惚的站着一个人,好像是周蓉? 涂自强眯了下眼睛,有点想不通。 这丫头抽什么疯?大冷天的站在门口等谁呢? 246、忠告 不是周蓉,是陆筱凤。 没等拉达车挺稳,陆筱凤就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一双大眼睛闪着莫名的光芒。 “陆组长你这是~~”涂自强咽了口吐沫,想起了陆筱凤的传闻。 这娘们莫非…… “涂组长,你那个方案有考虑不周的地方。”陆筱凤微微侧身,看着涂自强,诚恳的说道。 “啊?”涂自强摘档拉上手刹,“进屋说。” “不了,就几句话,就在这说吧~”陆筱凤拉着涂自强的胳膊。 “啊?啊~好~”涂自强缩回准备熄火的手,“陆组长你说。” 涂自强熄灭了大灯,车里只有发动机的嗡嗡声。 “我先要跟你道歉,涂组长。”陆筱凤放开涂自强的胳膊,微微低了低头,“你的计划完全是一片公心,于国于民都是大好事,我却因为个人的一点情绪胡作非为。对不住了!” “女同志嘛,可以理解,毕竟我之前的玩笑欠考虑、开得也太过火了。”涂自强轻笑一声,“不过也请你理解,当时我要是不这么激烈的反应,我们的误会就会越来越深,对工作、对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你说对不对?” “涂组长你还真了解女人~”陆筱凤沉默了一会,轻轻的说道,“嗨,归根结底都是我不对。王组长都跟我谈了,你的宽宏大量让我汗颜。” “别汗了,哈哈。”涂自强摆摆手,“不打不相识!” 陆筱凤静静的看着涂自强,眼睛亮晶晶的。 “咳咳,陆组长对我的方案有些独到见解?”涂自强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两声说道。 “今年招生虽然走的是推荐制度,但是还是安排了文化课考试。”陆筱凤拢拢头发轻吁了一口气说道,“时间还有一个多月,一下子增加了一倍多的考生数量下面恐怕会措手不及。” “唔,确实,从原计划四万增加到了目前的八万八。”涂自强点点头,“那你的意见呢?” “考试一般都在县里,一下子增加这么多考生考点肯定不够用。”陆筱凤顿了一顿说道,“要么分批考试,要么增加考点。” “分批考试肯定不行,那不成了笑话?”涂自强摇摇头,看着陆筱凤,“增加考点可行吗?” “增加考点的话,那就要在镇一级或者公社一级……”陆筱凤抿着嘴一笑,“可是马上就要开始忙春耕,影响春耕的帽子戴着恐怕不那么舒服,而且……” “什么?”涂自强明知故问。 “县一级还能保障考场纪律,镇一级的话考场纪律就是个笑话,更不要说公社一级。”陆筱凤顿了顿,“与其那样,还不如……” “直接取消入学考试?”涂自强嘿嘿一笑,“这太不严肃了吧?” “我只从招生本身出发啊,别的因素我没考虑。”陆筱凤似笑非笑的看着涂自强,“反正都是走过场,对吧?” “那不对,”涂自强摇摇头,“自打有了科举啥时候免试过?不行~” “那怎么办呢?要不算了?”陆筱凤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其实也没必要替县里面操心什么考点够不够用,考场纪律如何落实……” “哈,这不是有主意了吗?”涂自强嘿嘿一笑,“就按你说的办,怎么筛选我们不管,我们只看结果,只看淘汰率!至于考不考试,县里自己说了算!” “涂组长你真厉害,一下子就想到了办法!”陆筱凤轻轻拍着手。 “陆组长,咱们不用这样。”涂自强摆摆手,“你的态度我清楚了就行了,不用这种弯弯绕。” “真没有,我真没想到。”陆筱凤非常的诚恳。 “哈,好好好~~”涂自强无奈一笑,“事儿谈完了,进屋吃个饭吧。” “还有个问题,关于落实地方推荐责任的。”陆筱凤抿着嘴看着涂自强。 “嗯?”涂自强看着陆筱凤。 “涂组长你把责任和权力捆绑在一起的想法很好。”陆筱凤顿了顿,抬头继续说道,“但是这样传达的话,我估计所有的地方都不会把自己的名额让给别人。” “那是好事儿啊~”涂自强疑惑的看着陆筱凤,“那样他们就会努力保障生源的质量,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呀?有什么不对?” “按照你的计划,在校大学生是逐年淘汰的,这中间有二到五年的过程。”陆筱凤微微摇头,“五年以后,当年负责招生的人还不一定在哪呢。还在本省还好说,那要是调到别的省了呢?那咱们追责是追他这个人,还是追当初负责招生的机构,还是他那个时候所在的机构?” “嗯~”涂自强皱眉思考。 “这太容易扯皮了,而且是可以预见的无法追责。”陆筱凤继续说道,“那这样一来……” “加上!”涂自强一拍大腿,“必须加上,责任就落实在个人头上,一级一级的追责!咱们定一个比例,主事儿的多少责任,下面办事儿的多少责任,一追到底,除非他死了!” 陆筱凤皱着眉头不说话。 “不妥?”涂自强问。 “这样的罪的人就海了去了。”陆筱凤缓缓转头,看着涂自强,“这事儿……” 是啊,这样一来就的罪了一整个群体! 这个…… 涂自强也不说话了。 “而且,县、镇一级还好说。”陆筱凤抛出另一个问题,“到了公社、大队,恐怕就没什么威慑力了吧?他们本来就是当地农民,有功劳了也升不哪去,有了责任也没太大的影响,对吧?咱们总不能因为大队管事儿的推荐的大学生不合适就给他们降职吧?别说咱们没这权力,就是有,也不能这么干,对吧?” “有道理,是我想当然了~”涂自强苦笑着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怎么办?有主意吗?” “没有~”陆筱凤摊着手。 涂自强默默的看着她。 “真没有~”陆筱凤苦着脸说道。 车内陷入沉默。 “要不,这个追责的条例先暂缓?”陆筱凤建议道,“免得空有其表、徒增笑话。” “改罚为奖呢?”涂自强缓缓转头,“咱们再设个伯乐奖?荣誉嘛,对不对?” “应该会有效果吧?”陆筱凤沉吟道。 “以省为单位,供养本省推荐的大学生的日常所需和培养费用。” “啊?”陆筱凤张着小嘴,一脸惊讶。 “再在分配制度上加一条,”涂自强挠着头说道,“a省的毕业生回a省工作也就算了,如果分配到b省,b省就要掏一笔培训费给a省。毕竟培养大学生的资源都是本省财政掏的,对吧?咱得讲理!” “这有什么关窍?”陆筱凤没听明白。 “这个培训费用a省自己定,一人一定~”涂自强呲着牙笑着。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a省不想放某个人,就可以把培训费定得高高的?”陆筱凤一拍巴掌。 “对呀,”涂自强扳着手指头说道,“第一、咱们的工作就做到省一级,大大减少了工作量。第二、各个省里所推荐的大学生理论上只要他们需要就都可以留在本省使用。第三、到了省一级,流动性就小了很多,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几率就更小了。第四、县官不如现管,省里的力度可是比咱们的力度大多了。” “第五,大佬们总是要面子的,”陆筱凤一拍巴掌激动的补充道,“我自己的大学生不够用还得去你那买,多丢人!” “对的~”涂自强得意的笑着,“明天一早我就打报告!” “会批吗?”陆筱凤咧咧嘴,“这跟上次的可不一样,上次的一看就是面子活空有其表,批了也就批了。这次,啧啧啧……” “追责的提法取消,”涂自强摆摆手,“反正也是空架子!我觉得大佬们的脸皮就够使了!这样一来还能缓解国家的财政压力,干嘛不批?” 陆筱凤撇着嘴不说话。 “怎么?你不愿意?诶,老黄,怂了!你怂了!”涂自强咧着嘴模仿着。 陆筱凤噗嗤一声笑了。 “还是那个道理,大佬们都是要脸的……”涂自强一拍大腿,“就这么着了!走,进屋吃饭!” “涂主任~~”陆筱凤又拉住了涂自强的胳膊。 “怎么?还有不妥的地方?”涂自强张着大嘴。 自己这方案处处是漏洞? “不是,我,我就不进去吃饭了吧?”陆筱凤支支吾吾的说道。 “陆组长你别不好意思,我们这帮人没有小心眼的。”涂自强劝慰道,“事儿既然已经过去了,以后都在一起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能躲哪去?” “不是,不是不好意思~”陆筱凤低着头咬着嘴唇。 “那?”涂自强不理解了。 “我~”陆筱凤红着脸偷偷的看着涂自强,“化成的事儿,哎,我看到周蓉就别扭……” “啊~~~这么回事啊~~~”涂自强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那我走了~”陆筱凤轻轻的道了个别,就要下车。 “等等~” 这次是涂自强拉住了陆筱凤的胳膊。 女人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是想知道冯化成为什么离开你吗?”涂自强诚恳的看着她。 陆筱凤脸色一阵苍白,迟疑了一下,咬着嘴唇点点头。 “冯化成没少跟你提起周蓉吧?”涂自强问道,“她怎么跟你说周蓉的?” “没怎么说,”陆筱凤点着头哀怨的说道,“但我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想娶周蓉。” “你看啊,你跟周蓉长得一模一样,然后你还给他养了个闺女,对吧~”涂自强严肃的看着她。 陆筱凤想辩解,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点点头。 她没否认马滨滨的父亲就是冯化成。 “那你说,为什么他选周蓉不选你?”涂自强问道。 “年轻吧!”陆筱凤缓缓抬起头,眼睛里火光闪动,“我老了!” “嗨,你照照镜子,哪里老?”涂自强拍拍她的胳膊。 “那?”陆筱凤抿着嘴,面颊微红。 “不如你自己找找答案?”涂自强微笑着。 “你的意思?”陆筱凤问。 “我想安排她跟着你工作,这样你就能近距离观察你俩到底哪里不同。”涂自强顿了顿,“当然,我不强求,看你自己的意思!” 陆筱凤狐疑的看着涂自强,久久不语。 涂自强保持的微笑,摊着手。 “好~”陆筱凤咬咬嘴唇,最终没战胜自己的好胜心和好奇心。 “明天开始吧,给我点时间准备准备~” 女人扔下这句话,下车离开。 涂自强点燃一根香烟,看着陆筱凤的背影咧着嘴笑了。 女人呐,嘿嘿嘿嘿……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七章·二百四十八章 触及灵魂的利益 247、本质 窗明几亮的办公室里,王伍峰皱着眉头看着涂自强的整改方案,涂自强翘着二郎腿歪在沙发上小口的抿着茶。 “老王,你这茶差点意思~”涂自强撇着嘴,“上次来还是明前,这次咋给我降成雨前了?你不地道!” “雨前?照你这样下去,下次来就剩高沫啦!”王伍峰放下方案,皱着眉头看着涂自强,“你这方案才是真正的不地道!” “哈?”涂自强歪着嘴笑,“我不地道?之前方案有毛病,你咋看出来了也不说?好嘛,等着看我笑话?” “毛病?什么毛病?”王伍峰揉揉额头。 “什么毛病?”涂自强放下茶杯和二郎腿,身体微探,“追责制度就是个摆设,根本保证不了学生的质量!” “也不完全是摆设吧?”王伍峰摘下眼镜,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了过来,“多少总会有点效果……” 涂自强黑着脸不说话。 “那是个各方都受益的方案,所以才能顺利推行。~”王伍峰坐在涂自强的身边,戴上眼镜,长叹一声,“国家和学校多了一倍多的大学生,地方上有更多的推荐名额,而且追责制度至少在制度层面上是没有漏洞的,我们这边也有功劳。” “糊弄的了老百姓糊弄不了明白人……”涂自强黑着脸说道,“我可不想以后因为这事儿挨骂!”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咱们之前的方案已经是向前迈了一大步啦~~”王伍峰微微侧身,手指头轻轻的在茶几上敲着,“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历史使命,欲速则不达,懂吗?” “新方案同样兼顾了各方利益,”涂自强微微探身,盯着王伍峰说道,“国家少支出,地方有人用,考生质量能得到保证!” “老弟,”王伍峰噗嗤一笑,“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啦!” 涂自强抿抿嘴,身体靠在沙发靠背上,二郎腿一翘,单手一伸。 “愿闻其详!” “重新招生是谁推动的?是能在高校获得权力和利益的那批人!”王伍峰心头火气,手指急促的敲打着桌面,“你先剥离了高校招生权收到筹备小组手里,这次又把毕业生分配权抽出来拿去跟地方交换利益。高校手里还剩什么了?啊?教育权?曹!让你只干活不吃肉你愿意?你这也太缺德了吧!” “缺德的是那些试图混在高校获得利益的那伙人,不是我。”涂自强耷拉着眼皮硬邦邦的说道,“教育是国家发展之本,本就不该有那么多蝇营狗苟,老老实实专心致志的搞好人才培育才是教育单位的唯一使命!” “那,那也不能所有的肉全拿走,就剩下硬骨头给高校啃!”王伍峰一拍桌子,“那样还有谁愿意去高校?啊?教育工作就能做好?” “老王,消消气,我给你讲个故事~”涂自强抿着嘴摇摇头,抽出一根烟递给王伍峰。 王伍峰瞪了他一眼,气哼哼的接过烟点燃。 “和珅有次下去赈灾,发现领粮食的太多,赈灾粮根本就不够。”涂自强深吸一口香烟,微微转头看着王伍峰,“换成你,你怎么解决?” “调集粮食!”王伍峰闷闷的说道。 “不妥,那时候的形势不允许。”涂自强摇摇头,“基本上可以说在周边调一斤粮食,至少有八两要损耗在灰色成本上。调粮的话会引起更大的饥荒。” “那怎么办?粥熬得稀点?”王伍峰眼珠一转。 “已经都能照出人影了,还咋稀?”涂自强还是摇头。 “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王伍峰不耐烦的一挥手。 “和珅向粥锅里扔了一把沙子~”涂自强抿着嘴笑着。 “啊?”王伍峰一拍脑袋,明白了,“然后不那么缺粮的人自然就不领粥了,对吧?” “对啊~”涂自强往后一仰,“高校也一样,只有骨头没有肉,那些钻营的人自然就不去了。去得就都是专心做学问搞教育的,那样,对吧?” “我们不是大清朝!”王伍峰嗤笑了一声,“你这还是打心眼里不相信自己的同志!” “道德情操没有制度可靠。”涂自强眯着眼睛,缓缓的说道,“身怀利器自生杀心,人性经不住试探,咱们还是做做好事,让知识分子们纯粹些,从根子上断了他们变坏的可能吧!” “曹~”王伍峰没忍住撇着嘴骂了一句脏话。 “王组长,有啥话直说,话说开了无毒。”涂自强抿着嘴笑着。 “强子,你不要以为高校的那帮子人本身没什么能量就轻视他们。”王伍峰诚恳的劝道,“哪个背后也都不简单。” 涂自强抿着嘴不说话。 “是,你的新方案,国家和省里都讨好到了,好像很安全。”王伍峰顿了顿,“但这对他们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人家不会太在意,而对于高校那帮子人则是釜底抽薪,出了什么事儿,没人会护着你,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王哥,我要是说在这件事儿上我一点私心都没有你信吗?”涂自强直起身,双手拄着膝盖情深义重的说道,“我考虑的完全是国家利益,你信吗?” “我也没有私心,”王伍峰低头沉默了一小下,抬起头盯着涂自强板着脸说道,“我之前从来没在教育口干过,也没有亲朋好友在教育口,这点你可以去查!” “哈,没关系。”涂自强抿嘴一笑,“那王哥你不必签字我单独上报。” “你没权单独上报。”王伍峰板着脸干巴巴的说道,“何况我还可以停你的职。” “你怕了,对吧。”涂自强看了王伍峰一会,嘿嘿一笑,拿起文件在自己的手掌上敲敲,“你知道这东西上去必然被批准是吧?停职?哈哈哈哈……” 王伍峰目光闪动,抿着嘴不说话。 “好,咱俩都抓紧,时间不等人呐~”涂自强攥着文件按着膝盖起身。 啪~ 一只大手紧紧的抓着涂自强的胳膊。 “兄弟,”王伍峰嘴唇颤动着,“这事儿是要出人命的,真不行啊~~~” “王哥,这事儿必须办,不办也会出人命的……”涂自强反手抓住王伍峰的手,按了按。 “你威胁我?”王伍峰满脸煞白,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我不是威胁你,”涂自强重新坐下,诚恳的说道,“这事儿不这么办,出人命的就是我。” “你?为什么?”王伍峰轻轻吁了口气,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我不问你的苦衷,你也别问我的了?”涂自强摇头自嘲一笑,“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王伍峰死死的盯着涂自强,不说话。 “其实这么做,对我们也是有实在的好处的。王哥你想过没有?”涂自强目光炯炯,“我们在一步步的把筹备组经营成一个常设机构!” 王伍峰嘴唇蠕动着,欲言又止。 “王哥,你想过没~~”涂自强微微探着身压低声音说道,“掌握了高校意味着什么?嗯?分配权真的都下放给地方了吗?嗯?毕业生分配工作之后就跟咱们完全没关系了?从学生入学到毕业分配,这完全是一个黑箱。在这个黑箱里面只有我们睁着眼睛!” “你还有后续计划?”王伍峰呼吸急促,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 “历史的长河中,你我皆是过客……”涂自强仰着头缓慢的吟哦着,“我们的生命如此的短暂,一时得失起伏又算得了什么?想一想吧,千年以后,那时候我们早已经化为了尘土……” 王伍峰死死的盯着涂自强。 “我们的儿!孙!们!会如何谈论我们呢?”涂自强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眉毛轻轻的跳动着。 王伍峰热血上涌,头脑瞬间一热,重重的一掌拍在茶几上。 “拿来!我签字!” 王伍峰伸着手。 金钱诚可贵,权势价更高。若为儿孙故,两者皆可抛。 涂自强的妖言,对一个五十来岁的半大老头子有着致命的诱惑。 既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不如豪赌一铺。 他根本没办法阻止涂自强提交这份报告,即使抢先一步停了涂自强的职务。 涂自强微笑着推回了王伍峰的手,后者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给你留点回旋的余地吧,”涂自强呵呵一笑,“这方案我和陆筱凤联合署名就够用了。” “陆筱凤?”王伍峰缓缓收回自己的手,酸溜溜的说道,“呵呵,了不起!” 这女人这么快就反水了?朝秦暮楚的真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王哥,我们更了不起。”涂自强挥舞着拳头,“千百年之后,所有人都会记住我们!” “对,好!”王伍峰打起精神一笑。 “对了,”走到门边的涂自强回头看着王伍峰,“关于问题教师的思想指导员人选,我觉得从部队里抽调就行。他们的思想最过硬,执行起制度来更是分毫不差。然后三到五年一轮换,具体给他们的待遇之后再聊。” 王伍峰摩挲着下巴皱着眉头看着涂自强。 这小子又打什么主意呢? “这事儿不急,我就是提个意见,王组长你多想想,回头咱们再商量~”涂自强露齿一笑。 王伍峰下意识点点头。 248、玩呗 涂自强办公室里,大小两个周蓉等候着。 吱呀,涂自强推门而入,手拎着轻飘飘的文件。 “怎么样?王伍峰同意了吗?”陆筱凤关切的问着。 “同意了,就按咱们说好的办,咱俩签字。”涂自强微微一笑,随手把文件扔给周蓉,“蓉,你润色润色,然后让陆组长给你改改,就上报吧。” “你不再看看了?”陆筱凤看看周蓉,又看看涂自强。 “我?你俩文笔比我强百套,我就不献丑了吧?”涂自强哈哈大笑。 “周蓉都跟我说了,你现代诗做的超级好!还骗我~~”陆筱凤嗔道。 “哪有啊,你听她瞎说~”涂自强梗着脖子不认。 “都给我看过了!”陆筱凤不甘示弱的瞪着涂自强,“咱们都是自家人了,什么时候也送我一首?” “瞎写的,瞎写的,百年不遇,百年不遇~”涂自强一缩脖子。 陆筱凤也是个超级女文青,他可不敢招惹,毕竟岁数在那呢,又不是小姑娘。 心理上肯定相当的不适…… 陆筱凤无语的看着涂自强。 “你俩弄着~我出去一趟。”涂自强被看得浑身发毛,转身就溜。 “凤儿姐,别搭理他,他就那臭德行,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来咱俩干活…… 身后传来周蓉轻飘飘的声音。 我尼玛,昨天还跟红眼斗鸡似的,这一上午的功夫就成好姐妹啦? 女人的友谊呀,古今如是! 涂自强溜达出来的时候,刘洋正搓着手在外间和安菲雅大眼瞪小眼。 小伙子啥时候见过如此惹火的美女,张口结舌的语无伦次。 “他真可怜,连自己爸爸是谁都不知道~”安菲雅怜悯的看着刘洋,小声跟涂自强说着。 刘洋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大院没这么漂亮的姑娘吧~”涂自强挑着眉毛调戏道,“你呀,你得脸皮厚,知道不……” “我~~~”刘洋咽了口吐沫。 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上来就让人脸皮厚。 三观不合! “上学的时候怕不怕老师?”涂自强微笑着说道,“你这年纪应该念过高一吧?” “没有,初中毕业就停课了。”刘洋站在那里不要意思的笑了,“我们都是在子弟学校上的学,老师什么的跟我爸爸都熟悉。要说不怕嘛……嘿嘿~~~基本上就是在学校被老师打,在家被我爸打……” “嗯,不错~看来是不太怕。”涂自强满意的点点头,“我准备安排你去教学筹备组做个干事,主要工作就是做一些杂事。” 刘洋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杆。 “那里都是一些知识分子,和我这里的沟通有点不顺畅。原因嘛,嗯,你懂不?”涂自强抬抬下颌。 “你是让我注意他们的思想动态?”刘洋舔舔嘴唇,有点犹豫。 涂自强看到他的表情暗暗点头。 “不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涂自强摆摆手,“教学方面我不懂,他们才懂,现在我又不了解他们的想法,对吧?所以需要你帮我弄明白他们对于教学方面真正的想法和建议。” “哦,这样。组长,我怕我干不好,耽误你的事儿。”刘洋皱着眉头。 “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涂自强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土著,又年轻,他们戒备心不会那么重。” “那我试试?”刘洋跃跃欲试。 “别有心理负担,谁都是从无到有,从不会到不会。”涂自强笑呵呵的说道,“去报到吧。” “诶,谢谢组长~~”刘洋乐颠颠的跑了。 “他行吗?不太精明的样子~~”安菲雅一脸担忧的看着刘洋跌跌撞撞的背影。 “就是这种一看就傻乎乎的人,别人才没有戒心~”涂自强抿着嘴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吧~~” 安菲雅撇撇嘴,不说话。 “诶?怎么了?”涂自强敏锐的发现了安菲雅的不快。 “我是不是也是傻兮兮的样子?”安菲雅瞪着蓝灰色的大眼睛不错眼珠的看着他。 “你?”涂自强憋着笑,一脸严肃。 “诶~我~”安菲雅有点紧张, “你是年轻,在你这岁数里面,已经数一数二了好不好~”涂自强噗嗤一声笑了。 安菲雅重重的点点头眯着眼睛笑。 “再说,你身手也好啊!我全靠你保护我呢!”涂自强拍一拍姑娘的肩膀,“豆汁儿市真不太平,没你在身边我都不敢出门了~就说昨天吧,多亏他那俩朋友爱耍心眼,要不我就歇菜啦!” “放心吧!”安菲雅攥着小拳头,“以后有我呢!” “走~~出去玩~~”涂自强一挥手。 --------- “这位家长同志,还没到放学时间,请在外面稍等……”门卫看了一眼涂自强的拉达车,态度没那么臭狗屎。 “我不是家长~”涂自强面部抽搐着,看着什刹海体育运动学校的牌子。 安菲雅捂着嘴笑。 “啊,那你是来办事的?”门卫伸出宽厚的手掌,“请出示介绍信。” “没有介绍信,”涂自强摊着手,“我就想来学学乒乓球……” “嘶,我们这不收成年学生~”门卫看精神病一样看着涂自强,“都是8-12岁的,你这可能超龄了~” “其实我才十岁。”涂自强黑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边上安菲雅已经笑弯了腰。 “这是你的家长?”门卫憋着嘴指指安菲雅。 “不,不是,她也十岁~~”涂自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来都来了~~ “对不起,报名必须有家长陪同……”门卫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要不是看俩人是开车来的怕惹不起,早就上手哄走这俩精神病了。 “是长辈就行吗?”涂自强呲着牙笑着,扭过头四处踅摸。 本在边上看热闹的家长们被目光扫过,都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必须有少年宫推荐~”门卫咧咧嘴,“我建议你先去少年宫……” 哈哈哈哈…… 安菲雅终于忍不住了,抱着肚子蹲在那大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个四个兜中年男人皱着眉头从学校里走了出来,“老李,闹什么呢?” “庄校长,”门卫老李弓着腰,“这位同志挺幽默,说是来学乒乓球的……” “啊?”庄校长仰着头看看一脸络腮胡子的涂自强,眉头一皱就要发作。 哪来的街溜子?胆上生毛来体校闹事儿?皮痒了? “校长~~”门卫老李很有眼色的捅咕捅咕庄校长,冲着不远处的红色拉达车一努嘴。 “哈哈,这位同志真幽默!”庄校长立刻多云转晴,笑哈哈的伸出了手,“我叫庄茂盛,是这里的校长,不知道同志你是……” “庄校长你好~我是涂自强,”涂自强弯腰握了握手,递上自己的工作证,指了指蹲在地上的安菲雅,“这是安干事。咱们学校是闻名在外,我就是慕名而来……” “涂组长~”庄茂盛看了看工作证双眼放光,双手奉还,“欢迎涂组长来指导工作!里面请!” ---- 庄茂盛办公室。 看着满墙的奖杯奖状,涂自强连连赞叹。 “你这什么都教,什么都精,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涂组长谬赞啦~”庄茂盛笑的抬头纹都开了,“不是我夸口,您家的孩子到我这绝对错不了!” “那啥,不是,”涂自强舔舔嘴唇,“不是孩子,就是我们俩~~” 庄茂盛目瞪口呆。 “真不是跟您开玩笑,”涂自强一脸严肃的解释着,“真就是我们俩想学。” “乒乓球?”庄茂盛不自觉的挠挠头,“我们这学生都是孩子呀,这个,嘶……” “拜托了,拜托,我这挺急的~~”涂自强连连拱手。 “嗨,涂组长想学,我这肯定没问题~”庄茂盛摆摆手,“要不下场去看看您的进度,我好给你安排教练?” 你不觉得跟小孩练球丢人就行,反正我是无所谓…… “多谢多谢!”涂自强咧着大嘴笑着。 庄茂盛带钱带路,边走边琢磨。 咱得找个机灵点的,最好能跟他打个旗鼓相当,这样他也有面子。 啥学不学的,就是来玩了呗。 来,咱就得伺候着。 “马凤阁,来~”庄茂盛冲着一个平时就机灵的学生招招手,背对着涂自强冲着他连连叽咕眼睛,“陪这位叔叔打两拍儿。” 十二岁的马凤阁瞬间领会了校长意图…… 11:3 庄茂盛急的直冒汗,马凤阁赢得直冒汗。 这尼玛一点基础都没有呀,除了发球失误,咱真不知道咋让球啊! “嗯,不错~”庄茂盛狠狠的瞪了孩子一眼。 你小子十四个球三个发球失误,这太假了! 是咱们体校水平不行,还是明摆着故意让球? 这不是让组长更尴尬?啊? 不能让就不要硬让嘛! 马凤阁小朋友委屈的憋着嘴走了。 “庄校长,你看我这~”涂自强不好意思的搓着手。 “天赋还是不错的~”庄茂盛憋得脸通红,生憋出这么一句。 “是啊,那我就放心了!”涂自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嗯~主要您也没打过,练练就好了!天赋不错!”庄茂盛微笑着点头,“不过咱得从最基础练起,不知道涂组长有时间没?” “最基础?”涂自强疑惑的看着他。 “对!最基础!”庄茂盛冲着远处的八岁组努努嘴。 涂自强看着边上和孩子打得有来有回的安菲雅莫名的有点脸红。 庄茂盛擦擦头上冷汗,努力不看涂自强的窘态。 “那啥,庄校长,你觉得我学多久能参加比赛~”涂自强咬咬牙厚颜无耻的问道。 “比~~赛~~~??”庄茂盛张口结舌的看着涂自强。 “啊,国际比赛!”涂自强一脸诚恳的问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一章·二百五十二章 舍得最难得 251、公与私 “我有个朋友,是个问题知识分子。”李淑芬老太太盯着涂自强,“涂组长能不能帮帮忙?” “是错过了上报期还是……”涂自强心说果然如此,“如果是错过了上报期,我现在就给你办,如果要是之前被拒了的话……” “被拒了~”李淑芬轻轻的说道,“但我保证他的思想绝对没问题!” “李主任,据我所知,你的家族在学术界影响力可是不小,”涂自强摆摆手,“相信你也知道,思想有没有问题其实并不是关键点,是吧?” “嗯,涂组长既然对我家人有一定了解我就不用赘述了。”李淑芬眼波流动,“你想的没错,他确实无意中得罪过人。不过他有今天这个下场并不是那个人直接表过态,而是因为下面人的揣摩……” 涂自强皱着眉头不说话。 以李淑芬家族的能量都保不下来的人那得得罪了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不说她的父亲,就说她大哥那也是全国有数的物理学家,那都保不下来一个思想没根本问题的酸臭文人。这大锅自己扛得住吗? “沈家?马家?”涂自强深吸一口又问道,“赵家?” 老太太咬着嘴唇不说话。 “都不是?不会是?”涂自强满脸煞白,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惹不起,不敢惹,想我都不敢想!”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李淑芬惊讶的看着涂自强,“至于那么怕吗?” “真是……”涂自强咬着嘴唇伸出手指头朝天指了指。 “不是,”李淑芬摇摇头,“要是他,都不用我爸爸说情,我大哥就办啦!” “李主任不带这么吓唬人的~”涂自强长吁一口气,“那这事儿我给你办了,不是这四家的人就好!” “年轻人果然好气魄,那我老太太先谢了。”李淑芬年纪虽老,但眼睛非常有神,忽闪忽闪的居然有一种妩媚的感觉。【请参照韩淑云教授的眼睛】 老太太拿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递给了涂自强。 “李主任谬赞了,主要是我特尊重您,只要我咬牙能扛的肯定扛~”涂自强一边谦虚一边打开纸条,刷,小脸白了,嘴里也不叨叨了。 “涂组长?你可答应我老太太啦啊,咱可不带反悔的。”老太太有点紧张。 “李主任,我家九代单传~~我到现在还打着光棍儿呢~~”涂自强愁眉苦脸的看着老太太。 “没事儿,回头我把我闺女介绍给你认识~”李淑芬看涂自强还有心情开玩笑,才算放了心,“只要你不嫌呼她年纪大了一些。” 这老太太,也是个妙人儿。 “主任,你可别糟践人小伙子了,你闺女跟我年龄正合适~~”一直捧着茶杯在边上卖呆儿的羊驼也凑趣。 “你个老不正经的,你也不照照镜子?”李淑芬佯怒道,“你多大?四十五了吧?我闺女才三十!” “那啥,李阿姨,我才二十~~”涂自强缩头缩脑、伸出两根手指头弱弱的说道吗“要不咱商量商量您孙女外孙女啥的?” 三人哈哈大笑。 “私事说完了说说公事吧~”李淑芬收敛起笑容严肃了起来,“你的想法老孟跟我谈过了,我们也做了论证。嗯,怎么说呢?” 涂自强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太。 “人的颧骨平均厚度只有四到五毫米,如果按照你说的方式,那呢? 一种极致的美,美的让人觉得有什么想法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这种美,很难用文字来形容。 “看得出,你挺喜欢她的~”涂自强扫了姑娘们一眼,扭头看着马秋实说道。 “啊,是,喜欢~”马秋实看了涂自强一眼,又转回头盯着钓竿。 涂自强摇摇头,撇撇嘴,不说话了。 “怎么?”马秋实盯着水面轻声问道,“有话就说嘛……” “时间过的真快,”涂自强沉默了一会,赞叹道,“还有两天就立夏了吧?” “嗯?”马秋实扭过头,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监督纠正员这块我准备全用兵,”涂自强扭过头,好像又在转移话题,“你怎么想?” 马秋实凝视了涂自强许久,缓缓转回头,盯着钓竿不说话。 “还不死心呐?”涂自强嘿嘿一笑,小声嘟囔着。 噗~ 马秋实把钓竿插进地里,空着双手看着水面发呆。 “你看啊,林静确实很漂亮,人品、性格都没问题。”涂自强瞄了一眼跟冬梅正在忙活的林静,“可是呢,嗨,你说,你条件这么好,你俩年龄也相当,她为啥不喜欢你呢?” “这不重要,只要我喜欢她就够了!”马秋实满脸涨得通红。 “嘶,那为什么你家里人也不同意你俩的事儿呢?”涂自强拍拍双手,满是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的私事吧~”马秋实咬着牙根回答道。 “唔,确实。”涂自强摇摇头,“但那样的话,那你还犹豫什么?我是说监督纠正员的事儿?” “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马秋实黑着脸,呼吸有些急促。 “林静的父亲虽然去世的早,但好歹也是差点拜将的人,更何况还有一群混得好的老友在的。”涂自强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听说,申国通曾经出过面,想让你放过林静……” “申国通算个屁!”马秋实涨红着脸,很是不屑。 “哟~呵呵。”涂自强噗嗤一声笑了,“冲冠一怒为红颜呐。” “你管的太宽了吧!”马秋实努力压着声音,非常的气愤。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理智的人,”涂自强毫不示弱的盯着马秋实,“如果你坚持要娶她,那就应该借着监督纠正员这机会暂时削弱你们在军中的实力。” 马秋实一呆。 “你现在就像那个~”涂自强冲着岸边一只大鹅努努嘴,“向左一步又向右一步,人家根本不知道你要往哪条岔路走~那怎么办?宁枉勿纵呗~” 马秋实耷拉着眼皮看着他不说话。 “要么冲锋在前,要么万事往回缩。”涂自强猛地一抬钓竿-动作很帅,但是鱼钩上空空如也。 “缩?”马秋实呆呆的嘟囔着。 “赌徒什么时候算是赢钱了?”涂自强一甩钓竿,眼睛盯着那抹涟漪,“揣兜回家的时候!” “你是建议我娶了林静,然后把核心都送进大学做监督纠正员?那是自废武功!”马秋实艰难的问道。 “老子曾经说过:牙齿坚硬,所以早早就脱落了;舌头柔软,所以能陪伴你一辈子。”涂自强顿了顿,“很多的时候,尖牙利爪不是啥好事。” “而且,”涂自强缓缓转过头,看着马秋实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的意见是放过林静,然后把核心都送进大学做监督纠正员!” “我不想放弃她~”马秋实木然的摇着头。 “那就不好弄了~”涂自强看了马秋实一会,缓缓摇着头,“尺度太不好把握了。” “还说我,你当我不知道郝冬梅是谁的闺女?”马秋实嗤笑着。 “她俩不一样,咱俩也不一样。”涂自强诚恳的说道。 “哪里不一样?”马秋实撇着嘴很不服气。 “冬梅喜欢我,林静不喜欢你;冬梅很成熟,林静太稚嫩;冬梅很现实,林静太天真;冬梅是贤内助,林静嘛,呵呵,小娇妻。”涂自强连珠炮一样说着两个闺女的不同点,马秋实的脸越来越黑。 “再说咱俩的区别,”涂自强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我爸爸是工人,没人注意我,你不同,所有人都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对吧?” 马秋实无奈的点点头。 “我要求不高,吃饱穿暖不受欺负就行。”涂自强说得兴起,也把钓竿插进地里,挪挪马扎面对着马秋实坐下。 “以你的条件,确实要求不高~~”马秋实长叹一声,轻轻的说道。 “你呢?你想要的可太多了~”涂自强微微探身,压低声音说道,“这个世界,想要什么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马秋实默然不语。 “你这样对待林静,她爸爸的老战友们……”涂自强缓缓摇头,“他们只是现在奈何不了你而已。” 马秋实烦躁的摆摆手。 “好,不说她。”涂自强呲着牙笑道,“再有就是,我家里人不反对我跟冬梅在一起,而你呢?哈哈哈……” “我,哎……”马秋实想要辩驳,最终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长叹一声蔫蔫巴巴的耷拉着脑袋。 “你为什么不快乐呢?”涂自强摊着手问道,“我这辈子奋斗的目标还没达到你一出生就在的,你为什么还不满足呢?” “你不懂……”马秋实摇着头。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关于监督纠正员的方案大家都赞同?”涂自强微微摇头,换了一个话题。 马秋实目光闪动,轻轻的点了点头。 “后面我就不管啦,给啥我用啥。”涂自强露齿一笑。 马秋实还在犹豫不决。 “抓紧吧~”涂自强拍拍马秋实的肩膀,后者下意识的点点头。 诶?不对呀?咋弄得他像是我上级呢? 马秋实挠挠头皮刚想说话。 这时。 “诶,你们钓几条鱼啦?烤肉快好啦~”冬梅攥着一大把肉串喊着。 “告诉你俩个好消息~~”涂自强按着膝盖起身,拎起马扎,随手再次拍拍马秋实的肩膀,自顾自的朝着姑娘们走去。 “啊?”冬梅攥着肉串,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一条也没钓到,所以你们不用收拾鱼啦。”涂自强坏笑着,“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郝冬梅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而林静则先是一脸蒙圈,随后捧腹大笑。 这姑娘太单纯了,单纯的好像成长于无菌的环境。 “他妈的~臭流氓!”马秋实酸酸的低声嘟囔着。 响鼓不用重锤,万事哪有皆如意。 年轻人就是不行,什么都想要,嗨…… 马秋实一脸郁闷的拎着马扎走了过来,林静小姑娘像被掐了脖子的鸡一样缩头缩脑的低着头。 “诶,要不你俩去试试?我俩今天运气不太好~”马秋实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强行温柔的说道。 “好~”郝冬梅看了一看涂自强,拉着畏畏缩缩的林静去河边钓鱼。 “你看,你把人闺女吓的~”涂自强笑嘻嘻的指点着马秋实。 “我~哎,我~”少年瞬间被爱情打击的蔫头蔫脑。 “你家里人不同意这门婚事一方面是出于对形势的考量,另一方面……”涂自强抿抿嘴。 “另一方面是什么?”马秋实抬起头。 “亚洲思想里,男人不能被女人所驾驭、左右。这样的男人普遍被认为不会有什么大出息。这才是你家里人最不愿意看到的。”涂自强微微一笑,“如果你不是那么在乎林静的话,兴许你家里人就同意了呢?” “强子,”马秋实撇撇嘴,一脸严肃的看着涂自强,“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怜悯之下不蠢吗?” “强者之间没有怜悯,强者与弱者之间没有道理。”涂自强顿了一顿,“如果对手唯一,又纯理性,那你的说法成立。” 马秋实若有所思。 “以前混战的时候,只要认怂下课,就可以去天津租界做寓公,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追究。”涂自强长吁一口气,“因为这帮糙汉子都知道,给别人留后路就是给自己留后路,如果对手已经没有威胁,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 “不至于,不至于~”马秋实低着头念叨着,也不知道他所说的不至于是指什么。 “保护规则的人其实是在保护自己。”涂自强语重心长的说道,“给自己留个后路,再留个好名声,不好吗?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涂自强说完这句话,就转过身微笑着看着远处的姑娘们。 两个小姑娘在远处叽叽喳喳手忙脚乱的钓着鱼,看样子也肯定是一无所获。 没有耐心,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马秋实则低着头呆呆的想着什么。 林间小鸟喳喳,小河流水潺潺…… 章节目录 关于昨天旷工的狡辩 都已经2021年了,变压器居然会烧,线路居然会老化? 居然停电停了一天? 然而这就是现实。 昨天苦等到下午还没来电,就喝酒去了~ 然后,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今天早上七点了。 年纪大了,酒量不行了~ 都没喝上十瓶~~~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关于昨天旷工的狡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三章·二百五十四章 我就认识化肥 253、选择 昏暗的房间内烛影摇动,烛光照得李皮的绿眼珠一闪一闪的反光。 “只想活下来很简单。”涂自强伸手掐掉长出的烛捻子,烛光稳定了许多。 “涂,你说的活下来是指怎么活着?”烛光下,李皮的面孔更加立体。 “我可以把他放到吉春的监狱里去,”涂自强摊摊手,“给个单间,想吃什么喝什么都可以满足。只不过相对的少了些自由……” 李皮抿着嘴不说话。 “这比他在喀山强多了吧?”涂自强敲敲桌面,“当然,如果他不像你说的那么重要的话,我也可以把他送去切糕省。到那里他的外貌就不那么扎眼了。” “那,还有不简单的吗?”李皮希冀的看着涂自强。 “整形手术,”涂自强舔舔嘴唇,“大概半年的康复期,嗯,半年之后,谁都认不出他来。” 李皮默默的掏出一个天鹅绒袋子,放在桌面上轻轻的推了过去。 “嗯?”涂自强看了看袋子,抬头疑惑的看了看李皮。 “打开看看~”李皮摊摊手。 涂自强拉开袋子的系带,一倒…… 哗啦~~ 一小堆五颜六色的宝石,还有一小块页岩。 “这就是皓石?”涂自强饶有兴趣的扒拉着宝石。 “这不是皓石,是钻石~”李皮抿抿嘴唇,“不是人造的!” “哈?啊?”涂自强放下手中宝石,随手一推,“这算什么?我要这东西没用~~” “这是地壳面一万两千米之下拿来的!”李皮手指轻轻的敲着那块页岩,“你仔细看看这块页岩,有什么区别??” “啊?”涂自强呼噜开宝石,捏起那块页岩,就这烛光仔细端详。 页岩在烛光的照射下偶尔闪出一丝金光…… “金子?”涂自强瞠目结舌的看着李皮,后者缓缓点点头。 “这些够手术费吗?”李皮轻轻的问着,绿眼睛里闪着绿光。 “互助社是民间组织,”涂自强拿起袋子,小心翼翼的把宝石和页岩收了进去,“这消息对我们没有价值。” 李皮抿着嘴,静静的看着他。 “我从来没打算跟你收手术费~”涂自强轻轻的把袋子推了回去,“之前我就说过,这次算你欠着的。” 李皮耷拉着眼皮不说话。 “不过这个消息我可以帮你换成你朋友的新身份,”涂自强抿嘴一笑,“谁也查不出来的新身份。” 李皮长吁一口气,抿着嘴笑了。 “别的还好说,只是瞳仁儿的颜色目前还没有太好的办法。”涂自强指指自己的眼睛,“如果你朋友的瞳色不是棕色的,那……” “你是要将我的朋友变成一个鞑靼人?”李皮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再或者变成黄种人?” “理论上讲,我们现在只对瞳色没办法~”涂自强摊摊手,“我也想过用染料直接染,但那样你的朋友就成瞎子啦~~~” “涂,别卖关子了,我想你一定有解决办法,对吗?”李皮无奈的一笑,“说吧,别这样揪着我的心忽上忽下,这样不利于身体健康!” “我听说啤酒国有一种隐形眼镜可以改变瞳色,嗯,十年前发明的好像。”涂自强摩挲着下巴,“这,难不住你吧?” “你说的是这个吗?”李皮扒着眼皮扣下一个东西…… “我曹~波斯猫呀~”涂自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眼蓝一眼绿的李皮。 “这个我们蓝帽子早就列装了~不用去啤酒国弄~~”李皮调皮的卡巴着眼睛。 “那~~~”涂自强卡巴着眼睛。 “这东西不能长期戴,会瞎的~”李皮撇撇嘴,抠下另一只隐形眼睛,掏出手绢轻轻的擦拭着眼泪,“这个我可以送你十副,就当利息啦。” “好,好。”涂自强揉着太阳穴,“那瞳色的问题怎么解决?” “这种事情应该交给科学家~”李皮摆摆手,“暂且用隐形眼镜解决就不错~只不过你所说的手术可靠吗?我什么时候把人送过来?” “还没有临床,”涂自强摊摊手,“国内白种人人种太少了,你明白吧?这个最终效果你得有心理准备。” “你的意思是?”李皮脸一黑,“这一切都是理论?你要拿我的朋友做实验品?” “如果没有别的实验品的话,”涂自强抿抿嘴,“恐怕是的~~~” “你们切糕省不也有很多白种人吗?”李皮不死心的问道。 “确实有,但是你让我怎么申请?”涂自强摊着手,“这种实验是不能拿出来光明正大的说的对吧?正常患者哪有把自己欧式大眼睛整成亚洲式的?” “那这手术什么时候能做?”李皮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怒火。 “随时可以做呀?”涂自强疑惑的看着李皮,“他是逃命呀,别人认不出来就行呗?还在乎磕碜好赖?反正肯定出不了人命就是啦!” “十个试验品够不够?”李皮脸黑得像锅底,“我给你弄十个!” “从喀山里弄?”涂自强撇撇嘴,“我看你小子是占便宜没够啊!一个让你欠着就行啦,这一下子又整十个?想都不要想呀,没门儿!” “这十个是给你实验的,实验!”李皮口沫横飞的骂着,“又没让你保证他们的安全,用过之后处理掉就算了!怎么能一样呢?啊?” “我们手上可不沾血~~”涂自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小是条性命!!” “那你到底想怎么着?”李皮痛苦的揉着太阳穴。 “这十个我得收手术费~”涂自强一本正经的看着李皮。 “我没钱~”李皮没好气的答道。 “不要钱,”涂自强摇摇头,笑嘻嘻的说道,“来点化肥吧~” “不是小数目吧?你让我怎么给你?”李皮卡巴着蓝眼睛,“你不会就要个三吨五吨的吧?” “一万吨!”涂自强伸出一根手指,强调道,“磷肥和钾肥各五千吨!” “你逗我玩呢?”李皮黑着脸问道,“一万吨?就算我能搞出来,怎么给你们?” “你能搞出来,也能给我们~”涂自强平静的说道。 李皮盯着涂自强许久,嗤笑了一声。 “我给你们一千吨白酒,”涂自强敲敲桌面,“高粱米酿制的伏特加,比你们那些土豆酿制的强百倍。” “高粱米?伏特加?”李皮舔舔嘴唇,“伏特加一向是土豆酿制的!” “对呀,没有高粱米酿制的,所以价格上怎么说怎么算,对吧?”涂自强摊摊手,“你说它一吨值十吨化肥,谁能说出毛病来?” 李皮抿着嘴不说话。 “也可以换大苞米~”涂自强轻叹一声,“不过那样的话,价格就不好糊弄喽。” 李皮抬起头,复杂的看着涂自强。 “这里面有你们的好处~可以商量的~~~”涂自强压低声音,满是诱惑的说道。 “一万吨太多了~”李皮犹豫道。 “一万吨还多?你们一年都四千多万吨,一万吨算个屁呀~”涂自强嗤笑着。 “我要钱没用!”李皮目光闪动。 “咱没用,”涂自强敲敲桌面,“万一以后你出啥事儿了,对吧,这不还有条退路!” 李皮板着脸看着涂自强。 “你看啊,你的好处我折算成黄金帮你存着,以后你要没出事呢,随时可以拿黄金走人。”涂自强拍拍李皮的肩膀,“万一出事儿了,对吧,直接来我们这改头换面,啧啧啧……” “你到时候要是不认账呢?”李皮的蓝眼睛闪着光。 “你看,你们不一直在试探嘛~”涂自强摊摊手,“你后面那群人都选择信,你怕啥?我们这边的信誉,咳咳,我就不明说了~~” 李皮抿着嘴不说话。 “通道现在才打开,承载量肯定有限。”涂自强压低声音说道,“以后可慢慢就没现款现货的好事儿啦,对不?谁知道是不是你们那边衙门的试探?想要享受我们的服务,必须在我们这存金子或者存过别的东西的!” 李皮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比如啊,以后得在我们这存半吨金子才能享受服务,”涂自强手指在桌子上画着,“你手里有半吨的存根,对吧,别人要是想享受服务,你说他得出多少金子买你这半吨金子的存根?嗯?” “先到先得?”李皮舔舔嘴唇。 “对呀,吞吐量是有限的,越往后越贵。”涂自强小声解释道,“派你来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吧?想留条后路,对吧?但他肯定没想到现在这个先发优势能盈利!” “你是想忽悠我把自己的金子存在你这吧?”李皮鄙夷的笑着。 “这个随便你~”涂自强摊摊手,“我骗没骗你的。信任是逐渐建立的,信任度越大,风险就越小,风险越小,价儿就越高。看你了呗,嘿嘿。” 李皮狐疑的看着涂自强。 “这么说吧,我们相当于带着你们一起成长。”涂自强挥挥手,“现在这个模式刚刚建立,你们的所有投入都会随着模式的发展而等比例升值。这么说吧,现在你一万吨化肥我们给你一百分的话,过段时间,你这一百分可能就价值十万吨化肥!” “有点乱~你慢点~”李皮挠着头皮有点跟不上思路。 “你今天存进来1吨黄金的话,过十年,我们也许在阿妹那边给你兑换十吨黄金!”涂自强充满诱惑的说道。 “那要是~~”李皮咽着吐沫。 “要是我们黄了,就损失了呗!干啥事没风险?对吧!”涂自强摊摊手,“但是你们在国内本来就用不上钱,对吧?钱对你们也没有意义,留着干嘛?” “你等会,等会!”李皮脑瓜子有点过热,“我觉得你套我呢?” “兄嘚,咱就说个最简单的。”涂自强搥了李皮一下,“你把毛钱换成妹钱得费多大事?得耗费多少?我这就算不给你增值,只不贬值你就赚大发了吧?” “免费的?”李皮瞪着大眼珠子。 “至少现在是免费的~”涂自强摊摊手,“以后呢~再说以后的。” “曹~”李皮翻翻白眼。 254、各取所需 “我们不要你的积分~”李皮撇着嘴说道,“白酒可以。” “好,那就红肠交货~”涂自强毫不犹豫的答应。 “一万吨肯定不行,”李皮伸出两根粗壮的指头,“两千吨,我要四百吨白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涂自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四百吨白酒成本就得两千吨高粱米,我们玩啥呢~高粱米他不饱肚子不成?” “你们缺化肥!”李皮舔舔嘴唇,“而且虽然我不懂酿酒你也别忽悠我,一斤酒五斤高粱米?糊弄小孩呢是吧!” “本儿来本儿走?那手术费呢?”涂自强搓着手指头,“白做呀?这玩意我交代不过去!不赚点谁干?” “我给你提供素材给你们的医生练手,还得我掏手术费是吧?”李皮咬着牙根说道。 “不是你掏手术费,”涂自强伸出手指摇晃着,“是大毛提供素材!而且练习之后,受益的也是你们,对吧?我们不需要对欧洲人种的临床试验。” “那两百吨白酒,”李皮深吸一口气,“这总行了吧?” “两百吨也不行,,人家还不一定提走呢~” “你跟他们咋说的?”老黄头不放心的追问道。 “按照现在的汇率,折算成现价刀币和毛币来计价,每年20%-50%的增幅。”涂自强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嘶~”老黄头倒吸一口凉气,“这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你小子不会打着赖账的主意吧?” “黄爷爷,人都是有贪欲的。”涂自强微微一笑,“买涨不买跌都是。只要一直在涨,是没多少人会兑换离场的。” 老黄头不说话。 “有本事跟咱们联系上的,哪有缺钱的?”涂自强轻轻的说道,“咱们这边就是他们的安全屋,就是他们的储水池~别说有增长,就是能保值他们都不会离场的~~” “但愿吧~”老黄头长叹一声。 “放心吧,黄爷爷,咱们骡卷的价值很快就会超脱于黄金之上。”涂自强把玩着电话线,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因为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那是无价的。” “骡卷?”老黄头疑惑的问着。 “啊,我设计的一款凭证~”涂自强噗嗤一声笑了,“正面是骆士宾的头像,背面是一头大笑的骡子~每张骡卷代表一公斤黄金。”【有高手帮着设计一张没?】 “哈哈哈~你该拿去给你赵爷爷看看,他要没问题的话会安排印刷……”老黄头放声大笑。 “不严肃,太不严肃了。”老头嘀咕着。 20%-50%很恐怖吗? 涂自强微微一笑。 等到刀币和黄金解绑之后你看看~~ 抓紧时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能吸纳多少黄金就吸纳多少。 “黄爷爷,没事儿我就先挂了~”涂自强摩挲着话筒,“我有啥事儿还是愿意跟你说,嘿嘿嘿~~” “等等~”老黄头犹豫了一下,“你在豆汁儿还习惯吗?” “嗨,就那么回事呗。”涂自强撇撇嘴,“反正没在吉春舒服就是了。” “有事儿你得张嘴~”老黄头小声提点道,“你不张嘴别人怎么帮你呢?” “啊呀,没事儿呀暂时,”涂自强捋着电话线,“目前还都能应付,不用~” “我不信你小子不知道!”老黄头一脸不信的说道,“关系是越走越近的!有关系你得用!就跟男女处对象似的,得有来有往,知道不?” “哈哈~黄爷爷,我知道~”涂自强嘿嘿嘿笑着,“不过咋也得差不多的事儿吧?屁大点的事儿还麻烦人家,那不是属于不长眼嘛!” “你总有说的!”老黄头气哼哼的挂断了电话。 涂自强轻轻的撂下话筒嘟囔着: “黄爷爷,咱爷俩还有得练呐……”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五章·二百五十六章 家学渊源 255、二吃 涂自强拨通了蔡晓光的电话,又开始扯淡,逗弄的小伙子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 “兄弟你不实在,啧啧~”涂自强吧嗒着嘴,“说,跟朱玉到哪步了?不只拉手吧?嘿嘿嘿嘿……” “我,我~有你这样的吗?”蔡晓光支支吾吾的。 “嗨,没劲!”涂自强无聊的吧嗒吧嗒嘴,“诶呀我说,啥时候办呐?” “要你管!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别挤占公共资源唠闲篇儿!”蔡晓光不耐烦的说道。 “我~”涂自强吧嗒吧嗒嘴。 嘎达! 蔡晓光电话已经撂了。 “我曹的~”涂自强咬着牙,“这蔡晓光就不能有对象,见色忘义的玩意儿!” 铃铃铃~ 电话响起。 “喂~~~小丽吗?”涂自强嬉皮笑脸的接起电话。 “小丽是谁~”对面传来蔡巧巧的声音。 “你不就是小丽?”涂自强哈哈笑着,“也不给个电话,每次都得聊骚你哥你才知道来电话。” “哟,今儿兴致挺高呀!”蔡巧巧捂着嘴轻笑,“这是有啥喜事儿呗?” “化肥的事儿你都知道了我就不说了。”涂自强挤眉弄眼的说道,“我给咱叔整了一批他最稀罕的玩意儿!” “啥?”蔡巧巧有点摸不到头脑。 “一批科学家!大毛的!咋样?”涂自强笑着说道。 “你啥时候改贩卖人口啦?”蔡巧巧严肃了起来,“绑票可不行,你别给邻居惹急眼啦!” “不是绑票,是从喀山里捞~”涂自强舔舔嘴唇,“李代桃僵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那边他们算死了,到咱们这边一整容……” “嘶~”蔡巧巧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这个我得问问!” “整容的事儿李大夫跟你们说了吧?”涂自强捋着电话线,“我的意见是先给他们整吉春监狱去,在那做手术……”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蔡巧巧明知故问,很矜持。 “李大夫他们我不是请不动嘛~”涂自强讪笑着,“这不得你们协调嘛~” “啊~”蔡巧巧拉着长声,“所以,这十个人其实是我们用李大夫的手艺换来的是吧?” “这些都无所谓,只要对国家有好处,我无所谓。”涂自强正容道。 蔡巧巧沉默了。 “我最近做得这几件事,你们还满意吧?”涂自强轻轻的问道。 “唔,基本满意~”蔡巧巧模棱两可的答道。 “手术小组的事儿抓点紧~”涂自强顿了顿,“应该很快就能用上。” “好~”蔡巧巧轻轻的答应道,“我回头就问。” “其实,温和点的手段不是很好嘛?反正能达成目的不就行了?”涂自强语带双关的问道。 “我不知道~”蔡巧巧沉默了一下,轻轻的说道,“没别的事儿我挂了啊~” “嗯~”涂自强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话筒里传来盲音。 ----- 庚戌年四月初八。 “酒不错!”李皮伸着大拇哥,“确实比土豆酿的好很多!” “对吧~”涂自强咧着嘴笑着,“我不骗你~~高粱米是最适合酿酒的作物!” “路上不会出问题吧?”李皮貌似无意的问道,“十一个人呢。” “咻~~”涂自强嘟着嘴模仿着。 “啊?”李皮皱着眉头。 “我们用飞机的~~”涂自强腼腆的笑着,“你放心吧~~” “专机?”李皮咬着发白的嘴唇,一脸不可置信。 涂自强得意的点点头。 “不过下次不一定是这待遇啦~”涂自强卡巴卡巴眼睛,“这次是刚好有顺风机。” 李皮撇着嘴一脸不相信。 “我们毕竟是民间组织,这点相信你能理解~”涂自强笑的很憨厚,“这次赶上有飞机了,下次整不好就是拖拉机,嗯,拖拉机~比如李皮你需要服务的时候,多半是拖拉机~” “专机还有顺风的?”李皮撇着嘴,“涂,你不讲究!” “喏~认票不认人,收好了~”涂自强不置可否的推过八张印刷精美的骡票,“每张价值一千一百刀。” “就这个?”李皮揉搓着票子,意犹未尽的说道,“印刷的还挺精美。如果,明天一公斤黄金不值一千一百刀了你们也按照一千一百刀兑换?” “今年是一千一百刀,明年最少会上浮20%”涂自强伸出两根手指头,“利息。” “那我有多少张,额,这个骡票能搭到顺风机?”李皮咽口吐沫。 “一百张,”涂自强露齿一笑,“只要你有一百张,你到哪都有顺风机搭,当然只限我们国内。” “你们还打算开展国外业务呢?”李皮嗤笑着。 “也许哪天还有人要搭你们的飞机去你们那呢~”涂自强意有所指的说道。 “那我可得翻倍要~”李皮浑然没当真,“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谁知道呢~”涂自强嘿嘿一笑,“他们带你去金库看了吧?怎么样?” “唔~”李皮摩挲着下巴。 涂自强耐心的看着他。 “难以置信!”李皮叹道,“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看到那么多金子,从来没!” 涂自强笑而不语。 “对了,你说的至少20%的年增值靠什么来实现?”李皮定定的看着涂自强,“我不相信会有冤大头一直往里填钱。” “生命是无价的,而我们能提供保护生命的服务。”涂自强摇摇手指头,“在我们这里,生命价值的衡量单位就是骡卷。” “我还是不太懂~”李皮摇摇头。 “这个世界物价是一直上涨的,”涂自强十指交叉,随意的搭在小腹上,“我们叫它通货膨胀。” “请继续~”李皮不自禁的直直腰。 “这个通货膨胀率一般在7%-14%左右,当然,这个是个平均值。”涂自强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物价一直在变,但生命的价值不会贬值。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嘶,你的意思是,这7%-14%是增量的一部分?”李皮挠挠头皮。 “差不多吧~”涂自强微微点头,“你比如这次,我们一盎司黄金都没收你们的就帮助了十一个人,下次呢,肯定不会免费对吧?下次可能收一百张骡卷才会帮助一个人。” 李皮皱眉苦思。 “再比如,搭你们顺风机的人,他在去你们那之前,需要把他的刀币换成你们的毛币。”涂自强露齿一笑,“如果他没有骡卷,那我们收五六成的手续费不为过吧?毕竟他自己没渠道,他人去了你们那,还要刀币有啥用?” “那我们……”李皮搓着手。 “是,你们可以自己做。”涂自强摊摊手,“但总得有一方先付款,对吧?这里涉及到一个信任问题。” 李皮皱着眉毛陷入思考。 “有我们就不一样了。”涂自强轻轻的说道,“如果出了茬头,他们可以找我们说话,而我们,呵呵,你知道的吧?” “那你们就没可能不讲信用吗?”李皮扬起头问。 “我们不会,因为我们就是干这个的,不可能骗一笔就跑。”涂自强摊摊手,“坐商总比游商看重信誉,对吧?” “唔~”李皮缓缓点头。 “你们缺我这个在中间的保人~~”涂自强轻轻的说出结论。 “可是,等以后你们发出去的骡卷多了,每年没那么需求怎么办?”李皮皱着眉头问着。 “那更好啦~”涂自强咧着嘴笑着,“等到那个时候,骡卷就有了金融属性啦~它实际的成交价肯定远远高于我们的收购价!” “嗯?”李皮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就比如你后面的大人物,”涂自强压低声音说道,“他会用到的时候临时收购骡卷,还是没事儿的时候慢慢的收一点?” 李皮缓缓点头。 “而且我们的骡卷不是你有黄金我就给你换的。”涂自强矜持的摆摆手,“你得有附加值,我才会给你发。比如你们这次就是因为能提供化肥……” “所以,市场上的骡卷是有限的,想要就得从别人手里高价收!”李皮一拍大腿。 “对啊~”涂自强微笑着说道,“生命是无价的,这是第一……” “还会有一些投机商人~炒高了出手获利!”李皮奸笑着,“毕竟这东西后面的信用背书很可靠~” “还有啊,”涂自强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摇动,“你想过没有,持有骡卷的人越多,咱们的骡卷的风险性就越低……” “啊?”李皮脑子有点没转过来。 “那么多大人物的财产都在骡卷上,你说他们愿意看到骡卷崩盘吗?”涂自强笑嘻嘻的看着李皮,“如果有不利于骡卷安全的事件发生,你说他们会不会出手干预?” “次奥~”李皮满头冷汗,目瞪口呆的盯着涂自强。 “只要信的人多,它就是一泡屎也是稀世之宝。”涂自强摊摊手、抿抿嘴,“何况它还有保底的价值在,你说呢?” “我有点黄金,想换成这个骡卷!”李皮一把抓住涂自强的手,“骡卷?他妈的什么操蛋名字!你就不能起个好听点的名字?” “现在风险还是不小的,”涂自强摊摊手,“毕竟咱们才第一次交易。” 李皮蓝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涂自强。 “除非你能拉进来更多的大人物,比如……”涂自强掏出一根香烟,甩进了嘴里。 “你得答应我一比一兑换!”李皮手抓的很紧。 “我不但答应你一比一兑换,”涂自强喷出一根烟柱,“我还答应你前一千张都一比一兑换,当然,得是今年之内。到了明年,就至少得1500刀换一张啦!” “一千张太少,你说过的,盘子越大越安全。”李皮咽了口吐沫,“至少前一万张要一比一!” “李皮,李是真的皮!”涂自强嘴里喷着烟,手重重的晃着。 “做人别太贪,”李皮奸笑着,“我们才十吨,你们可是铺了一百吨!” 涂自强咧着嘴笑了,不置可否。 256、揣摩 李皮这种老蓝帽子哪有真话? 涂自强要是信了那就掉坑里了。 至少在单极之前,对大毛们不会有太大的吸引力。 毕竟互助社现在能提供的唯一有诱惑力的服务,其实就是个保险。 如果能拉上阿妹嘛~那就不一样了。 现在是五月份,到这一年结束还有七个月,估计李皮不会真的投入真金白银。 不过有这么一个逻辑自洽动机合理盘子,要说没诱惑是不可能的。 何况还能跟大人物上一艘船,这老蓝帽子没有打算是不可能的。 其实如果涂自强能给李皮一点拉投资的提成,这老小子会更卖力。 涂自强不会给,虽然刀币还要不到一年就要跟黄金脱钩了,之后就是黄金持续三四年的暴涨。 但那种的涨幅会让他们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好嘛,你1100刀收的,每年给我20%增幅,然后国际黄金市场一年内涨了400%? 别跟人家逗机灵说什么契约精神,强者的世界只看实力,契约就是废纸。 何况打交道的还是几百年来就以不讲信用闻名于世的大毛们? 你黄金涨400%没关系呀,我骡卷的价值也往上涨呗,咱到500%! 还别嫌贵,就这还不管够换~ 你得提供让咱们满意的附加服务! 这些想法现在还有点不切合实际的样子,可等互助社联系上生鱼片国和阿妹国你再看。 就一个买主那肯定炒不起来价格,必得有人抢才行。 事实上,刀币和黄金脱钩之后,与其说是黄金在升值,还不如说是刀币在贬值。 只不过刀币作为结算货币模糊了价值而已。 ------ “凡是有老鼠屎背景的都分拣出来放一边。”涂自强揉捏着太阳穴,“这些人王组长更了解情况,回头汇总之后给他送去由他批复,咱们不要插手~” “明白了,哥~”马午眯缝着小眼睛点头哈腰的笑着。 “这事儿你们仨负责,不要扩散。”涂自强捋捋头发站起身,看着刘洋、马午、李望哥仨说道。 “懂,哥,我们懂~”马午希冀的看着涂自强,“给别人儿我们也不放心。” “嗯,后面~”涂自强绕过办公桌沉吟道。 “等王组长批了我再取回来,”马午卡巴着小眼睛,“就不让别人插手了,他们不了解情况。” “唔~”涂自强满意的点点头,拍拍马午的肩膀走了。 “曹~”大脑袋李望撇着嘴骂了一句,“德行!老马,要我说你就多余!咱爷们犯得上不犯得上?” “老李,咱们可都是托洋子的光,你可不能不领情!”马午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闷头干活的刘洋,“要不,年底咱们都得下乡去~” “曹,下乡就下乡,你看他那丫操行!比我爹还爷台!呸,姥姥!”李望唠唠叨叨的发着牢骚,手里却不停。 “咱们爷们不跟他一般见识~”马午摇摇手,李望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诶我说,你哪那么多废话?”刘洋一胡噜档案袋,“有能耐你别来呀!我求你来的?” “诶,洋子,你这话可就不对啦~”李望撸着袖子就要理论。 “都别吵啦~”马午左右团团作揖,“咱把差事干好了是正经!组里面可满坑满谷的大院子弟,不只咱们仨!” “稀罕?”李望撇着大嘴一脸不屑。 “你不稀罕我稀罕~”马午一边作揖一边苦笑,“你爹能给你安排我爹可没那能耐,我就指着这活儿留豆汁儿呢!怎么样,不看别人您就看我?成不?” “哼~”李望一翻眼皮,阴阳怪气的一哼,有了台阶下也就不反酸了。 他就是矫情爱装蛋,又不傻。 “洋子?”马午弓着腰一对小眯眯眼卡巴着看着刘洋。 刘洋闷闷的哼了一声,也只好作罢。 “洋子,我们哥俩儿都感激你把我们带进门~”马午搥搥刘洋,小声说道,“李望就那操性,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对不?心里也感激着你呢!” 李望哼了一声,拿眼睛夹了下刘洋没说话。 这态度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服软了。 “从小到大我好不容易抖一回,你瞅他那损种样~”刘洋撇着嘴一肚子委屈的样子。 “好啦好啦,念你情还不行?别娘娘们们儿的~”李望不耐烦的一挥手。 “不是念不念情儿的事儿……”刘洋梗着脖子还要解释。 “都发小儿,谁不知道谁呀。咱们兄弟不用这样,对不?”马午拉了刘洋一把。 一会李望那酸猴子又要急眼了。 “哦~”刘洋闷闷的应了一声。 “你们说,组长这是什么意思?”马午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这还不知道?他跟老鼠屎不是一路的呗,不想担这责任也不想赚这个人情呗~”李望大手一挥很是门清的说道,“老鼠屎明显是大老王那边的,对吧,莫不如人情让他做了,还不担责任!” “还得说你老李高啊~~这点破事儿被你咂摸的都没味儿啦!那是张嘴就来!”马午叽咕着眼睛伸着大拇哥,,“老李,那你说咱们?” “废他妈话,你瞎呀!”李望一瞪眼珠子,“你没看姓王的平时一个屁都没有?哪条腿粗这不明摆着呢?我跟你讲呀,这也就是涂自强会做人,反正也扛不住老鼠屎们,就顺水推舟的给大老王留点面儿!” “就不能是王组长不愿意处理这些杂事?”马午咽了口吐沫,“你不是不知道人家正职是什么吧?” “切~”李望撇撇嘴,一副懒得辩解的样子。 “洋子?”马午又把目光投向刘洋。 “人王组长知道你是谁?”刘洋闷闷的说道,“再说,有权力谁愿意撒手?没工夫处理还没工夫听汇报?你看组长什么时候跟大老王汇报啦?” “老马,你都不如洋子!”李望一脸鄙夷,大圆脑袋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点着。 “我是想说……”马午满脸通红。 “想都不要想呀,墙头草永远没有好下场~”李望肥手一挥,“咱这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么雅致……” 马午一脸受教的听着李望吐沫横飞的背文章。 “想那么多干啥?”刘洋闷闷的说道,“事儿办好了,涂组长高兴,事儿办岔了,王组长也恨不到咱们几个小萨拉米身上。” “对喽!”李望伸出肥手重重的拍了刘洋一下,“老马,要不说工作锻炼人呢,你看,洋子这长进多大?你以后得多学着点!” “诶诶~”马午腰弓的像只虾米。 “干活干活!发工资请你们吃鸭子,谁也别跟我抢!”李望一边撸着袖子一边念叨,眼神微不可查的扫了刘洋一眼。 工作倒是不难,组长没有特殊要求卡谁的话,审核的工作就是走个过场。 哥仨拿过表格扫一眼,不是老鼠屎的直接盖章,是老鼠屎或者拿不太准的放在另一堆。 就这样,一小天也就弄完了一万多份,后面还有七万多快九万份呢。 “我说,这样不是个事儿呀~”李望揉着哆哆嗦嗦的手脖子,“还那么多呢,这样下去,咱哥仨得扔这!” “涂组长说过,就咱们仨干,不让扩散~”马午犹豫道。 “今儿初九啦,下个月二十七开学。”李望摩挲着下巴,“就算咱们一直保持今天这速度,也至少还得一个礼拜能整完。那样的话就十六啦~~信在道上还得走一周到两周,咱得按最慢的算,那到学生手里下个月初三初四那样~学生再办办手续,再折腾过来,嘶……他妈的一点富裕都没给打呀!” “老李你的意思是?”马午卡巴着小眼睛。 “咱们刚才可是玩命干的,连口水都没喝,都在这咣当十来小时啦,饭都没吃啊~”李望咧着嘴,“你说组长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洋子?”马午扭头看着刘洋。 “管那么多干什么,让咣当咱就咣当着呗……”刘洋还在那闷头盖章。 “不对,他绝不会想累死咱们吧?”李望眉毛跳动着。 “那肯定不会~”马午摇摇头,“对不,洋子?” “唔~”刘洋还在那闷头干着。 “曹,都被你俩傻子带二虎啦~”李望一扔公章,“走,撒泡尿下班啦!” “啊?”马午还是没理解。 “这还不懂?”李望瞪着大眼睛,“组长为什么就让咱们仨干?啊?” “拖时间?”马午一脸难以理解。 “对呗!就是拖时间!”李望一拍巴掌,“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现在肯定是想拖时间!咱就卡着点,让学生们出一点毛病就来不及刚刚好!” 刘洋攥着公章的手也停住了。 “走,东来顺吃火锅去!今儿我请客,一人限吃一份!肉不够啤酒凑!”李望一拍刘洋的肩膀,“我爹给我十块钱,它在兜里老往外跳,我都快捂不住啦!” “这怎么好意思,上次洋子请的,上上次你请的,轮也该轮到我啦~”马午流着口水搓着手。 “轮个鸡毛轮,装什么蛋!赶紧的!”李望伸了个懒腰,一边捶着后背一边往外走,“等你发工资滴,吃死你丫的!” 【谁都有几个嘴损心热的损友,当然,更多的是嘴损心也损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七章·二百五十八章 兄弟情、哥们义 257、小哥仨 东风市场,东来顺。 小哥仨一人一份小火锅,一个大塑料扎啤杯啤酒。 “我跟你们说啊,涂自强这小子还是有点能水~”李望晃荡着大脑袋撇着嘴说道,“诶,不说别的,你们就猜猜, 这小子今年多大?” “咋也有三十了吧?”马午小口抿着啤酒,小心翼翼的猜测着。 “三十?”李望撇撇嘴,“别看这小子傻大黑粗的,今年才二十,二十知道不!比老马你还小三岁!” “二十?不能吧~”马午比划着长宽高,“才二十就干到这程度了?没听说哪家有姓涂的啊?” “甭琢磨了,不是哪家的~”李望咕咚一大口啤酒擦擦嘴巴, “他爹就是个什么车间主任, 出事故砸死了~” “那~”马午张着大嘴,“不能吧?没根儿?” “没有,我爹说的~”李望嘴里很不屑,眼睛里却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老李,等你二十了比他牛逼,准准的!”马午举起扎啤杯碰了一下,“还有你,洋子,你以后也肯定不白给~” “你劝你俩嘴上放尊重点!”刘洋闷着头吃肉,头也不抬,“别回头当面叫秃噜嘴了!” “诶?”李望一瞪眼珠子。 “你爹没跟你说?”刘洋夹了一口羊肉,瞥了李望一眼,吹吹羊肉吸溜着放进了嘴里。 “曹~”李望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老李,你爹还说什么了?”马午满心好奇的追问。 “你问他!”李望脸通红闷头吃着肉。 “洋子?”马午扭头看着刘洋。 “灭威风的事儿都让我说~”刘洋瞥了一眼李望小声嘟囔着。 李望跟没听见似的,端着扎啤杯仰头就是敦敦敦敦敦敦…… “我爹说了,惹过组长的没一个好下场。”刘洋抿抿嘴挨不过马午的目光,小声说道, “别的你别问了。” “这么牛逼?”马午看看欲言又止的刘洋,顿时悠然神往。 “很牛逼!”李望放下扎啤杯打了个饱嗝儿一脸严肃的说道,“我爹说了,这活能干最好,干不了宁可不干也别跟涂自强对着干!” “你爹也这么说?”马午一脸惊讶的看着李望。 “我爹不是怕他,”李望脸一红一梗脖子说道,“我爹是觉得犯不上招惹他,这小子太阴了!” “是啊~”马午张着大嘴发呆。 “组长以前就是在街上混的,工作都没有,后来他爸爸被砸死了,才进厂接的班。”刘洋咽下羊肉一脸严肃的说道,“到今天还不到两年,你琢磨吧!那不是一般人!” “那你说,他是不是想整大老王?”马午一探身,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你们看今儿这事儿看着像背后下蛆不?” 刘洋瞥了他一眼,又低头专心对付起自己的羊肉丸子,压根没有回话的意思。 “洋子, ”李望搥搥刘洋, “听我爹说, 在他手下下场最好的也是被打服了当狗呢!你爹咋说的?” “我说,这事儿不是咱们能掺和的~”刘洋无奈的放下筷子擦擦嘴,“真的,我就想老老实实干好工作。” “瞧你那耗子胆儿~”李望抬手给他来了个脖溜子,“这也没外人儿,就咱哥仨怕什么?” 刘洋瘪着嘴看着李望一脸的委屈。 “说说呗~说说!没事儿啊~”,马午一反常态的没和稀泥,挤眉弄眼的一脸好奇。 “那个现在给他当副主任的,老婆小舅子被死的不明不白的。”刘洋吧嗒吧嗒嘴,压低声音说道,“沈岩知道不?沈岩亲自去吉春想办了他!” “曹~”马午瞠目结舌的看着李望,发现李望也张着大嘴。 “你爹没告诉你呀?”刘洋疑惑的看着李望。 “我爹就说让我干好工作,别跟他作对……”李望张着大嘴摇摇头。 “然后这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招,不但整个吉春挺他,就连辽沈的赵国权都挺他,最后愣是让沈岩写了个服字!”刘洋挤眉弄眼的说道,“这不,现在沈岩跟他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 “我曹~”马午和李望张着大嘴。 “喝!”刘洋咽了口吐沫,举起扎啤杯。 “诶!” “喝!” 小哥仨端起扎啤杯一饮而尽。 喝完啤酒,刘洋又低头对付起羊肉。 “还有呢?”李望搥搥刘洋。 “这还不够啊,还要什么呀?啊?曹,咱还是别聊他啦!”刘洋一脸惊诧的看着俩小哥们。 “我再去打啤酒~”马午抠扯半天抠扯出一块四毛多钱。 “最近纠察口的大地震也是因他而起!”刘洋扫了一眼跑去打啤酒的马午,压低声音说道。 “不能吧!”李望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起因就是陆副组长,”刘洋看着远处的马午小声说道,“不知道因为什么杠上了就,然后陆副组长搬出了地方上的关系部门,给这边这顿卡。” “后来呢?”李望也不自觉地压低声音。 “后来组长直接发了个公函,说相关部门的子弟一律不让上大学!”刘洋咂摸着牙花子。 “曹~”李望吧嗒着嘴,悠然神往。 “再后来好像陆副组长动用了纠察的力量,玩黑的~”刘洋撇撇嘴与有荣焉的说道,“然后下面动手的那几个,一天死一个,各个不一样!” “不是吧?在豆汁儿?”李望挂钩都要掉了。 “后来,邵育人、刘传宗还有那谁……你知道吧?”刘洋抬抬下巴。 “不能吧,曹~”李望扶着自己的下巴。 “嘘,你知道就行啦!”刘洋扫了一眼端着啤酒跑回来的马午。 “这么看,王伍峰就是个der啊~”李望双目无神的嘟囔着,“怪不得,我曹……” 刘洋撇撇嘴,没说话。 “你俩说啥呢?”马午放下啤酒落座,兴致勃勃的问着。 李望恍如未闻,嘴里嘟囔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谁也听不清楚。 马午的眼睛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疑惑的看着刘洋。 “组长住的那个院子,”刘洋白了李望一眼,伸出筷子在桌子上点点,“朱九成的!” “朱九成?”马午求证的看着刘洋的眼睛。 “对,就是你想得那个朱九成!”刘洋微微探身,“黄尚生、朱九成、赵国权全支持他。这么说吧,你要是到了东北,没,都不知道是怎么没的!” “我尼玛~~~”李望和马午面面相觑异口同声。 “洋子,还是你爹牛逼!”李望打下生开始,第一次心服口服的夸赞刘洋。 “岗位不同而已,”刘洋丝毫没有得意之色,“也就消息灵通点,别的好处没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主要你爹在地方上没什么熟人。” “咱还是别抖机灵啦~”李望咽了口吐沫,“明天,明天咱问问组长得了,别搞误会喽~” “老李,我觉得你推断的一点毛病都没有~”马午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当面问不显得咱们无能?” 刘洋抬起头看了马午一眼,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又继续低头对付自己的羊肉丸子。 “我~我~”李望支支吾吾的。 “你不是怕了吧?”马午惊讶的看着李望。 “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李望梗着脖子不承认。 少年人承认自己胆小总是很难。 “我觉得你分析的也很在理~”刘洋突然抬起头冒出一句。 他不等俩小伙伴搭话,就又低下头对付自己的羊肉丸子。 李望还在犹豫。 “老李,你是咱们仨里最聪明的,”马午很是诚恳的说道,“我俩都觉得你行,都信得着你的分析。” “好吧~”李望一咬牙端起扎啤杯,“来,干杯!” “干杯!”马午兴奋的双手捧杯。 “嗯,干杯~”刘洋一手举杯,另一手还在对付着丸子。 --------- 马午先到家,刘洋陪着李望往他家走。 月朗星稀,如水的月光照在两个少年身上。 刘洋本就不爱说话,而平时一分钟不说话就会憋死的李望也一言不发。 “我到了~”李望勉强一笑,向伙伴告别。 “等等~我有两句话说。”刘洋伸手拉住了李望的胳膊。 李望疑惑的看着他。 “马午跟咱俩不一样。”刘洋略微沉默一下,张口说道,“他家人口多,他爹职位又低。” 李望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我爹跟我聊过之后,我也想过打退堂鼓。”刘洋轻轻松开伙伴的胳膊,抬头看着月亮说道,“咱们犯不上冒这个险,对吧?有稳当的道不走,冒什么险?” 李望抬起头看着伙伴的侧脸,张张嘴,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可是马午怎么办?”刘洋缓缓转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李望,“下乡?当兵?然后回来当一个小纠察?” 李望目光闪动。 “当一个死了都没人问的纠察吗?”刘洋微微探过身,看着李望的眼睛,“他二十三啦,他爹要是能给他找到出路至于跟咱俩整天一起瞎混嘛?” “哎~”李望长叹一声摇摇头,“纠察他都不一定能干得上。” “老李,我不想三十年之后咱们再相见。”刘洋长叹一声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看到马午混的像狗一样。” “洋子!咱哥们这事儿干了!”李望热血上涌猛地抓住刘洋的胳膊。 “唔,回去吧,明天还要忙~”刘洋腰一塌,又变成了那个沉默木讷的少年。 李望晃晃刘洋的肩膀,捶了一拳,转头慷慨激昂的进屋了。 月光下,刘洋的眼睛里闪着清冷的光,静静的看着漆黑的楼门很久。 少年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溜溜达达的走了。 258、差距 庚戌年四月初九。 “组长,咱们时间有点紧呐~”马午低眉顺眼的站在涂自强面前,“不过组长放心,我们哥仨已经下了决心啦,绝对不耽误开学的大事儿。” 涂自强看着眯眯眼马午,又扫了扫闷头干活的刘洋、李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们一定在工作做细的前提下,保证完成任务!”马午看到涂自强的笑意,心里就有了谱。 李望分析的没错!有了足够的信息支撑、了解了其中的脉络之后,组长的意图昭然若揭。 “工作一定要做细,这是最关键的!”涂自强微笑着下了基调,“如果实在完成不了,耽误几天那也是没办法。当然,万一时间真的来不及,我们还可以把报到时间往后努力延期个一周左右……这是后话了,先努力工作吧!” 马午的眼睛亮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透亮了。 涂自强根本没提加派人手的事儿! “我要出趟差,我不在的时间里,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去找陆副组长……”涂自强拍了拍马午的肩膀,笑呵呵的离开了。 马午被这一拍,身子都酥了半边,麻麻的一点知觉都没有。 “发工资你得请客~”李望歪着嘴笑着。 “诶诶,一定,一定!”马午语无伦次的说道。 “这就对啦嘛~”李望伸了个懒腰,“我跟洋子商量好了,你需要这次机会,这次我们全力推你!” “老李?洋子?”马午一时之间眼睛居然有些湿润。 “别得意忘形!”刘洋头都不抬的干着活。 “诶~”马午挠挠头皮。 “老马,刚才组长的话听明白了吗?”李望舔舔嘴唇,扬着大圆脑袋问。 “他说有解决不了的事儿可以去找陆副组长……”马午疑惑的看着李望,“这里面还有弯弯绕?” “第一、他说的是可以找陆副组长而没提王组长。”李望伸出一根肥肥的手指。 “组长是在提醒咱们?怕咱们没领会清楚他的意图?”马午挠挠头,试探着问道。 “说到这里,其实刚才你说得那些话有点不太妥当~”李望摩挲着下巴,“你虽然没直接说需要加人,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让组长做决定。” “我没有啊~我就是想确定一下~~”马午扎撒着双手。 “组长不知道时间紧吗?”李望无奈的看着马午,“所以你说时间紧那块就是废话,就是想让组长表态。” “那我该怎么说?万一组长疏忽了呢?总不能提醒吧?”马午还无辜的看着李望。 “你该这么说~”李望扑鲁扑鲁屁股起身,眯着眼弓着腰模仿着马午的损出,“组长,我们昨天完成了一万多份,慢慢的熟练之后,能更快一些~嘿嘿嘿~您看~~” “我有那么埋汰嘛?”马午脸有点红,扭头看着刘洋,后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你就是那么埋汰。 “埋汰点不丢人,你爹我爹他爹也在别人面前埋汰过!”李望撇着嘴,“嘶,你就说吧,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马午虚心的点点头。 “做下属的就是干活和承担责任的,说白了就是活咱们干,有了功劳是组长的,有了黑锅是咱们的!”李望收敛起嬉笑一字一顿的强调道,“这样的下属,组长才会喜欢,你记住喽!” “额~”马午卡巴着小眼睛,有点消化不良。 “永远不要试图让组长负责任,除非……”李望长吁一口气。 “我明白~除非他不值得。”马午他爹好歹也是个管事儿的,这点传承还是有的。 “后面的话呢,嘶~”李望摇摇头,“勉强算及格吧~” “老李,差在哪?”马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 “别在屋里抽烟,这全是文件~”李望皱着眉推开烟,“你刚才重复了一遍,这算是个忌讳吧~你看,刚才你说了两次保证在期限前完成任务。” “唔~”马午掐着烟回想。 “第一遍的时候组长没说什么,对吧?”李望小声提醒着,“你说了第二遍之后,组长才说了那一大堆,说不行可以延长一周报到期限,对不?” “嗯~老李,你说的对!”马午有些懊恼,“这算逼着组长表态了也?” “考虑到你的年纪,也勉强说得过去。”李望上下打量着马午。 “啊?”马午疑惑的看着小伙伴。 “但考虑到你这长相,啧啧啧,”李望摇着大脑袋,“你这长得太奸太滑,一脸的不愿意负责任,嘶,啧啧……” “诶,老李~”马午以为李望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李望严肃的看着小伙伴,“每个人的长相、做派等个人条件不一样,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一样。像你长得这样奸猾的,就得注意这点,千万别加深组长对你这方面的印象!” “明白了,老李~谢谢~”马午想了想,心服口服。 “你得铁肩担道义那种!”刘洋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崩出一句,“敢作敢当、敢打敢拼,明白不?得加深这种印象!” “明白了,我注意~”马午点点头。 “说回刚才的话题,”李望揉捏着指节,“第一、组长说可以找陆副组长而没提王组长,潜台词就是就按照他现在的精神干活,不要理会王组长。” “哦~”马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但他没直接这么说是为什么?”李望看着马午。 马午摇摇头。 “就是说,咱们不能明着跟王组长话。 “老马,你说这是因为什么呢?”刘洋突然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马午。 “家庭吧,”马午长吸一口气,“别说老马,就是你也比我强得多。” 刘洋看着马午,没说话。 “谢谢你洋子~”马午一本正经的拍了拍刘洋的胳膊。 “不用谢,”刘洋摇摇头,“我就是不想咱们哥仨,以后差距越来越大。” 马午目光闪动。 “直到有一天,坐在一起说话都别扭。”刘洋看着窗外淡淡的说道,“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洋子,哎……”马午欲言又止,刘洋依旧看着窗外,纹丝未动。 “洋子,之前我没少踩咕你,对不住啦~”马午咬咬嘴唇,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 “都是小孩子,算什么踩咕?”刘洋看着窗外,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兄弟,你知道的。”马午咽了口吐沫,情真意切的说道,“我爹职位最低,我家人口最多,我兜里钱也最少,我也是,我……” “哈哈哈,老马~”刘洋嬉笑着看着马午,“李望欺负我你溜缝儿,这仇我可记一辈子!” “嗨,哈哈哈~”马午挠挠头,没当真。 “这次机会百年不遇,我和老李全力支持你,你可千万别懈劲儿!”刘洋一本正经的提醒道。 “洋子,不为别的,就为以后我儿子不比你儿子差太多,我也拼了,真的!”马午一脸坚定的说道。 “我信,”刘洋揉揉手腕站起身,“走,出去抽烟,看老李又偷拿他爹什么好烟了。” “我猜中华~~”马午嬉笑着。 “嗯,白盒的~”刘洋一边说话,一边出门。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九章·二百六十章 是不是笑话 259、笑话 “好气派~”朱九成抚掌大赞,“运输机呀!厉害!” “嗨,赊的……”涂自强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白瓷杯吹着茶水上的沫子。 “赊的?”朱九成疑惑的看着涂自强,“怎么还?” “不知道,”涂自强摇着脑袋,“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儿, 反正能用我就用了……至于其他的人情往份儿不是你们操心的事儿吗?” “小涂哇,豆汁儿的事儿我确实无能为力,不是有能力帮忙不帮就看热闹。”朱九成双手抚着膝盖很是诚恳的说道,“这事儿我让朱文跟你解释过了,今天我再重申下我的态度。” “唔~”涂自强慢慢的吸溜着茶水。 “只要我们能提供的帮助绝对不坐视,只要我们有的资源, 绝对不吝惜!”朱九成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 “我想除了吉春, 辽沈和红肠肯定也是这个态度。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满足一定满足,不能满足也要满足!” “我能有什么要求?”涂自强轻笑一声,放下手中茶杯,“朱主任你还没看明白吗?我对生活、对于个人没有任何要求!” “真的没有?我看不见得吧?”朱九成几个月不见,变化很大。 “嘶,后面的事儿,朱主任有什么打算吗?”涂自强吧嗒吧嗒嘴,意有所指的问道,“我是说几年之后的事儿。” “几年之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朱九成翘着二郎腿直摇头,“还是只争朝夕,顾好眼前吧~~” “四五年呀,也就四五年,四五年以后就合用啦~”涂自强嘟囔着喝光残茶,扶着膝盖起身,“朱主任我就先告辞了,还得去监狱看看。明天我就直接回豆汁儿了, 就不来向你告辞啦~~~” “办公室电话, 家里电话你都有,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朱九成起身握着涂自强的手,一脸郑重的强调道,“一定!” “好嘞~~”涂自强露齿一笑,握着朱九成的手晃动了几下,扭过头对着一直陪坐一边一言不发的朱文眨眨眼。 办公楼下,涂自强与林卫东相携而出,上了林卫东的吉普车。 吉普车一溜黑烟绝尘而去。 “还是他妈那老一套,”朱文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吉普车的背影噘着嘴学道,“我对生活、对个人没有要求……我呸!” “但人家确实糊弄回来两千吨化肥呀,”朱九成站在儿子身边,淡淡的说道,“就花了一百吨酒精,那玩意我尝了,也算酒?” “还要八公斤黄金呢~”朱文不服气的反驳道。 “八公斤黄金~~~的白条子~”朱九成扭头看了看儿子,“人家根本没来提黄金。” “爸爸,他刚才云山雾罩意有所指的说的什么意思?”朱文挠挠头,“什么后面的事儿??什么四五年后正合用?” “你让徐国光查查,最近他接触谁了都~这小子不会无的放矢, 一定是谁又挡他路了!”朱九成摩挲着下巴, “没个由头让咱们怎么猜?” “诶, 嗨,话就不能说明白喽?这死孩崽子~”朱文小声抱怨着。 “让徐国光好好查查!”朱九成一转身,郑重的嘱咐着儿子,“办这事儿一定是对咱们有利,这小子的风格一向是这样,他不会平白踏人情求人,都是靠利益驱动!” “嗯,好!”朱文起身就去给徐国光打电话。 “还有,”朱九成挠挠头,“让你妹妹借着蔡晓光的嘴打听打听,这能快点。” “好!”朱文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舅子不就是干这个使的? ------- “家里都还好吗?”涂自强看着熟悉的街道轻轻的问道。 “都挺好的。卢建华和杜富贵挺听话的,互助社又吸纳了越来越多的无业青年,连带着吉春的治安也好了许多。”林卫东搓着大手长叹道,“龚宾还记得不?老龚那个侄子?” “记得啊,他不是在教育局吗?当初吴茂东去白松问过我的意见,我没让他带上。”涂自强扭头看着林卫东,“你知道的,龚宾那小子,嗯……” “知道,没啥文化,精神还不太正常~”林卫东瘪着嘴笑。 “哈哈,看来有啥着笑的事儿~让我猜猜啊~”涂自强眨眨眼睛,“龚宾提干啦?” “嗯,对,韩庆三挺给面子,不顾众人反对,直接给龚宾提了个科长。”林卫东瘪着嘴笑,“哎呀妈呀,你是没看到当时老龚那张脸,跟猴屁股似的!” “哈,老龚最大的缺点就是脸皮薄~”涂自强打着哈哈,“那龚宾工作能拿得起来吗?别出啥篓子,咱们还得给韩庆三擦屁股。” “嘶,我俩也这么想的。”林卫东皱着眉头咂摸着牙花子,“你说之前停课的时候还无所谓,反正就是不干活干拿钱,这马上要开课了,曹,咋办?” “我不信你俩没对策~”涂自强撇着嘴。 “之前吧,本打算把田希丰调来……”林卫东扭头看着涂自强的脸色。 “哈,不错,哈哈哈~”涂自强捧腹大笑。 “是吧?”林卫东也笑了,“田希丰这人有本事,又懂事儿,最合适不过啦。” 涂自强微微点头。 “当然,咱也不能让人家白忙活,”林卫东咽口吐沫,“原打算让他干几年,咱们再给他寻个出路。这人是个人才,做个中学校长太屈才了,对不?” “对呀,他可是太屈才了~”涂自强缓缓点头。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林卫东一摊手,“豆汁儿文理学院调他去教课说是……” “不应该吧?这事儿我咋不知道?”涂自强狐疑的看着林卫东,“所有的教师调配工作都是我做的!” “这里面还有事儿?”林卫东挠挠头,“可是调令我都看到了啊~~~” “不对呀,田希丰原计划就是要留在东北的呀~”涂自强皱着眉头念叨着,“互助总社都起来了,他留下来有用呀?” “调令是假的?”林卫东挠挠头,“不应该吧?谁胆子这么大?再说,这玩意说话就露馅的玩意,谁能弄?没意义呀?他得罪人了?那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劲吧?” “他还没走呢吧?这事儿我再想想~”涂自强捏着下巴问道。 “嗯,那龚宾的事儿咋办?”林卫东问道。 “你们看着办吧,”涂自强摇摇头,“别让他在关键岗位上就行。一是这事儿万一漏了太磕碜,一个精神病也太不像话,二呢,他就是在那个位置上也不懂怎么经营,也没啥好处。咱没必要吃力不讨好,对不?” “唔~有道理~”林卫东点点头。 “王家福那块你要提醒提醒,新送去的那些人不能出一点篓子。”涂自强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话我说不好,你来透吧。” “唔,你放心吧,王家福透亮着呢。”林卫东很有信心的说道。 “还有就是要保密,”涂自强一字一顿的强调道,“这事儿一定一点风声都不能漏出去,切记!” “放心吧,那小子嘴严着呢!”林卫东满不在乎的摇摇手。 “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咱们就说了不算了。”涂自强严肃的盯着林卫东,顿了一顿,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到时候调查部的就接手啦!” “这么严重?”林卫东深吸一口凉气。 涂自强默默不语的点点头。 “那~”林卫东咽口吐沫。 “那些过来的医生也一定要保护好,不能出一点篓子!”涂自强微微探身,“除了他们本身的价值之外,他们背后的家族能量也不可小觑。千万别得罪人!” “曹,我都想调王家福走了~”林卫东喃喃自语。 “那倒不至于,反正这事儿也看你的想法。”涂自强靠在椅背上轻轻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监狱那边重视起来,呵呵,这事儿办好了也是个机会……” “唔~”林卫东唔了一声,眉头紧紧的皱着。 ---------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久不见的蔡巧巧站在门边眨着眼睛。 “你想先听哪一个?” 涂自强狐疑的看了看蔡巧巧,又看了看在她身后挤眉弄眼的安菲雅。 “好消息是里面确实有有用的科学家,”涂自强眼珠一转,扬扬下巴,俏皮的说道,“对不对?” 蔡巧巧噘着嘴郁闷的点点头,她身后的安菲雅笑得跟花儿一样,伸着白嫩的大拇哥。 “坏消息是里面有混子,对吧?”涂自强冲着安菲雅眨眨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蔡巧巧,“骗子?妓女?还是性病患者?” “你咋知道的?” 蔡巧巧后知后觉的回头瞪了一眼安菲雅,后者一脸无辜的卡巴着眼睛。 “身体都健康吗?”涂自强晃荡着手指头,“我是说,有没有带传染病的?” “你这么了解大毛?”蔡巧巧一脸惊讶。 “曹,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干~”涂自强撇着嘴鄙夷一笑,“只要有干货,又没有传染病患者,我就满足啦!” “好吧,那你可以满足啦~”蔡巧巧翻了个白眼,“你的要求倒是不高!” “几个?有几个科学家?”涂自强咧着大嘴。 260、大鱼 蔡巧巧伸出一根手指。 “只有一个?你确定?这他妈的也太黑了吧?”涂自强一脸的不可置信。 “初步判断至少有一个,”蔡巧巧一本正经的说道,“其他的没最后确定。” “啊?”涂自强皱着眉头。 “各个领域的都有,”蔡巧巧掏出一沓子笔录,“得需要回去拿给专家们看。” “啊~”涂自强长吁一口气,“整准成儿的,回头我找李皮算账!” “那我走了,你继续~”蔡巧巧微笑着点点头。 “等等!”涂自强拉住了蔡巧巧胳膊,姑娘疑惑的看着他。 “田希丰,是你们调往豆汁儿市的吗?”涂自强问。 “不是啊?怎么可能是我们?”蔡巧巧疑惑的摇摇头,“我们又不是不知道田希丰对互助社的重要性,这个时候如何会调他走?” “那他妈的是谁呢?”涂自强松开了手。 “要我帮你问问吗?”蔡巧巧关切的问道。 “那当然好!”涂自强露齿一笑。 “嗯,等信儿吧~”蔡巧巧用那一沓子笔录敲了涂自强一下,轻笑着跑开。 涂自强一脸郁闷的看着姑娘的背影。 “对啦,你这小女朋友不错~”蔡巧巧在门边停下,意有所指的冲着安菲雅努努嘴。 “强子,她是在夸我吗?”安菲雅走到涂自强身边,看着蔡巧巧的背影问道,“我觉得你俩关系不一般……” “她呀,是你的前任。”涂自强抿抿嘴,“在你之前负责保护我的……” “啊?”安菲雅张着小嘴一脸疑惑。 “走吧,咱们进去跟李皮送来的这些大毛们聊聊~~”涂自强嘟囔着转身。 “前任?”安菲雅挠着头皮。 “快走,你得负责翻译~”远处的涂自强招着手。 “哦,来啦~”姑娘小跑着跟上。 ---- 七男三女十个大毛缩在墙角阴影里,努力远离着阳光。 年龄?分不太清楚。 男的都满脸打着结、嘎巴溜秋的胡子,女的嘛,只能确定一定超过25岁了。 肥大的衣衫勉强挂在皮包骨头的身体上,脸上是非常不健康的惨白,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白芯儿疹子。 “首先恭喜你们死而复生!”涂自强干咳两声。 “这位同志,如果你不想让我们生而复死的话,最好先给我们点吃的。”一个满脸胡子隐约能看到眼睛的大毛有气无力的说道,“否则你们就亏本儿了,毕竟飞机加油挺贵的。” “你们还没吃饭?”涂自强扫了一眼安菲雅,姑娘摊摊手。 “每天只有一个土豆,从离开喀山开始~”大毛拢拢脸上的胡须,露出一双棕色的眼睛,“刚才这两位女同志又问了我们很多问题,所以……” “安菲,你让他们送吃的来,还有热水……”涂自强抿抿嘴,扭头吩咐安菲。 “可是~”安菲雅担忧的看了一眼涂自强。 “没关系,去吧~”涂自强拍拍姑娘的肩膀。 安菲雅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一人先吃颗糖道。 大毛们的声音立刻轻了许多。 “好啦,别装了,你们都懂汉语,是吧?”涂自强拍拍手站了起来。 “涂同志,他们不懂汉语~”邦加拉什解释道,“只是以为你有话说,所以才安静下来的。” “不懂啊~”涂自强摇着头,转身就走。 “涂同志,”邦加拉什一把拉住涂自强的胳膊,“涂同志,我可以帮你翻译。” “邦加拉什?”涂自强戏谑的看着他,“还鲁伯斯呢~” 邦加拉什讪讪一笑,没再说什么。 “他们告诉过你们到这里要做什么吗?”涂自强踱回大毛们的面前,邦加拉什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咣当~~~ 房门被撞开,王家福端着一大铝盆的土豆一马当先,安菲雅端着一洗脸盆咸菜紧随其后, “那还是先吃饭吧~”涂自强微微一侧身。 “涂主任,好久不见。”王家福放下铝盆站在边上打着招呼,“人放在我这,你就放心,绝对错不了~” “唔,林卫东跟你都说过了吧?那我也不多说了。”涂自强点点头。 “我去拿热水,”王家福嘿嘿一笑,“不是说要保密嘛,我就没用别人。” 大毛们并没像饿极了人那般狼吞虎咽,而是排着队按照顺序每人拿了一个土豆,咸菜也没动,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蹲在角落小口的吃着。 稍后,王家福拿来开水壶和搪瓷茶缸给他们倒热水的时候,几乎所有大毛都懂的礼貌的点头道谢。 他们的行为,让本已经认定他们身份的涂自强开始又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从你们离开喀山那一刻,从前的你们就已经死了。”涂自强站在房间中间朴实无华的叙述着,“在这里你们将得到新生,名副其实的新生。” 大毛们低着头啃着土豆,岿然不动。 “在这里你们将得到新的身份,将不再是大毛国国民。”涂自强继续说道。 大毛们静静的咀嚼着土豆。 “你们还将得到新的外貌,”涂自强语气突然急促,“容貌、体态甚至瞳色、发色!” 大毛们静静咀嚼着土豆,除了邦加拉什。 邦加拉什张着大嘴,手里的半拉土豆掉到了地上。 “我们这次的行动,就是给你们一个重生的机会。”涂自强挥挥手,“而且这个机会是免费的,你们撞大运了,伙计们!” “真的~~~”邦加拉什颤声问道。 “真的。”涂自强很平静,“之所以问你们是不是科学家,并不是要区别对待。” 人群里好几个人身体微微一颤。 “你们在大毛那边已经是死人了。”涂自强摊摊手,“会有一群死刑犯顶着你们的名字去死,然后你们改头换面在我们这里工作生活……” “然后呢?”邦加拉什瞪着眼睛 “我们要根据你们的能力,安排你们后续的生活。”涂自强摊摊手,“科学家会去实验室。懂汉语的差一些,有可能去教语言……” “那既不是科学家又不懂汉语呢?”邦加拉什舔着嘴唇追问。 “好问题,这个我也没想好~”涂自强呲着牙不厚道的笑了,“说老实话,蓝帽子给过我们建议,嗯,毕竟你们在他那里就是个消耗品。嘶……” 人群里好几个人忍不住打着颤。 “可是我拒绝了,”涂自强双手一按,“不管你们在你们的国家犯过什么罪,但在我们这,你们都是无辜的!” 大毛们狐疑的看着涂自强,默默不语,甚至停下了嘴里的咀嚼。 “我坚信,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都有为社会做贡献的能力。”涂自强顿了顿,“哪怕你们从前只是个骗子……” 房间里鸦雀无声,大毛们面面相觑。 “但是如果你们对自己的身份和能力做出了伪装和隐瞒的话……”涂自强笑了笑,不说话了。 “这跟瓦西里说的不一样~”邦加拉什抬头看着涂自强,“他说、他说只有科学家才有活下去的价值。” “工人没价值?技术员没价值?农民没价值?”涂自强一字一顿的追问,邦加拉什缓缓低下了头。 “就是骗子也有价值!我不是开玩笑!”涂自强长吁一口气结束了劝说,“早晚瞒不过去的事儿,还不如赌一赌,对吧?” “涂同志……”邦加拉什咽了口吐沫想要说些什么。 “涂同志,我是一个炼钢工人,我懂汉语!”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越众而出打断了他。 “唔~”涂自强深深的看了老人一眼不置可否,目光又转向了其他人。 “我们都是工人,”老人抢先一步站在涂自强的面前,平视着涂自强的眼睛,“我可以教他们汉语。” 其他的大毛们都平静的看着涂自强,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好,你们先养养身体吧……”涂自强微微一笑。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一章·二百六十二章 处处是意外 261、信仰 涂自强家里。 蔡巧巧眯着眼舒服的躺在炕上,安菲雅好奇的这摸摸那捅捅。 “李皮应该是没撒谎~”涂自强坐在椅子上轻轻的说道,“依我看,那十个人应该都算得上科学家,而且很可能是一个研究所的。” “还是火炕舒服呀~”蔡巧巧伸着懒腰在炕上轱辘着。 “那个大个子老头应该是首领~”涂自强白了蔡巧巧一眼继续说道,“不过……” “信仰嘛~”蔡巧巧趴在炕上,双手托着下巴, “这是一群有信仰的人。” “对啊,即使被扔进了喀山,呵呵~”涂自强轻笑道,“然后又被蓝帽子卖了……” “我来想办法,”蔡巧巧一咕噜起身,盘腿坐在炕上,“毕竟我们的信仰是同一个。” “就怕人家的信仰不是你以为的信仰~”涂自强撇着嘴轻轻的说道, “万一人家是爱国爱得深沉没有那么国际主义呢?” “也对~”蔡巧巧轻笑道, “谁像你小女朋友那样傻乎乎的?” “朋友, 不是女朋友!”涂自强皱着眉头纠正道,“安菲还是个孩子,你这样说不好!” “切~”蔡巧巧轻哼一声。 “技术这种东西是很主观的,”涂自强提醒道,“人家想糊弄咱们不要太容易。” “诶?李皮没给你他们的身份资料吗?”蔡巧巧眼睛亮晶晶的,“没给的话,现在要他能不能给?” “呵呵,他能讲信用没做手脚我都偷笑了。”涂自强一撇嘴,“咱们要求提的不严密,想再找补可费劲。咱们提的每一条要求人家可都没打折扣,对吧?” “哎,我就是想想。”蔡巧巧撇着嘴,“他们不讲信用都几百年的传统了!” “其实晾一晾也可以试试~”涂自强摩挲着下巴建议道,“他们不是说自己是工人吗?那做完手术之后就让他们当工人去,临时工还是。” “那得啥时候?”蔡巧巧撇撇嘴,“他们在喀山一天一个土豆都活下来了,咱们这临时工没拖累的话也是能吃饱饭的。” “那咋办?问题是他们现在只恨蓝帽子不恨大毛, 那情操是杠杠的。”涂自强摊摊手, “你敢用?” “还是知识分子最纯粹呀~”蔡巧巧皱着眉头想半天也没想出办法。 “劳心者治人,自古已然。”涂自强挥挥手,“要我说……” “我还是想试试,不都是同一个目标-造福全人类?”蔡巧巧下炕穿鞋,“走,跟我回家吃饭去。” “啊?不好吧~”涂自强扫了一眼安菲雅。 “你不都说了嘛,她就是个孩子。”蔡巧巧嘲弄的笑着,“再说,你这家里啥都没有,喝风啊?” “不啦,我带着他去食堂吃~”涂自强舔舔嘴唇还是拒绝了蔡巧巧。 “我爸不在家呀~”蔡巧巧撇着嘴。 “不是,这跟你爸在不在家没关系……”涂自强摊着手一脸无奈,“整得像我怕蔡叔似的。” “随便你!”蔡巧巧哼了一声,一甩短发,走了。 “她好像生气了?”安菲雅咬着指甲好奇的问道。 “她?”涂自强一撇嘴。 “我怎么了?”蔡巧巧突然又冒了出来。 “我是说,你咋会生气?”涂自强咧着嘴真诚的笑着。 “切,”蔡巧巧撇撇嘴,“刚才忘了跟你说了,田希丰的调动不是我们做的。” “哦~~”涂自强若有所思的点头。 “走了~别在我背后说我坏话!”蔡巧巧举了举拳头。 “那是谁干的?田希丰除了互助社这块, 应该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进了谁的视线之内呀?否则也不会扔在初中当什么校长兼打更的。了解互助社的大佬们,都希望互助社好,不至于拆台呀?到底是谁呢?”涂自强皱着眉头嘟囔着,“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这事儿他干了有什么好处?” “傻样儿~”蔡巧巧愣愣的吐槽了一句,转头走了。 ------ 水自流家里。 郑娟肚子微微隆起在厨房里忙活着,安菲雅在边上打着下手。 “行啊,挺迅速!”涂自强伸头伸脑的看着,“这才四个月,这么大正常吗?” 水自流抿着嘴不说话。 “喂,莫非你小子没结婚就下手了?”涂自强手指连点,“我说年前我让你结婚,你那么痛快呢!” “我觉得是小赵干的~”水自流恍若未闻的说道。 “啊?”涂自强一愣。 “你看啊,马家现在插不进去手没能力干,也不是蔡巧巧他们干的,对吧?”水自流抬起头看着涂自强,“按照你的说法,蔡巧巧他们没必要也没动机在这件事儿上骗你们。” “不只是这件事,对这个黄金计划来讲,蔡巧巧他们都是处于观望状态。”涂自强摇摇头,“他们现在很超然,没必要拉后腿。” “对啊,蔡巧巧在互助社这么久,对整体运行很了解,对吧。”水自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对于田希丰这个人,他们很早以前就有了很具体的了解,要真是需要,早就整走了对吧?” “嗯~”涂自强点点头,“我也从来没怀疑蔡巧巧他们。” “再说说朱九成,”水自流干咳一声,“其一,他们是最希望黄金计划顺利出成果,越快越好,其二,他们在豆汁儿市根基也不深,基本有点影响力,也不会放在田希丰这种不能直接转化为实力的人身上。” “对,朱九成也可以排除。”涂自强点点头。 “那不就剩下小赵啦?”水自流点点桌面,“对于小赵他们,适当的拖慢一点进程是有利的。本来朱九成的位置就是抢黄尚生的,对吧?要是能不影响大趋势的前提下拖慢一点进度……削弱了朱九成,不就相当于增强了黄尚生?” 涂自强皱着眉毛没说话。 “跳出黄金计划不说,单说互助社。”水自流越分析与兴奋,白嫩的脸上涌上一抹红晕,“这个如果能大范围推广,也是大功一件吧?此消彼长……你说呢?” “你漏算了一个人,”涂自强抬头看着水自流,“沈岩!” “沈岩?”水自流捏着下巴眯着眼睛,“他倒是有这个能力,但是,动机呢?” “其实对于黄金计划最热心、最迫切的是朱九成不错,其他三个人都不希望进展的太快。”涂自强目光闪动,“因为这块肉本来就是他们三个人,朱九成是横插一脚抢食吃……” “嘶,那这……”水自流缓缓抬起头,目光里全是忧虑,“你是说这件事儿是他们一起干的或者最起码有了默契的?” “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没关系。”涂自强摇摇头,“他们只是想迟滞,是在不破坏黄金计划成功率的前提之下的迟滞。” 水自流皱着眉不说话。 “而且做的一定足够隐蔽,”涂自强冷笑道,“他们也怕朱九成掀桌子!” “咱们也不希望朱九成掀桌子呀!”水自流定定的看着涂自强,“那咱们怎么办?观望,还是……” “稳妥的办法是观望,”涂自强深吸一口气分析道,“他们的小动作一定瞒不过蔡巧巧他们,蔡巧巧他们很快就会察觉,弄不好现在已经察觉了……” “所以你上午问蔡巧巧,她下午就告诉你不是他们做的?”水自流眼睛一亮,“他们想让你少走弯路,迅速应对?这么说,他们其实也希望黄金计划能够迅速实现?” “不一定,他们的短期目标是在不断变化的。”涂自强摇摇头,“他们主要诉求是在维持一种平衡,不希望看到哪边突然强很多。” “所以,如果我们观望的话,蔡巧巧他们就会出手哦?”水自流明白了。 “嗯~”涂自强微微点头又摇头,“可是我不想……” “啊?”水自流不理解了。 “短期来看,持观望态度逼蔡巧巧他们出手是上策。”涂自强顿了一顿,“但这样最大的坏处就是使得他们调高对咱们的重视度。” “你是说……”水自流小脸煞白。 “如果他们觉得我们的存在使得变数太大,我怕……”涂自强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水自流。 “他们是求平衡,到时候难免消灭掉我们这个相对大的变数!”水自流冷汗直冒,“毕竟咱们都是借势,硬实力几乎没有,掐死咱们就跟掐死个臭虫似的,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对呀,而且之前豆汁儿市纠察口的事儿,已经让他们不满啦……何况他们刚做了那么大的动作,现在再来这么一次也不一定吃得消。”涂自强自嘲一笑,“所以这次我们不能行这个上策。” “那怎么办?”水自流咽了口唾沫,艰难的笑着,“我们能做什么?硬刚?不行吧?” “是什么让你狂妄到认为我们有硬钢的实力的?”涂自强古怪的看着水自流,“当然是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呀!” “谁?朱九成?他不行吧?”水自流狐疑的看着涂自强,“他就一响儿的能水儿,总不能现在就拿出来拼命?就算咱们想,他也不傻呀!” “你忘了?还有一尊没准星儿的大炮呢。”涂自强撇着嘴笑了,“那是喷谁谁傻眼!” “马家?!”水自流咬着嘴唇也笑了,“那轰哪?” “不忙,先帮着他们松松土。”涂自强扭头看着水自流,“没这事儿之前我其实就想搞王伍峰啦,那老小子太贪,耽误事了。就他吧,大小刚合适!” 262、上士杀人 “田希丰是互助社唯一能指望上的靠谱的经济学家,但不知道是谁下了调令要调他去豆汁儿市文理学院教书。”涂自强坐在沙发上,边上朱九成面沉如水。 “你不要以为他到了学校只相当于左手倒右手,以为还在我的掌握之中。”涂自强一脸的诚恳,“你不是这么想的吧?” “唔,”朱九成扭头看着涂自强,“所以你想动王伍峰?” “不,”涂自强摇摇头,“我只是叙述客观事实,至于动谁不动谁,看你。” 朱九成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 “现在没有任何人想挖掉互助社的根,这是毫无疑问的的。”涂自强没理他揶揄的笑容,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这事儿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们只是想迟滞计划。他们觉得互助社发展的太快了,至于为什么,不用我说吧?” 朱九成抿着嘴不说话。 “而且目前来讲,田希丰这个经济学家最大的用处就在于互助社经济政策的制定和修正。”涂自强微微探身,“他们明显想照方抓药,在更多的地方推广互助社。” “那对你来说是好事,为什么要提醒我?”朱九成眉毛一扬,“我知道了,你是怕不在你掌握内的互助社太强大,反而吞掉了你,是吧?他们来推广的话,可就不是你这个发展的速度。”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这样想。”涂自强摊摊手,“但是对于我来说,不会。朱玉这几个月也没闲着,还有朱主任你也是,你看我对互助社的发展干预了吗?没有!” 朱九成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那我利用互助社的能量为我自己做过什么事儿吗?”涂自强追问道。 朱九成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摇摇头。 “豆汁儿市纠察口的事儿,我没借用互助社的力量吧?大学招生的事儿,我也没利用互助社吧?包括这次跟大毛换化肥,我也没借用互助社的什么力量吧?”涂自强连珠炮般的追问,朱九成默然不语。 “我知道你现在也挺难的,”涂自强顿了一顿,迎着朱九成的目光很是真诚,“三个和尚没水吃的道理我想朱主任也懂。” “嗯?”朱九成皱着眉头看着涂自强。 “说白了,我这个和尚没能力挑水,你指不上我。”涂自强丝毫不躲闪朱九成的目光,“更何况我这个和尚肯定渴不死,因为我需要的水很少很少,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我能怎么做?把人要回来?”朱九成摊摊手,长叹一声,“一来一回拉锯对形势也没太大作用呀……”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死守达不到,以守代攻的效果。”涂自强轻轻的说道。 “哈,死守。”朱九成抿着嘴笑了。 “你看啊,如果你始终被动防守,他们就可以从容的组织资源一次再一次的进攻,是这个道理吧?”涂自强顿了一顿,“这个道理,朱主任比我清楚。” “那怎么才不是死守?”朱九成皱着眉头,“跳出东北?我不说你也清楚,我在豆汁儿市没什么朋友,跟他们完全没有可比性。” “先不说豆汁儿市,就说东北内部。”涂自强敲敲桌面,“至少沈岩你应该拉过来吧?我不知道为啥到了今天的局面,为啥连沈岩也在你对立面?” 朱九成干笑两声,没搭茬。 “沈岩和赵国权有着部分共同利益,只要拉过来沈岩,赵国权最少能保持中立。你这最近这几步棋就好走了。”涂自强抽出一支烟,推推茶几上的烟盒。 “嗯,那田希丰的事儿怎么解决?”朱九成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这里面的关节不用细说,他明白。 “或者你把他要回来,或者你把他放在一个仍然能全力为互助社工作的位置上。”涂自强淡淡的说道。 “你在打王伍峰的主意?”朱九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他虽然没全站在你这边,不过也没拖你后腿吧?你还说你没有要求?” “王伍峰在往这届大学生里掺老鼠屎。”涂自强耷拉着眼皮说道,“这届大学生两到五年就能毕业,再锻炼个三五年,优秀一点的再给点资源就合用啦……” “十年以后的事儿我哪有精力去布局?”朱九成面皮一白,连连摇手推脱。 “朱主任,你还不到五十,十年之后还不到六十~”涂自强嗤笑着,“谁还没点梦想?” “我没想那么远!”朱九成拼命的摇头。 “好,你没想。”涂自强轻笑道,“那现在想想怎么样?” “我现在就想把工作做好!”朱九成有点挂不住脸。 “就算不想十年以后,现在这也是步好棋。”涂自强无奈的摇摇头,“以攻代守的好棋。” 朱九成虎着脸不说话。 “你得把战火烧到他们的后方,这样才能分散他们的精力。”涂自强微微探身,“万一再运气好,赚了几个呢?” “可是,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朱九成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 “削弱了敌人,本身就相当于增强了自己。”涂自强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没发现你现在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合用的人吗?大学招生就是最好的机会。” “王伍峰我真没能力弄,”朱九成苦笑着补充道,“就算再联合了沈岩,也动不了他。而且你知道的吧?即便沈岩拉了过来,赵国权也不会对王伍峰伸手的。” “强者蚕食鲸吞,”涂自强深吸一口气,“弱者只能抱团取暖。” “你是说~~”朱九成狐疑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微笑着不说话。 “不行!绝对不行!”朱九成身体一颤,“我绝对不跟马家打交道!那问题的性质就变了!这是立场问题!这是与虎谋皮!你小子给我挖坑呢吧?啊?” “敌我态势总是不停变化着的,今天是朋友明天可以是敌人,后天又可以是敌人。”涂自强板着脸说道,“现在你是举世皆敌,重武器又不能轻用。与虎谋皮好过被温水煮青蛙!” 朱九成皱着眉头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我这可是完全为你着想,你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涂自强撇撇嘴,“上一阵,豆汁儿纠察口的事儿我可是狠狠的得罪了马家,你觉得我为啥吃力不讨好的给你俩撮合?马家缓过气儿来对我有啥好处?啊?” “这次运输机不就是马家帮的忙吗?”朱九成半信半疑的看着涂自强。 “人家是给黄金计划打配合,再说啦,谁知道有没有人在背后使劲儿了?”涂自强撇着嘴笑,“你咋知道就是给我面子?卖我交情?切~先说好了啊,我就是出主意,你要是觉得行,得自己去接触,我啊,可插不上手!” “你不参与?”朱九成疑心病又犯了。 “我怕起到反效果~”涂自强一脸的问心无愧。 朱九成撇撇嘴,不说话了。 “这事儿根本没你想的那么难,”涂自强小声提点道,“马家纠察口吃了大亏,虚弱了不少,那现在小赵他们是不是强得有些碍眼?别人就算没伸手的打算,到时候也多半忍不住落井下石。” 朱九成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说的难听点,你这属于借鸡生蛋。”涂自强呲着白牙笑着,“借别人的力量秀你自己的肌肉……中下层的人知道啥呀?对不?他们只会觉得你朱主任是个人物,看谁还敢小看你!” “好吧,我考虑考虑~”朱九成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得快,也许这届学生还能喝口汤~”涂自强一扬下巴。 “嗯?你?”朱九成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 “嗯,我本想给他碰个软钉子,让他以后别那么随意。”涂自强嘿嘿一笑,“这不正好嘛?假戏真做!” 朱九成眼珠一转,干笑两声没说话。 “你要是没人插,那我就送给别人做人情了啊!”涂自强很实在的问着。 你朱九成敢吐口,我就敢装傻信了。 “啧啧!”朱九成瞪着眼睛。 “嗨,朱主任我这不跟你开玩笑呢嘛~”涂自强嘿嘿一笑,“两手准备呗,你这边选着人,那边王伍峰一滚蛋,你的人就顶上!” “急不急?”朱九成舔舔嘴唇,还是没忍住问了。 “五月二十七之前就来得及~~”涂自强微笑着回答道。 “嘶,从哪下手合适呢?我这两眼一抹黑呀~”朱九成苦笑道,“还得一个月之内搞掉他,难点……” “诶,我比你更稀里糊涂的呢?这具体计划我可不敢瞎出主意~”涂自强推得一干二净。 朱九成一脸嗔怪的看着涂自强。 “你别得了便宜卖乖!”涂自强一边嘟囔着一边起身,“你呀,嗯,早晚不得有点那个系统的朋友?切~” 朱九成脸一白。 你小子咋就这么确定我有想法呢? “对了,朱玉和蔡晓光要是行,赶紧办了吧~”涂自强站在门边,回头提醒道。 咣当! 不待朱九成做出什么反应,涂自强已经甩上门跑了。 “哎,连这小子都看的这么清楚,看来是瞒不住别人喽~这么明显吗???”朱九成耷拉着眼皮嘟囔着。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三章·二百六十四章 残忍的人心 263、沈祖德的目的 落日的余晖照在窄窄的巷子上,涂自强远远的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男人,穿着灰色料子中山装,裤线直得可以切豆腐,三接头皮鞋反射着暗哑的光,腰杆挺的直直的像一杆标枪。 男人单手插兜背朝涂自强的方向一动不动。 看着有点眼熟。 “哟,老沈!你咋来了!”涂自强走到近前才发现是沈祖德。 “哈, 听水主任说你回来了,就来看看你~”沈祖德转回身,热情的伸出双手,“几个月没见,你这越来越结实啦!” 沈祖德满面红光,从前稍显干瘪的面颊也丰满了许多,头上花白的头发好像也乌黑了不少,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志得意满。 “进屋~你不来我明天也去要找你, 回来一趟, 别人不看咋也得看看你老沈。”涂自强握着沈祖德的手晃动两下,侧身迎客进屋。 沈祖德冲着安菲雅点点头,跟在涂自强身后进了屋。 “互助社的近况想来水主任也跟你介绍过了吧?”沈祖德坐在炕沿上,掏出牡丹烟,递给涂自强一支,又冲着安菲雅示意,小姑娘摇摇头之后,他才把烟盒放在炕桌上。 “没介绍就是介绍了,”涂自强微笑着说道,“没介绍就是一切顺利,我巴不得清闲。” “哈哈哈,高见,高见!”沈祖德哈哈大笑。 “大略的东西水子讲了讲,物资方面越来越畅通。”涂自强顿了顿,“和地方上的相互渗透也越来越深入,挺好。这两点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都无所谓。” “唔,”沈祖德点点头, 定定的看着涂自强,“我最近的工作,涂主任还满意吧?” “满意,很满意!”涂自强露齿一笑,“水子说啦,和地方上相互渗透的工作主要都是你做的,他在这方面没什么主意。多亏了你呀,那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呀!” “嗨,各司其职嘛~”沈祖德摆摆手,“蝇营狗苟的事儿是水磨的功夫,时间到了就都会啦。水主任只是没这方面的经历而已。” “沈主任看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涂自强双手十指交叉,搭在炕桌上。 “吉春这边的关系我基本已经理顺了,随着和地方互相渗透程度的加深,我的工作越来越少,闲得有点骨头痒~~”沈祖德咧着嘴笑道,“不知道咱们下一步工作?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多干点~~” “有这么几个方向,其实我不说沈主任你也知道。”涂自强敲敲桌子,“第一、在建的吉春化肥厂、辽沈的磷矿石粗加工厂。和即将开建的辽沈的两家化肥厂。” “这个我知道,”沈祖德点点头,“在建的两个厂子已经理顺,其实不用咱们太插手,而且之前也都是水主任在忙活。涂主任你的意思是我去抓抓辽沈即将开建的那两家厂子?” “新建厂其实不止这些,吉春和辽沈未来两三年之内肯定要开建一些轻工业范畴的工厂。”涂自强深深的看了沈祖德一眼,“但具体是什么工厂,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至少要年末才能知道。一呢,是要看需求,二呢,是要看咱们能弄到什么设备。” “轻工业的设备?”沈祖德疑惑的看着涂自强,“据我所知,大毛那边轻工业也很弱,这……” “从别的渠道弄,按照大毛和咱们东北的需求来定项。”涂自强干咳两声,“定项之后,咱们再去争取设备。” “哦~”沈祖德点点头,涂自强不愿意细说,他也就不问了。 “老沈你肯定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咱们也好参详一下~”涂自强抬头看着发呆的安菲雅,指着立柜的抽屉说道,“里面有钱和票,你去弄点硬菜,晚上咱们喝点!” “好嘞~”安菲雅愉快的点了点头。 “不用了吧?”沈祖德很矜持。 “嗨,别假客气,咱们都不缺这两口吃的!”涂自强佯怒道。 “哈哈,好~”沈祖德也不推辞。 安菲雅拿了钱、票,蹦蹦跳跳的去买菜啦。 “老沈,你是不愿意在吉春呆了吧?是不是心里的坎儿还没过去?”涂自强抬眼看着沈祖德,“现在就咱俩人,没啥不好说的,说说吧,你的想法。” “嗨,强子你想多了~”沈祖德抬抬胳膊抬抬腿,“喏,你没发现我的变化?以前的事儿早过去啦~~我呀,主要没遇到合适的,要不就再找一个啦!” “那我就放心了~”涂自强抿着嘴拍拍沈祖德的手,“老沈,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这离开吉春也好几个月,具体情况也不太了解。你说说吧,想到哪说到哪!” “我觉得互助社时候继续扩张了,”沈祖德收敛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比如烩面和烩饼省。” “这两个省啊~”涂自强挠挠头,“这样,我说说我的想法,然后你挑挑错。” 沈祖德点点头。 “烩饼省包含了豆汁儿市,比较敏感,前期能不碰还是不碰。”涂自强伸出手指蘸着水在桌上画着,“另外,互助社之所以短期之内物资丰富,其实是靠着对周边省市的虹吸效应,说白是是把周边省市的物资吸了过来,咱们东北才不挨饿,对吧?” “嗯,所以烩饼省暂时碰了不合适。”沈祖德点点头。 “而且互助社想要干起来,必须得到地方上的支持,否则肯定是事倍功半。”涂自强点点桌子,“所以呀,烩饼省不能碰~” 沈祖德点点头,没说话。 “过了烩饼省是烩面省,”涂自强挨着烩饼省画出了烩面省,“这个省……” “人口多,工业薄弱,农业也不行~”沈祖德摇摇头。 “同理呀,大煎饼省也是一样~~现在我们粮食还不太够,对吧?我们还负担不起那么多的人吃饭。吃不饱饭,哪有凝聚力?哪能干成事儿?对吧?”涂自强挨着烩面省又画出大煎饼省的地图。 “嗯~”沈祖德长吁一口气。 “再往那边~~”涂自强粗略的画了一个圈,“有几个省还是比较合适,但是……” “但是我就离东北太远了,会耽误这边的工作……”沈祖德低头一笑。 “嗯嗯,你明白就好~”涂自强又在东北范围内画了个红肠省的图案,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沈祖德,“你肯定想过去红肠省,对吧~” “什么都瞒不住你~”沈祖德自嘲一笑。 “我有几个去不得,你要不要听听?”涂自强露齿一笑。 “强子你说~”沈祖德挺直了腰板。 “第一、黄尚生不比朱九成,他资格老、地头儿熟,强势的狠。他不会坐看互助社无序发展而不加以调节。别看你在吉春能干的如鱼得水,那是因为这边是朱九成。朱九成初来乍到,和沈岩又多少有点香火情,然后吉春社说白了已经翅膀硬了,对吧?有我们的支持,你工作自然如鱼得水。可是到了红肠,我保证你会有天翻地覆的感觉。要知道,赵国权是黄尚生一头的,在你们俩之间,他肯定站黄尚生。” 沈祖德抿着嘴没说话。 “第二、红肠社的骨干人员基本都是从吉春社调过去的。他们在吉春的时候你还在辽沈,你们没共事过,而且……” “嗨,而且当时咱们还敌对过~”沈祖德自嘲一笑。 “嗯,这样一来,社内、地方上你都很难很快得到助力,工作就很难迅速展开。”涂自强摊摊手,“而我们的计划你应该也略有所知,最缺的就是时间。如果,我是说如果,因为你的磨合问题耽误的计划的推进,那你就可把一圈人都得罪光了。” 沈祖德脸有点黑。 “还有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涂自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沈祖德。 “强子你说~”沈祖德咽咽吐沫。 “沈岩没跟你说过吗?”涂自强疑惑的看着沈祖德,“红肠可是前线!工作内容和吉春或者辽沈可是大相径庭!很容易背锅的!” “他没说过,我只是隐约猜到点~”沈祖德黑着脸抬起头,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打邻居的主意?这里边还有?啊?” “我只能说,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儿!”涂自强看了沈祖德半晌,轻轻的说道,“既然见不得光,就有可能……你明白吧?嘶,万一,极可能就……对不?明白?” “嗨,你这么说我还不明白不就成傻子啦?”沈祖德苦笑道,“哎,谢谢你啊强子,你呀,够意思!” “老沈,其实你不用急。在吉春还是大有可为的……”涂自强微微一笑,拍拍沈祖德的胳膊说道,“我们先弄化肥和化肥厂,快一点的话来年化肥就能够东北用,对吧?” 沈祖德抿着点头。 “等来年秋收,粮食够用了,咱们就可以琢磨烩饼省、大煎饼省什么的,那边有人口。”涂自强大手一挥,“有了粮食,有了人口,再弄到设备……” 沈祖德眼睛放光。 “饭一口一口吃,你才四十多岁,急啥,对吧!”涂自强嘿嘿嘿的笑着。 “我明白啦,那我目前的重心就放在这几个厂子上!”沈祖德一拍巴掌。 “雾凇化肥厂也要保持接触,我不在东北,你得刚生下来抽抽巴巴的你就能看出有外国血统?开他妈什么国际玩笑!真当咱没养过孩子还没见过孩子咋的? “宾子,这事儿我也不问你了,你就说吧,找我啥事儿?想咋办?要我帮你扫尾还是怎么的?咱们哥仨没说的,我肯定帮你。”涂自强长叹一声,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骆士宾。 “那倒不用,我是……”骆士宾讷讷的说道。 “别跟我说细节,我不听。”涂自强摇摇头,“你直接说但是吧。” “账本不见了,”骆士宾咽了口吐沫,“公账上的钱也少了……” “少了多少~”涂自强面无表情的追问。 “十八万多~~”骆士宾扫了一眼水自流,低着头说道。 “十八万多,曹。哈,哈哈~”涂自强嘴一咧,笑了,转头看着水自流。 水自流长叹一声,低着头不说话。 “两条路,”涂自强深深的看了骆士宾一眼,“一是换个身份,就当骆士宾这个人已经死了。二是……” “二是什么?”骆士宾身体不自觉的挺起、满怀希冀的看着涂自强。 “二是写个认罪状,认下这个责任,以后慢慢还……”涂自强轻笑着。 “可是,可是这钱不是我花的呀!”骆士宾满脸通红梗着脖子争辩道。 “早干嘛去了?现在会计死了,账本也没了!十八万!你不到一年就弄没了十八万?相关责任人都得死!”涂自强恶狠狠的看着骆士宾,“你以为你不认就没事儿了?你要是不认,你、三子、二狗子一个都跑不了,都得打靶!” “我、我……”骆士宾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十八万咋还呐,”水自流满脸不忍,“他现在一个月才二百多块,还到死也还不干净……” “那我还是死了吧~”骆士宾瘫坐在地上嘟囔着。 “死也行,”涂自强摩挲着下巴,“一会给你送监狱去,做个整容手术,然后你看你能跑哪就跑哪去吧……” “整容?啥整容?”骆士宾牛眼瞪得溜圆。 “说白了就是把你脑瓜子的骨头该削削该垫垫,腿打折接一骨碌……”涂自强比划着,“黄皮肤改不了白的,凑合着冒充鞑靼人吧……” “那我还能有气儿嘛?”骆士宾脑袋摇晃的像拨浪鼓,“不滴,不滴,我不做……” “那你就写了欠条把这事儿背了吧~”涂自强抿着嘴定定的看着骆士宾。 “能行吗?”骆士宾咽了口吐沫,希冀的看着涂自强,“要不、要不……” “要不啥?”涂自强皱着眉头。 “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压下去~”水自流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当调查部的是吃白饭的?”涂自强嗤笑着,“这把儿送给人家掐着?再绕上咱们俩?”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水自流目光闪动,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也不行,”涂自强轻轻的摇着头,“这么大的事儿,差不多可以莫须有啦!咱们让他写认罪状慢慢还,都已经踩线儿了你知道吗?” “我他妈拿什么还呐我~”骆士宾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嚎啕大哭。 “强子~”水自流有些不忍。 “别嚎丧啦!”涂自强轻轻踢了骆士宾一脚,“有那功夫赶紧干点正事儿吧!瞧你那熊色,既然我敢让你这么干,就有把握你死不了!要不直接给你往纠察那一塞多清净?” “真的?”骆士宾抹着眼泪鼻涕,满怀希冀的看着涂自强。 “不信拉倒~”涂自强不耐烦的一挥手,“我给你七十二小时逃跑时间,三天之后我再报案,快滚吧!” “强子,我信,我信,我咋能不信呢!”骆士宾一咕噜爬起身,站在涂自强面前、大手不停搓着裤子,“我都听你的!我现在干啥?” 啪!一沓子纸和一支钢笔拍在炕桌上。 “先写认罪状!” 涂自强冷冷的看了骆士宾一眼,转身出了屋。 水自流狠狠的瞪了一眼呆滞中的骆士宾一眼,也跟着出了屋。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五章·二百六十六章 低级错误 265、似是而非 房门外,屋檐下。 涂自强呆呆的看着马路对面,水自流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塞给了他。 “宾子胆子太正了~咱们咋办?” 水自流面无表情深吸一口烟,吐出长长的灰色的烟柱,声音平淡毫无感情。 “哎,能咋办?给他个机会吧~~但愿~~他是, 一时糊涂。”涂自强长叹一声,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水子,你说钱就那么招人稀罕吗?啊?我们根本不~~需要钱呐!” “曹!”水自流撇着嘴轻蔑一笑,“我不信!” 时间缓缓流淌, 哥俩儿看着马路发呆。 骆士宾除了自己, 谁也骗不了。 公账上的钱每次存取都至少有一人陪着刘丽娥:三子、二狗子或者骆士宾本人。 十八万块!刘丽娥怎么取出来的?或者说怎么汇出去的? 她一个没有亲人的女人, 肚子里怀着孩子,然后伙同三子或者二狗子打这么大一笔钱的主意? 那还莫不如和骆士宾合谋讲得通。 好,就算她和骆士宾之外的人合谋,那她为什么不跑? 十八万元不是小数目,这几乎是他们公账上的所有钱。 办事处不运行了?这能瞒多久?三天、五天还是一星期? 莫说三子和二狗子不是那样的人,退一步讲,即便这俩人涂自强和水自流看走了眼。 那,死得是不是应该是骆士宾? 有心算无心嘛……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如果骆士宾没撒谎,那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三子或者二狗子之一发现了刘丽娥与某人私通,或者就是他们二人之一与刘丽娥私通,然后威胁或者哄骗她、再或者压根就是两人商量好了转走公款。 然后呢,他们并不知道刘丽娥还和一个洋人私通,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个串儿。 然后,孩子出生,恰好被骆士宾发现是个串儿,再然后骆士宾一时经受不住打击激情杀人,他杀了人之后还能冷静的扫清收尾, 最后发现账户上公款的消失…… 这里面有两点说不通: 一、刘丽娥身边从来没断过人, 三个人总是轮流陪在她身边,那她是如何、何时和一个洋人通奸的? 二、钱转给谁了,或者花到哪了? 三、黄种、白种人类新生儿刚刚出生的时候其实区别并不明显,骆士宾凭什么根据刚刚出生的新生儿外貌,就断定刘丽娥出轨了? 好吧,这么多疑点和巧合已经说明问题了。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骆士宾凭什么认为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能够骗过水自流和涂自强? 还是他有什么后手? “我之前给他俩打电话了,说了这边的情况。”水自流看着马路对面心有灵犀的说道,“咱们的人看到他俩已经上了火车往吉春来了。” “唔~”涂自强看了水自流一眼,点点头。 俩人没跑,那就说明很有可能他们是无辜的。 否则有了大笔的钱,又作则心虚的话,怎么可能不跑? “他不知道二狗子是……”水自流压低声音说道,目光炯炯。 “他是想让二狗子背锅?”涂自强无语的看着水自流。 “许是吧~”水自流轻轻的说道。 “你说,刘丽娥的孩子真的不是他的?”涂自强挠着头皮轻声问道。 “我哪知道~”水自流摇摇头,“嘶,你要是说是三子或者二狗子的吧还有点可能性,说是个串儿那可有点太扯淡了。” “对呀,她身边都没断过人……”涂自强撇撇嘴。 “咱们得想法把钱整回来!”水自流瞪圆了双眼。 涂自强微微点头。 十八万!好大的黑锅! 十八万!让你整日啥事儿不干可劲花你也花不出去多少! 这钱, 不定在哪里安静的躺着呢。 水自流满意的点点头,不说话了。 哥俩陷入了沉默,陪伴他们的只有寂寞的烟气。 吱丫…… 门开了,骆士宾攥着一小沓子纸站在门里。 “强子,你家印泥在哪,我没找到……”骆士宾低着头说道。 “不用啦~”涂自强接过骆士宾的认罪书,“按啥手印还?这东西就是让你长个记性!” “啊?啊!”骆士宾一愣,呲着大白牙笑了,“” “走,进屋。我得好好采访采访你,到底咋想的!”涂自强看也没看顺手把认罪书塞给了水自流。 骆士宾微不可查的一喜。 房间里,涂自强和水自流坐在炕桌两侧,骆士宾低着头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 “诶,你凭啥看到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就确定人家刘丽娥对不起你?嗯?”涂自强敲着桌子喝问。 “那孩子头发……”骆士宾舔舔嘴唇还在狡辩。 “你滚他妈犊子吧你!还编!”涂自强坐在炕沿上伸腿就踹了骆士宾一个跟头,“你他妈就是畜生,知道不的?啊?刘丽娥身边根本就没断过人,还黄毛?她做梦跟洋人私通怀上的?” “反正孩子不他妈是我的!”骆士宾坐在地上索性不起来了,“谁他妈知道她跟三子还是二狗子?总有一个!” “你咋知道不是你的?啊?”涂自强扫了水自流一眼,发现水自流正在撇嘴。 “强子,你不够哥们!非逼我说是不是?非撕破脸是不是?”骆士宾猛地一抬头,双目赤红,“你早就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了吧?” “诶,你小子,你咋得谁咬谁?”涂自强气笑了。 “你不知道?”骆士宾一咕噜起身,手指直直的指着涂自强,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着,“那吴茂东的白酒为啥是我身边站着个大笑的骡子?啊?那你那金条卷为啥画着我的头像,名字叫骡卷?啊?为啥背面是一头大笑的骡子?你这就是早就知道了,笑话我呢嘛?涂自强,你他妈是人嘛你!” “曹,你就因为这个就以为自己不育?”涂自强张着大嘴目瞪口呆,“那他妈的是骆卷,不是骡卷!背后画的是叫驴也不是骡子!你他妈什么眼神!你也不想想,你身体有没有毛病我上哪知道去?我要是笑话里,不是应该背面画个绿毛龟,叫龟卷?曹的!” “反正,反正那孩子不是我的!”骆士宾一时语塞,憋的面红耳赤。 “你咋知道的?”水自流微微探身,“你试过啦?嗯?” “嗯~”骆士宾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堆在板凳上,“试过了……” “那也许是和你做的女人不孕呢?”涂自强扫了水自流一眼,咽了口吐沫小声说道。 “还能个个都不孕?”骆士宾低着头自嘲的笑着,“国内的国外的,红肠的大毛的我试了七八个,曹,没一个能怀孕的……” “我尼玛~~”涂自强和水自流面面相觑。 “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怀疑,强子你还记得吧?当时我咋说的?我说,红肠的水土好,在吉春那么长时间都没揣上,到了红肠没多久就揣上了……”骆士宾歪着嘴笑着。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涂自强看了一眼水自流,转过头温和的问道。 “嗨,刘丽娥怀孕之后我怕影响胎儿,我俩就一直没同房。”骆士宾抿抿嘴,“但是强子你不了解,水子一定了解,那种事儿,嗨,哪能憋得住?” “曹~”涂自强小声嘟囔一句,下意识扫了一眼水自流,发现他正憋着嘴。 “你知道的,边民和大毛都比较开放,我呢手里还有点小钱儿~谁愿意穿着袜子洗脚,对不?水子你说,强子他不懂。”骆士宾夹枪带棍的又窝囊了涂自强一句。 “呵呵~”水自流干笑着。 “然后奇了怪,再没有一个怀孕的!”骆士宾咬着牙说道,“那时候我都没怀疑,直到……” “直到看到骡子大笑图案的白酒?”涂自强咧咧嘴。 骆士宾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那他妈的是叫驴!”涂自强长叹一声,“也怪我,我其实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咱们之前不老开玩笑说你的脸比驴脸长嘛……那哪是骡子,哥们!” “可是我确实没有生育能力!”骆士宾红着眼睛低吼道。 “行行行,这玩意儿就没那么绝对的事儿!”涂自强一摆手,“也许你只是播种能力弱点呢?对吧?也许你是刘丽娥怀孕之后磕到碰到啥的失去了能力呢?这都不一定的玩意儿!你这人,就不能往好里想?啊?” “没磕没碰!”骆士宾梗着脖子。 “凉到了也会……”涂自强扬扬下巴。 “曹~”骆士宾撇着嘴。 “你还不信,回头带你去医院查查,哪有自己胡乱猜的?啊?”涂自强没好气的一拍桌子。 骆士宾低着头不说话,眼神明显有点发飘。 “那个孩子你准备咋办?”涂自强敲敲桌子,“你要不要,就让水子养着!” “我不想看到他!”骆士宾一甩脑袋,很倔。 “你可想好了,万一你真不育了……”涂自强顿了一顿,“让人知道那多丢人呐对不?你不如就当这个孩子就是你的,对不?反正这事儿就咱哥仨知道。” “啊?”骆士宾禁着鼻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是说如果!如果知道不?如果你那病治不了,你总不希望别人在背后说你是老太监吧?反正你自己照量办!”涂自强撇撇嘴。 “那……”骆士宾有点犹豫,“那万一真是个串儿呢?咋办?那不更丢人?” “想啥呢,刘丽娥身边根本没断过人,上哪是串儿去?”涂自强拍着桌子。 “那……”骆士宾眼珠子乱转。 266、可怜的娃 “这孩子已经没有妈了,不能连个家都没有。”涂自强长叹一声,“宾子你摸着良心说,刘丽娥对你咋样。退一万步讲,她就是真的在外面有人儿了又能说明什么?” “啊?”骆士宾一脸的不服。 “你想过没有,她比你大十岁,又是二婚头。你这一年来混的越来越好,对吧?”涂自强看了水自流一眼,转回头静静的说道,“你俩又迟迟没有孩子,她着急不着急?比你大那么多,又生不出孩子,她肯定怕你不要她了啊,对不?当然,人已经没了,我也不能断定她就是因为这个才……但,你就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吧?” 骆士宾缓缓地下了头。 “再说,万一,万一是你误会她了呢?这万一就是你儿子呢?”涂自强敲敲桌子。 “那,等孩子长大了……”骆士宾居然还有点犹豫。 “你就说他妈妈难产死了……”涂自强摊着双手说道。 “可是~”骆士宾还在犹豫。 “可是个鸡毛可是!你个王八犊子!”水自流突然跳起来一个飞脚,踹得骆士宾咕噜了好几个跟头,“赶紧取回来去,你不养我养!” “诶诶,水子,你别动手……”涂自强连忙起身抱着水自流,扭头对着骆士宾喊,“还等啥呢,赶紧去啊!” “诶诶,我这就去……”骆士宾连滚带爬的起身,帽子胡乱一扣,抬腿就跑。 “麻痹的,刘丽娥是瞎了眼,看上这犊子!”水自流气得浑身发抖。 “他还在撒谎,”涂自强缓缓松开水自流,抿着嘴说道,“最起码没全说实话。” “曹!傻逼!”水自流低头啐了一口。 五个多月,试了七八个女人,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育了,那为什么直到昨天才动手? “我去安排人盯着他,别让这傻逼跑了!”水自流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 “别生气啦,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涂自强阴沉的看着房门的方向,“只是没想到他变得这么快,利令智昏还是有别的苦衷?” “强子!”水自流严肃的看着涂自强,“刘丽娥纵使千般不是,也没有死的罪过!” “等三子他们回来再说吧,”涂自强疲惫的摆摆手,“你去安排人吧,有备无患。” “唔~”水自流点点头,稍微整理了下仪容,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之后,转身出门。 ---- 开门的蔡晓光先是一愣,旋即咧着大嘴笑了。 “强子,你终于舍得来啦!想我了吧?”蔡晓光重重搥了他一拳。 “别自作多情,我是来看蔡叔的~”涂自强一手拎着四瓶叫驴牌白酒,一手不耐烦的扒拉开蔡晓光,非常自来熟的进屋。 蔡晓光笑容僵持在脸上。 “借光~”安菲雅轻轻扒拉他一下,憋着笑挤了进去。 “我爸没在家~”蔡晓光臊眉耷眼的跟在后面嘟囔着。 “啊,那可真太可惜啦~”涂自强丝毫没有惋惜的样子,眼睛扫着楼梯,“你一个人在家啊?” “你是来找巧巧的吧?”蔡晓光黑着脸问道。 “哪有啊,我是来看蔡叔的~”涂自强笑呵呵的说道。 “你蔡叔不在家~”蔡晓光抱着膀子。 “哥,你出去买几个菜~”蔡巧巧站在二楼,笑嘻嘻的说道,“好歹是个客人,别招待人家喝风。” “诶~”蔡晓光白了妹妹一眼,磨磨蹭蹭的还是走了。 咣当,蔡晓光摔门走了。 蔡巧巧缓缓下楼,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红肠互助社上十八万公款不见了。”涂自强收敛起笑容,沉重的说道。 “十八万?!”蔡巧巧一脸的不可置信,“那边能碰到钱的一共才几个人?这么多钱他们想干啥?相关责任人呢?跑了?” “会计生孩子死了,其他三人都没跑~”涂自强静静的看着蔡巧巧,“账本没了。” “抓起来了?审了吗?”蔡巧巧追问道。 “没,”涂自强摇摇头,“我担心是的是要是抓起来了,钱追不回来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蔡巧巧皱着眉头问道。 “十八万,他们根本花不出去。”涂自强抿着嘴说道,“国内的所有金融渠道都是封闭的,这钱只能在国内花,对吧?而且这样一笔巨款,不是几个人几年内能花出去的。” “唔,换不成外币,就只能在国内花~”蔡巧巧点点头,“那我能帮上什么忙?” “帮我查查公账账户上的钱都转到哪了……”涂自强长叹一声,“但愿他们足够笨,直接转账了。” “好,户名、账号、银行给我。”蔡巧巧摇摇头,“尽人事听天命吧。” “还有个事儿,”涂自强静静的看着蔡巧巧,“我想借点黄金,从金库里。” “你想把钱钓出来?”蔡巧巧睁大双眼,“那可不行,十八万块钱在国内是哪也去不了,要是被换成黄金那就不一样了!这事儿绝对不行!” “也就二三十公斤……”涂自强摆摆手,“他们要是想跑的话,顶多也就换这些。” “真的不行,”蔡巧巧耐心的劝道,“黄金太重要了,你担不起,真的。再说,他们只要不傻,肯定会怀疑,对吧?哪有什么个人或者组织能拿出那么多黄金?” “互助社大半的资金都在这里,怎么办?”涂自强摊摊手,“这是准备跟大毛换化肥设备的,这窟窿怎么补?多说半年之后,就得比照前些天那批化肥那样,我们得付出一批轻工业品!半年之内,这钱必须得追回来!” “那也不行,”蔡巧巧凝视着涂自强说道,“咱们没必要把自己都压上。” “我们至少需要个线头才能查下去~”涂自强双手握着蔡巧巧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只有黄金才能抻出这个线头。没有线头之前,一切都是怀疑……” “查案还是我们专业,这事儿你别管啦~”蔡巧巧一晃肩膀挣脱开涂自强的手,“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金库的金子,别说我抓你!” “那我想别的办法~”涂自强呲着一口雪白的牙齿笑着。 蔡巧巧撇撇嘴,没说话。 -------- “刘丽娥绝对没机会把这么大一笔钱转走!”三子狠狠的摇着头,“至少我陪着她的时候她没填过汇款单!” “唔~”涂自强点点头。 “最大的一笔也就五千多块钱,”三子拿起他的笔记本刷刷刷的翻着,“我记得好像是上个月月末……” “咱们在那边开了几个账户?”涂自强轻轻拍了三子一下,示意他不用翻了,“那笔十八万的款子入账那次是你陪着的还是二狗子陪着的?” “我陪着的!”三子很笃定的回答道,“支票一直放在我这,到了银行才给得娥姐!咱们在那边只开了一个账户。” “存折呢?入账的那张存折你有印象没?是不是公账的那张?”涂自强皱着眉毛问道。 “这个我倒没看,存折和账目一直在娥姐那保存的。”三子摇摇头,“我之所以对每笔来往的款子有记录,都是在边上听的。娥姐是会计,我老打听这个不好,好像不信任人似的。” “哦~”涂自强晃动着脖子。 “强子哥,是我大意啦~”三子很是自责。 “这不怪你,”涂自强摇摇头,“本来就只是要你注意一下,又没让你监督审核。” “强子哥,这事儿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你放心,牵扯不到你!”三子胸脯拍得山响,“要是实在不行我就认了这事儿!” “哪用得着你,你放心吧!”涂自强摇摇头,“这事儿真要追究也顶多追究到宾子。” “真的不需要我?”三子很认真的看着涂自强,“宾子一个人能顶下来吗?” “你别瞎想了,我说没事就没事!”涂自强拍拍三子的肩膀,温和的说道,“暂时没你事儿了,你先回家吧~有事儿我再找你。” “奇了怪了,脚前脚后的事儿,宾子咋知道钱没了呢?”三子嘟囔着起身。 “嗯?你说什么?”涂自强敏锐的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娥姐那天突然有反应,我和二狗子跟宾子一道送她去的医院。”三子停下脚步说道,“到医院之后,宾子就打发我们回办事处了,说办事处没人不行,他自己在医院盯着就行。” “然后呢?”涂自强双目放光。 “没然后啦!”三子摊摊手,“再后来就是第二天接到水子的电话说是出事儿了,我们就回来了啊。” “中间宾子没回过办事处?”涂自强追问道。 “没啊~”三子摇摇头。 “那存折呢?在没在办事处?”涂自强深吸一口气问道。 “那不知道,”三子摇摇头,“不过我估计还在办事处呢,存折和少量的现金平常都放在办事处保险柜里。那天娥姐反应来的挺突然,也没见她打开保险柜带着存折!” “哦~”涂自强眯缝着眼,如有所思。 “我还跟二狗子唠呢,说你们咋知道钱没了?这也太神奇啦!”三子紧张的看着涂自强,“怎么?有问题?” “保险柜钥匙呢?”涂自强抬头看着三子。 “这呢~”三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办事处的所有的钥匙都在这,你不问我都忘了。” “密码除了娥姐,谁还知道?”涂自强接过钥匙,扫了一眼,抬头问道。 “我是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三子摇着头说道,“不过按规矩,宾子应该知道吧?钥匙他也应该有一套,毕竟他是主事儿的。” “你现在立刻返回办事处,暴力打开保险柜,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不落的拿回来!”涂自强一拍桌子。 “好的哥,你放心吧!”三子拍着胸脯保证。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七章·二百六十八章 迷离 267、刍狗 骆士宾出事儿之后都没回办事处,他是怎么知道钱没了的? 这说明,他早就知道这笔钱出了问题,一直在隐瞒。 涂自强前世看到过个笑话,大概意思是一群劫匪抢银行抢了五百万,然后晚上看新闻联播的时候,发现银行公布的被抢数字是五千万。 这消失的十八万…… “是咱们疏忽了……”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水自流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让二狗子带了几个人跟三子一块去了, ”水自流顿了一顿,“让他们直接把保险柜搬回来。” “唔,对!还是搬回来拆更妥当。”涂自强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区别。 “我现在在想,宾子办事儿从来没这么毛躁。”水自流倚在桌子边上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会犯如此明显的低级错误?” “你是说?”涂自强抬头看着水自流。 “我觉得这里面还有弯弯绕,”水自流揉揉太阳穴, “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我得先回单位去弄只母羊,要不孩子抱回来了吃啥?” “嗯,你去吧,多弄两头。我再琢磨琢磨~~”涂自强挥挥手。 咚咚咚…… 水自流长叹一声,转身往外面走。 “对了!”涂自强抬抬手。 “嗯?”水自流站在门边转回头。 “你跟那个刘干事说,他那个朋友,叫,叫,叫陈国汉的那个?”涂自强晃动着手指。 “啊,你要用?”水自流抿抿嘴唇。 “嗯,要是还在,就让他来我家找我,我今晚在家不走。”涂自强挠挠眉毛,“还有二狗子那块儿?” “啊,二狗子那块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他说在他当班的时候,刘丽娥肯定没长时间离开他的视线。”水自流摇摇头,“刘丽娥怀了个洋种的事儿应该是扯淡。” “诶, 水子, 你说……”涂自强支吾着。 “三子和二狗子撒没撒谎我不知道,但是他俩和刘丽娥应该没啥事。”水自流静静的看着涂自强,“我觉得钱能找回来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儿,呵呵。” “嗨,我知道,”涂自强苦笑道,“说老实话,我就是不希望最后发现钱在宾子那。” “我也是。”水自流自嘲一笑,低低头,又蓦地抬起,“先走了啊。” “唔~”涂自强轻轻的应了一声。 钟摆哒哒哒的想着,天色逐渐黑了。 涂自强抱着膀子盘腿坐在炕上发呆,安菲雅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大叫驴白酒。 “强子你其实没必要那么烦恼~”安菲雅打着酒嗝醉态可掬的说道,“这酒不错,要不要来点?喝点酒,睡一觉,明天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哈,我也不想烦恼, 可是烦恼一个劲儿的往我脑袋里钻~”涂自强指指自己的脑袋, “对啦,这酒有那么好喝吗?除了酒精味儿也没啥别的味儿……” “你不懂,酒精和酒精的味儿不一样~”安菲雅摇晃着手指,“你这个酒精,比我们的酒精好喝~” “我更喜欢我们国家的白酒,”涂自强挪动一下屁股,“酒入口之后,从舌尖滚过舌面、舌面两侧,最后经过舌根入喉……” 安菲雅怔怔的看着涂自强说不出话来。 谁喝酒,喝什么酒不都是这个过程? “酸甜苦辣涩,五味杂陈……”涂自强摇摇头,“就像生活……” “美好生活就是伏特加就烤肉~”安菲雅打个酒嗝说道。 “哟,早说呀,我家有炉子,还有焦子,可以烤肉~”涂自强摇头笑着。 “对,就是这样,不要皱着眉头,好运气会躲得远远的!”安菲雅甜甜的笑着,伸手递过来她的酒瓶子,“来,喝点!” “好~”涂自强歪歪头,接过了酒瓶子。 推杯换盏,酒酣耳热。 “我发现你们这酒,就得啥也不吃干喝,不能吃菜……”涂自强攥着酒瓶子摇着头。 “对啊,伏特加不需要菜,人生也一样。”安菲雅笑嘻嘻的说道,“你并没有必要为骆士宾的事儿烦恼。” “他和水自流是我的发小儿,”涂自强靠在箱子上目光迷离,“从小呢,他就有些小心思,但是从来没太过火过,嗯,怎么说呢,度把握的很好。” 安菲雅抱着膝盖攥着酒瓶子眯着眼睛静静的听着。 “可是这次他做的事儿,”涂自强深吸一口气,眯起了眼睛,“太过火啦!” “你所说的过火是指那些公款,还是他妻子的事儿?”安菲雅歪着脑袋问道。 “他妻子的事儿你知道?”涂自强惊讶的看着安菲雅。 姑娘摊摊手。 “公款和他妻子的事儿都很过火,尤其是他对他妻子的处理方式让我很窝心。”涂自强攥着酒瓶子,有点出神。 “这两件事儿都很不名誉,”安菲雅轻轻的摇了摇头,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都可以理解。” “这都可以理解?”涂自强瞪圆了双眼。 “我的教官说过。不要挑战人性,你一定会失望。”安菲雅耸耸肩,攥着酒瓶子喝了一大口喝光了瓶中的酒,打了个酒嗝。 “嗯,我也要检讨。”涂自强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他爱耍小心思,还给他犯错误的机会,我的错!” “我的教官还说过……”安菲雅随手扔掉空瓶子,又抓过一瓶新的,牙齿一咬咬掉了瓶塞,噗的一声吐掉。 涂自强抬头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失望过后,你才能真正理解什么叫人性!”安菲雅举起酒瓶和涂自强碰了一下。 “你像个看破红尘的智者!”涂自强喝了一口称赞道,“不过公款的事儿不说,他妻子的事儿你不觉得愤慨?” “愤慨?”安菲雅呢喃着,头四十五度斜角仰着。 “呵、呵呵、呵呵呵呵……”涂自强放下酒瓶,点燃一根香烟傻呵呵的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安菲雅也花枝乱颤的笑着。 “五十年前,”安菲雅打着酒嗝双目迷离伸出四根手指,“五十年前的男人们遇到类似的事儿,会去决斗……” “唔,决斗~”涂自强费力的点着头。 “三十年前,”安菲雅收回两根手指,“三十年前,勾引别人妻子的男人会被扔到坑里被大家用石头砸死。” “三十年前?不对吧?”涂自强醉眼迷离的直摇头,“你别糊弄我,扔石头砸死的是女人不是男人,而且不是在你们国家……” “不是吗?”安菲雅挠着自己的头皮,“教官告诉我们的……” “你的教官一定是位单身的女士,对不对吧?”涂自强一手拎着酒瓶子,一手指着安菲雅,满脸我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她,她~~”安菲雅气鼓鼓的看着涂自强,“你别打岔!” “诶,好,我不打岔!”涂自强笑嘻嘻的收回手指,举起酒瓶子喝了一大口。 “现在呢,”安菲雅努力的瞪了涂自强一眼,继续说道,“现在呢,男人们遇到这样的事儿只会呜呜呜的哭泣,对,哭泣。” “啥?”涂自强努力的表达自己的怀疑。 “男人太少了,都被我们女人娇惯成了一辈子断不了奶的娃娃。”安菲雅打着酒嗝一脸鄙夷的笑容,“一切的一切只能靠我们妇女自己!对,妇女!乌拉~~~~” 涂自强看着安菲雅紧紧攥着的拳头发呆。 安菲雅这个教官…… 这理论也太提神啦! “所以,男人做出什么事儿来,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安菲雅胳膊撑着炕桌,死死的盯着涂自强,“更不会愤慨!” “你这,你这有点太极端了吧~~”涂自强咽口吐沫努力绷紧脸上的肌肉。 “这都是教官说的。”安菲雅吃吃的笑着,“我才不信呢!” “我曹~”涂自强长吁一口气。 “我们学校经常有一些姐姐被带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安菲雅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开始我还以为她们去工作啦……” “难道不是吗?”涂自强明知故问。 “是,确实是去工作了。”安菲雅咧着嘴笑着,“可是不是去战场或者敌国,而是……”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 “去他妈的!”安菲雅嘟囔了一句,举起手里的酒瓶子咕咚咕咚的干掉了一整瓶酒。 啪!哗啦! 玻璃酒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去他妈的!”安菲雅面目扭曲的怒骂着,蓝色的大眼睛里无声的流淌着泪水。 涂自强抿抿嘴,起身爬到安菲雅身边,轻轻的揽她入怀,单手轻轻的拍着姑娘的后背。 “都过去啦,过去啦~~”男人轻声的安慰着。 “愤慨?呵呵,我去他妈的……”安菲雅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睡了过去。 没有信仰的人是可悲的。 更可悲的是一直有着坚定的信仰,而后这信仰又被狠狠的击碎。 这信仰从前越坚定,击碎之后人崩溃的就越彻底。 安菲雅的崩溃就是从明白自己被当成礼物送人那一刻开始,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才知道学校里自己那些成绩优秀的姐姐们到底去了哪里。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涂自强小声的嘟囔着。 “怕就怕不是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268、小人儿 小小的人儿不哭不闹,在郑娟的怀抱里四处好奇的看着。 稀稀疏疏的头发有点发黄,一双大眼睛里那对儿棕色瞳孔分外的分明。 “你说这是串儿?”涂自强站在骆士宾边上小声的质问。 “强子,别说,别说了,叫郑娟听到!”骆士宾双手合十一脸的乞求。 “曹~~”涂自强撇撇嘴不说话了。 “这大长脸像宾子~”郑娟喜滋滋的抱着孩子叨咕着,小人儿嘴里含着自己的食指好奇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女人。 “娟儿,这羊奶上都是毛,咋办?”水自流端着一二大碗羊奶,满脸的不知所措,“这带毛的不能喝吧?” “用纱布滤滤,再煮开晾凉……”郑娟吩咐着,眼睛丝毫没有离开小人儿的意思。 “娟儿,你挺懂的哈~”骆士宾尴尬的笑着。 “啊,当初我妈拣我弟弟回来的时候,她得上街卖冰棍,这些活都是我干的。”郑娟扭头冲着骆士宾温柔一笑,“你就放心吧,保证磕不着碰不着喂的胖胖的!” “嗨,那就麻烦娟子你啦~”骆士宾搓着手尬笑着。 “诶,名字起了吗?娥姐留下啥话没?”郑娟抱着孩子看也没看骆士宾。 “叫骆……”骆士宾舔舔嘴唇。 “叫水光,我都想好了,你肚子里的那个叫水亮!光亮光亮,咋样?”水自流从厨房伸出脑袋,狠狠的瞪了骆士宾一眼,“宾子把这孩子给咱们了,他也养不了。以后你别说漏嘴啊!可怜的孩子。” “我!”骆士宾瞪着牛眼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别闹!”郑娟回头瞪了水自流一眼,扭头看着骆士宾,“孩子还是你的,我帮你养着,你别听水子瞎说!他没个正型!我们不抢你儿子,自己的儿子哪有不要的?” “嗨,习惯了,习惯了~”骆士宾尬笑着,“我们哥们儿都闹惯了、闹惯了。” “喏,羊奶弄好了,一会晾凉了你喂这小家伙吧。”水自流轻轻地捅了小家伙的小脸蛋一下,顺嘴嘱咐道。 “诶,放心吧~”郑娟抱着孩子这个稀罕。 “我们先出去一下,还有事儿得办。”水自流摘下了围裙。 “娥姐呢?还在大列巴市还是运回来了?”郑娟转过身轻声的问道,“宾子,你可不能委屈了娥姐,知道不?” “诶,诶,娟儿你放心~”骆士宾连连点头。 ---- 涂自强的小屋。 “水子,谢谢啊,给我留脸了。”骆士宾臊眉耷眼的蹲在炕前。 “那事儿就咱仨知道,”水自流叹口气,“你说你啊,哎,我也不说你了。” 骆士宾蹲在地上不说话。 “胎毛儿发黄挺正常啊,那一双黑眼仁你没看到?瞎呀?”涂自强轻踢了骆士宾一脚。 “当时,当时不是还没睁眼呢嘛~”骆士宾苦笑着看着涂自强,“这事儿别说了成不成,我都后悔死了。” “曹~”涂自强骂了一声,不说话了。 “别蹲那装熊啦,起来坐吧!”水自流干咳一声踢了骆士宾一脚,“宾子,那笔钱到底怎么回事,细说说吧。” “那笔钱是红肠省给咱们的化肥款,按照九十三元一吨,两千吨正好是十八万六千元。”骆士宾磨磨蹭蹭的起身,搭个边坐在炕沿上,轻轻的说道,“然后咱们再跟白松的酒厂按照四百元一吨结账,拢共一百吨,一共是四万元。” “那笔钱是红肠给的?不是吉春?”涂自强感觉隐隐约约抓到了什么。 “对呀,化肥从大毛那边过来,就直接交给生产建设兵团了,就是姚立松他们团。”骆士宾咽炎吐沫,“钱,当然得是红肠给咱们。” “那不对呀,”涂自强抬头扫了一眼水自流,又扭过头来看着骆士宾,“红肠的账户和咱们的账户都不开在大列巴市吗?我记得为了方便交易,还开在了一家银行。” “是呀,一家银行!”骆士宾肯定的点点头。 “那为啥给咱们开支票?直接行内转账不就行了?以前也是开支票?”涂自强问道。 “以前都是行内转账,就这次开的支票。”骆士宾摊摊手,“我还问他们拉,他们说这么大金额的得按照程序走,开支票就是标准程序。我寻思反正咱们就多一道把支票送到银行的手续,与人方便也能落个人情,也就没多说话。” “唔~”涂自强阴沉着脸点点头。 “支票是当着我面开的,我也验看了。”骆士宾咽口吐沫轻轻的说道,“取回支票的当天,我就按照咱们的程序,把支票交给三子,让他和刘~~娥姐一起去银行入的账。当时,三子和娥姐在办事处也验看过,也签字啦,而且二狗子也在场也签字做了见证。” “嗯~”涂自强看了水自流一眼,俩人都点点头。 “会不会路上出了啥事?”水自流问道。 “不会的,姚立松给咱们弄了两辆吉普车,他俩是开着吉普车去的。”骆士宾摇摇头。 “后来呢?你什么时候发现钱出问题的?”涂自强点点头,貌若无意的问道。 “就是娥姐生孩子那天~”骆士宾低下了头。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他,没催。 “咱们不是得给白松酒厂四万块白酒款嘛……咱们接到红肠的化肥款之后,就给白松酒厂开了支票,寄了过去!”骆士宾抬头看着涂自强一字一顿的说道,“然后那天,酒厂打电话过来说,支票无法兑现!” “无法兑现?”涂自强深吸一口气。 “对,无法兑现。”骆士宾咬着牙说道,“我们打电话问银行,他们说咱们账上的钱不够!” “啊?”水自流和涂自强面面相觑。 “入账之后,咱们一直没去银行,娥姐一直在办事处没出过门!”骆士宾一双牛眼瞪得溜圆,“确认了这个消息,娥姐被吓的……” “早产!”涂自强长叹一声。 “然后我就慌了神,叫了三子和二狗子一起送娥姐去了医院。”骆士宾阴沉着脸说道,“等到医院安顿下来,才想起办事处一个人都没有,我就让三子和二狗子先回办事处了。” 涂自强看了水自流一眼,发现他也一脸的疑惑。 “后面的事儿,”骆士宾自嘲一笑,“后面的事儿你们就都知道了……” “三子和二狗子知道支票出事儿的事儿不?”涂自强问。 “不知道,我没来得及跟他们说~”骆士宾摇摇头。 严丝合缝啊,我就说骆士宾办事儿不至于那么毛躁。 涂自强和水自流面面相觑,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内容。 现在看来,骆士宾的罪行也不是那么板上钉钉。 “你是怀疑三子和娥姐?”涂自强深吸一口气问道。 “嗯,如果咱们有内鬼的话。”骆士宾看着涂自强说道,“二狗子全程没碰支票;如果支票有问题,三子和娥姐又没问题的话,当天问题就会暴露,因为支票根本入不了账。” 涂自强缓缓点头。 “支票肯定不会有问题,”骆士宾补充道,“就是红肠开出来的,如果有问题的话当天就得露馅,人家犯不上。” “有点道理,但不绝对!”涂自强微微摇头,“那如果是银行出了问题呢?” “银行?”骆士宾不理解的禁着鼻子,“银行怎么出问题?” “如果柜员把这张支票入到别的账户上了呢?”涂自强看了看水自流,又看了看骆士宾,“存折都是手写的,对吧!你说柜员能不能在咱们的存折上写了入账十八万六千,然后在银行内部的存根上,把咱们的钱入到别的账户上?这样一来,咱们就只有到了白松酒厂发现支票兑现不能的时候才会发现钱没了!” “还能这样玩儿?”骆士宾瞪着牛眼。 “存折回来之后你核对数目了没?”涂自强头微微的抬着。 “那倒是没有~”骆士宾微微低下了头,“这块是我违规了,应该验看的,但是当时我有事儿出去了,等回来之后,又忘了这事儿了。” “曹!”水自流撇撇嘴。 “那账本儿呢?你说账本儿没啦,是怎么回事?怎么没的?”涂自强挠着头问道。 “它就是没了,”骆士宾佝偻着腰,死死的盯着涂自强,“那本暗帐,本来好好的锁在保险柜里,突然就没了!” “啥时候的事儿?”涂自强沉默了半晌,抬起头看着骆士宾。 “也是那天的事儿,”骆士宾压低声音说道,“银行说咱们钱不够,我俩就打开保险柜拿存折,结果发现账本没啦!” “这他妈的,出鬼啦~”涂自强皱着眉头嘟囔着。 “谁干的呢?”水自流看着涂自强,“再说啦,这东西他们想怎么用?” 房间里针落可闻,只有哥仨的呼吸声。 账本的事儿不是小事,那是妥妥的罪证。 上面是绝对不会承认互助社与大毛的行为是他们授意。 如果这账本爆了出来,没人会保他们。 那上面都是互助社贿赂边军、贿赂蓝帽子红帽子的铁证。 可以这么说,谁觊觎这本账册,谁就是对互助社不怀好意。 “这个先放放,”涂自强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着水自流,“水子,这批酒就算吉春社采购转卖给红肠社的,你跟宾子补个手续,然后赶紧把酒款给吴茂东打过去。这事儿不能再扩散了,这笔酒款就是个雷!” “嗯,”水自流点点头,带着骆士宾去补手续、打款。 账本丢失,十八万元不翼而飞,这里面一定有大人物的影子。 涂自强皱着眉头想着。 黄尚生?小赵? 红肠是他们说了算呀……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九章·二百七十章 困局 269、存折 红星厂锯木车间办公室。 还是那间熟悉的办公室,两张破旧的办公桌上一台老旧的黑色电话机。 涂自强离开吉春去豆汁儿之后,胡茂才并没有解除他车间副主任的职务,也没任命新的锯木车间车间主任,而是自己兼着。 军绿色的保险柜放在房间空地中间,骆士宾蹲在前面轻轻的扭着旋钮。 涂自强抱着双手抿着嘴站在边上看着,看着军绿色的保险柜门吱吱呀呀的打开。 保险柜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堆着, 完全能够想象上次打开它的人,是如何的慌乱。 大半沓儿大团结和零零散散的一些毛票胡乱的堆在那里,三四本账本也胡乱的半开不开。 账本的下面露出了白皮存折的一角…… 骆士宾看看涂自强又看看水自流,深吸一口气蹲下,拿起那张存折翻开。 “强子,你看~”骆士宾长吁一口气, 把展开的存折递给了涂自强, “有入账记录, 没有取出或者转账记录。” 涂自强没接存折,只冲着水自流努努嘴。 水自流接过存折,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摇摇头:“确实入账记录是最后一笔交易记录。” “不对吧?不是给白松酒厂开出了一张四万元的支票?这个在存折上没体现吗?”涂自强接过存折,一边低头看,一边随口问道。 “支票只要咱们自己开具,然后加盖银行预留章就可以了,不会在存折上有体现。”骆士宾站在一边解释道。 “三子,支票入账那天是你陪着去的对吧?给你们办理入账的柜员是熟人还是生人?”涂自强盯着存折凝重的问道。 “熟人!以前经常能看到那个小姑娘。”三子略一回忆,笃定的回答道。 “不对呀,你们看着后面柜员的私章。”涂自强把存折铺在桌子上,指着交易记录后面柜员们加盖的私章,“这次入账交易的私章和以往的那些完全不一样,是个新名字。” “我曹,可不是咋的?”骆士宾顺着涂自强的手指一看,瞪着牛眼嚷道。 三子看着那个陌生的名字目瞪口呆。 “难道是娥姐疏忽了?”水自流皱着眉头猜测道。 “她是老会计了,如何会犯如此的低级错误?何况这笔钱是咱们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没等涂自强说话, 骆士宾抢先说道。 涂自强撇撇嘴,没说话。 “走吧, 去大列巴市!去银行!”三子咬着牙发狠,“这明显银行有内鬼!这是一开始就打算耍赖!” “你们收拾收拾,咱们明天过去。三子,你和宾子去买火车票。”涂自强看了水自流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哥,咱不开车去呀?”三子挠着头问道。 “不差这一晚上。”涂自强摇摇头。 “哥~”三子还想再坚持。 “走吧,我陪你去买票~”骆士宾看了涂自强一眼,拉着三子就走。 骆士宾是聪明人,他知道涂自强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和三子。 俩人去办这事儿,能保证谁也不通风报信,除非俩人都是不可信任的。 一向精细的刘丽娥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他骆士宾又亲手干掉了她,难免有灭口的嫌疑。 说他一点嫌疑都没有,他自己都不信。 刘丽娥死了,他和三子是唯二的经手人,让他俩互相监督其实是对他们俩的信任。 咣当, 骆士宾和三子顺手带上了门。 “行吗?”水自流看着涂自强问道, “在红肠这么干不好收场吧?” “好不好收场也得这么干了。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坑人,就是打着吃定了咱们的主意。红肠地方上的人,信不得了。”涂自强阴沉着脸说道,“你辛苦一趟,带着刘干事的人去,让二狗子认人,把那个柜员先控制住审一审,行长之类的也不必忌讳,该抓就抓。刘干事的人有办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水自流抓起桌上的电话拨号,趁着电话还没接通,扭头问涂自强:“你呢?” “审讯你们不在行,我一会让龚维则派俩人随后去找你们。”涂自强指指北面,“咱们随时保持沟通,我就在这办公室里守着电话。” 水自流点点头,在电话里组织了下人手,之后拍了拍涂自强,开门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涂自强一个人,他拉过一把椅子缓缓坐下。 大列巴市到白松市挂号信只需要走一周。 这边开具出支票投递,信在路上走一周,就算白松市接到支票之后第二天才去兑现,也只需要短短九天互助社就会发现那十八万元出了问题。 九天时间能做什么?如果这事儿没有官方背景的话,涂自强想不出罪犯们如何才能把这十八万元落袋为安。 他们既然这样做了,那就说明人家根本不怕这事儿暴露,早就做了后手准备。 去银行质问是必须要做的,但一定没什么效果。 人家明目张胆的盖了一个错误的名章,就是为了日后胡赖做准备。 你拿着存折过去了,银行完全可以嘴一歪,说你这行入账记录是自己写的,是伪造的。 咱都不说把你们扣下来扭送纠察,就用需要彻底调查为借口,就可以轻松的拖你个几个月。 几个月之后?那笔钱早就变成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啦。 涂自强甚至可以认为,整件事就有红肠地方上做的。 没有一个强硬的靠山,谁敢就这样硬吃互助社的钱? 单凭合法手段这事儿多半解决不了,只能动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啦。 就像当初朱文对付自己一样,完全可以借助马家的力量,跳出地方托庇于分区。 涂自强又复盘了一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才拿起桌上的电话。 “老龚,互助社这边不见了十八万公款,事情是这样的……我判断是红肠地方上联合银行的人一起干的,那边地方上的势力已经不可信。”涂自强顿了一顿,“我派水子带队去抓相关责任人,不过他们没有审讯的经验,我想你派两个擅长审讯的去帮帮忙。” “好,那,”龚维则沉默了一小下,“那我亲自带着小五去。” “那当然最好了,”涂自强哈哈一笑,“还是老龚你想事儿想得周全。” “嗯,那我现在就过去。”龚维则挂断了电话。 姜还是老的辣。 涂自强寥寥几句,龚维则就判断出了形势的严峻。 涂自强不去红肠而是呆在吉春是怕被对方一锅端,死的不明不白的。 你还别说涂自强胆小,想想当初冯化成是如何被冤死的。 话说回来,只要涂自强还安全,对方就不敢太过分,撒出去到红肠的人就安全。 所以龚维则要带着林小五一起去,这样一来就把林卫东也牵扯了进来,涂自强在吉春的安全也就更有保障。 当然,他这不是怀疑林卫东有问题,目的只是让涂自强能放下包袱。 就像刚才涂自强吩咐骆士宾和三子一起去买票一样,这是为了排除他们的嫌疑。 涂自强放下电话,倚在椅子上,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吐出长长的烟柱…… 三天了,蔡巧巧那边没有丝毫的回音,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账本,很有可能就是调查部弄走的。 他们习惯手里掐着别人的罪证,他们也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成这样的事儿。 十八万消失的存款问题,应该并不难查清楚。 不管是地方上,还是银行,没人敢对调查部隐瞒。 而且,这件事情现在看来就是一件仗势欺人的事儿。 手法和计划都粗糙的可怜。 那为什么蔡巧巧那边到现在都没有个消息呢? 答案昭然若揭:他们不想或者不愿意插手这件事儿。 也许是这件事儿本身就不会对大的层面造成什么伤害,也许是他们想把猪养得肥点。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次的事儿,他们的力量是借助不上了。 至于黄尚生,涂自强严重怀疑,这件事即便不是他指使的,也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小赵直接越过他导演了这场闹剧。 那样的话,黄尚生的力量同样无法借助,目前互助社还不值得他与小赵翻脸。 朱九成和沈岩更是指望不上,不要说他们本身在红肠就没什么势力和影响力。 即便他们有能力影响这件事情的进程,他们也不会插手这件事儿。 在这件事儿上,朱九成、沈岩、黄尚生、赵国权四人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都希望互助社、希望涂自强本人有一根缰绳攥在他们手里。 习惯了统筹全局的人们,不会彻底相信任何人,他们能完全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 只有把所有的确定、不确定因素尽可能的抓在自己手中或者湮灭,才是他们眼中最严谨和完美的行动计划。 今天,是涂自强穿过过来一年多最困难和最危险的一天。 几乎没有任何外力可以借助,走错一步,就会留下致命的尾巴,性命就操之于别人之手。 安菲雅无聊的双手托腮,坐在蔡巧巧曾经的座位上看着涂自强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你其实不应该亲自下场,”姑娘说道,“为什么不找李皮呢?” “一是我找不到他。”涂自强扔掉手里的烟头,伸出脚轻轻一捻,“二是让李皮介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三是如果让他介入,对整个计划的推进不利。” “你很有把握?”安菲雅的蓝眼睛里反射着莹莹的光,饶有兴趣的看着涂自强,“否则赢都赢不了,哪还顾得上计划推进的顺利不顺利?” “你不懂~”涂自强看着窗外嘟囔着,“这关过去,万事大吉!” “哦?要是过不去呢?”安菲雅挺挺胸。 “如果凭借自己的力量过不去,借助李皮的力量侥幸过关,日后也免不了输……” 月光照在涂自强伴着的面孔上,镀上一层清辉。 270、果然如此 “强子,我们被埋伏了。”话筒里传来水自流滋滋啦啦的声音,“刘干事的人都被红肠的纠察抓了。” “唔,你现在在哪?怎么抓的?”涂自强皱着眉头问道。 “我们的人现在都在办事处,只刘干事的人被抓了。”水自流说道,“昨天我和二狗子带着刘干事的人去认人,发现那个柜员还在若无其事的上班,我就留了个心眼,咱们的人就没上。” “宾子和三子呢?”涂自强沉默了一会,问道。 “都在在呢。”水自流声音不变。 “好,我知道了。你给刘干事打个电话,把事情经过详细的跟他说说。你再让宾子和三子拿着存折去银行走正常流程吧。”涂自强说完撂下了电话。 消息怎么走漏的? 宾子、三子、二狗子到底谁有问题还是都出了问题? 涂自强有些挠头。 水自流的判断是对的,正印证了涂自强的猜测。 当事人柜员还能正常上班,说明人家根本有恃无恐。 骆士宾和三子去走程序,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安菲,你看着电话,我出去一趟~” 涂自强决定去找朱九成。 他现在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去找朱九成想想办法。 现在也就朱九成有可能伸手了,他的利益目前跟涂自强最一致。 “哟,涂主任这是要去干啥?” 涂自强刚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发现蔡巧巧笑盈盈的站在那里。 “哈,上厕所。”涂自强咧着嘴笑了。 “要不先别去啦~”蔡巧巧缓步走进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啊,那就不去!”涂自强拉过椅子伸手相邀,“您请坐!” 蔡巧巧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盯着涂自强看,笑容缓缓收敛。 “哎~”涂自强斜坐在办公桌上,“都是坏消息吧?” “你们的钱别琢磨了,弄不回来啦~”蔡巧巧嗤笑一声。 “说说,让我死个明白。”涂自强苦笑问道。 “那支票上的钱根本没进你们的账户,而是直接进了红肠轻工的账户。”蔡巧巧低着头轻笑道。 涂自强黑着脸不说话。 “而且钱已经花光了……”蔡巧巧摊着手。 “支票兑现程序都合规?”涂自强不死心的问道,“项目呢?入款总有项目吧!” “银行方面一口咬定是你们的会计直接入得账,他们没权力也没义务追问款项的用途……”蔡巧巧轻轻的说道,“你们也追究不了轻工,人家账上突然多了笔钱就花掉了又不犯法。这完全是你们自己的操作,责任都在你们这。” “还有呢?”涂自强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一遭说了吧!” “不傻的人都知道其实是有内情的,但是跟你说了也没用。”蔡巧巧耷拉着眼皮一脸的同情,“轻工的主任是黄德彪。” “黄德彪?”涂自强努力回忆半晌,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嘶,他跟黄尚生……” “老黄的儿子大黄。”蔡巧巧无奈的笑着,“这事儿追查下去肯定是脱不了大黄的毛病,怎么说呢,那个涉事的柜员是大黄的外甥媳妇儿。” “还有吗?”涂自强低着头苦笑。 “从给你们开支票开始,都是算计好的。”蔡巧巧收敛起笑容很严肃的说道,“一条线儿所有关键人物背后都有大佬的背景,而且大黄后来又补充说是你们互助社欠他们的钱。” “为什么?”涂自强皱着眉歪着头。 “轻工说之前交付给互助社三万八千双胶鞋,货值十九万元。”蔡巧巧摊摊手。 “这也太荒唐了吧?”涂自强张着大嘴。 “我也不知道。”蔡巧巧撇撇嘴,“轻工之前确实出库了三万八千双胶鞋,根据他们自己的记录,也是交付给了你们。” “曹~”涂自强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声。 “奇怪的是,我们都调查不出来,这鞋到底是给了你们还是给了谁~”蔡巧巧顿了顿,“这事儿,不用我细说了吧?” 涂自强点点头。 蔡巧巧他们怎么可能真的查不出来?不愿意查或者查完不愿意说而已。 “不过,”蔡巧巧歪歪头,“你们确实接收过一批胶鞋,嗯,当然,数目肯定不是三十八万双罢了。” “巧巧你的意思是?”涂自强瞪大双眼。 “唔,你猜对了。”蔡巧巧点点头,“你们红肠办事处肯定有徇私的,而且不止一人。甚至这次的十八万元事件都是他们和轻工一起干的。轻工提调出胶鞋,通过互助社的渠道消化掉,然后……” “然后分钱呗。”涂自强冷冰冰的说道,“再然后本着不能让公家吃亏的情操,又合伙a了互助社的化肥款。” “我劝你三思。”蔡巧巧很认真的说道,“这次跟以往不同,你要是深究这件事,那……” “我要是不深究,这件事儿就成了互助社、成了我的大雷啦~”涂自强冷着脸接过话茬。 “反正这事儿你得处理好,无论如何不能迎硬来!”蔡巧巧边说边起身,“我得走了,我不能离开太久。” “唔,谢谢你,巧巧~”涂自强努力挤出一丝笑。 蔡巧巧嫣然一笑,一甩短发,那么的英姿飒爽。 蔡巧巧不说,涂自强也有所猜测。 她这次通风报信一定是私底下偷偷来的。 “对了,”蔡巧巧走到门口突然一扭头,“其实这事儿没你或者互助社什么责任吧?都是红肠社的个人行为,对吧?”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把红肠社的责任人推出去。”涂自强摇摇头,“但这只洗脱了我个人和互助社的刑责,但是那十八万元还是弄不回来。” “你怎么到现在还在想着那十八万?”蔡巧巧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摇摇头叹了口气走了。 十八万元、三十八万双胶鞋、利益链条上的各个环节,织成一张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网。 没人愿意去挑战它,包括蔡巧巧和调查部。 更不要说互助社这边最关键的知情人刘丽娥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的事儿,怎么办?怎么查?怎么讲??? 如果真如蔡巧巧所说,固然轻工方面很多人也有徇私的问题,但就只对于这十八万元化肥款来说,互助社是绝对要不回来这笔钱的。 因为轻工确实给红肠办事处的人胶鞋了,至少账面上是如此。 难道只能比人牵驴自己拔橛子?人家拿了好处,黑锅自己背? 涂自强一时间感觉身心俱疲。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年代居然也会有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 “真脏~”安菲雅小声嘟囔着。 “是啊,真脏~”涂自强苦笑着。 “反正也说不清道理,不如要点好处算了。”安菲雅眨巴着眼睛,“至少把你自己摘出来。” “问题是现在好处都没法要。”涂自强苦笑着,“表面上对于事情的内情我们是一无所知的,对吧?如果我想和他们谈,那就把蔡巧巧装进去了。毕竟内情都是她偷偷告诉咱们的。” “你说,”安菲雅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你说,她说的是实话吗?” “是啊~”涂自强长吁一口气。 “我去食堂弄点吃的,饿了~”安菲雅轻轻的嘟囔了一声,拿起饭盒悄没声息的出去了。 蔡巧巧应该是没撒谎,她没动机这么做。 即便她身后的人也没这个动机。 本来自己这边就两眼一抹黑没什么办法好想,甚至连鱼死网破的能力都没有。 何况即便是有,他也舍不得自己的小命。 涂自强猛地晃晃头,一时之间为自己对蔡巧巧的怀疑感到羞愧。 人家姑娘担着责任来提醒自己,自己怎么可以怀疑人家呢? 局面陷入僵持,准确的说自己现在很被动。 想要打破僵局,变被动为主动,就需要一只新的力量介入。 可是他上哪去找新的力量?所有的力量都已经在局中。 诶?对啊!蔡巧巧说的对啊! 涂自强一拍脑门。 人家姑娘想说的根本不是怎么把我涂自强、把互助社摘出来好不好? 自己怎么糊涂啦? 大佬们的大目标是利用互助社搞到紧缺的物资、设备,然后进一步实施黄金计划。 红肠省现在是黄金计划的大前沿,而互助社现在和大毛的合作进程非常的良性。 那如果这次事件,互助社红肠办事处全军尽墨呢? 你们还想要设备?还想要化肥?还想要黄金? 我呸!大毛也不傻! 抛开自己和骆士宾等人的个人交情而言,谁最着急? 大佬们呐! 豁然开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十八万元?三十八万双胶鞋? 算个屁! 涂自强歪着嘴笑着,拿起了电话。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一章·二百七十二章 人不求人一般高 271、智猪博弈 “赵主任你好,我是涂自强啊~”涂自强拨通了赵国权的电话。 “哦,小涂?”话筒对面的赵国权稍微有些惊讶,旋即恢复了正常,哈哈的笑得很热情,“这可是你头次给我打电话呀,啊?哈哈, 来盛京啦?” “没,没有,我在吉春呢。”涂自强抿嘴一笑,“这不嘛,红肠社出了点问题,很挠头……” “红肠?那你应该找老黄啊?”赵国权疑惑得恰到好处,“怎么, 你跟老黄还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吗?说吧,我能帮上什么忙。” “红肠社之前那笔化肥款出了问题, 十八万六。”涂自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口气却十分惶恐,“赵主任,我……” “这么多呀?嘶,不好办呐~查明白没呢,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可不是小事儿呀!”赵国权也恰到好处的表达了惊诧。 “嗨,上哪查去,大列巴市又不是吉春,查不了,查不了~”涂自强一副心灰意冷的做派,“哎呀,到了今天,才知道当初黄爷爷对我、对互助社是多么大的支持……” “是呀,老黄对你确实不错!”赵国权长叹一声顿了一顿,语气变得很关切,“你也不要灰心, 红肠有老黄在,早晚能查个水落石出!现在应该就是一点磨合的问题, 没磨合好呗。怎么?抹不开脸找你黄爷爷?你这孩子呀!行啦,我明白了,我去帮你说!要我说啊,都是多余,这孩子跟自己家长辈害什么臊呢你!” “赵主任,我不是害臊。”涂自强忙不迭的澄清。 “啊,我明白了,这案子不是一天两天能查明白的,互助社账上还等钱用,对吧?”赵国权恍然大悟道,“没关系,你就放心吧,十八万多虽然不少,我跟老黄商量商量看怎么给你凑出来!红肠社得有钱用,绝对不能干碗儿。先用着,回头慢慢再想办法!你呀,就等信儿吧!” “赵主任,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这可不敢乱弄,这不是弄虚作假嘛?不行,弄虚作假的事儿我不能干, 更不能连累你们跟我担责任!这绝对不行!”涂自强连珠炮般的表明态度。 “小涂哇,你不要多想!”赵国权顿了一顿苦口婆心的传授着经验,“工作上要机动灵活,要以大局为重,些许的变通还是要有的……干工作不能那么死性,明白不?听我的没多大点事儿,这事儿啊,老黄我不知道啥态度,但我老赵肯定帮你话。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 涂自强撇撇嘴,扔掉了第五个烟头,拿起了电话。 “水子,形势有变,我就不细说了。你现在就开始封账封库,明天开始把所有红肠社的人撤回吉春。”涂自强轻飘飘的说道。 “嗯,还有么?”水自流轻轻的应着。 “跟所有人宣布,大家回到吉春之后都会接受问询。”涂自强顿了一顿,“关于那十八万六千元的公款。” “嗯~”水自流应了一声,补充道,“我知道怎么做。” “对了,你跟宾子、三子、二狗子他们说,回到吉春之后他们肯定会被羁押,他们是重点调查对象。十八万不是小数目,肯定要一查到底,龚维则的手段他们最清楚。我只能保证他们不被冤枉,其他的嘛……”涂自强顿了顿,“告诉他们,哥们儿一场,回不回吉春我让他们自己选。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不愿意回来,不要管他,放他走。” “不监视?”水自流压低声音问道。 “他们三个不用,呵呵,其他的人给我盯死喽!”涂自强轻笑一声。 “好,我先安排安排就宣布。”水自流压低了声音,“人手还是找刘干事要?” “嗯~”涂自强答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272、双全法 “你玩儿真哒?”安菲雅张着小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比狠耍光棍呗,”涂自强歪着嘴笑着,“咱们就看谁更舍不得!” “你是说,他们会让步?”安菲雅捂着小嘴,“不能吧?你就不怕他们直接掀桌子,把你物理毁灭?” “怕,非常怕~”涂自强抿着嘴笑着,“可是他们不会,现在正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大家都能接受的平衡状态,而我就是维系这个平衡的支点。” “不懂~”安菲雅摇着头。 “有了可行性的计划之后,所有人求的都是降低变数,求稳。”涂自强顿了一顿,“汽车的减震你知道吧?如果说黄金计划相当于一辆汽车,我就是这辆车的减震系统。” “你说你是减震?”安菲雅挠着头,“那减震换个人不行吗?” “这么说吧,这辆车如果没了减震,嗯,比如说他们谁把我物理毁灭了。”涂自强摇摇手指,“那谁来代替我的位置是个问题,任何一方都不希望自己的人到这位置,又不希望别人的人过没?”涂自强歪在椅子上,很随意的问道。 “你别欺负我不懂,这句我还真就懂!”安菲雅得意的笑着,“这句话不是说贵族犯法就不必受到惩罚!惩罚还是要有的,只是给留点面子,体面一点而已。” “唔,这种解释有点道理。不过呢,并没有直指核心。”涂自强收敛起笑容,一字一顿的说道,“核心是,规定也有例外、有裁判的空间,而这个例外和空间,不是针对老百姓,而是针对贵族的。” 安菲雅半信半疑。 “那天喝酒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你的师姐们,嗯,就是你所说的并没有学以致用的师姐们,你想想……”涂自强努力说的隐晦一些,“你的那些师姐们,就是被贵族们,额,你懂吧?” “是这样吗?”安菲雅的三观遭到了轰炸。 “好吃不贵,谁不喜欢~”涂自强咧着嘴笑了。 “好吧,还是不懂。”安菲雅摊着手放弃治疗,“你是不是觉得骆士宾他们仨人有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呢?”涂自强心情很好。 “否则你为什么要提醒他们回来就会被严查?”安菲雅颦着眉头,“或者你是在诈唬他们?谁心里有鬼,谁就不敢回来了?不对呀,你还跟水自流说不要盯着他们,放他们走,这……你到底是不是在怀疑他们?” “不是怀疑,是基本确定,他们仨人中肯定至少有一人有鬼,甚至全都有鬼。”涂自强收敛起笑容,面色阴沉,“不管是那十八万六千的化肥款还是那些胶鞋,呵呵,哎,都是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办妥的事儿。” “那你还放他们走?”安菲雅有点不理解,“他们是叛徒啊,你这心软的过分了吧?” “呵呵,没办法,就是这么善良。”涂自强面不改色的嘟囔着,“其实我希望他们都能回来,犯没犯错不重要其实……” “那什么重要?”安菲雅还是不理解,“真相?” 涂自强抿着嘴出神。 善良吗?呵呵。 留在大列巴市看似安全,实际上才是十死无生。 不管事情发展成什么结果,都得有背锅的,都得有被灭口的。 涂自强不担心骆士宾,这小子表面憨厚,其实实际上奸猾的狠,他一定不会错误估计形势。 涂自强也不担心二狗子,这小子平时不爱说话,看着好像很笨,实际上心眼多着呢。从一开始就是他肩负着监视、监督任务,这都快一年了,居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是的,三子是明线儿、吸引注意力的,二狗子才是暗线儿、是监视的主力。 涂自强其实担心的是三子,这孩子心眼直,没那么多弯弯绕。 这两件事儿如果他真参与了,很有可能…… 更不要说,骆士宾一定会明里暗里的引导他,把他推出来背黑锅。 三子一旦选择不回吉春…… “真相也不重要。”涂自强自嘲一笑,“世界多数是灰色的,不是非黑即白,哪能事事都搞清楚。” 骆士宾和二狗子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有问题了。 骆士宾是管事儿的,二狗子是暗地里负责监督的。 要说钱和胶鞋的事儿他俩没牵扯,涂自强是不信的。 三个人里唯一有可能被蒙在鼓里并没有参与的,只有三子一人。 “哦~”安菲雅低着头不说话。 “真相多半会被湮灭。”涂自强摇着头,“多数的事儿,最终的的结果都是互相妥协,找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妥协?平衡点?”安菲雅又精神了,瞪着亮晶晶的蓝眼睛。 “先说好处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反正躲不过大佬们的眷属。”涂自强嘲弄的笑着,“他们拿走了好处想把这口锅扣在我身上,我是绝对不同意的。虽然只是个延迟生效的炸弹,炸不炸、什么时候炸都不一定,但我不喜欢蛋被人攥着随时可以捏的感觉。” “那他们是因为你的性价比高才妥协?”安菲雅兴致满满。 “不只,”涂自强摇摇头,接着说道,“他们和我们共同诉求是黄金计划能够顺利实施,但他们比我们更迫切、更不愿意计划的实施被延迟。我是不急的,早几年晚几年其实无所谓。计划流产我都可以接受,如果他们执意要抓着我的蛋的话。可是他们不行~~他们接受不了延迟,更接受不了计划流产。”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行?”安菲雅一脸好奇。 “因为他们想要的更多呀~”涂自强露齿一笑,“” “哦~”安菲雅似懂非懂的样子,“你刚说了真相多半会湮灭,又说了找到平衡点就会达成妥协。那平衡点在哪?” “他们的眷属肯定不能被牵连,而且拿走的那十八万六千化肥款和胶鞋肯定不会吐出来。”涂自强无奈一笑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们呢,人员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顶多抛出两个无关紧要的,而且我们绝对不能接受这不明不白的大亏空,他们得想办法把钱给我补齐。他们的主要诉求其实是化肥款和胶鞋的事儿完全合理合法合规的揭过去,给咱们埋个暗雷只是捎带脚,是可以放弃的。同样,他们也不希望我们这边能干的人因为这件事儿收到惩罚,这样会影响黄金计划的实施。这就是平衡点!” “这样啊~”安菲雅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呀,保证这两点之外,再要到什么条件就都是赚的。” 涂自强的声音戛然而止,出神的想着什么。 “那、那、那万一他们没像你想得那么理智呢?”安菲雅舔舔嘴唇,“就抓住这件事儿不放,怎么办?” “那就只有谁犯的错谁背了。既然伸手了,就有被剁掉的准备。”涂自强干笑两声,“这一阵子我根本没插手互助社的事务,这事儿也牵连不到我头上。” “那……”安菲雅眨巴着眼睛。 “那样的话,后面我就不跟他们玩儿了。理想再丰满,也不能跟一群不讲规矩、不理智的疯子合作。”涂自强嗤笑道,“我早就跟他们说过,我是有理想,但是绝对不会为了理想承担风险和奉献。” “但愿你没猜错,但愿他们足够理智。”安菲雅沉默了一会,抬起头说道,“人没了理想其实挺惨的。” 涂自强自信的笑了笑,刚要说话,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我肯定不会猜错的。”涂自强看着玩命响着的电话,“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吗?”安菲雅看了看电话,又看了看涂自强。 “就赌这通电话是谁打的……”涂自强露齿一笑,“赌吗?” “好啊!”安菲雅兴奋的大叫,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没什么能输的赌注。” “没关系,让你欠着……”涂自强抬手指着电话,“你先猜!” “好!我猜是……”安菲雅不自觉的咬着手指头。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三章·二百七十四章 分化拉拢 273、意外之人 安菲雅猜得是郝冬梅,她认为这次回吉春呆的时间大大的超过了预计,郝冬梅一定等急了。 涂自强猜的是蔡晓光,他觉得按照时间来算,老黄头那面差不多应该有反应啦。 老将自己赤膊上阵既失了身份又少了转圜的余地,而蔡宝健刚好最适合这个工作。 不失亲近,又有着丰富的和他打交道的经验, 还可以倚老卖老的拉他送货上门。 蔡主任有蔡晓光这个儿子在,明显不会亲自屈尊,有事儿子服其劳很正常。 至于赵国权在电话里承诺的不会告诉老黄头,他一分一毫都不会信。 赵国权这类人如果有节操的话,也混不了这么好。 然而,他错了。 “请问涂主任在吗?”电话里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我是涂自强,您是?”涂自强挠挠头看着安菲雅撅撅嘴。 “我姚立松啊, 建设兵团的!还记得不?”对面试探着问道。 “姚主任呐,记得记得, 那哪能忘呢?”涂自强也热络了起来。 “找你可真不容易,我电话打你豆汁儿的家了,是郝同志给我你的这个电话!”姚立松热情了许多,“得先谢谢你的化肥啊,今年呐,我们建设兵团肯定要放卫星啦!”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涂自强笑着客气,“我们只是负责把化肥交给红肠,你们建设兵团能留下这批化肥使用是你姚主任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再说啦,这批化肥里,不也有你姚主任的辛勤汗水?” “涂主任你可真谦虚,”姚立松哈哈一笑,拉回来话题,“你托我找的那个人找到啦!我这不敢耽误,赶紧告诉你一声, 看后面怎么办?” “你是说我对象的妈妈找到啦?”涂自强确认道。 “嗯,找到啦。”姚立松嘿嘿的笑着, “挺对不住涂主任的,这都大半年啦,我这效率太低、太低啦!” “哪里哪里,已经很快啦。”涂自强很真诚,“老太太现在情况怎么样?具体在什么地方?” “人在靠山屯公社,情况怎么说呢,还凑合吧。”姚立松严肃了起来,“不过,具体啥样我不说你也能有个大概的估计吧?嘶,不太好熬哇……” “那……”涂自强抿抿嘴。 “这块我这也帮不上太大的忙,中间拐好几个弯儿呢,要不也不能查得这么慢。”姚立松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人托人的也不敢太说话,这个,你理解吧?” “理解,肯定理解!姚主任你能帮到这, 我就已经感激不尽啦……”涂自强连连表示理解。 人家帮你忙了, 就要感激。 不能因为人家没有承担那啥上的风险就嗔怪人家。 毕竟人家只是你朋友, 不是你爹。 “嘶, 我听说你跟黄主任挺熟儿的?”姚立松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多了不说,让老太太过的舒服点也就是黄主任一句话!” “唔,你说的对~”涂自强有点走神。 这刚跟黄尚生掰手腕,金月姬就找到了,这也太巧了吧? “当然,咱们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能跟黄主任说,毕竟装不知道和让人家表态甚至下意见完全两码事儿。”姚立松敏锐的感觉到了涂自强话里的犹豫,“互助社出面也不难办。靠山屯公社属于hh市,互助社在那边也挺有影响力的。” “黑河?”涂自强皱起眉头。 “对呀,黑河!”姚立松轻轻的说道,“我之前一直把寻找重心放在内陆城市了,真没想到老太太居然在黑河!” 姚立松话里有话,hh市是边境城市,正是互助社最重视的城市。 那批两千吨的化肥就是从黑河拿过来的。 姚立松的意思很明显,你手下那几个哥们儿,哎…… 按说,他不该说这样的话,毕竟他就是通过骆士宾认识的涂自强,他俩人的关系肯定不远。 他这是隐晦的点涂自强呢:你那兄弟呀,好像不太上心呢! 涂自强连姚立松这样一个外人都拜托去找金月姬,自己的手下如何不会指派任务呢? 而且当时红肠社还是办事处的时候,他就一遍又一遍的嘱咐骆士宾和三子,前期任务就是和地方打好关系和寻找金月姬! 这个骆士宾!曹! “姚主任你不说我还想提呢。”涂自强长叹一声,“红肠社骆士宾他们那边出大事儿了……” “啊?方便跟我说吗?”姚立松严肃了起来。 “红肠付给我们那批化肥款不翼而飞啦,”涂自强咧咧嘴,“还有轻工说给付过红肠社三十八万双胶鞋,我这边也没记录!” “啊?还有这事儿?”姚立松表现出很正常的惊讶。 “化肥款这块先不说,胶鞋那块你听说过什么没有?”涂自强停顿了少许,诚恳的求问。 “三十八万双,那得多大的一堆?”姚立松哂笑着,“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不过,嘶……” “姚主任你尽管说,说了不管有用没用,证据确凿还是捕风捉影,我都感谢你。”涂自强连忙跟上。 “没,我没听说过什么?”姚立松矢口否认,然后又若有所指的嘟囔着,“这么一大批胶鞋,应该不是三五个人能运作的吧?” “对,问题很大。”涂自强轻笑一声,“地方上的不归我操心,但互助社内部这块肯定要一查到底!” “那不利于大局吧?”姚立松轻叹一声,“要不涂主任你再考虑考虑?” “做人和做事都得有红线,”涂自强隐晦的说道,“不过红线都好说,一旦过了红线,那就,呵呵……” “也是哈,这么多钱不是小事儿,这要是被有心人抓住……”姚立松试探着说道。 “不只是钱呐,三十八万双胶鞋我也受不了……”涂自强丝毫不让。 “那你是要暂停红肠社?”姚立松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这恐怕会适得其反吧?这样的事儿说不清楚,也不敢说清楚,涂主任你懂吧?举世皆敌呀!” “不把问题抖搂明白,就不是暂停啦!有啥不敢说清楚的?”涂自强轻笑着,“我查我自己的人,还是通过纠察。再说,我人又不在红肠,怕个屁?让我不明不白的,想也别想呀!” “红肠从办事处到成立互助社,骨干可都是吉春过来的……”姚立松意有所指。 “人,确实是吉春过去的,但红肠社的事儿牵扯不上吉春社,更牵扯不上我!”涂自强嘿嘿笑着,“保险丝熔断了,保护了整个电路。” “不是,我是说你那些朋友们可就……”姚立松稍微楞了一下,继续劝道,“咱们是不是能有别的办法?皆大欢喜的办法?” “我给了他们机会、给了他们舞台……”涂自强冷笑着,“享受了便利就要承担责任,这没什么好抱怨的!” “嗨,你也不能这么说。”姚立松话锋一转,“不过你那几个哥们儿确实有点穷人乍富……” “老姚,你这还是见外。你要是早发现就跟我说,事儿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么严重的地步……”涂自强唏嘘不已。 “嗨,我这都不知道是几手的消息啦,没证据哪敢乱说~”姚立松呵呵呵的笑着。 “以后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红肠社还有重新运行那一天,你可得帮我上点心监督着……”涂自强态度很是熟络。 “好!一定,我是说红肠社一定会运行的很好,我也一定有啥说啥!”姚立松胸脯拍的山响。 “那我提前谢谢啦!” 涂自强嘿嘿嘿笑着,姚立松连连嗔怪太客气。 嘎达,涂自强挂断了电话。 这姚立松有点意思,这才多长时间,就跟老黄头攀上关系啦? 前面那两千吨化肥老黄头就给他们兵团使用了,本来涂自强还以为就是个随机事件。 今天一看,不是啦。这姚立松一定是通过互助社、通过骆士宾的渠道跟黄尚生拉上了关系。 这电话多半是老黄头让姚立松打的,目的就是探探口风,询询价。 人老黄头的条件表达的很清楚: 你想掀桌子?那吉春过去的你这些兄弟肯定完蛋草,还有你未来老丈母娘金月姬也够吊呛! 老黄头这样的身份,想弄死一个犯过错误的金月姬只需要皱皱眉头,自然就有察言观色的小狗腿子们鞍前马后的办。 事后你还挑不出一点毛病,人老黄头不但没下命令,甚至相关的话都没说过,你能赖人家? 当年解缙咋死的?不就是皇上嘟囔里一句: “他还活着呢?” 涂自强给出的回复也很明白: 谁他妈爱死谁死,反正别他妈的给我惹麻烦就行! 我呀,是一点责任都不负,一点麻烦和隐患都不能有! 我就瞅你了,咋地吧! 安菲雅眨巴着眼睛,安静的坐在那里不敢打扰涂自强的思路,很乖的样子。 这点这妞比蔡巧巧强,当然,颜值和身材也比对a强多了。 涂自强从思索中醒来,展颜一笑。 “安菲,你赢了,这个电话确实与冬梅有关。说吧,想要什么赌注?” “我赢啦?”安菲一脸的惊讶。 “嗯,你赢啦~~”涂自强不自禁的伸手捏捏她的鼻子。 “我想吃好吃的~~”安菲雅一脸思索的样子。 “好,走,吃去!”涂自强大手一挥。 “不用等电话了?”安菲雅雀跃的起身,又很懂事的提醒道。 “不等啦!吃完了回家,老子不伺候啦!想找我呀,来家!”涂自强露齿一笑。 金月姬的消息先不忙告诉郝冬梅,万一…… 对吧? 涂自强本来还有一点负疚感,想起沈祖德之后就通达啦。 274、我不是闹着玩的 龚维则没能把骆士宾等人带回来,他甚至一个人都没能带回来。 不是因为骆士宾等人不愿意回来,而是回不来啦。 红肠的纠察把他们全都请回去配合调查,无视了林卫东连夜给龚维则送去的手续。 互助社并没有在红肠报案,何况化肥款的案子,互助社明显是受害者。 受害者当然没有被抓起来的理由,但他们可以被带回去协助调查。 对,就是协助调查,而且是没有时限的协助调查。 这次不但搭上了所有红肠社的人员,甚至水自流好悬都被弄走,如果没有刘干事的人出面的话。 涂自强没有纠结一个吉春人,在大列巴市,有什么能协助纠察的。 龚维则也没纠结被异地的同行扫了面子,只有林小五还在愤愤不平。 这孩子没出过远门,一直在吉春混,他们林家在吉春的势力…… 没遭受过毒打的年轻人就是不够淡定。 “现在还没事儿,”龚维则面无表情的说道,“但之后有没有事儿就不一定啦,看人家的心情完全。” “我知道~~”涂自强摇头笑着,“之前咱们没少享受这种便利,如今成了被毒打的对象,也是因果报应。” 龚维则咧咧嘴,没说话。 “流氓罪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埋汰的~”林小五撇着嘴说道,“随便找个妇女嘴一歪就够用,然后就是一条龙,再然后就要被拷在马桶上。” “小五,你的心态不对~”龚维则淡淡的说道,林小五撇撇嘴,不说话了。 “他们不会有拷马桶上的机会的~”涂自强摇着头。 “涂哥,你这也太有信心了吧?”林小五忍不住吐槽,“你咋知道人家不敢动咱们的人?我跟你说,这帮人最王八犊子啦!” “别瞎说!”龚维则嘴角抽动着。 你小子一大家子都是你嘴里说的最王八犊子的人! 你让你叔怎么想?让你爸爸怎么想?你爷爷呢? 林小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义灭亲,悄没声的低下了头。 “咱们怎么办?”龚维则转头看着涂自强。 “并案,发函~”涂自强冷笑着,“给红肠纠察发函,建议并案,三天之内不把人给咱们送回来,这案子咱吉春还不管啦!他红肠的兜着吧!” “曹,玩命啊?”龚维则面皮都开始抽搐。 “咱们能舍得手下人的命,他红肠纠察还舍不得背着悬案破不了?天下哪有那样的好事!”涂自强恶狠狠的说道。 龚维则默然不语。 “你放心,黄尚生回不来了。”涂自强耷拉着眼皮看着龚维则,“就算朱九成走了,也还有蔡宝健呢!他是聪明人,不会动咱们的,之前张邦仓的事儿你不也清楚的很?” 龚维则双眼闪着冷光。 “至于什么时候蔡宝健再走了,”涂自强顿了顿,“之后的事儿,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跟卫东商量商量?” “我不是那意思,”龚维则脸皮有点发烧,“我是说都是朋友,这样……” “老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黄尚生就愿意在红肠种苞米种到退休?”涂自强嗤笑着,“我才不信呢!” “万一呢?”龚维则低头思考片刻,又抬起了头。 “万一?万一咱们也不亏!别说宾子他们本身就一屁股屎,就算他们是冤枉的,也值不上黄尚生远大前程的一根小脚趾。”涂自强嘿嘿嘿的笑着,“我看下次谁想拿咱们土鳖之前敢不好好想想。” 龚维则的双眼越来越亮。 “咱们是疯的。”涂自强转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林小五冷森森的说道,“光脚的没啥本钱,除了这股子疯劲儿!” “好吧,我去跟卫东说,明天一早就发函~”龚维则吧嗒一下嘴,戴正了帽子起身。 “老龚,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糕。”涂自强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不但黄尚生没出面,黄德彪不也没露头呢嘛!他们还是舍不得,真要判几个,打靶几个,那就彻底撕破脸了,哼哼……” “别的你不用担心,”龚维则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我就担心怕有上层的命令压下来……” “不会的,”涂自强摇摇头,“那可就真撕破脸了。撕得不仅仅是吉春、红肠的脸,还有邻居的脸。这点小破事,不至于,也不值当。” “你考虑好了就行,我们听你的~”龚维则微微一笑。 ------ 接下来的几天,涂自强见识了什么叫八仙过海。 有亲自造访的,有打电话过来的,有苦口婆心晓以利害的,也有骂骂咧咧动不动威胁生命的…… 各显神通。 主题只有一个: 兄弟,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涂自强的态度一直不卑不亢的很清晰。 红肠社的事儿必须有个说法;红肠社的事儿与吉春社无关更与他涂自强本人无关;不管谁违法犯罪了必须得到惩罚。 再有,不是我涂自强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法不容情! 兄嘚,跟我耍横要面子之前,是不是先撒泡尿照照? 你他妈谁呀! 然后,红肠纠察提升了烈度,派了一个小组过来人模狗样要带人回红肠。 他们受到了吉春人民的热烈欢迎和配合,包括但不仅限于他们的吉春同行们。 趾高气扬红肠人没在吉春呆满一天,就灰溜溜的回了大列巴市。 这下知道本地人的优势在哪了吧? 傻逼! 迟赶超怎么样,比这几个小破逼纠察可牛逼多了,不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的! 那还得说那时候互助社还很稚嫩。 现在?呵呵…… 这么说吧,现在,吉春就是互助社,互助社就是吉春。 要不是涂自强不想撕破脸,这几个小子也就呵呵啦。 就在这样的形势之下,朱九成约见了涂自强。 “互助社在整个黄金计划里是承担着可能的尿壶角色,但是并不是谁都能往这个尿壶里拉屎撒尿。”涂自强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是愿意在发生意外的时候挺身而出背黑锅,但不是注定要背黑锅的!某些人想把自己的那些埋汰的东西栽过来?想都别想!” “小涂,啧啧,你呀……”朱九成没等说话,就被涂自强捅了个倒仰,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朱主任,我这个态度对集体是否有利,你心知肚明。”涂自强嗤笑道,“不过你是真糊涂呀!” “哦?”朱九成皱着眉头。 “我这个态度对你也是有利的!这个道理还用我细说吗?”涂自强一脸失望的连连摇头,“如果我是你,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支持我反击那些把黑手伸过来的组织和个人。因为互助社这个组织越纯洁就越能把能量都集中在计划上,对于黄金计划也就越有利!” 朱九成皱着眉头不说话。 “我不介意某些人借着互助社的东风谋求一些私利,但是绝不能影响黄金计划的实施。”涂自强顿了一顿,“我想朱主任也是这么想的吧?某些人太贪心啦,这是想让我们先干活,干完活杀了吃肉!”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朱九成干咳俩声,“水至清则无鱼嘛~” “朱主任,你要这么说,那红肠社就这么算了吧!”涂自强摊摊手,“被弄起来那些人,他们红肠愿意关就关,愿意打靶就打靶……” “小涂,我很失望~”朱九成摇着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为了集体的利益就不肯吃一点亏吗?” “那算什么集体利益?”涂自强嗤笑着,“再说,那是吃点亏的事儿?现在责任还离我离得远,可是这样下去,责任早晚要到我的头上。到了那个时候,可不是一点亏的事儿,保不齐是要打靶的!” “人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有父母妻儿。”朱九成字斟句酌的说道,“你不能要求别人是冰冷无情的机器……” “是,但我也不能用我的命去成全别人的舐犊情深。”涂自强淡淡的说道。 “小涂,年轻人胆子要大一点嘛~”朱九成和蔼的笑道,“我们大家对你都爱护,很有好感。你的担忧是不会实现的……” “我胆子小,还是见好就收吧~”涂自强撇着嘴,“反正计划的脉络你们都清楚,就自己搞呗。不叫互助社,叫帮助社、叫互联社,随便你们怎么叫,对吧。然后被红肠羁押的那些人我也不要了,只要待遇给的够口,就让他们给你们干呗!” 朱九成黑着脸不说话。 “反正他们也早就是你们的人啦~”涂自强补了一刀。 “这事儿至始至终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胡说!”朱九成强行压着怒火。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五章·二百七十六章 三只脚 275、一起吃肉 “我哪能说你呢?”涂自强眨眨眼睛,“吉春的事儿,包括豆汁儿的事儿,咱俩都是一伙哒~” 朱九成面色稍霁,哼了一声。 “这事儿这么难处理,要不咱们就算了,不趟浑水了吧?”涂自强反过来劝说朱九成, “吉春,再加上豆汁儿市的布局也够你用,我的朱主任!” 朱九成狐疑的看着涂自强,搞不清楚这小子是试探还是真的准备好壮士断腕。 “朱主任,咱俩现在才是最亲的。”涂自强咽了口吐沫,“你想想红肠干的那些事儿,胆子多正呀!你就不怕后头雷劈你头上?我是怕了, 真的!” “你一定要真相?”朱九成深吸一口气。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真相啦?我傻?”涂自强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 “那你刚才说那么多屁话?”朱九成有点恼火。 “我至始至终也没说要真相呀!”涂自强睁着大眼睛很无辜, “我只是要把互助社从整件事中摘出去而已!” “就这些?”朱九成微微探身。 “钱的事儿, 胶鞋的事儿必须给我们摘干净、解决好,不能有任何后遗症。”涂自强真诚的看着朱九成,“那十八万六千我得见着,而且得是干净的钱。” “然后红肠社就能恢复运转了呗?”朱九成端起茶杯轻轻的吹着沫子。 “那不行,那只是揭过这两件事儿。”涂自强微笑着摇摇头,“红肠社想恢复运转还需要别的前提条件!” duang! 白瓷杯重重的墩在茶几上。 “涂自强你不要得寸进尺!”朱九成戟指怒斥道,手指头微微颤抖。 “我也是为了防止后面还出现这样的问题。”涂自强诚恳的看着朱九成,“朱主任你消消气……” “哼!”朱九成收回手指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大列巴市纠察口得给咱们。”涂自强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样日后才能有说理的地方。” “唔~”朱九成不生气了,摩挲着下巴思考着。 “要不谁也保证不了还有谁打歪主意,你说是不,朱主任?”涂自强轻声说道,“总不能每一次咱们都来这么一手吧?他们伸手揣兜了又没什么风险,出了事大不了地方上给开屁股, 对不?” “不是没有道理,”朱九成点点头, “可是老黄头能答应吗?” 这老小子说秃噜嘴啦! 果然是老黄头下的蛆。 “这对他也有好处, 得罪人的事儿都让咱们干了,责任咱们也全担着了,他也乐得清静不是?”涂自强暗戳戳的引导着,“反正他的人下次肯定不会再伸手了,对不?何况咱们也不会跟他翻脸就翻脸, ”朱文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渐行渐远的涂自强,“以前我都怀疑他是黄尚生亲孙子,那家伙俩人好的……这出了点事儿,立马就跟黑眼儿疯似的,恨不得neng死对方。” “哈,干咱们这行的上哪有三天的朋友?”朱九成嗤笑着,“你啊,还嫩!” “嗨,跟他一比,我纯洁的像只小绵羊。”朱文自嘲着笑道,“不过,爸爸,他去跟红肠争夺纠察口,对咱也没什么好处啊,你为什么态度一下子就变啦?咱们的诉求不是尽量维持局势稳定,尽快推进黄金计划吗?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把红肠的纠察口抢过来会听咱们的吧?这件事儿,咱们、咱们……” “有点损人不利己是吧?”朱九成矜持的笑着,“既拖慢了整体进程,又没增加实力和话语权,还得罪了黄尚生是吧?你觉得还是合力硬压涂自强对咱们最有利?” “要不然呢?”朱文眨巴着眼睛。 “吉春咱们现在说了算吗?”朱九成眯缝着眼睛笑着。 朱文郁闷的摇摇头。 “那你怎么觉得涂自强派去的小纠察能掌控红肠的纠察口?”朱九成摊着手,“咱们爷仨不行,他就行?你要知道,黄尚生把红肠经营的铁板一块,比互助社之于吉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涂自强想抢夺红肠纠察口,属于白日做梦!” 朱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睛看着爸爸。 “至少短期内是白日做梦~”朱九成心中突然有点发虚,急忙补充道。 “哦~那咱们就相当于白赚个人情呗?”朱文问道,“卖了涂自强一个人情?值当?” 朱九成笑而不语,伸着长长的手指晃动不已。 “还有别的好处?”朱文挠着头皮,疑惑的看着爸爸。 “此消彼长啊~”朱九成吧嗒着嘴,“他调去红肠的一定是一批得力的人手,否则去红肠干什么?等着被架空?” “对啊!爸爸!”朱文兴奋的一拍大腿,“那边每多去一个人,这边就松动一分!” “哎呀,可惜咱们底蕴不够,没有可用的人~”朱九成长叹一声,“这次多好个机会呀,凿进水泼不进吉春纠察口的机会!” “是啊~”朱文怅然若失,一种刚丢了钱包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小子说的对!后备人才培养是重中之重!大学筹备小组咱们必须分一杯羹!”朱九成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小文,这里我走不开,你明天亲自去一趟豆汁儿市!” “联络马秋实?”朱文压低声音请示道。 “不止马秋实,”朱九成眯缝着眼睛阴恻恻的说道,“还有……” ------ 黄尚生撂下电话面沉如水,枯瘦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办公桌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爸,这是第几个电话啦?” 方面大耳的黄德彪长得很是憨厚,只那一双细长的凤眼间或闪出的一丝冷芒显得十分不协调。 “所有人,”黄尚生轻笑着,“所有人都劝我惹谁都别惹生荒子,生荒子是不考虑后果的。” “涂自强是生荒子?”黄德彪嗤笑着,“这帮叔叔大爷大哥们明显是崽卖爷田不心疼!火疖子呀,长在咱爷俩屁股上,他们不知道疼!” “哪来那么多俏皮话?注意你的形象!”黄尚生收敛起笑容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你也四十多岁的人啦,还他妈的一副二溜子样!” “爸~~”黄德彪嗔怪的看着父亲。 “那十八万六千元,赵国权出六万,朱九成出六万,都做在建设化肥厂的账上。你呀,别对大佬们那么多屁话,小心让人听到说你白眼狼!你嘴里的叔叔和大哥可都帮你扛事儿啦!”黄尚生口沫横飞的骂道,“他妈的这么大个人还得老子帮你开屁股!剩下的六万六我去找建设兵团想想办法!” “爸,我觉得涂自强不会看着他那些小哥们去死的,他是吓咱们呐!”黄德彪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你想啊,这次他要是舍了兄弟,以后谁还跟他混?啊?” “你是地方上的职工,不是他妈的街溜子!”黄尚生抬手一个大嘴巴子狠狠的抽在儿子脸上,“什么他妈的哥们义气,你不嫌丢身份我还嫌丢人呐,小兔崽子!事儿都他妈的给你铲了,你还想他妈的咋的?啊?你那狗屁的面子那么重要?你他妈的不是街上的混子!草拟吗的!” 黄德彪伸出脸一迎,一卸,老头子的巴掌抽得很响,听着很过瘾,但基本没什么伤害。 这小子很熟练…… “爸,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你还不了解我,我啥时候在乎面子啦?”黄德彪也不生气,一张四方大脸上全嬉皮笑脸。 “你个小兔崽子,别跟我讲你那套歪理!老子打不动你了是吧?”黄尚生被气的气喘吁吁。 “爸爸,咱们这样的人肯定是不需要钱,但是跟着咱们的小弟需要呀~”黄德彪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也说过,群众的力量是改天换地的伟力?” “滚他妈犊子,那话是那么理解的?啊?”黄尚生抓起香烟盒狠狠的丢了过去,“再耍你那臭流氓作风老子腿给你打折!滚!” “臭流氓作风还不是跟你学的?”黄德彪小声嘟囔着,贼眉鼠眼、恋恋不舍的不想走。 “他妈的小兔子崽子,老子崩了一再造一个!”黄尚生拉开抽屉就掏手枪。 “你玩真哒!你可是我亲爹!不是臭狗屎!”黄德彪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办公室。 咣当! 手枪打着旋的砸在刚刚关上的房门上。 黄尚生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房门。 吱丫,房门又开了,伸进来黄德彪那颗大脑袋。 “爸爸,小棍受、大棍走,我这不是逃跑投降,是不忍你犯错!” “滚!!!”黄尚生双目尽赤,抓起烟灰缸狠狠的扔了过去。 咣当,哗啦啦…… 烟灰缸砸在刚刚关闭的房门上,摔得粉碎。 276、大丈夫 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 这句话事实上是有因果关系的。 黄尚生半生流离,本着宁缺毋滥的态度,三十岁功成名就才考虑婚姻问题。 啥叫宁缺毋滥? 啥叫滥,长得不好看的呗! 宁可没得吃,也不找一个磕碜的对付,这就叫宁缺毋滥。 啥叫大丈夫?万人之上、颐气指使方为大丈夫。 大丈夫想找个美人儿过分吗?难吗? 不难。 美人秀外慧中难吗? 也不难。 秀外慧中还得是人间绝色难吗? 这个有点难。 那一个秀外慧中,另一个人间绝色,大丈夫会选哪个? 当然,前提是不能都要。 简单! 大丈夫黄尚生毫不犹豫选了那个最漂亮的。 虽然这丫头脑瓜子有点空,性格有点二,但是她漂亮呀! 又不用她赚钱养家,要那么聪明的媳妇儿干啥? 漂亮就完了! 贤?用不着!反正她也不敢跟自己不贤! 要那么贤干嘛?缺心眼咋了,缺心眼不恰恰表明没有坏心眼嘛! 曾经有位电影女明星给一位比黄尚生大了快七十岁的著名作家写信求爱,说:“如果我们的后代有我的容貌和你的头脑,那该多完美?” 作家的忧虑是:“如果长得像我,而又像你般头脑空空怎么办?”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假设也有实现的那天。 是的,黄德彪的出生证明了作家的忧虑不无道理。 孩子的智商情商一般都像妈妈们。 这也可能是富不过三代的核心原因所在吧?毕竟暴发户们都喜欢找漂亮媳妇儿,而漂亮媳妇儿多半缺心眼。 一言以蔽之:这小子白瞎了那张相貌堂堂的国字大脸,本质上却是一个四六不靠、二杆子兼缺心眼…… 随着黄德彪渐渐长大,二杆子的天性越来越明显,比他更二杆子的,只有他的两个弟弟:黄德龙、黄东强。 黄尚生后来练的俩小号,也是废号。 这也是为什么黄尚生以六十八岁高龄还这么有干劲、这么努力上进、这么玩儿命的原因。 不努力真不行啊,家里那三傻咋办? 老爷子不能管生不管养呐! 黄尚生看着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发呆。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雪白黯淡的头发上,老人的身形佝偻得像一个问号。 为什么所有人都联合起来逼他?他实力弱吗?没有坚强后盾吗? 都不是! 根本原因就是他黄尚生已经六十八岁、蹦跶不了几天啦。 而且,三个儿子连带家族子侄没有一个争气的,能接过他手里的大旗。 就连倾心培养的蔡宝健现在也挂上了朱九成与自己若即若离了。 要不然自己犯得上让姚立松那个小萨拉米去探口风? 儿子这次的骚操作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虚弱,然而自己能不管吗? 本想用雷霆手段震慑宵小,奈何涂自强那小王八犊子也不是吃素的。 年迈的老虎已露出疲态,豺狗们跃跃欲试。 赢者通吃,你死我活。 强者之间不存在怜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草拟吗的,是你们逼我的! 既然赌了,就赌个大的! 黄尚生的目光逐渐坚决,颤抖着伸出满布老年斑的枯瘦大手抓起了电话。 “喂,哪位~”话筒里传出来一个调门高高的和煦声音。 “我是黄尚生,我想好啦……”黄尚生嘴唇颤抖着,声音却还是那么的洪亮,不见一丝一毫的虚弱,“我要怎么做?” “陈大鼐不能视事,工作耽误不起呀~”话筒对面传过来忧虑的生意,“你觉得谁最合适呢?” “按说高南安同志最合适,”黄尚生心头电转把对方关系圈里所有的人瞬间扫了一遍,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的那些问题都说清楚了吧?是不是可以……” “唔……”对面唔了一声。 话筒里只有咝咝啦啦的电流声应和着黄尚生擂鼓一般的心跳。 “要不,我提一下?”黄尚生咽了一口吐沫,打破了沉默。 “信心这个东西还要靠他自己,”对面风趣一笑,“马还是要他自己上的嘛,我们了算。 再一个信誉也没刚才那位好,跟他要的支票多半是空头的。 算了吧,为子孙后代计,不丢人! “干咱们这行的,哪有三天的朋友?”黄尚生摩挲着下巴发狠道。 只不过老马嘛…… 黄尚生有点犹豫。 那毕竟曾经是生死与共的哥们儿,刚才那位明显对老马不怀好意。 老马最近的一系列行动明显是自废武功准备认怂,可刚才那位明显想要塞给他把刀。 手里有了刀,会不会犯糊涂? 要知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自己可不敢提醒,刚才那位可不比小赵、老马,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儿能瞒过他的耳朵。 好兄弟再好,也没有儿子亲,否则老黄也不会答应背刺小赵。 老马只有自求多福啦…… 黄尚生抿抿嘴,摇头叹息。 刚才那位,明显是要撬蔡宝健的行市,整了半天,里外里,肉还是从自己嘴里掏出来,人家一分钱都没花。 自己又不会感到吃亏,还解了恨,毕竟蔡宝健这白眼狼?还转那么多弯儿干啥?”黄尚生拿起嗔怪着,“人我已经安排全放了,钱我们几个也给互助社解决啦!” “唔,老朱跟我提了,咱爷俩又想一起啦!红肠的纠察你必须派人帮我抓起来!这帮小兔崽子太不懂规矩!”黄尚生慷慨激昂的说道,“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以不审判,但是惩罚必须有!谁?我家你大哥呀!这小兔崽子!不、不、不,我是认真的,谁劝也不行!” “诶强子,我决定了,把他从红肠省轻工调到吉春市轻工!你帮我好好调理调理!就这么定了!啊!”黄尚生一脸的大公无私,“对了,你大哥工作能力不行,我觉得把周邦彦给他做个副手行,你觉得呢?啊?我听说他表现一直不错,你去看看,符合不符合规定,够不够提前出来?嗯,不能徇私,必须严格按照规定办理!嗯,就这样!” 黄尚生嘎达一声放下电话,舒服的靠在椅子上,笑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七章·二百七十八章 银子是白的 277、兄弟你不江湖 红星厂食堂小包间,涂自强看着骆士宾、三子、二狗子等人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 “强子,我还以为出不来了呐~~”骆士宾嘴里塞满了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红肠纠察的伙食比吉春的差不多啦,一顿一个黑窝窝头,连水都不多给两口……” 三子和二狗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连连点头。 “吉春的也是黑窝窝头, ”水自流板着脸说道,“水也不管够。” “是吗?”骆士宾咽下嘴里的鸡腿打了个饱嗝。 “你是享福享惯了,忘了以前都挨过什么毒打。”涂自强轻笑着。 骆士宾眨巴着大眼睛不说话,三子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只有二狗子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瞅啥呀,赶紧吃,先可着你们来~”涂自强端起面前的红烧肉,堆在哥仨面前, “吃吧, 先吃饱再说。” “哦~”骆士宾呲着大白牙笑着。 噼哩噗噜,咕噜吧唧…… 像一群猪在进食。 涂自强靠在椅背上,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没点燃,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仨吃饭。 水自流看了看涂自强,张了张嘴巴,又摇摇头闭上了。 “整点啤酒呗~”骆士宾擦着嘴巴子要求道。 “喝点汽水儿得了,”涂自强指指脚边的汽水箱子,“你不知道有讲儿?刚出来不能喝酒。” “还有这说儿呢?”骆士宾将信将疑的看着涂自强。 “哥,那事儿查清楚了吗?”三子一推二大碗,忍不住张嘴问。 “查啥清楚查清楚,一团乱桃儿!”涂自强嗤笑着摇摇头,“不查啦,锅没甩给咱们就行啦……” “哦~~”三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二大碗。 呲~~ 骆士宾拿牙咬开一瓶汽水,咕咚咚的一饮而尽。 水自流的皱着眉头抿着嘴。 “事儿就这么拉倒啦?”骆士宾抹着嘴巴打个响亮的饱嗝。 “要不然呢?”涂自强笑嘻嘻的看着骆士宾,“咋的,不服气呀?” “服气, 哪能不服气呢~”骆士宾攥着空汽水瓶子发呆。 “你晚上住哪?”涂自强关切的问,“郑娟儿怀孕了, 水子家不太方便,要不你来我家住?” “我?我去三子家对付两宿就行~”骆士宾看看阴沉着脸的水自流,缩缩脑袋。 “唔~”涂自强点点头,“也好。” “我们什么时候回红肠?”骆士宾撂下汽水瓶,抽出一根牙签边剔牙边若无其事的随口问道。 三子盯着面前的二大碗一言不发,二狗子的咀嚼声也小了许多。 水自流的眉头皱的更深啦,涂自强抿着嘴似笑非笑的若有所思。 “强子?”骆士宾转过头,看着涂自强一脸疑问。 “啊?啊~”涂自强笑着摇摇头,“我有点走神~你刚说啥?” “我说,我们什么时候回红肠?事儿不是了了吗?”骆士宾瞪着牛眼。 “我考虑了一下,觉得红肠还是换批人去吧~”涂自强摇摇头。 “哥,”三子抬起头,嘴唇蠕动着,“这次我是犯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啦,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饭桌上鸦雀无声,二狗子也悄悄抬起头, 看着涂自强。 “什么错不错的, 我又没怪你们, 啥机会不机会的?这事儿本来也不怪你们, 也不是你们能主导的,对吧?”涂自强摆摆手,笑了,“我主要是考虑到,这次的事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了了,怕你们还去红肠开展工作的话,地方上会有些人看你们心虚。” “他们心虚什么?再说凭啥我们躲?”骆士宾嘟囔着。 “这事儿呢,肯定是压下来不让查了。这里面具体是谁干的咱们根本没概念,都说做贼心虚,对吧。贼,看到你们肯定是要心虚的,生怕之前的事儿再翻出来。那样一来,工作就不好开展。”涂自强拍拍骆士宾的肩膀,“怎么办?人家不能挪窝,只好你们仨挪窝啦~” “忒不讲理啦!”骆士宾愤愤不平道。 “这世界上不就是这样?有什么好抱怨的?”涂自强嗤笑着。 “哥,你真的没怪我们?”三子惴惴不安的看着涂自强。 “怪你们干啥,这事儿也不是你们能把控的,对吧?你们在中也没损公肥私,是吧?”涂自强和煦的笑着。 三子咽了一口吐沫。 “那我们……”骆士宾呲着大白牙笑。 “吉春金库已经投入使用了,我准备派你跟三子去金库。”涂自强搥了骆士宾一拳,“这次可别出纰漏啦!知道不?再出纰漏谁也保不了你们了就!” “诶诶,强子你放心!”骆士宾胸脯拍得三响,得意了看了三子一眼,“三子,我就说强子不带不信任咱们的。” 三子抿着嘴,面颊崩的很紧,眼圈有点发红。 “二狗子~”涂自强转头看着二狗子。 “诶,哥,你说~”有点失落的二狗子精神一振。 “黄德彪调到吉春市轻工了,我想让你去轻工,怎么样?你的想法呢?”涂自强点点桌面,“说说。” “哥你的意思是?”二狗子挠挠头。 “黄尚生在吉春根子很深,这次黄德彪明面上是担责被发配,实际上他到了吉春那就是龙归大海。”涂自强顿了顿,“红肠的事儿他多半脱不开关系,我怕他到吉春也肆无忌惮的乱来,你呢,过去,盯紧点,别等他把祸惹大了咱们才知道消息。这位爷摸不得动不得,懂吧?” “哥你放心,我一定不错眼珠的盯着他!”二狗子重重的点头。 “嗯,之所以让你去,是因为你最适合。”涂自强拍拍二狗子的肩膀,“当初你对付迟赶超那两记散手就很漂亮。” “嗨,哈哈~哥你放心!”二狗子斗志满满,“我在红肠的时候就跟他混的挺熟!” “我俩也能帮忙!”骆士宾咧着大嘴笑着。 “唔,我说话就回豆汁儿啦,有什么情况你们及时跟水子汇报~”涂自强扭头看着水自流,“拿不准的咱俩电话里商量。” “唔~”水自流点点头,眯缝着眼睛看着骆士宾。 骆士宾适时的打了个哈欠。 “还有事儿没?”水自流顿了一顿,“没事儿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诶,你不说我还真没觉得,这个腰酸背痛~那我们先走啦!”骆士宾抻了个懒腰,捶着后背起身。 “哥~”三子抬起头嘴唇颤抖着看着涂自强。 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三子身上。 “兄弟,咋啦?”涂自强定定的看着三子。 “哥~”三子咽了口吐沫,缓缓低下了头。 “咋啦,兄弟?”涂自强哈哈一笑,“有事儿就说!” 骆士宾站在边上一脸憨厚的笑容,二狗子低着头搓着手。 “哥,剩菜我打包回去吧。”三子抬起头笑得有点羞涩,“也不能让你跟水子吃我们扒渣成这样的剩菜……” “啊,这事儿啊~”涂自强摇着头笑了,“拿走拿走,我们再上新的!” 骆士宾三人勾肩搭背、打着饱嗝的走了。 涂自强微笑着看着他们的背影,水自流的眉头越皱越深。 “骆士宾主谋,三子分了好处,二狗子也知情。”水自流干巴巴的说道。 “你也看出来了吧?”涂自强淡淡的说道,“三子是想坦白的……” “哼~”水自流冷哼一声。 涂自强长叹一声,目光闪动。 “你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他俩。”水自流轻轻的说道。 “谁还没犯过错,”涂自强轻笑一声,“咱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得给人将功折罪的机会。” 水自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欲言又止。 “水子,如果我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涂自强扭过头定定的看着水自流,“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别的不了解内情的兄弟们会怎么想?” “那么多钱,够他们花一辈子的啦。”水自流扬扬眉毛,“给他们安排个不管事儿的职位,好好过日子有什么不好?至于别的兄弟们,也说得通。不管怎么样,那十八万多化肥款确实是在他们手里没的。这至少说明能力有问题吧?” 涂自强笑而不语。 “再说,位置就那么多,多少人等着机会呢~”水自流补充道。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涂自强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品尝过高高在上的滋味,一朝贬落凡尘,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玩意,一旦开始啥时候能有个头儿?”水自流嘟囔着,“金库要出就出大事儿……” “水子,骆士宾现在多狠呐。”涂自强认真的看着水自流,“刘丽娥比咱们近不近?他可说下手就下手!” “刘丽娥……”水自流欲言又止。 “那我问你,如果我和郑娟必须死一个,让你选,你选谁去死?”涂自强笑嘻嘻的搥了水自流一下。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水自流毫不犹豫,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涂自强板着脸看了水自流半晌,水自流毫不示弱的对视。 “咳咳~”涂自强干咳两声,“骆士宾不是你,要不他也不会藏着掖着。” 水自流抿着嘴板着脸斜视着远处屋道,“你说,他是不是和朱九成达成了什么交换?” “不知道,如果黄德彪真的是个二杆子,那他还有什么用?”涂自强摇摇头,“晓光和朱玉不都差不多了吗?多大的交换能比得上儿女亲家这种关系稳固?” “是啊,我也纳闷呢?”蔡宝健摊着手,定定的看着涂自强。 “除非……”涂自强大嘴微张,“除非是更高层的交换。” 蔡宝健抽出一根香烟点燃,随手把烟盒向涂自强推了推,皱着眉毛不说话。 “也许我们就是想多了也有可能~”涂自强咧着嘴笑着,“也许有什么事儿发生了,迫使黄爷爷必须就黄德彪的事儿有个态度。” “但愿吧~”蔡宝健抠抠耳朵,烟灰掉到了桌面上。 “你最近和黄爷爷的联系有点少了吧?”涂自强若无其事的随口问道。 “红肠你准备派谁去~”蔡宝健没接涂自强的话茬。 “你是说纠察还是互助社?”涂自强微微抬头,“纠察我准备让龚维则去。” “龚维则嘛~”蔡宝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嗯?蔡叔有什么建议?”涂自强看着蔡宝健。 “我觉得卢建华更合适一些~”蔡宝健意有所指。 “为什么?”涂自强一脸的疑惑。 “卢建华更能适应这种孤军深入的形势。”蔡宝健嘿嘿一笑,“他的能力并不比龚维则差。” “那倒是,但都不重要~”涂自强微笑着摇摇头。 “你考虑的是忠诚度?”蔡宝健微笑着,“卢建华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那倒没有。”涂自强摇摇头,没说为什么没有。 “只是建议,”蔡宝健收敛起笑容,“你这样下去,卢建华会成为隐患的。” “我也没办法,龚维则没少出力,有好事儿不能不想着他~”涂自强揉着太阳穴说道,“多谢蔡叔提醒,卢建华我会找机会的。” “唔~”蔡宝健微微点头。 “蔡叔,其实你之前不该不出面。”涂自强拉回话题,“否则黄爷爷也不会跟你生分了。” “你能理解我没出面帮你就行,”蔡宝健自嘲一笑,摇摇头,“事儿啊,复杂着呢。” “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现在真的很挠头。”涂自强长叹一声,仰着头看着天棚自顾自的说道,“朱九成太弱,黄爷爷又跟你生分啦,怎么办?” 蔡宝健眯着眼睛不说话。 “除非隔着锅台上炕。”涂自强缓缓低下头,苦笑着看着蔡宝健,“可是这种行为又是大忌,蔡叔,我真不知道你现在该如何是好。” “基本都是明牌啦~走一步看一步吧~”蔡宝健歪着头,苦笑着。 “貌似,你现在就剩下紧跟朱九成这一条路了。”涂自强沉默了一会,轻轻的说道。 “互助社会支持我吗?”蔡宝健定定的看着涂自强。 “下面可没有上面有用。”涂自强提醒道,“论基础,你在吉春很强了。白松、延给里、吉春都支持你,就算多个互助社也,我不是那种人。”龚维则淡淡的说道,“没事儿我走了啊~” “分区会帮你的,”涂自强拉着龚维则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另外,互助社那个刘干事过几天也会去红肠,有些不好亲自出手的事儿找他。” “嗯~”龚维则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点点头。 “你具体想咋办?我是说头三脚。”涂自强不放心的问道。 “分化、瓦解。”龚维则正正帽子,“招安、收编。” “嗯~”涂自强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 “这是常规手段,”龚维则转过头看着涂自强,“想要快点就得上些非常规手段,你说吧,我是快点还是慢点?” “首先要保障自己的安全!”涂自强不放心的叮嘱道。 “呵呵,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龚维则露齿一笑,推门离开。 涂自强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明白什么啦?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九章·二百八十章 兄弟情 279、小火星儿 庚戌年五月初十。 “可算他妈的干完啦~~”李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累死小爷我啦!” 刘洋揉着手腕阴沉着脸不说话。 “我去找个大筐~”马午笑呵呵的起身。 “等等~你干嘛去?”刘洋拉住马午的胳膊。 “洋子?怎么啦?找筐啊,然后给王组长送去!”马午咔吧着小眼睛不知所谓。 “你先别急~”刘洋摇摇脑袋,看着李望,“老李,你觉得现在送去合适吗?” “诶?”马午疑惑的看着李望。 “合适,怎么不合适?”李望晃荡着大脑袋呻吟着, “组长之前不是说过,整理出来之后给王组长送去?” “可是,”刘洋看了看惫懒的李望摇摇头,转头看着马午问道,“这活儿干到这份儿上肯定干的没毛病,但是……” “啊?”马午挠挠头皮,更迷糊了。 “你是说不出彩儿是吧?”李望打着哈欠起身活动着筋骨。 “对啊, 组长要我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咱们不都分析了吗?”刘洋摇摇头, “现在就送过去, 是谁都没什么话说,可是……” “也对哈~”马午皱着眉头看着地上那一千多份儿文件。 “我爸爸说以奇胜以正合,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李望晃荡着大脑袋,“奇兵之所以称之为奇兵,就是因为它险,夜路走多了肯定遇上鬼!打仗做事儿尽量别用歪门邪道!” 刘洋抿着嘴不说话。 “诸葛亮牛逼不,空城计也只用过一次~”李望伸着一根粗粗的手指强调道。 “你爸爸还说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刘洋鲜有的道。 “老马?”刘洋咧着嘴。 “这二十来天我一直在脑袋里面过电影。”马午眼睛里闪着鬼火,“我们不会猜错的!” “万事没有绝对。”刘洋摇着头。 “即便是我们价值不够被扔出去背锅,那我们做的事儿,组长总会记在心里。”马午呼吸急促起来,“等以后再需要什么人办事儿的时候自然会想起我们!” “老马,你这个想法很危险,你这是在钻牛角尖!”刘洋猛地起身紧走两步,压低声音急切的说道,“要是个锅就是个大锅,还有什么以后!” “他不会保不住的,”马午自顾自的说着,“我问过了,之前豆汁儿市纠察口的大地震就是他干的。”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刘洋咽了口吐沫说道,“老马我实话实说,以你们家的层次,是接触不到真相的。” 马午蓦地转头,瞳孔收缩如针尖般大小。 “老马,咱都是发小儿,我说点实话你别不爱听。”刘洋情真意切的拍拍马午的肩膀,“人跟人天生是不同的,这点你写个服字。” “曹~”马午笑了,低着头嘟囔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刘洋顿了一顿,“喊着挺提气是吧?老马,你信吗?” 马午静静的看着刘洋不说话。 “就说你,老马,跟普通家老百姓孩子也不同吧?”刘洋长叹一声,“你就别犟了,我跟老李不会坑你的,都是为你好。你就老实儿的听我们的就得了。” “我觉得……”马午勉强笑着,“我还是想试试,这事儿,我觉得是个机会,出了篓子我自己~”刘洋看了马午半晌,一边走还一边不放心的叮嘱着。 “放心吧~”马午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咣当,房门关闭。 马午缓缓收敛起笑容,咬着牙讥讽一笑。 门外的刘洋也缓缓收敛起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诶,我说,你在那相什么面呢?赶紧过来拉车呀,猴他妈沉的!” 李望拖着一辆大板车,远远的喊着。 “诶,来啦~” 刘洋装过身一溜小跑过去。 “你干他妈啥了,这么长时间。” “我不放心马午,怕他犯糊涂,就劝了劝。” “啊,怎么样?那小子没犯浑吧?” “没,马午说了,直接用最稳妥的方案,连请示都不请示了。” “曹,我就说嘛,安全第一,急个卵子。” “对呗,还是老李你高!” “哈哈,少拍马屁!” 280、好兄弟讲义气 庚戌年五月十二。 涂自强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后,马午一脸羞愧的站在前面。 “组长,都是我工作没做好。”马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千九百八十九份的审核申请全掉厕所里了。” “这么准确?”涂自强似笑非笑的看着马午。 “唔,就是要送给王组长审核的那些~”马午微微抬起头,偷看涂自强的脸色。 “是嘛~”涂自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天,前天刚分拣完成。”马午心头大定,话也利索了很多,“本来刘洋的意思是分拣完成之后请示下组长您,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哦?”涂自强轻轻摩挲着白瓷茶杯。 “然后我带着审核文件去了趟厕所,文件就掉厕所里了~”马午一脸沉痛的样子,“责任都在我,组长怎么罚我我都认!” “王组长怎么说?”涂自强抽出一根烟点燃,随手把烟盒扔给了马午。 “这事儿我跟谁都没说~”马午抽出一根香烟在手上攥着,露出一口大白牙,“王组长估计不知道吧?” “刘洋和李望也不知道?”涂自强饶有兴趣的看着马午。 “我也没告诉他们~”马午腰杆挺得直直的,“我犯的错,不能连累哥们儿们。” “你说,”涂自强敲敲桌面,“王组长会不会以为我们这边已经签发了文件,然后传达啦?” “组长你的意思是~”马午试探着问道,“要不我请几天假?” 涂自强眯着眼睛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抠着耳朵。 “那我就请到六月中旬!”马午一咬牙一跺脚。 涂自强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抠着耳朵。 马午满脸微笑,弓着腰倒退着退出了办公室。 ----- 王伍峰最近有些焦头烂额,总有一种被全世界针对的感觉。 表面上风平浪静,实质上暗流涌动,各种陈芝麻烂谷子的破烂事儿一件又一件的被翻了出来,往日点头哈腰的人们脸上越来越公事公办,矜持的保持着距离。 直到今天再次见过小赵之后,他分明在小赵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怜悯…… 他明白,自己被放弃了。 如今之计,只能期望保存妻儿老小。 最后一次向小赵表了忠心,明里暗里表明绝对不会连累别人之后,他就返回了这件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门外走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门前。 王伍峰木然的看着房门,莫名的有些紧张。 窸窸窣窣,一个信封从门缝低下塞了进来。 王伍峰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信封,又静静的听着脚步远去。 房间里鸦雀无声,只有墙上挂钟钟摆的走动。 王伍峰看着门口的那个信封,却全然提不起兴趣看里面的内容。 咕噜,喉结耸动,咽下一大口吐沫。 嘎吱…… 王伍峰双手按着办公桌,费力的起身,缓缓踱到门前,低着头直勾勾的看着那只牛皮纸信封。 恍惚间,那只信封的颜色仿佛越来越深,深到吸引了所有的光。 “哎……” 王伍峰一声呻吟,费力的蹲下身体,拿起信封。 这种手段他很熟悉,他歪着头打量着薄薄的信封,手,捻了捻。 很薄,就一张纸。 信封的封口没粘上,只虚虚的折了一道。 王伍峰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抽出信纸,定睛一看。 纸上写着一行小字: “一千九百八十九份老鼠屎审核申请已经被办事员马午私自销毁。” 王伍峰失望的长吁一口气,手一松,告密信忽忽悠悠的飘落。 咚咚咚~~ 他一步一步的走回办公桌后的椅子。 现在他哪还有心思顾这些? 咣当。 王伍峰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眼神渐渐放空。 等待的时间最难熬,未知的恐惧是最大的惊怖。 妻儿能保住吗? 他现在只关心这个。 冷汗一滴滴的自额头渗出…… 热血一股一股的从心脏泵出,身体越来越酸软虚弱,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 还有谁可以托付呢?至少儿子的命得保住吧? 王伍峰无助的四处打量…… 举世皆敌! 突然! 那封告密信映入他的眼帘。 心头一股热血猛地泵出! 还有一个人! 也许有用! 王伍峰双手撑着办公桌猛地起身,只觉得头脑翁的一声一阵眩晕,双腿发软又重重的跌落回椅子中。 他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双手用力撑着办公桌慢慢起身。 咚咚咚~ 脚步声起,他紧走两步捡起那封告密信,轻柔的塞回信封,对折了一下,放到了胸前口袋里,又伸手按了按。 “哈、哈哈,最后的筹码,居然是这么来的~”王伍峰摇头苦笑,整理整理仪容,干咳两声,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 “王组长,你这是~~”涂自强一手捏着告密信,另一只手弹着。 “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王伍峰豪爽的大笑,“总有些人以为咱们哥俩有矛盾,他们哪知道咱们啥关系,对吧?” “王组长,呵呵呵~”涂自强放下信,嘿嘿嘿的笑着。 “招生的事儿我老早就说了,以你为主!”王伍峰大手一挥,“而且这些事儿啊,什么审核,什么这个那个的都是子虚乌有的玩意,咱们呀,一起看个乐子。” “嗯嗯,”涂自强双手十指交叉哈哈大笑,“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销毁,哈哈哈,当谍战片儿呢?智取威虎山咋的?我估计呀,就是下面那些孩子们搞恶作剧呢!” “对,恶作剧!恶作剧!哪有什么一千九百八十九份儿?我怎么不知道有哪些人?”王伍峰连连表示赞同,“咱们呀,平时就是太平易近人了,孩子们没事儿都逗咱们玩。哈哈,这是好事儿,说明咱们小组工作氛围好,对不?” “对喽~”涂自强击节称叹,起身相邀,“王组长,喝茶,喝茶。” 二人在沙发上坐定,涂自强拎着暖壶给王伍峰沏茶。 “兄弟呀,咱俩一晃也认识一年多啦~”王伍峰摇头唏嘘,“这时间呀,是真不抗混!” “这一年多,咱们哥俩可没少干实事儿。”涂自强笑呵呵的放下暖壶,开玩笑说道,“不说别的,招生的事儿现在就干完大半儿啦。王组长你还记得不,当初你咋说的?” “咋说的?”王伍峰十指交叉,笑吟吟的看着涂自强。 “你说过,这是要写入校史的!”涂自强大手一挥,“咱们呐,现在写进去一半啦!” “强子,我们家你大侄儿的事儿你还记得吧?”王伍峰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点燃了一根,貌若无事的问道。 “记得呀,记得!那哪能忘?”涂自强叼着香烟凑在王伍峰手上的火柴点燃吧嗒了两口,“怎么,王组长舍得让儿子过来小组啦?想通了就好,我可一直翘首以盼呐!” “他呀,工作能力不行,来小组不合适~”王伍峰翘着二郎腿摆摆手。 “那王组长的意思~~”涂自强微微探身。 “他那性子其实不适合在地方上工作,”王伍峰吧嗒口烟,嘴里边喷着烟雾边试探着问道,“我看吉春互助社就挺好,不知道能给他挤出给位置不?” “去互助社?”涂自强微微后仰,疑惑的看着王伍峰,“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互助社屈才了吧?” “不屈才,不屈才。”王伍峰连连摇头,微微探身,“不知道老弟能不能安排安排?” “嘶~不对吧?”涂自强歪着脑袋看着王伍峰,“就是想去互助社,不也应该去红肠社嘛?黄尚生可是就在红肠,他那力度可比我强多了,近水楼台的也能多加照顾。” “红肠不合适,”王伍峰微微摇头,“兄弟,还是吉春吧,怎么样,帮老哥一个忙!” “这个~”涂自强狐疑的看着王伍峰。 “为什么不行我一会再跟你说。”王伍峰掐灭了烟头,双手一伸,握住了涂自强的手,“吉春社,行不?” 涂自强皱着眉头抿着嘴,定定的看着王伍峰不说话。 “兄弟!”王伍峰眼神中全是祈求,大手轻轻的拍着涂自强的手。 “王哥,你得跟我说明白了,要不我咋帮你?”涂自强反手握住王伍峰的手,非常的诚恳。 “高南安马上就要接陈大鼐的位置,已成定局。”王伍峰深吸一口气凝视着涂自强说道,“很多人支持,其中就包括黄尚生!” “啊?”涂自强一脸不信。 王伍峰凝重的点点头。 “那……”涂自强一脸关切的看着王伍峰。 “老哥我这次恐怕要崴泥啦。”王伍峰苦笑着,“兄弟,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看,你能不能……” “你被放弃啦?有那么严重?”涂自强追问道。 “嗯,”王伍峰深深的低下了头,又猛地抬头,“兄弟,咱俩之前是有些意见不同的地方,但是到最后……是吧?” 涂自强凝重的点点头,没说话。 “老哥也不让你白帮忙。”王伍峰一咬牙,“你就说吧,有什么需要老哥干的!就趁着现在老哥还有口气儿!” “至于吗?”涂自强一脸同情的问。 “至于!”王伍峰郑重的点点头,一脸决绝。 涂自强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眼神有些迷离…… 王伍峰的事儿是他推动的,但高南安的事儿是他妈的谁? “哥,你儿子的事儿我答应了。”涂自强长叹一声,拍了拍王伍峰的手,“至于有什么事儿嘛……”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一章·二百八十二章 眼珠子是黑的 281、贪 郝冬梅拉着安菲雅去黑河看妈妈。 林静这一阵子和冬梅玩儿得很好,当然也想去,就试着怯怯的向马秋实提了一下。 马秋实稍一犹豫,居然同意了。 当时林静的眼睛闪着光,这让马秋实很有些沮丧。 时间来到了庚戌年五月十五。 冬梅他们已经走了两天,到达了黑河并打电话报了平安。 这天,马秋实又约了涂自强河边钓鱼。 “黄尚生说有办法把豆汁儿纠察这块切回来给我。”马秋实端着钓竿, 面色有些潮红,直勾勾的盯着鱼漂。 “高南安接了陈大鼐的位置,豆汁儿纠察这块还有意义吗?”涂自强摩挲着下巴,“难不成你做了给高南安捣乱的打算?” 马秋实胳膊肘拄在膝盖上,手指头夹着香烟凑在嘴上,烟雾袅袅升起。 “之前陈大鼐在你们都不是对手, 现在又多了个高南安, 你,呵呵。”涂自强摇着头。 “强子, 你不觉得这送上门来的机会不要太可惜啦?”马秋实转头看着涂自强,“是不是显得太假~~啦?” “你看~”涂自强微微一笑,手指着上下颤动的鱼漂,“咬钩啦!” “我觉得一退一进才更好~”马秋实咧着嘴笑道,“我又没想把鱼饵都吃掉,我就吃一小口~~” “老马,我相信你已经想通了。”涂自强转过头严肃的说道,“但你代表的是一个群体,并不是你个人。你可以进退有度的吃一小口就跑,但你下面的人答应吗?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起贪心!” 马秋实昂首望天,默默无语。 “掌握一个区区的豆汁儿纠察有什么用?”涂自强摇摇头,“你既然在招生筹备组这块下注啦,就老老实实经营吧!” “你还想让我去筹备组?”马秋实定定的看着涂自强。 “要不然呢?”涂自强撇撇嘴,“上次不都跟你解释清楚了?该削弱哪些,该加强哪些。况且你这个年纪更容易跟大学生们有共同语言,你不来, 让谁来?你姐?” “我姐不会来的~”马秋实摇摇头。 涂自强摊摊手。 “我从现在的位置调到纠察口怎么样?”马秋实突然转头说道。 “那你不如直接到筹备小组任组长。”涂自强深深的看了马秋实一眼说道, “你现在的位置, 和纠察口的位置都拿在你家手里才有效果,只占了一个,有用吗?” 马秋实定定的看了涂自强一眼,叹了一口气。 “高南安一回来,”涂自强微微探身,压低声音说道,“就算这两个位置都在你手里,也没什么太大意义。” “不试试,总有点不甘心~”马秋实轻笑一声,摇摇头。 “转到地方吧,来筹备小组,你做组长。”涂自强拍拍马秋实的肩膀,“你才二十多岁,不正是打基础的时候?” “王伍峰已经完蛋啦。”马秋实盯着涂自强的眼睛,“你不想做组长吗?” “切,”涂自强嗤笑一声,“如果可能,我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马秋实抿着嘴不说话。 “你让我在这个位置上吧, 我就想做点事儿。想做事儿吧就得得罪人。”涂自强无辜的摊摊手, “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要退就退得彻底些!”马秋实目光闪动,“听说红肠互助社缺个主任,你看我行不行?” “我曹,开什么玩笑,可能吗?”涂自强摇头嗤笑,“他们会让你去红肠?” “你既然都知道,”马秋实沉下脸冷森森的说道,“那你还出主意让我们任~人~宰~割!” “我听说马叔一辈子沉默寡言没什么敌人?”涂自强微微低了低头,眼睛看着马秋实。 “以前没有,这几年有啦!”马秋实恨恨的说道,“还不少!” 涂自强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爸爸被人骗啦!”马秋实双眼充血。 “有人也被骗过,还很惨。”涂自强淡淡的说道,“他当初是怎么做的?” “我们不一样!他一直就没什么仇人!”马秋实一摔钓竿,“他怎么会让我们抄他的作业?嗯?现在多少双仇恨的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家,一有机会就会冲出来撕下我们家一块块血肉!” “那你接了有名无实的豆汁儿纠察口不就是越陷越深?”涂自强皱着眉头说道,“你们的仇家会越来越多,他会推着你一步一步……” “那怎么办?坏人都让我爸爸和小赵做了,他倒是,哼!”马秋实一扬头,“这样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你们其实还有一步活棋。”涂自强微微探身,“想过吗?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最不该忽略的那个!” “还有活棋?哪?”马秋实挺直了身体,急切的问道。 涂自强往北面指了指。 马秋实若有所思。 “一步绝世好棋。”涂自强呲着大白牙笑着,“但是我不敢说,你得自己悟!” 马秋实皱着眉头看着北方。 “得抓紧呐,”涂自强撇撇嘴,“现在还能下,过俩月就不一定啦!” 马秋实苦笑着,到底没好意思张嘴细问。 “娶妻娶德,纳妾纳色。”涂自强收起钓竿按着膝盖起身,“老马呀,媳妇儿得选仔细喽!千万不能由着个人喜好!” 马秋实愣愣的看着涂自强越走越远。 “喂,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筹备小组?”马秋实冲着涂自强的背影大喊。 “如果形势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紧迫,那就别来筹备小组了,远水解不了近渴。”涂自强停下脚步,转回头莞尔一笑,“再和他合作一次吧,这次多下点本儿!” “谁?”马秋实忍不住追问。 涂自强抠抠耳朵摊摊手笑了一下。 走了。 “谁呀?”马秋实嘀咕着,“再合作一次?之前合作过?北面?” “不会是?”马秋实皱着眉头。 “应该不是吧?”他皱着眉头恋恋不舍的出神。 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承认。 智者之所以是智者,在于他有着看穿迷雾洞悉未来的目光。 但是,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感性,而感性就是理性的大敌。 很多的时候,不是看不穿,而是舍不得。 想要得到,就一定得有代价。 老马头肯定没这么想,否则他不会放任女儿、儿子都按照个人喜好去找一个没有任何价值和用处的伴侣。 这一点,马秋实明显是他爸爸的亲儿子。 在完全清楚自己家所面临的严峻形势前提下,还在追求所谓的爱情。 在前途和所谓的爱情之前居然还有心思犹豫不决。 如果,他和林静是两情相悦的话还勉强说得通。 可是大哥,你是半强迫人家姑娘好不好! 甚至人家有头有脸的叔伯辈儿的面子你都扫得干干净净。 申国通是谁?小子,你也太目中无人啦! 可见他们家现在这么多仇人,也不能完全怪别人。 涂自强的提示已经相当的明显啦,聪明如马秋实当然不会猜不透。 北方,又不是红肠。 那也就是烩饼、辽沈、吉春几个地方之一。 之前还合作过一次,涂自强还说什么娶妻娶德,纳妾纳色。 你说是哪,是谁,什么方式?? 吉春朱九成啊! 他有个女儿叫朱玉。 嘎巴! 马秋实折断了鱼竿,狠狠的扔到了河里。 “我马家还没到这份儿上!”马秋实狠狠的说道,“对,还没到这份儿!” 断折的鱼竿顺着河流飘远,河边的青年木然的看着。 --- 熟悉的八个白底黑字大字,熟悉的空荡荡的房间…… 与吉春那边不同的是木头椅子,没有镣铐的木头椅子。 房间里只有涂自强和王伍峰两个人,没有监视的纠察。 这还算给王伍峰留了一点起码的体面,尽管他们俩都清楚,在某个角落一定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几天不见,王伍峰老得像换了一个人。 五十来岁的他本来只有零星几点白的他,现在已经满头黯淡的白发。 精气神儿垮了。 “晚喽,”王伍峰苦笑着摇头,“当时让你提条件你不提,后悔不?” “我本来就没什么事儿需要你帮忙~”涂自强摇摇头,“我没有敌人,也没有想通过你得到的东西。” “嗯,之前还不信,现在信了。”王伍峰自嘲一笑,“要不你现在也不敢来看我。” 涂自强露齿一笑。 “来根儿?”王伍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丢了过去。 “看这架势,他们好像没有进一步扩大的打算。”涂自强轻巧的接过香烟,手指摩挲着,“估摸着对你儿子也就是走走过场排查一下也就算了。我就是来问问你的意见,嗯,他还需要不需要去吉春了?” “去啊,肯定要去啊!”王伍峰瞪圆了双眼,“我都这样了,他在地方上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肯定得去吉春跟你混呀!你不是……” “放心吧,我不反悔~”涂自强把香烟甩进嘴里,划了根火柴点燃,吧嗒了两口,“我就是寻思看这个架势,应该没事儿。你呢肯定以后就在豆汁儿啦,儿子近点还能时长来看看你。好心,绝对是好心。” “看什么看了,”王伍峰摇摇头,“不用啦。” “唔,好~”涂自强点点头,起身。 “这就走了?没别的事儿?”王伍峰追问。 “没啦~”涂自强摊摊手,“你还有什么话让我带?” 王伍峰凝视着涂自强,缓缓摇摇头。 “那我走啦。”涂自强摇摇头,扔掉手里烟屁,“放宽心,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算是提前退休啦~” 王伍峰抿着嘴点点头。 涂自强点点头,转身向房门走去。 “那人不是我下调令调往豆汁儿的。”王伍峰看着涂自强的背影轻轻的说道。 涂自强一顿,站在门口没回头。 “也不是我们下的调令~”王伍峰沉默了许久,补充道。 涂自强背对着王伍峰没转身,轻轻的点了两下头,拉开门走了。 282、铁肩担道义 王伍峰说的那个人是田希丰。 之前涂自强一直认为就是小赵他们动的手脚,因为小赵目前的位置能用到田希丰以推广互助社模式。 可现在看来,下手的是另有其人。 王伍峰现在已经下桌儿了,他希望涂自强能够照顾他的儿子,又给不出别的交换条件。 或者是良心发现,或者是被感动,又或者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总之他没有动机说假话。 那,下了调令的人就很明显了。 蔡巧巧撒了谎,或者她被人骗了。 猜测到真相的涂自强一点都不沮丧,因为他知道他从来就不是棋手。 没资本,没信息,更没算力。 ---- “招生筹备组目前还是临时机构,没有编制。”涂自强拉开抽屉掏出三份介绍信,“我把你们仨的编制落在豆汁儿文理学院啦,工作嘛,还在筹备小组。” 马午小鸡啄米般点头。 刘洋点了点头,似笑非笑了看了一眼兴奋的马午。 李望一改平日的懒散,军姿站的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资料审核是你们仨做的,最近怎么老有电话打来问~”涂自强顿了一下,“说有一些申请没有得到回复,问是被刷下去了还是怎么着了……” “组长?”马午看着涂自强,小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怕是路上耽搁了吧?所有的审核资料我们都审了三遍,肯定没有落下的。” “嗯~”涂自强努努嘴,示意继续。 “我们再回去查查底子~”马午看着涂自强小声说道,“以策万全嘛~” “唔,能交代过去就好。”涂自强干咳一声,“要安抚好,来日方长。” “诶~”马午会意。 涂自强满意的点点头。 --- 马午三人的办公室里。 “诶什么玩意你就诶呀~你听明白什么意思了吗你就诶~”李望撇着大嘴抱怨着着,“还有啊,那些没回复的申请是怎么回事?王伍峰忘记签字了?” “没明白呀,不是有你俩呢嘛~”马午咧着大嘴笑着,“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那天我是送过去了。” “是嘛~”李望撇着嘴,扫了一眼刘洋。 刘洋八风不动。 “肯定啊!”马午瞪着小眼睛,“咱们去王伍峰办公室找找,许是他忘记了呢?” “找个屁,办公室都被人家搬空啦。”李望撇着大嘴,“一个纸片都没剩!” “是哈,我忘了~”马午讪笑着,“老李,那怎么办?组长可是让咱们安抚好,说什么来日方长……嘶,来日方长什么意思?” “那有什么难理解的,就是安抚好,别得罪人呗。”李望撇撇嘴,“意思就是大学肯定没他们的份儿了,但是还不能撕破脸~” “人太多了,还都是小人。”刘洋突然提醒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咱们下绊子……” “啊,那怎么说?”马午挠挠头,“推到王伍峰身上?” 刘洋看了马午一眼,又扭头看着李望。 “还是别捡大的惹~”李望舔舔嘴唇,“王伍峰是倒了,但是你哪知道有多少同情他但是不敢说话的?咱们推他头上,肯定得罪人,而且还不知道得罪了谁。像他的朋友们,打个喷嚏都够咱们受的。” “嗯,老李说的对。”刘洋思索下点点头,“王伍峰这不还没最后定呢嘛~看这架势这次不一定被打死,你说万一以后有返阳那一天呢?” “那他妈的怎么办?”马午苦着脸念叨着,“咱不能刚拿到编制就拉胯吧?让组长怎么想咱们?” “怎么办?”李望冷笑道,“往惹得起的身上推呗……” 马午看看刘洋,发现他又在发呆。 “行吗?”马午苦着脸看着李望。 “行不行我不知道,”李望一咧嘴,“这事儿你看着办,我就出个主意~” “老李~~~”马午瞠目结舌。 “老马,你看组长这架势,别怪哥们我熊啊~~”李望无耻的理所当然,“你应下的你拿主意,我俩听喝儿~~~洋子,我们走~~” 李望抬腿就走,刘洋冲着马午摊摊手,紧随其后。 “诶,诶~别走啊,再商量商量~~”马午伸着手。 --- “老李,有点过了吧?”刘洋有点犹豫。 “过了?你没看出来?”李望撇着大嘴,脚步飞快。 “老马不就是爱表现点儿嘛~”刘洋追着李望的脚步和着稀泥,“咱们当初不也说好了这次机会留给他……” “我是因为他爱表现吗?”李望猛地停下脚步,“我是那种爱眼气的人?” “不,不是~”刘洋连连摇头,“那你这是?” “那一千多份审核报告肯定是他搞的鬼,你信不信吧?”李望嗤笑着。 “不能吧?”刘洋张着大嘴,“你是说那天咱俩推着其他的审核报告去邮局的功夫,老马对那一千多份报告做了手脚?就不能是王伍峰给耽误啦?” “那天是几号?王伍峰是哪天被带走的?”李望冷笑着,“中间隔了那么多天,时间又马上来不及了,王伍峰会扣着?” 刘洋狐疑的摇摇头。 “就算是王伍峰预感到自己要出事儿,”李望往马路牙子上一坐,努努嘴,“这种最后卖人情的机会他更不会放过,懂不?” “我曹~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刘洋挨着李望坐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应该是瞒着咱们把那批报告处理了,一点口风都没漏!”李望定定的看着刘洋,“你还记不记得组长回来那天,他直接就请了好几天假?” “你是说他背地里去找组长表功了?”刘洋一拍大腿,“然后在组长的指示下请的假?” “多半是这样!”李望愤愤不平的说道,“都是发小,还瞒着咱们,太不够哥们儿啦!咱们他还信不着?这次必须臊他几天!” “不能吧,老马不是那样的人吧?”刘洋半信半疑的分析道,“咱都说好支持他了,他怎么会这么干?” 李望撇撇嘴,余怒未消。 “不能,你肯定猜错了!老马不是那种人!咱们都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什么人咱们还不了解?”刘洋笃定的摇着头,“他哪能干那个功劳自己领,黑锅咱仨背的事儿?” 李望一呆,缓缓扭过头看着刘洋。 “不能,绝对不能!这可不是小事儿,老马干不出来!”刘洋连连摇头,“快两千份报告,那后面就是两千个人!谁能背得动这种怨气?咱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有心算无心的咱爸爸都得受连累!” “洋子~~~”李望这时候反而有些怀疑自己,“你说,老马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不会,肯定不会!”刘洋笃定的一挥手。 李望呆呆的看着马路,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算真是你猜的那样,他肯定也是一时没想透。”刘洋一脸诚恳的补充道,“肯定不会是明知道后果那么严重还那么做。” “老马我太了解了,肯定的!”李望转过头,微笑着的说道。 “咱们都是发小儿,要给人犯错误的机会~”刘洋情真意切的说道,“咱们的猜测太伤老马感情啦。” “行啦,我才瞎琢磨呢。”李望扑鲁扑鲁屁股起身,轻轻踢了刘洋一脚,“还不都是你瞎想?这事儿哪说哪了,都不许跟老马提!” 刘洋脸上露出璀璨的笑容。 ---- 夜。 马午家门外。 “老马,你说实话,那两千来份报告是不是你私底下处理掉的?”刘洋双手插兜一脸严肃的问道。 “天地良心,要是我处理掉的我能瞒着你们嘛?”马午一脸的委屈,“洋子,我是什么人你不了解?怎么能这么想我?” “真的不是你?”刘洋上前半步,死死的盯着马午的眼睛,“你要知道,如果你那么做了的话,后果有多严重!整不好还要连累我们的爸爸!” “真的不是我!你不能冤枉人!”马午毫不相让的与刘洋对视。 良久。 “那我就放心啊~”刘洋讪笑一声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你可不能瞎猜,”马午上前半步气鼓鼓的说道,“你这样,咱们朋友还做不做啦!” “不是我,是老李~~”刘洋一时情急说漏了嘴,赶紧补救,“他也是瞎猜,说这样后果很严重~~” “老李?”马午深吸一口气。 “我估计他也是闹着玩呢。”刘洋连忙解释,“你也知道,他平时就没正型……” “嗨,我知道,没事儿~~”马午大度的一挥手,“谁跟谁呀~对吧?” “那你可不能跟老李说这事儿,”刘洋不放心的叮嘱道,“要不他又该说我啦~~” “放心吧~我不说~”马午微笑着回应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三章 酿酒做醋 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是深远的。 这仨孩子里,马午最大,但却是最天真的,连给刘洋下蛆的方式都是那么生涩和拙劣。 刘洋呢,他爸爸官儿大一些,他的城府就深得多,手也黑了很多。 马午只是想让自己对刘洋印象差一些, 而刘洋是想要马午的命。 这一来一往说不上谁对谁错。 刘洋是因为马午总是捧着李望踩自己记得仇,虽然报复的烈度有点太过,但怎么说也并不是无缘无故。 而相对于刘洋来说,马午单纯是为了让自己混的好,就对拉自己进来、貌似一直努力帮助自己的发小起歹心,人品更拙劣一些。 要知道,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马午并没意识到刘洋对自己有恶意的基础之上的所作所为。 相比之下, 马午更对不住朋友。 人这一辈子, 真正能交心的朋友多半是初中这个年龄段交的。 小学的时候年纪太小,记忆又模糊;高中之后私心重了不说,还有在异性面前显摆的欲望,都交不到真朋友。 高中之后那就更不用说,已经开始天下熙熙。 所以呢,出卖初中阶段的朋友,是性价比最低的选择。 你永远无法正确估计他们的真正价值,以及出卖他们能换来的利益到底值不值得。 人是社会生物、在社会中生存,而社会运行在信用之上,人一旦失去了信用,个人的价值也将荡然无存。 郝建在吉春养伤,安菲雅陪着冬梅去了黑河,周蓉小同学则跟陆筱凤好的像一个人一般整天黏在一起。 陆筱凤有意探寻,周蓉这小女孩当然藏不住什么秘密。 不过,对于冯化成的事件,本来她就不知道许多。 那本就是一场演给她看的大戏。 所以, 陆筱凤看涂自强的眼神越来越怪,这娘们被搞糊涂啦。 涂自强跟冯化成根本没几次交集,而且他表现的也是问心无愧。 你看,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嘛,自己问周蓉喽。 “冯化成为什么不喜欢我?” 陆筱凤终于忍不住问了。 “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发现吗?你跟周蓉之间的差异,不就是冯化成选择的原因?”涂自强诚恳的反问道,“说老实话,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我没有你跟他熟。” 陆筱凤默然不语,她绝对不会承认只是因为周蓉比自己年轻漂亮。 “你一定以为是年龄的原因。”涂自强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 “没有,化成才不会那么肤浅~”陆筱凤的眼睛亮亮的,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肤浅,毕竟我俩不熟。”涂自强摊摊手,“我只知道你跟周蓉是各擅胜场,根本没有高下之分。” 陆筱凤嗤笑一声,满脸都是不信。 “每个男人都喜欢特定类型的女人,但男人又喜新厌旧~”涂自强老神在在的分析道。 陆筱凤皱着眉头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你不用看别的,就看那些离异再婚再离异再再婚的~”涂自强一挥手,“发现没, 他们一婚二婚三婚四婚找的女人其实都是一个类型的。” 陆筱凤思索一下,点点头。 “既然都是同一类型的为什么换来换去?”涂自强反问道, “喜新厌旧嘛~我说的这个喜新厌旧单纯是外貌层面的喜新厌旧, 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你的意思是整天对着同一个女人,慢慢就腻歪啦。所以要换媳妇儿,新媳妇儿虽然是同一类型的,但是跟之前的媳妇儿并不是一个人?”陆筱凤思索了一下,试探着猜道。 “对啊,冯化成离开你去找周蓉一定不是因为你们的外貌。”涂自强摊摊手,“你俩长得一模一样,如果冯化成因为外貌原因离开了你,如何还会找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早吃够了嘛!” “呸~”陆筱凤脸一红啐道。 “陆大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马滨滨都那么大啦~”涂自强撇撇嘴。 “你!”陆筱凤瞪着圆圆的眼睛惊怒交加。 你敢说我老?! “咳咳~”涂自强干咳两声,掩盖住心中暗爽,抬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猜啊,冯化成离开你找周蓉,应该是性格原因。” “性格原因?”陆筱凤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低着头思索着。 “我觉得你就是太聪明、太强势啦~”涂自强小心翼翼的猜道,“冯化成好歹是个知名诗人,在你面前没有那种成就感!” “是吗?”陆筱凤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男人嘛,比自己的女人弱,多压抑呀~~~”涂自强一脸唏嘘的补刀。 陆筱凤黑着脸一言不发。 涂自强暗自松了口气,终于遮过去啦。 “对啦,你到底喜不喜欢周蓉~”陆筱凤突然问道。 “喜欢呀~”涂自强理所应当的回答道。 “那你跟郝冬梅是怎么回事?”陆筱凤嘴角一咧,追问道。 “也喜欢呀~”涂自强一脸惊奇,“这多明显的事儿?还要问?” “那安菲呢?”陆筱凤瞪大双眼。 “也喜欢呀~”涂自强摊摊手,“漂亮的我都喜欢……” “那、那、那天你邀请我进屋……也是~”陆筱凤脸上涌起一阵红潮。 “对呀~”涂自强搓着手靠近,“想通啦?” “呸!”陆筱凤一口吐沫吐在地上,落荒而逃。 “切,跟我斗!”涂自强看着陆筱凤的背影撇着嘴不屑的嘟囔着,“你才当几天流氓?” “她刚才要是真拉你上炕你咋办?” 院子角落阴影里传来一个熟悉的调侃声。 涂自强转身一看,看到了沈岩那张老脸。 “大丈夫一口吐沫一个钉!”涂自强大义凛然的说道,沈岩调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涂自强明知故问。 “她四十多了吧~”沈岩咽了口吐沫嘟囔着,“你、你、你口味儿真重。” “长得年轻就行呗,你管人家几十多?又不是娶媳妇儿?傻了吧你?”涂自强一脸惊诧,看傻瓜一样看着沈岩。 “我曹,你来真的?”沈岩后退半步,手指头颤抖着。 “当然是假的,这种话你都信?”涂自强嘴里啧啧有声,连连摇头。 “诶你小子,啥时候这么皮啦?”沈岩撸胳膊挽袖子,一脸被侮辱了的样子。 “刚这么皮的~”涂自强咧咧嘴,斜着眼看着沈岩。 “嗨~”沈岩尴尬的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兄弟,之前的事儿不是我不伸手,我是真没招儿,就没上赶着在你面前现眼啦~” “我知道啊~”涂自强笑嘻嘻的伸手拉着沈岩。“这不跟你开玩笑呢嘛~走,进屋~~~” ----- “他们想让我接王伍峰的位置。”沈岩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你犯啥错啦最近?”涂自强抠抠耳朵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属于降职啊!” “我能犯啥错误?”沈岩一脸的冤屈,没好气的说道,“我还不知道这属于降职?要你说?” “诶,你这跟吃火药似的呢~~”涂自强手指连点,“又不是我让你消息来源。 “王伍峰的位置是小赵的助手,”涂自强长叹一声开始分析,“是不是小赵要的你?他想在普鲁士也安插上他们的人?” “有可能~”沈岩思索了下点点头。 “还有没有可能是朱九成使的劲儿,他怕你在普鲁士立功?”涂自强咬着嘴唇猜测道。 “他有可能有那种想法,但我不觉得他有那能力~”沈岩笃定的摇摇头。 “马家是不可能啦,他跟你一点利益牵扯都没有,也没精力搞这些~”涂自强盯着沈岩说道。 “嗯,我同意~”沈岩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马家没这能力,也没这手腕。 “再有就是调查部,”涂自强一本正经的盯着沈岩,“你觉得调查部可能吗?有没有动机?” “不知道~”沈岩想了想,茫然的摇着头。 “那这么说,嫌疑对象就在小赵和调查部之间!”涂自强揉搓着太阳穴。 沈岩眼巴巴的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要是小赵还好,万一是调查部呢? 涂自强冷汗直冒。 万一使劲儿的是调查部,自己没帮上沈岩的忙还好,一旦帮上了,会不会被认定为潜在威胁? 豆汁儿市纠察口的事儿自己已经坏了他们一次事儿了,蔡巧巧已经冒着风险提醒了自己一次,这次…… “要不就从了吧~”涂自强抬起头诚恳的建议道,“其实做小赵助手也挺好的~~~” “你在怕什么?”沈岩面无表情的问道,“小赵,还是调查部?” “不是我在怕什么,是我们在怕什么~”涂自强咽了口吐沫开始解释,“如果,这事儿是小赵干的,你说说,意味着什么?” “他没找个自己人顶王伍峰的位置,是为了稳一手。”沈岩平平淡淡的回答道,“王伍峰下课、高南安顶替陈大鼐,明眼人都看得出谁风头正盛。” “示敌以弱稳一手,对吧?”涂自强摇摇头笑道,“你想没想过,为什么这个人选是你,而不是调查部的人?按说示敌以弱应该用调查部的人吧?” “你的意思是~~~”沈岩皱着眉头。 “所谓的示敌以弱,目的应该是麻痹对手,伺机反击。选了你根本起不到麻痹的效果!”涂自强一字一顿的说道,“与其说是示敌以弱,我看不如说是抱团取暖!” “啊?”沈岩目瞪口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四章 舍得最舍不得 284、有限责任 “对了,当初你辽沈副主任的职位,是小赵给安排的吧?”涂自强努努嘴,“如果这次是小赵动的手脚,他会不会一点都不跟你通气?这是要造成误解的,之前送你的人情不是白送啦?” “你意思是说不是小赵?”沈岩有点迷糊啦。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假定是小赵的意思, 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涂自强摊摊手,“那就一定有他必须这么做的必要性~” “必要性?什么必要性?”沈岩皱眉苦思。 “我觉得呢,”涂自强顿了顿,“有些什么危机,是他必须跟你抱团才能解决的~至于具体什么危机,我不知道~~” 沈岩仰着头没说话。 “高南安回来了,调查部的势力可是……”涂自强拍拍沈岩的肩膀, 抿着嘴摇摇头。 “那我更不能回来啦!”沈岩一拍大腿,“凭什么啊我?” “其实你俩是互相需要~”涂自强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之前猜测的都是对的,你更应该回来帮助小赵明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能一块端掉你和小赵,嗯,甚至捎带上朱九成。毕竟你跟朱九成也能扯上点关系。” “那如果是调查部下的手,我就是坚决不能回来呗?”沈岩嘴里发苦。 “你看啊,马家是分区最强,之前被灭门的那位是地方上最强。”涂自强敲敲桌面,“调查部先是联合马家干掉了那位,对吧。” 沈岩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按照正常顺序,是不是应该对付马家了?”涂自强抿着嘴头微微歪着。 “你是说,是因为你提前引爆了纠察口,所以马家才幸免于难?”沈岩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都是猜测啊~”涂自强摆摆手,“如果马家没了,那下一步就是小赵了吧?” “曹~小赵完蛋之后就是我和朱九成。”沈岩满头大汗。 “都是猜测,猜测,一家之言~~”涂自强微笑着摇头。 “那现在大势已去了吧?”沈岩小声嘀咕着。 “也不能说是大势已去,反正按照现在的形势,过什么话,见过什么人,有什么动作……” “我想办法!”沈岩一咬牙。 “最主要的要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涂自强严肃的说道,“知道这一点,就能明白上面有什么微妙的变化,而小赵又面临什么样的危机,然后才能分析该如何下注。” “我,我想办法~”沈岩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唔~那咱们回头再分析。”涂自强点点头。 “你说,你说~~”沈岩满脸通红。 “你想投靠调查部?”涂自强咧着嘴笑的很开心。 “嗨~”沈岩尴尬一笑,眼巴巴的看着涂自强。 “大家搞风搞雨是为了啥?啊?”涂自强看傻瓜一样看着沈岩,连连反问,“你又是因为啥能去辽沈做副主任?啊?你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啊?” “哎,我就是想想……”沈岩苦笑一声,摇摇头。 “我跟你说,投靠调查部这块,对谁都是活路,甚至包括朱九成!”涂自强一脸严肃的强调道,“独独你,不行!” “我就是想想,”沈岩自嘲一笑,“谁叫我是沈岩?他朱九成,哼哼,哎……” “好啦好啦,先顾好眼前,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涂自强拍拍沈岩的胳膊,“吃饭没?我弄俩菜,咱们喝点?” “不啦,我哪有那心思?”沈岩按着膝盖起身,“我走了,火烧眉毛也得一件一件办!” “嗯,去吧~”涂自强摆摆手,“我刚才说的都是最坏的可能,事情并不一定那么惨,对吧?” 沈岩长叹一声,一边摇头一边走。 涂自强坐在板凳上,静静的目送他离开。 “强子,谢谢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推心置腹!”沈岩突然回头,“我跟你保证,以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我当!我绝对不会连累你!” “哪有那么严重,放轻松!”涂自强抿着嘴笑了。 沈岩静静的看了涂自强一会,使劲晃晃脑袋抖擞精神,大步的走出了院子。 其实沈岩和马秋实面临着同样的困境,而解决办法也是出奇的相同。 马秋实娶了朱玉,活棋。 沈岩娶了马春芳,活棋。 小赵,必败亡。 现在看起来小赵的实力是最强的,但是他的实力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一涨潮就会崩塌。 他对于任何其他势力来说,都形成不了互补,都不是必要的。 更何况那么大一口黑锅,瓷瓷实实的扣在了他们头上,怎么摘都摘不干净。 对涂自强的计划而言,最有利的形势绝对不能一家独大,必须有个制衡。 但,这个主意,他不敢给沈岩出。 因为即便调查部完胜,也会支持涂自强实施他的黄金计划,只不过一家独大之后,少了许多回旋的空间。 但如果他如此明显的站在调查部的对立面,那他恐怕看不到黄金计划的实施。 调查部必然会宁可黄金计划流产,也要先干掉他这根搅屎棍。 个人利益和群体利益之间如何抉择,这对于成熟的人们来说,从来不是个问题。 涂自强在徐红兵、在包龙兴这些相对而言的小人物身上感受到过为理想牺牲的情操,但在面对蔡宝健等大人物的时候…… 好比马午哥仨,位置越高的人,就越理性。 因为不够理性的话,也到不了那么高的位置。 ------ “爸爸,涂自强就说了这些~~”马秋实低着头说道。 对面躺椅上的老马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更像一具尸体。 “我想了想他说的话,觉得他想说的是,”马秋实咽了口吐沫,“他想说的是,让我们和朱九成联姻。” 老马头没说话,枯瘦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扶手。 “可是当初我们与调查部合作,不就是……”马秋实咽了口吐沫。 老马头敲打扶手的手指蓦然一停,枯瘦的手指缓缓舒张,进而紧紧的抓着扶手。 他是那么的用力,手背上的青筋贲张,似乎在一突一突的跳动。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马秋实盯着父亲的大手,小心翼翼的说道,“万事也没有绝对。” “我老啦~还能活几年?这些事儿还要看你的意思……”老马头喘息着说道。 “爸爸……”马秋实欲言又止。 “爸爸不会逼你做什么,也不会逼你姐姐做什么。”老马头长叹一声,“你姐姐那个对象确实太普通啦……不过谁叫她喜欢?” 马秋实脸上一阵滚烫,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很羞愧。 “抛开感情不谈,只理性的分析。”老马头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对于咱们家,朱九成比沈岩更有利。要知道,你跟沈岩可差不了几岁……当然,朱九成也有个儿子,这也需要考虑在其中。怎么说呢,二十年后的事情谁能说明白?这些你都要考虑进去,毕竟有些事情始终得靠你自己。” 他身体一向不好,近些年更是越发的虚弱。 这几句话说得相当的萧索,死气沉沉的。 马秋实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说话。 “我问你,你急不急?”老马头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有气无力的问道,“想不想要?想要多少?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爸爸,可是我……”马秋实蓦地抬头,额头青筋崩露。 “我明白了,你还是舍不得林静那丫头~做人要懂得取舍,想得到什么肯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老马头长出一口气,虚弱的摆摆手,“多余的道理我就不说啦,没劲儿了。” “爸爸~”马秋实咬着嘴唇。 “爸爸只希望你快乐,其他都无所谓~~”老马头伸出枯瘦的手拍了拍儿子的胳膊,“思想负担别那么重,什么有的没的的,哪有那么重要?只要你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爸爸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能理解你,也支持你。去吧,去吧,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好的,爸爸,我再想想,再想想……”马秋实嗫喏着起身。 “对了,那个涂自强是个人才……”老马头抬抬手,“目前来看,人品也没看出什么大毛病。你懂吧?” “嗯~我懂~”马秋实站在门边,重重的点了点头。 噗。 他轻轻的掩上了门。 房间里一灯如豆,照着老马头面无表情的脸和闪烁的目光。 “这孩子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像谁,哎……” 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房间又陷入了沉寂。 房间之外,马秋实倚在房门上发呆。 他的面前闪过涂自强的那张脸。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那张脸是那么的可恶。 这个可恶的小子把密不透风的黑屋子撬开了一条缝。 外面透进来一道光…… 而这道光,是血红的。 血红的光,带来了屈辱的生机。 因为需要牺牲爱情。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天上掉馅饼? 庚戌年五月十五。 沈岩与涂自强那次谈话三天后。 涂自强的小院。 “我的继任者是韩铁生。”沈岩一脸古怪的表情。 “韩铁生是谁?以前干啥的?谁的人?”涂自强挠挠头,费了半天劲也没想起来韩铁生是谁。 “普鲁士轻工的,”沈岩咽了口吐沫,“是我的人。” “你的人?你还有人?”涂自强一脸日了狗的样子,“小萨拉米?” “我怎么就不能有人?沈祖德什么的不算人?”沈岩满脸通红,梗着脖子争辩。 “那不就是小萨拉米嘛~”涂自强黑着脸重复道,“嗯, 小萨拉米。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人?” “因为他是我表弟~”沈岩摊着手,“比沈祖德还近的表弟,沈祖德只是三服之外的堂哥。” “你的表弟?啊?”涂自强不敢置信的确认,“那他比你还小?这他妈也太不靠谱了吧!” 沈岩黑着脸点点头。 “曹~一窝子亲戚~~”涂自强嘟囔着。 “而且我也不算降职,”沈岩脸上涌起一阵红潮,“我依旧是普鲁士的主任,韩铁生是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 “啊~”涂自强转转眼珠。 “我道,“小赵呢,一定不会放弃给高南安捣乱的机会,对吧。他一定会推着我走,然后站在后面跳脚加油。” “唔~”涂自强点点头。 “那算了,”沈岩咬牙摇摇头,“咱们还是想辙推了吧!” “那么,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了。”涂自强抬头看着沈岩,“这个调动,是哪方推动的?” “应该不是小赵,”沈岩沉吟道,“如果是小赵,他有很多人选接普鲁士,绝对不会弄个韩铁生。” “有道理~”涂自强点点头,“继续~” “应该也不是调查部~”沈岩继续分析道,“调查部自己不会给高南安添堵。” “嗯,也有道理~”涂自强继续点头。 “那就没人啦~”沈岩摊着手。 “会不会是角力的结果?”涂自强猜测道,“调查部使的劲儿给你调到小赵这,小赵使得劲儿又给你戴上了轻工?” “那韩铁生呢~”沈岩微微探身,“也是双方妥协的结果?不合理吧?妥协也妥协不到韩铁生身上。” “沈岩,我问你一句,你说实话~”涂自强凝视着沈岩,手指指着上面,“你有没有上去的想法?” “啥?”沈岩一脸懵逼。 “你从来没想过吗?”涂自强又向上指了指。 “嘶~~”沈岩倒吸一口凉气,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我哪敢想?你可别胡说八道!” “嗯,”涂自强抿嘴一笑,“那如果现在这个位置你要是能坐稳呢,会不会突然有一天,有了那种想法?” 沈岩板着脸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嗯,明白了~”涂自强点点头。 “你明白什么了就明白啦?”沈岩急忙解释,“我是说我也不知道!” “对啊,”涂自强摊摊手,一脸无辜,“但你也许到时候会想吧?” 沈岩愣住了,眼神放空,目光闪烁。 “哎……也许有人就是想让你这么想呢~”涂自强轻叹一声,说道。 “靶子?!”沈岩楞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涂自强的意思。 “对啊,把你推出来吸引火力~”涂自强低头轻笑。 沈岩喉结耸动,咽下一大口吐沫,额头冷汗直冒。 “高南安的事儿打听明白了吗?”涂自强拍了拍沈岩的胳膊。 “额?啊?啊!”沈岩深吸一口气,“打听出来了,黄尚生倒戈,背刺了小赵。” “啊~我明白啦!”涂自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他终于想明白黄德彪为什么会去吉春轻工! 吉春就是调查部许给黄尚生的好处。 有调查部撑腰,朱九成根本对抗不了黄尚生,加上小赵也不行。 等他走了,坑自然就是黄德彪的。 黄尚生倒戈,高南安接陈大鼐的坑,调查部大势已成。 不管是小赵,还是马秋实根本没有对抗的可能。 小赵和马秋实缺乏联合的根基,根本不可能真正团结在一起,即便是迫于压力抱团取暖也道,“那你要是实在没底,推荐韩铁生来呢?他至少管过轻工,对吧?也说得过去!” “不一定是坏事儿?”沈岩双眼燃起希望的火焰,完全忽略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建议。 “对呀,不一定,我觉得是不一定!”涂自强坚定的点点头,“不过你要是实在没把握,就试试提下让韩铁生来。” 沈岩目光闪动,犹豫不决。 涂自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好!我试着提下!”沈岩一咬牙下了决心。 沈岩果然还是那个怂的一批的沈岩。 涂自强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从个人感情角度来讲,他还是挺喜欢沈岩这种性格的人。 这人至少没有太多的心眼儿,而且胆子也不大,干不出太大的坏事儿来。 “理由呢?”沈岩眨巴着眼睛,期盼的看着涂自强。 “理由?”涂自强笑了,“你就说你不放心普鲁士的磷矿粗加工厂和辽沈的两家磷矿厂,毕竟韩铁生不太了解情况,化肥要是重中之重还是你亲自盯着点好。” “对呀!”沈岩一拍大腿,“韩铁生还懂轻工,让他先干着,我也不是不来豆汁儿市,等那边厂子走上正轨我再来嘛!” 涂自强撇撇嘴,没说话。 这小子胆子小还挺贪。 还想让别人趟趟路,没危险自己再来吃肉。 “就这么着了!我现在就去办!”沈岩霍地起身,拍了涂自强的肩膀一下,“回头请你吃饭!” 涂自强站在门边默默无语的看着沈岩走远。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六章 蚍蜉 286、蚍蜉 庚戌年五月十六。 夕阳西下,徐国军拍开了涂自强家的门,送来一张八开纸 泰山 沈苍生 庚戌年五月十六。 涂自强看着墨迹未干的八开纸心中五味杂陈。 做人太跳果然不是什么好事,这下好了,跑不掉了。 泰山,可以是泰山石敢当,也可以是死的重于泰山。 这是在埋怨他不敢承担责任, 置身事外。 小子,你选吧! 是重于泰山还是轻于鸿毛? 是努力搏一下,还是躺平直接死? 他不但要求涂自强不能坏他的事儿,还要求涂自强必须参与进来! “两次见面都是来给涂主任送字儿。”徐国军一脸的崇拜,“来之前沈先生还笑呵呵的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位小涂同志太也不会做人。好啦, 东西送到,我也先回啦。” “嗨,两次都麻烦徐同志,坐会儿,坐,先坐!”涂自强深呼吸四五次,努力平抑情绪,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我缓缓,先缓缓……” “涂主任,没事儿,理解,任谁都得缓缓~不急,今天不急。”徐国军理解一笑,也不落座,背着手走出房门站在小院里四处打量。 涂自强定定神,拿出那本被踩了一个大脚印的书,仔仔细细的把八开纸对折夹在里面。 “这院子你大哥徐国光没少帮着操心,”涂自强深吸一口气走到徐国军的身前, “之前想请你们哥仨吃饭来着。” “你知道的, 我不方便。”徐国军诚恳的看着涂自强。 “当时我也不知道,还以为你也是王伍峰身边的人……”涂自强摇头笑着,“要不然也不会贸然相请,倒是显得有点虚情假意啦。” “是啊,没想到王伍峰是那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徐国军摇摇头,话锋一转,“听说他的儿子你给安排到吉春互助社啦?” “正常的工作调动。”涂自强一本正经的看着徐国军,“这事儿我还真不太清楚……” “嗯,”徐国军微微一笑,“当得起泰山二字。” “嗨,哥们你就别拿我开心啦~”涂自强摇头哂笑,“我哪当得起泰山?的,是沈岩说的。”涂自强摸摸鼻子,看着徐国军,“我跟沈岩在东北认识的, 他昨天来我这坐了坐~~” “我不能说~”徐国军眨眨眼睛,语气却冷冰冰的。 涂自强心领神会。 自己隐晦的问, 沈岩是不是去找沈先生了,徐国军也隐晦的给予了确定的回答。 “好啦,没事儿我得回去值班啦~”徐国军语气转暖,伸出了大手。 “沈先生还说过什么吗?”涂自强握着徐国军的手,低声问道。 “时势造英雄。”徐国军轻声回答道。 “上次国光倒是带着国强来过一次。”涂自强送徐国军到门口。 徐国军微笑着看着涂自强没说话。 “国强比你俩这当哥的都聪明~”涂自强说道。 “走啦~”徐国军抿抿嘴,笑了一下,“涂组长再见。” “字不敢献丑,要不,我这两天画一幅画请沈先生指点一下?”涂自强问道。 “形式不重要。”徐国军一本正经的说完这句话,再不停留。 “那就是看行动呗~”涂自强呆呆的看着徐国军远去的背影嘟囔着。 不管是那句时势造英雄还是隐晦的告诉自己沈岩去找过沈先生,一定是沈先生示意可以说徐国军才会说。 作为沈先生身边的人,嘴不可能那么松,自己可以交换的利益也就是在大学里照顾照顾他弟弟。 这点人情,能换个不卡脖子就不错啦。 你说有啥话也不说明白非让人猜,这要是没猜对咋办? 咋办?没猜对说明你这人没有使用价值,没有使用价值的人其实和有意做对的人也差不多…… 老沈这是觉得沈岩他们一群人还不够调查部看,他是杀气也没错,不过不太准确。”齐凤鸣收敛起笑容,抿着嘴唇说道,“我觉得理解成为决心更妥当。” “哈,哈哈,哈哈哈~”高南安忍不住大笑,指着自己的鼻子,“决心?什么决心?对付咱们?妄人!我看老沈也是病急乱投医……” “南安,你还是不成熟。”齐凤鸣摇着头,一脸严肃,“你本该再锻炼几年再回来!” “哥,我这是乐观主义精神。”高南安尴尬的笑着,“战略是藐视敌人嘛,战术上……” “好啦,不说这个啦。”齐凤鸣揉着太阳穴摆摆手,“沈先生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一定要重视!” “知道,我知道!”高南安语气很诚恳,可惜齐凤鸣没看到他嘴角的那一丝轻蔑。 “这是那孩子的资料,”齐凤鸣晃晃头,伸手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档案袋,“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看有没有四两拨千斤的机会。” “诶~”高南安双手接过档案袋夹在胳肢窝里,“你说,他会不会就是被扔出来的一个靶子?转移咱们注意力的?” “靶子是沈岩~”齐凤鸣摇摇头,“他不是靶子,是变数。” “变数?”高南安脸上浮现一丝莫名其妙的笑容。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齐凤鸣异常严肃的盯着自己这个小老弟。 他很不放心,这个小老弟主意挺正的。 “为什么?”高南安满脸的疑惑。 “这孩子是黄金计划的关键点。”齐凤鸣说到这里有点愣神。 高南安静静的等待着。 “我想看到黄金计划顺利实施。”齐凤鸣转过头严肃的说道,“你应该也想!” “好的,我想!”高南安也收起嬉笑,郑重的回答道。 ----- 涂自强的小院里,沈岩看着泰山二字啧啧称叹。 “啧啧啧~~不错!真不错!” “这事儿,有你的功劳吧?”涂自强黑着脸问道。 “我?功劳?没有~没有没有!”沈岩拼命的摇着脑袋。 涂自强冷笑着。 “真没我啥事!”沈岩胸脯拍的山响,“我哪有这样的弯弯绕?” 涂自强冷笑着。 “好吧~”沈岩微微低头,“他跟我问你了……” 涂自强耷拉着眼皮。 “我也不能撒谎呀!对吧!”沈岩一梗脖子。 “咱俩的关系,我还能不帮你吗?”涂自强长叹一声,“你不应该把我也拉入局里……” “那肯定不能,咱俩谁跟谁呀!”沈岩言之凿凿的揽住涂自强的肩膀,“不过,人的潜力是逼出来的,不逼一逼,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上限在哪。” “哦?”涂自强撇着嘴冷笑。 “不是我说的啊,是他说的~”沈岩一脸委屈的指着外面。 “好吧~”涂自强抓住沈岩的胳膊一丢,晃晃肩膀,“那就谁也别看热闹啦!” “嗯?”沈岩莫名其妙的看着涂自强。 “第一步、把朱九成拉进来!”涂自强目光炯炯的盯着沈岩,“这事儿,你办!” “我?”沈岩一脸委屈,“这明显违背了他的意思。” “你们说的呀!人必须逼自己!怎么?”涂自强指着自己的鼻尖,“合着只逼我,不逼你自己?” “强子,咱不能赌气。”沈岩咽了口吐沫,耐心的劝道,“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咱不能做!” “怎么损人不利己啦?”涂自强嗤笑着,“把后路都断掉,大家才会同心协力,谁也不会藏心思!破釜沉舟懂不?” 沈岩凝重的看着涂自强,嘴唇数次蠕动,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买卖是好买卖,本钱不够不能自己硬做。”涂自强黑着脸说道,“朱九成就是现在你最佳的合伙人!” 沈岩不停的深呼吸。 “色厉而胆薄,好谋而无断,于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命!”涂自强面无表情的吟哦着。 “曹!我干了!”沈岩面红耳赤,咻咻的喘着粗气,“强子,说吧,怎么干!” 涂自强低着头抬眼看着沈岩,笑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七章 微操 “既然整件事儿都是沈先生的意思,那咱们就没有耍聪明的余地。”涂自强静静的看着沈岩,“他给咱们划了范围,我们就不能出圈,只能在他圈定的范围内闪转腾挪。” “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我们把朱九成拉进来,算不算出圈?”沈岩长叹一口气, 点点头。 “沈先生又没说就是让你做炮灰?对吧?这怎么算出圈呢?”涂自强笑的很灿烂,“他画的圈,就是让我帮你给调查部找点不自在嘛……” “装傻呗……”沈岩撇撇嘴。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涂自强撇撇嘴,“要是被判定是装傻,那也先判定是我在装傻。” “好啦、好啦,我不是已经答应你拉朱九成了嘛~”沈岩眼珠一转, 一脸无奈的说道,“说吧,咱们要拿出什么好处?” “好处?”涂自强摇摇头,“上杆子不是买卖,你这直接去利诱,不就是送上门的竹杠?不妥!” “不给好处?朱九成又不是傻子?你能怎么样他?”沈岩摇摇头。 “再大的好处,能有坐收渔人之利的好处大?”涂自强反问道,“你估摸着沈先生会不会跟他通气?” 沈岩自嘲一笑,摇摇头。 “不会跟他通气吗?”涂自强一脸惊讶。 “我摇头的意思是说我们给不出比坐收渔人之利的好处更大。”沈岩苦笑道,“至于沈先生会不会跟朱九成通气,我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怎么会?”涂自强眼睛瞪得溜圆。 “沈先生话从来不会说的那么明白。”沈岩一本正经的说道,“他不会把饭喂到谁的嘴里。他一向是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看你自己。” “那就是不会通气喽~”涂自强摊着手。 “不,不一定。”沈岩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理由,你懂吧?” “我不懂!”涂自强坚决的摇着头。 “你不懂?那你凭什么推测说,沈先生是让我消耗火力, 让朱九成收拾残局?”沈岩冷笑道,“强子,真把我当二百五啦?” “嗨,我开玩笑的,我懂,我懂!”涂自强笑得很灿烂,蓦地一愣,转喜为怒,“沈岩,你诈我!我什么时候说过沈先生是让你消耗火力,让朱九成收拾残局?” “呸!”沈岩笑嘻嘻的啐了涂自强一口,“涂自强,就他妈你奸,别人都是二百五?都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没想明白?还有,就你那些规划……再傻透腔的二百五也应该想明白啦!” 涂自强歪着头看着沈岩,默默无语。 “只要把朱九成拉进来,沈先生没了后手,才会把资源投入给我们。”沈岩缓缓收敛起笑容,大圆脸上莫名的萧索,闷闷的说道, “只有有了沈先生的真正支持, 我们才真正有了胜算。我就是想通了这点,才愿意冒险拉朱九成入局。说吧,计将安出?” “先架空朱九成。”涂自强眯缝着眼睛轻轻的说道。 “有用?就算架空了他,黄金计划的功劳也少不了他那一份。”沈岩有些莫名其妙,“你别说准备牺牲黄金计划的进程,那样的话,你自己的安全怎么保证?那可是你的护身符!没有了黄金计划,想动你又舍不得的人就没了忌讳!” “当然不会影响到黄金计划,有的时候功劳并没有威望重要。朱九成可以被推上去,但是没有了威望他可坐不稳。他如果足够聪明的话,被架空之后就应该知道何去何从。”涂自强撇着嘴笑道,“因为,下一步我们就会让他威信扫地,到时候看他如何摘桃子!” “你真损!”沈岩想了想,点点头,伸出大拇哥,“如果那样,沈先生也会看不起他,也许……” “对呀,也许你就从炮灰变成正选了~”涂自强啪的拍了沈岩一巴掌,“别做白日梦啦,人朱九成比你多吃十多年盐呢!要真那么傻,也入不了沈先生的眼!” “说我白日梦呢,你不也是?”沈岩不屑的一笑,“你是要打蔡宝健的主意吧?可能吗?他俩都快成亲家啦!” “黄尚生背刺小赵之后,就把他的儿子黄德彪调到了吉春轻工,这事儿是朱九成点过头的。”涂自强认真的看着沈岩,“所以调查部、黄尚生、朱九成达成了默契,蔡宝健被牺牲啦!你想啊,黄德彪快四十了,比蔡宝健小不了多少,对吧?明显就是把本该给蔡宝健的给了黄德彪。” “啊!我明白啦!”沈岩楞了一下,一拍大腿,“我明白你那天说你明白了,是明白了什么啦!强子,你忒不实在!那天我告诉你是黄尚生背刺了小赵、推高南安回来,你就想明白了这些吧!” “沈岩,你也太实在啦~”涂自强白了沈岩一眼,“主要当时这事儿根本与正题无关,对吧?我一时岔了过去又忘了说也正常!” “黄德彪我知道,那就是块烂泥。”沈岩憨厚一笑,“想推上去费点劲吧?” “费不费劲不重要,有多大可操作性也不重要。”涂自强努努嘴,“只要蔡宝健相信就行。” “具体点~”沈岩想了想,抬头问。 “你得分析蔡宝健的心理。”涂自强敲敲椅子扶手,“他为小赵做过很多事儿,一旦调查部得势,谁知道会不会被追责?” 沈岩想了想点点头。 “他是个聪明人,黄德彪的事儿他肯定也在怀疑。”涂自强继续说道,“他只要知道了黄尚生背刺小赵的事儿,自然而然就会得到和我们同样的推论,那就是他的好处,即将被黄德彪吃了。” “嗨,你说的对!都比我机灵~”沈岩挠挠头。 “我们纸面上的胜率不低的,尤其蔡宝健与我们之间有很大的信息差,好多事情他根本不知道,现在也没渠道知道,对吧?”涂自强微微探身,“有过半的胜率、调查部未来的追责风险、自己被牺牲的委屈情绪……” 沈岩的眼睛闪闪发光。 “黄尚生已经倒向了调查部,”涂自强努努嘴,“如果我们赢了,自然没黄德彪什么事儿,蔡宝健也就能顺利的拿到胜利果实。” 沈岩缓缓点头。 “再说,蔡宝健其实并没有付出额外的代价。”涂自强顿了顿,“他本来与调查部就是死敌,对吧?他这样做,只额外得罪了一个朱九成,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已经被牺牲了。” “还真有门儿!我该怎么做!”沈岩一拍大腿。 “你给他一点希望,”涂自强咧着嘴笑着,“让咱们纸面胜算更大一些!” 沈岩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讲的姿势。 “你就跟他说,”涂自强坏笑道,“你就要娶马春芳啦!” “啥玩意儿?”沈岩面部抽搐着,“马春芳啥时候同意嫁给我啦?我这样造谣,老马头会撕了我!” “为啥撕了你?”涂自强一脸莫名其妙,“说说而已,马春芳又不会少块肉?再说,蔡宝健也不会到处去说,你怕啥?” “我尼玛~”沈岩一副你原来是这种人的表情,“为啥不说你要娶马春芳?凭啥说我?” “马春芳比我大七岁,但只比你小三岁!”涂自强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你一个工人家庭出身,比你大七岁咋了?那也是下嫁!”沈岩嘴角抽搐着强辩。 “你俩男未婚女未嫁,门当户对。”涂自强耷拉着眼皮继续说道。 沈岩咧咧嘴,没说话。 “老马头需要你,你也需要老马头。”涂自强低着头继续说道,“这符合你们的利益。” “说得像真事儿似的!”沈岩撇着嘴嗤笑着,但明显有些意动。 “马春芳比朱文也大六七岁,比朱九成又小那么多……”涂自强认真的说道,“你娶马春芳,符合老马头的性格。” “越来越像真的啦~”沈岩嘟囔着。 “当然,马秋实也可以娶朱玉。”涂自强咧嘴笑着,“不管你还是朱家和老马头联姻,都说明了一个问题……” 沈岩的眼睛亮了。 “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蔡宝健会越想越信。”涂自强顿了顿,“你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 “还是有些不严密……”沈岩皱着眉头苦思着。 “最重要一点,”涂自强伸手拍拍沈岩的胳膊,探身小声说道,“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强子,你是要拉朱九成进联盟吗?”沈岩蓦地抬头,死死的盯着涂自强问道。 “当然不是,”涂自强摇头笑着,“有你就够啦,免得分赃不均。” 沈岩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以后肯定还得分给马秋实一大块。”涂自强诚恳的说道,“朱家其实是多余的,所有人都不会接受他。” “那……”沈岩舔舔嘴唇,“那你准备……” “我需要朱九成帮咱们挖出暗棋,”涂自强伸出两个手指,“两颗半暗棋。” “啊?两颗半?”沈岩不自禁的探探身,“啥暗棋?” 涂自强笑而不语。 “那他会不会也打马家的主意?”沈岩有点不踏实,“朱玉和马秋实其实也挺般配,至少比我跟马春芳般配。” “你糊涂啦?”涂自强翻了翻白眼,“对他最有利的是身处局外,等着摘桃子。他要是跟老马家拉关系,不就入局了?” 沈岩挠挠头,没说话,看起来还是有些不踏实。 “朱九成要是真那么傻更好,后面咱们就省事儿多了。”涂自强笑着摇摇头,“所有人都入了局,那可就热闹啦~” “可是,我呢?”沈岩忍不住开口问,“那就没我啥事了吧?朱九成然后马秋实,把我摆哪儿?” “那就看是你会哄马春芳还是朱玉会哄马秋实了呗。”涂自强无耻的笑着,“我赌你胜出!” “别闹!”沈岩看涂自强一脸轻松,长吁了口气,“谈正事儿呢,正经点。” “是什么让你觉得沈先生没给朱九成安排一个后援?”涂自强探过身小声说道,“如果老马家挂掉了,朱九成得有个支持者吧?和老马家功效相同的一个人……” “嘶~~那他确实用不着着急结交马家,努力超脱于局外最有利!”沈岩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人就是你说的那步暗棋?是谁呢?申国通?” 涂自强笑着摇头。 “你又这样!”沈岩急的抓耳挠腮。 “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涂自强摊摊手,“我就是一个老工人,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什么都知道?人儿我都认不全好不好?” “曹!”沈岩一脸郁闷的低下了头。 “快去吧,夜长梦多~”涂自强搥了沈岩一下,“事情顺利的话,保不齐老马头真的会把马春芳给你~~” “真的?”沈岩咧着大嘴希冀的看着涂自强,“不可能吧?老马头出了名的宠孩子,我听说马春芳有个对象,感情还挺好……” “你觉得老马头傻?还是觉得他优柔寡断感情用事?”涂自强看傻子一样看着沈岩,“看到希望,他会有取舍的~~” “是吗?”沈岩怅然若失。 原来你小子也没十足把握。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那么差?”涂自强不屑的看着沈岩,“让老马头觉得把闺女给你了良心上都过不去?” “诶,强子,我可忍你很久了啊~”沈岩老脸一红撸胳膊挽袖子的站起身。 “快走吧~~~”涂自强露齿一笑,站起身,连拖带拽的把沈岩弄出了院子。 咣当! 院门紧紧关闭。 嘎巴,落上了门闩。 沈岩一脸光火的站在门外跺跺脚,啐了一口,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我还会回来的!” 院外传来沈岩不甘心的嘟囔声。 涂自强站在门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还得加个保险,蔡宝健分区上也是有关系的,万一能联系上马家求证呢? 马秋实万一一脑抽实话实说啦,那就坏菜了。 电话肯定是不能用的,那相当于直接向调查部汇报。 通过林静传讯? 变数太大。 小姑娘话不一定能传明白,再有她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咱也不了解她的想法,这孩子平时就不太爱说话。 主要肯定不能直眉瞪眼的传一句话,说马秋实,别人问你姐姐是不是要嫁给沈岩,你就说是啊! 缺心眼吧?人家马秋实也是有思想的人,谁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纠葛? 再说,就算马秋实同意了,后面还有老马头呢,他的态度可是完全不可控的。 只能去找马秋实面谈,争取让他自愿的隐瞒这件事儿…… “嗯,就从他和林静的关系下手~~” 涂自强小声嘟囔着。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八章 短腿就是短腿 马秋实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八开纸上的泰山二字。 涂自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小口的啜着茶水。 “这?”马秋实站起身,缓步走到涂自强身前,低着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进来啦~”涂自强抿着嘴苦笑,“坐吧,慢慢说。” 马秋实把那张纸扔在茶几上,挪动了两步, 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 “高南安怎么回来的知道吗?”涂自强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张纸夹在了书里。 “黄尚生法靠不住~~”马秋实咧咧嘴,转过头不看涂自强。 “你不信?好啊!”涂自强一拍桌子,“你让你爸爸联系朱九成,就说你要娶朱玉!你看他朱九成同意不!嗯?” “你又憋什么坏呢吧?想哄我娶朱玉?你、你能得到什么好处?”马秋实转过头,狐疑的看着涂自强。 “什么好处?我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处!”涂自强失望的看了看马秋实,“好啦,跟你说不明白我也不说啦。走啦!” 马秋实凝重的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涂自强长叹一声,站起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等等!”马秋实叫住了已经走到门边的涂自强,“有话好说,性子怎么那么急!” 涂自强微微侧身,歪着头讥诮的看着马秋实。 “来,来,坐~”马秋实三步两步跨到涂自强身前,拉着他的手拉回到沙发前按着他坐了下去。 “如果让你在朱九成和沈岩之间选一个合作,你选哪个?”涂自强轻轻的说道。 马秋实抿抿嘴,没说话。 “你看,你自己都不信你没想法。”涂自强摊摊手,“你让别人怎么信?” 马秋实深吸一口气,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作为主攻,你们太弱了,瘸腿严重。”涂自强诚恳的说道,“作为辅助,你们又太强了,任谁当主攻都不会安心。” “对啊,所以我们一直在自残~”马秋实低着头说道。 涂自强抿着嘴不说话。 “你教的呀~”马秋实蓦地抬头。 “所以,沈先生看到你们的行动,”涂自强顿了顿,“所以,和调查部的斗争你们不可能置身事外。” 马秋实默默的看着涂自强。 “你不会真的觉得被沈先生惦记是什么好事吧?”涂自强露齿一笑,“好,就算沈先生老了,没精力琢磨你们了,那调查部呢?他们胜利之后,会容许一直置身事外、实力未损的你们……” “就算我们入局……”马秋实笑了。 “不是就算你们入局,”涂自强打断马秋实,“是你们不入局没人会答应!” “好,我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马秋实豁达的摆摆手,“小赵、你、我、沈岩,就能斗得过调查部?”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马秋实。 “你确实很聪明,对形势把握的也很精准,”马秋实定定的看着涂自强,“但是你的硬实力……这么说吧,目前来看,相当于没有!” “我……”涂自强张嘴欲言。 “先听我说完,”马秋实挥手打断了涂自强,“我知道你是想说你有黄金计划可以利用,对吧!” 涂自强抿抿嘴,点点头。 “但是,”马秋实顿了顿,“黄金计划从来不是第一顺位,你懂吧?它是可以被牺牲掉的!” 涂自强晒然一笑,点点头。 “沈岩呢,嗯,其实他的实力基本全源于小赵他们,这个不用我解释吧?”马秋实看着涂自强。 “除了这几年他在辽沈发展的那些……”涂自强点点头。 “好,”马秋实满意的点点头,“前些年,我们和小赵一直是联盟,也没把调查部怎么着,对吧?你凭什么认为多了高南安的调查部反而更弱?” “恕我直言,”涂自强露齿一笑,“之前你们是被调查部利用了!” 马秋实一咧嘴,没说话。 “还有,”涂自强摆摆手,“沈先生的态度也很关键!对吧!” 马秋实抿着嘴看着涂自强。 “当时你们势均力敌,可现在不一样了。”涂自强拍拍那本书,“他明显不希望看到一边倒的局面。” “哎,你不要神话他!”马秋实不满的摆摆手。 “好,我不神话他。”涂自强从善如流,“但是你不能否认,现在,他的资源会向我们倾斜!” “你不是说他还有朱九成做后手吗?”马秋实讥笑道,“你这前后自我矛盾啦!” “不矛盾!”涂自强一挥手,“所以我们不能让朱九成作壁上观!” “你是说……”马秋实瞪圆双眼。 “断了他的后手,”涂自强微微探身,低声说道,“让他也不能作壁上观!” “你胆子……”马秋实咽了口吐沫,“你胆子真大!” “你看,”涂自强舒服的靠在沙发靠背上,很放松的说道,“你也并不是像你表面宣称那样没把他放在眼里吧?嗯?” “我觉得你在诈唬我~”马秋实黑着脸说道。 “你所谓的我诈唬你,不就是在于你们马家是否有备胎?”涂自强伸了个懒腰,“简单,你去找朱玉提亲,看朱九成答应不答应!” “有点乱,有点乱~~”马秋实头大如斗,被转悠的有点头晕。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就算任你们家选择,对方都答应的话,”涂自强探过身轻轻的说道,“反正现在不是你娶朱玉,就是你姐嫁沈岩……” 马秋实瞪圆了双眼,惊讶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撇撇嘴,摊摊手。 “你!”马秋实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我不是那样的人!” “好吧,再告诉你个消息。”涂自强抠抠耳朵,“沈岩已经得到了蔡宝健的支持……” “蔡宝健?”马秋实咧着嘴一脸莫名其妙。 “朱九成跑不掉的。”涂自强静静的陈述着,“不过他是作为友军加入还是作为敌军被打击还不一定,如果你现在不表态的话……” “不表态又如何?”马秋实梗着脖子。 涂自强掏出香烟悠然自得的点燃了一根深吸一口,吐出长长的烟柱。 马秋实黑着脸看着他不说话。 “所有人都不会给你们坐收渔人之利的机会~”涂自强微微侧身,一本正经的强调道,“所有人!” “你威胁我?”马秋实狞笑着。 “听点真话就那么难吗?”涂自强弹弹烟灰,“你不能不识好歹呀,要不我怎么帮你们?” “帮我?”马秋实咧着嘴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当我傻逼呀!” “对,帮你!”涂自强探过身,轻轻地说道,“只有挖出那个备胎干掉,再干掉调查部,你们家才真的成为了不可或缺的!否则!”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当时你还建议我娶朱玉……”马秋实脸一白,呆若木鸡的念叨着。 “当时沈先生没出手呢可……”涂自强冷冷的说道,“我一个老工人哪知道这些?” 马秋实咬着牙看着涂自强。 “看我干嘛?这是你们家的失误!”涂自强侧着身,眼睛死死的盯着马秋实,手指头连连敲击着茶几。 马秋实摸摸鼻子,尴尬一笑。 涂自强盯着马秋实,缓缓靠在靠背上。 “可是沈岩他……”马秋实嗫喏着,“冒这么大风险,不太值啊~” “你都说了沈岩没什么实力~”涂自强看也不看马秋实,自顾自的抠着指甲。 “你是说……”马秋实眼睛一亮。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涂自强端详着自己的手,“至少也要干掉那个备胎,然后你们家就基本安全啦。” 马秋实咬着嘴唇缓缓点头。 涂自强缓缓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马秋实。 “我没多想~”马秋实脸一红。 “其实你多想不多想跟我没关系,”涂自强露齿一笑,“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以后也都不会亏待我,对吧?” 马秋实笑得很灿烂。 “不过我还是劝你……”涂自强自嘲一笑摇摇头,“算啦,到时候再说吧!” “我懂,懂!”马秋实笃定的连连点头,“说吧,咱们下一步怎么干!” “你先别着急答应,先把我今天说的这些跟你爸爸说说……”涂自强摇摇手,“我不急……” “好~那你明天再过来!”马秋实想了想,点了点头。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九章 老马的决断 289、老马的决断 昏暗的房间里,马秋实坐在老马头身前,足足把和涂自强的交流过程重复了三遍。 老马头狭长的凤眼熠熠生辉,一改平日病重的颓废。 “爸爸,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没有?”马秋实低头抿了一口茶,擦擦额头的汗,问道。 “沈先生, ”老马头抿抿嘴,顿了顿,“沈先生看似给留了一条活路,但其实还是死路。” “爸爸?”马秋实疑惑的抬起头。 “围三缺一,”老马头轻轻的说道,“看似活路,多半是让我们死得更有价值……” “那爸爸的意思是?”马秋实咽了口吐沫, “算了?” “不, ”老马头摇摇头, “看似是死路,但最起码有了变数。” “变数?”马秋实盯着爸爸潮红的面庞。 “对,变数。”老马头挺着腰杆,“之前是十死无生,现在是九死一生。” “爸爸~~”马秋实站起身,给老马头的后腰塞了一个枕头。 老马头一声长叹,缓缓的靠在枕头上发呆。 马秋实强忍着好奇,悄没声息的坐下,静静的看着父亲生怕打断他的思路。 “说到打仗,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老马头眸子里闪着寒光,呼吸急促起来,仿佛回到了金戈铁马的年代。 马秋实抿抿嘴,抓住了爸爸的手。 “可是论斗心眼,我就远远排不上号了~”老马的眼睛黯淡了下来,“不服不行……” “不至于吧~”马秋实勉强的笑着。 “哎,这有什么好遮掩的?”老马头自嘲一笑, “沈先生、齐凤鸣都甩我好几条街,更不用说……” 老马头微微抬着头, 出神的看着斜上方。 马秋实笼着手坐着,心里莫名的有些心疼。 爸爸最近越来越爱回忆往事了。 他老了。 “其实也不怪我~”老马头扭头看着儿子,“李正阳太强了,我们除了合力弄掉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对呀,我觉得之前和齐凤鸣合力弄掉李正阳也没错~”马秋实连连点头。 “对个屁!”老马头耷拉着眼皮骂道,“其实我们该和李正阳联合才对!” “啊?”马秋实挠挠头,不太理解。 “我们正好互补啊~”老马头怜悯的看着儿子吗“他有手腕我有力量……”“ “爸爸,李正阳已经灭门了……”马秋实小声提醒道,“跟您说过,就是去年年底的事儿,全家都死绝了!” “我知道!”老马头挥挥手,“之前我们一直被齐凤鸣牵着鼻子走。” 马秋实深吸一口气。 “看李正阳的下场就知道了,”老马头撇撇嘴,“所以说之前的路是十死无生。” 马秋实低下了头。 “那个小涂说的没错。”老马头微微探身,“一个普通工人家的孩子在两眼一抹黑的前提下能分析到这一步不容易!” “那沈岩?”马秋实目光闪动。 “小涂没胡说八道,”老马头摇摇头, “沈岩确实不值一提。” 马秋实深吸一口气,悄悄一握拳头。 “而且他给咱们出的主意也很好。”老马头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先把那个备胎挖出来干掉,我们就安全了!” 马秋实默默的点头。 “我们要进一步!”老马头猛地一探身,狭长的凤眼里满是寒光,“不但要挖出那个备胎,而且要尽可能的把那些可能替代我们的老家伙们……” “爸爸,这不合适吧?”马秋实额头见汗,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触碰沈先生的底线了吧?大家的共识可是,那啥不能乱。” “所以我说是尽可能……”老马头静静的看了马秋实许久,又缓缓的靠在椅背上,“不管齐凤鸣还是高南安都是政工出身,他们都需要分区的支持。没有分区的支持,谁也坐不稳位置……” “那我们之前的计划呢?”马秋实咽口吐沫,“经过涂自强的意见微调之后,我觉得之前的计划成功率也很高!简单直接的……” “你要知道,之前一直是齐凤鸣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我们一直是在被动应付。”老马头深吸一口气,严肃的看着儿子,“说白了,之前的计划,是中了齐凤鸣驱虎吞狼之计,不得已而为之!” “那?搁置?”马秋实思索了一下,小声问道。 “以正合以奇胜,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老马头眯缝着眼睛,“行险从来都不是正道,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懂了~”马秋实受教的点点头,“行阳谋,好过阴谋诡计。” “唔~”老马头边点头边剧烈咳嗽,额头上一层细汗,面颊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 “爸爸,你先歇着吧,今天累到你啦~”马秋实连忙起身轻拍父亲的后背。 老马头一边不停的咳嗽一边摆手,明显没有歇息的想法。 “说说,你准备怎么做?”老马头好不容易喘匀气,伸出手拍拍儿子的胳膊。 马秋实缓步走回自己的椅子坐定,犹豫着不说话。 老马头沉静的看着儿子,也不催促。 “我们可以表态赞成沈岩和姐姐的婚事,我觉得这就足够了。”马秋实抬起头看着爸爸的眼睛,紧张的说道,“姐姐那边不情愿的话,我们也不必逼她,只要有这事儿就够了~” “你倒是讲亲情~”老马头抿着嘴笑着。 “那……”马秋实笑逐颜开。 “不行~”老马头收敛起笑容坚决的摇着头。 马秋实的笑容僵持在了脸上。 “这事儿耍不得小聪明~”老马头木然的说道。 “可是姐姐和她对象感情很好~~”马秋实有些犹豫。 “之前由着你们的性子来,是因为我们已经没其他的路走了~”老马头咧咧嘴,“你姐姐找个普通人是个上策。但是现在不一样啦~” 马秋实心头一紧,低着头偷着看着父亲。 “不但她的对象得黄,你的那个林静也算啦吧!”老马头盯着儿子,严肃的说道。 “爸爸~~~”马秋实不甘心的拉着长声。 “胜负只在一线之间,”老马头冷冰冰的说道,“现在看,林静爸爸的朋友们也必须争取。” “有这个必要吗?”马秋实满脸不舍,还抱着一丝希望。 “人家姑娘根本不喜欢你,何必强求?”老马头皱着眉头训斥道,“何况那姑娘除了色相之外也没什么才具、资源,为她得罪一群人不值得!” 马秋实满脸苍白,低着头不说话。 “秋实,你是男孩子,不能由着性子来~”老马头轻叹一声,耐心的劝道,“不能要求你姐姐做出牺牲,你还怎么舒服怎么来?” 马秋实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父亲。 “收益最大的是你,不是你姐姐!”老马头沉声说道。 马秋实呆呆的看了看父亲,又低下了头。 “爸爸知道你多喜欢她,但是,”老马头抿抿嘴,顿了一顿继续劝道,“娶妻娶德。” 马秋实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看!你跟你姐姐的性格都像你妈妈!”老马头眼睛一立,“优柔寡断的!” “爸,你别生气~~”马秋实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 “我要是当初娶个……”老马头深吸一口气,“也不至于生出你们这一双儿女!” “爸~”马秋实惶然无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之前那形势也就由着你们啦!作为一个普通人,普通点好!”老马头严厉的训斥道,“但是现在我要走的路不一样啦,娶妻生子的事儿就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你是男孩子,要为家族负责!” “爸,让我再想想、再想想~~”马秋实努力的笑着。 “别嬉皮笑脸的,我没跟你开玩笑!”老马头啪啪啪的拍着椅子扶手。 “又被那小子猜中啦~”马秋实低下头执拗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嘟囔着。 “哎……”老马头呆呆的看着儿子半晌,苦笑着一声长叹,“这都是明摆着的道理,人家一个普通工人家的孩子都明白,你为什么、为什么!哎……” “爸爸,你刚才也说涂自强的计划周全,人家只是说我姐姐的事儿,根本没提我和林静!”马秋实梗着脖子强辩,“有姐姐一个人牺牲就够了,你不能因为怕姐姐心里不舒服就饶上我!” “你要有心理准备~”老马头默默的看了儿子半晌,有些无奈,“你已经是成年人啦,要懂得取舍。” 马秋实低着头不说话。 “这事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老马头淡淡的说道。 “爸爸,你怎么跟妈妈一样?”马秋实万分的委屈,“以前只有妈妈反对,怎么你现在也~~” “我跟你说过了,”老马头静静的看着儿子,淡淡的说道,“她可以做一个普通人的媳妇儿,以前咱们家也就那样啦,所以我也就对你不做什么要求。哪怕因为她得罪一群老朋友,你爸爸我也没皱一皱眉头。” 马秋实咻咻的喘着气。 “少年人要戒色~~”老马头皱着眉头,连连拍打着扶手,“戒色懂吗?” “我是喜欢林静,才不是好色!”马秋实气鼓鼓的说道。 “是吗?”老马头冷笑道,“那就好办啦~” “啊?”马秋实疑惑的看着爸爸。 “那就等你强大到无所顾忌的时候再娶她喽……”老马头摊摊手,“反正你是喜欢她这个人,不是好色对不对?晚个几十年再娶喽……” 马秋实愣住了。 “行啦,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马头一挥手。 “如果姐姐不愿意跟她对象分手,你也这样对待她吗?”马秋实还有些不甘心,小声嘟囔着,“你也这一套说辞?” “谁也不能随心所欲,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代价。想要得到的更多,就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老马头冷冰冰的说道,“你和你姐姐也不例外。” “那她要是坚决不同意呢?你还能绑了她?”马秋实不服气的看着爸爸,然后他在老马头的眼里看到一丝冷芒。 “切~”老马头轻笑着。 “爸爸,你不是要……”马秋实不可置信的看着爸爸。 “对,你猜对啦!”老马头微微探身,“自己的儿子闺女我下不去手,别人嘛……” 马秋实喉结耸动,咽下一口大大的吐沫。 “你,还有你姐姐,都不例外。”老马头淡淡的补充道,平淡的好像在谈论吃饺子要不要蘸醋。 马秋实深吸一口气,死死的盯着爸爸。 老马头耷拉着眼皮,漠然的对视着。 马秋实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倔强的看着爸爸不说话。 老马头静静的看着儿子,如一尊石佛。 哐当! 马秋实猛地站起身带翻了椅子,转身就走。 “站住~”老马头小声说道,语气却不容置疑。 马秋实身体一僵,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静静的站在门边。 “你现在就打电话让你姐姐回来,”老马头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淡淡的吩咐道,“然后你亲自去一趟红肠。” “去红肠?”马秋实缓缓转头,疑惑的看着爸爸。 “嗯,去红肠。”老马头点点头,“小涂不是派人入主红肠纠察了吗?红肠是黄尚生的自留地,他很难得手。” “我们不是已经吩咐我们的人配合他了吗?”马秋实挠挠头,“还需要我亲自去一趟?” “要去的,”老马头狭长的凤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一是加快进度,二是敲打一下黄尚生,三嘛……” 马秋实垂着手静静的听着。 “三嘛,要表明我们的态度。”老马头静静的看着儿子,“以前我们不敢动,现在既然沈先生需要我们动,我们就必须动起来!只要我们按照沈先生的意图去做、去动,齐凤鸣也不敢用什么糙手段,只能按照规则跟咱们玩。” “我明白啦,一会给姐姐打完电话我就去。”马秋实垂着手,连连点头。 “还有四,”老马头抬手叫住了想要离开的儿子,“帮帮沈岩那小子……” “啊?”马秋实疑惑的看着父亲。 “涂自强跟你说沈岩得到了蔡宝健的支持你就信?”老马头歪着头看着儿子。 “要不然呢?”马秋实不自觉的挠挠头。 “你呀!”老码头摇摇头,“这你都没看明白?” “看明白什么?”马秋实很老实。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章 家长 涂自强家的院子里。 绿军装蓝裤子的马秋实腰杆挺得溜直坐在小板凳上。 小伙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涂自强,单手从小桌子上捻起一粒花生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嘿,马哥~”涂自强坐在对面笑着说,“好吃吗?老家带来的~” 马秋实耷拉着脸不说话,只一粒又一粒的吃着花生米。 “有那么好吃吗?”涂自强吧嗒吧嗒嘴,也捻起一粒放进嘴里。 “也没好吃哪去,一般呐~~”涂自强嚼了几下斜眼儿望着天儿。 “我明天一早就去红肠, 帮你的人掌控红肠纠察。”马秋实一边吃花生,一边说道,“另外,你说的我姐姐和沈岩的事儿,我们也会尽全力去办。” “啊~”涂自强抓着马秋实的手,很诚恳的说道,“真是太好了。” “来之前我刚跟姐姐通过电话, 她处理好普鲁士那边的事就回来。”马秋实任凭涂自强握着自己的手,同样诚恳的涂自强, “不过她对沈岩的印象非常一般……” “那~”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 “没关系,尽量呗~”马秋实反过来抓住涂自强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如果,她实在看不上沈岩的话,你委屈一下怎么样?” “啥?”涂自强一把挣脱开马秋实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嗯?”马秋实也不生气,只在那静静的等着涂自强说话。 “这个,我没别的意思~”涂自强讪笑着为自己的的过激反应解释,“就是没心理准备~~” 马秋实嘴角抽搐了一下,没说话。 “不过沈岩和你姐姐其实挺般配的,”涂自强小心翼翼的蛊惑道,“他们俩才是郎才女貌,我这一个老工人怕是赔不起你姐姐。再说,你看我这比你还小着六七岁呢,咋好意思让你叫姐夫?” “这都无所谓的~”马秋实耷拉着眼皮直摇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诶?你~”涂自强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也是我爸爸的意思。”马秋实缓缓抬头, 静静的看着涂自强的眼睛,停顿了半晌,说道,“你知道的,他是个很严肃的人,从来不喜欢开玩笑!” “这个,”涂自强摸摸鼻子,“我都不认识她,也没感情基础……”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马秋实顿了一顿,“也是我爸爸说的。” “我~~~”涂自强张着大嘴。 “知道你也喜欢的姑娘,不过不耽误。”马秋实微微探身,冷森森的说道,“只要你足够强大,万事都没关系~~” “你这话我有点不懂~”涂自强讪笑道。 “我的意思你不懂?”马秋实歪着头看着涂自强,“意思就是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你在外面随便找女人!这回懂不懂?” “这也是你爸爸说的?”涂自强瞪着大眼睛一脸惊诧。 “嗯~”马秋实点点头, 缓缓坐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涂自强笑骂道, “别闹!哪有小舅子、老丈人支持女婿那啥的~~” “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马秋实突然暴躁的大喝,“许你开玩笑就不许我开啦?啊?你他妈谁呀你!” “大哥, 我啥时候跟你开玩笑啦?”涂自强苦笑道,“你别急眼,有话好说。” “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却骗我!”马秋实咬着牙根子发着狠,“蔡宝健什么时候跟你们合伙啦?啊?” “我说话是夸张了点,但是没打算瞒着你,真的。你看,这你不也知道啦吗?”涂自强笑的很真诚,“大势就是这样,我也就是早说了几天而已。” “哼,几天?”马秋实撇着嘴,“你明明就是两边忽悠!那边拿我们忽悠蔡宝健,这边拿蔡宝健忽悠我们!” “嗨,咱哥们在一起开个小玩笑,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涂自强咧着嘴笑得很真诚。 “还小玩笑,”马秋实涨红着脸,“昨天在我爸爸面前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小玩笑?” “不对,不对~~”涂自强身体微微后仰,一副了然,“你绝对不是为了这个事儿生气,不对,你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对?那你说我为什么生气?”蔡宝健梗着脖子瞪着眼睛。 “是因为林静吧?”涂自强挤眉弄眼的坏笑着,“怎么样,又被我猜中了吧?啊?哈哈哈~~~” “胡说!”马秋实面红耳赤。 他毕竟还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再加上那个年代的孩子们都比较纯洁…… “我可不是胡说,”涂自强努努嘴,“刚才你那套婚姻归婚姻,爱情归爱情,随便找女人的理论是咱叔跟你讲的吧?” “瞎说!我爸爸哪会那么不严肃!”马秋实色厉内荏的嘴硬,声音不自觉地小了很多。 “好,就算不是咱叔说的。”涂自强无可无不可的摆摆手,“原话应该是娶妻娶纳妾纳色吧?” “你!”马秋实微微后仰,一副没文化的样子。 “你别瞪眼,”涂自强连连摆手,“这话是古人说的,不是我偷听你爷俩说话偷听来的~” 马秋实板着脸直眉瞪眼的不说话。 “娶媳妇不能全凭自己喜好,大家族子弟的婚姻本就不仅仅是个人的问题,它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很多。”涂自强干咳两声开始说教,“林静确实不适合做你媳妇儿,不怪你爹妈不同意……” “好啦好啦,谁耐烦听你说这些~~”马秋实不耐烦的挥挥手。 “我有句话如鲠在喉……”涂自强停顿了一下“说了你也被不爱听……” “知道我不爱听你还说,来劲了是吧!”马秋实眼睛一立,撸胳膊挽袖子的。 “好好好,不爱听我就不说你好色啦~”涂自强说到做到,说不说就不说。 “你!”马秋实连续几个深呼吸才压下了火气。 “好色没啥丢人的,男人嘛,哪有不好色的?”涂自强抬手按住马秋实的手,非常诚恳。 马秋实撇着嘴看着涂自强,神情渐渐平静。 他笑了。 “嗯?”涂自强歪歪脑袋。 “好啦,该说的我都说啦,你也不打算留饭,走啦!”马秋实按着膝盖起身,扑鲁扑鲁屁股。 “留饭,必须留饭!”涂自强站起身。 “不吃你家饭,我怕被你连累喽~”马秋实一脸鄙夷,干净利索的转身就走。 “诶,别走啊~”涂自强紧赶两步,“刚你说的那些,哪些真,哪些假,你还没时候明白呐!” 听到涂自强的呼喊,已经走到门边的马秋实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转身。 “啊?”涂自强一脸疑问。 “你那么聪明,猜猜看呐!”马秋实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容,咬着牙根如是说道。 那是相当的解恨。 “诶,嘶~”涂自强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 “哈哈哈~”马秋实大笑着转身。 “我有办法帮你解决林静的问题!”涂自强抱着双手高声喊道。 马秋实脚步一滞,旋即毫不犹豫的大步迈出了院子。 “我曹~”涂自强一时无语。 “我他妈的不信你!哈哈哈……” 院子外面传来马秋实的大笑声。 “诶,这小子~”涂自强笑了。 看样子这小子算是解恨了,估计是没记仇。 矛盾揭过去了就好,其余的管他呢。 涂自强压根没指望能瞒过老马头,所以提前就让马秋实回家听听他爸爸的意见。 说到底,这也不算骗他…… 不过老马头的态度让涂自强挺意外的。 原来,病老虎,他还是老虎。 马秋实的态度也挺有意思。 看似兴师问罪,嗔怪涂自强没全说实话,但其实关系亲近了许多,不再想之前那样高高在上的疏离。 马家这个盟友暂时算是朝着良性发展啦。 ----- “蔡晓光说是要结婚啦~”周蓉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结婚?说是?”涂自强挠挠头,“那就不是他自己告诉你的喽~” “嗯!”周蓉嘴唇咬得发白,“昆儿打得电话。” “他通知昆儿啦?哪天办事儿?这小子咋也没给我说一声……”涂自强挠挠头,“跟谁呀,朱玉?” “昆儿也是听说的~”周蓉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有意思~”涂自强撇着嘴笑了,“要不咱俩明天回趟吉春?你啥意见?” “我就不回了。”周蓉小脸煞白咬着嘴唇直摇头。 “哦~”涂自强出神的想着什么。 “还有不到一个礼拜就开学啦~”周蓉此地无银的补充着。 “嗯~”涂自强古怪的看了姑娘一眼。 “我去找陆姐……”周蓉脸一红,转身就跑。 女人嘛,都希望全天下都爱她,少了个备胎肯定要悲伤一会儿,尤其是蔡晓光这种优质的备胎。 这一点涂自强表示理解,不过…… 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劲儿呀。 这不晌不夜的结啥婚? “喂,给我接吉春红星互助社……” 涂自强拿起电话。 “昆儿啊,我涂自强~” “哎,强子哥~”对面传来周秉昆憨憨的声音。 “你姐说蔡晓光要结婚啦?啥时候办事儿?跟谁呀?”涂自强紧紧攥着话筒贴在耳朵上生怕很是认真,语气却故作轻松,“这死小子也不跟我说一声,等我回去的,非削他不可!” “说是跟朱玉,就这几天~”周秉昆嗔怪的说道,“这俩人儿,谁都不说,还保密~~” “不是朱玉那的消息?”涂自强心头一紧。 “不是啊~谁都不知道~”周秉昆懒洋洋的说道,“我听韦健说的,韦健你还记得不?就胡章他姐夫!” “他俩呀~~那我问你姐,你姐咋说不知道呢?这俩人你姐也熟啊……”涂自强一副八卦的语气,“这俩小子别是造谣吧?” 韦健是胡章的小舅子,而胡章则是沈祖德的小舅子,这俩货早就打靶了,效率高点,这点儿都投胎啦! 咋给你周秉昆传八卦?托梦? 周秉昆在隐蔽的传递着信息…… “不是吧?不能吧?”周秉昆一副懊悔的强调,“你看,我咋没想到呢,我都告诉沈副主任啦~~” “你这小子,就没个稳当劲儿~”涂自强嗔怪道。 “嗨,反正也没叫咱,管他真的假的?反正我是不去啦,哥,你也不用去!”周秉昆负气回答道。 “假不假的回头就知道啦~”涂自强懒洋洋的说道,“刚好我准备开学前回去呆两天,明天我就回去,到时候我带着你去问蔡晓光去!” “啊?哥,你可别直接问呐!就是直接问,也别提我,万一是谣传呢?”周秉昆含糊啦。 “放心吧~~”涂自强笑呵呵的挂断了电话。 现在调查部是竞争对手,电话电报什么的肯定都不能用,能完全信得着的信使也很难找。 那跟直接跟齐凤鸣做工作汇报没什么区别。 蔡宝健那块肯定出什么意外啦!沈岩搞不定,才找到周秉昆想办法传消息。 要不说,周秉昆这傻狗以前真是看走眼他了,挺机灵的嘛现在看。 他还知道不直接找自己而是找他姐周蓉。 现在不知道谁在监听电话,以前可是蔡巧巧。 蔡晓光以前追过周蓉,这事儿他妹妹知道。 自己从周蓉嘴里听说蔡晓光要结婚,然后还没通知自己,于情于理追问一下也符合逻辑。 周秉昆又通过已经被打靶的胡章、韦健提醒自己这里面另有隐情,然后通过提起沈副主任沈祖德提醒自己联想到沈岩。 合情合理灯下黑。 蔡巧巧在自己身边生活过,还知道周蓉和自己哥哥的事儿,这样一套解释下来肯定不会怀疑。 还别说,周秉昆这黑厮还真是干隐秘工作的料! 现在只是不知道,蔡晓光是真的要跟朱玉结婚了,还是只是周秉昆暗示自己的方法。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涂自强揉揉太阳穴,拿起电话,拨通了筹备小组办公室的电话。 “喂,我涂自强……小马?” “组长,我是马午。”对面传来马午恭恭敬敬的声音。 “帮我买张卧铺,明天去吉春的~”涂自强吩咐道。 “组长,你不来电话我也正想给你打呢~”马午小声说道,“刚接了个电话找您的,说是高南安高总明天要来筹备小组……” “高南安?他来筹备小组干嘛?”涂自强皱了皱眉头。 “组长,要不要我帮你弄个票根儿,”马午压低声音说道,“你就说今天你就已经去吉春啦?我刚才接电话的时候,都是含糊话,一句落到实处的话都没有。” “那是干啥~不用~”涂自强眼珠一转。 “那,去吉春的票?”马午不放心的确认道。 “不用买了~”涂自强笑呵呵的挂断了电话。 涂自强和马午的通话别人一点毛病都找不出来。 高南安都出手了,要么吉春那边是有大事儿,要么…… 就是他想抻量抻量自己。 反正高南安说的是来筹备小组,又没说要见他涂自强。 你高南安敢给留空间,我涂自强就敢钻空子~ 沈先生,您看我表现!满意不? 涂自强拿出抽屉里的拉达车钥匙,摇摇晃晃的出了门。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一章 联姻 吉春市第一招待所。 涂自强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掐着烟,静静地听着沈岩介绍情况。 “蔡宝健和朱九成要成亲家啦,就在这周末办事儿。”沈岩撇撇嘴,“我去找过蔡宝健,那个老狐狸滑不留手的装傻充愣, 一句实在话都没有。” 涂自强皱着眉头想着什么,没说话。 “我看那,这事儿得想别的招啦~”沈岩微微探身,“你知道不的,黄尚生那个儿子黄德彪虽然干正事儿不行,但是处朋友还真是一把好手。” “嗯?”涂自强疑惑的看着沈岩,“怎么个一把好手?这人我以前还真一点了解都没有。” “黄德彪也算位高权重后台硬了吧?”沈岩咧咧嘴, “这小子愣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对物质生活还一点要求都没有。” “没架子,还不贪吃喝玩?”涂自强嘴角抽搐一下。 “对呀,这么说吧~”沈岩努努嘴,“你这算对生活没什么要求的了吧?他黄德彪比你还没要求!沈祖德以前那做派你有印象吧?他比沈祖德做的还过!” “你是说,破衣烂衫吃糠咽菜?”涂自强咧咧嘴,想起沈祖德之前那双勉强塞进去棉袜子的解放鞋。 “对呀,一点特殊化都不搞!”沈岩挥挥手,“工资啊,物资啊,都贴补给朋友啦~这才几天,跟周围的人处得像亲哥们似的,包括蔡晓光。” “所以呢~”涂自强愣了一下,追问道。 “所以,”沈岩轻笑一声, “表面上黄尚生、朱九成还有蔡宝健居然和解啦!” “你是说,表面上和解啦?”涂自强确认道。 “表面上肯定和解啦,背地里关系肯定也缓和了不少。”沈岩摊摊手,“再加上蔡宝健现在的态度,我是没辙了,所以才通过周秉昆把你弄回来商量商量。” “嗯~”涂自强看了沈岩一眼,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又低下头想事儿。 房间陷入寂静,半晌。 “你说,”沈岩干咳一声,“蔡、黄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妥协?你看呐,蔡宝健比黄德彪大十岁,对吧,也不是不可以接棒儿。” “接着说~”涂自强摸摸鼻子。 “黄尚生也不傻,知道蔡宝健在吉春的实力,他要是打着借助调查部硬生生的抢蔡宝健志在必得的坑,那就必须……还有啊,蔡宝健毕竟为黄尚生服务了十来年,多少有点感情吧?” “你是说,他一是舍不得弄死蔡宝健,二是也舍不得相应的代价?” “不只是这些~”沈岩摆摆手,“黄尚生那仨儿子是出了名的烂泥扶不上墙,我觉得他破釜沉舟投向调查部就是对儿子们没信心, 想给他们图个富贵一生。” “唔,我当初也有种猜测~”涂自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就凭化肥款那事儿,黄德彪这人也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再看他后来的应变,简单、直接、粗暴,有种一剑破万法的味道……” “对呀,能够暴力碾压的对手那还叫什么对手?”沈岩长叹一声,深有体会的慨叹道,“势均力敌、至少不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才算得上对手。只有踏着这样人的尸体才能一点一点强大。” “所以,你猜测,他们达成了妥协。”涂自强抿着嘴看着沈岩,“朱九成走后,蔡宝健上,干个十年八年的黄德彪再接棒,对吧?只要调查部能在这场争斗中获胜,能给支持他们的安排……” “对呀,按照正常脉络,朱九成在吉春什么呢,谈正事呢,严肃点!”沈岩佯怒,“什么就我媳妇儿,你喝多了吧?咱们不是拿着马家吓唬人呢嘛?别老挂在嘴边!回头再遭报复!不说别的,就马秋实那小子就是个疯狗,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就咬你一口!” “忘了告诉你了,”涂自强露齿一笑,“老马头已经同意啦……” “同意啥了?”沈岩呼吸急促起来。 “同意你跟马春芳扯里跟仍了呗~”涂自强眉毛挑动着,“昨天马秋实来找我啦,说已经打电话叫马春芳回豆汁儿啦~~” “咳咳咳~~”沈岩干咳两声,“谈正事,谈正事……” “嘿,还不好意思啦?”涂自强搥了沈岩一下,“听说马春芳长得挺好看的,还是豆汁儿文理学院毕业的……咋样,你是不是欠我个人情儿?要是没我,老马头会把姑娘给你?啊?” “我~”沈岩满脸通红。 “诶~老沈,你这三十来岁的人啦,原来还会害羞,哈哈哈~~”涂自强指着沈岩哈哈大笑,“赶紧的,说两句好听的,要不呀,嘿嘿……” “要不你想咋的~”沈岩警惕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只嘿嘿的笑,不说话。 “谢谢啊~感谢兄弟你帮我找媳妇儿~~”沈岩凝视了涂自强良久,还是怂了。 这小子一肚子坏心眼儿,不值当为了口头的便宜给自己埋雷。 谁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言归正传,”涂自强生受了沈岩的感谢,满意的点点头,“蔡晓光其实还是挺有天赋的,只是从小被保护的太好,思想上有些幼稚。蔡宝健一直在努力让儿子开窍,可是一直都没成功。” “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沈岩张着大嘴连连点头。 “要是蔡宝健是个草包,朱九成、朱玉也不会看上他,对吧?虽然现在他们两家联姻有好处,但这并不是唯一的路……” “嗯,对~”沈岩想了想点点头。 “男人嘛,为了女人经常能打破自己下限、去做一些本不愿意做的事儿。”涂自强古怪的看着沈岩笑。 沈岩老脸一红,心有点发虚。 “蔡宝健自己没办法叫醒自己的儿子,只好期望与儿媳妇儿,而朱玉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选。”涂自强大度的挥挥手,“家世、人情世故、智慧都达标……嗯,主要还漂亮。” “主要是蔡晓光喜欢吧?”沈岩撇撇嘴。 “像朱玉这样漂亮又有手腕的姑娘,让蔡晓光这种恋爱脑喜欢上很难?”涂自强古怪的看着沈岩,“平时只能吃得起苞米面,突然有大米送上门俩管够吃,谁能挺得住。” “诶,你这说的多少有点埋汰啦啊~”沈岩尴尬的摆着手。 “哟,你还相信爱情呢?”涂自强揶揄的笑着,“男女之间,不是你征服我就是我征服你。本质上都是博弈和生意。” “你这孩子,心里怎么没有一点美好阳光的东西?”沈岩瞪着眼睛梗着脖子。 “又打岔~”涂自强一瞪眼睛。 “谁打岔呀~”沈岩眼睛一立,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住,“行啦,我也不跟你杠,你赶紧的吧!” “蔡宝健这个人,脾气其实在做政工的里面算是直的。”涂自强白了沈岩一眼,继续分析道,“不是那种吃了闷亏,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手子。我觉得,他之所以这么处理儿子的婚事,除了刚才你分析的利益之外,最大的考量应该是希望用自己的委屈和牺牲换来儿子觉醒的契机。” “这么伟大?”沈岩眨巴眨巴眼睛有点不信。 他父亲早早就没了,可以说父爱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 “蔡巧巧在调查部的地位你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出个大概吧?”涂自强摊摊手,“蔡宝健什么时候借助过女儿的力量?” 沈岩抿着嘴思索着。 “这还是女儿,蔡晓光可是儿子!”涂自强敲敲茶几,“咱们国人,对儿子多少都要偏爱一些吧?” 沈岩郁闷的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他也没有兄弟姐妹…… “哎,你现在也不懂,等你以后当爹的就懂啦……”涂自强豁达的摆摆手。 “诶,你小子!”沈岩不爱听啦,“你小子当爹啦?啊?你怎么懂的?” “咱俩不一样,”涂自强认真的看着沈岩强调道,“人跟人不一样,这没什么丢人的!” “我曹~!你直接说我草包得了呗?”沈岩满脸通红。 “知识可以后天学,家世可不行~”涂自强长叹一声,很萧索,“我要是有你那个家世……哎,老天爷不公平!” 沈岩沉默了。 半晌。 “你要是有我这个家世,大家还争什么?直接认你做老大就得了~”沈岩闷闷的说道。 “所以呀,你别那么多抱怨。”涂自强拍拍桌子,“对吧?” “嗯~”沈岩抿着嘴,万分感慨的点点头。 “而且,现在看,与黄尚生和解、选朱九成站边虽然不是收益最大的选择,可的的确确是性价比最高的路。”涂自强拉回话头,“换成你是蔡宝健,估计也会这么选。” “现在的形势是分三方。”涂自强长叹一声,“胜面最大的是朱九成这方,沈先生明里暗里的动作不太瞎的人都看得明白,他是站在朱九成这边的。整体就是朱九成坐收渔人之利的局。” 沈岩自嘲一笑,很萧索。 不过也没办法,侄子,当然比不过儿子亲。 “胜面第二大的是调查部,高南安上岸,王伍峰下课等等一系列事件,只要不瞎的人都明白,小赵、老马加上你,绑一起都不是调查部的对手。”涂自强顿了一顿,“而蔡巧巧在调查部的地位也不是秘密。” 沈岩默然。 “我甚至怀疑,一开始这就是蔡宝健的分散下注。”涂自强一脸凝重,“这还不是最坏的可能……” “最坏的可能是?”沈岩咽了口吐沫。 “最坏的可能是,”涂自强缓缓转过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妈的蔡宝健本就是齐凤鸣的暗手!” “不至于吧~~”沈岩不可置信的看着涂自强,“那他隐藏的也太深了!前些年,蔡宝健可坚决的站在小赵一边,没少对齐凤鸣他们下黑手!” “黑手?”涂自强摇摇头,“这事儿还有待商榷,我对蔡宝健做过的事儿不太了解。” “你的意思是?”沈岩喉结耸动。 “谁知道是苦肉计,”涂自强顿了顿,缓缓说道,“还是本身就是齐凤鸣借小赵的手纯洁自己的组织?” “嘶……”沈岩长吸一口凉气。 “再说,还有监禁保护呢?”涂自强嗤笑着,“把想保护的人从台上拽下来扔进监狱,本身也可以是一种保护!” “啊?”沈岩一脸怀疑。 “这有什么稀奇?”涂自强撇嘴笑着,“喏,高南安不就是个例子?” “我曹!那咱们咋办?”沈岩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问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二章 父爱 292、父爱 涂自强的家里,蔡晓光臊眉耷眼的坐在地上的椅子上,完全不好意思看盘腿坐在炕上笑眯眯的涂自强。 “晓光,你不够意思呀~”涂自强痛心疾首的敲打着炕桌,“你这结婚了也不说一声,啊?当不当咱们是朋友啦?” “我~”蔡晓光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整句的话来。 “就是蔡叔对我有什么意见,那你也不应该不声不响的吧?”涂自强沉痛的摇着头,“整半天还得从外人那知道,啊?人家还以为咱们闹什么矛盾了呢?诶,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蔡叔啦?这你可得跟我说,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 “不是,不是我爸爸……”蔡晓光连连摇头。 “你看,不用不好意思说~”涂自强摇摇头,“蔡叔是长辈,跟长辈认错啥的不丢人!有什么误会及时解决,要不小误会早晚成大矛盾~” “真不是我爸爸的意思~”蔡晓光眨巴眨巴眼睛。 “啊~~不是蔡叔?”涂自强歪着头看着蔡晓光,“那就是你自己的意思?因为周蓉?不是吧,你这都要结婚了,咋还那么在乎周蓉?不行,我得跟周蓉说……” “什么周蓉?我早就不寻思她啦!”蔡晓光梗着脖子不依,“我这都要结婚的人啦,你可别胡说八道影响我家庭和睦!” “那是我哪得罪你啦?”涂自强好奇的看着蔡晓光。 “没,没有~”蔡晓光连连摇头。 “真的没有?”涂自强微微探身。 “真的没有~”蔡晓光认真的说道。 涂自强歪着头看了看蔡晓光,撇撇嘴,一脸不信的样子。 “嗨,我就跟你说吧~”蔡晓光咽了口吐沫,“本来想通知你的,是朱玉……” “朱玉?你媳妇儿?”涂自强一脸的疑惑,“我跟她没来过事儿呀,哪里招她讨厌啦?” “不是讨厌,绝对不是讨厌,你可别冤枉人!”蔡晓光很笃定的摇着头,“朱玉是考虑到你们马上要开学啦,一来一回挺不方便的……” “再不方便你结婚我也得回来呀!”涂自强一拍炕桌,“你结婚没告诉你妹妹咋的?咱俩这关系不比你妹妹跟你远!” “我错了,你就别挑理啦~”蔡晓光支支吾吾半天,憋出这么句话。 “我不是挑理……”涂自强长叹一声,“我呀,哎……” “嗯?”蔡晓光疑惑的眨巴着眼睛。 “最近吉春的变化,你了解多少?”涂自强抬起头看着蔡晓光的眼睛。 “啥变化?”蔡晓光挠挠头。 “你这也太不敏感啦~净顾着谈恋爱啦?”涂自强嗤笑着。 “你再这样我可走了啊~”蔡晓光咻咻的喘着粗气,“没这样糟践人的我跟你说!” “听说你交了个新朋友,叫黄德彪的~~”涂自强一哈腰把蔡晓光拉到了炕上。 “啊,老黄头的大儿子,不算新朋友啦,都认识多少年了~只不过他以前一直在红肠,我们只有年节的时候见见。”蔡晓光疑惑的看着涂自强,“他咋啦?” “嗯,这个人咋样?”涂自强点点头,问道,“算是个有能力的人不?” “能力?”蔡晓光挠挠头,“亲和力算的话,就算是有能力的……” “那你知道他为啥来吉春不?”涂自强敲敲炕桌,“来吉春,他可相当于降了好几格呀!” “嗯~不太清楚~~犯错误啦?”蔡晓光摇摇头,疑惑的问道,“咋了?” “蔡叔啥都没跟你说?”涂自强恍然大悟的样子。 蔡晓光摇摇头。 “报纸看了吧?前一阵子可有件大事儿~”涂自强努努嘴。 “啥大事儿?”蔡晓光一脸狐疑,“你直接说就得了,别卖关子!” “高南安回来了,知道吧?”涂自强摸摸鼻子。 “啊?咋了?”蔡晓光有点不耐烦,“你直接说就得了,别跟挤牙膏似的!” “黄尚生本来是小赵一边的,这你知道吧?蔡叔、黄尚生、小赵,他们是一条线的。”涂自强挠挠头,“你要是这都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从哪跟你说起啦~~” “这个我知道~”蔡晓光点点头。 “黄尚生去红肠的时候想带着你爸爸去,但是蔡叔考虑到去红肠没什么大发展,又舍不得在吉春的根基,就没去。对于这件事儿,黄尚生也表示了理解,毕竟他年纪大了,给不了蔡叔更多的东西,会耽误了蔡叔。”涂自强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朱文、朱玉打前站拜访了蔡叔,当时他们代表朱九成跟蔡叔达成了默契。这个默契就是蔡叔全力配合朱九成在吉春的工作,然后等他离开吉春的时候,他的坑蔡叔不出来。 涂自强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蔡晓光。 “所以,朱九成也跟黄尚生和调查部达成了妥协~”蔡晓光涩声艰难的说道,“给出的代价就是本该是我爸爸手拿把掐的坑?” 涂自强凝重的看了看蔡晓光,抿着嘴轻叹一声。 “那我,”蔡晓光吸吸鼻子,苦笑着说道,“那我现在跟朱玉结婚,是……可我爸爸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些?” 涂自强抿着嘴不说话,低了低头,默不作声的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甩给蔡晓光,自己也抽出一支点燃。 蔡晓光看了涂自强许久,长叹一声,把香烟塞进嘴里点燃。 俩人默然无声,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这事儿我妹妹知道吗?”蔡晓光抬起头轻轻的问道。 涂自强点点头,没说话。 “合着就我一个傻子~”蔡晓光自嘲的笑着。 “蔡叔,”涂自强长叹一声,拍拍蔡晓光的胳膊,“蔡叔是为了给你留条退路~” “退路?”蔡晓光泪目。 “巧巧在调查部是骨干,如果你再成了朱九成的女婿~~”涂自强吧嗒吧嗒嘴,“不管以后蔡叔是什么下场,你至少能衣食无忧……” “下场?”蔡晓光瞪着牛眼。 “蔡叔说白了还是小赵一边的人,”涂自强微微探身,“不管是调查部还是朱九成,跟小赵都是不死不休!” “我爸爸~~”蔡晓光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你爸爸跟你不一样,他是小赵的骨干。”涂自强无奈一笑,“本来他是跟着黄尚生的,现在黄尚生反水啦,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爸爸本来就因为黄尚生的原因不得小赵的信任啦,”蔡晓光喃喃自语,“我又成了朱九成的女婿……” “是的~”涂自强点点头,“如此一来,不管哪方最终获胜,蔡叔……哎……” “我爸爸为什么这样……”蔡晓光歪着头看着涂自强,声音发颤,“为什么?” “因为他跟黄尚生一样,对自己的儿子不抱希望啦!”涂自强定定的盯着蔡晓光的眼睛。 蔡晓光先是怒目而视不愿意接受,不甘的表情逐渐变成自卑。 “如果你跟黄德彪一样烂泥扶不上墙,今天我就不说这些啦~”涂自强安慰的拍了拍蔡晓光的肩膀,“可是你跟他不一样!” “不一样?”蔡晓光歪着嘴笑着,“哪不一样?不都是亲爹都失望透,如果调查部赢了,巧巧是保不住爸爸的!” “那不一样呀~”涂自强摊摊手,“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谈出来的,知道吧!” 蔡晓光若有所思。 “如果按照现在的脉络发展下去,蔡叔所做的一切交换的标的都是你蔡晓光的前途和小命。”涂自强敲敲炕桌,“多数的贡献是要算在朱九成头上的,蔡叔也就无关紧要啦~” “为什么?”蔡晓光万分不解。 “因为你的命运掌握在朱九成手里~强者之间才有可能谈交换,弱者对于强者,只能乞求怜悯。”涂自强摊摊手,“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蔡晓光抬着头,呆呆的看着天棚。 涂自强也不着急,这事得他自己想通才行…… “我了解我爸爸~”蔡晓光扭过头看着涂自强,“但凡有一点机会,他都不会放弃。他能做如此的选择,一定是感觉自己完全没有机会!” “对,以前是没有,但是现在有了~”涂自强微笑着点头,“想听听吗?最新的变数!” “你说……”蔡晓光微微探身,定定的看着涂自强。 “是这样,前几天沈先生送给我一幅字。他的潜台词是……” 涂自强娓娓道来,蔡晓光连连点头,眼睛越来越亮……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三章 调教 涂自强端端正正的坐在蔡宝健家客厅的沙发上,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一言不发的看着蔡宝健父子争吵。 “爸,我结完婚就是成年人啦,不能一直在吉春瞎混,我要去豆汁儿市!”蔡晓光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去豆汁儿市?去干啥?啊?”蔡宝健扫了一眼坐在边上尬笑的沈岩,“你说的也对,结婚了就是成年人了,我这当爹的也该放手啦……” “爸,你同意啦?”蔡晓光完全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准备的一大堆说辞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弃权,”蔡宝健咧咧嘴,“这事儿啊,你该跟你媳妇儿商量!” “我家的事儿我做主,不用跟她商量!”蔡晓光豪气干云的一挥手。 “不行!”蔡宝健一立眼睛,“你媳妇儿不答应你就不许去!” “蔡主任,”沈岩扫了边上一言不发的涂自强,干咳了一声开腔说道,“晓光已经二十一啦,过两天再一成家,也该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啦。” “沈主任你不知道,我这儿子吧,嗨~”蔡宝健摇摇头,抬手一指边上看热闹的涂自强,“强子知道,你别看他现在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回家呀,当不起媳妇儿家!我现在要是点头了,回头他一回家媳妇儿一撒娇,他再反悔了……对吧?” 涂自强皱了皱眉头,笑了。 蔡宝健这老滑头话里有话,看来也不是两眼一抹黑,那就好办啦! 配合,必须配合! 必须配合他把蔡晓光的斗志激发起来! “叔哇,你也是过来人,对吧,你这是关心则乱!”涂自强伸手虚按要发飙的蔡晓光,看着蔡宝健诚恳的说道,“晓光啊,没你想的那么没地位~” “他?”蔡宝健撇着嘴,鄙夷的看着儿子,没理涂自强,而是扭过头看着沈岩,“沈主任,你是不知道我这儿子,他呀,就是看到女人就挪不动步的一怂货,重要的事儿可不能交给他。那家伙,回家媳妇儿嘴一歪歪,他连我这个爹都不一定认!” “哪有,不可能,不可能!”沈岩讪笑着,“晓光是将门虎子,只是有点重感情,怜香惜玉、怜香惜玉罢了……” “诶~”蔡晓光瞪着牛眼,一脸的无语。 他看看爸爸,又看看沈岩,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你们怎么都如此轻视我?!】 “蔡叔,你回想下,你对女人态度的演变……”涂自强微微探身,“对第二个女人还像对第一个女人那么上心?嗯?” “那就更不行啦,周蓉可还在豆汁儿市呢~”蔡宝健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一字一顿的强调道,“既然他已经娶了朱玉,就要少跟周蓉接触,这是蔡家的门风!” 蔡晓光张了张嘴想辩驳,实在找不到由头,又无奈的闭上了嘴。 这孩子和多数的子弟完全不一样,更像这个年代的老百姓。 对于世界的认知存在于宣传上,完全没有自己的看法和分辩能力。 对于爱情呢充满憧憬,对于婚姻那更是坚决忠诚。 也难怪他爸爸蔡宝健不看好他在里面的发展。 这种人,怎么说呢,脑袋瓜子里的条条框框太多,被束缚太甚,太容易被忽悠成为炮灰。 情操?那是忽悠炮灰的好不好?别说太高的人,就是蔡晓光这样的子弟有几个不对情操嗤之以鼻的? 呸!忽悠哪个傻逼呢?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 一句话,由于对他母亲的愧疚,蔡宝健对他保护的太好,也太溺爱啦。 否则哪会有之前他被周蓉虐了那么多年的事儿? 你看看马秋实,喜欢哪个姑娘,就直接抓来软禁起来享用。 什么情呀爱呀,咱拳头大,哪个龟孙耐烦跟你讲道理? 这才是蔡晓光这样的子弟的正常操作。 当然,这主要也是这个年代的姑娘们不贪恋权势也不爱慕虚荣。 这要放在后世,有哪个子弟看上哪个姑娘了,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姑娘早乐晕过去啦,还反抗?反抗个锤子! 不信?你看看撕葱。 他也只不过是个商人之子,与蔡晓光这类的子弟比,那可是天差地别打马也赶不上。就这样的,你看多少姑娘生扑? 再有,后世不是也有姑娘疑惑喜儿为什么不从了黄世仁? 姑娘说了,黄世仁是大款呀,喜儿为什么要反抗?不是应该往上贴吗? 穷人,你永远想象不到你心目中的女神们对别人是多么的主动! “蔡叔,你觉得你儿子是像黄德彪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孩子吗?”涂自强冲着蔡晓光努努嘴,蔡晓光满脸通红。 这孩子是激动的,不是害羞。 对孩子最大的打击就是家长对自己的不认同。 “他除了在对女人的态度方面太软弱了之外,没有太大的弱点。”蔡宝健看了看儿子,严肃的摇摇头。 蔡晓光面色稍霁。 “这也不算什么弱点,经历得多了就好了。”涂自强笑眯眯的说道。 蔡宝健咧咧嘴,没说话。 心说,老子当年第一次见女人的时候也没这个损种样!呸! “再说这块蔡叔你也要负主要原因~”涂自强微微低着头,眼睛定定的看着蔡宝健说道,“你承认不承认?” 蔡宝健看看涂自强,又看看满脸委屈的儿子,哼了一声没说话。 “男孩子嘛~多摔打摔打锻炼锻炼就好啦~”沈岩哈哈一笑打着圆场,“我就觉得晓光是个人才,所以才邀请他到豆汁儿市工作。” 蔡宝健惊讶的看了眼沈岩,又转头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轻轻的点点头。 “晓光在轻工口有工作经验,我呢,去豆汁儿市要接全国的轻工……”沈岩微微一笑,“我年纪也不大,不耐烦和一帮老头子勾搭连环,所以呀,就惦记上了晓光……” 蔡宝健若有所悟的轻轻点头。 “这么说,蔡主任是同意啦?”沈岩露齿一笑。 “晓光马上要结婚了,我的意见不重要。”蔡宝健正容摇头,“他还得回去跟他媳妇儿商量之后才能做决定。” “那你这呢?你的态度?”沈岩努努嘴。 他不担心朱玉那块,有涂自强出主意呢,还收拾不了个小丫头? 蔡宝健定定的看着儿子,眼神闪烁,满满的心疼。 蔡晓光咽了口吐沫,有点绷不住。 “强子你说得对,我这个儿子我保护的太好啦~”蔡宝健长叹一声瞬间苍老了不少,“他呀,真不适合……” “爸~~”蔡晓光满脸的不服气。 “还是做个普通的老百姓,做个朱家的好女婿算啦~”蔡宝健抬手打断了蔡晓光的话,“你不适合斗争,还是……,嗨,免得百年之后我在下面遇到你妈妈没法解释……” “蔡主任,现在这形势……”沈岩认真的看着蔡宝健,“万一……可是,求之为一个富家翁而不可得!” 蔡宝健抿着嘴低下了头,腰,佝偻着。 “那蔡家以后怎么办?”涂自强盯着蔡宝健,“女强男弱的日子那么好忍?” “女强男弱是他的命,”蔡宝健爱怜的看着儿子,“总比被风暴撕碎好得多。” 蔡晓光深吸一口气要说话,又被父亲打断。 “蔡家以后有巧巧呢~~”蔡宝健慈爱的说道,“咱们家没有重男轻女那一套,女人一样能做顶梁柱!” “爸!”蔡晓光再也绷不住啦,满脸涨红额头的血管突突突的跳着,“豆汁儿市我还去定啦,谁说都不好使!” 蔡宝健看了看儿子,低头轻笑着。 “我这就去收拾行李,婚也不结啦!”蔡晓光霍地起身,硬邦邦的说道,“不混出个样儿来,我就不结婚!” “别急,万事要静心~”涂自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犯犟的蔡晓光。 蔡宝健眼神复杂的看着儿子没说话。 蔡晓光瞪大双眼,看了看父亲,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重重的哼了一声又坐了下来。 “蔡叔,男人嘛,总要成长。”涂自强一本正经的演着戏,“你得让他试试,不能试都不是你大嘴一张,就给孩子这辈子定了性,对不?” 蔡宝健很配合的撇撇嘴,戏精附体一般做犹豫不决状。 “蔡叔你是打老了仗的,”涂自强微微探身,“就是想投降不也要先做过一场秀秀价值?” “老子可没投过降!”蔡宝健闷闷的应道,神情却明显有些松动。 “爸,我想试试~”蔡晓光及时的哀求道。 蔡宝健看看儿子,欲言又止,把一个不忍心伤害儿子的老父亲的形象演绎得非常完美。 “蔡主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沈岩大手一挥,“我们有沈先生的支持,只要把所有力量整合在一起,哼哼!” “你当我不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蔡宝健冷笑着,“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帮着你们逼朱九成?” “没错,”沈岩目光炯炯,“两虎相争如何能容忍野狗坐收渔人之利!” “这是沈先生的意思?”蔡宝健讥笑道。 “沈先生没说不行~”沈岩严肃的回应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到现在不也没阻止我们?没阻止我们就是一种态度!蔡主任你说呢?” 蔡宝健楞了一下,一时没话说了。 “蔡叔,你想想当初包龙兴、张邦仓他们那次的事儿,你当时是什么态度,是怎么做的?”涂自强轻轻的提示道。 “我哪能跟沈先生比?”蔡宝健自嘲的笑道,“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最起码有这个可能吧?”涂自强摊摊手,“忘记告诉你了,就在前天,马秋实已经亲自去红肠,帮助龚维则掌控红肠纠察口啦!” “你是说老马已经……”蔡宝健瞪圆双眼。 “没有老马的首肯,马秋实会这么做?”涂自强老神在在的晃着头,“你看着吧,过不了几天辽沈的赵国权也会有动作!” “小赵、小赵、小赵你们也谈拢啦?”蔡宝健呼吸急促了起来。 “小赵都不用谈,心照就足够啦~”涂自强歪着嘴笑着,“说白了,他要是败了,呵呵……” 蔡宝健吸吸鼻子,再次低下了头。 小赵的下场何尝不是他的? “他一定会最卖力的~”蔡宝健思忖良久,轻声的说道。 “好,”涂自强敲敲茶几,“现在只要再把朱九成拉入局,我们就能完全借助沈先生的资源……” 蔡宝健缓缓抬头,喘着粗气看着涂自强。 “现在你还认为我们胜面不大?认为我们会输?”涂自强舒服的靠在靠背上,双眼看着天棚。 “朱九成不傻,明摆着占便宜的局势他不会入局的~”蔡宝健看着沈岩说道,“何况你俩还是竞争关系~~” “我从来没说要拉朱九成入伙~”涂自强微微探身,压低声音说道。 “你!”蔡宝健惊的满脸煞白,瞪圆双眼看了看涂自强,又转过头看着沈岩。 沈岩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蔡宝健哆哆嗦嗦的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抽出一根,划了好几根火柴都没成功点燃,索性也就放弃了。 他嘴唇哆哆嗦嗦的叼着未点燃的香烟,手指捏着燃尽了的火柴,望着天棚发呆。 刺啦~ “蔡主任?”沈岩微笑着划了一根火柴,伸了过去。 “啊?啊!”蔡宝健一恍神,扶着沈岩的火柴点燃了烟。 吧嗒吧嗒吧嗒……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蔡宝健一口接一口闷头吸着烟。 沈岩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蔡宝健。 涂自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抠着耳朵。 蔡晓光呢,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的疑惑。 “强子,我决定不结婚啦!一会我就去跟朱玉说!”蔡晓光忍受不住尴尬的气氛,握着拳头说道。 “傻子!”涂自强看傻瓜一样看着蔡晓光。 “傻子?”蔡晓光一脸委屈,“咱们不是立场得坚定吗?” “呸!”涂自强轻啐一口,“斗争的本质就是把朋友变的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你为什么就认定朱玉一定不会站在咱们一边?嗯?” “啊?”蔡晓光龇牙咧嘴的一脸不可置信,“我行?” “婚姻和恋爱的本质就是一种博弈~”涂自强扫了一眼还在发呆的蔡宝健开始口喷毒液,“博弈的本质就是努力让对方付出更多……” “啥?不懂!”蔡晓光很光棍的摊着手。 “付出的越多就越不舍得放弃,就越下不来决心~”涂自强呲牙笑道,“积累足够的量变就会发生质变~” “有点懂了,不过还是没全懂~~”蔡晓光抬头望天,想了许久,回答道。 “今天的事儿你就当不知道,该结婚结婚~”涂自强瞥了一眼蔡宝健,继续说道,“等沈岩正式上任了走程序给你下调令……” “这有什么区别……”蔡晓光皱着眉头问。 “你怎么知道我会同意~”蔡宝健突然开口说话,皱着眉头看着涂自强。 “我~”涂自强刚开口解释就被蔡宝健打断。 “我同意入伙啦!”蔡宝健大手一挥,“巧巧我做不了主,我们爷俩都听你们的!” 涂自强看看沈岩,二人相视一笑。 蔡宝健父子站在门外目送着涂自强、沈岩离开。 “爸,你怎么答应的这么利索?”蔡晓光挠着头疑惑的问道。 “胜面大,还肯分你一大口肉,凭什么不上~”蔡宝健一边嘀咕着一边转身回屋。 “是吗?”蔡晓光挠着头站在门口消化父亲的话。 他没看到背对着自己回屋的父亲脸上满是无奈的苦笑。 【傻孩子,你还是嫩!人家都把底儿透给咱们父子了,还不答应,咱们爷俩还想有命在吗?这话不能跟你说,免得你绷不住在他们面前露星……以后有机会再透给你吧!】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四章 牛的鼻子 无欲者无求,人没有了欲望就不存在弱点。 你比如黄尚生,再比如蔡宝健。 他们的弱点都是自己的子女。 尤其是黄尚生,到了他这个年纪和地位,如果没有子女的拖累,那将强大的可怕。 吉春市第一招待所,沈岩的房间。 “赵国权你熟悉,他有什么弱点?”涂自强比划着,“比如黄德彪之于黄尚生、蔡晓光之于蔡宝健?” “赵国权以前受过伤,没有子女。”沈岩挠挠头,“他有几个侄子,平时挺亲的,算不算?” “侄子嘛~”涂自强吧嗒着嘴直摇头,“没有子女牢靠,关键的时候是可以放弃的~这一点你应该有所体会,对吧?你从小就在沈先生身边……” 沈岩撇撇嘴,脸色有点难看。 “不过也不尽然,沈先生的计划都是我们猜测的,不一定是他的本心。”涂自强长叹一声拍了拍沈岩的胳膊。 “你不用安慰我,我好歹也三十来岁的人啦,能面对现实~”沈岩自嘲一笑,“现在所有的事儿都摆在明处啦,还洗什么洗?我呀,连吸引火力的靶子都算不上……明牌!” “唔,那你想过没有,朱九成会不会是摆在那的靶子?”涂自强神秘一笑,“真正吸引火力的其实是他?” “那我呢?”沈岩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呢?在沈先生的计划中,我肯定比朱九成先完蛋!” “也许呀~”涂自强坏笑着,“也许你是让靶子看起来像真正目标的~~道~具!” “曹,我就那么不值钱?”沈岩嘟囔着。 “我就一说,你就一听,咱们就图一乐儿。”涂自强搥了沈岩一下,“喏,赵国权有什么弱点?” “那他那几个侄子不算的话,就没弱点啦~”沈岩打起精神回忆道,“你看啊,他这人不图名不图利还不图权……” 涂自强抿着嘴若有所思。 “在东北这几个人里,他的存在感是最弱的。”沈岩接着分析道,“我做辽沈副主任的时候,他更是什么事儿都不管……这个人,嗯,有点,怎么说呢,嗯,不太真实……” “圣人?”涂自强转过头来看着沈岩。 “诶,对!圣人!”沈岩一拍大腿,“就是圣人!你说,什么都不要的人还不是圣人?” “我看他当初抢化肥厂的时候可没你说那么无欲无求的~”涂自强咧咧嘴,“那家伙,就差直接动手啦!” “那是两码事~”沈岩摆摆手,“那是为了工作,又不是图私利,对吧?都是为了让辽沈更好!对啦,为了辽沈更好算不算弱点?” “不算~”涂自强摇摇头,“这个优先度也就跟侄子仿佛,能到他这个位置的人,不会热血到为了工作放弃自己。你想呀,人什么时候能豁出自己去?多数人的答案都是子女。你得这种程度的欲望,才算是弱点。” “那就……”沈岩皱着眉头嘟囔着,“他在小赵那块也是联盟大于从属的关系,是那种可以被拉拢的对象。调查部赢了也不会坚决打死他……” “嗯,如果我们赢了,一样不会打死他~”涂自强轻轻的说道,“所以他现在真的没弱点……” “对呀,谁会为难一个一心工作的老好人?不管谁赢了,最后都需要他。”沈岩长叹一声,“今天一分析才知道,赵国权才是真正的高人!” “位置还挺超然?”涂自强抿着嘴轻笑着。 “利诱也没戏~”沈岩顺着涂自强的思路分析,“他这个性格、资历、年纪,到现在已经到顶了。别说他的价值不值得分得更多,就算我们愿意不计成本的付出代价,也推不动他。” “这块没戏!”涂自强摇摇头,“坑就那么多,还有老马小赵呢……” “小赵那边的坑可不少呢……”沈岩定定的看着涂自强。 “赵国权怎么说都是是小赵的人,我们绝对不能露出一丝一毫对小赵的企图!”涂自强很严肃的纠正沈岩的危险想法,“小赵目前看是最强的,赵国权保不齐咱们前脚说完,后脚就报告小赵。那样的话就坏菜啦……” “早晚的事儿吧?小赵就没想法?”沈岩撇撇嘴,“他保不齐后手计划都做出来了。” “那是两码事~”涂自强摇摇头,“你知道什么叫大义吗?知道为什么要名正言顺吗?” “你跟我说过吧?”沈岩努努嘴,“人数最多的都是下愚,他们信这个……” “对呀,即便未来有一天我们有把握弄掉小赵的时候,也要制造个名正言顺的大义名头。”涂自强轻叹一声,“何况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团结起来共渡难关,调查部才是大敌。” “侄子们不够格,工作方面也可以放弃……”沈岩皱着眉头揉着太阳穴,“那他的老朋友、老部下什么的更没啥用了……” “他有很多老朋友老部下在辽沈?”涂自强猛地探身,下了沈岩一跳。 “对呀,赵国权带着他们一起来的。”沈岩一缩脖子,“要不我当年去辽沈哪能那么快开展工作?大家都看赵国权的态度呢,他对我没对抗的意思,大家当然就都配合啦?” “是呀~”涂自强微微仰着头若有所思。 “这些就更次一级了吧?”沈岩小声嘟囔着,“至少没前两条重要。” “赵国权没有子女,只有几个侄子?”涂自强歪着头看着沈岩。 “啊~”沈岩莫名其妙的点点头。 “他媳妇儿呢,媳妇儿家没什么亲戚什么的?”涂自强追问道。 “他媳妇儿是孤儿,没亲戚~”沈岩撇撇嘴。 “赵国权是哪的人,没有乡亲啥的来找他?”涂自强继续问。 “嘶,我到辽沈之后反正是没有~”沈岩摇摇头,“他爸爸以前好像是村里有名的二溜子,挺不受待见的,所以他跟乡亲什么的关系也很淡。” “然后辽沈他安排了很多老朋友老部下?”涂自强咧着嘴笑。 “啊,怎么啦?”沈岩挠挠头,不是很理解的样子。 “他能安排老朋友老部下,说明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对吧?”涂自强手指敲打着桌面。 “那有什么用?像他这种人肯定足够理智的~”沈岩摊摊手,“从感情方面下手,不靠谱吧?你不都说了,只有子女才够分量?” “你就说他是不是重感情吧!”涂自强一挥手。 “嗯~”沈岩莫名其妙的点点头。 “那现在,他所有关系好,值得上牵挂的人都在辽沈喽~”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他还很重感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颠三倒四的都好几遍啦!”沈岩不耐烦的一拍茶几,“你再卖关子我可发火啦!” “如果……”涂自强静静的看着沈岩。 半晌。 “你他妈的倒是说呀!”沈岩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后续,火了。 “如果我们能拿他所有在意的东西拿来做筹码呢?”涂自强一脸神秘的笑着。 “我曹,怎么可能?那得是多大的工程?”沈岩一脸不信的摇着头,“那得打击多少人?多大的工程?不可能!咱们要是有那能力,还费这劲儿在这憋啥主意?” “怎么不可能?”涂自强收敛起笑容,静静的看着沈岩半晌,继续说道,“我们先把这些人的利害捆绑到一个团体,然后打击这个团体就行啦~” “啊?嘶……”沈岩皱着眉头倒吸一口凉气,“不对呀,我们也没有能力调动这些人捆绑到一起呀?那么多人,咱们……那也是咱们完成不了的大工程呀?再说,捆绑到哪里?哪有这样的团体能放下这么多人?” “团体有呀,现成的~”涂自强努努嘴,神秘一笑。 “你是说辽沈互助社?”沈岩咽了口吐沫,“这本儿下的有点大吧?” “不大呀,大啥呀?”涂自强咧着嘴笑着,“这些人进来得有坑吧?坑不好人家也不会愿意来,赵国权也不会同意他们来,对吧?咱们把有用的人调走不就得了?” “曹~”沈岩转着眼珠子,“有点意思!不过,咱们怎么分辨哪些是赵国权在意的,哪些是不太在意的?好坑可不多,万一没用到正地方,那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当初给马秋实讲过一个故事,故事讲的是如何让猫吃辣椒~”涂自强嘿嘿一笑,“谁是赵国权在乎的人,不用我们选,他自己会帮我们忙的!” “嘶,我好像,好像有点懂啦~”沈岩眼珠滴流乱转,“好像还不太懂……” “你看呀,现在互助社是个好单位吧?有吃有喝有地位,对不?”涂自强微微探身,“咱们先把有用的人撤出来,要么去普鲁士,要么去红肠。借口我都想好了。” “普鲁士互助社新建,我又被调到豆汁儿市,需要人手;红肠出了化肥款和胶鞋事件,也需要新鲜血液。”沈岩微微点头,“然后呢?之前四方会谈,已经划线了,地方上不得干涉互助社的人事变动。出了坑,赵国权也不方便插手,他怎么安插?” “我们以让他不对黄尚生、朱九成提供帮助,保持中立的条件,交换互助社的利益给他。”涂自强扬扬头。 “嗯,还有个问题。”沈岩伸出一根手指,“很多人现在的位置很重要,互助社的那点利益恐怕没有太大诱惑力?难道也让他们安排他们的子侄进来间接捆绑?这,力度有点不够吧?” “赵国权肯定也认为这样他对互助社的控制力度可能不足,”涂自强笑呵呵的说道,“按照他上次四方会议的做派,我相信他会还一口价的~” “还价?”沈岩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对,”涂自强面无表情的说道,“比如互助社的职位可以兼职……” “这~”沈岩咽了口吐沫,欲言又止。 互助社的价值就在于独立于地方之外,这也是涂自强的底线。 现在到了拿底线来交换利益的时候了吗? 沈阳想到了这点,但他没说。 毕竟,这样做,更符合他的利益。 互助社他又控制不了,不如接着这个机会…… “我们在辽沈试点……”涂自强好像没猜到沈岩的想法一般,淡淡的说道,“为以后挥泪斩马谡做准备~~” “啊,呵呵,这样啊,行,我觉得行!”沈岩勉强笑道,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指望涂自强出昏招,有点想多啦。 “当然,这条件不能白给他,我们得要点东西~”涂自强没事人一样继续分析道,“戏要做全套,否则赵国权不信怎么办?” “你亲自去谈?”沈岩打起精神歪着脑袋看着涂自强。 “我以后又没时间在辽沈工作,当然不能是我谈~”涂自强淡淡一笑,强调道,“说了戏要做全套~~谁以后负责辽沈,就谁去谈~” “那你准备让谁去~”沈岩很严肃。 “沈祖德~”涂自强转过头看着沈岩,“他熟悉辽沈,也相对熟悉赵国权,最重要的是,也只有他能把控好节奏。” 沈岩静静的看了涂自强半晌,低下了头。 “我同意……就是不知道沈祖德同意不同意……” 辽沈社是要抱着赵国权死的,涂自强这是想一石二鸟,顺便解决了沈祖德。 不过,个人的利益最终还是战胜了亲情。 沈岩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 这个时候,他反而怕说服不了沈祖德去辽沈啦。 “韩铁生都做副主任了,沈祖德能没想法吗?”涂自强拍拍沈岩的胳膊,“只要他能尽可能的要到好处,还不会惹恼了赵国权。” “我同意!”沈岩猛地一抬头,双眼闪烁着精光。 “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赵国权不会鱼死网破的!”涂自强搥了沈岩一拳,“再说,即使他一时头脑发热,我又没打算牺牲掉沈祖德给他们陪葬……” “我知道~”沈岩一愣,马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有沈祖德去赵国权才不会怀疑。干工作嘛,哪有一点风险都不冒的?理解,我理解!” “也不能把主动权完全交给赵国权,消息,要恰到好处的散出去。得达成什么样的效果?就是赵国权不给侄子、朋友什么的安排会招来怨气甚至关系产生裂痕。”涂自强耷拉着眼皮说道,“这事儿,嗨,所有人我想了一遍,只有沈祖德能做好。” “啊~”沈岩若有所思。 “因为赵国权在乎他们,所以他们才能伤害赵国权。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就去找宋祖德安排吧。”涂自强按着膝盖起身。 “好,包我身上!”沈岩一恍神,“一起吃完饭吧?都这个点儿啦。” “我还有事儿,得去趟延给里~”涂自强苦笑一声,“然后还得赶回豆汁儿市,前天刚放了高南安的鸽子。” “啊?”沈岩笑了。 “面子上得过得去,毕竟他岁数在那呢~”涂自强摆摆手,“走啦!” “对啦,强子。”沈岩叫住走到门口的涂自强,犹豫了一会,抬头问道,“我,我的弱点是什么?” “嗯,”涂自强挠挠头,“你的弱点很多,不过现在看,都不算弱点了,保持住!” 咣当,门关上了,沈岩站在沙发前皱眉苦思。 【什么叫弱点很多?什么叫不算弱点?什么叫~~保~持~住?】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五章 理想和妄想 人的善恶其实很难评判,因为他不是一个常量而是一个变量。 为什么从小我们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做一个诚实善良的好孩子? 那是因为在人生的开始到终点,每个人的道德标准都是在一直向下的发展趋势。 如果一开始就把世界的真实一面暴露在天真的孩子的面前,等他到了成为社会中坚的年纪,他的道德水平很有可能已经打破了法律的下限。 这是整个种群、整个社会,最重要是统治者们不希望看到的。 种群的壮大,社会的发展,还是保障上层人士利益的需要,都有指向一个重要的指标,那就是稳定。 对,是稳定,不是公平、不是正义,更不是所谓的善良。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社会运转,必然是绝大多数人做出牺牲来供养一小撮人。 而使得绝大多数人愿意无私奉献的原动力,就是对世界认知的差距。 驴拉磨转圈圈,是需要蒙上眼睛的。 它一直以为自己在向前进,所以精气神才那么足。 怎么说呢?让它发挥主观能动性去拉磨,总比用鞭子抽更好吧? 至少,它不疼。 水从高到低的流淌,那是因为有势能。 而,信息差,其实也是一种势能。 老郝头和涂自强之间的势能就在于,老郝头不知道涂自强已经知道他是齐凤鸣的人。 不知道后面发展的人们,永远也猜不到老郝头其实是齐凤鸣的人。 还是那间破房子,还是那张嘎吱作响的椅子,还是那张硬板床…… 唯一不同的是墙上新糊上的报纸,和窗户上擦的透亮的玻璃。 老郝头默默的坐在床沿上一言不发,老头脸色红润不少,也胖了不少,看来日子过的还不错。 涂自强呢,坐在那张咯吱作响的椅子上,双手捧着老郝头的大茶缸子喝着凉白开。 门开着,窗户也开着,六月的穿堂风轻拂着老郝头所剩无几的黑色发丝…… 它们有些欢快,又有些躁动,还有一些莫名…… “就算黄尚生翻车了也轮不到我上位~”老郝头干巴巴的说道。 “阿姨现在就在红肠,我回头会有意无意的提升她的重要性。”涂自强放下大茶缸子,抬起头静静的看着老郝头,“调查部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同志总好过盟友。” 老郝头眼神一抬,一双眸子闪着精光。 “调查部答应的事儿肯定会做到,”涂自强认真的说道,“因为他们最大的武器就是他们的信用。” 老郝头定定的看了涂自强一会,挪开了眼神, “但,黄尚生毕竟左飘右飘的态度模糊。”涂自强接着说道,“背刺的事儿,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远。所以,如果我们对黄尚生有动作,调查部多半只做做表面功夫给别人看看,并不会下死力保他~” “为什么是我?”老郝头轻轻的问道。 “红肠很重要,不管哪一方都不会眼瞅着这么重要的位置安插上对面的人。”涂自强深深的看了老郝头一眼,“只有你最适合,双方都能捏着鼻子认。” “我是说,你为什么选我?”老郝头一仰头。 “啊?”涂自强一脸不可思议,“这还用问?” 老郝头没说话,默默的看着涂自强。 “我还有别的选择?”涂自强皱着眉头摇着头,“除了你,我还可以完全信谁?” “你?完全信我?”老郝头嗤笑着。 “对呀,要不然呢?”涂自强一摊手,“你们老两口就冬梅这个一个姑娘,你们是天然站在我这边的呀!” “你还不是我的女婿呢……”老郝头静静的看了涂自强半晌,又转回去头。 “随时可以是~”涂自强认真的说道,“而且等你到了红肠之后,这种关系会更稳定。” 老郝头皱着眉头看着涂自强。 “我的意思是说,让你们老两口能更安心~”涂自强一摊手,“如果我有什么别的想法,不会推你们上这样重要的位置,对吧?” 老郝头撇撇嘴,又转回去了头。 “那我接着说啊~说为什么你能够去红肠~”涂自强看着老郝头的侧脸,老头子如雕像般岿然不动。 “从调查部角度来讲,你跟小赵、老马是有仇的,你们两口子有今天这一步,全是他们所赐。”涂自强看了老郝头一眼,自顾自的侃侃而谈,“而从小赵这方面呢,你要算是我老丈人,你去红肠,他们也可以接受,毕竟我们已经绑定啦。” “你跟小赵绑定啦?”老郝头微笑着问道。 “大势所趋,至少目前是绑定啦~”涂自强摆了摆手,“这是沈先生的意思,而且,调查部又添了高南安,太强大啦。” “老头子被折腾怕了,不想担惊受怕的啦。”老郝头微笑着淡淡的说道,“我还是就在这个破屋子里等结果吧,反正不管哪方最后胜利我都吃不到亏,对吧?” “对,您现在是处于不败之地。”涂自强舔舔嘴唇,“可是……” “你和冬梅对生活的要求也不高,”老郝头抬起手打断了涂自强,“我实在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掺和这种事儿?图什么?” “图什么我早就说过了~可是你不信~”涂自强深吸一口气摊着双手,“好像我说为了国家富强是唱高调似的……” 老郝头默默的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你不信?”涂自强微微探身。 “别的你这个年纪的小伙子这么说我信,”老郝头摇摇头,顿了顿,“你?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人的物质生活得到了满足,不就该追求点理想吗?”涂自强歪着头问道。 “不充分?”老郝头抿着嘴摇头,“那是你的理想,又不是我的。”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涂自强嘴角含笑,努努嘴。 “我的理想~”老郝头微微咧了咧嘴。 “刚才整体的形势我都给你讲了,你没发现什么吗?”涂自强拍拍老郝头放在膝盖上的手,“这里面,会不会有你的~~~理~想?” 老郝头微微一愣,目光闪动的看着涂自强不说话。 “你懂了吧?”涂自强咧着嘴开心的笑着,“你看,你完成你的理想,我完成我的理想,然后我们的理想还很统一还能相互促进,而且呢,我还是你的女婿,还犹豫什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郝头深吸一口气,连连摇头,“你这不是理想,是妄想,是妄想,对,是妄想!” “实现了就是理想,没实现还败得很惨的才是妄想。”涂自强面无表情的说道,“理想和妄想本就没什么区别,主要是看谁嘴大说了算!” “我是不会跟你一块瞎胡闹的~”老郝头连连摇头。 “你觉得我们一点胜面都没有?”涂自强歪着头看着老郝头。 老郝头欲言又止。 “胆儿大赢溜溜儿。”涂自强轻声说道,“暂且不说赢面多大,只要下得注码足够少,万一赢了获得的利益足够多,就是好牌局!” “你赌性这么重~”老郝头嘟囔着。 “无论最后如何,我和冬梅的安全和未来的生活肯定能得到保证。”涂自强顿了顿,静静的看着老郝头的眼睛,“你信吗?” 老郝头咽了口吐沫,犹豫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信你的安全和未来的生活能得到保证,”老郝头干咳一声认真的说道,“但是你能不能、愿意不愿意保障冬梅,要存疑。” “你的本钱本来就不多,也就是自己的命,顶多再加上阿姨的命而已~”涂自强没理老郝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而赢了呢?呵呵,你想过没有,那……” 涂自强嘴里啧啧有声,浮想联翩的轻轻的摇着头。 老郝头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许多,一双老眼越来越亮。 “你们老两口都五十多岁啦,如果一动不动,多说还有二十年,对吧~”涂自强轻轻的诱惑道,“如果博赢了呢?那至少还能活四十年!” “你别说啦!”老郝头苍老的脸上涌起一阵潮红。 “想想吧,只寿命这块就一比二的赔率~”涂自强没理老郝头,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而且现在这二十年的质量和之后那四十年的质量根本没有可比性!” “你别说啦,我是不会动心哒~”老郝头弱弱的说道。 “还有身后名,对,身后名!”涂自强微微探身紧紧的盯着老郝头的眼睛,“如果我们成功了,你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的事儿都会被美化成关爱鳏寡孤独!你想想,完人呐,啧啧,多数人眼里的完人!” 老郝头急促的呼吸着,定定的看着涂自强的眼睛。 “我才二十岁,但是我觉得比起千秋万代的身后名,人生这短短几十年根本不算什么~”涂自强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郝叔,你觉得呢?” 老郝头抿着嘴看着涂自强,呼吸逐渐平稳,又恢复了那一副古井无波的做派。 “我再说说你们老两口唯一的后顾之忧。”涂自强干咳两声,一脸诚恳的说道,“抛开冬梅的家庭,只看她这个人~” 老郝头微微歪着头。 “再考虑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共同经历过的事儿,”涂自强努努嘴,“我会不会不保护她?” 老郝头长吁一口气,没说话。 “她本就是一个与世无争没太大欲望和野心的女孩,”涂自强摇摇手,“在破坏掉她会有麻烦的前提之下,敌人们会不会执拗的物理毁灭他?” 老郝头抿着嘴不说话。 “到了这个层次的博弈,”涂自强摇摇头,“还存在不足够理性的对手吗?存在吗?” “在你的叙述里,我没看到你所说的那些美好未来的可实现性~”老郝头微微摇头,“就凭这些,还说服不了我……” “细致计划是要因地制宜的调整的,大的脉络没问题就行。”涂自强揉揉太阳穴,“现在我们需要操心的是第一步,你如何坐上黄尚生的位置。” 他没按照老郝头的节奏走,而是往后缩了一缩。 就像那些大忽悠讲师一样,他们不会直接跟你要钱,而是让你觉得机会难得,再不交钱坑就被别人占了。 “我觉得你关于弄走黄尚生的计划没太大纰漏~”老郝头干巴巴的说道,“后面你对于为什么让我上位的各种因素分析的也很到位……” “是,是很到位。”涂自强扬扬头,“不过调查部肯定还有别的选择。” “别的选择?”老郝头嘴角微微抽搐。 “对呀,你不知道吧。”涂自强歪着嘴笑着,“沈先生和调查部都有自己的暗棋,啧啧,精彩绝伦!” “你说的暗棋是指~”老郝头微微探身。 “明面上看着不是他们的人,其实是他们埋下的暗手。”涂自强摊摊手,“要不然呢?” “哦~”老郝头哦了一声出神的想着什么。 “老马头不想了,他那没有合适去红肠的人。如果,我是说如果~”涂自强微微探身,压低声音说道,“如果调查部的暗棋比你更适合呢?” 老郝头木然的看着涂自强,目光闪烁。 “现在调查部势大,如果他们不惜代价的坚决反对,我们拿他们是没办法的。”涂自强深吸一口气说道,“所以红肠这个职位,我们只能在暗地里引导,让调查部认为这个人选还是他们在主导,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老郝头古怪的看着涂自强,眉头紧锁。 “所以,咱爷俩还是仔细研究研究这个~”涂自强搓着手,扬扬头,“郝叔,你分析分析呗,态势。” “哎~”老郝头长叹一声,“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就是调查部所谓的暗棋了吧?非要我亲口承认?” “是啊,您就是?”涂自强配合着瞠目结舌。 “还装~”老郝头撇撇嘴,“当初你带那个蔡巧巧来的时候不就猜出来了吗?” “这个真没注意~”涂自强憨厚的笑着。 “好啦,说说后面的计划吧~”老郝头咧咧嘴。 “大体上就是把所有方都拉进来,这样沈先生就不得不全力支持我们对付调查部。在这个过程中逐步的把所有方的暗棋都变成明牌!”涂自强微微仰着头,斜视着老郝头,轻轻的补充道,“该处理的处理,能招安的招安。” “那我的理想呢?”老郝头咧咧嘴,“从哪方面看,我都不够格上桌。你也没能力主导那么多大势力,对吧?” “这点我承认,”涂自强神秘一笑,“以后沈岩和马秋实终有一战。” 老郝头抿着嘴不说话。 “在他们开战之前,那个坑上面得有个合适的人。这个人大家都放心,能确保自己获胜之后到岁数了就能补位,”涂自强努努嘴,“而最适合的人就是你~” 章节目录 八月更新计划以及一个小小的请求 三月份开书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月,读者们的追读也证明了本书并不适合市场。 譬如多更一点呀,根据读者的口味微淘剧情走向呀,多点女配剧情少点女配剧情啊…… 诸如此类的办法我都尝试过啦,但都没什么用处。 事物都有好坏两面,我的书扑街也不例外。 坏处是写作热情越来越没有,好处就是不用考虑去水字数,也不会循坏剧情。 至今位置,所有剧情都没有重复,这也算写这本书的唯一收获。 七月是本书拥有满勤的最后一个月,八月份开始就要用爱发电。 按照目前的成绩来看,月收入不会超过300块…… 所以呢,有两个消息禀告读者朋友们。 好消息是,我依旧会把这个故事写完。 坏消息是,每天更新的量可能要缩水,偶尔还会有断更。 毕竟,没有满勤的写手,是可以享受大礼拜休息的,对吧。 哈哈~ 扯完闲篇说两句正经话。 我八月开始要构思新书呢,能看到这一章的读者们肯定都是我的知音。 现在新书还没有方向,想劳烦知音们对于我的新书提点意见。 比如你们希望看什么题材的…… 有空的知音们请留言。 谢谢。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八月更新计划以及一个小小的请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六章 鱼 “你与冬梅的关系并不是秘密,”老郝头耷拉着眼皮说道,“你们也经常来看我,这事儿更瞒不住人。” 涂自强微微一怔,没搭茬。 “不知道你对齐凤鸣了解不了解,他这个人很细,不会……”老郝头抬起头看着涂自强微微摇着,“当然,你前面分析的都对,他们也会来征求我的意见,但是……” “但是他们会将计就计?”涂自强深吸一口气。 老郝头默默的看着涂自强半晌。 “不但齐凤鸣咱们瞒不过,”老郝头顿了一顿,摇摇头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就是高南安,呵呵……” 涂自强抿着嘴不说话。 “也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老郝头目光闪烁,嘴角微微抽搐着。 涂自强咧着嘴笑了。 “做人,要脚踏实地,该服气的时候就要服气。”老郝头目光严厉起来,“当初齐凤鸣被沈先生收拾的欲仙欲死,如果不马上写个服字,哪还有今天的局面?不如人的时候,认怂不丢人!” “这些我都知道,从哪方面论,齐凤鸣都应该做老大,而不是沈先生。”涂自强微微一笑,“沈先生一直处于从属地位,后来他搞了一个狠的,借刀杀人肢解了齐凤鸣的力量……” “这你都知道?还知道什么你?”老郝头瞪圆了双眼。 “齐凤鸣得到消息之后,当场哭晕了过去。”涂自强静静的看着老郝头半晌,“醒来之后,立刻臣服,一直到今天……” 老郝头深吸一口气,微微后仰。 “即便是现在,齐凤鸣也没有反叛沈先生的意思~”涂自强轻轻一笑,“他只是为了沈先生百年之后布局。” 老郝头眼睛越瞪越圆。 “他也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追随他的小老弟。”涂自强歪着嘴笑着,“比如,高~~~南~安!” 老郝头怔怔的看着涂自强。 “沈先生的弱点在朱九成,”涂自强微微探身,“齐凤鸣的弱点在高南安。” “高南安也算是弱点吗?”老郝头喃喃自语。 “是,他是很强。”涂自强轻笑道,“强,就不会是弱点吗?” 老郝头没接茬,怔怔的看着门外的夕阳。 涂自强也不着急,端着大茶缸子小口小口的抿着白开水,静静的等着老郝头表态。 老郝头毕竟才五十多岁,像他这种人,指望着这个年纪就为子女冒风险,还是早了点。 要是七十多就好了,到了那个年纪,进入了人生尾声,雄心壮志早就消磨的差不多,生理的寿命也所剩不多…… 那样的状况下,用自己做筹码为子女冒点险就不那么难以决断了。 不只黄尚生这个例子,千千万万的国人父母均如是。 涂自强胡思乱想着…… “你婶子你见过了吗?”老郝头转过头问道。 “还没,冬梅和我们的一个伙伴一起去的~”涂自强摇摇头,“我这边有事儿绊住了,回头就去。” “你婶儿一直在东北工作,很熟悉大毛的做事风格。”老郝头顿了一顿,“而且她和许多说了算的大毛也很熟悉……” “郝叔你的意思是婶儿眼巴前儿就能在黄金计划里起作用?”涂自强舔舔嘴唇,“这我知道,你和我婶儿都是……” “我的意思是~~”老郝头咧咧嘴,“我们俩,不能站在一队~” “你的意思是……”涂自强张着大嘴缓缓点头。 老郝头是想分散下注,老头老太太只能选一个。 “她比我更合适~不只是因为目前她能在黄金计划里起到的作用,还有就是,她比我更有勇气。”老郝头干咳一声,“不怕你笑话,我想了又想,实在提不起勇气与齐凤鸣唱对台戏……” “所以~”涂自强轻轻一笑,抿着嘴看着老郝头。 “我现在只能保证,”老郝头挪开眼神看着门外,“不做对你不利的事儿。” “那?”涂自强微微探身,“如果齐凤鸣或者高南安让你出来做事呢?” “我是不会去红肠的~”老郝头目光炯炯,“我是绝对不会再和你婶儿再一起共事!” “嗯,也对~”涂自强琢磨了一下点点头。 “小涂,”老郝头拍了拍涂自强的肩膀,“如果有一天我出来做事了,那就说明我想明白了也下了决心要站在你这边……” 涂自强看了老郝头片刻,点了点头。 “否则,我就一直在这个屋里等你们分出胜负……”老郝头咧嘴一笑,双手撑着床沿,“也算给咱们家留一个后手……” “好!”涂自强想了一下点点头站起身,“那这就算咱俩的约定。” “你放手去做,有我在,就算输了也能留你一条命。”老郝头站起身伸出手,“以后尽量不要来看我啦……” 涂自强一愣,旋即想明白了关节,伸出手相握。 不管老郝头以后的决定是什么,不管是为了避嫌或者迷惑敌人,这都是必要的。 老郝头的拒绝在涂自强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他们老两口这些年没少遭罪,承担风险的能力和意愿都降到了冰点。 如果不是涂自强,换成任何一个人提出这样的方案,老郝头绝对毫不犹豫的告密。 调查部是一条大船,齐凤鸣是一个好船长。 能躺赢谁愿意承担风险? 涂自强画的饼很大,大到任何人都经受不住诱惑。 但是画的饼就算能吃到嘴里,也是白纸和墨水的味道。 像老郝头这样的人,如何会被虚名所累,去做一个明眼人都知道的傀儡? 他的资源和底蕴都来自于调查部。 调查部最后获胜,他才有机会出来管吉春。 如果调查部输了,位置给得再高,手里也不会有什么权力。 更何况,他,对于小赵、对于老马头一干人,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无论从理性角度还是感性角度,他都没有动机去配合涂自强的大计划,除开了女儿这个因素。 老郝头如此,老金太太想来更是如此,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那个老太太和她这个老头子一样的老奸巨猾,理智的可怕。 而且别说现在这情况,就是几十年之后,一个老太太不可能给她那么好的坑,全国都没有先例。 既然老郝头不愿意出山,那只好想别的便宜占。 涂自强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微笑着。 “既然正着来不行,就反着推一下……把那两步半暗棋提前扯出来一个半个也行,坏事总要变成好事才行!” ------题外话------ 好啦,恢复更新,开始自high。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七章 物尽其用 沈先生埋了三步暗棋,其中前两步都放在明面上的靶子。 能成,当然最好;不能成,就当做游戏啦。 最外层这一步完全是白饶的,没指望能瞒得过齐凤鸣。 老齐,你看,这就是我埋得暗棋,怎么样,有反制的办法了吧? 好吧,最后一局是你赢了。 惊喜不惊喜?开心不开心?调皮! 所有人都以为,沈先生和齐凤鸣的输赢很有偶然性。 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棋逢对手,就看老天爷更眷顾谁。 甚至于高南安都这样认为,都认为自己能胜过沈先生。 虽然在潜意识里沈先生一直是一座高山一辈子死死的压在他的心头。 真正了解沈先生的人只有齐凤鸣。 只有他,才对于沈先生的妖孽有着深刻的理解。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人一步的下着棋,本来很开心。 齐凤鸣好不容易抽丝剥茧一点点耐心的剥掉了沈先生的优势。 南边那位,是沈先生为朱九成准备的保镖。 现在已经暗地里被齐凤鸣劝反,就等着关键时刻背刺朱九成。 他耐心的等待着沈先生的下一步动作,准备在沈先生的动作中推断他的下一步暗棋。 然后,沈先生不动啦! 这盘棋到底有什么玄机,也只有两个半人知道。 对弈的沈先生和齐凤鸣算是两个人,还有半个是高南安。 现在纵览全局的人多了一个涂自强。 本来呢,涂自强并不想入局太深,只要能解决目前的困境就行啦。 奈何老郝头畏齐凤鸣如虎,不肯入局。 这样的话,涂自强这边再找不出一个有资格又值得信任的人。 那,只好玩的大一点。 能不能抓着南边这个线头,离间齐凤鸣和高南安。 南边那位的具体情况,只有沈先生、齐凤鸣、高南安知道。 高南安之所以能知道,主要是因为他是…… 如果他出事儿了,你猜齐凤鸣会怎么分析? 沈先生那块肯定不会露,他还要装着不知道暗棋被识破和收买。 齐凤鸣本人更不会露,他干了一辈子调查部工作,哪会犯如此低级错误? 那就剩高南安啦~ 即便看在多年了解的份上,齐凤鸣不会怀疑高南安的忠诚,那至少也会怀疑他的能力。 他一定会重新考量你高南安是否能扛得起我交给你的大旗? 目标很大,慢慢来。 先把他引出来再说。 第一步,先把触角伸过去。 不能主动,要被动。 --- 水自流蹲在院子里吭哧吭哧的闷头洗着尿芥子,涂自强蹲在一边好奇的看着。 “看个屁看,你以后也有这一天~”水自流顶着大黑眼圈,没好气的说道。 “宾子没来把他那份儿洗啦?”涂自强呲着一口大白牙幸灾乐祸的笑着,“等我有那天再说,现在不是还没到那份儿上不是?” “他?”水自流咧咧嘴,“狗改不了吃屎我看他。” “怎么说?”涂自强努努嘴,“又勾搭小媳妇儿啦?” 水自流停下手,扭过头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看我干啥?咋啦?”涂自强摸摸鼻子。 “他现在生活作风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水自流眨着眼睛说道。 “哦~”涂自强咧着嘴笑了。 “让他在金库,”水自流顿了顿,咽了口吐沫,“那不就是让猴子看桃园?” “他不会打金库里金子的主意了吧?”涂自强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事儿绝对不行,你得管!” “他又不傻~金库又不是咱们哥们儿说了算?”水自流撇撇子,“宾子这人看着胆子挺大,其实怂着呢~咱们开不了的屁股他可不带越线儿的。” “啊~”涂自强吧嗒吧嗒嘴。 “他在,”水自流四处看了看,探过身小声说道,“他在暗地里收金子!” “三子和二狗子呢?”涂自强淡淡的问道。 “他俩都是没什么动作~”水自流挠挠头,“你说,那笔钱……” “那不重要,”涂自强静静的看着水自流,“你说宾子为什么偷摸收金子?” “我觉得他想跑!”水自流长叹一声,“强子,你是对的,他,哎,宾子他……” “你觉得宾子知道你知道他收金子的事儿了吗?”涂自强努努嘴。 “他是在赌咱们下不了手。”水自流勉强一笑,点点头。 “那你下得去手吗?”涂自强微笑着问道。 “当初吧,”水自流抿着嘴摇摇头,“当初刚出事儿的时候我恨不得掐死他。” 涂自强微微点头,没说话。 “掐死他之前还得把他贪的钱捏出来!”水自流牙咬得嘎嘣直响。 “呵呵~”涂自强一般摇头一边干笑。 “可是吧~事儿过去之后吧~”水自流吧嗒吧嗒嘴,摇摇头。 “人嘛,都是讲感情的~”涂自强拍拍水自流的膝盖,“何况他贪得又不是咱们哥俩自己的钱,对吧?” 水自流一愣,惊讶的看着涂自强。 “还有,刘丽娥跟咱们也不熟,对吧~”涂自强自嘲一笑,“咱们哥们呐,啧啧,典型的帮亲不帮理……没整!” “你,你也是这么想的?”水自流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涂自强。 “当时我也跟你一样。”涂自强双手抱着膀子,蹲在那里愣愣的看着天空。 水自流缓缓低下了头。 “后来,水光抱回来之后,我一看那孩子~哎……”涂自强长叹一声。 “对呀,这孩子够可怜的啦~”水自流深有感触的说道,“亲爹弄死了亲妈……” “对呀,我们不能再弄死他亲爹啦~”涂自强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我都不知道以后等水光长大了怎么跟他说~”水自流目光闪动。 “那就不说呗,就说是你跟郑娟亲生的。”涂自强摊摊手,“他跟水亮就差三个多月,就说是双胞胎!” “可是宾子……”水自流抿着嘴看着涂自强,“你是不是早就猜出来宾子做贼心虚早晚得跑?” “那一大笔钱在国内又花不了~”涂自强静静的看着水自流,“既然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搞到手,换成你,你宁愿就提心吊胆的放着那看着吗?” “你想放他跑?”水自流盯着涂自强。 涂自强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老百姓手里没多少金子的~”水自流凝视涂自强半晌,轻轻的说道,“他这样换金子,早晚被发现……” “其实,你想过没有~”涂自强目光闪烁,“宾子有没有可能并没打算带着金子跑,他换金子其实是……” “是在试探咱们的态度?”水自流瞳孔紧缩。 “只要有我们的态度,”涂自强微微探身,“他就算一分钱都没有,一样到大毛那里吃香的喝辣的!” “那,你的意思是~~”水自流咽了一口吐沫,“放他去大毛那?” “不,不行~”涂自强微微摇头,“这是个尾巴,一个以后可能要咱哥俩命的尾巴~~” “你之前不是分析过,”水自流脸一白,“咱们、咱们只要不作大死就不会死吗?” “现在不一样了~”涂自强吸吸鼻子,“水子,你愿意冒这个险吗?放宾子去大毛那,然后有一天咱们哥们会因为这个由头脑袋搬家~” “以前肯定没问题!”水自流一梗脖子。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现在,现在不行~”水自流泄气的摇摇头,“现在有水光、水亮还有娟子……” “对呀,咱们对得起宾子,不欠他的~”涂自强淡淡的说道。 “那咱们……”水自流咬着牙看着涂自强。 “不,不至于~”涂自强严肃的摇摇头,“我们还睁一眼闭一眼放他跑……” 水自流皱着眉头,有点不理解。 “不过不能往北,得往南……”涂自强冲着南面努努嘴。 “诶?”水自流一脸疑惑。 “我还得给他配个副手,一个能干又信得过的副手……”涂自强面无表情的看着水自流,“你觉得周秉昆怎么样?” “啥?”水自流张着大嘴。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八章 说服 涂自强家里。 炕桌上端端正正摆着四盘菜一瓶酒。 周秉昆大嘴微张目光呆滞的坐在炕上,傻傻的看着涂自强。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人才!”涂自强满脸赞叹的说道,“你们家哥仨,数你最有,额,那个内秀~” “啥叫内秀?”周秉昆张着大嘴,嘴角的口水闪闪发光。 “昆儿啊,跟我就别装傻啦~”涂自强不耐烦的挥挥手,“以前的事儿不说,就是这次打电话的事儿你就露星儿啦!” “啥星儿?”周秉昆执拗的习惯性呆滞,“啥电话?啊?” “就是你告诉我蔡晓光要结婚的那个电话呀~”涂自强一边给周秉昆倒酒,一边耐心的说着。 “啊?”周秉昆眨巴眨巴眼睛,顿了顿,又做恍然大悟的样子,“啊!” 涂自强抿着嘴皱着眉头看着傻狗。 “强子哥?咋啦?”周秉昆抿了一口酒,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咀嚼着,“这花生米炒的真脆!” 涂自强笑了。 “啊?”周秉昆瞪着眼睛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春燕儿看上你啦,想跟你结婚~”涂自强抿抿嘴,“我觉得你俩挺合适哒~” “是啊~呵呵~”周秉昆一怔,又恢复那慢悠悠的做派,“我不知道啊~” “你这孩子呀,就是晚熟!”涂自强歪着嘴笑着,“你老丈母娘,你妈都觉得你俩合适,那你俩就是合适!男人得主动点,人家春燕儿都啥样啦,你也不给个回应?” “啊?”周秉昆打定主意装傻。 “你这算是同意了呗?”涂自强咧着大嘴笑着,“那好,明儿我就把你老丈母娘和你妈妈叫到一起给你俩定日子!” “啥日子~”周秉昆慢悠悠的说道。 “嗯~”涂自强皱着眉头思索着,“就下礼拜天儿吧!你放心,我帮你张罗,啥事儿肯定都给你办的倍儿服儿的!” “啊?”周秉昆咽了口吐沫。 “行啦,这事儿就这么定啦!”涂自强大手一挥,“喝酒,喝酒!” “强子哥~”周秉昆有点坐不住了。 “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说话也二十一岁啦~”涂自强揶揄的笑着,“别害臊,想媳妇儿不丢人!” “二十一岁也没到年龄吧?”周秉昆撇撇嘴。 “你看,我就知道你着急啦!”涂自强跳动着眉毛贼兮兮的笑着搥了周秉昆一下,“有你强子哥呢,别说你都二十一啦,就是十一,照样能登记!你就安心喝你的酒吧!” “强子哥~”周秉昆咽了口吐沫。 “不用谢!千万别谢我!”涂自强大手一挥,“咱们都是发小儿,这点事儿算啥?我应该做的都是!” “强子哥,”周秉昆抿抿嘴,“我觉得我跟春燕的感情不是那啥两口子那种感情~~” “你知道啥是两口子之间的感情?”涂自强乜了周秉昆一眼,“行啦,这事儿就这么定啦~” “不合适吧这?”周秉昆哀怨的看着涂自强,“这毕竟,毕竟是我娶媳妇不是吗?” “你妈能害你还是我能害你?”涂自强皱着眉头看着傻狗,“啊?” 周秉昆抿着嘴看着涂自强默然不语。 “你这是无声的抗议呗?”涂自强轻笑着。 周秉昆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低头夹了一粒花生米,嘎嘣嘎嘣的嚼着,抬手拿起酒杯滋溜的吸溜了一口,发出一声惬意的长叹。 “行啦,听我的没错!”涂自强摸摸鼻子,“既然你自己不懂,就听懂的人的~回去准备准备,周日就给你们办了!” “我不同意~”周秉昆吭哧了两声,闷声说道,“我不想和春燕儿结婚~~” “这个事儿,”涂自强歪着头看着周秉昆,顿了一顿轻佻的说道,“轮得到你做主?” “我!”周秉昆怒目圆睁。 “你同意不同意我都有办法让你跟她结婚!”涂自强淡淡的说道,口气不容置疑,“你信吗?” “我!”周秉昆喉结耸动。 涂自强抿着嘴看着周秉昆,单手捏着酒杯轻轻晃动着。 “我信~”周秉昆低下了头。 涂自强眯着眼睛笑了。 房间里一片沉寂,周秉昆低着头不说话,涂自强自顾自的一口小酒一口花生米惬意的很。 良久。 “我哥我姐从小就比我强,”周秉昆抬起了头,双目一片清明,“为什么是我?” “不装傻啦?”涂自强咧着嘴笑了,抬手拿起酒杯,“来,干了这杯,我跟你仔细说说!” 周秉昆静静的看了涂自强一会,嘴角一撇,拿起了酒杯…… “先说你姐~”涂自强放下酒杯,“你姐呢,脑袋是聪明,但是太天真。” 周秉昆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我这不是没理由的胡说~”涂自强摆摆手,“但凡有点心眼儿的,哪会出冯化成那事儿?” 周秉昆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 “你哥哥呢~”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比你姐姐成熟了很多~” “嗯~比我也成熟~”周秉昆小声嘟囔着。 “但是这个人有理想,还有热情~”涂自强淡淡的说道。 “有理想和热情什么时候成了缺点啦?”周秉昆吧嗒吧嗒嘴。 “打个比方吧~”涂自强抿抿嘴,“那些迷信的人是有着极端理想的人,你觉得他们的信仰是优点吗?” “你这么说,”周秉昆抿着厚嘴唇子直摇头,“是抬杠!” “好吧,”涂自强洒脱一笑,“主要是有理想的人的所作所为是不可预判的,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抽风就干点你根本想象不出来的事儿……” 周秉昆静静的看着涂自强,深吸了一口气,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而我后面要做的事儿需要做事儿的人足够冷静、理智……”涂自强收敛起笑容,静静的看着周秉昆。 “强子哥,按照我对你的了解~”周秉昆摇摇头,“你想用人做点什么事儿,根本不需要这些基础要求。” 涂自强歪着头看着周秉昆,有点惊讶。 “你是个可怕的人,”周秉昆咽了口吐沫,“你能一步一步的算到别人遇到事儿之后的反应和做法~” 涂自强皱着眉头笑着。 “所有人在你的眼里都是提线木偶~”周秉昆咽了口吐沫,一脸诚恳,“你想要做什么,根本不需要这些。你,在骗我!” “啥?”涂自强笑了,“我咋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厉害?” “强子哥,你没说实话~”周秉昆凝视涂自强半晌,摇晃着大脑袋说道,“你这样,我是不会答应你的要求的。” 涂自强抿着嘴看着周秉昆笑着。 “你可以把我拉进乔春燕的被窝儿~”周秉昆严肃的看着涂自强,“我承认我无力反抗,我都不知道你要用什么手段~” “想知道吗?我教你呀~”涂自强嬉笑着。 “不过我知道你既然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周秉昆没理涂自强的话茬,摇晃着大脑袋继续说道,“那你需要我做的事儿,肯定需要我主观上的配合……你不能,或者嫌麻烦不愿意通过引导的手段让我做事。” “嗨,昆儿,你把事情想复杂啦!”涂自强歪着嘴笑着拍拍周秉昆的胳膊。 “你不跟我明白原因,我是不会接这个活儿的~”周秉昆坚定的摇着头,“娶个不喜欢的媳妇儿总好过面对未知的未来~你知道的我不傻,也没有什么完全能不能割舍的。” 涂自强收敛起笑容,静静的看着周秉昆。 “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你就没办法控制我~”周秉昆说完这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微微摇摇头,端起了酒杯,“说还是不说,在你,做还是不做,在我。想让我帮忙,你就得说服我!” “好吧,”涂自强静静的看了周秉昆半晌,长叹一声说道,“之所以需要这个人足够的冷静和理智,是因为我不想他在这个事儿之后出什么意外。” 周秉昆端着酒杯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他不是一个消耗品~”涂自强自嘲一笑,“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我的实话~” 房间里一片寂静,涂自强低着头抿着嘴,周秉昆静静的端着酒杯。 “算啦,”涂自强抬起头,“我不逼你啦,不愿意做就不做吧。” “乔春燕儿的事儿也不逼啦?”周秉昆急切的问道。 “乔春燕儿又不是我闺女,你周秉昆也不是我儿子~”涂自强斜着眼睛看着周秉昆,“我吃饱了撑的管你俩的婚事儿!” “真的?”周秉昆端着酒杯的手居然有一丝颤抖。 “当然是真的~”涂自强咧咧嘴,“春燕儿那闺女要模样有模样,要长相有长相,你至于烦成这样吗?啊?” “我不是烦,是真的不喜欢~”周秉昆苦笑着。 涂自强斜着眼睛看着周秉昆。 “好吧,”周秉昆咽了口吐沫,“其实我想找个更漂亮的,真的。” “啊~”涂自强拉着长声,坏笑着,“像郑娟儿那样的?” “啊?”周秉昆大脸一红,又瞬间瞬间转白。 “我确定!”涂自强耷拉着眼皮确认的点点头。 “哥~”周秉昆强笑着。 “好啦,我就是瞎猜的,你别说你真是这么想的!”涂自强深深的看了周秉昆一眼,举起了酒杯,“说点轻松的,喝完了赶紧回家睡觉!今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 周秉昆怔怔的看着涂自强手里的酒杯…… “举杯呀!”涂自强用手里的酒杯搥了搥周秉昆的手。 “哥~”周秉昆愣了愣,咽了口吐沫。 “啊?”涂自强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让我干啥事儿,说吧!”周秉昆一咬牙,坚定的看着涂自强,“这活儿我接啦!”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九章 道儿 吃过见过的时间长不吃嘴肯定就馋,要是压根就没见识过当然不会有这种刺挠的感觉。 你比如骆士宾。 骆士宾没遇到刘丽娥之前根本不知道女人咋使唤,有了钱也就喝了吃了。 但经历过刘丽娥又经历过那么多毛妹的他,现在可就不一样啦。 金库的工作好是好,不累也没啥事收入还不低,但是确实板身子。 没正六如骆士宾也不敢擅自离岗,这万一出点啥差错,谁都保不了他的小命。 他当然也没时间跑到红肠去找以前那些甜妹妹蜜姐姐。 在吉春呢,以前一起混的当然也有女人,可张儿太熟了,一个是下不去手,另一个也是看着就腻歪,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是哥们儿,下了手被套牢怎么办? 他这要是打着吃干抹净的主意,整不好水自流能骟了他! 两边都是好哥们,一边还是相对弱势的女哥们……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人不能闲着,一闲下来各种稀奇古怪的欲望就走马灯一般的冒出来。 越吃不到呢越想吃,越想吃越吃不到就越想。 这不,几个月没见荤腥儿,骆士宾觉得自己的家巴什儿都要被堵上了…… 用三子的话说,那就是看猪都双眼皮,跳蚤都花花腰。 骆士宾不缺钱,只要被太嚣张,也没人管他。 那个年代不像后世那么方便,不是说兜里揣两千块钱出门打个车跟司机说想找个地儿玩玩儿司机就能色与神授的一笑…… 你想找个不粘人不催哥哥的小妹妹,除了有钱,还得下心思~~ 互助社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啥的很多,但是骆士宾想都不敢想。 为啥?后遗症太多! 他就是想解决下需求,又不是想找媳妇儿。 这要是对大姑娘下手了,人家哭哭啼啼的不算完,回头老丈人带着小舅子掖着菜刀就上门啦。 你说你骆士宾结婚不结婚?不结婚,人家就敢剁了你。 小媳妇就更不行啦,这要是让人家爱人知道啦,谈都没得谈,直接就下刀啦。 还得是小寡妇,嗯,小寡妇知道疼人儿,还不粘人儿,也没有爱人拎着刀找上门拼命的风险! 骆士宾很快就有了目标,一个叫田丽华的半拉儿寡妇。 为啥叫半拉寡妇呢? 田丽华有爱人,没死,只是瘫在了床上。 田丽华家有仨孩子,丈夫瘫在床上没收入,还有个病恹恹的老婆婆。 她呢还没有正式的工作,靠着偶尔互助社有点啥外包的活儿赚点生活费。 这女人长相身材没得说,人也通透的不像这个年代的人。 最主要的是她缺钱,而骆士宾最不缺的就是钱。 骆士宾在互助社内部也是有号的人,田丽华当然得紧着巴结。 互有所求的俩人关系就越来越密切…… 当然,骆士宾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冤大头,知道用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儿。 他的钱虽然多,但是都见不得光。 所以也就今天一块肉,明天仨馒头慢慢渗透。 田丽华呢,也不拒绝,但是大便宜别想占。 人家也在钓鱼呢,知道鱼儿就是没咬钩的时候最值钱、好谈条件。 骆士宾呢,世面见得多了,不知道为啥,居然特别喜欢这种偷偷摸摸就在嘴边吃又吃不到的感觉…… 就在她玩够了这种感觉,准备下点本儿提枪上阵的时候…… 鱼儿,他妈的居然跑啦! 这天,骆士宾又动手动脚摸摸搜搜的时候。 田丽华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脸的贞洁圣女范儿。 “臭流氓!放尊重点!”田丽华狠狠的一个大嘴巴子抽在骆士宾的脸上,仰着头得意洋洋的走啦! “我曹~这不科学呀!”骆士宾捂着火辣辣的脸皮见了鬼一样的看着田丽华的背影嘟囔着,一时居然忘记了发火。 “哥,以后离田丽华远点吧~”边上小跟班憋着笑说道。 “别憋着,想笑就笑!”骆士宾一瞪眼睛,“你小子是皮紧了是吧?她是女同志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啥时候轮到你小子幸灾乐祸啦?” “哥,你别误会,我不是笑你呢~”小跟班连忙解释,“是这么回事儿,您呀,已经是被她抽的第三个啦!” “啥玩意?”骆士宾气乐了,“我?第三个?” “啊~第三个!”小跟班言之凿凿,“大老王、大老李,你,三个啦!” “我曹~这么多……”骆士宾一哆嗦。 “田丽华啥人谁不知道?装什么装啊~”小跟班撇着嘴打抱不平,“就是傍上了周干事呗,牛什么牛?” “周干事?哪个周干事?周秉昆?”骆士宾瞪着牛眼。 “啊,周干事!”小跟班吧嗒吧嗒嘴,“田丽华呀,怕是盼着家里老头死好改嫁呐~” “周秉昆?”骆士宾皱着眉头嘟囔着,“田丽华一大家子人呢,他才挣多少钱?田丽华要扔下孩子改嫁?” “那不能~”小跟班笃定的摇摇头,“田丽华作风是不太正派,但是当妈是没的说!” “她真跟周秉昆勾搭上啦?”骆士宾一脸不信的样子,“那谁,乔春燕不是喜欢周秉昆吗?周秉昆有大姑娘不要找个带拖油瓶的?再说,他才挣多少钱?能负担的起一大家子?还有啊,周家能同意?” 小跟班咽了口吐沫,欲言又止。 “你呀,别乱造谣儿!这要是叫乔春燕知道了,不neng死你!”骆士宾激将。 “嘶,咋是造谣儿呢?”小跟班急了,“有人看到周秉昆给田丽华钱啦,还不止一次!” “老多人给过她钱啦!”骆士宾撇撇嘴。 “那都是块八角三块五块的!”小跟班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就我知道的周秉昆就给过她三回钱啦!两次五十一次一百!” “真的?”骆士宾努努嘴,“不能吧!周秉昆一个月才不到五十块钱,他哪来那么多钱?” “那谁知道?”小跟班一脸羡慕的样子,“周干事最近手头特宽绰,又买手表又买自行车的,然后天天下馆子……” “不能吧?”骆士宾歪着头看着小跟班,“你的意思是他收礼啦?” “谁知道呢!”小跟班一脸神秘的咂摸着牙花子,“哥,你说,周秉昆下了这么大的本儿,得手没得手?” “他钱哪来的呢?”骆士宾摩挲着下巴充耳不闻。 “哥~”小跟班咽了口吐沫,眼巴巴的看着骆士宾。 “知道啥就说,跟他妈大便干燥似的!”骆士宾一瞪牛眼。 “我不敢瞎说呀,我就是一临时工~~”小跟班苦着脸回道,“人周干事是谁呀,涂主任发小儿加邻居。” 骆士宾耷拉着眼皮看着小跟班不说话。 “听说呀~”小跟班左右看看,小声说道,“整不好以后就是姐夫小舅子呢!” “这都哪跟哪呀!”骆士宾上去就一个脖溜子,“赶紧说!回头我给你转正!” “真哒!”小跟班咧着嘴傻笑,都能看到小舌头。 “赶紧的吧你!我说话啥时候不算数?”骆士宾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转正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只要你说的有影儿,下个月就给你办喽!” “哥,我也是听说呀~”小跟班凑到近前,小声的说道,“说是周干事有个什么渠道……” “你再卖关子转正的事儿就明年再说!”骆士宾虎着脸说道。 “诶,诶~哥你别着急。”小跟班点头哈腰的不敢再卖关子,“周干事啊,在农村收点破烂,然后一转手,那价儿就翻着跟头的涨!” “啥破烂?转手给谁?”骆士宾不由自主的小声问道。 “破书啊,破画,破字,破石头什么的~”小跟班撇撇嘴,“说是转手给南边来的人……” “啊……”骆士宾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也不馋田丽华啦…… 章节目录 第三百章 出路 “你就那么讨厌乔春燕儿吗?”骆士宾咧着大嘴仰着头,一脸猥琐的笑容,“年少不知姑娘好,年老无语空余泪!知道不?” “姑娘是挺好的~为啥年少不知道?”周秉昆呆滞的看着骆士宾。 “你知道个屁!”骆士宾鄙夷的看着周秉昆,“给了田丽华那么多钱,她让你摆弄了吗?生荒子!” “摆弄?”周秉昆瞪大双眼一脸惊讶的样子,“骆士宾,你真埋汰,真的!” “摆弄埋汰啥?她没洗手?”骆士宾眨巴着眼睛,伸着大手做着看手相的手势,“摆弄!没让你给你看看手相?” “看手相?”周秉昆看傻逼一样看着骆士宾。 “你以为呢?”骆士宾一脸好奇的看着周秉昆。 “啊?啊!看手相,看手相,就是看手相!”周秉昆目光呆滞了一下,连忙找补起来,“看了,看啦!” “不对~”骆士宾一边眉毛地一边眉毛高猥琐的笑着,“你俩肯定弄了对不对?嗯!你可骗不了我!你就说对不对吧!啊?” “别瞎说!”周秉昆猛地上前一步一边捂住了骆士宾的嘴,一边左顾右盼生怕有人听到了。 骆士宾也不说话,任凭周秉昆捂着他的嘴,一双牛眼静静的看着周秉昆,眼神里满是讥诮。 “你可别瞎说!”周秉昆擦擦额头的冷汗,一脸严肃的看着骆士宾, “这有啥呀,全互助社差不多都知道你下了血本勾搭田丽华~”骆士宾一脸满不在乎的说道,“就是我不说,别人心里也这么想!” “那也不能说!”周秉昆满脸涨得通红,执拗的看着骆士宾,“我跟田丽华啥事都没有!就是看她挺困难的帮帮她而已!” “田丽华可不这么想~”骆士宾沉默了半晌,抬眼看着周秉昆一脸揶揄,“二百块钱!你小半年儿的工资,就是因为同情?谁信?” “真就是为了同情,”周秉昆慢慢低下头,“还有,你猜对了,我是不喜欢乔春燕儿,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她死心。” “同情?啊?还为了乔春燕儿死心?”骆士宾一脸不可置信,“那你想过你的名声没有,想过你爸你妈还有你哥你姐的面子没有?啊?那可是勾搭有妇之夫的名声!” “我又没做过,怕什么?”周秉昆一脸的天真,“谁还能抓到证据?” “我!”骆士宾深吸一口气舔舔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啊?咋了?”周秉昆皱着眉头追问。 “这又不是上法庭,还要讲证据!”骆士宾异常耐心的解释着,“人家只要怀疑就够了!” “真哒?”周秉昆眨巴眨巴眼睛,皱眉苦思。 “我曹~”骆士宾舔舔嘴唇,“再说你这也不值当呀,不喜欢乔春燕有的是办法拒绝,至于这样闹着玩扣眼珠子嘛?” “真哒?”周秉昆上前半步,“有啥办法?啊?” “办法还不有的是?你比如啊……”骆士宾一脸不屑,撇着大嘴、 周秉昆等了半天,没等到骆士宾的下文,眨巴着大眼睛满是疑惑。 “不对!你骗我!”骆士宾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好啊,你小子使诈!” “啥?”周秉昆张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 “你哪来的二百块钱?工资不交家?好,就算你工资都自己花,你一个月才四十多块钱,二百块钱是你小半年的工资!”骆士宾挑挑眉毛,“攒了小半年的工资,你就这么舍得?” 周秉昆舔舔嘴唇,欲言又止。 “行啦,回头有啥后果你也不冤枉。”骆士宾摆摆手,“谁叫你馋人家田丽华的身子?活该!” “我!”周秉昆满脸通红,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你呀,啧啧~”骆士宾一脸看不起的样子,“可惜呀,你这样干,对得起爹妈吗?艾玛,我都没法说你!走啦,懒得搭理你,忒他妈的丢人!” “诶!你说明白,我怎么就对不起爹妈啦?”周秉昆一把抓住转身欲走骆士宾的胳膊,“不说明白今儿我跟你拼啦!” “我说什么明白?”骆士宾没好奇的甩开周秉昆的手,嫌弃的扑鲁扑鲁袖子,好像被什么脏东西弄脏的一样。 “你!”周秉昆双手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看着骆士宾,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我骆士宾是个孤儿,最羡慕你们这些有爹有妈的!也最看不起啥事都只图自己得劲不在乎爹妈的!”骆士宾撸起了袖子,恶狠狠的看着周秉昆,“你瞅啥?再瞅削你信不信?” 周秉昆气势一弱,缓缓的低下了头。 骆士宾紧张的看着周秉昆,等着他的反应。 半晌…… “以后注意点儿!”骆士宾没等到周秉昆的反应,满心失望的恐吓道。 放完狠话,骆士宾转身就走。 “宾子,二百块钱对我来说不是啥大钱儿~”周秉昆再次抓住了骆士宾的胳膊,“真的,你刚才说的我不在乎爹妈那块都站不住脚,你信不?” 骆士宾背对着周秉昆心头一跳。 来啦!就等这个呐! 他如果现在转身就会发现,周秉昆那满是讽刺的神情。 骆士宾没开口说话。 他现在心脏扑通通的跳,生怕一开口被周秉昆看出点什么。 虽然,周秉昆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条傻狗,但骆士宾一向的原则就是小心无大错。 “前一阵子,有两个南方人找到了我,希望我用积分从互助社里换一点旧书画~”周秉昆舔舔嘴唇,压低声音说道,“他们钱给的还挺大方。” “唔?旧书画?”骆士宾转过头好奇的看着周秉昆。 “他们喜欢的东西很多,很快我的积分就不够了。”周秉昆咽了口吐沫,“后来我发现就是用钱收别人的积分再换东西倒动给他们也不少赚……” “还有这好事儿?”骆士宾一脸的不信,“我家的都开屁股啦~” “啧,你咋还不信呢?都换了多少回了~”周秉昆急道,“钱是真的呀!” “只要旧书?”骆士宾努努嘴,“别是俩骗子吧?” “首饰啥的也要,不是骗子~”周秉昆神秘的说道,“前段时间缺钱,我把我家一个桌子拿去旧货铺……” “啊~后来呢?”骆士宾很感兴趣的样子。 “旧货铺只给八百,”周秉昆挑挑眉毛,伸出三根手指头,“那俩人给我三千呐!” “我曹~”骆士宾摩挲着下巴,“他俩冒这么大风险来收东西,肯定倒手就有好处~嘶,那他俩往哪倒动呢?” “那我没问,给钱就行呗!俩大哥还挺讲究的,后来我后悔了想赎回来镯子,人也没加价,利息都没要!”周秉昆摇摇头,“你管人家往哪卖干啥?” “卖?他们是倒卖?这里有差价?”骆士宾心跳加速,急速的问道。 “不但有差价,还挺好卖呐~”周秉昆神秘的挑挑眉毛,“每次他们收够了,也就半个多月就又回来啦,诶~” “诶?是呀!”骆士宾也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货值高、好携带、容易变现! 这种东西不就是他目前迫切需要的嘛~~ “宾子,你信了吧?那帮我出主意的事儿~~~”周秉昆局促的搓着手。 “那还算个事儿?不但乔春燕儿的事儿我帮你办,就你跟田丽华的那些谣言我也帮你灭喽!”骆士宾大包大揽的摆摆手,一脸混不在乎。 “那可太好啦!”周秉昆搓着手,“我这还有点钱儿,我分你一半。” 骆士宾笑而不语。 “以后这买卖咱俩一块干,都对半分!”周秉昆大气的一摆手。 “你的钱我就不分啦~”骆士宾憨厚的笑着,“不过你得打听出来他俩是哪的人,往哪卖~” “啊?”周秉昆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有困难还是有问题?”骆士宾努努嘴。 “额~”周秉昆犹豫了半晌,咬着牙点点头,“没问题,你等我信儿!” 骆士宾抿着嘴直笑,抬起手重重的拍着周秉昆的肩膀。 “兄嘚,你的事儿交给我啦!” ------题外话------ 就不开单章感谢打赏的哥们们拉,那样显得我跟大家要钱似的。 在这里感谢大家丝毫不代表我对大家的感激程度。 感谢!!!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一章 阵仗 骆士宾根本没打算让周秉昆帮着打听那两个南方人到底是哪的人,收的东西又要销到哪。 他只是想借着周秉昆找到这两个人而已。 骆士宾深切的知道,买卖人的嘴骗人的鬼,十句里能有两句实话,那都算诚实守信小郎君。 何况这种冒着被打靶的风险跑到吉春收黑货的人? 要么是实在没有活路走投无路,要么就是专门吃这种偏门饭的。 这样的人,要说手上没两条人命啥的,骆士宾是不信的。 他在红肠时候,可没少见识边民和亡命徒。 只听他们说,那是不行的。 这样的人,不整服儿他们,哪来的实话? 果然,周秉昆没让他失望。 之前那顿诈唬明显吓到了这小子,他一下班就着急忙慌的去找了他说的那两个南方人,连身后有人跟踪都丝毫没有察觉。 俩小时之后,两个捆成粽子一样的人就被塞在麻袋里带到了骆士宾的面前。 “宾哥,你看,他们有这个~”小跟班递给骆士宾一把手枪,“你猜的没错,这俩小子果然不是善茬!得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骆士宾接过手枪也没细看,随手就放在桌子上,冲着麻袋努努嘴。 跟班会意,粗手粗脚的把俩人从麻袋里掏出来墩在椅子上。 俩人嘴里塞着破布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骆士宾,平静的离奇。 “哟,倒是条汉子~”骆士宾呲牙一笑,吩咐跟班,“把他俩整窗户前面来,拉开窗帘让他们看看对面是什么地方!” “诶,宾哥~”四个跟班答应一声,连人带椅子搬到了窗户前,随手拉开窗帘。 俩南方人抬头一眼,神情一紧、瞳孔一缩,头一次露出了惧意,努力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这间房子的对面明显是个办公楼,进进出出的都是蓝制服。 他妈的是纠察局! “四儿啊,把他们嘴里的破布拽出来,身上的绳子松了~”骆士宾懒散的吩咐道,“两位朋友不会乱跑乱叫的……” 跟班咧嘴一笑照做。 “大哥你不江湖!”胖一些的南方人嘴里的破布刚拽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叫道,“江湖事江湖了,仗着朝廷鹰犬欺负江湖同道让人笑话!” “哟,口条儿挺顺呐,哪人呐?”骆士宾拽了条凳子大大咧咧的坐在俩人对面,双手拄着膝盖问道,“怎么称呼?” “小姓柴,柴玉刚。”胖子微不可查的扫了瘦子一眼又急忙低着头小声回答道。 “唔,懂啦!”骆士宾咧嘴一笑,吩咐跟班,“你们几个,把这个刚子弄下去好好问问。我呢,自己好好招待招待这位爷。” “啊?”胖子一愣,脸色苍白的看着瘦子,瘦子皱了皱眉毛没说话。 “瞅啥瞅,来,咱哥几个好好稀罕稀罕你!”跟班们嬉笑着拽着胖子就走。 咣当,房门紧闭。 骆士宾也不说话,就看着瘦子笑。 “鄙人柴玉刚,这位大哥有什么吩咐尽管提!”瘦子柴玉刚很是光棍,“我那兄弟就是一跑腿儿的,别难为他。” 骆士宾自顾自的推开了窗户,冲着对面站岗的蓝制服喊:“林大哥今儿来没来呢?” “林主任早晨出差了,去了红肠~~”站岗的蓝制服伸头看了一眼,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有模有样的回答道。 “老柴,林主任不在~”骆士宾扭过头冲着脸色煞白的柴玉刚说道,“要不,等他出差回来我再带你见他?” 柴玉刚抿着嘴唇不言不语。 “林主任一早就出差啦~”蓝制服看了眼柴玉刚重复道,转头看着骆士宾,“小林倒是在,要不我帮你喊他?” “老柴?”骆士宾征询的看着柴玉刚,后者抿着嘴摇摇头。 “嗨,我还是等林主任回来再说吧~”骆士宾咧着嘴冲着蓝制服笑,“我这朋友,嗨,你懂吧?” “啊?啊!我懂,我懂!不打听,不打听!”蓝制服一愣,旋即心领神会,“那宾哥你忙着,我回去站岗啦!” “诶,你忙着!”骆士宾笑的很开心。 “走了啊哥们!”蓝制服冲着柴玉刚微笑着点点头,柴玉刚勉强一笑。 咣~ 骆士宾关上了窗户,转过身看着柴玉刚。 柴玉刚缓缓低下了头。 “兄弟,你猜错了,我没啥需要你帮忙的!”骆士宾努努嘴,“我也不是本地江湖,明白不?我是纠察!” “大哥,你不是纠察!”柴玉刚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骆士宾,“你要是纠察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力气,摆这么大的阵仗!” 骆士宾抿着嘴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柴玉刚。 “这边的形势我懂!”柴玉刚咽了口吐沫涩声说道,“如果你是纠察,就凭桌子上的枪和我们做的事儿就够你立功的了。” “唔,那我可能嫌功劳不够呢?”骆士宾好奇的问道。 “那样地位的人不会亲自带队来抓我们两个小虾米,自有人向他汇报结果。”柴玉刚沉默了一下,抬头希冀的看着骆士宾,“所以,你不是纠察,而且一定有事儿需要我们帮忙!” “唔~”骆士宾欣赏的点了点头,柴玉刚见状长吁了一口气。 “说说吧,你们打哪来,干什么来啦~”骆士宾松散的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低头抠着指甲,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们打南边来,过来收旧货~”柴玉刚一边低着头抬眼偷看骆士宾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哥们,你不实在呀~”骆士宾缓缓抬起头,神色木然的看着柴玉刚,云淡风轻的说道。 “大哥说笑了,我不是怕你着急嘛~我这还没说完呢~”柴玉刚尴尬一笑,“我们是从……” “想好了再说!”骆士宾冷冷的打断了柴玉刚,耷拉着眼皮,不耐烦的皱着眉头。 “我们是从粤江过来的,来收古董。”柴玉刚咽了口吐沫顿了顿,“听说大陆在搞活动,古董在这边不值钱,所以……” “什么古董?坐船过来的?费用不低吧?这大老远儿的。”骆士宾看都没看柴玉刚一眼,伸直的手盯着自己的指甲,轻轻的追问。 他哪知道啥叫古董啊?不过他知道怎么诈唬人。 他东北都没出去过,哪知道粤江是哪?不过现在是他问柴玉刚答。 大陆在搞活动?这么说,粤江不是大陆? 那是在哪? “这边不是移风易俗嘛,所以有点差价、有点差价~”柴玉刚勉强笑着。 “有点差价?”骆士宾缓缓抬起头,做出一副贪婪的表情,“不是有点差价的事儿吧?你不老实!” “有很大差价,很大~”柴玉刚连忙补救。 “是嘛~~”骆士宾盯了柴玉刚半晌,开心的笑了。 【这小子不是要杀人灭口吧!】 柴玉刚心头一突,心中暗想,死死的盯着骆士宾的表情。 果然,骆士宾张开大嘴好像要喊人,双眼凶光四射。 “大哥,边防不是谁都能过的!”柴玉刚一下跳起身,双手抓着骆士宾的胳膊爆豆一样急切的说道,“我们兄弟走通这条路也是下了血本儿的!” “哦?”骆士宾饶有兴趣的看着柴玉刚,强压着心中的狂喜。 果然是国外过来的!那边这些破烂还值钱! 操他妈的,天无绝人之路!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二章 筹码?代币? 骆士宾那边唇枪舌剑、勾心斗角、连虎带骗的交谈声音清清楚楚的在离他们交谈不远的一个房间里咝咝啦啦的直播着。 “人才呀~”涂自强一边抽着烟一边点头,“真他娘的是人才!” “哥,”周秉昆舔舔嘴唇,艰难的说道,“你才是人才!你这早有准备呀!这设备……” “没几套,”涂自强扭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周秉昆补充道,“对于了解的目标来说,他们的行为并不难猜。” “这俩人家里以前是资本家,不过不是粤江是魔都的~”周秉昆撇了撇嘴开始解说,“粤江的又见过市面的实在难找,咱们又急等着用人儿,所以没办法只好拿他俩对付上了……” “不,我说的人才不是他俩,是你~”涂自强冲着周秉昆努努嘴,“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真是个人才。” 周秉昆咧咧嘴硬是没笑出来。 “你看,我就提了个目标,你就能自己制定计划、落实人工和物料……嗯,丝丝入扣!”涂自强钦佩的轻轻拍着巴掌,“你小子天生就是这块料!” “哥,你是说我天生不是啥好人是吧?”周秉昆咧着嘴一脸不满意。 涂自强皱皱眉,歪着头看着周秉昆,一时居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逗闷子呐~”周秉昆憨厚的笑着问道,“下一步咱们咋办?” “下一步,渗透给骆士宾一个信息~”涂自强低着头看着周秉昆,轻轻的说道,“在粤江,有钱就是爷!记住,是渗透!” “渗透嘛,我懂!”周秉昆撇撇嘴,“就像今天这事儿似的嘛,得让他费点功夫自己猜出来,对吧?咱不能主动跟他说,得被动点,对吧?” “这两个演员你了解多少?”涂自强赞许的点点头之后,继续正题,“这些人这几年被打击够呛,胆子嘛,估计跟不上,再有就是应变能力。一般来说,没经过什么事儿的,反应能力一般都跟不上……” “哥,你的意思是找机会让他们谢幕?”周秉昆思索了一下抬头问道。 “不,”涂自强缓缓抬起眼皮,“我的意思是,你要想好什么消息要透给他俩,怎么透!对啦,这俩人哪的?不是吉春的吧?” “肯定不是吉春的啊~盛京的。”周秉昆摸摸鼻子补充道,“通过沈岩的关系拐了几个弯借的。” “你跟沈岩都联系上了?”涂自强好奇的问道。 周秉昆咧着嘴不好意思的笑着。 “你,你不是打着我的旗号吧?!”涂自强瞪圆双眼。 “不打你旗号我上哪弄人去?”周秉昆无辜的摊着双手,“我你还不知道,也不认识这种不三不四的人……” 涂自强抱着膀子眯缝着眼睛看着周秉昆不说话。 “应该没惹祸吧?”周秉昆咽着吐沫说道,“你对骆士宾又没什么恶意……” 声音越来越小。 “算啦,这也不怪你~你圈子里的人确实挺单一的……”涂自强轻轻吐了一口气,“下次注意吧~” “哥,你放心吧!”周秉昆愣了一下,随后不停的点着头。 “后面我会弄两样假古董给你~你设计好剧本卖给骆士宾~”涂自强嘱咐道,“服化道演员什么的都要准备好~记住,要被动!骆士宾不提,你就不能主动往这方面引,懂吗?” “嗯~懂!不过……”周秉昆舔舔嘴唇。 “你不用担心赝品像不像真货,骆士宾也不懂~”涂自强摇摇头。 “可是钱呐?骆士宾是要转手再卖给蔡玉刚他们的,这差价要是小了他就提不起兴趣,差价要是大了,这钱打哪出?”周秉昆问道。 “钱你找水自流拿~”涂自强微笑着说道,“大方点,把骆士宾的贪心勾起来!” “哥,嘶~~”周秉昆欲言又止。 “有话就问,明天我就回豆汁儿了,这边骆士宾的事儿就全得靠你自己拿主意啦。”涂自强冲着桌子上的设备努努嘴,“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你懂吧?” 周秉昆皱着眉毛一脸呆滞。 “又装傻!”涂自强轻轻的踢了周秉昆一脚,“沈岩当时让你传信儿为啥第一要求就是隐晦?你不懂还能做得那么好?” “习惯啦~”周秉昆挠着头憨笑。 涂自强翻了个白眼。 “哥,你方便告诉我,你费这么大劲儿到底想从骆士宾那里得到什么吗?”周秉昆一脸好奇的问道。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周秉昆,若有所思。 “不是,我这也是为了把计划做的更周全。”周秉昆尴尬一笑,“不方便就算啦,我就是瞎操心,有哥你把关我怕啥?” “红肠互助社之前出了两件案子你知道吧?”涂自强左右打量着周秉昆问道,“一件是十八万多的化肥款不翼而飞,另一件是三十多万双胶鞋说不清楚。” “哥你的意思是这两件事儿和骆士宾有关?”周秉昆咽了口吐沫,“那十八万多块钱……” “绝大部分应该在骆士宾手上。”涂自强静静的看着周秉昆,“我可以走程序用暴力手段把钱掏出来,但是骆士宾好歹算是我哥们儿,我不想让他那么惨。” “可是~”周秉昆吸吸鼻子,“咱都不说胶鞋,十八万多呀,几辈子挣不出来的钱呐!” “钱能弄回来就行啦~”涂自强无奈一笑,“现在这事儿不是咱哥们能插上手嘛,算他运气吧~” “要不是这事儿你能说了算,他骆士宾也不敢干出这样的大案来~”周秉昆嘟囔着,“犯了罪就该受惩罚……” “以后你就懂了,”涂自强拍拍周秉昆的肩膀,“犯了罪可真不一定要受惩罚……” “哥,我多句嘴~”周秉昆舔舔嘴唇,小心翼翼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努努嘴,示意他尽管说。 “这事儿吧还得垫进去不老少钱,以后钱要是能追回来还好说。”周秉昆苦着脸看着涂自强,“要是追不来,那本来没咱们啥事儿的事儿,可就把咱们自己撞进来啦!” “你放心吧,这钱没不了。”涂自强微笑着拍拍周秉昆的胳膊,“他能往哪跑?大毛那?他早就能跑,为啥不跑?知道不?” 周秉昆懵懂的摇摇头。 “大毛那跟咱们国内一样,有钱没蛋用!”涂自强鄙夷的笑着,“所以呢,骆士宾只能想别的办法,除非逼得他狗急跳墙,否则他是不会考虑大毛的。” “然后我们就给他弄条活路来~”周秉昆恍然大悟。 涂自强微微点头。 “他想跑,到了国外,这十八万多就是废纸!”周秉昆越说越兴奋,“所以他必须把钱换成硬通货再带出去。” 涂自强笑而不语。 “所以咱们根本不用担心再垫进去多少钱做饵!”周秉昆钦佩的看着涂自强,“因为他会把所有的钱换成古董。” 涂自强咧着嘴笑着。 “而这些古董,都是咱们做的假货!” 周秉昆脸上再次露出憨厚的笑容。 “去做吧~”涂自强轻轻的说道。 “诶,哥,交给我啦!”周秉昆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有再多的筹码,也得庄家认账那才是真金白银。 涂自强只对周秉昆透露了计划的一小部分。 可以透露的那部分……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三章 聪明的好人或者坏人 周秉昆是一个聪明的好人,好人做坏事就必须有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或者说借口来说服自己。 温柔的追讨赃款肯定是一个正义的理由。 而且这个理由既符合逻辑,又符合事实。 姚劲松则不同。 他是一个聪明的坏人。 他会自己给自己找借口和理由来说服自己。 一边是垂垂老矣、后继无人的黄尚生,另一边是年富力强还略胜一筹的涂自强等人。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更不要说姚劲松。 他现在坐在马秋实对面,正处于震惊之中。 建设兵团说白了都是二线部队,或者说只是名义上的部队。 姚劲松一个小主任,如果昨天有人跟他说马公子会有事找他办,他一定大嘴巴子伺候着。 拿他妈谁打岔呢! 可是今天,马公子就真真切切的坐在对面。 人,肯定不是假的。 因为不但有大佬的招呼,而且还有涂自强的亲笔信。 “涂自强说你是个怀才不遇的人。”马秋实面无表情的看着姚劲松,他早已经习惯了别人这种恭恭敬敬的感觉,像涂自强那样自由自在的反而让他很不适应。 “马主任,嘿嘿嘿~”姚劲松笑得合不拢嘴,“我这哪有什么才……不过,事儿还是能办一点的。” “一点~”姚劲松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一个小小的空隙,补充道,“一点点。” “他还说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马秋实温和的笑了。 “要说能力咱不敢自夸,但是忠诚方面,马主任你放一百个心!”姚劲松胸脯拍的山响。 马秋实满意的点点头。 “不知道,我能为马主任做些什么?”姚劲松小心翼翼的问道。 “黄尚生这个人你怎么看?”马秋实淡淡的问道,直呼老黄头的名字,态度已经很明显。 “黄主任这个人我也接触不上,”姚劲松苦笑道,头脑里飞快的打着主意。 这是要搞黄尚生。 那种层面的斗争找我干嘛? 我接触都接触不上,能出什么力? 马秋实笑而不语,考量的看着姚劲松。 “马主任你喝茶,容我想想……”姚劲松咧着嘴笑着。 “不急,今天我也没什么事儿……” 马秋实抬手示意不用着急,自顾自的起身踱到窗前,背着双手悠闲的看着窗外风景。 办公室里的座钟哒哒哒的走着,姚劲松急速的思考着。 黄尚生那个层面离自己太远,根本接触不上。 自己又不在地方,而黄尚生又早就离开了分区。 那是想从他的过往挖材料? 不对! 他留在分区的下属们自己也得垫着脚尖才能勉强够的上,更别说挖材料。 是要从他家人下手? 可是黄尚生仨儿子没有一个跟自己沾边的,甚至连在分区工作的都没有。 姚劲松左思右想连连摇头。 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能在这件事儿上帮上什么忙。 姚劲松偷眼看了看马秋实,见这位马公子正悠闲的抬头研究着屋檐下的燕子窝。 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着急的样子,好像他不是来找自己办事儿,而仅仅是一次考核。 入伙的考核, 大家的子弟真是不同凡响,就这份不动声色养气的功夫就是自己拍马也赶不上的。 事儿肯定有难度,而且又不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外。 嘶,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呢? 姚劲松看着马秋实的做派愈发的觉得高森莫测,望尘莫及。 我手里有什么?! 除了二线的兵就是一些知青…… 这些人能派什么用场? 对了,知青! 姚劲松想起一件事儿,眼睛亮了。 建设兵团有个关系户副主任流氓成性,用帮助返城为诱饵骗了很多女知青的色! 这种事儿如何能简单的说清楚? 男女地位差不多,那就是女的说什么是什么。 男女地位悬殊的话,那就看评判人的倾向啦。 多数情况呢,肯定要偏向同事。 毕竟他们高高在上又不认识那些受害知青是谁。 另一边又是共事的同事,哪香哪臭、哪近哪远显而易见。 “马主任,嘶,我听说黄主任家的孩子生活作风方面可是有点争议……”姚劲松一边说一边努力的观察马秋实的背影。 “哦?”马秋实缓缓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姚劲松,“这可不是小事儿,得有证据呀~~” “这都怪我,以前没重视起来,我检讨。”姚劲松心头一松,嘴头上做着检讨,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我听说他家仨孩子可都在大列巴市工作呀,也够不上知青呀~”马秋实抬抬下巴,“这事儿没有证据可不好瞎说,这个~啧啧,懂吗?” “肯定得有铁证,要不我也不能瞎说!”姚劲松笃定的回答道,“不过,这作风问题,嘶,啧啧,是不是,啧啧,有点、有点小孩子过家家?” 马秋实笑而不语,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姚劲松很有眼色的紧走两步划着了火柴双手捧着火苗递了过去。 马秋实就着火柴点燃的香烟,手指轻轻的在姚劲松的手背上点了点。 “就他们家老大黄德彪,”姚劲松轻轻的说道,“以前在轻工工作,这个人呢很好色。” 马秋实夹着香烟,头微微的仰着看着天空,没表态。 “他自己的职位就挺高,又有黄尚生儿子这层身份。”姚劲松见马秋实没反对,就继续说道,“说是经常以返城为诱饵耍流氓。” “哦?还有这事儿?”马秋实微微转过身,笑呵呵的看着姚劲松,“黄德彪是什么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至于连哄带骗?我是不太信的~~” “他呀,”姚劲松吧嗒吧嗒嘴,一副很惋惜的表情,“许是天天吃肉吃腻了呗,就喜欢刺激点的~” “那知青们就那么容易上当?”马秋实皱着眉头脸上还带着笑意的追问。 “知青嘛,特别是魔都知青~”姚劲松凑近半步压低声音若有所指的小声说道,“但凡有一点返城的希望,什么都豁得出去!” “返城?魔都?”马秋实皱皱眉头,“这我办不了哇,得找小赵~~” “不用马主任你费心,我就能办!”姚劲松挑动着眉毛笑着。 “嗯!好!”马秋实欣慰的看着姚劲松伸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这事儿我就这么办啦?”姚劲松征询的看着马秋实,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可是这事儿对黄尚生来说也就是屁大点事儿,有用?”姚劲松一脸担心的谋划着,非常的有代入感,很有点忧国忧民的范儿。 “黄尚生我是了解的。”马秋实意有所指的说道,“他的孩子犯点小错有可能,你要说是大奸大恶,嘶……” 姚劲松不错眼珠的盯着马秋实。 “我是不太信的。”马秋实轻轻的摇了摇头,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再说,那样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懂吧?毕竟以前他是跟我爸爸的。” 姚劲松懂了,马秋实这是想给黄尚生留个体面。 “再一个,他儿子要是真犯了什么大错,老头子头脑再一发热……”马秋实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马主任,我懂啦!”姚劲松狠狠的点着头,“围三缺一,围三缺一!” “强子果然没看走眼~”马秋实轻轻吐了一口气,笑的很灿烂,“对啦,他有个邻居叫周秉义的,在你们这……” “马主任你的意思是……”姚劲松微微探身猜测着问道,“让他参与进来?” “这个你自己判断~”马秋实含糊其辞的说道,“我只看结果!”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四章 沈先生的恶趣味? 台上红红火火,台下暗流涌动。 彩排结束、大幕已经拉开,台上引颈高歌的代价是台下默默无闻的准备。 涂自强对抗不了历史洪流,只能稍微改变方向。 有很多不受他控制的东西正在默默的发生着。 一盘棋局参与的棋子和势力越多,变化就越复杂。 大势的发展不是一个或者几个人可以了然于胸。 人毕竟不是机器也不是神仙,做不到算无遗策。 当然,个别妖孽除外,比如沈先生。 他甚至还有心思和涂自强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是关于涂自强大学学习专业方面。 于是乎吉春工业大学的拖拉机修理专业被并入了豆汁儿文理学院,而我们的涂自强同学则成为了这个新设专业的开山大师兄。 “国家认为,当务之急是学一些实打实的技术。至于哲学嘛,可以往后放放!” 这是通知涂自强换专业的办事员儿的原话。 涂自强吧嗒吧嗒嘴,有些手足无措。 “对了,不许逃课!” 已经走到门边的办事员转头强调道。 涂自强咋眨巴眨巴眼,办事员眨巴眨巴眼。 “我看你有点眼熟,”涂自强吧嗒着嘴,“你也是筹备小组的吧?哪个分组的?” “组长~”办事员尴尬的笑着,“我这就是传话,人家说了,语气神态都不能错,你看?”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涂自强撇撇嘴,“我不缺课筹备小组的工作怎么办?让你传话的人说了吗?” “诶~”办事员咧着嘴摇摇头。 “去问!”涂自强虎着脸喝道。 “组长,我不敢,那可是沈先生的人……”办事员苦着脸哀求道,“你饶了我吧~~” “好哇,你胆子还真小~”涂自强狞笑着,“说,你叫啥名?我保证不给你穿小鞋!” “啊?”办事员目瞪口呆。 “滚蛋吧!逗你玩呢!以后别那么实诚,容易吃亏~”涂自强展颜一笑,挥挥手打发了办事员。 办事员打躬作揖千恩万谢的冒着不要钱的彩虹屁走了。 “实诚?吃亏?” 这小子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嘟囔着。 拖拉机修理?老子上的是豆汁儿文理学院又不是蓝翔,曹的! 涂自强歪着头眼神呆滞。 上辈子啥也不是也没混到修车的地步呀? 这辈子倒好,车都没修上,改拖拉机啦! 周蓉,文学;郝冬梅,医学;我涂自强,拖拉机修理? 跟安菲雅更不能比,人家混了个大毛语助教…… 这…… “沈先生这是觉得难度不够大,加难度啦~”涂自强长叹一声自言自语,“不许缺课的意思太明显了,就是不允许亲自下场,只能在背后出个主意什么的~” 莫非,我想挖他暗棋的事儿被他猜出来了? 不应该呀! 他终究是个人,不是神! 大爷,是你逼我下场的,咋的,还嫌呼我太欢实了? 我要是一动不动你是不是还要判我个消极比赛? 陪你老人家玩太烧脑啦! 涂自强苦着脸叨咕着,很无力。 好歹给点提示呀! 打死我我也不信你是给我上限制! 本来我们就弱,再限制一下,还能起个屁作用! 涂自强欲哭无泪。 他在到了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就是当初被三子逼着掏一百块钱的时候也没这么绝望。 啪! 一个东西从院外扔了进来,砸在了涂自强的头上。 疼,很疼。 “谁这么缺德,瞎扔什么东西!”涂自强捂着额头跑出了院子。 举目四望,胡同里空无一人。 “谁家的倒霉孩子~”涂自强无奈的走了回去。 诶?! 凶器外面还包着一张纸! 涂自强打开一看,白纸上歪歪扭扭两个大字---保护! “啊?保护?”涂自强揉着额头,倒吸一口凉气,“意思是沈先生这是在保护我?” 涂自强看看纸上的字,又望了望天。 “我曹,不会吧!调查部不是从来不玩儿埋汰的吗?”涂自强突然之间感觉到很不安全。 “经验主义害死人呐~” 他嘟囔着。 一定是高南安! 齐凤鸣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涂自强皱着没有猜测着。 那,高南安想怎么下手呢? 用埋汰招儿? 这不是砸调查部的牌子吗? 这样事儿要是漏了,调查部和小赵之流还有什么区别? 调查部还哪来的道德优势? “他妈的昏招!高南安果然不行!” 涂自强判断道。 ---- 齐凤鸣办公室。 齐凤鸣黑着脸盯着低着头抽烟的高南安不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很凝重,强如高南安也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十几岁就跟着齐凤鸣混,当然了解这位老大哥。 齐凤鸣现在的态度,已经属于极度愤怒。 “我~”高南安咽了口吐沫,手指头无措的揉搓着烟卷。 “我不管你之前怎么想的,也不管你之前的计划是什么……”齐凤鸣干巴巴的说道,“全给我停止!” “我知道,你放心~”高南安苦笑着,“老沈头已经这样表态了,我还能怎么办?我又不傻!” “你记住一条!”齐凤鸣微微探身,“在这片土地上……” “我懂,我懂!”高南安连忙接茬,“只要沈先生还有一口气儿在,我一定不乱动,一定!” “抛开立场不同,涂自强还是个不错的年轻人~”齐凤鸣看了高南安半晌,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抛开立场,一片公心的话,他其实比你我对国家能起到的作用还大。” 高南安撇撇嘴,没说话。 他的表情没逃过齐凤鸣的观察,当然,他也没想瞒过自己这位老大哥。 “我们都老了,而他才二十来岁,至少还能为国家服务五六十年。”齐凤鸣抿抿嘴,好像没看到高南安无声的抗议一般轻轻的说着。 “他就一片公心吗?”高南安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齐凤鸣。 “不要权不要钱,还不是一片公心吗?”齐凤鸣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敲打着写字台,“至少目前他还是!” “我们二十多岁的时候……”高南安丝毫不隐瞒自己的不满。 “你二十多岁的时候,”齐凤鸣抬起手,用那两根手指轻轻的敲了敲高南安的手背,反问,“没私心?” “我!”高南安一挺腰杆,抬起头对着齐凤鸣的问询的眼神一下,又泄了气。 “我有……” 他承认了。 “不管这些啦!”齐凤鸣微微一笑,没再穷追猛打,“沈先生的意思明白了吧?只能来文的,不管你我还是涂自强,只能来文的!” “诶~”高南安闷闷的应一声,“我知道,那,没事儿我先回去布置下。” “嗯~”齐凤鸣点了点头。 高南安抿抿嘴,起身离开。 “沈先生也觉得他是有用的人,否则也不会保护他……” 齐凤鸣在那自语自语的小声嘟囔着。 已经走到门口的高凤鸣身体一僵,旋即若无其事的缓缓离开。 他的身后,是齐凤鸣静静的眼神。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五章 高南安的迂回 高南安是政工出身,整人害人忽悠人是本门功课。 他的相性其实与齐凤鸣一派相当的不合。 但由于早年的经历,他天然的就是齐凤鸣的嫡系。 他要是敢跑去小赵那入伙,肯定被当成卧底狂整。 不过他也算因祸得福,经过这些年的博弈,胜利的天平明显逐渐在向齐凤鸣一派倾斜。 齐凤鸣年纪大了,现在一切的努力最终受益者都将是高南安,所以高南安的胜负心非常的重。 毕竟,大家玩着命的耍心眼、耍手段都是为了他这个小老弟。 大家都指着他这个小老弟以后能说了算,照顾大家的子孙万代呢。 高南安相当的仇恨沈先生,这种仇恨深到乃至于畏惧。 他讨厌沈先生那双老迈浑浊却能看穿的心底每一个角落的老眼。 沈先生下了一步棋,在棋盘里下了一颗新的棋子,那就是涂自强。 对这一步棋最重视的不是齐凤鸣,而是高南安。 他已经形成了本能的对沈先生的畏惧,逼迫他万分重视沈先生的每一个举动。 当涂自强被迫入局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高南安的死敌。 沈先生的每一个举动,高南安都本能的想去摧毁和破坏。 他不愿意赌,这个举动到底是沈先生穷极无聊,还是别有深意。 他与齐凤鸣不同。 齐凤鸣是把自己当做棋手,在努力下好一盘又一盘的棋。 这盘输了大不了重新摆下盘,只要还没下桌,就总有赢的一天。 高南安则不同,他没有做棋手的觉悟。 当前这盘棋,他是抱着即决胜负也分生死的觉悟在下。 可是当他刚有所动作,手还没完全抬起来的时候,沈先生就动了。 虽然动的充满童趣,把涂自强发配去学习修理拖拉机,但高南安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 他这些天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沈先生那双老迈浑浊的眼睛。 这双老眼让他莫名的感受到了戏谑。 它们好像在说…… 高大个子,你那套不行! 至于为什么不行,我早就写在那本书里了! 这么多年,我的书,你还是没读透哇…… 蠢人就是蠢人! 怎么都通不透你! 而他的大哥齐凤鸣很了解他,所以今天才把他叫去狠狠的敲打了一番。 齐凤鸣的意志目前来讲他还是不敢违拗的。 没有了齐凤鸣的保护,只要沈先生嘴角稍微撇一撇,露出哪怕一丝对他的不满,立刻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弄死他。 他早就对这个沈先生和齐凤鸣都十分看重的年轻人相当的好奇,甚至起了万一能拉拢过来的心。 他也行动了,亲自屈尊去见这个年轻人。 然而,这个年轻人居然丝毫不给他面子,自顾自的跑掉啦。 这让高南安肝火大生。 沈先生可以看不起我,齐凤鸣可以看不起我,你涂自强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摆臭架子?! 不过,现在先有沈先生暗示费尔泼赖,后有齐凤鸣明侃莫要跨雷池一步,他高南安是说啥都不敢再有动作啦。 明的、暗的都不敢。 明来那就是当面抽沈先生和齐凤鸣的嘴巴子,这样的人坟头草早就三尺高啦。 暗来? 能同时瞒过沈先生和齐凤鸣眼睛的人,他的妈妈还在他爸爸丈母娘肚子里没出生呢! 操的!不让我neng他还不让我了解他吗? 就这么办啦!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高南安左思右想,一拍大腿有了主意。 高宅,晚饭时间。 “星野~”高南安笑眯眯的呼唤着小女儿。 “爸爸?”高星野莫名其妙的看着父亲。 “这些年耽误的你不少时间,”高南安干咳一声,满脸的痛心,“爸爸对不住你呀!” “啊?”高星野眨巴着大眼睛,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爸爸,你别这么说话,我害怕!” “咳咳~”高南安尴尬的干咳两声,一脸无辜的看着小女儿。 “爸,我吃饱啦!”高星野一推饭碗,抬腿就想跑。 “回来!”高南安伸出两根手指敲敲桌子,一脸严肃。 “哦!”高星野看了看父亲的眼色,很理智的没敢恃宠而骄。 爸爸今天是认真的! “豆汁儿文理学院过几天就要开学啦~”高南安努努嘴,“怎么样,想不想去那里学习呀?” “让我上大学?”高星野一脸的不可置信,“就这事儿?” “对呀,”高南安认真的点点头,“就这事儿,好事儿!” “好呀!大学谁不想上?可是这马上就开学啦……不对,爸爸出面肯定没问题!”高星野轻信了父亲,欢呼雀跃的拍着巴掌。 “嗯,那你准备一下,过两天就去报到吧~”高南安笑得很慈祥。 “爸爸,我要学文学!”高星野站起身小跑到高南安的身边,摇晃着父亲的胳膊撒着娇,“没问题吧?” “嘶~”高南安为难的长吸了一口凉气。 “有问题?”高星野眨巴眨巴眼睛,不可置信,“还有三天就开学了,你都能给我塞进去,专业还不让我自己选?” “对呀,就是还有三天就开学了,所以专业咱们选不了呀!”高南安摊着手说道。 “那~”高星野想放弃又舍不得,犹犹豫豫的问道,“那理工科是什么专业?” “拖拉机修理~”高南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爸爸你让我去学修拖拉机?”高星野眼睛瞪得溜圆,一双手也不摇父亲的胳膊撒娇啦。 “诶,专业名称是不太好听。”高南安不停的干咳,嗓子都有点疼,“不过其实属于机械专业,对,机械专业!” “机械专业也不是我这样一个女同志学的呀!”高星野后退两步,眼睛瞪得更圆了,“你让我哥去吧!” “你哥都多大岁数了,再说他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做!”高南安坚定的摆摆手,“就这么定啦,你准备下,后天去报到!” “爸爸,你说实话~”高星野平心静气的盯着父亲的眼睛,“让我去学修拖拉机,是不是还有别的任务要我做?嗯?” 高南安舔舔嘴唇,没说话。 “爸,你有一说一、实话实说!要不打死我我也不去!”高星野很坚决的拗着头。 “嘶,啧,是这样~”了解闺女脾气的高南安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希望你去了解一个同学……” “女同学?”高星野不可置信的看着爸爸,“还有谁家爹逼着自己家闺女学修拖拉机?” “男的!”高南安平静的看着小女儿,“他叫涂自强,比你小一岁。” “爸,我有对象!”高星野气得满脸通红,“家长都见过啦!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让你跟他处对象!”高南安一摊手,“我是说,你俩年纪相当,容易交流!” 高星野咬着嘴唇,歪着头斜着眼看着父亲不说话。 “真的!”高南安一脸严肃的强调道。 “那我也不去!”高星野气哼哼的说道,“我一个有对象的女同志,你让我去!让我去……诶呀!我都不好意思说!” 高南安静静的看着小女儿,丝毫没有妥协退让的意思。 “反正我不去,谁爱去谁去!”高星野一甩辫子,咚咚咚的跑掉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六章 花与花 涂自强万万没想到的是,拖拉机修理专业这么一个因为沈先生兴之所至而新开的专业,居然有三个班、一百五十八名学生。 不过这个事儿稍微一打听也就理解了。 这个专业是豆汁儿文理学院生生从吉春工业大学整个专业端过来的,连本期的所有学生也一股脑端了过来。 挺讲理! 不能因为整个专业挪到豆汁儿啦,就让吉春工大的学生都回家,对吧? 人家也算是大学生,哪能承受这种打击? 然后,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拖拉机修理专业,居然还有女生! 不但有女生,居然还有五个之多! 这个年代,大学的诱惑太大啦。 大到让女孩子家家心甘情愿的揣着扳子拎起摇把子。 虽然涂自强他们专业这五朵金花,嘶……更像张飞。 稍微一琢磨也有迹可循,毕竟体格子不好也抬不动发动机修不了拖拉机…… 涂自强攥着一个眼镜扳子正出神—沈先生说了不许逃课,但是他没说不许溜号! “诶、诶,强子,那个姑娘一直偷摸瞅你呢!” 边上的同学捅咕捅咕他。 “哪个姑娘……”涂自强眼睛还盯着手里的扳子,随口敷衍着。 没办法,他实在对张飞没兴趣…… “最漂亮那个!”边上同学强调道。 “哪个是最漂亮的?”涂自强撇撇嘴,“在我眼里,额,在我眼里她们都是一样的漂亮!” “你小子嘴真甜!”边上同学调笑道,“那我换个说法,就是腰最细那个!” “哦?”涂自强闻言抬头,向五朵金花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边果然有一个圆脸的张飞在偷偷看着自己。 二人目光一碰撞,圆脸张飞心虚的低下了头,脸蛋还有点红…… 是红吧?看不太出来,许是吧? 曹!不是真看上我了吧? 涂自强有点反胃。 “那个谁~~你看错啦。”涂自强喉结耸动。 “我叫赵志高!”边上同学强调道。 “啊,赵同学,你看错了。”涂自强扭过头认真的说道,“咱们专业花明明是在偷看你!” “是吗?”赵志高揉揉脸上的络腮胡子,美滋滋的问,“真的吗?” “嗯呐!”涂自强十足真金的点点头,“咱俩站一块显而易见你更有男子气概!” “嗨,也别这么说~~”赵志高谦虚的笑着。 涂自强羡慕的目光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主动点?男同志嘛!”赵志高歪着头征询涂自强的意见。 “必须的必呀!”涂自强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很开心。 “不过要是咱俩猜错了咋办?”赵志高跃跃欲试,只是还有点犹豫。 “那怕啥呢?”涂自强努努嘴,“你还能上来就说,同学,我想跟你处对象?不都得从朋友做起嘛~~” “嘶,也是~”赵志高摩挲着手里的摇把子。 “我跟你说,全专业仨班一百五十多人,就这五朵金花,下手晚了可就没啦!”涂自强继续怂恿着。 “理儿倒是这个理儿~~”赵志高嘀咕着。 “别说咱们专业,就是整个机械院儿也没几个女生!”涂自强冲着圆脸张飞努努嘴,“我看啦,这个是腰最细哒!” “是吧!我没看错吧?!”赵志高咧着大嘴。 “赶紧的吧!你看你看,有人过去搭讪了已然!”涂自强急赤白脸的抬手指着另一边几个发春的男生,“你这人儿咋这么娘们!这玩意儿怕啥?!啊?” “谁娘们?”赵志高一瞪牛眼,拍案而起,“你看我哒!” “兄嘚,我不是坑你!咱们这五朵金花,就这一朵仔细看还能看出是个女的~”涂自强怜悯的看着赵志高的背影嘟囔着。 赵志高被话赶话架了上去,退是不可能退的,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上,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腿不由自主的哆嗦着,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他现在万分希望涂自强说完就拉倒,别在那盯着。 都到食堂开饭点儿啦,你小子不着急吃饭吗? 可惜,天不从人愿。 他回头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那傻大个就在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看到自己回头望,那小子还攥着拳头挥了挥给自己加油。 我尼玛!他后悔啦! 这要是被姑娘骂一句臭流氓,以后在学校里还咋混? 赵志高磨磨蹭蹭的转回头,望向姑娘的方向。 姑娘站起来向自己走过来啦! 我曹!莫非,姑娘真看上我啦?!啊?! 我、我、我得亏没刮胡子! 赵志高心脏擂鼓一样狂跳,胸口发闷,脑门子冒虚汗…… 近了!更近了! 我该说什么好? 同学,我叫赵志高,neng~nan银! 不行,太普通啦!不符合我的气质! 赵志高一边挪动着脚步,一边胡思乱想…… 两人越来越近,这几步路,赵志高心里已经否决了八十六个搭讪的方式…… 然后,姑娘伸手扒拉开了他。 “同学借过~” 姑娘的声音糯糯的、脆脆的…… “诶诶~诶~诶?”赵志高莫名其妙的让开了路,脚底下像踩了团棉花! 我曹,自作多情啦!人家姑娘没那个意思! 赵志高羞愧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同学你好,认识一下,我叫高星野!” 姑娘大大方方糯糯脆脆的声音惊醒了自我折磨中赵志高。 他抬起头一看…… 我曹,那姑娘正站在涂自强面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这就握手啦?!啊?! 赵志高瞠目结舌的看着。 而涂自强,也同样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高星野。 我尼玛,现在的姑娘都这么~~狂野了吗?! “同学你好,我叫高星野!”高星野脸红扑扑的重复了一遍。 涂自强傻乎乎的看着高星野不知所措。 高星野的脸越来越红,红的发紫~ 班级里鸦雀无声,全班的同学都陷入了呆滞~ 这小子谁呀?这么不识抬举? 这姑娘长得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这么飒! “额,啊!我叫涂自强!”涂自强恍然大悟的站起身,捏着高星野的手指尖闪电般的握了一下立刻松开。 高星野长吁了一口气,一时之间…… 忘词儿啦! “同学你好,我叫高星野!”高星野圆脸憋的通红,慌张之下又重复了一遍。 “额,我叫涂自强~”涂自强下意识的抠了抠耳朵。 班级里气氛非常的尴尬…… 鸦雀无声…… 鸦雀无声x2…… 鸦雀无声x3…… 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姑娘。 高星野羞愤交加,浑身僵硬…… “强子,中午吃啥?”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呋……” 高星野长舒一口气。 “我!嘶~~” 众人扭头一看…… 惊叹声四起。 一个俏生生的大美妞站在门边甜甜的笑着。 我曹!怪不得! 原来这二货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惊叹之声四起。 高星野越发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啦……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七章 实诚孩子 “这位女同学一起吧~我们家就在学校门口,不远。下午也没什么事儿啦,不如一起吃个饭!”周蓉眼珠一转,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家伙,就你长那样还敢跟我们抢对象? 必须立刻彻底掐息你这种危险的心思才成。 “我就不去啦,吃食堂就行~”高星野嗫喏着。 女人的第六感不是说来玩儿的,何况周蓉的敌意那么明显。 虽然她一直笑盈盈的,但浑身上下都渗着杀气。 “走吧~”周蓉上前两步挽住高星野的胳膊。 “我~我……”高星野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大家都是同学,又都是女生…… 赵志高大脸红扑扑的看着周蓉发呆,胡子根儿都在发烫。 就在这一瞬间,他脑补了七十八种剧情。 从偶然邂逅到互相欣赏,然后郎才女貌才狼虎豹…… “这位同学~”周蓉笑盈盈的看着赵志高,“要不要一起?” “我~~”赵志高一时受宠若惊,一下子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 是大大方方的答应,还是退让客气一番。 “哦,你有事儿啊?那下次吧~~”周蓉哪能给这小子机会。 “额~好,下次,下次……”赵志高讪讪的笑着。 “我也有事儿~~”高星野弱弱的挣扎了一下。 “走啦,边走边研究吃什么,还得去买菜~”周蓉不由分说一手挽着高星野一手挽着涂自强,掉头就走,“估计冬梅在家都等急了……” “我真的有事儿~”高星野努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客气啥,不是要交朋友嘛~家里还有两个同学呢,我们是一起从吉春过来的,这边也没什么朋友。星野你是本地人吧?刚好给我们介绍介绍豆汁儿市……”涂自强也笑嘻嘻的劝着。 “额,嗯~”高星野有点犹豫,“我其实,其实也……” 毕竟爸爸给的任务就是接近这个涂自强,然后尽可能多的了解他。 今天这个机会不是很好吗?直接上他家啦~ 不过,总觉得那个女人笑的不怀好意…… 她稍一犹豫的功夫,周蓉已经拽着她出了门。 高星野想了想也就认命啦…… 几个呼吸之间,教室里就变得空荡荡的。 只有赵志高站在那里牙根儿直发酸……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酸溜溜的嘟囔着。 --- 涂自强家里满屋子的大美女直接就给高星野看迷糊啦。 中西合璧土洋结合各种风味儿都不缺…… 迷迷糊糊之间,就把所有的实话都秃噜了出来…… “你这些年没少受苦吧?”郝冬梅拉着高星野的手一脸的怜悯,“我爸爸跟你爸爸情况差不多,也被弄走啦。不过他的级别没法跟你爸爸比。” “还好吧~”高星野眨巴眨巴眼睛,“齐伯伯把我们保护的很好。我有哥哥还有姐姐,我们跟爸爸妈妈都在一块儿~姐姐你一个人儿肯定比我们苦,说话的人儿都没有~~” “我还行,身边有不少朋友在~”郝冬梅红着脸瞥了涂自强一眼,“再一个我爸爸目标也不大,没那么多人盯着。” “哦~”高星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我爸妈一直在东北工作,”郝冬梅继续说道,“然后改造也在东北,很多叔叔大爷们都明里暗里的照顾着我家。” “咱们吉春的坏人也不多~”周蓉插了一句,“你看蔡晓光爷俩就知道啦~也不怎么下黑手~~” “坏人怎么不多?”郝冬梅一甩辫子,“他们、他们让我爸爸掏厕所,让我妈妈也掏厕所!” 周蓉抿抿嘴,没说话。 这种事儿没发生在自己或者自己亲人身上很难感同身受。 这几个月跟冬梅关系又缓和了很多…… 周蓉一直下意识的避免让冬梅产生误会,因为她和自己的大哥有过那么一段。 郝冬梅一时冲动,话出口就后悔啦。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吃,这排骨做的不错~”安菲雅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腮帮子鼓鼓的邀客。 “嗯,谢谢~”高星野眯缝着眼睛笑着,伸筷子夹了一块慢慢的咀嚼着。 周蓉和郝冬梅都松了口气,满怀歉意的看了看对方…… “我一向是很尊重和敬仰高大爷的~”涂自强干咳了两声接过话头,“上次高大爷说要来筹备小组转转,下边办事员疏忽没通知到我~”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高星野的表情。 见姑娘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他心里就有谱啦。 估计高南安没跟高星野说这事儿,另外这姑娘也不太敏感。 “回来我就狠狠的批评了那个麻痹大意的办事员!”涂自强大手一挥。 “涂自强你想表达什么?”高星野眨巴着眼睛看着涂自强。 这姑娘多少有点…… 怪不得来学拖拉机修理! “什么时候有机会,我想去看看高大爷。”涂自强咧着嘴笑的很开心,“星野,你觉得高大爷会见我吗?” “会吧?”高星野歪着头思索了一下,“要不我今天回家帮你问问?” “那可忒好嘞~”涂自强俏皮的回答道。 “那我明天告诉你消息!” 高星野被逗得噗嗤一笑,嘴里的排骨喷了出来。 小丫头捂着嘴满脸通红,低着头怯怯的看着众人。 “没事儿呀~我们东北人不讲这个~”涂自强夹起一块排骨一边嚼一边吧嗒嘴一边含糊的说着,“这样吃才香!” “是吗?”高星野疑惑的看着涂自强,也学着他的样子吧嗒着嘴。 “好像是香!” 姑娘眯着眼睛笑了。 周蓉和郝冬梅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什么,又挪开了目光。 “好吃就多吃点!”冬梅热情的往高星野的碗里夹排骨。 “好!”高星野笑的更开心啦。 这姑娘没啥坏心思,挺单纯的。 涂自强笑眯眯的看着高星野,心里想着。 安菲雅胡吃海塞,周蓉若有所思,郝冬梅热情的照顾着客人……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高星野也很快放下了戒备心,和大家热络了起来。 吃完饭之后,四个姑娘叽叽喳喳的聊了一下午,天都擦黑了高星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不回家不行了…… 那个年代,正经姑娘没有黑天才回家的。 周蓉送她到门外,目送她离开。 高星野走出了好远,又小跑着跑了回来。 周蓉疑惑的看着她。 这是什么东西落这啦? “周蓉~”高星野拉着周蓉的手。 “嗯?”周蓉反手握住她的手,等着她的下文。 “我有对象啦,家长都见过了!”高星野认真的说道。 “啊~”周蓉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就快结婚啦~~”高星野认真说道。 “啊,那……”周蓉尴尬的不知道回什么话好。 “走啦!”高星野出言打断了周蓉,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转过身步履轻快的走了。 周蓉站在院子口,看着高星野的背影发呆……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八章 宿命 涂自强与高南安其实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 因为他们对未来选的路完全是南辕北辙。 涂自强想实现他的理想,就必须至少把高南安搞下台,甚至于…… 沈先生和齐凤鸣年事已高,他俩一走,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压制住高南安。 朱九成不行,沈岩也不行。 他们俩无论从资历从人脉还是从能力方面跟高南安差的太多。 差距比高南安和沈先生的差距还大。 高南安有齐凤鸣支持,这个支持是倾尽全力的。 朱九成有沈先生支持,但这个支持是虚晃一枪的。 沈先生是抱着成固欣然败亦喜的洒脱心态支持。 这种支持是流于表面的。 朱九成就是一张糖纸,他的任务是保护糖果,而不是自己做糖果。 他是糖果最外面那张花花绿绿的糖纸,却绝不是唯一的一张。 齐凤鸣可以肯定,在朱九成之内还有另一层或者另几层糖纸。 或是白色的塑料糖纸,或是糯米做的糯米糖纸。 齐凤鸣很享受这种剥糖纸的乐趣。 对于这位老人来说,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除了自己的一生之敌-沈先生。 沈先生后发先至把他拉下了神坛,但他并不恨他,甚至于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欣喜。 沈先生和齐凤鸣都是遵守规则的棋手,他们博弈有个大前提。 那就是建设而不是毁灭。 一切的所有行为都要考虑这个大前提,那就是让世界越来越好,而他们个人的胜负反而在其次。 到了他们这个程度,万事万物只剩下游刃有余四个字。 可,高南安不同。 他还做不到游刃有余,又是个胜负心很重的人。 这样一来,就可怕了。 他会为了达成某些目的牺牲一些东西,而这种牺牲无论沈先生还是齐凤鸣都永远不会拿出来作为交换某种目的的筹码。 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去交换。 从这种意义来讲,涂自强和他们俩人是一种人。 他们俩人是得到了一切,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们妥协。 而涂自强呢,是因为本身就要的不多,自己又完全能满足的了自己,也就不会为了某些目的而妥协。 他想要的是绝大多数人都过的好,而不是高南安那种…… 这些内情高南安不知道;齐凤鸣模模糊糊的知道,但是他不说-他是个重感情的人,羁绊太重,总是存着万一只想;沈先生知道,担又不完全知道,他心目中的涂自强应该是和自己是一种人,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涂自强准备把他的几层糖纸都剥掉,然后把那颗糖修修剪剪之后再放进去…… ------- 高南安独自坐在书房里,脸上充满了慈祥与和煦的笑容。 但他的心中,远不像表面上这样置身局外、笑看风云,春风秋雨皆等闲。 高星野回家之后对涂自强赞不绝口,把高南安都整糊涂了。 在自己小女儿的嘴里,涂自强简直就是个四有青年、道德标兵。 但这,可能吗? 这个年代,这个位置,这个成就…… 这就好比一个男人说自己怀孕了,然后你问他那咋生呀? 他说,剖腹产呗…… 你信吗? 好吧,我就问你,他的孩子在哪里怀着? 根本不存在的事儿! 好在高南安根本没指望自己这老实疙瘩闺女能独立解决涂自强这个麻烦精。 他至始至终只是为了对涂自强多一些了解而已。 他坚信,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可以打击。 既然物理手段被禁止了,那就另辟蹊径琢磨琢磨如何魔法打击。 这是沈先生画的圈子,只要不出圈…… 以高南安对沈先生的了解,他给你画了圈子,你只要不出圈,他就不会怎么样你。 沈先生是个输得起的人,他绝不会制定了游戏规则然后输不起耍赖。 只要在他限定的框架之内,哪怕自己把涂自强逼死了,他也道:“咳咳,进来~” “爸爸,吃饭啦~”高南安的大儿子高在田推开门站在门边轻轻的说道。 “唔~”高南安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有点出神。 这个儿子出生的时候他正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所有人都以为他给儿子起名字叫在田是想表达对与世无争、归隐田园生活的向往,想着急流勇退。 不少朋友明里暗里都劝他要力争上游激流勇进,还有大把的事情在等着他做。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在田,是见龙在田的在田。 唔,可能齐凤鸣也知道。 他就没劝过高南安。 这应该出于他对这个小老弟的了解。 高南安是个赌性很重的人。 好赌的人怎么会向往田园生活?怎么会不想着更进一步而是急流勇退? 再有就是沈先生。 他当时听到这个名字,只是笑了笑,没做任何评论。 高南安永远忘记不了那种笑容,那种刺穿心灵的、让人赤裸裸毫无隐私的笑容。 “爸?” 儿子等了半晌,忍不住轻声呼唤。 “哦~好~吃饭~” 儿子的呼唤打断了高南安的回忆,他捶捶坐的有些麻木的大腿,双手按着办公桌起身。 饭,还是要吃的…… 章节目录 休息一天~~ 今天六点多被豁楞起来做核酸,然后送三个老头老太太去看腰。 忙活了一小天,太累了,休息一天~~~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休息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九章 盘子和碗 形势就这样进入了僵持,如大海一般。 上层风平浪静看起来一团和气,而下层暗流涌动、波澜云诡。 世间的事儿就是如此,大佬们一团和气都是好朋友,而下面的小弟打生打死恨不得马上就捏死对方。 大佬们是有身份的人,有身份的人如何可以斤斤计较蝇头小利? 那样多没有身份? 再者说,没争过不仅仅是丢面子的事儿,更严重的后果是会影响骑墙派们的态度。 你这么在意的东西都没拿到,那俺们对你的实力可得重新评估啦! 所以呀,桌面上都是好朋友,桌子底暗戳戳的踢个不停。 红肠的建设兵团就是其中的一脚。 夜已经深了,师部灯火通明,周秉义在办公室值班。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像一个塞满了火药的木桶,时刻对异性充满蓬勃的欲望,缺的只是一点小火星。 建设兵团苦行僧般的生活暂时压制了这种欲望。 基层那些每天吃不饱饭还累得像狗的小伙子们根本没体力也没精力更没有资本去想这些花花肠子。 本该也在基层当牛做马的周秉义就幸运了很多,虽然这次他没有了郝冬梅。 但因为涂自强的关系,他直接被姚立松调到了师部做了他的专属办事员。 周秉义也知道这是借了涂自强的光才有了这样的,之后能混到哪步还是要靠自己。 除非涂自强娶了周蓉,那样的关系才能让自己躺赢。 但自己妹妹什么样子周秉义很清楚,她很难竞争过冬梅。 周秉昆支持姐姐追求涂自强是出于对姐姐的心疼,知道她对于爱情的执拗和渴望,希望她能够幸福。 周秉义则不同,他看得很清楚。 周蓉这种天真而执拗更非常自我的女人适合谈谈恋爱玩玩悲欢离合,是生活很好的调剂,但并不适合娶回家做媳妇儿。 她容不得配偶有一点点瑕疵,更不要说背叛…… 人的一生都在对抗欲望,可能够一直压制住欲望的人又有几个? 冬梅则不同,她对感情同样的看重,但她更宽容。 嗯,或者说更懂取舍和~~妥协。 婚姻嘛,嘿嘿! 是,周蓉是比冬梅漂亮。 但漂亮的女人有的是,有权力的男人从来不缺。 根本没必要娶回家一个事事较真不懂得妥协的女人给自己添堵。 想吃了,在外面随便吃一口不好吗? 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得到了之后都想得到更多,尤其是女人。 有些女人图钱,有些女人图权,但所有的女人没有一个不眼巴巴的看着妻子的名分眼馋。 当然,这是对有吸引力的男人来说。 无权无钱的男人不在其内。 周秉义从来不觉得涂自强会娶周蓉。 妻子的名分就是之于驴子面前棍子上的胡萝卜、就是之于飞蛾的灯火…… 那个位置空着给女人们一个念想多好?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才更加渴望得到,才能够逐渐的不顾一切。 男人女人都一样。 没在基层当牛做马的周秉义有充足的时间反思和思考。 他反复复盘了冬梅事件中涂自强的做法,觉得自己通透了许多。 需求要细分,比如女人。 有的女人能满足欲望,有的女人适合娶回来放在家里。 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娶妻娶德,纳妾纳色。 什么叫德? 识大体,知进退,懂得妥协。 不会因为丈夫下半身的那点破事儿就胡搅蛮缠。 什么叫色? 能满足雄性动物的交配欲望。 妻的事儿,挺麻烦。 妾,不难。 只要你给她想要的,或者假装要给她她想要的就行。 想通了这些的周秉义觉得世界通透了许多。 于是,魔都知青陶俊书进入了他的视线。 目若春水、鼻若悬胆,身量挺拔、凹凸有致…… 这非常符合雄性动物原始的交配欲望,至于性格嘛…… 是,她是十分的市侩,功利心也很重。 是,她自视甚高又娇气。 这这些谁在乎呢,就是玩玩,又没打算娶回家。 碗有碗的用法,盘子有盘子的用法。 你不能拿盘子当碗。 周秉义高大英俊,又是姚劲松面前最受宠的办事员。 对于陶俊书来说,不管是从原始择偶角度还是现实功利角度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姚劲松不也娶了个小十多岁的知青? 初中就跟冬梅恋爱的周秉义自认在泡妞方面段位不低,他很快就凭借着外貌和职位拉到了陶俊书的小手。 头两天更是在暗示可以帮助陶俊书返城之后搂到了小腰还顺手摸了…… 腰是又细又软,下面又挺又翘! 下一步就是小嘴儿啦! 当初自己和冬梅发展到这步用了五年,而跟陶俊书只用了五天! 权力,真是好东西! 半个月,最多再有半个月! 一定能彻底拿下这个小娘们儿! 我周秉义马上就是真正的男人啦! 想到这些,周秉义就满心火热,嗓子眼发紧,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咕咚咚咚…… 周秉义拿起办公桌上的大茶缸子灌了一肚子凉茶。 他妈的真烧膛! 热,刺挠,痒! 憋得难受! 下面怎么进一步诱惑这小娘们儿呢? 周秉义目光发散。 不能直白的答应,只能暗示! 这样才有抵赖的空间! 必须想一些模棱两可的说辞,上了再说! 成事儿之后得有说法! 我当初的话可不是这个意思,是姑娘你理解错了哦! 哎呀,啧啧,都是误会。 你看,都到了现在这程度了咋办? 嗨,你放心,我尽量给你办! 绝对不会因为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就不认账。 你看这事儿整的,嗨! 对了,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跟我上床的吧? 咱们之间可是纯洁的爱情! 对吧,是爱情可不是交换! 什么?会不会因为舍不得你就不尽力帮你办返城? 当然不会! 你太不了解我啦! 爱情是什么? 是牺牲和奉献呀! 为了你好,我怎么都行! 别哭,别哭,返城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咱们一定能一辈子在一起的。 诶,这就对了,笑笑! 好啦,我还想再来两次,你还想吗? 周秉义摩挲着大茶缸子好像在摩挲着陶俊书的皮肤,脸上露出说不清的笑容…… “秉义?秉义?傻笑啥呢?” 姚劲松的呼唤打断了周秉义的遐想。 “啊,主任,您什么时候来的?”周秉义干咳一声清清嗓子,热诚的笑着起身,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 “啊,刚到就看你在那傻笑!”姚劲松努努嘴,“一看呀,就在想对象呢!” “哪有,没~”周秉义笑着连连摇头,顿了一顿顺滑的岔开了话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有事儿?” “啊,是有点事儿~这脑子呀,老忘事儿!”姚劲松温和的笑着摇摇头,“你这样,你去戴副主任宿舍,他要是没睡觉呢你就把他叫来,就说我有事儿要跟他商量~” “好!”周秉义干脆利索的起身。 “也不是什么太急的事儿,”姚劲松轻轻的补充道,“他要是休息了你也别打扰他,明天再说也一样……” “我明白了,主任。那我去啦。” “唔~”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章 听墙根 戴主任的房间里传出来一阵阵古怪的声音: 男人喘着粗气的声音,那是戴主任。 周秉义嗤笑了一声收回了敲门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这老小子不知道又祸祸哪个魔都女知青呢。 这才八点多钟,也不知道背着点儿人儿! 一阵女人压抑着的哼哼唧唧的声音周秉义听着有一点耳熟。 他稍一思索,改变了主意。 放轻脚步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你这小腰真没得说!”房间里戴主任一边喘息一边称赞道,“这扭得要人命!” 一个女人撒着娇埋怨着,气儿还没太喘匀,“怀孕了怎么办!” “没事儿,哪那么倒霉?”戴主任毫不在意的说道,“时间还早,再来一次!这次我在上面。” “小戴你身体真好,这就缓过来啦?”女人惊讶的说道。 之前女人一直压着嗓子,周秉义没听清楚,可这一声不知道她是为了表示惊讶还是真的惊讶,声音大了许多。 居然是陶俊书! 周秉义嘴里有些发苦~ 又看走眼了! 本来以为这个陶俊书是个例外。 没想到一切都是伪装。 她不但不是例外,还骚的很。 能不能要点脸? 那老小子都四十多了! “身体好啥呀,我这岁数可不敢跟棒小伙子比~~”戴主任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躺下!” “小戴,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房间里淅淅索索,俩人换了姿势。 陶俊书小心翼翼的问道。 “曹!曹!” 戴主任发狠的说了两声曹,陶俊书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轻点~~”她痛苦的哀求着。 挺像那么回事! 周秉义黑着脸默默评价。 “轻个屁轻!” 戴主任发着狠运动着。 “小戴,我哪里惹你了~”陶俊书楚楚可怜的问道。 “把手拿开!”戴主任停止了动作,没好气的说道。 “你不说,我就不拿开!”陶俊书娇嗔道。 “我身体再好哪有周秉义身体好?”戴主任酸溜溜的说道,“怎么样,试过了吧?得劲不?刚才你这腰扭得那么好,是跟他练的吧?!” 噗通,哎哟! “小娘们儿你疯啦?!”戴主任气急败坏的说道,“敢踹我下床?!” “叫你冤枉我!”陶俊书委屈扒拉的小声说道,“我一时气急……快上来,疼不疼?哪摔疼了?我帮你揉揉!” “扶我一把,腰闪了~~”戴主任气哼哼的说道。 房间里吱吱扭扭,陶俊书下床搀扶起戴主任坐在床上。 戴主任喘着粗气不说话,陶俊书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你还有理啦?啊?”戴主任气哼哼的责问道。 “我也是为了你才敷衍周秉义哒~”陶俊书抽噎着辩解道,“他是姚劲松的心腹,我不是怕得罪了他,他们把气撒在你身上嘛……” “唬谁呢?就凭他这一个小干事?”戴主任冷笑着。 “他是不能怎样你,但是能在姚劲松面前说你坏话呀~”陶俊书满是天真的说道。 “姚劲松?呸!”戴主任不屑的呸了一声,“别看他是正的,在我眼里呀,就是个屁!” “知道我们家小戴最厉害啦~”陶俊书小声的说道。 周秉义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陶俊书脸上那满是崇拜的小表情。 这娘们真是个戏精! 戴主任冷哼一声,没说话。 “可是万一呢?” 床咯吱了一声,应该是陶俊书凑到了戴主任的身边。 “我不想因为我影响到你,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 陶俊书小声的说道。 戴主任长叹一声,没说话。 “你得对自己有信心,你是这世界上最棒的男人~”陶俊书小声说道。 房间里一片沉寂,不知道戴主任什么表情。 “你也得对我有信心,我不是随便的女人。”陶俊书声如蚊蚋,“我、我、你~” “嗯?”戴主任声音温柔了许多。 “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我的最后一个~”陶俊书满是娇羞的说道,“哎呀~~羞死人啦~~” “那周秉义……”戴主任语带犹豫。 “哎呀,你怎么还不信我?”陶俊书又哭啦,“明天,明天我就去当面跟他说清楚,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周秉义站在门外,脸上似笑非笑。 这话,真他妈的赶劲儿! “也不用那样~~”戴主任犹豫的回道。 他可能觉得这样要求陶俊书显得自己有点小气。 “我还要当面抽他大嘴巴子让他在师部混不下去!”陶俊书恨声说道,“老对我动手动脚的!臭流氓!” 门外的周秉义渐渐收敛了笑容。 “那不好吧,他也没怎么着你……”戴主任语气很轻快,明显这句话说到了他心上。 “怎么还是没怎么不都是我说了算?”陶俊书小声说道,“我就说、就说……就说他想强迫我!” “那,”戴主任长吸一口凉气,“那你的名声就毁啦!” 房间里一片沉寂。 良久。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陶俊书小声说道,语气却很坚决,“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舍得!” “那不好吧~~”戴主任语带犹豫。 “你是想弄掉他吧?”陶俊书沉默了一下,轻轻的问道。 “可~~”戴主任吞吞吐吐的。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想弄了周秉义。 门外的周秉义皱起了眉头,他想不起来哪里得罪了戴主任,或者自己哪里碍了他的事儿。 “没关系的,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陶俊书坚定的说道,“反正你知道我跟他到底怎么回事,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够了!” “那我马上给你办返城!”戴主任很是惊喜的许愿道,“这个月,这个月之内就让你返城!” 周秉义眯着眼睛笑了,他有点期待和好奇。 好奇陶俊书这个影后如何回答这句话。 她跟戴主任上床不就是为返城吗? 敲定交换条件? 不妥! 戴主任可是没少靠许愿祸祸了不少魔都女知青,谁知道他这次是真的还是哄人? 这个女人应该没这么傻! 顺水推舟继续演下去装纯情? 那戴主任信了怎么办? 这老小子可是穿上裤子就不认账的人,谁知道他哪天玩腻啦…… 周秉义下意识的摸摸鼻子,期待感越来越强…… 然而,房间里一片沉寂,陶俊书并没有说话…… 反而戴主任绷不住啦! 章节目录 多吃了七八次 311被吃了七八次,我是没办法了。 想看的进群吧。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多吃了七八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最佳拍档 周秉义蹑手蹑0脚的走出宿舍楼,愁的嘴里发苦。 男女之间这点事儿很难找出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女人脸都不要了,就说自己强迫他了他能怎么办? 这个年代的女人还是挺有脸面和名声的,被强迫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 基于这一点,纠察们多半会采信女人的控诉~ 当然,是得地位差不太多的男人女人 你像原著中堕胎三次的女知青实名举报戴主任骗色,也没怎么着的了戴主任。 可是明天的事儿不同,陶俊书是有戴主任撑腰的,自己呢? 诶?!自己也有靠山呐! 姚劲松好歹是正主任,好歹名义上比戴主任高,他要是肯保护自己,自己多半也没什么大事儿! 道,“千万不能动感情,她们呀,啧啧,真不适合做老婆!” “嗨,哥你说得对!”周秉义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喝了一大口酒。 “你慢点~酒不多,别浪费喽~”姚劲松开着玩笑。 “哎~~”周秉义自嘲一笑,放下了茶缸子。 “要说招人稀罕呀,魔都女人确实招人稀罕~”姚劲松接着说道,“肤白貌美娇滴滴的会撒娇~~是个男人肯定喜欢呀,对不?你喜欢陶俊书,哥理解~~” “我、我不是因为外貌才喜欢她的~”周秉义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姚劲松的眼睛强辩着。 嗯!雏鸟! “理解理解~~”姚劲松看着周秉义微不可查的一笑,现身说法,“不瞒老弟你,哥呀,看到魔都女知青也刺挠!” “啊?”周秉义张着大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呆愣愣的看着姚劲松。 “诶~~”姚劲松收着下巴诶了一声,“男人嘛,都一样~~” 见多识广、饱经沧桑、吃过见过、曾经沧海~~ 十多个成语在姚劲松的脸上得以非常贴切的表达。 “那,哥你~~”周秉义顺着姚劲松的话茬捧哏。 “我换媳妇儿为什么不换个魔都的是吧?”姚劲松说完话,嘴并没有闭上,成竹在胸。 周秉义连连点头。 “放家里不放心呗~还能有啥~~”姚劲松一脸鄙夷,“咱自己养的媳妇儿凭啥给别人用?回头弄不好儿子都是替别人养的?对不?” 很粗俗,但更亲切啦! 这老小子是个人才! 周秉义脸上恍然大悟,心中暗暗评价。 “那主任你咋那么了解魔都女人?”周秉义一脸懵懂的问着,“我看你刚才一提到魔都女人,就差淌哈喇子啦~~为啥?” 猥琐对猥琐,才是打交道的真意! 人家跟你不见外,你一本正经的,那以后谁还跟你交心?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最基本的。 人家说人话,你也说人话,是进阶的。 要灵活! 周秉义火候把握的很好。 这种生涩的猥琐既拉近了距离,又表达了吹捧的态度。 生涩的马屁才是最舒服的马屁。 正如女人一般。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三章 斗法 酒酣耳热,气氛逐渐热烈。 周秉义越来越放得开,姚劲松的话也越来越多。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谐和~~正常~~~ “主任~”周秉义捏着茶缸子眯着眼睛。 “叫哥~”姚劲松微低着头,一边解开衬衫的纽扣,一边不满意的纠正道,“叫哥!叫什么主任!” “诶,姚哥~~”周秉义从善如流。 “什么姚哥?哥!”姚劲松小脸红扑扑的强调着。 “诶~哥~”周秉义的笑容有点呆滞,恰到好处的暗示着他已经有点多了。 “嗯,说~~”姚劲松一手端着茶缸子,一手半掐着腰,绿色的背心子湿漉漉的全是汗水,眼神儿也有点发直。 “刚才~”周秉义咽了口吐沫。 姚劲松微微侧着头,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刚才陶俊书说的那事儿,你说咋办?”周秉义可怜巴巴的看着姚劲松。 “啥事?”姚劲松晃晃脑袋。 “你刚才不是都听到了吗?”周秉义挠挠颧骨。 “我就听到里面的女人是陶俊书~离那么远,细情哪能听清楚?”姚劲松吧嗒吧嗒嘴,笑着开玩笑,“你当我是猫啊?耳朵那么灵?” “嗨,我的、我的!”周秉义用力的晃晃头,自嘲的笑着,“这也没喝多少,咋就迷糊啦~~” 看来这不是他们仨人商量好的套儿!这小子都喝这么多了,反应速度应该没那么快! 小心谨慎的周秉义暗暗想着。 姚劲松嗤笑着没说话,迷离的眼神深处有一丝戏谑以及~~~欣赏。 怪不得马秋实指名让周秉义参与,没想到这小子也不完全是靠妹妹的窝囊废,还是有点天赋! “是这样,刚才陶俊书和戴主任在里面商量,说是明天要……” 周秉义絮絮叨叨的把陶俊书和戴主任的谈话内容转述给了姚劲松。 姚劲松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这次,不是表演。 他是真的没想到戴主任对自己还有这种恶意。 这小子是要隔山拜佛呀! 明显是想弄掉了自己好补位! 你一个关系户,也太狂了吧? “哥?哥?”周秉义微微探身,小声呼唤着。 “啊~~完了?他们就说了这些?”姚劲松摸摸鼻子,脸上凝重不改。 “对呀,你说,我可咋办?”周秉义苦着脸说道,“男女那点事儿,女人嘴一歪歪这谁能说清楚?何况她跟戴主任~~对吧?医学手段都证明不了我的清白……” “唔~”姚劲松抽出一根香烟点燃,闷闷的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已经决定要先下手为强,借着马秋实的虎皮弄掉戴主任这个隐患。 不过呢,捎带脚的也得让周秉义领情。 哥哥我为了给你揩屁股可没少担责任,你小子得感恩! “哥,不好办?”周秉义心头一紧。 虽然他知道姚劲松不可能不帮自己,但是关心则乱。 这万中有一姚劲松缩了…… 虽然可以通过涂自强的路子逃过制裁,但是这名声也忒不好听啦! “嘶~啧啧~~”姚劲松深吸一口烟吐出去,吧嗒吧嗒嘴,“难办是难办,但这事儿涉及到兄弟你了,再难办也得办!” “那~~”周秉义心头一紧,嗫喏的问道。 这明显有但是呀! 这老小子不是真的缩了吧?! “但是呢~~”姚劲松拉着长声,边说边摇头。 周秉义吸吸鼻子,僵硬的陪着笑。 “好歹我是正的,我就硬这些干嘛?这是把要人情的路堵上了呀! 这还怎么跟自己要人情? “别说你没干~”姚劲松不屑的笑着,“就是你真干啦……嘿嘿!” “几位大哥的人情我来还!”周秉义一挥手,“哥你这我就不还了,谁叫你是我哥呢?” “哈哈哈~~你呀!”姚劲松歪着头手指连点哈哈大笑,一副了然于胸。 周秉义咧着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很狗腿子。 “早点晚点吧,哥都能帮你办啦!”姚劲松收敛起笑容,一脸的愁苦,“可就在这个裉节儿上~~嘶~~~啧啧啧~~不好办呐!” “哥?这裉节上怎么说?”周秉义心头一沉,尿意顿生。 姚劲松抿抿嘴,没说话,上下打量着周秉义。 “哥?说说呗~~”周秉义被看的心里发毛,双腿下意识的夹紧忍着尿,颤抖着说道。 “啧啧,先上厕所!”姚劲松微不可查的一笑,扫了一眼忍着尿的周秉义体贴的说道,“岁月不饶人呐,这一上了岁数前列腺就不透了今天。 “哥!你等等我,说说细情呗……” 周秉义义薄云天的喊着。 “我的事儿,不能可着哥你一个人闹心!”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四章 活戏 姚劲松愁眉苦脸连连摇头,周秉义愈发的心急火燎。 “哥~~”周秉义颤声呼唤。 姚劲松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愁眉苦脸的低下了头。 “哥,你要是实在为难就算了~”周秉义咽了口吐沫,“哥你的情儿我领啦!” “嗯?”姚劲松皱着眉毛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周秉义,“怎么?信不着哥?” “没,没有~~”周秉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就是看哥你挺为难的~” “再为难总也得有办法!”姚劲松叹了口气很仗义的说道,“在我这就是个为难,在你那整不好就毁了你一辈子,整不好啊,你就得进去!这还用考虑?兄弟,你放心,哥绝对不让你蹲监狱!” “不至于~”周秉义勉强一笑,“哥你只要让你的同年们把我移交地方就行~” “唔?”姚劲松心有所想。 “我们家老邻居龚维则在红肠地方上纠察口主事儿呢~”周秉义强笑着说道,“只要案子到了地方,有他在应该没事儿!” 姚劲松抿着嘴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周秉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想逼他一下,没想到这小子有后路! 这可怎么办? 马秋实说了,要自己把周秉义安排进来! 再说,姚劲松自己上马秋实的船上得也不踏实,他拉上周秉义主要也是为了把涂自强牵扯进来自己好更有安全感。 我姚劲松出了事你可以不管,周蓉的哥哥也掉一个坑里了,你总不能看着吧? 既然要管,那把我姚劲松拉出来也就是捎带脚的事儿…… “哥?哥?”周秉义小声呼唤着。 “额~啊~”姚劲松晃晃脑袋。 看着姚劲松的反应,周秉义心里有谱了。 这小子,嘿嘿! “哥,我真的没事儿,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他很懂事的反过来劝慰着姚劲松,“你放心。” “既然兄弟你这样说了,”姚劲松一脸诚恳的苦笑着,“那就这么办吧!” 啥玩意? 周秉义感觉一股凉气从天灵盖一直顺到尾巴骨。 剧本不是这样的呀!姚劲松你擅自改词儿! “建设兵团这么苦也没啥好呆的~你们家在吉春想给你安排个好工作也不愁,对吧?你看你弟弟,还有你妹妹,不都挺好的嘛~”姚劲松好像真的决定撒手不管了,安慰的话说的像模像样的。 “哥~别的没啥,就是这名声呀~”周秉义脸色苍白的想把话头拉回来。 “啥名声呀~”姚劲松大手一挥,“这事儿陶俊书还能满世界宣扬去?对不对?你还能自己宣扬去?对不对?再说,吉春远着呢,那边的人上哪知道去?” 周秉义心头一沉,双腿发木,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子跟谁俩欲擒故纵呢?忒嫩! 姚劲松脸上热忱一片心中暗自冷笑。 差点被你忽悠了!小王八蛋! “戴主任那块你也放心,回头哇,咳咳~~”姚劲松干咳两声清清嗓子,咽下了后面的话。 “哥?”周秉义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抬起头满怀希冀的看着姚劲松。 “哎,要不咋说这事儿来的不是时候。”姚劲松摇摇小脑袋瓜子,一脸的惋惜,“早点晚点都不是个事儿!” 周秉义可怜巴巴的看着姚劲松,气氛有些尴尬。 “早点儿呢?他算个屁!”姚劲松毫不尴尬的吹嘘着。 周秉义咧咧嘴,没说话。 他现在早没了吐槽的兴趣。 “晚点儿呢~~”姚劲松抿抿嘴唇,“晚点儿呢,就……” “就什么?”周秉义追问。 “他就不会整你啦~”姚劲松撇撇嘴,“就是把陶俊书借给你玩玩也是无所谓的事儿!” “为啥?”周秉义微微侧着头,一脸的狐疑。 姚劲松抿着嘴唇深沉的看着周秉义一言不发。 周秉义眯着眼睛和他对视着,毫不示弱。 气氛有点紧张,为了切身利益,周秉义快演不下去了。 良久。 “本来这事儿是个机密,”姚劲松吧嗒吧嗒嘴摇摇头,“既然兄弟感兴趣,那我就跟你说说……” 周秉义激灵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大有问题! 明天的事儿得姚劲松配合自己才能到龚维则手上,要知道,风纪问题分区是有处理权的。 得分区点头,自己才能转到地方,而分区这方面说了算的可都是姚劲松的老友! “哥,机密就算啦吧~”周秉义展颜而笑,“咱别犯错误。” 姚劲松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秉义不说话,看得周秉义有些发毛。 “诶,多大点事儿?什么错误不错误的?”姚劲松攒足了气势,笑呵呵的开口啦,“兄弟,你听我说这里面的事儿啊,是这么回事……” “诶?我不听!”周秉义一个激灵跳起来双手捂着耳朵,“我不听!不听!” 他才反应过来,这所谓的机密多半是个大雷! “兄弟,哥都信得着你,你还信不着哥吗?”姚劲松缓缓站起来,身体一侧,有意无意的阻挡了出门的路,开玩笑一般的说道,“哥想说,不是你要听的~~负担别太重啦……” 周秉义虽然捂着耳朵,但并不妨碍他听清楚姚劲松的话。 他迟疑了…… 这要是…… 那就撕破脸啦! 明天还得靠着人家脱身呢! “年轻真好,天真!”姚劲松轻飘飘的说着话,抬手拽开了周秉义捂着耳朵的手,又把他按到了椅子上,“多大点事儿呀,啥机密呀?啥机密能赶得上咱哥俩的感情?啊?” “我不是担心连累哥嘛~~”周秉义笑的很真诚,真诚的很像这个年纪的少年。 “诶,对溜!”姚劲松笑了。 “是这么个事儿……” 姚劲松把马秋实的要求丝毫不掺杂水分说了一遍,除了他要求周秉义也参与进来的那部分。 “嘶……” 周秉义连连倒吸冷气,很有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阴谋的味道有点熟悉! 他暗想着。 “所以呢,戴主任现在还有用,我们得通过他完成马主任的任务。”姚劲松抿着薄嘴唇缓缓说道,“他呢,没少祸祸魔都女知青,对那帮魔都女知青,嘶,你懂?” “对那帮女人更了解~”周秉义皱着眉头缓缓点头。 姚劲松抿着嘴没说话。 “而且只有魔都女知青,能为了返城或者其他离开农村,什么都豁得出去。”周秉义补充道。 姚劲松缓缓点头,眼睛里闪着赞赏的光。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他无奈的说道,“所以,我们现在有求于戴主任。” “那~~”周秉义缓缓抬头,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冷光。 “这事儿不能用硬的!”姚劲松连连摆手,“得他自己心甘情愿!你要知道,黄尚生在分区的根子也很深!这咱们万一对戴主任逼迫太甚,他要是去找黄尚生告密……” “哥,不是~”周秉义连连摆手。 “对,黄尚生最终还是会倒,他在分区搞不过马家。”姚劲松打断周秉义的话,耐心的解释道,“但这里面马秋实会怎么想?” “哥~~”周秉义叫着。 “你先听我说完!”姚劲松眼睛一立,周秉义无奈一笑,点了点头。 “马秋实要是觉得咱们无能还是好事儿,至少不会找后账!”姚劲松一脸严肃的说道,“可万一他觉得咱们是故意把事儿办砸,觉得咱们其实是黄尚生的人呢?” 周秉义吸吸鼻子没说话。 “你不要以为是哥哥我胆小,”姚劲松一脸沧桑的摇着头说道,“很多时候都是宁枉勿纵,何况咱们哥俩对于马家来说,连个蚂蚁都算不上!” “哥你说完了?”周秉义舔舔嘴唇。 姚劲松狐疑的看着周秉义,点了点头。 “哥,我的意思是这事儿就不通过戴主任一样能办!”周秉义冷笑着说道,“而且不通过他的话,反而更简单!” “唔?”姚劲松疑惑的看着周秉义。 “不但更简单,而且更高效!”周秉义歪着嘴笑着,“而且呢,更不容易出纰漏!”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五章 善人姚劲松 “哦~~~” 姚劲松歪着头、小嘴微张,若有所得的不停缓缓点头。 小子,露星了吧?跟我装一晚上天使,不下猛药还真是不行! 姚劲松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毛,心中很是得意。 还收拾不了你个小生荒子啦?小样! 火疖子长在自己屁股上的周秉义关系到自身利益关心则乱,没发现姚劲松的这个小纰漏,或者说,他不敢赌姚劲松的真实想法。 “哥,只有女知青的证词好像不太稳当吧?” 周秉义眼珠一转,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你戴主任想祸祸我,那就别怪我背后给你下蛆弄你啦! “你的意思是?”姚劲松抿着小嘴皱着眉头试探着。 “那黄德彪得有个同案犯吧?对不对?”周秉义挑挑眉毛努努嘴,“再说,他也接触不到知青,对吧?那,这中间不得有个拉皮条的?嗯?” “你是说戴伟刚?”姚劲松侧着头、微微后仰,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 戴伟刚就是戴主任的大号。 “鱼找鱼虾找虾,黄德彪这种人和戴伟刚……对吧!”周秉义扬扬下巴。 姚劲松下意识的直呼戴主任大号,这已经可以算是表明了基本态度。 周秉义如何能错过这个顺杆爬的机会? “戴伟刚罪不至死吧?”姚劲松一脸的优柔寡断,“虽然他睡了不少魔都女知青,但是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责任也不全在他。” 周秉义温和的笑着不说话。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些被他祸害的魔都女知青如果不是想走后门,对吧?也不会,对不对?”姚劲松生硬的辩解着,脸上有些不自然的坨红晕。 周秉义想弄戴伟刚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反而不急啦~ 戏要做足,他得让周秉义觉得欠他一个人情。 绝对不能让周秉义觉得他是个没下限不择手段的人。 要知道,再无耻、再道德败坏的人,也希望身边都是善良软弱的人。 如果他表现的杀伐果断睚眦必报,那以后周秉义一定会小心提防着他。 再有就是,如果给人那样的印象,别人坑害他牟利的时候就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啦。 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种! 行啦!拿你换点利益也算为民除害,哪来的心理负担? “那些魔都女知青们都是为了返城才跟他睡觉,对吧?如果他占了便宜之后给她们办啦,虽然违反了纪律,但好歹能算信守诺言。”周秉义微微摇了摇头,“如果那样的话,虽然他是以权谋私,但我还真不那么看不起他。各取所需,对吧?” 姚劲松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是他呢?占了便宜,不办事!提起裤子不认账!这他妈还是人吗?啊?”周秉义一拍桌子,义愤填膺的说,“这就是畜生!说他是畜生,畜生都不愿意!” 姚劲松小嘴微张,瞪着眼睛看着周秉义。 至于这么正义感爆棚吗?啊?还演? “再说,他本来就祸祸了不少魔都女知青嘛~”周秉义平复呼吸,摆摆手说道,“咱们也不算冤枉他,对不?于情于理于法咱们这么做都没毛病?” “啊~~~?”姚劲松一眼圆睁一眼眯着一脸惊讶的侧着脸看着周秉义。 还能这样解释?涨姿势! “知道哥你心善、心软~”周秉义长叹一声,拉着姚劲松的手语重心长的劝说道,“戴伟刚有今天,咱们也是小惩大诫为民除害呀~~~~” “这么办不亏心?”姚劲松眨巴眨巴眼睛,不自然的把手抽了回来。 “当然不亏心!”周秉义一拍大腿,“对各方都有好处的事儿!对吧!魔都女知青以后不会受骗啦!对不是?” 姚劲松吧嗒吧嗒嘴,没说话。 “对于建设兵团也有好处呀~~”周秉义拉着长声乜着姚劲松。 “嗯?”姚劲松皱着眉头看着周秉义。 “他干得那都是啥事?”周秉义努努嘴,“这传来传去的,说建设兵团的主任没事就骗炮儿不办事……” 姚劲松眼睛一立,脸有点发烧。 这小子是暗戳戳的说自己换媳妇儿的事儿呢! 你姚劲松不肯办戴伟刚是兔死狐悲吧? 你老小子也不是好鸟! 不也换了一个小你一轮多的魔都知青媳妇儿? 啊? 我看你呀! 也没少偷摸骗炮儿! 只不过骗得隐蔽! “咳咳~”姚劲松干咳两声皱着眉头说道,“戴伟刚这样的毕竟是少数,多数的……嗯?小周,你懂的!” 兄弟已经成小周了,这是不满意啦! 周秉义心中暗笑。 这是戳到这老小子肺管子上啦! 我就知道这帮犊子都不是什么好鸟! “那传着传着不就变味儿啦?老百姓知道他戴伟刚?传着传着不就成了某主任啦?对不对?”周秉义痛心疾首的说道,“没来由的哥你这种一身正气的好主任跟着背黑锅不是?” “那倒是对,”姚劲松干咳两声摩挲着下巴说道,“可是~” “哥?”周秉义微微探身,小心翼翼的看着姚劲松。 “可是这点事儿也没死罪呀~~”姚劲松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秉义。 不是吧!他真得想弄死戴伟刚? 周秉义脑子有点丢转儿…… 这也太狠了吧?啊? “你理解错啦~”姚劲松大手一挥,“我的意思是咱们为民除害也得没后患不是?戴伟刚老丈人……” 原来不是因为道德感,是因为怕戴伟刚后台! 周秉义心中有几分看不起。 大义的问题解决了,那我再帮你解决实力的问题。 “有马主任呢~”周秉义言简意赅。 姚劲松抿着嘴静静的看着周秉义,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 这小子果然是人才,这才二十冒头,形势看得就这么清楚。 自己二十多的时候什么样? 还一腔热血和理想呢? 天真的一塌糊涂。 房间里一片沉寂。 周秉义捏着酒杯看着姚劲松,姚劲松捏着酒杯看着里面的酒出身。 “戴伟刚可一直没把哥你放在眼里~~你就看他怎么对我吧?明明……”周秉义轻声的烧了一把小火。 姚劲松抬起头,张嘴要辩解。 “当然,哥你不会在乎这些私人的事儿~”周秉义一挥手抢过话头,热泪盈眶的说道,“戴伟刚这样扯后腿的可不利于建设兵团的工作和发展!于公于私,哥,你也得狠一把心啦!” 完美! 为了工作的大帽子一扣,理由更充分啦! 姚劲松一脸痛心的缓缓闭上了想要说话的嘴,心中暗叹: 这周秉义真是个人才,知道大哥因为啥闹心,知道给大哥架台阶! 一二三四五,这戴伟刚再不死~~ 老天爷都得流眼泪啦! “哥,要不我给你说说我的计划?我都想好啦!”周秉义低眉顺眼的说道。 姚劲松抿抿嘴,没说话,只缓缓低了低头……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六章 吃亏上当 目若春水、鼻若悬胆,半尖半圆的下颌微微的含着,绿军装的风纪扣紧紧的系着、簇拥着长长得天鹅颈。 周秉义的教养不允许他的视线继续下移,虽然下面更加美好。 短发的陶俊书是那么的完美,就连身上那若隐若现的腥味不但没惹起周秉义的厌恶,竟然使他有了一丝丝的~~~兴~~奋? 昨天晚上她有多么的骚浪,今天早上她就有多么的圣洁。 放荡和圣洁在她身上仿佛是随时可以换掉的衣服,切换的毫不违和。 “秉义?” 陶俊书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意外、一缕思索,还有一束欣喜…… 唯独没有愧疚和慌乱。 周秉义抿着嘴眼神复杂的看着扶着门的女人,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要不咱们出去聊?同学们还有没起床的。”陶俊书小意的建议着,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小巧的鼻子皱着,温柔又可爱。 “好的~”周秉义抿嘴一笑,“要不,就去那片白桦林?” “都听你哒,去哪都行!你等我拿挎包~”陶俊书急不可耐的边说边扭头回屋,好像她有多期待与周秉义的约会。 周秉义复杂的看着姑娘的背影,那一缕腥味…… --- 白桦林里。 陶俊书背着手仰着头靠在树上,眯着眼睛深呼吸。 “周秉义,你知道吗?我讨厌建设兵团!讨厌红肠!讨厌东北!” 姑娘一脸沉醉的梦呓着。 周秉义单手插兜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 “可是我不讨厌这片白桦林!” 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小。 笑容,也越来越少。 “我要谢谢你,秉义……”陶俊书睁开眼睛微微转头看着周秉义。 “唔?”周秉义歪着头有点俏皮的笑着,意味深长的问道,“为什么要谢我?” 陶俊书沉静的看着周秉义,仰着的头微微的含着。 白桦林里一片寂静,只有风的嬉笑和鸟的欢唱。 “好热呀~” 陶俊书伸手解开了系得严严实实的风纪扣,又很自然的挽起了绿军装的袖管。 白皙小臂上的细绒毛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周秉义呆呆的看着。 “看什么呐,傻瓜~”陶俊书娇嗔着。 “我、我没看什么~~”周秉义忍不住想起了昨晚声色犬马,努力的咽了口吐沫。 “我一有时间就到这里来~”陶俊书看着窘迫的周秉义,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一翘,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 “哦哦~”周秉义敷衍的应和着,心中隐约有一些失望。 好像有什么马上要抓到手的东西又逃脱了,得而复失的空虚感莫名其妙的涌上了心头。 “这里,”陶俊书伸出手虚指了一圈,“这里从来没人来。” 周秉义心脏猛的一突,呼吸急促了起来。 “从来没有!”陶俊书停顿了一会,盯着周秉义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强调着。 周秉义心脏猛跳,一种窒息感吞噬着他的大脑。 “是~~吗~” 嗓子干涩,声音颤抖。 “秉义,你看!”陶俊书嫣然一笑,满脸娇憨,伸出美美的手指指着白桦树树干上的花纹。 “看什么?”周秉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 “看,像不像眼睛?”陶俊书歪着头,眨巴着毛嘟嘟的大眼睛。 可爱到爆! “像,是像~”周秉义心脏一紧一松,一阵乏力的虚脱感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 “只要你在它们面前,它们就一直注视着你~~”陶俊书背着手,胸脯高高的挺起,吟哦着。 “是啊~”周秉义嘴上敷衍,心头电闪。 今天自己来不是跟她约会的,是有事儿的! 可是现在怎么开口? 这娘们到底想干什么? 钓鱼儿? 时紧时松! 要命! “它们……”陶俊书背着手哀怨的看了周秉义一眼,看得周秉义心头又是一跳。 “它们就像我一样……”陶俊书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越来越小。 周秉义不由自主的往前凑了凑。 “只要你在,”陶俊书的脸红得像火炭,声如蚊讷,“就一直注视着你!” 周秉义一股热血喷涌上头,再也忍不住,猛地一伸手把陶俊书紧紧的抱在怀里…… 陶俊书嘤咛一声,身体瞬间绷紧,又逐渐放松,软得像一团棉花。 她软绵绵的靠在周秉义的怀里,鼻尖的热气一下又一下的喷在周秉义的胸膛之上。 薄薄的绿军装完全阻挡不了这股热力,周秉义的心都要化了。 仅存的一丝理智不停的提醒着周秉义,这娘们不怀好意! 包括现在的一切,多半也都是为了她的计划做铺垫! “秉义,”陶俊书在周秉义的怀里梦呓着,“这白桦林为什么会有茉莉花香?” “茉莉花?”周秉义身体僵硬,声音干涩。 “对呀,茉莉花香……”陶俊书声音越来越低,“你没闻到吗?” 周秉义下意识的做了一个深呼吸。 一阵淡淡的香气涌入他的鼻腔。 有清爽的肥皂香气…… 有、有她独特的与众不同的味道…… 还有…… 一股腥味儿! 周秉义闻到那股腥味儿…… 心脏的跳动连成一片,炽热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涌流淌…… “这里从来没人来~~”陶俊书羞怯的小声提醒着。 周秉义大脑轰的一下,再也忍不住了……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现在! 就是现在! --- 周秉义懒洋洋的靠在白桦树上,右手夹着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大口,仰着头吐出一根淡灰色的烟柱。 领口风纪扣散乱的松着,和它的主人一样的疲惫。 陶俊书跪在那里低着头满脸通红,一边哆哆嗦嗦的系着衣扣,一边小声啜泣。 “周秉义~你!”姑娘整理完衣物,挣扎着从地上起身。 周秉义单手掐着烟,头慢慢的转了过来,平静的看着哭泣着的姑娘。 “周秉义你怎么可以这样?”陶俊书哭的梨花带雨,满脸的委屈和绝望,嫩白的手指僵硬的指着男人,“你知道你刚才都做了什么?啊?” “刚才,”周秉义脸上浮现出恰如其分的慌乱和不解,“刚才咱俩不是水到渠成、发乎情,额,没止乎礼……” “我走啦!”陶俊书沉默了一小下,意味深长的说道。 她一甩短发扭头就走,脚步,恰如其分的踉跄。 周秉义叼着烟卷,无可无不可的看着陶俊书的背影,什么话都没说。 陶俊书的脚步貌似轻快了一些…… 她逐渐走远。 周秉义随手扔掉烟头,吸吸鼻子。 也是腥味儿,没什么区别。 他自嘲一笑。 “你这还少点程序吧?不真!”周秉义冲着陶俊书的背影高声喊着。 陶俊书闻声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加快了脚步,完全没有回话的意思。 “强迫的话,不应该有点伤痕吗?”周秉义高声喊着。 陶俊书一僵,脚步透着犹豫的放缓。 “可是咱俩身上都没伤呀~~”周秉义声音由高转低,轻轻的笑着。 “周秉义!”陶俊书脚步一停,缓缓转身,一脸见了鬼的模样,死死的盯着周秉义。 周秉义笑声越来越大,眼神毫不退缩的回应着。 “周秉义!”陶俊书咬着下嘴唇眯着眼睛恨恨的说道,声音很低但非常狠。 女人的一对拳头攥得紧紧的,哪还有之前的小鸟依人和惹人怜爱?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七章 麻烦 周秉义伸了个懒腰,手撑着地费力的爬了起来,一摇三晃的走到陶俊书面前。 姑娘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眼神随着男人游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周秉义努力的模仿着骆士宾的操行,吊儿郎当流氓气十足一脸轻薄的踱到陶俊书面前, “这不行呐~这哪像强迫?这明明是你情我愿嘛?这谁能信?”周秉义掐着腰背探着头,说话嘴里的热气扑在陶俊书的脸上, 陶俊书毫不退让的盯着周秉义,眼睛越瞪越圆。 周秉义被瞪得有点心慌,第一次做流氓不是很有经验。 气氛逐渐凝滞,他脸上的邪笑越来越僵硬。 陶俊书紧紧的抿着嘴不说话,大大的眼睛满是惊讶的盯着男人,眼眶里逐渐湿润。 委屈、失望、悔恨…… 周秉义心突突的跳着,心底居然有一丝愧疚涌动。 泪水无声的滑下,陶俊书紧紧的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 “我昨晚都听到啦!”周秉义脑门一层细汗,努力的强调着,“对!都听到了!我都知道啦!” “知道什么啦?”陶俊书抽噎着满是委屈的反问,“对,我是跟戴伟刚睡了!就是为了返城?怎么啦?” “他!他!”周秉义一时无言以对。 “他怎么啦?他至少真能让我返城!你呢?你比他强多少?你和他有什么区别?”陶俊书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脖子倔强的梗着,“他能让我返城吗?你能办到?” “我~我~”周秉义被责问的哑口无言。 “什么强迫不强迫的?我问你!什么强迫不强迫的!” 陶俊书步步紧逼,周秉义连连后退。 “是你说的,今天要诬陷我强迫过你!” 周秉义气势被夺,质问的毫无底气。 陶俊书目光流动,刚止住的眼泪又无声的流淌了起来。 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男人,看得周秉义浑身冒凉气。 “周秉义,我看不起你!”陶俊书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泪水抽噎着说道。 “啊?我?”周秉义满头大汗。 “周秉义,我看错你啦!”陶俊书呜咽着说道。 “你!”周秉义一立眼睛。 陶俊书偏着头倔强的对视。 “你把话说清楚~~”周秉义气势顿时跌落到了谷底,质问的话说得毫无底气。 “清楚?”陶俊书嗤笑着。 周秉义微微低着头,偷看着姑娘。 “真相就是我水性杨花,心如蛇蝎!”陶俊书一边哭一边说道,“所以你睡了我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我,我没那个意思~”周秉义再也装不下去流氓,期期艾艾的解释道。 “你就是那个意思~”陶俊书哀莫大于心死,虚弱的摆摆手,“反正我就要走啦,就这样吧~~” 周秉义一时不知道如何继续,呆呆的看着梨花带雨的姑娘。 难道我分析错啦? 他开始自我怀疑。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 陶俊书深深的看了一眼周秉义,无力的转过身跌跌撞撞的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周秉义没来由的感到一股心酸。 郝冬梅是个坚强的姑娘,从来没在他面前表现过虚弱的一面。 这个陶俊书则不同,魔都姑娘就是柔弱的让人怜惜。 何况,周秉义还刚提上裤子。 “你要去哪?” 周秉义紧走两步,伸手抓住了陶俊书的胳膊。 骨肉筋皮里都透着虚弱的胳膊。 陶俊书没说话,只冷冷的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周秉义犹豫了一下,讪讪的松开。 陶俊书背对着周秉义,侧着脸,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笑。 “我去告你强迫我~” 姑娘戏谑的说着。 “你别这样,别赌气。”周秉义苦笑着。 啪! 陶俊书猛地转身,抬手一个大大的耳光抽在周秉义的脸上。 周秉义捂着脸愣住了。 随后,雨点一般的小拳头落在他的胸膛之上。 “诶诶诶~你怎么打人呐?” 周秉义手忙脚乱的躲闪着。 “我就打人!就打人!就打人!” 陶俊书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一边捶着周秉义一边不停的说着。 “诶诶,你怎么不讲理呀!”周秉义左支右绌的招架着。 “我就不讲理啦!”陶俊书打得更用力啦。 “诶诶诶~”周秉义气喘吁吁的抓住了陶俊书的手腕。 陶俊书努力的挣扎了两下未果,身体一歪坐倒在地,呜呜呜的哭了一起来,一双手腕还抓在周秉义手里。 周秉义瞠目结舌的抓着陶俊书的手腕,不知所措。 良久。 陶俊书哭声渐歇,手腕还抓在周秉义的手里。 她整个人无力的委顿在地,双目没有焦距的看着地上的落叶。 如果这一场景被纠察看到,那她被周秉义强迫的事儿,基本可以坐实了。 “算了,我不怪你~是个人就会这么想~~”,陶俊书幽幽的说道。 周秉义目光闪动,张张嘴没说出什么话。 “不尊重自己的女人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尊重~”陶俊书坐在地上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周秉义的眼睛,“你还不松手吗?不怕脏了你的手?” “啊,我,我没……”周秉义触电般松开了陶俊书的手腕,支吾着。 “算了吧,别骗自己啦~什么都别说啦~~”陶俊书挣扎着起身,自嘲一笑。 “我只求,只求……”她支吾着。 “求什么?”周秉义目光一闪。 “只求刚才的事儿能给你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陶俊书仰着头,一双红肿的眼睛里全是期待,脸上闪过一抹酡红,“秉义,会吗?” 周秉义眼神复杂的看着姑娘,缓缓点了点头。 陶俊书深深的看了周秉义一眼,好像要努力记住他的样子,然后转过身,步履蹒跚的离开。 “那昨晚的事儿?”周秉义看着她的背影追问。 “懂的都懂。”陶俊书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就那么站在那里侧着脸轻轻的说道。 周秉义欲言又止。 “不懂的呀,”陶俊书苦笑着摇摇头,“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周秉义吸吸鼻子,一时不知道如何继续。 “反正我都要走啦~”陶俊书仰着头看着白桦树的树梢,顿了一顿轻轻的梦呓着,“无所谓啦,谁还~~在乎呐?” “可是你要是走不了呢?”周秉义用力揉揉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目闪寒光。 他没有忘记今天自己的目的。 “你还不相信我?还以为我会去诬告你?”陶俊书背对着周秉义,声音满是委屈。 在身后的周秉义看不到的脸上,满是慌乱。 “不,我信你。”周秉义柔声说道,“我的意思是,只怕戴伟刚没法帮你返城啦,更不用说帮你上大学!” “啊?”陶俊书没回头,声音满是疑惑,脸上的慌乱没了。 “但是我可以帮你上大学,还是豆汁儿文理学院。”周秉义缓缓的说道,“只要你配合……” 树叶沙沙的想,陶俊书的背影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周秉义嘴唇微微抿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爬上面庞。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八章 站着赚钱 “周秉义!我不是出来卖哒!” 陶俊书猛地转回身,双拳紧握、身体前倾,一双美目充溢着愤怒的怒火,更像一只保护幼崽的绝望雌兽。 周秉义帅不过三秒,再次陷入呆滞之中。 “周秉义,我和你睡是因为喜欢你,不愿意给我的人生留下遗憾。而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为了诬陷你强迫我凑罪证。”陶俊书情绪逐渐平复,出奇的平静。 周秉义复杂的看着陶俊书,欲言又止。 有些话说出口,自己都会惭愧。 “是,我没把第一次给你。”陶俊书微微歪了歪头,“所以你就觉得我在撒谎,是脏的,对吧?” “没,没有,你别误会!”周秉义被陶俊书堪破心底所想,惭愧的低下了头。 这语境,太尼玛唯美啦。 男人心里肯定有疙瘩,但是又问不出口。 然后心底那点‘私’被刚刚那啥过的女伴揭穿…… 尴尬的能用脚抠出三室一厅。 雄性动物嘛,风霜经历的还是少。 心中虽有所想,但实在不好意思提上裤子就不认账。 对,是不好意思,不是不想。 “十年寒窗苦,下乡摆楞土……每天累的炕都爬上不去,吃的一点油水没有还吃不饱~”陶俊书梦呓着。 “还是能吃饱的吧?至少东北还是能吃饱的~~~”周秉义小声反驳着,声音越来越小,“虽然油水少点……” 陶俊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头一缩。 不知不觉间,主动权已异位。 脐下三寸恐怖如斯! 骚老爷们,呸! “苞米、土豆、地瓜~~”陶俊书逐渐哽咽,“我、我真的……” “东北至少还能吃饱,”周秉义撇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魔都也是苞米面肚子的确良裤子,只是穿的光鲜而已!” “你能给点耐心让我说完吗?”陶俊书泪目,可怜巴巴的看着男人。 直男心一软,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最让我忍受不了的是绝望。”陶俊书深吸一口气轻轻的说道,“永远没有希望的绝望,没有一丝希望的绝望。” 周秉义怜悯的看着姑娘。 “你懂?”陶俊书反而有些意外。 “唔,懂点。”周秉义点点头,想起了妹妹,眼睛里满是怀念,“有些人,吃喝用度都无所谓,少了精神生活就得死。” “对呀,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会死的。”陶俊书抿着嘴笑了,脸上满是泪痕, 周秉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可是我怎么才能离开这呢?”陶俊书自嘲一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我唯一的价值,只有这个啦……” 周秉义一阵心酸,眼眶里居然有些湿润。 “我不敢赌,”陶俊书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周秉义,“我只能把所有筹码都下注。” 周秉义明白姑娘的意思。 “人要顾着现实,对吧?”陶俊书伸出手扶正周秉义的头,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 “对!”周秉义无话可说。 “离开这里就是现实,我做了所有的努力。”陶俊书深情的看着周秉义,“之后,才可以任性的做一些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儿。” 周秉义被姑娘清澈的眼神看得无地自容。 “你能理解吗?”陶俊书摩挲着周秉义的面颊,“再不离开这里,我会死的,我怕死,不想死。” 周秉义长叹一声,默默的看着姑娘点了点头。 “不!你不懂!你这个臭男人!我看错你啦!你跟他们一样,都一样!” 陶俊书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轻抚的面颊的手,高高的扬起,一个重重的耳光再次落在周秉义的大脸上。 周秉义被抽的目瞪口呆。 “人想活着没错,没错!” 陶俊书踉跄倒退两步,嘶声大喊。 “我~”周秉义下意识的上前半步,抬手欲言。 “没错,没错……” 噗通~~ 陶俊书两眼一翻白,软软的晕倒在地。 周秉义抬着手愣了。 这也太神奇了吧? 抽完我嘴巴子就晕了? 他狐疑的看着地上的女孩,心里有点嘀咕。 之前节奏一直被陶俊书掌控,他一直被动的被牵着鼻子走,现在冷静下来渐渐感到了不对。 今天这一幕,太眼熟了。 昨晚,这娘们不是刚给戴伟刚演过一次? 周秉义侧着头看着地上的姑娘犹豫不决。 不过,万一她真是情绪激动晕倒了呢? 不能看着不管吧?毕竟俩人刚刚亲密过…… 风沙沙的吹,周秉义一头凌乱。 他想去关心一下地上的女孩,但却担心这又是陶俊书的小伎俩。 男性自尊心不允许他一次又一次的被戏耍…… 最终,小男生的本能还是打败了理性思考。 周秉义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蹲在晕倒的姑娘身前,左看看右看看。 姑娘岿然不动。 然后,他伸出手。 周秉义自作聪明的认为: 如果她是装晕那拧了就拧了,贱女人活该! 如果她是真晕,嗯,那肯定不知道疼! 至于其他嘛,都亲热过了,这点事儿算啥? 然后,嗯,什么都没发生…… 一片落叶飘落在周秉义尴尬的鼻尖…… 真晕!不是装的! 男人有些尴尬。 既然不是装的,那就都是真的。 那还犹豫啥?背着去医务室吧! 周秉义拉起陶俊书背在背上,一路小跑。 这姑娘对自己的感情果然是真的! 小男生周秉义干劲十足边跑边想,浑然忘记了自己今天的任务。 欢快的如脱缰的野马…… 他背上楚楚可怜本该昏迷不醒的陶俊书悄悄的睁开半只眼睛瞄了一眼男人乱蓬蓬的头发,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 妈妈说的没错,男人啊,都是大牲口! 再壮再倔的牛,只要找到它的牛鼻子,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这男人可比戴伟刚强多了,年轻力壮不说,还容易糊弄! 再说,他还有门路能送自己去豆汁儿文理学院。 别说自己勾搭戴伟刚只是为了上大学,就是自己真的喜欢他,为了能去豆汁儿文理学院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何况这边还有这么个年轻、有门路、傻乎乎的帅小伙?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不是吗? 周秉义的被绊了一下,一个踉跄。 伤处被狠狠的挤压了一下…… 好疼! 陶俊书非常努力的抑制住痛呼才没有穿帮。 就是口味儿有点重! 姑娘咧着嘴想着。 不过没关系,咱口味儿不是也不轻吗? 正好! 非常好! 暂时就你啦! 正午阳光之下,周秉义伸着舌头疾跑…… 他后背上的陶俊书眯着眼睛笑着,像一只刚偷到鸡的小狐狸…… 女人有无师自通的…… 男人呐就惨了。 不经过女人的毒打,是不会成熟的!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九章 重口儿 涂自强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对面斜搭着凳子坐着的姚劲松。 “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要豆汁儿文理学院的一个入学名额?” “那倒是其次,”姚劲松咧着嘴笑着,“主要呢,是想跟你确认一下,马秋实的要求是不是你的意思。” 涂自强笑了一笑,没说话。 “小心无大错嘛,马秋实说重要的事儿不能打电话,更不能写信,所以……”姚劲松轻轻的说着,不错眼珠的观察着涂自强的表情。 “毕竟隔了一层……”他补充道。 “有了基本的沟通之后,电话倒不是完全不能用。”涂自强收敛起笑容,看着姚劲松的眼睛轻轻的说道,“隐晦些、注意下就好。” 姚劲松眼珠一转,会意的点了点头。 “至于入学名额嘛……”涂自强皱起了眉头。 入学名额倒不难搞,但是他对陶俊书这个女人印象不好。 这个女人,太有心计啦。 是个麻烦。 小小的年纪就把男人的心思揣摩的这么透、把周秉义玩弄于股掌之上…… 要知道,这个年代,男人对于专一和忠诚要求是非常高的。 周秉义前脚刚听完墙根儿,后脚就被她降服,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莫非他们哥俩都喜欢刷锅? 涂自强想到原本时间线里周秉昆对带孩子郑娟儿的痴迷,恶意的想着。 “可能还不止一个,”姚劲松补充道,“陶俊书跟周秉义说的是还要多找几个魔都女知青把这事儿坐实!” “想法倒是好,但是,”涂自强转过头看着姚劲松认真的说道,“我觉得这更像是托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托词。” “我也这么想啊,可是我也没法劝呐~”姚劲松吧嗒着嘴苦笑着,若有若无的向周蓉的屋扫了一眼。 涂自强抿着嘴看着他笑,没说话。 “咳咳~”姚劲松干咳两声,“强子你也知道,这、这、咱们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这男人呐,哎……” 他摇头苦笑。 “我理解,劝赌不劝嫖嘛~~”涂自强噗嗤一声笑了。 “嗨,那倒不至于~~”姚劲松口不对心的笑着否认道,“爱情嘛,总是美好的~~哈哈哈……” “入学名额嘛……”涂自强收敛起笑容,有些犹豫。 “要是难办就算了~也不是非她不可~”姚劲松微微探身,“那姑娘是个聪明人,为了离开,什么都肯干。” 涂自强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我回去就把戴伟刚控制住,”姚劲松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有马秋实撑腰,谁也救不了他。我有办法让他认……” 涂自强抽出一根烟甩给姚劲松,自己也抽出一根点上,抬抬手示意姚劲松继续说。 “到时候陶俊书断了念想儿,还不是咱们让她说什么她就得说什么?”姚劲松嗤笑着,“她哪有本钱跟咱们争斤论两?” “唔,这点我倒是不担心。”涂自强摆摆手,“她要不是个聪明人,也拿不住周秉义。” “万一,我是说万一。”姚劲松努努嘴,“万一陶俊书非要搏一搏,那咱也不是没人可以用,就那个四处告、堕胎三次那个,对吧~~只要戴伟刚倒霉,让她承认什么都没问题!” 涂自强夹着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要是还不放心……”姚劲松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不至于,不至于~~”涂自强摆摆手,“不到不得已,不要……” 姚劲松眼珠转了转,点了点头。 “这事儿,你要好好把握,随机应变吧……”涂自强大有深意的说道。 “明白~”姚劲松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跟她也无冤无仇的,会慎重的。” “我为难的不是入学名额的事儿,这点事儿根本不叫事儿。”涂自强深深地看了姚劲松一眼,“你可以回去告诉她,学校、专业随便她选。” 姚劲松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 “你对周秉义和陶俊书这件事儿处理的对,”涂自强点了点头,“男人嘛,得自己走出来。” 姚劲松小嘴微张,会意的点点头。 “我担忧的是这个女人这么有心计,裤带又松。”涂自强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说道,“别因为她……对吧?” “你是怕她勾搭别人,然后周秉义头脑发热做什么错事儿?”姚劲松猜测道。 “差不多吧~~”涂自强摆摆手,“女人嘛,嗨,男人嘛……” “你想的真细致!”姚劲松伸出大拇哥,“对周秉义也是真关心!够意思!” 涂自强笑而不语。 姚劲松不知道,周秉义有个弟弟叫周秉昆,是个喜欢刷锅的…… 他也不知道,周秉义还有个妹妹叫周蓉,在本来时间线上,口味儿也特别重…… “那~~就这么着?” 姚劲松拿起了包。 “这都到饭口了~”涂自强抬手看看表。 “不啦,我这得赶紧回去。”姚劲松笑得很真诚,“我这招呼都没打就跑出来了,家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那也不急这一时,”涂自强顿了顿,“下午我带你去见见马秋实,他吩咐了事儿,也不关心下进展~~” “有结果再说吧~~”姚劲松推拒道,“回头你跟他打个招呼,我这回去就要动戴伟刚啦,没他撑腰可不行!” “你在分区,多跟他交流对你有好处!”涂自强抓住姚劲松的胳膊,郑重其事的强调道。 “不啦~”姚劲松一愣,紧接着笑得很开心,“我这小卡拉往人家那凑活啥?好处不好处的不是有你呢嘛~~” 涂自强笑着摇摇头。 “有你我还有啥不放心的?”姚劲松挤眉一笑,“能吃的咱们肯定都能吃到嘴儿,吃不到的那就是有毒的!” 他当然明白涂自强的意思。 马家的影响力在分区里毋庸置疑,多跟马秋实这个年富力强的马家接班人交流,对他的好处不言而喻。 可他聪明的拒绝了。 除了现在做的一点鸡零狗碎,人家马家根本用不上他。 上赶着抱大腿让人看不起不说,好处也捞不到多少。 还不如坚定的抱住涂自强的大腿。 反正我就是跟你混的,给啥吃的就吃啥,不给也不挑。 老滑头,会做人!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章 小事儿 七月的豆汁儿市已经有一些燥热,涂自强在马秋实家院子里的帆布棚子里第一次见到了老马头。 老马头歪在椅子里,裹着一身严严实实的绿色军装,只有风纪扣松着,两片领子虚虚的护着无精打采的喉结。 膝盖上夸张的盖着一领军用毛毯,瘦的几乎没肉、青白色的脸上两道浓眉非常的扎眼,锃亮的脑门上不见一滴汗珠。 “不难。”老马头眯着眼睛轻轻地说着。 涂自强拘谨的坐在小马扎上,搓着双手不知道怎么接茬。 他今天本来是来告诉马秋实,姚劲松那边的进展状况,压根儿就没做好见老马头的准备。 哪想到人一到,就被拎进了棚子。 一是没做好心理准备,二是老马头虽然病恹恹的坐在椅子上一副随时要归西的样子,但棚子里的压抑气氛压迫的涂自强有点口不择言。 不是因为只给了他个马扎坐而惶恐,因为棚子里唯一的椅子在老马头屁股低下,别人都是一个小马扎。 也不是因为老马头椅子边上那个姑娘看杀父仇人般的眼神…… 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于是,他就说了。 说了需要打击黄尚生在分区的影响。 果然,老马头浑然没把这个问题当成一个问题。 让人直接跳出来用行动站队,难点。 但让人不作为,不难。 凭他老马头,简单的都不用明说,一个暗示就够了。 但他成功的用不难两个字把天聊死了。 有点冷场。 “我有点不理解,我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马秋实干咳一声打破尴尬,侧过头看着涂自强,“黄尚生这个人还有什么价值吗?值得动这么大的心思?” “你不理解还这么上心?”涂自强疑惑的看着马秋实。 “叛徒的下场!”马秋实恨恨的说着。 涂自强咧咧嘴,椅子上的老马头也咧咧嘴。 “那要是为了解恨,为什么不直接弄他?虽然有齐凤鸣的保护咱们弄不死他,但是折腾他解恨顺便杀鸡儆猴还是不难的。怎么说,他都不是齐凤鸣的嫡系~~~”涂自强说完扫了老马头一眼,发现老头的浓眉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这话对老马头有点刺激,黄尚生可是他的马仔,跟他混了几十年啦。 黄尚生的背叛,对老马头的刺激是最大的。 他只是个军人,而不是一个政客,还是讲感情和情义的。 这爷俩果然在这个领域不太擅长! 否则这几年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齐凤鸣当枪使,弄死了一个最能互补、最适合联盟的盟友、弄残了一个头脑简单心怀正义,天生适合背锅和吸引火力的背锅侠、mt。 直到需要直接面对齐凤鸣的打击,被逼的山穷水尽,还没有活明白。 政客,是不允许有感情的。 那会影响他们捅刀的速度! “而且,他子女也不争气,自己年纪又那么大了。”涂自强微笑着顿了顿,“价值不大啦!” “价值,价值,价值……”老马头眯着眼睛小声嘟囔了两声。 齐凤鸣当年是怎么忽悠他的好像就在昨天。 “那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真能有用?”马秋实不服气的撇撇嘴。 “你还没当爹,不懂~”涂自强意味深长的笑着,扫了老马头一眼。 老头有点坐不住啦。 要不是为了…… 哪能有今天! “我感兴趣的是你说的那两步半暗棋~”老马头睁开了一直眯着的眼睛,“其他都是小事儿。” 他是个专注的人,讨厌交际,更讨厌蝇营狗苟。 大忽悠齐凤鸣更是把他的自信心打击的灰飞烟灭。 自己呀,就不是一个适合交际的人。 老爹转移了话题,马秋实撇撇嘴,不说话了。 他本来也没耐心去细究涂自强为什么要这样弄黄尚生,只是为了活跃气氛。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这个儿子跟他爹一个样。 爷俩是亲的,我说的! 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老马头。 等着他说话。 老马头淡漠的看着涂自强,等着他解释。 就在老马头耐心逐渐耗尽的时候,涂自强张口说话了。 “马叔,我说的那半步暗棋,可能是你现在的一个副手。理由呢,这个人必须有威望、能压得住分区,而且深得沈先生的信赖。” 孩子挺诚恳,诚恳的直白。 老马头咧咧嘴。 “马叔好像也有自己的揣测,”涂自强微微压低声音,探了探身,“您是不是觉得可能是关起来那个?” 老马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高深莫测。 但他瞬间的那一丝惊诧并没有逃过涂自强的眼睛 “他太老实太天真太容易被利用啦~”涂自强抿着嘴可惜的摇摇头。 老马头微微点头。 “他也没什么朋友……”涂自强努努嘴。 老马头眼皮一跳。 “我爸爸也没什么朋友!”马秋实不服气的辩驳道,“可是谁不服我爸爸?” 这倒霉孩子,竟说实话! 老马头青白的脸上涌起一丝红晕,他好奇的看着涂自强,想知道他怎么回答。 “我不是当面拍马屁呀~~”涂自强严肃的澄清了一下,“他跟马叔比,那威望可差远啦!” 老马头面无表情,理所应当。 这当然不是拍马屁。 这孩子挺实在! 马秋实下意识的看了老爹一眼,嘴角也微微翘着。 “马叔虽然没什么朋友,但也没什么仇人。”涂自强接着说道,“他可就不一样啦~~” “我爸爸也……”马秋实话说一半儿咽了下去。 他爸爸这些年被齐凤鸣捅咕的可没少跟人结死仇,可这话…… 老马头淡漠的看着儿子,眼神里一片死寂。 熊孩子,不都全是为了你! 你还有脸说! 你不说我都来气! 为了个女孩儿,申国通都往死里得罪! 你眼里还有谁?! 老子这些年替你吃了多少苍蝇你知道不知道?! 啊?! 本来朋友就不多! 这还能往不善交际不拉帮结派上靠。 现在可倒好! 马秋实期期,涂自强艾艾。 这天儿,又被马秋实聊死了。 “孩子,你接着说~~” 看着四十来岁,其实已经五十多的马婶儿笑呵呵的说道。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马秋实长吁一口气,亲妈真好。 涂自强长吁一口气,马婶儿慈眉善目的。 老马头也长吁一口气,还好有媳妇儿救场。 只有他椅子边上那个姑娘愣了一下,又狠狠的瞪了涂自强一眼。 这娘们咋回事? 涂自强有些摸不到头脑。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了解 “再有就是当年沈先生儿子的死。”涂自强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老马头,“马叔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老马头发了会呆,轻轻的说道。 涂自强不由自主的抿抿嘴。 “不过你的猜想更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沈先生也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那么卑鄙的人,沈先生更不是那样小家子气的人!他做不出那么卑鄙的事儿,即便他做了,沈先生也不会揪着旧账不松手。他是最懂得放下过去着眼未来!”老马头睁开了一直眯着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涂自强说出今天最长的一段话。 涂自强愣了,怔怔的看着老马头的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搭话。 “他的智慧,他的心胸,他的格局……”老马头挪开放在涂自强身上的眼神,目光似乎透过帆布棚子看到的很远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一边吟哦一边轻轻摇头。 沈先生的铁粉儿! 涂自强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对沈先生的风采浮想联翩…… 棚子里寂静一片,所有人都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想着什么。 良久。 “即便沈先生足够的理性,但那人的忠诚总会受到怀疑吧?这种重要的位置如何会交给他?”涂自强嘟囔着。 老马头目光一闪,郑重其事的看了一眼涂自强,有些犹疑。 对呀,如果那个人的忠诚已经成为了需要考虑的问题,那这样的重任如何会交给他? 这事儿,可是容不得一点马虎的! 但,那个人对沈先生可是像李逵对宋江一般,当得起愚忠二字的! “十多年啦,”涂自强微微探身,“就那个人的性格,他的身体……” 老马头眼睛中利光一闪,凝重的看着涂自强。 这小子怎么知道那人的身体不行了? 他,是有什么信息渠道? 还是仅凭常理推测? 涂自强坦然的看着老马头不说话,心底无私。 老马头的目光逐渐柔和。 “而且,”涂自强轻轻的说道,“沈先生儿子的事儿可能不是他做的,但他一定知情。如果不是这样,呵呵,马叔你也说了,那事儿是不可能的!” 老马头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那,这事儿是谁做的呢?”涂自强停顿了一会,深吸一口气,“马叔,人你都熟。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事儿……” “你是怀疑齐凤鸣?!”老马头双手按着扶手探着身,锃亮的脑门泛着光,泛着红,“这更不可能!齐凤鸣更不是那种人!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马头青白色的脸上涌起病态的嫣红,一双浓眉之下的大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他是真的相信齐凤鸣的人品。 “我从来没怀疑过齐凤鸣~~”涂自强笑着摇头,强调道,“从没有!” “那你是说……”老马头深吸一口气。 “齐凤鸣不是报私仇的人~~”涂自强抿抿嘴,“不过……” “我知道你怀疑谁了。”老马头缓缓的靠在椅背上,“这个话题就到这吧。还是说说那半步暗棋,嗯,你为什么说那半步暗棋是我的那个副手?” “他面儿上一直是沈先生的铁杆,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滑头而没有立场的人。”涂自强言简意赅。 老马头身体一紧,旋即缓缓放松,意味深长的看着涂自强。 “你确定暗棋有两步半?”老人精疲力竭的问。 涂自强点点头。 “啊,这确实是沈先生做事儿的风格~”老人眼神迷离,喃喃自语,“这么看,我的那个副手,嗯,确实是那半步暗棋的最好人选……” 马秋实满头雾水的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涂自强。 涂自强则坐在马扎上微笑不语。 “老马该休息了。”马婶儿看了看再没有谈兴,陷入思考的丈夫,扭头和蔼的对涂自强说道,“让秋实和春芳陪你吃饭吧,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 “饭就不必啦。”涂自强笑呵呵的看着和蔼的马婶儿推拒着,“下次,下次的,下次我再来看马叔和马婶儿!” 他不是客气,确实不想吃老马头的饭。 这饭,吃得不好消化! 原来那姑娘是马春芳,怪不得一直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还跟孩子似的! 一点都不成熟! “好,我家随时欢迎你来做客!”马婶儿也不客气,语气暖暖的。 “那我送送他~”马秋实起身。 刚才涂自强和老马头你来我往,说得啥他都能听清楚,但是说得啥他还一头雾水。 “下周日你再来。”神游物外的老马头突然开口说话。 “好,马叔,那我下周日再来看你。”涂自强一愣,连忙应承。 这老头! “现在也不必避嫌了不是?”老马头不知道是在对涂自强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一棚子人站在那里等着老马头的后话。 “爸?没事儿我们就……”马秋实躬身请示着。 “你别送,让你姐送!”老马头抬起头,一双老眼精光四射。 马秋实一愣,就乖乖的站在爸爸椅子背后。 马春芳狠狠的瞪了一眼,抬腿就走。 涂自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 “走啊你!” 姑娘站在外面不耐烦的催促着。 看到马婶儿笑着扬扬头,涂自强才硬着头皮跟在了姑娘的背后。 “你姐心里有气,得让她撒出来~~”马婶儿笑眯眯的看着涂自强的背影说道。 马秋实满是怜悯的看着哆哆嗦嗦的涂自强。 “有理想,没野心。”老马头静静的说道。 “爸?你说啥?”马秋实没听清楚。 老马头静静的看着涂自强远去的背影,没说话。 ---- 马春芳一路气鼓鼓的一言不发,涂自强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路马上就要走完了,再不解释就没机会了。 这事儿自己又没占啥便宜,不值当为它背黑锅。 “马姐~其实吧~~”涂自强干咳两声讪讪的说道。 马春芳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直勾勾的看着涂自强。 “马姐,你别这么看我,我有点害怕~”涂自强咽了口吐沫,勉强挤出一丝笑。 “说呀,我等着呢~”马春芳面无表情的看着涂自强,只有眼神有点吓人。 “我~”涂自强被盯得头脑一片空白。 马春芳嗤笑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在前面走。 “马姐,你跟你对象感情挺好的吧?”涂自强紧随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马春芳肩膀一颤、脚步一缓,没说话。 “没人不让你们停止来往……”涂自强轻轻的补充道。 “什么?你当我是什么人!”马春芳猛地转身,怒目圆睁,脸红红的。 “只谈感情嘛,有什么关系?”涂自强压低声音,“同志关系嘛!” 马春芳嘴角微微抽搐。 “管天管地还能管你心中想什么?”涂自强趁着姑娘没发火,小声蛊惑着,“马叔马婶儿肯定不管,对吧?” 马春芳眼波流动,跃跃欲试的样子。 “爱情是相互的,不是强求的。”涂自强往前凑了凑,“你不爱沈岩是沈岩的毛病不是你的对不?” “离我远点!”马春芳眼睛一立,眼神里有些迷茫。 “爱谁,是你的权力,谁也不能剥夺。”涂自强义正言辞的说道。 姑娘的眼神柔和了一些,没那么委屈啦。 “婚姻嘛,只是生活……”涂自强声音越来越低。 “可是哪个丈夫愿意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马春芳犹豫着欲言又止。 “说说话通通信怎么了?”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一挥手,“只要没有身体接触,就不算不忠!” “可是……”马春芳脸红了。 “身体接触本身就是玷污爱情!”涂自强很严肃的划了线儿。 马春芳楞了。 “你俩不会已经……”涂自强歪着头。 “没有!你别瞎说!”姑娘的脸红得像火炭一样。 “就是有了也理解,毕竟年纪到了嘛~~”涂自强满脸的理解和~~八卦。 “没有!绝对没有!”马春芳急了。 “那……” 涂自强刚想继续说,就被马春芳一把揪住领子甩出了门外。 咣当! 大门紧闭。 “以后沈岩要是不让你跟你对象有联系你来找我,我跟他谈!” 门外传来涂自强的声音,马春芳双手推着门,站在那里发呆。 涂自强的歪理,挺有迷惑性的。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二章 巧劲儿 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高估自己,所以一定要把自己的位置放低。 涂自强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工子弟,读了一所普通的艺术学院,读了一个普通得毕业就失业的版画专业。 智商普通,情商也普通。 之所以在这个世界能够如鱼得水完全依赖于五十多年的信息鸿沟。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早已经验证,什么是屎什么是肉也不用再尝。 诸葛亮只有一个,事后诸葛亮总是简单的。 不要说老马头、齐凤鸣这样的神仙,就是蔡宝健那个位置的人,他也不敢小觑。 能脱颖而出的,没有一个是白给的。 像迟赶超那种蠢货早就死的不明不白啦。 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和利益诉求反而不真实,奉献啊、牺牲什么的都是这帮大哥忽悠下面那群二货的。 他们自己,是绝对不信的。 人但这个小心思、这个诉求不能和他们的利益背离。 这是一个普通人想在这个圈子里生存的基本前提。 假话是不能说的。 想要编出一整套逻辑自洽、动机合理的谎话骗过这些老狐狸们是不现实的。 但可以含糊其辞。 就像后世渣男骗女孩似的。 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是你自己理解错了…… 本身跟大哥回话,含糊其辞的不算新鲜。 大哥们平时接触的信息和人都是这样的。 喜欢大大咧咧的把话说死的早就被扣上不牢靠的帽子踢出局了。 骗子不是比你的智商高,是了解的信息比你多、准备工作做的比你专注。 只含糊其辞还不够,还要知道这些大哥的穴位,知道他们内心深处最在乎什么。 比如今天与老马头的应对。 那半步暗棋还可以自圆其说,剩下的两步呢? 根本解释不通。 要不说沈先生智深如海呢。 知道了答案,反推都推不明白。 没办法只能用老马头更在乎的东西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不太难。 除了医院里躺着那位,还有小强-高南安。 老马头的思路是对的。 以前老皇帝临死之前几年都是把可用的能用的打压打压藏起来。 这样新皇帝登基之后才有施恩的余地、才有得力的人用。 涂自强一边走一边复盘,心里难免有点小忐忑。 不知道老马头对自己的印象如何。 应该没什么大错儿,即便有些小错,只要不要命就行。 大概,不要命吧? 有点忐忑,还有点期待。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跟神仙对线。 不知道…… 不知不觉,到家了。 “我说,想啥呢?” 一个调侃的声音传来。 涂自强定睛一看。 沈岩一身簇新的灰色中山装,双手插兜站在自家院门前。 “想啥呢?想媳妇儿呢!”涂自强一咧嘴,笑得有点埋汰,“我说,你今儿心情不错呀~~” “啊,”沈岩重重的点点头,微微探过身,压低声音说道,“祖德干的不错,赵国权上套儿啦!” “唔~”涂自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咋一点都不高兴?”沈岩脸色有点难看,“有什么不顺利的地方?”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大哥吃肉,总不能让小弟汤都喝不上吧?赵国权知道是坑又能如何?反正他心里清楚,他呀对咱们有用!那送上门的糖衣就半推半就了呗……”涂自强侧着头看着沈岩,单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额~”沈岩一愣。 “愣着干啥,还不进来?外面灰大,再脏了你的新衣服!” 院子里传来涂自强懒洋洋的声音。 沈岩挠挠头,又摇摇头,吧嗒吧嗒嘴,抬腿进了院子。 这小子今天有点不对劲儿! 哪不对劲儿还说不上来。 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变化挺大,但又说不出哪里变了。”沈岩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是吗?”涂自强有点飘飘然。 这跟老马头对过线就是不一样。 经验值挺高,估摸又升级了。 “你刚才到底干什么去了?”沈岩猛地摇摇头,好奇的问道。 “见媳妇儿去了,”涂自强故作高深的促狭一笑,“你媳妇儿!” “我媳妇儿?马春芳回来了?!”沈岩瞪圆了双眼。 “对呀,马春芳回来了!”涂自强抿着嘴笑着,“你呀,好福气!那小模样……” “行啦行啦,我又不是没见过他~”沈岩脸有点红,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嘶~~我忘了你俩其实是发小~~”涂自强夸张的吸了一口凉气。 沈岩怒目而视。 “你小时候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你媳妇儿对你印象可不太好啊~~”涂自强不理沈岩的怒目,絮絮叨叨的很讨厌。 “印象?她是谁,我是谁?她怎么会对我有印象?”沈岩并没有发怒,而是呆了一下摇头苦笑着说道。 涂自强没法接话了。 人家的身世挺悲惨的,不能提。 “我一个没爹的孩子~”沈岩很认真的看着涂自强,“我宁愿像你一样是个普通小主任的儿子,至少有爸爸护着……” “沈哥,嘶~”涂自强欲言又止。 这话没法回,什么就小主任的儿子? 你这! 可是,在人家那,车间主任确实跟扛木头的差距不大。 人家没瞎说话! “说吧,你这后面肯定有事儿跟着呢~我还不知道你?”沈岩撇着嘴说道,“别白铺垫了那么多,说吧。” “人姑娘说了,你只能得到她的人,别想得到她的心!”涂自强有点羞刀难入鞘。 “真哒?!”沈岩眉开眼笑,“这么说,她同意啦?啊?” “我曹~你这,你这……”涂自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形容。 “这就不错啦,还想怎么着?”沈岩很知足的挥挥手,头一扬,“她真这么说的?” “倒是没直接这么说,但我分析意思是这个意思~”涂自强有点犯嘀咕,这沈岩不是精神出了点问题吧? 沈岩长吁一口气,美滋滋的笑着。 感情你之前都是装的?瞧你之前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像要下油锅似的。 现在可好,咋跟捡钱包似的呢? 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自己居然被他骗啦!! 愤愤不平!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加了一把火。 “姑娘说了,和她对象的联系不能断了~~”涂自强咽了口吐沫,努努嘴,“你觉得呢?” “啊~~”沈岩皱着眉头有点犹豫。 这反应就对了嘛! “不过只是精神上的联系,”涂自强连忙补充,“你俩的孩子,肯定是你的!” “你说什么呢?”沈岩有点挂不住脸了。 “还有……”涂自强吸吸鼻子。 “还有??!!”沈岩瞪大双眼。 “对呀,人家姑娘信不着你……所以~~”涂自强微微倒退半步。 沈岩怒目。 “所以要我作保……”涂自强又倒退了两步。 “然后你就答应啦?”沈阳面红耳赤,咬牙切齿,步步紧逼。 “我是琢磨啥都先答应着,入了洞房再说。”涂自强连连解释,“万一鸡飞蛋打呢?对吧?结婚以后不就看你的本事了吗?咱哥们还收拾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嗯?” 沈岩一愣,患得患失的犹豫不决。 “慢慢磨呗,也不是不能反悔,对不对?媳妇儿先娶回家再说呗!”涂自强小心翼翼的补充着。 “骗人,嘶,不好吧~~”沈岩有点心动。 “有啥不好的?爱情不就是你骗我我骗你的?”涂自强大手一挥。 沈岩还是有点犹豫。 看来马春芳是他从小暗恋对象! “我说,这时间也不短了,你该给蔡晓光下调令啦!”涂自强趁着他犹豫,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儿!”沈岩一拍巴掌,“你说,这事儿具体应该怎么办?” 嗯,这小子还是挺有事业心的!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三章 起风了 沈岩和涂自强这边讨论的正热闹,一个讥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涂自强你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涂自强抬头一看。 白衬衫、绿军裤,双手随意的插在兜里的蔡巧巧俏生生的站在院门外。 “背地里琢磨人家爷俩,然后还心安理得的住着人家的院子!” 蔡巧巧嘴角撇着,满是不屑的说着。 “咱多少能不能要点脸?嗯?” 姑娘的头微微的低着,一双笑眼死死的盯着涂自强,殊无玩笑的意思。 沈岩看了看姑娘,又扭头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眼神里明明白白的三个字: 风流债? 他接触过蔡巧巧,但没太大印象。 当初他急吼吼的从盛京过来找涂自强兴师问罪的时候,蔡巧巧刚做了红星厂的‘出纳’。 “巧巧?好久不见,想死我啦!”涂自强搓着手站起身,一副饿极了的样子。 “熟儿人,她开玩笑呢。” 这句话是对沈岩的解释。 “停!”蔡巧巧伸出白生生的手掌,一脸警惕的样子。 “嗨,咋这么生分?”涂自强停下脚步,一脸讪讪,“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懂。” “为什么要把蔡晓光扯进来?”蔡巧巧质问。 “那啥,你们聊,我还有点事儿……”沈岩尴尬的站起身。 “他不是扯进来的,是他自己走进来的。”涂自强收敛起笑容,静静的看着蔡巧巧,好像没听到沈岩的话。 沈岩挠挠头,轻手轻脚的想走。 “你是说朱玉?”蔡巧巧站在院门口,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眼神透过面前的沈岩,仿佛他并不存在。 沈岩尴尬的吧嗒吧嗒嘴,手足无措的站在那。 他总不能伸手扒拉开面前的小姑娘。 涂自强平静的看着蔡巧巧,没说话。 “周蓉是你,报社那个女记者也是你。在你心里,蔡晓光到底应该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蔡巧巧撇着嘴,“涂自强,你不是他爸爸!” “你不能不讲道理。”涂自强认真的说着,“周蓉根本不喜欢他,即便他求而得之幸福的也不是他,而是周蓉。” 蔡巧巧张嘴还要强辩,想了又想还是闭上了嘴,只轻轻的哼了一声。 “报社那个女记者喜欢不喜欢晓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晓光一定不是真的喜欢她。”涂自强诚恳的说道,“我只是提醒了晓光一下,并没有多做了什么。” “就你那张嘴,惯会蛊惑人心!”蔡巧巧瞪眼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沈岩尴尬的擦了擦脸,往边上绕了绕。 姑娘的唾沫星子喷到他脸上了。 还是别耽误这俩人对线…… “我真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为他好。”涂自强一脸无奈的苦笑,“你这样判断不公平……” “为他好?”蔡巧巧冷笑着,“多少坏事儿都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 “你这是‘莫须有’、是恶意揣则!”涂自强被冤枉的火儿也上来了。 “还揣测,装什么苞米茬子?”蔡巧巧冷笑着讽刺,“一个学修拖拉机的拽什么文!” “我!”涂自强面红耳赤。 “那啥,我插一句呀。”沈岩搓着手。 唰! 四道刀子一般的目光盯得沈岩脸上火辣辣的。 “姑娘你身手不错的,只吵架恐怕不过瘾。”沈岩咽了口吐沫,“要不,我回避一下,你削他一顿解解恨?” 蔡巧巧冷笑着,涂自强满头大汗,沈岩认真的看着他俩。 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他好像真是这么想的。 “我要结婚了,和高在田。”蔡巧巧深吸一口气,微微含着下巴,认真的说道。 “你?高在田?”涂自强嗤笑着。 “你还有东西落在我这,今天我是来还给你的……”蔡巧巧很平静,丝毫不在意涂自强的嗤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给~” 白嫩嫩的手抓着黄褐色的信封,执拗的伸着。 涂自强看着那个有点眼熟的信封愣住了。 “走啦~”蔡巧巧轻轻松开手,转身就走,干净利索。 牛皮纸信封忽忽悠悠的飘落在地。 “你爸爸会同意?”涂自强眼睛盯着地上的信封。 “我管他呢!”蔡巧巧轻飘飘的说道,一点都没有负气的样子。 “就因为蔡晓光?”涂自强目光缓缓上移。 蔡巧巧背着身没说话。 “高在田会同意?”涂自强摇摇头。 “他干嘛不同意?”蔡巧巧深吸一口气。 “高南安会同意?”涂自强带着笑意。 “他干嘛不同意?”蔡巧巧声音有些颤抖。 “高在田有老婆,”涂自强咽了口吐沫,“他们高家凭什么……” “你是说我不值得?”蔡巧巧缓缓转身,怒发冲冠。 一双笑眼里满溢着怒火,拳头攥得嘎巴嘎巴响。 短发无风自动。 这句是瞎说的,这不是玄幻片。 不过,要暴走的意思瞎子都看得懂。 “没用的!”涂自强很平静。 “哼!”蔡巧巧表情一滞,然后短发一甩。 走了。 “嘶……”沈岩挠着头站在角落。 他没看懂。 “就按咱们商量的办吧~”涂自强发了一会呆,扭头冲着沈岩说道。 无悲无喜。 “啊?啊!”沈岩一愣。 “那我……”他看着涂自强。 “你忙你的吧。”涂自强抿抿嘴,“我这没事儿。” “啊,那我走啦~”沈岩张张嘴,最终也没劝什么。 一边摇头一边走出院外,远远的绕开了地上的牛皮纸信封。 沈岩走了。 涂自强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发呆。 良久。 他摇头一笑,缓步走到信封前,弯腰捡起来打开。 果然。 是那封豆汁儿文理学院的入学通知。 2号通知书。 写着郝冬梅的名字。 当初那晚之后,蔡巧巧拿自己的1号通知书和郝冬梅换的这张。 她还对郝冬梅说: “你才应该是1号。” 往事历历在目。 这姑娘挺可怜的。 哥哥蔡晓光是个棒槌。 蔡家这一代只能靠着她撑着。 本来蔡晓光还超然物外,蔡宝健和蔡巧巧爷俩分散下注,态势一片大好。 但是现在,蔡宝健、蔡晓光主动入局,使得与齐凤鸣一系的矛盾尖锐化,已经是不能善了, 蔡巧巧也就只能做一个切割,表面上撇清自己和那个家庭的关系。 但这样简单的切割,能瞒得过齐凤鸣?能瞒得过高南安? 所以涂自强说,那是没用的。 至于她说要嫁给高在田。 那更是不可能的。 高南安爷俩又不傻。 高在田之于齐凤鸣一系,相当于马秋实之于老马头一派。 知不可为而为之也不是这样开玩笑的。 起风了…… 她那二愣子哥哥要来了…… 她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成,涂自强已经懂了。 就当着沈岩的面。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四章 新邻居 庚戌年五月二十九。 (前文提到和老马头见面那个七月是阳历,这个五月二十九是阴历) 蔡晓光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朱玉。 与少女时代的朱玉甜的腻人不同,少妇打扮的朱玉更像一颗qq糖,甜美又弹嘴。 朱玉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同龄人。 她需要重新审视他。 涂自强、沈岩和蔡家父子的计划她不知道,只是本能的感觉到丈夫的工作调动有些离奇,而公公的态度更是令人玩味。 从媳妇儿的角度讲,这种调动她应该欣喜。 因为丈夫从吉春市轻工人事科调到豆汁儿市做沈岩的助手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但作为朱九成的女儿,这次的调动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代表着蔡宝健态度的游离。 朱家人生地不熟,虽然位置在那,权力也是上层赋予有大义,但这种权力的实施缺需要本土那些小吏的支持。 权力并不像小老百姓想象那样简单依附于帽子,谁戴上这帽子谁都行。 她嫁给蔡晓光主要原因当然是喜欢这个男人,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为父兄的事业考虑的因素。 她现在还没有适应从朱家女儿到蔡家儿媳的角色转换。 朱玉提出放弃互助社的职位随丈夫进豆汁儿市的想法,并不是完全为了感情和家庭下了决心。 这里面多少也有试探的考量。 小女孩毕竟是小女孩,她完全不懂时间和感情的威力。 女人呢,结婚了,就不再是娘家的人。 这不是伦理的要求,而是规律的自然。 后世有个聪明的小伙子就是堪破了这个道理,空手套白狼弄回家了个媳妇儿。 没结婚之前,丈母娘要二十万彩礼。 这小伙子满口答应,但有一个条件。 那就是因为暂时的困难,需要分期付款。 当然,分期也不会白分期,可以多给十万的利息。 丈母娘一琢磨,答应了。 婚后呢,小伙子非常讲信用的每个月付给丈母娘钱。 没几个月,姑娘不愿意了。 凭啥每个月省吃俭用的给娘家钱? 不给啦! 瞧! 女生外向不是说着玩的 除非她根本不喜欢你,和你结婚只是嫁不到想嫁的人、委曲求全的凑活过。 不信? 中国有三个楚国女人嫁到秦国往死里坑楚国,外国有叶卡捷琳娜大帝嫁到大毛往死里坑德国。 闲言少叙,回归正题。 “我们还没有住的地方……”蔡晓光的脸红扑扑的。 “啊?哦!”涂自强挠挠头,“那,我们搬走?” “不,我不是这意思~”蔡晓光连连摆手,“哪能赶你们走呢,是不是小玉?” 他扭头看着妻子。 “啊,对!”朱玉从沉思中惊醒,露出八颗牙齿温柔的笑着,“就是怕你不愿意有我这个邻居。” 这话里有话。 她说的是我,不是我们。 这是暗戳戳的在试探涂自强。 蔡晓光恍然未觉,涂自强可不白给。 “嗨呀,咱们呐,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涂自强眨眨眼睛,看了看蔡晓光,又扫了扫周蓉的房间。 蔡晓光的脸更红了。 “那啥,我这就把正房给你们腾出来。”涂自强憨厚的笑着,扭头就喊,“冬梅?安菲?帮我把我东西搬西厢房去~~~” 蔡晓光讷讷。 “没那么多穷讲究,费那事干啥?”朱玉操着普鲁士口音的东北话很是豪爽大气,“西厢房就很好!” 英姿飒爽。 “诶,嘶,晓光?”涂自强歪着头看着蔡晓光。 “西厢房很好,嗯,很好!”蔡晓光干咳两声清清嗓子正色回答。 “那就西厢房?”涂自强吸吸鼻子。 “对,西厢房。”蔡晓光肯定的点点头,朱玉乖乖的挽着丈夫的胳膊,低眉顺眼。 蔡晓光的胸脯更挺起了三分。 “西厢房好彩头,张生不就当了大官?”涂自强咧嘴笑着,“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朱玉撇撇嘴。 咱们这家庭,不当大官才是稀奇好不好? 谁稀罕? 这涂自强还是那么不要脸! 不过这么一看,好像他心里也没鬼。 嘶,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损种坏心眼儿多着呢! 朱玉微微低着头,眼珠乱转。 诶?那是什么?! 沈先生送的那张纸正压在桌面的玻璃之下。 涂自强面儿上正调笑着蔡晓光,注意力可一点都没溜号,一直盯着朱玉呢。 顺着她得眼神一看…… 不好!这丫头鬼机灵,不能让她继续想下去啦! “要我说呀,你们也该住西厢~~”涂自强压低声音说道。 “唔?”朱玉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房子是我们家的,让你白住也就算了。 怎么的,你咋腆着脸说我们应该住西厢的?啊? 忒不要脸了吧?! “东厢房住着仨大闺女……”涂自强努努嘴。 蔡晓光心领神会,一张脸红得发紫。 要说还得是朱玉这方面心思纯洁,居然没听懂。 她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丈夫的大红脸,又看了看挤眉弄眼的涂自强。 “咳咳~~”涂自强装模作样的干咳两声,跳动着眉毛小声说道,“你们这刚结婚,晚上动静要是大了点……咳咳咳……对吧?” 唰! 朱玉毕竟刚从大姑娘变成小媳妇儿不久,哪受得了这个?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瞬间紫茄子色儿。 “我、我、我去归置归置东西~” 小丫头低着头落荒而逃。 小媳妇儿就是比大老娘们儿好玩! 涂自强砸吧着牙花子。 这要是大老娘们肯定不是这反应。 估计呀,大老娘们儿们就直接反将军啦。 强子呀,合着你打得这个主意呀?你要是听着还不过瘾,嫂子给你安个板凳,直播儿给你看,怎么样? 你说,要是那样。 涂自强搬还是不搬? “你就损吧!”蔡晓光红着脸伸出拳头重重的搥了涂自强一拳。 “巧巧前两天来了~”涂自强一脸郑重的说道。 “嗯?”蔡晓光收起了嬉笑,“怎么讲?” “是这样,具体情况是……”涂自强深吸一口气,把那天蔡巧巧的一言一行,当时的环境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 “强子,别听她的。”蔡晓光揉揉脸,“你只是给我们分析,决定是我们下的,不怪你。” 他误会了。 “我不是说这个。”涂自强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巧巧是想跟你们爷俩做一个切割。” 蔡晓光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涂自强,目光闪烁。 “原因呢,”涂自强敲敲桌面,“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哎……我这当哥哥的不称职呀。”蔡晓光吸吸鼻子,摇摇头,楞了一会又抬起头,目光炯炯的说道,“我明白啦,不会去找她给她添乱的!” “不,你得去~”涂自强缓缓摇头,“虽然我不看好她的计划,但是她既然决定了我们就要配合。” “给他一个表达切割态度的机会?”蔡晓光抿着嘴皱着眉毛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蔡晓光,没说话,但目光里分明都是鼓励。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五章 埋汰招 黄尚生坐在办公桌前,双手虚虚的放在桌面上,寿眉紧蹙看着双手之间那厚厚的卷宗。 “我仔细的研究了一下,证据确凿、逻辑通顺、动机合理……可以说是……”龚维则坐在访客椅上双手捧着白瓷杯满面愁容,“要不黄主任你再看看?你目光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你。” “不用看了,”黄尚生眼睛还盯着卷宗,“能摆到这,肯定滴水不漏。” “对呀~~”龚维则抿了口茶水,“嘶,不过呢……” 黄尚生眼睛一抬,无悲无喜的看着龚维则。 “这结论有点……”龚维则舔舔嘴唇,吸了一口凉气,“有点……德彪在分区有仇人吧?” “哦?他在分区能有什么仇人?”黄尚生嘴角微微翘着。 就自己儿子那二货,白瞎了有自己这么一个老子,其他分区的子弟根本不搭理他。 上哪有仇人去? 这龚维则有点意思! 普通老百姓吧,不了解只靠脑补一定觉得这个案子没啥好说的。 黄德彪是自己的儿子,建设兵团的副主任肯定得上赶着溜须拍马呀。 然后一起玩儿几个女知青也正常。 都是小伙子嘛,魔都女知青又软软糯糯的,一看就像摧残。 再然后,女知青要是不情愿,他们心急火燎的用了个强也是符合逻辑…… 嗨,可他们哪知道,自己的几个儿子根本没人看得起。 还有人溜须他们?自己如果还在位还有可能,可自己早已经调到地方啦! 分区就是独立小王国,理自己那是情分;不理自己,自己也没啥办法。 人家犯得上冒这个风险? 还聚众!还多人!还强迫? 傻瓜都知道,如果单对单,女知青一害臊可能就忍了! 他妈的一群人一起,那是生怕女知青不暴走呀! 那得多缺心眼、多丧心病狂才能干出这事儿?! 而且自己的儿子们自己最清楚,虽然酒囊饭袋无法无天,但是在女人这块,他们还是没这个胆子的! 黄尚生很确定。 儿子们一向自视甚高,不敢也不屑去做这种事儿。 尤其是大儿子黄德彪! 这小子手里有钱有票还有权,啥女人都不缺,犯得上去欺负魔都女知青? 再说,那么多人一起轮着来,也不嫌脏? 退一万步说,即便儿子真干了这些事儿。 有自己这张老脸在不也应该无声无息的压下去? 就算老脸没那么值钱了,道,一双大手摸着衣兜找火柴。 刺啦~~ 龚维则划着火柴,探身帮黄尚生点烟。 “唔……”黄尚生护着火柴点燃了香烟,轻轻的拍了拍龚维则的手,又很随意的让了让。 龚维则就着火柴点着了自己的烟,看着面前镇定自若的老人。 嘶,呋~~ 黄尚生深吸一口烟,惬意的吐出一根长长的灰色烟柱。 “黄德彪和分区的人根本没什么交集,哪可能有仇人?”老头靠着椅背,下巴微微的含着,老迈的眼睛精光四射,“不要说仇人,我黄尚生在分区倒是有很多朋友!” “主任,我不是说分区有人故意诬陷。” 龚维则翘着二郎腿夹着烟,微微探身。 “魔都女知青什么样你我不说,但心里都明白咋回事!” 黄尚生蹙着眉头,玩味的笑着。 “用得着强迫?”龚维则扬扬下巴,一脸的不相信。 “这个……”黄尚生组织着语言。 他这么大岁数一个老头子,在背后说三道四的编排人家魔都小姑娘,不合适。 “不能那帮小姑娘说啥,他们就信啥吧?没有自己的判断?”龚维则微微低着头,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黄尚生,一字一顿的强调道,“案子,不是这么办的!” 黄尚生夹着香烟,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本以为眼前这个打着深深涂自强烙印的男人即便不是敌人也肯定不是朋友。 可他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明显的是在替自己设谋。 他是假定自己对儿子的案子没太大的干涉能力,在给自己儿子找后路。 强迫和自愿,那罪过可差太多了! 他这么想也没毛病。 毕竟儿子的事儿在自己不知不觉中捅了出来,肯定说明了自己的掌控力有问题。 他的位置,可能对形势的了解还很片面,不了解全局的大势。 这小子莫非也是个追名逐利之徒? 黄尚生想着。 “那个戴伟刚怎么处置咱们管不着,他是军人,正该分区管。”龚维则见黄尚生没反对,继续说道,“可就他们这个敷衍了事的态度,黄德彪绝对不能交给他们!” “唔~”黄尚生轻轻点点头。 “不但黄德彪不能交给他们,”龚维则探着身,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些受害女知青咱们也得要过来……” “理儿是这个理儿~”黄尚生考量心起,探究的看着龚维则,“这案子呢发生地是红肠,按理说应该咱们红肠管!而黄德彪又是地方上的人,正该你们纠察口管……” “于情于理都应该是这样!”龚维则信心满满。 “可是我得避嫌……”黄尚生轻轻一笑。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机会 龚维则坐在黄尚生对面,静静的听着面前老人节奏感分明的表演。 时而急促,时而凝重,时而忧国忧民,时而慷慨激昂…… 慈祥而恨铁不成钢的父亲之前,黄尚生首先是一个忧国忧民敢于牺牲的主任…… 这个角色他演绎的很好,代入感很强。 不过这个老人不知道的是…… 他就像白门楼上倚柱而眠的吕布。 绳子已经虚虚的搭上了他的身体,赖以为生的方天画戟也已经被扔到了城下。 “我要的是真相!”黄尚生缓缓靠在椅背上,一脸严肃的结束了自己的表演。 效果还不错,反正面前的龚维则满眼都是崇拜的光,许是已经被自己大公无私的精神所感动。 “主任,我明白啦!一切都按程序办!”龚维则心悦诚服的重重点点头,拿起放在一边的帽子,端端正正的戴上。 黄尚生微笑着看着龚维则点点头,但没说话。 “我这就去找分区要人!”龚维则站起身非常正常的补充着,“就算戴伟刚要不来,女知青们必须配合调查!” “放手去干吧!”黄尚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有风我帮你挡着!” “小黄现在在吉春~”龚维则皱着眉头提醒道,“按照分区这个架势,我估摸着公函吉春那边肯定也有份儿。” “我相信朱九成主任!”黄尚生坚决的一挥手。 “要是没通过朱主任呢?”龚维则眼睛看着桌子上的卷宗,“红肠这边可是直接到纠察的。” 他再一次卖了个人情。 黄尚生寿眉微微一皱,旋即舒展。 不满的意思表达的隐晦又明显。 咱老黄又不是不懂事,办点小事儿犯得着三番两次的邀功? “主任,我想说的是……”龚维则轻轻的补充道,“吉春的林卫东是我老战友。” “公事公办就不要找关系了吧?”黄尚生一皱眉头。 龚维则缓缓点点头,脸上却写着似懂非懂。 “小龚,不过作为一个父亲,我谢谢你。”黄尚生抿着嘴轻轻的笑着,从抽屉里掏出一桶烟,“这烟不错,拿去抽吧。” “嗨,那我就不客气啦!”龚维则恰如其分的表达了一个惊愕,然后又热络的接过了那桶香烟。 老头子还是没慌神儿呀!一点纰漏都不漏! 分明火候还没到!还有心情跟我打哑谜呢! “都是为了工作和~~~公平正义。”龚维则心头电转,嘴上可不落空, 黄尚生抿着嘴笑了。 这小伙子,通透! 另外还挺稳当! 这句话说得非常的老道,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结语。 既表明的自己要做什么,又不需要黄主任做出什么回馈以免落下口实。 舒服。 --- 红肠那边君臣相得、勠力同心,吉春这边可就不一样了。 朱九成空降吉春之后,手里虽然攥着名义和大义,奈何吉春早已经被蔡宝健经营的铁板一块。 虽然有了互助社这个变数,但朱九成明显没有抓住。 他的意志需要通过蔡宝健的传达才能得以实现。 这中间隔着一个人,肯定不如自己说了算那样如臂指使。 朱九成总有一种满身力气使不上的感觉。 就像一个壮汉被硬套上了一件不合身的旗袍。 吉春就像一个古旧但仍能正常运转的机器。 这机器每天咯吱直响,但仍然能凑合着用。 朱九成舍不得打碎了重来。 而且,他也没能力打碎从来。 权力从来就不等同于名位,从来不! 县老爷没有胥吏的配合,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何况这个县老爷还为了和更高层交换利益而牺牲了胥吏投资的未来,堵死了他的上升通道。 那,于情于理,人家非暴力不合作都很正常。 幸亏呀,自己女儿和胥吏头子的儿子两情相悦。 我a了你的前途,但还到你儿子的身上,怎么样? 你不吃亏吧? 还觉得吃亏? 嗯,你是还吃亏。 但现在的解决方案是损失最小的解决方案,你认不认? 理智的人,只会看到未来,该忍一定会忍。 然而,自己女儿和胥吏头子的婚事好像并不如朱九成所预想的那么立竿见影的为这具古旧的机器滴入了润滑油,使得它运转的更顺畅。 朱九成关系网络还是太差,对上层那场围绕着他前途的角力并没有太多了解。 他对局势只有一点隐隐约约的预感。 齐凤鸣有了高南安,那是不是还需要一个人进去平衡一下?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自己?毕竟,沈先生能用的人不多啦。 可是,他刚接了黄金计划这活儿,还没怎么样呢,如何…… 要是当初知道高南安会回来,他说死都不会来吉春,就在普鲁士省等着! 死等! 可现在呢? 黄金计划如果没有个阶段性的成果,他是绝没有机会去豆汁儿的! 如果拖的时间更长,那个坑~~~ 可能就不属于他啦! 一边是看得见差一点就能够得上的好机会,另一方面是吉春这个大泥潭。 朱九成是干着急使不上劲儿。 他现在的命令,基本已经出不了这栋楼啦! 对于如何打破当前的均势以得到推进黄金计划的能力,他是束手无策干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黄德彪的案子摆到了他的案头。 机会来啦! 蔡宝健之所以能在吉春呼风唤雨稳如磐石,一方面是靠他自己多年的经营,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是黄尚生的头号马仔。 黄尚生走后,他继承了黄尚生的资源。 虽然,黄尚生走后蔡宝健与他有些疏远,但和尚不亲帽子亲,只要蔡宝健没正式和黄尚生分道扬镳,那黄尚生的资源就可以为他所用。 现在呢,黄尚生的大儿子出事儿了,而且最妙的是还是狗屁倒灶的小屁事儿! 这中间有什么三差二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刚好作为分化蔡宝健和黄尚生的快刀。 黄尚生那边的关系朱九成是要维护的,蔡宝健这边他也不准备翻脸。 削弱他! 最好他俩能翻脸…… 朱九成摩挲着下巴思索着。 那样一来,蔡宝健就没靠山了,只有靠着我! 然后呢,黄尚生留下的资源我还可以笑纳! 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黄德彪的事儿必须让蔡宝健牵头办! 还得逼着他往死里整黄德彪。 最后呢,我出来收尾。 朱九成宽厚的笑着。 “年轻人嘛,犯错点错正常。我们得给他改正的机会嘛……” 朱九成笑着嘟囔着。 好像看到了黄尚生感激的目光和蔡宝健臣服的后脑勺。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七章 猎人?猎物? “这事儿你来办吧~~”朱九成推了推办公桌上的卷宗,冲着蔡宝健扬扬下巴。 蔡宝健拿起卷宗打开,静静的读了一遍。 良久。 他合上卷宗,古怪的看了朱九成一眼,点了点头。 “没问题,有些事儿你确实不太方便。”他表达了理解和体谅,“黄主任是我老上司,这事儿啊,我来办谁也挑不出毛病。谁都是爹生娘养的,对吧,还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拍了拍卷宗。 “唔~~”朱九成抿抿嘴唇。 “嗯?”蔡宝健眉头微皱。 “公平是公平,交情是交情。你这种工作态度我非常佩服~~”朱九成轻轻的鼓掌,意味深长的说道。 “公平?”蔡宝健一副意外的表情,侧着头看着朱九成。 “对,公平。”朱九成一脸严肃,顿了顿又补充道,“公正!” “公平,”蔡宝健皱着眉头似笑非笑,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还是真相!” 蔡宝健的头微微的低着,一双浓眉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朱九成。 哒哒哒…… 食中两指轻轻的点了点办公桌桌面。 “你觉得这事儿靠谱?” 蔡宝健冲着卷宗努努嘴。 朱九成微微的笑着,没说话。 “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蔡宝健侧着身,一只胳膊撑着办公桌,满脸的诚恳。 “哪有那么复杂,就是简简单单的公务……”朱九成微微探身,推了推卷宗,“不偏不倚不是咱们的本分么?”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他的预想之中。 蔡宝健并没有明确拒绝。 他没吐口。 二人的关系之中,他自认应该处于主导地位。 蔡宝健答应儿子娶了自己姑娘那就是一种变相的臣服。 不过还有面子这一关得过。 需要找机会心照不宣的撕破这层面子。 “曹,这明显就是诬陷!”蔡宝健往后一靠,冲着卷宗撇撇嘴。 “太主观了吧?”朱九成一愣,然后笑了,笑得很自然。 “主不主观的他都是诬陷!”蔡宝健定定的看着朱九成,眼神里包含了很多的东西。 “老蔡你应该也知道,黄德彪是怎么来的~~”朱九成噗嗤一声笑了,“也应该知道,这事儿上我只是没反对。” 他轻飘飘的挑拨了一下蔡宝健和黄尚生的关系。 老蔡,你知道的。 是黄尚生不仁,人家是抢了本来你的东西给了自己的儿子。 你还这样维护他? 这叫啥?嗯? 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无力阻止,也只能就这样受着。 在我心里,还是很重视当初咱俩的默契的。 “小孩子的屁大点事儿……”蔡宝健愣了一愣,又不屑的说道。 咱爷们根本不屑于拿小孩子解气。 再说,这点屁事儿算啥呀? “对呀,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朱九成微微探身,努努嘴,“也不会伤筋动骨的,对吧~~有枣没枣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最后黄尚生肯定能摆,结不下死仇! “你想吃枣呀?”蔡宝健恍然大悟的缓缓点头,咧着嘴笑着。 你老小子是要投名状是吧? 嫌呼我没跟黄尚生断干净了? 蔡宝健想表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你,朱九成,需要我这样做? “枣我肯定是不吃的,”朱九成连连摆手,“至于你能不能吃,想不想吃……” 他的一双眼睛里闪烁着诱惑的光。 你蔡宝健,真的就别想往上走了吗? 看! 现在就是机会! 黄德彪倒下了,你不是就又有机会啦? 蔡宝健瞬间犹豫了一下。 很符合常理。 朱九成看在眼里默默点头。 咱们大家都混啥呢? 谁不知道谁呀? 装什么清高? 蔡宝健没说话,定定的看着朱九成,眼睛里闪烁着只可意会的光。 “你也说了,这就是点小屁事儿嘛,不会伤筋动骨的!”朱九成微微一笑,轻轻的说道,“小惩大诫,我们也是为了黄德彪好~~小事儿纵容,那等他犯了大家都兜不住的事儿咋办?” 蔡宝健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朱九成。 你老小子别卖关子!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而且,让他吃点亏,也给他的俩弟弟看看。”朱九成不慌不忙的努努嘴,眯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微睁,腮帮子一边绷紧,一边微微努着。 老弟,咱们虽然不敢直接对抗齐凤鸣,但也不是软柿子。 不能硬对抗,就不能软威胁? 不能动粗,就不能无声的反抗? 咱们拿黄德彪打个样儿,看他俩弟弟还敢来不! 蔡宝健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好像明白了。 但他还是没表态。 “也正是这种小屁事儿,”朱九成笑着冲着天棚努努嘴,“小孩子过家家嘛,大人哪有伸手的?” 老弟,这种规模的事儿,齐凤鸣是不会伸手也不好伸手的! 你还犹豫什么?!嗯? 朱九成逐渐收敛起笑容,一双眼睛还满是笑意。 他在鼓励他! “可是……”蔡宝健咽了口吐沫,很是勉强,“老黄的面上也不好看呐……” “你也是流过血的,怎么比我这个政工出身的还婆婆妈妈?”朱九成一翻眼睛,“干还是不干?给个痛快话!” 蔡宝健血往上涌深吸一口气一拍桌子…… 朱九成静静的看着他。 然后…… 蔡宝健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又缓缓的坐了下来。 朱九成眼皮一跳。 这老小子不受激将! “诶,”朱九成不待蔡宝健放怂话,抢先长叹一口气。 蔡宝健眨巴眨巴眼睛,闭上了嘴。 “黄德彪那孩子也不错~~”朱九成摇着脑袋,完全不顾人家黄德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事实。 “对呀~”蔡宝健紧盯着朱九成,附和了一声。 “我们的目的是挽救,不是惩戒。”朱九成轻轻的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 蔡宝健不错眼珠的盯着朱九成,等着下文。 “只有达成了挽救的目的……”朱九成侧着头眨眨眼睛。 “这个……”蔡宝健吧嗒吧嗒嘴,好像不太过瘾。 “只要达成了挽救的目的,”朱九成一脸无奈的说道,“黄主任只要开口,这事儿我负责压下去!都是同志,以后还有共事,大局为重嘛!” “能行?”蔡宝健思索了片刻,抬起头看着朱九成。 你小子是说要既达成了目的,又不让我跟黄尚生撕破脸? “能行!”朱九成坚定的看着蔡宝健,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这个我有经验!” 你小子还不放心?咱可是政工出身! 这点破事儿还难得住我? 咱就是靠这本事吃饭的! 蔡宝健抿着嘴看着朱九成没说话。 朱九成恰到好处一皱眉头表达了对蔡宝健不信任的不满。 你小子是怀疑我要坑你? “那我听你的!”蔡宝健抢先拍了胸脯。 朱九成满意的笑了。 蔡宝健也满意的笑了。 气氛相当和谐。 【老小子,让你看看俺老朱的手段!】 朱九成笑得很真诚。 【老小子,你这点破心思早在我意料之中!耍心眼?呸!】 蔡宝健笑得更亲切。 俩个半大老人话题转到了远在豆汁儿的儿女身上。 其乐融融!!!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八章 扑朔 蔡宝健当着朱九成的面儿就把黄德彪的事儿安排给了林卫东。 这既在朱九成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林家在吉春纠巡推系统羽翼渐丰、根深蒂固,这件事儿肯定绕不过他家。 不过,你蔡宝健这就这么公事公办什么都不说…… 合适吗? “林卫东一直在市里工作,和黄尚生不熟悉。什么都不嘱咐就是嘱咐。” 蔡宝健这样解释。 蔡宝健走后,朱九成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他觉得,这里面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可是哪里不对劲儿他也说不明白。 “他的意思是林卫东他嫡系……”朱文坐在一边说道。 “不对吧?他的嫡系不是那个张什么的,靠边站的那个?”朱九成看着儿子。 “听调不听宣。”朱文轻轻的补充道,“林家自成一系,后面还有互助社撑腰。蔡宝健的话,嗯,呵呵……” 他摇着头笑笑。 “对呀!我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朱九成一拍大腿,“这个林卫东和调去红肠那个龚维则是战友吧?跟豆汁儿那个小狗关系很近,对不对!” “是挺抱团的。”朱文点点头,“爸爸你是担心?” “不是~”朱九成摇摇头,“龚维则本身就是那小狗挑选出来往红肠掺的沙子,凭他的眼光,我不信龚维则这么快就倒向了黄尚生。” 他很有把握。 朱文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爸爸的话多少让他有些不舒服。 可事儿在信里转悠了两个来回,他居然觉得爸爸的话很有道理。 对局势的分析不能掺杂个人情绪,小孩子脾气要不得。 “那个龚维则四十来岁连个副所长都没混上,说他跟林卫东关系多铁我是不信的。”朱九成嘴角露出一丝嗤笑,大脑袋摇晃的很有节奏,“就凭林家在纠巡推的势力,可能吗?” “这种在新老东家中间选边站的事儿,还需要选吗?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关乎到……”朱九成缓缓说道,下巴微微抬了抬。 “爸爸你说的对!”朱文想了想,点点头,“他,不值当!” “我担心的是~”朱九成缓缓收敛笑容,凝重的说道,“整件事情背后,是不是……” 他静静的看着儿子。 “涂自强应该没参与吧?”朱文想了一想摇摇头。 “如果有他的参与,那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朱九成没听到一样继续说着,“后面,一定是大坑套小坑……” “朱玉说,他家的电话都落了一层灰了……”朱文微微探身小声说道,“他的日常也很规律,要么在家,要么去学修理拖拉机。” 朱九成看着儿子,目光炯炯。 “他基本不出门,没事儿就在家呆着。”朱文小声补充道,“我想……” “你觉得我们之前的判断是错的?”朱九成深吸一口气严肃的看着儿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没有那小狗的影子?” “我觉得是……”朱文想了想,认真的看着爸爸。 “嘶,又觉得不太踏实……”他不待爸爸有所反应,又怅然若失的补充道。 “他肯定不会呆着什么都不做。沈先生让他入局,他不可能不动!”朱九成笃定的判断道。 “可是……”朱文咽了口吐沫。 “可是,我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朱九成眼神有点发飘。 “我会让妹妹注意点的。”朱文干咳两声,“妹妹说了,除了那个郝冬梅有点心眼儿,其他人都挺单纯的。” 朱九成眯缝着眼睛没说话。 “那,眼前这个事儿……”朱文小声问道,“咱们要不要跟林卫东接触一下?” “糊涂!”朱九成一瞪眼,“这事儿咱们是要最后出来收尾卖好的!现在一动都不能动!懂?” 朱文涩然。 “我们的目的是离间蔡宝健和黄尚生,我们自己不能得罪黄尚生!知道不?成事难,败事可不难!我们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完成黄金计划的阶段性目标!” 朱九成严厉的说着,像是给儿子解释,也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心。 “一切不利于这个大目标的,都要让路!” “我们要尽快从东北拔出脚……” 他喃喃自语。 房间又陷入了沉寂,朱文低着头不说话。 “密切关注吧~~”朱九成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唔~”朱文答应了一声,静静起身。 “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朱九成嘟囔着。 ----- 林卫东办公室里,林小五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吸着烟,好奇的看着椅子上有些愣神的林卫东。 龚维则走后他就提了副所长接了他爸爸的位置,而他爸爸--提了所长。 所里有龚维则打下的基础又有他爹坐镇,他自然而然的一有空就往自己六叔这里钻。 六叔刚才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之后就一直看着自己的皮鞋发呆。 “六叔?”林小五干咳一声有些尴尬。 自己的皮鞋是擦的太亮啦,有点扎眼。 “黄德彪好像犯事儿了,蔡宝健让我查他……”林卫东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侄子,“卷宗一会就到!” “那,那就查呗……”林小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下的令儿,我们就是执行,怕啥?” 林卫东凝重的摇摇头,没说话。 “黄德彪?”林小五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反应过来,“轻工刚没几天儿那个黄德彪?黄主任大儿子?” 林卫东虎着脸,轻轻的点点头。 “他捅了天啦?”林小五咽了一口吐沫,“啥大事儿啊,要查到他身上?” 林卫东抿抿嘴,摇摇头。 “不对呀!”林小五一拍扶手,“按说都要查他了,那肯定是塌天的大事儿。这!这!” “对呀,这样的大事儿应该轮不到咱们查……”林卫东深吸一口气,头微微歪着。 “他蔡宝健啥意思?”林小五眯缝着眼睛,“坑咱们?这种事儿是咱们能掺和的?” “看过卷宗就知道啦~”林卫东揉揉眉头,“卷宗一会就到啦。” “六叔,我觉得蔡宝健不怀好意!”林小五吸吸鼻子,“咱不能就这么跳他挖的坑!” “哦?”林卫东似笑非笑的看着侄子。 “甩给安全处!”林小五压低生意,眉毛挑动的着说道,“我估摸着呀,这事儿呀,肯定能跟安全处沾边儿!” 林卫东皱着眉头收敛起笑容。 “你想呀!什么事儿至于查黄主任的儿子呀!那肯定是~~对吧?”林小五起身紧走几步,挨着叔叔站着。 “我们吉春又不是边境,他一个轻工的能犯那种罪?”林卫东眯缝着眼睛轻轻摇着头,“该不会是在红肠的时候犯的事儿吧?咱们只是协查?” 林小五挠挠头,一脸迷惑。 “可,蔡宝健没说呀~~”林卫东嘟囔着。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九章 训诫 林卫东看着卷宗的内容,嘴张得越来越大。 片刻后,他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林小五坐在沙发上挺直着身体一脸的好奇,六叔没叫他他不可能凑过去。 林卫东又反复看了几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林小五更好奇了,头伸得像农村的大鹅。 “你看看吧……” 林卫东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伸手虚指下桌上的卷宗。 早就心痒难耐的林小五起身一个箭步窜过去,拿过卷宗迫不及待的看着。 他的眼睛, 瞪的也越来越大…… “就这?”林小五右手攥着卷宗,轻佻的拍打着左手手心。 “嗯,就这~~”林卫东歪歪的靠在椅背上,斜着眼看着自己的侄子。 “就这点屁事儿?”林小五随手丢下卷宗,疑惑的挠挠头,“为了啥呀?” 林卫东抿着嘴没说话。 “不疼不痒的,”林小五顿了顿,接着说道,“闹着玩儿抠眼珠子?” 林卫东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这、这有什么意义?”林小五头皮都要挠破了,“属癞蛤蟆的,不咬人膈应人……” 林卫东歪歪脖子,解开了风纪扣,伸手从桌上拿过烟,点了一根。 他猛吸了两口,青色的烟雾升腾而起,让他的脸看着模糊不清。 “六叔,蔡宝健什么都没说,那就是让咱们公事公办的意思呗?”林小五盯着林卫东,“咋的,你还有别的想法?” “咱们得知道这里面的来龙去脉,”林卫东定定的看着侄子,“黄德彪是黄主任的大儿子,黄德彪从红肠过来,明显是要镀镀金然后……” 他向天上努努嘴。 “蔡宝健有动机和黄尚生话。 他也觉得不太可能。 “咱们有今天可不是他蔡宝健给的,”林卫东眼神发飘,小声嘟囔着,“张邦仓可是咱们费劲巴力撵走的呀……” “那咱们怎么办?”林小五摸摸鼻子,“黄主任也没打招呼,咱们也不能上杆子的枉法吧?人家领不领情不说,最后万一有点啥事,锅咱们是背定了。这、这……再说,他都去红肠了……” “傻话!”林卫东一挺身子,“就是他打招呼了,这事儿咱们也不能干!” “啊?”林小五瞪着眼睛没听明白。 “你不嫌脏啊!”林卫东一拍桌子。 林小五更无辜了。 这算啥脏? “不知道戴个手套啊!” 哒哒哒…… 林卫东手指关节急促的敲着桌子。 “啊?啊!对,戴手套!戴手套!哪有自己干脏活的道理?六叔你高哇!” 林小五恍然大悟,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少拍马屁!”林卫东瞪着眼睛,恨铁不成钢的连连指点,“大哥就是把你保护的太好啦,养出你这么朵小白花!!” 林小五讪笑着直搓手。 他总不能跟着六叔说自己亲爹的不是,更不能梗着脖子的对!”林小五惫懒的笑着。 林卫东白了无耻的侄子一眼,继续发呆。 良久。 “六叔?”林小五坐在办公桌对面,手撑着下巴,眼睛看着桌子上的电话,“打个电话问问呐!” “有点正行!松松垮垮的什么样子!”林卫东眼睛一瞪,林小五连忙摆正身姿。 “小五,这事儿你师父肯定早就知道啦。”林卫东深吸一口气,静静的看了侄子一会,接着说道,“你说他为什么没提前吹吹风?嗯?” “六叔,你不是怀疑我师父有啥外心吧?”林小五咽了口吐沫,艰难的说道。 啪! 林卫东毫不犹豫的站起身,伸手就给侄子一个脖溜子。 “你咋能那么想你师父?嗯?白眼狼!” 他尤不解恨,探身伸手准备还来一下。 林小五一个激灵跳到一边,一脸的委屈。 “六叔,是你说的~什么时候成了我……” “你心里没想?”林卫东眯着眼,“你心里没想怎么会往那边猜?嗯?” “六叔……那……”林小五瘪着嘴委委屈屈的。 “你师父没孩子,在他眼里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带的。”林卫东一脸正色的说道。 “我知道~~”林小五吸吸鼻子,低下了头。 六叔说的对,如果自己心底没有这么想过,为什么话都没听完就往这边猜测? “还有就是,他与我们,是互相需要的。”林卫东轻飘飘的补充着。 林小五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叔叔。 “互相需要,又没有子女。”林卫东丝毫不惊讶侄子的表现,淡淡的继续说道,“只有个侄子还有精神病。” “所以~六叔你的意思是?”林小五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 “只要这几条没变,你师父就不会有外心!”林卫东说完这些,静静的等着侄子消化。 “六叔,我懂了~”林小五思索了一会,心悦诚服的说道。 六叔呀,你不也有个儿子吗?只是还小! “林家是个大家族,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林卫东好像看透了侄子的想法,漠不经心的说道,“家族资源的分配原则是家族利益最大化!” “六叔,你这……”林小五有点尴尬。 “目前,家族的资源倾斜与你。不只是因为你最大,最主要的原因是你是个可造之材。”林卫东严肃的强调着,“你,以后也要回馈家族,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获得资源的代价!” “六叔,不管我混成啥样,肯定忘不了照顾弟弟妹妹们~~”林小五脸上有点挂不住。 “你要记住,哪个子弟最适合,资源就倾斜给哪个!”林卫东好像没听到林小五的表白,自顾自的说道。 “明白!”林小五收敛起笑容,正色承诺。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哥六个里面,大哥反而职位最低。”林卫东索性把话说透,然后静静的看着侄子。 “我爸他,他……”林小五嗫喏着。 “你爸缺的是进取心!”林卫东一挥手,做了总结。 林小五听到这话,心里还好受一点。 哪个孩子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爸爸是个饭桶。 “好啦,你说说,为什么你师父没通气……”林卫东冲着电话努怒嘴。 它到现在也没响。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章 默契 龚维则没有住在家属区或者职工宿舍,而是住在一个远离家属区的红砖小房里。 他没有带媳妇儿一起来红肠,家里的侄子龚宾需要有人照顾。 邻居们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和善又热心、丝毫没有官架子的新大佬。 这个主任很和善,又不是那么板着脸讲原则。 最重要的是,邻居有什么事儿他还很热心肠。 别片儿的人怎么想不知道,本片儿的人走路时候的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他们知道,只要不是那种不能转圜的原则性问题,老龚叔心挺软的。 最重要的,老龚叔都是白帮忙,什么都不收…… 这就…… 牛x啦! 不吃腥的猫常见,不吃腥还主动承担责任又如此灵活的猫…… 真没见过! 对,灵活! 咚咚咚…… 郝建轻轻的敲响了龚维则家的门。 “来啦~稍等……” 屋里面传来龚维则的应答声。 郝建下意识的抻了抻衬衫下摆。 惫懒的他看着也精神了不少。 吱丫…… 门开。 露出龚维则木然的脸。 “龚叔……” 郝建笑得满脸褶子,十二颗大白牙熠熠生辉。 “唔,进来吧~” 龚维则一点都不惊讶,只是脸蛋、鼻尖上的那抹黑灰看起来不那么严肃。 他转身小跑着去厨房,那里还冒着黑烟。 “叔,我来吧~~”郝建稍微一愣,马上撸着袖子紧走两步进了厨房。 “你行?”龚维则张着手,不太信任的样子。 “我当然行,我爸常年不在家,这家里的活呀,我都会点!”郝建一边说一边摘了龚维则的围裙自己系上,龚维则张着手任他施为。 他熟练的挽救了一锅马上就得扔掉的土豆丝…… 龚维则背着手看了看,放心的转身出了厨房。 菜很快就齐了。 一个牛肉罐头、一个午餐肉罐头、一盘黄中带黑的土豆丝、一盘暗红色的油炸花生米…… 郝建渗透神脑的四处萨摩。 “别瞅了,家里没酒……”龚维则端着一碗米饭闷着头说道。 “哦~啊~”郝建挠挠头。 “就这么吃吧~”龚维则一手端碗,一手夹着筷子,微微抬头,淡淡说道,“这里不比吉春……” 意味深长。 郝建吃了大半碗饭就饱了,龚维则吃的还是那么香甜。 “叔哇,不行把婶儿叫来吧。”郝建吸吸鼻子,“别担心龚宾,让他上我家去就行。” 龚维则没说话,低头夹了一粒花生米。 “你这日子过得~~”郝建吧嗒吧嗒嘴,“身体,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了!” “这日子咋了?”龚维则翻翻白眼,“俩肉菜呢?看不上眼儿了就?你这才吃几天饱饭?有点狂吧?嗯?” 郝建挠着头讪笑。 “你回去跟你林叔叔说,这次的事儿水很深,我们只是庞大计划里的一颗螺丝钉……”龚维则一边扒着饭,一边看着盘子里的午餐肉静静的说着。 “叔,你知道我是来干啥的?”郝建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的问道。 “还能干啥?黄主任儿子的事儿呗?”龚维则面无表情的说着,又抬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你这花生米炒得真不错,吃着跟油炸的一样……” 郝建咧咧嘴。 林卫东判断,龚维则之所以没打电话通气,一定是因为事儿在电话里没法说或者压根就不能在电话里说,连暗示都不行。 这种结论是结语对龚维则的了解和信任。 只要龚维则不是蠢货,目前和自己一定还坚定的站在一起。 他和林家抱团取暖唇亡齿寒,自己又没有后代,不存在利益分歧。 没有什么利益能在现在离间他和林家的关系。 除非他蠢…… 那龚维则是蠢货吗? 答案显而易见。 本来林小五想来,可是他太扎眼。 所以才有了郝建这一趟。 有涂自强这层关系在,再加上郝树林和龚维则、林卫东的战友关系、是天然的盟友和利益共同体。 郝建也就被牢牢的捆绑在战车之上。 这孩子还足够的圆滑和机智,感受过世间冷暖…… 老家伙们也太有默契了吧! 郝建咋舌。 “多了我也不太了解,咱们也不需要了解。”龚维则轻轻的说道,“我就一句话。” 郝建支棱起耳朵。 “万花丛中过。” 龚维则微微一笑。 郝建皱着眉头。 ---- “万花丛中过?”林小五咧着嘴笑,“我得告诉我师娘去……” 林卫东摩挲着下巴,目光深邃。 “小五,啥万花丛中过?”郝建挠着头皮,“我读书少,啥意思?” “沉醉不知归处……”林小五摇头晃脑的吟诵着。 “曹~~”郝建翻了个白眼。 他知道龚维则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你龚叔之前还说什么了?”林卫东皱着眉头挥挥手,“你仔细想想……” “他说,这是个庞大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在这个计划里只是一颗渺小的螺丝钉……”郝建挠着头回忆着。 “庞大?渺小?”林卫东轻轻的念叨着。 “就这两句?”林小五吸吸鼻子。 “嘶,再没说啥呀~~”郝建揉揉鼻子,“再就是……” “就是什么?”林卫东盯着郝建追问。 “吃饭的时候我胃口不太好,”郝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龚叔说我才吃几天饱饭?这都吃不下,是不是太狂了啊?!” “狂?”林卫东看着窗外,手下意识的摸烟。 “我师父也真是的,这么含糊,这咋猜呀!” 林小五摸出火柴一边替六叔点烟一边抱怨着。 “万花?过?”林卫东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皱着眉头嘟囔着。 林小五和郝建面面相觑,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狂?贪?”林卫东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庞大?螺丝钉!” 啪! 他一拍桌子。 “六叔?”林小五疑惑的问。 “你收拾收拾卷宗,”林卫东嘴角留出一丝了然的笑,“给卢建华送去!” “啊?”林小五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事儿,交给他啦!” 林卫东把手里的半截烟屁重重的往烟灰缸里一搥。 林小五没完全懂,也没继续问,挠挠头,胡乱归拢了一下桌子上的卷宗,扭头颠颠的给卢建华送了去。 郝建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卫东,欲言又止。 林卫东眼睛看着郝建,眼神却不知道飘向了何处,双手一按办公桌,干净利索的起身…… 他扫了郝建一眼,没说话,抬腿踱到了窗前。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林卫东轻飘飘的声音在郝建的耳朵里好像炸雷一般。 龚维则想表达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郝建大汗淋漓。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室一章 蹊跷 331、蹊跷 把周邦彦送进监狱、驱逐了张邦仓之后,杜富贵彻底坐稳了站前所所长的位置。 这是虽然整个吉春市最重要,也是权力最大的所儿。 一个农村家庭出来的孩子,三十多岁能坐上这个位置…… 那是相当的一言难尽。 在他们老家,他已经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 老爹老妈、十来个兄弟姐妹因为他,腰杆儿都挺得溜直。 见到大队书记都不用点头哈腰了。 然而,他并不快乐。 甚至于远远不如还是一个小纠察时快乐。 从前,杜富贵天真的认为只要业务能力强、能伏低做小,事业上就会有前途。 年轻的杜富贵每一次忍辱负重、伏低做小之后,晚上窝囊的睡不着觉的时候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你等我以后牛逼的! 他们烩面省有句俗话:只要我把钱赚来了,你别管我是跪着赚的还是站着赚的。 烩面省农村出身的杜富贵一向奉之为真理。 他一直也是这样做的。 在部队如此,到了吉春也是如此。 活儿好、嘴甜、不要脸,这是他对工作的感悟。 尤其是不要脸,尤为重要。 尊严值不值钱看在谁的面前。 在上级面前,要脸才是不要脸。 威风嘛,只能在老百姓面前耍。 与获得的利益回报相比,他觉得损失的所谓尊严根本不算什么。 要不凭什么他能做纠察?多少农村战友都哪来的回哪种地去啦。 要不凭什么他能做所长?多少业务能力比他强的同僚现在都只能站着跟他汇报工作。 业务能力嘛,只要及格就行了。 上面用人,都是综合考量,不单单看工作能力方面。 嗯,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 对! 不被控制的力量不如不存在! 力量得拴上链子,权力得关进笼子。 杜富贵深得此中三味。 可是,他还是把社会想简单了。 裙带,他从来没考虑过。 直到他坐稳了所长的位置。 带头大哥卢建华机关算尽、纵横捭阖终于坐上了大队长的位置,也把他扶上了站前所所长的位置。 然后,就没有然后啦。 不要说他杜富贵,就是带头大哥卢建华再想往上也要乖乖的等着林家良心发现。 可是,林家子弟那么多,忠犬那么多…… 杜富贵觉得其实自己比卢建华要冤。 卢建华算计心太重,占惯了便宜。 可走到现在这步,哪有那么多便宜给他占? 大家都是人精,都不傻,人家还不缺人才和资源。 你卢建华凭什么想等价交换? 你卢建华凭什么一直端着架子? 别人不愿意做的脏活我杜富贵抢着做,别人顾忌的脸皮我杜富贵一直当成鞋垫子…… 凭什么我杜富贵就要窝在这所长的位置上看不到丝毫希望? 凭什么、凭什么我杜富贵就要一直站在你卢建华的身后? 嗯?! 他不是不想投靠林家。 你看王家福,一个业务能力无限接近于零的老王八蛋都坐上…… 你看林小五,二十三岁! 你再看…… 好吧,就那个老屁眼子阿仁…… 他凭什么呀!啊? 杜富贵一边淌着哈喇子,一边羡慕得眼睛跟兔子似的…… 但是他不能试、不敢试! 农村家庭的孩子,手里能打的牌不多。 再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卢建华就是他唯一的牌! 他在卢建华身上投入的太多了,没有好价钱可不能出手! 在这之前,还得伺候好他…… 好在呀,卢建华官升脾气没涨,反而小了很多。 也有可能现在自己是他唯一的大将吧? 杜富贵一边想着,一边如往常一般轻轻推开卢建华办公室的门。 吱丫…… 杜富贵推开门,脸上堆着恰如其分温暖的笑。 “卢哥,忙着呐……” 他咧着嘴。 嗯?林小五怎么在? 杜富贵目光一凝。 房间里,林小五正坐在访客的椅子上。 卢建华依旧是那张扑克脸,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一堆卷宗。 这是有公事? 杜富贵扬扬眉毛,正要跟林小五打招呼。 “什么哥呀姐的?”卢建华皱皱眉毛。 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杜富贵感觉到一丝不对。 自从自己升了所长之后,卢建华虽然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但冷冰冰中,总是带着一丝亲切。 “队长……”杜富贵心头电转,丝毫不耽误嘴上的圆转如意。 “你不会敲门?嗯?报告也不喊一声?”卢建华得理不饶人,上纲上线的开始挑理。 不对!绝对不对! 杜富贵心头一跳,脸上条件反射般的涌起谄媚的笑。 可没等他说话,卢建华一声暴喝。 “滚出去!滚!” 杜富贵愣住了。 他高低也是个…… “卢队长,你这是干啥?” 林小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和稀泥。 “杜所也不是原则性问题,至于嘛~~” 小伙子很会说话。 “都是自家人还,你消消气~~” 卢建华恶狠狠的盯着杜富贵,咻咻的喘着粗气。 他真得生气了。 杜富贵瞠目结舌的站在门边,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远处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有人在偷看。 杜富贵一时觉得无地自容。 他丝毫没意识到。 其实,他也开始要脸了。 “酒囊饭袋,跟谁俩混熟了?”卢建华犹自不解气,不过声音还是小了很多。 外面那么多人偷看呢,丢身份! “卢队长,您不是因为这个案子有情绪吧~~”林小五咧着嘴笑得很开心,但是声音嘛…… “林所你别误会呀~”卢建华诚恳的笑着,“你回去跟林主任说,交给我啦!包他满意!这种事儿,我熟悉!交给我呀,正合适!” “啊,那就好,没事儿我先回了。”林小五起身,看了一眼站在门边张着手的杜富贵,扭头看着卢建华补了两句,“都是好哥们儿,何必呢~啊?” “还不滚!等着吃饭呐?啊?”卢建华冲着林小五勉强一笑,转过头穷凶极恶的瞪着杜富贵。 语气很不耐烦,充满厌恶的目光很不友善,就像看着街边一条长满癞子的流浪狗。 “卢队,林所,那我先走了。”杜富贵无地自容,但还是勉强一笑。 “慢点~”林小五笑得很友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 就这一点点同情,彻底击碎了杜富贵最后的面皮。 他踉跄着转身一阵小跑,跌跌撞撞…… 远远的还传来卢建华轻蔑的声音。 “林所,你用不着给他好脸儿看,他就是一条狗!除了会摇尾巴什么都不会……” 声音轻飘飘的……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个炸雷,劈得杜富贵……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二章 沙子 咚咚咚…… 门被轻轻的敲响。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我也没啥朋友呀? 今天刚才卢建华那现了个大眼的杜富贵满怀疑惑的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卢建华那张扑克脸。 “哥?”杜富贵吸吸鼻子,有些犹豫。 “唔~”卢建华点点头。 他背着手挤开在门口发呆的杜富贵,闲庭信步的踱进了房间。 杜富贵疑惑的挠挠头,关上了房门。 “上面要查黄德彪,说是生活作风问题。” 卢建华轻车熟路的坐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看着杜富贵。 膝盖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人造革皮包。 “没问题,哥你说吧,咋查!”杜富贵搓着手,毫不犹豫,看都没看那个扎眼的皮包。 卢建华静静的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哥?”杜富贵下意识的微微弓着腰。 “哦,坐呀,站着干嘛,坐!”卢建华恍过神儿来,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虚指着旁边的沙发。 杜富贵打着斜,半拉屁股坐在沙发上,身体很自然的探着。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卢建华单手支着腮帮子,声音有点含糊。 “当然记得!七八年前吧?”杜富贵咧着嘴笑得很暖,“那天是星期天儿,你去看赵所,我当时在帮赵所洗衣服……” “唔。”卢建华抿着嘴唇唔了一声,神思不属,眼神有点发飘。 杜富贵很有眼色的闭上了嘴,小意的看着卢建华。 “这些年,你脏活累活没少干呐……”卢建华嘟囔着。 “那算啥呀,”杜富贵笑得有点腼腆,“跟在部队上比,嗨,嘿嘿嘿……” 他很谦虚,很淳朴。 “你还记得冯化成吗?”卢建华微微探身,压低了声音。 “冯化成?”杜富贵微微侧着脸,“你是说那次活儿?” 卢建华定定的看着杜富贵,缓缓点头。 “咋了?事儿犯了?”杜富贵缓缓收敛笑容。 卢建华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哥,这事儿我扛啦!”杜富贵一拍大腿,“我老哥儿一个无牵无挂的!” “兄弟……”卢建华叫了声兄弟,喉结耸动。 “哥,你别说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杜富贵大手一挥很是豪迈,“你还有嫂子和侄子得照顾,这事儿就该我来扛!你甭操心啦!我知道咋办!” “兄弟,你是我好兄弟!”卢建华抿着嘴唇,微微点头。 杜富贵心里一凉。 他妈的不是真发了吧?啊? 白天对我呵斥,是为了撇清自己? 卢建华,你!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他心里发狠,面上却还是那副忠肝义胆。 “只一件事儿,我家兄弟姊妹多,哥你不麻烦的话,就照顾照顾……” 杜富贵的声音有些哽咽。 “要是麻烦的话就算啦,可千万别因为我的事儿拖累到你!” 他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卢建华目光闪动,眼眶有些湿润。 “嗨,哥,你这样干啥?”杜富贵揉揉眼睛,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事儿本来就是我干的,我不冤……” “照顾兄弟的家小本来就是朋友的本分。”卢建华从兜里摸出一根大前门递给杜富贵。 他一直抽这烟,没变过。 杜富贵吸吸鼻子,接过烟、叼在嘴上,低着头四处找火。 卢建华也夹着一根烟,静静的看着他。 “哥,以前都是我给你点烟,今天你给我点一回?”杜富贵红着眼圈,大手攥着一盒火柴,笑着看着卢建华。 情绪拉满,气氛拉满! 感动全世界! “好~”卢建华微微一愣,伸手接过火柴。 刺啦…… 火柴燃起。 杜富贵接着卢建华伸过来的火儿,吧嗒两口点着了香烟,美美的吸了一口。 “哥点的烟就是香!” 他一脸陶醉。 卢建华静静的看着杜富贵,面无表情。 直到火柴燃尽,烫到了手。 卢建华眉毛微微一皱,不慌不忙的把火柴梗搥到烟灰缸里,又狠狠的戳了两下。 好像,生怕它还着着。 之后,他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看着烟灰缸发呆。 杜富贵叼着烟,侧着头看着他,没说话。 良久。 “冯化成的事儿没发~”卢建华吸吸鼻子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杜富贵。 杜富贵皱皱眉,疑惑的看着卢建华。 “我跟你提起那件事儿……” 卢建华长叹一声,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捻着那根没点燃的香烟,举在面前细细的端详。 杜富贵静静的坐在那没说话。 大哥在思考,小弟不能讨厌。 噗通! 黑色皮包划着弧线被卢建华扔到了房间的角落。 杜富贵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那些,是我这些年的心血。”卢建华眼睛盯着皮包,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你保管吧!” “啊?这不合适吧?”杜富贵眼睛一亮。 卢建华的心血是什么? 一大群人的罪证呀! “我跟你提起冯化成的事儿,是因为……” 卢建华丝毫没有回答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杜富贵问题,而是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如果我有一天倒霉了,唯一的一线生机就在这件事儿上。” 卢建华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 眼睛,死死的盯着杜富贵。 “倒霉?”杜富贵咽了口吐沫。 卢建华静静的看着杜富贵。 房间一片沉寂,除了杜富贵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不要去找蔡宝健,要去找蔡晓光!”卢建华很严肃。 “哥,我、我明白!”杜富贵重重的点了点头。 卢建华想解释自然会解释,杜富贵刚才之所以那么问,只是为了表达关心。 “时候到了你就明白啦~”卢建华拍拍手。 “哦~”杜富贵没再追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卢建华微微探身,“如果你觉得找蔡晓光也没什么大希望……” 杜富贵屏息凝气等着下文。 “那就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你就帮我照顾好你嫂子和侄子。”卢建华死死的盯着杜富贵的眼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就算咱们哥们没白认识一回!” “不至于吧?哥?咱摊上啥大事儿了?”杜富贵表现了恰如其分的关心和急切。 “从今天咱俩得划清界限!”卢建华很严肃的继续叮嘱,“最好让别人觉得咱们反目成仇!” 杜富贵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其他的你就别问了。对你没好处。”卢建华按着沙发扶手起身,郑重其事的伸出了一只手,“我走了啊,兄弟!” “哥!”杜富贵下意识的起身,茫然失措的伸出手。 卢建华拉住杜富贵的手,紧紧的握住,重重的摇晃了两下。 咣当! 房门重重的关闭。 卢建华走了。 “要办黄德彪?” 杜富贵保持着握手的姿势,楠楠自语。 脸上阴晴不定。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三十二章 沙子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三章 坐死 夜晚的纠察大院寂静无声。 犬吠虫鸣都被肃杀之气所摄,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卢建华升了大队长、有资格住进这个院子之后,就把在农村的老妈接来养老。 可老太太没待上一个礼拜就说啥也不待了要回老家。 她说,这个院子总是凉飕飕的,扎得骨头疼。 老太太没明说,但是那惊恐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字:有鬼! 卢建华开始的时候还坚持的认为只是适应问题。 知道他老娘哭着哀求他: “儿啊,你身上有煞气,娘身上没有呀!你就让娘回老家吧!” “确实凉飕飕的~~”卢建华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寒颤,“以前怎么没感觉?这大夏天的……” 他向来对这些说法嗤之以鼻,认为即便真的有什么东西也奈何不了自己。 要是真存什么坏心思,那咱就再弄死你一回! 自古艰难唯一死。 真到生死危机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他虽然还算淡定,但也莫名的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好在,家快到了。 远处那盏昏黄的灯仿佛散发着无尽的温暖。 卢建华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直奔那抹温暖。 到了家门之前,他停下脚步,伸手使劲揉了揉仿佛冻僵了的脸蛋,才干咳两声推开了房门,闪身而入。 他家是个套间,妻子是个利索手,不大的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 空气中弥漫着家的味道,里间传出儿女们均匀的鼾声,而妻子就站在昏黄的灯光之中。 “孩子们都睡了?”卢建华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都睡了~”妻子站在那里,眼睛里满是担忧和惶恐,“我、我刚才去找郝嫂啦……” 她有点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嘘,小点声。”卢建华压低了声音。 “案子是红肠转过来的,朱主任交代给蔡主任,蔡主任又交代给了林卫东。再然后……在林卫东那压了一天多,又转给了你!”妻子压低了声音,眼睛里全是焦急,“他爹,咋办呐?啊?!” “慌什么?没事儿~”卢建华抓起衣帽架上的单衣披在身上。 “果然不出我所料之外~”他轻声的嘟囔着。 妻子看丈夫如此的淡定,莫名的一阵心安。 “对了,中间郝建去了一趟红肠,说是去找了龚维则!”妻子一拍额头。 “哦?呵呵~~~我明白啦!”卢建华沉思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 “那,没事儿啦?”妻子满怀希冀。 卢建华抿着嘴不置可否。 “老郝大哥一家人真不错~~”妻子误解了丈夫的意思,长吁一口气拍着胸口如释重负,“郝嫂也没拿咱们当外人儿,对不对?” 卢建华静静的看着妻子,心底有些不忍说出真相。 怎么会就没事儿了呢? 天大的难题摆在面前!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自己的小家被卷了进来,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爹,这些事儿都是人家故意透给咱的,可不是人家傻、嘴里没把门儿的!”妻子再次误解了丈夫的意思。 “唔,我懂~”卢建华吸吸鼻子。 “那,没事儿啦?”妻子认真的看着自己丈夫,再次确认,“没事儿了吧?” “唔,没事儿啦~”卢建华温暖的笑着,伸手温柔的整理着妻子有些散乱的头发。 “他爹!”妻子又误会了,粗糙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伸出粗糙的大手拍掉了丈夫的手,“孩子刚睡!” 她白了丈夫一眼。 莫名的娇媚。 “淑兰……”卢建华顺手抓住妻子的手,轻柔的揉捏着。 “啊?”妻子脸更红了,“那、那你可得小点声儿!” “淑兰,听我说。”卢建华拍拍妻子的手,“万一,我是说万一。” 他很严肃。 妻子瞪圆了双眼。 “万一我出了什么事儿,你就去找郝建……”卢建华温暖得笑着。 “你不是说没事儿了吗?啊?”妻子急切的追问。 “我是说万一嘛~”卢建华轻轻的搥了妻子一下,脸上都是轻松的笑。 “不对!”妻子很严肃的摇摇头,“卢建华,咱俩过了十多年啦,你什么时候这样对我过?不对!你唬不了我!” “额~~”卢建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个瘪犊子,吭哧瘪肚的!”妻子反手甩掉了丈夫的手,“快说呀!” 卢建华抿着嘴看着妻子。 温柔果然是幻觉,她还是那个农村泼妇。 “啧啧啧!”妻子立起了眼睛。 “好,我说~”卢建华苦笑着摇头。 妻子双手抱着膀子,瞪着眼睛看着丈夫。 “黄德彪是黄尚生的大儿子,黄尚生现在在红肠说了算,而这个案子恰恰就是红肠装过来的……”卢建华说到这里,干咳两声清清嗓子,静静的看着妻子。 “接着说呀,发什么愣呢?”妻子红头胀脸的拍了他一巴掌。 媳妇儿不是下属,没耐心配合他卖的关子。 “要么就是走个过场,要么就是有人要整黄尚生!”卢建华长叹一声,继续说道,“首先可以排除是走过场……” “为啥?”妻子一脸疑惑。 “正常来讲,这种小破事黄尚生完全有能力捂下来……”卢建华严肃的看着妻子,“能捂下来非闹大?咋说,这都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吧?” “有道理~~”妻子眯着眼睛。 “所以有人让他捂不下来。”卢建华长叹一声。 “就不能是赶巧?”妻子希冀的看着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赶巧也不可能,”卢建华摇摇头,“案子是蔡宝健转给的林卫东,蔡宝健是黄尚生的铁杆儿不说,如果没有别人使劲儿,他为啥不做个顺水人情?他那一系,很多人可都是黄尚生留给他的!就算他暗地里对黄尚生不满,但面子上肯定要做的!” 妻子一脸忧虑,没说话。 “再就是朱九成,”卢建华深吸一口气,“朱九成和黄尚生可是盟友,黄德彪来吉春市干啥的谁不知道?朱九成都不敢保他,而是把皮球踢给蔡宝健……” “他爹……”妻子又温柔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还有一点,如果是为了走过场……”卢建华没理妻子,继续分析道,“那可是两边卖好的事儿,林卫东会自己不做转给我?” 妻子流着眼泪咬着嘴唇。 “所以,这事儿,是有人想整黄尚生……”卢建华无奈一笑,“是让朱九成和黄尚生都需要顾忌的人……” “那,那咱们就顺着人家呗!”妻子拉着丈夫的手,“他爹,良心多少钱一斤?啊?” “你不觉得他们这是高射炮打蚊子吗?”卢建华任由妻子握着自己的手,苦笑道,“现在又不搞株连了,儿子犯事关老子啥事儿?顶多面上无光!再说,这点屁事儿连黄德彪的命都要不了!” “他爹,你是说?”妻子的手握得更紧。 “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卢建华苦笑着,“人家,是逼着黄尚生低头呢!” 妻子的手无力的松开、滑落。 “最后总得抛出一个人给黄尚生和黄德彪解恨~大佬不要面子吗?大佬的儿子至少面上得洗白吧?”卢建华伸直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看,这有个刚刚好,正合适的!” 妻子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就这你还说万一?啥他妈的万一,这是做死好不好~~”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三十三章 坐死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四章 父爱 一儿一女醒了,扒着门框怯怯的看着披头散发的妈妈。 卢建华静静的看着儿女,眼波流动。 挣扎、不甘、眷恋,还有胆怯。 “没事儿,就是你爸把油瓶子打了!”妻子收了眼泪,眼眶红红的哄着孩子。 “回去睡吧,没事儿啦……”卢建华笑着配合。 “妈……”女儿咬着手指头还想说什么。 “跟哥回去睡觉!”儿子拉着女儿的胳膊打断了她。 孩子自以为隐蔽的瞥了爸妈一眼,眼神里全是担忧。 “他爹,你这是认命了吗?”妻子拉着丈夫的胳膊。 “咱们不扑腾一下啦?”女人的眼睛里全是侥幸。 “谁说我认命啦~~”卢建华看着孩子房间紧闭的房门小声嘟囔着。 “那你,那你为什么把你费了那么大劲儿整的东西给了杜富贵?”妻子犹豫了一下,“他爹,杜富贵不是啥实诚人,你不能指望他照顾我们娘仨!” “我什么时候说他是实诚人啦?”卢建华缓缓转过头。 “那……”妻子有点懵。 “我没指望他照顾你们娘仨,”卢建华缓缓摇头,“把那些东西给他,只是安他的心,希望我要是没了,他不会为了撇清自己狠狠的整你们而已……” “我明白啦~”妻子倒吸一口凉气,“二鬼子比鬼子更狠,对吧?他们需要对新主子表忠心!” 卢建华目光复杂的看着妻子,伸出大手轻轻的帮她整理着鬓发。 “表面上和他闹翻省得他还得想办法撇清和我的关系。”男人轻叹一声继续说道,“那包东西给他,抚平他的恨意……” “他爹~~”妻子泪眼朦胧。 “我能做的,也就这些啦~~”卢建华轻笑一声,“别着急哭,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不需要!”妻子勉强的笑着,“咱啥风浪没见过,不都过去啦?这次也一样!” “那肯定的!”卢建华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以后少跟他来往吧~”妻子顿了一顿,“他的眼睛总让我想起老家的野狼……” 卢建华静静的看着妻子,没说话。 “那包东西咱也不要啦。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太得罪人。”妻子咽了口唾沫,拉着丈夫的手,“以后咱啥都不想,就老实儿的过日子就行。现在挺好的,是吧?” “东西我本来也没打算要回来~”卢建华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妻子看着丈夫的笑容,有点发懵。 这还是那个一心往上爬的丈夫? “那些东西除了让别人忌讳和提防还有什么用?”卢建华摊着手,眼睛中闪过一丝寒芒,“黄德彪这次的事儿我算是想明白啦。搞人,什么时候需要证据啦?” 女人有些担忧,但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丈夫还是那个丈夫,没变。 在她的心中,只要不是被刺激出精神上的问题就好。 “那就是个雷,”卢建华干咳一声继续说道,“杜富贵不起别的心思也就罢了,他要是想搞你们娘仨表忠心,那就得用那包东西……” 他低下头静静的看着妻子。 半晌。 “到那个时候……呵呵……” 卢建华歪着嘴笑得很冷。 妻子崇拜的看着丈夫。 “我还得想办法让他用上那包东西,”卢建华摩挲着下巴,“要不别人咋知道东西已经不在我手上,到了他那里呢?” 想办法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敌人少少的,这才是斗争的制胜法宝。 手里攥着别人的把柄,那就是别人天然的敌人。 从前的自己太可笑了,一直拿着纸糊的老虎吓唬人还沾沾自喜。 卢建华开悟了。 妻子看着丈夫又回复成平常的样子开始琢磨人,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他还有心思琢磨人,那说明眼前的关口他有把握过! “那眼巴前儿的事儿……”女人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本来是想把案子办的中规中矩。”卢建华看着里间的房门,“现有的证据不推翻,那是人家炮制出来的;新增证据也不捏造……” “一点点违规的事儿都不做~”他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那、那……”妻子不太懂。 “他们跟我没仇也没有利益冲突……”卢建华缓缓的坐在椅子上,“只是有人看上了我这把椅子,有人需要我背锅……” “那……”妻子有点懂了。 “我把别人顾忌的东西给了杜富贵,就成了个没威胁的人。没人会因为从前的不舒服针对我,因为那样显得很心虚。这样的话我话我心里不踏实。”妻子握着丈夫的手,“你到底想咋办?” “既然他们从黄尚生的儿子下手弄他,那我就把黄尚生的另外俩儿子也牵扯进来!”卢建华冷笑着。 “他爹,这!这!”妻子灰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拼命嘛!谁不敢?”卢建华转回头静静的看着妻子,“再说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这么做,也是符合各方面利益的。” 妻子歪着头看着丈夫,摆明了不相信。 “收场的人能卖更大的人情;黄尚生也少了犹豫,对吧?仨儿子总比一个儿子更容易说服他自己下决心。”卢建华耐心的解释着,“只不过背锅的人就更惨了……” “背锅的不就是你吗?”妻子急了。 “不一定吧?”卢建华笑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三十四章 父爱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五章 好人 清晨,涂自强打着哈欠打开了院门。 台阶之下,一个人背对着院门正在抽烟,脚边还有一个大麻袋。 大麻袋鼓鼓囊囊的,装得很满。 好像是西瓜? “涂主任……”那个人转过身,笑得很温暖。 “卢所?”涂自强仔细一看,原来是卢建华,“啥时候到的,咋不敲门?” “坐方便车过来的,也刚到。”卢建华拍拍身边的麻袋,“长岭的西瓜,给涂主任拿两个尝尝鲜。” “嗨,你真客气,来就来呗,还拿啥东西~~”涂自强笑了,“还别说,我还真馋咱们吉春的西瓜啦。” “安菲~安菲,有好吃的!”他扭头冲着院子里喊。 “卢所,快进来~”他拉着还想扛麻袋的卢建华。 卢建华笑了笑也没坚持,随着涂自强进了院。 涂自强还称呼自己卢所而不是卢队,透着热络,是个好现象。 “晓光,卢所来看咱们啦,还带了一麻袋西瓜~”涂自强冲着蹲在房檐下刷牙的蔡晓光喊道。 “蔡科长你也在呀~”卢建华微笑着打招呼,又微微扭头看着朱玉,“朱主任,你好,我是卢建华。” “卢所好久不见呐!上次喝酒还是……”蔡晓光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随手放下牙缸,紧走两步上前握手,“不对,早就是卢队了!” 朱玉笑吟吟的站在一边没说话,眼睛里有点什么东西。 “什么卢所卢队,我在你这永远是卢建华~~” 卢建华姿态放得很低,蔡晓光微微一怔。 在他的印象中,卢建华可不是这样。 “卢所这次是出差?”朱玉抿着嘴唇笑着,“有什么事儿我们能帮得上?” 小姑娘有点小心眼。 “有点私事,”卢建华咧着嘴笑着,“主要还是给几位送西瓜吃。” 他没往下继续说。 “进屋、进屋,在院子里傻站着干啥?”站在一边的涂自强接过话茬,“晓光,你也来!唠会!” 他没提朱玉,小姑娘的笑容没有丝毫波动。 卢建华微微点头,犹豫了一下,脚下没动。 蔡晓光和朱玉还没表态。 “老卢哇,我这要马上迟到了,早上就不陪你了。”蔡晓光会意,一脸诚恳的拉着卢建华的手说,“晚上咱们好好喝一顿!” “工作要紧,咱俩谁跟谁?太外道啦!”卢建华捏了捏蔡晓光的手,“喝酒就下次吧,一会我就得往回赶,吉春一大摊子事儿呢。” “有事儿就说啊,”蔡小刚深深的看了卢建华一眼,很是诚恳的继续说道,“你也说了,咱俩谁跟谁,千万别客气!” “诶!”卢建华答应的很利索。 涂自强冲着蔡晓光点点头,拉着卢建华回屋了。 朱玉看着卢建华的背影久久不语。 “走啦,咱都要迟到啦!”蔡晓光拉了拉媳妇儿的胳膊。 “你俩关系不一般呐,”朱玉扭过头看着丈夫,“在吉春的时候怎么不来往?” “还不是因为你!”蔡晓光一本正经。 “我?”朱玉皱皱眉头。 “走啦~要迟到啦!”蔡晓光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走。 “因为我?”朱玉一边被拉着走还一边嘟囔着。 ---- 房间里,涂自强和卢建华对坐着,郝冬梅捧来两杯热茶之后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清晨的阳光中,灰尘飞舞着。 “我想做个好人。”卢建华诚恳的看着涂自强,“你说,还有机会吗?” “好人?” 涂自强低下头,手摸了摸鼻子,又抬起头看着卢建华。 “黄德彪的事儿林主任交给我办了。”卢建华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哦~黄德彪。”涂自强很平静,“听说过没见过,他犯什么事儿啦?” “生活作风问题~”卢建华惨笑一声,眼神里全是故事。 涂自强挠挠下巴,吧嗒吧嗒嘴,没说话。 “我把之前搜集的那些材料给杜富贵了,”卢建华舔舔嘴唇,又补充了一句,“没留备份儿。” “这么多年的心血你也舍得?”涂自强玩味的笑着,“我要是你,可不会在这个时候这样做。” “那我要回来?”卢建华嗓子发涩。 “我想做个好人~”他目光闪动。 “善恶好坏都是相对的。”涂自强非常的诚恳,“彼之琼浆,我之毒药。” “黄德彪的案子我想深挖,”卢建华深吸一口气,盯着涂自强的眼睛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事儿他的两个弟弟也不一定干净。” “这事儿我没什么了解……”涂自强摇摇头,“出不了主意。” “你不是说善恶好坏都是相对的吗?”卢建华吸吸鼻子,仰起头,哈了一口气,“我想做个好人!” “你本来也不是坏人。”涂自强笑眯眯的推了推桌子上的热茶。 卢建华伸手端起茶喝了一大口。 茶很烫,食道很疼。 他微微咧了咧嘴。 “我想做个纯粹的好人。” 卢建华很诚恳。 “纯粹的!” 他强调道。 “为什么呢?”涂自强头微微歪着。 “我……”卢建华想解释。 “为什么你一步一步的把自己推向绝境呢?”涂自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卢建华很自然的闭上了嘴。 “从你把你的心血给了杜富贵,从你对这个案子的思路,再从你今天坐在这……”涂自强微微探着身,指关节多多多的敲着桌面,“为什么?” 唰! 卢建华的脸白了,冷汗直冒。 “我没想那么多,”他苦笑着看着涂自强,“今天来这,真没想那么多。” 他先见了涂自强,然后回去就把案子扩大化,别人会怎么想? 涂自强授意的! 这哪是投诚?这是栽赃! 他来见涂自强这事儿,在上层那里根本不是秘密,也捂不住。 涂自强嘴角带笑,静静的看着他。 “我应该做完再来的。”卢建华嗓子有点干涩,“我没想那么多,主要,做完之后我怕就没机会……” 他有点语无伦次。 “涂主任你别误会~” 他的眼神里全是惶恐。 “我没误会。”涂自强轻叹一声,“只是好奇……” 卢建华长吁一口气。 “只是好奇你这么做的动机。”涂自强微微收着下巴,“说说……” 他咧着嘴笑了,很温暖。 “单纯是好奇,没别的意思。你也别误会。” 涂自强补充道。 “我很羡慕林小五,很羡慕蔡晓光。”卢建华轻轻的说道,“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也这样羡慕别人。” 涂自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三十五章 好人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六章 分馒头 房间里陷入了平静。 良久。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涂自强笑眯眯的看着卢建华。 卢建华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 “从前有甲乙两个一大一小乞丐,一个卖惨一个溜缝儿合伙要饭,要到了五个馒头。到了分馒头的时候出了问题。”涂自强顿了顿,“如果为了抢馒头直接动手打起来被别人看到,明天可能就要不到饭了。” “对,想要一直有饭吃,就不能把锅砸了!”卢建华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规则。”涂自强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都生存在规则之下,谁也不能打破规则。有些看着简单直接就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大家为什么都不用呢?因为后果……” 卢建华眼珠转了转,最终还是没开口辩解。 他要先把故事听完。 “于是大乞丐甲出了个主意,那就是把馒头放一边,俩人拿馒头吃,但是吃完手里的才可以再拿……并且,甲为了表示公正,愿意让乙先拿。”涂自强顿了顿,“乙想了想同意了。” “大乞丐肯定比小乞丐吃的快,这个办法并不公平……”卢建华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对呀,”涂自强微微一笑,“可谁叫甲是制定规则的人呢?” 卢建华皱着眉头没说话。 “大的制定规则,小的遵循规则。看似不公平,其实也公平。”涂自强认真的看着卢建华,继续说道,“因为大的~~~他,大呀!” “唔!有道理!是这个理儿!”卢建华毫不犹疑的表达了赞同。 弱肉强食,社会达尔文。 “如果,你是乙,你会怎么拿馒头?”涂自强努努嘴。 “我?还能怎么拿?”卢建华微微歪了一下头,有点调皮的说道,“只能先拿一个搏一搏呗,万一甲噎着了没自己吃的快呢?” 涂自强微笑着没说话。 “你看啊,如果我一手一个一共拿两个馒头,那甲只要只拿一个馒头。我本来就吃的慢,再加上又拿了两个,那肯定没有甲一个吃的快,对吧?”卢建华点着手心,“那甲吃完他手里拿个之后,可以直接把剩下的两个攥在手里。这样一来,我就注定只能吃到两个馒头,对吧?” “唔,是这个理儿~”涂自强咧着嘴笑了。 卢建华吸吸鼻子,没说话。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乙还真的上来就直接抓了俩馒头在手里吃。”涂自强扬扬下巴,“老卢,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卢建华皱眉苦思,涂自强也不催促,老神在在的品着茶。 良久。 “乙傻?”卢建华皱着眉头问。 “对,他傻。”涂自强咧着嘴笑了。 “不是吧?”卢建华摇摇头。 “也对也不对。”涂自强收敛起笑容,“确切的说,乙想让别人以为他傻!” 卢建华目瞪口呆。 涂自强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等着卢建华捋顺。 “乙和甲拼吃馒头的速度胜机本来就很渺茫,与其拼甲噎到了自己的几率还不如直接藏拙给别人留一个自己傻的印象!”卢建华一拍大腿,“因为这个憨厚缺心眼的印象本身也是一种利益!” 涂自强微笑着点头,示意卢建华继续。 “没人喜欢搭档鬼精鬼精的,都喜欢身边越老实、越没心眼儿越好!”卢建华目光炯炯,“一个老实、傻、缺心眼儿的印象,远远比今天多吃一个馒头带来的收益更长远稳定!” “对呀,今天是五个,明天是七个呢?”涂自强微微探身,“如果你是丙、是丁,愿不愿意多分乙半个来抢乙这个合作伙伴呢?” “原来我就是那个目光短浅的甲……”卢建华长吁一口气,叹道。 “何况,”涂自强敲了敲桌子,“乙那么小,两个馒头也就饿不死了……” “所以,是不是多吃一个馒头根本不重要!”卢建华身子一挺,恍然大悟,“每天都有两个馒头吃才重要!” “其实啊,这次博弈里,乙得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不是馒头。”涂自强顿了顿,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意味深长的说道,“是老实巴交这个名声!” 卢建华语塞。 他的名声…… 那是一言难尽。 “每个选择之后都有众多的利益,”涂自强敲了敲桌面,吸引吸引卢建华的注意力,“这其中有很多并不迫切的利益。” 卢建华一脸严肃的看着涂自强。 “让渡这些并不迫切的利益,去交换远期的、更有效的利益……”涂自强顿了顿,“懂?” “没有利益哪有朋友?”卢建华盯着涂自强看了许久,长叹一声,“什么都要,最后就什么都没有。我懂了!” 他微微的摇着头。 两个馒头之外的馒头,对于小乞丐乙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利益。 自己每一步都机关算尽不肯吃亏,何尝不是为了本不需要的利益而透支了未来? “吃亏是福,”涂自强微微一笑。“我就是这么理解的……” “哎,不吃亏才是吃大亏。”卢建华苦笑着摇摇头。 “唔,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涂自强抿着嘴,静静的看着卢建华。 卢建华吸吸鼻子,不明所以。 涂自强笑着看着他不说话,耐心的等着。 卢建华来找涂自强,其实就是存着博一下的心理。 涂自强是通过林家和龚维则一帮人控制纠察系统,力量其实已经溢出啦,并不是那么需要自己。 但有好多事儿,林家等人不一定适合去做。 比如冯化成事件。 在卢建华的印象里,涂自强是个谨慎的人。 他认为只要自己真心投效,那涂自强应该是不介意的保住自己这一手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能用上的闲棋。 从风险收益角度讲,对于自己的投资,风险远远小于收益。 黑锅谁还不能背? 自己虽然喜欢打小算盘,但好歹还算个有用的人。 那喜欢打小算盘,又全然无用的人不是有的是? 随便拉出几个背锅去打靶都没人心疼。 他又事先卸掉了自己的刺儿---那包黑材料。 一个没威胁,又有点用的人---- 留下试试呗! 有用最好,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没用或者起反作用,那就拔了呗,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 可刚才涂自强这一番醍醐灌顶,可不是对一个可有可无还在试用期棋子的态度。 为什么呢? 卢建华蒙圈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三十六章 分馒头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七章 渗透 卢建华满头雾水的走了,涂自强虽然最终要也没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但还是热情的送他到门口。 这个人私心太重、太贪,又无耻的理所当然。 话说一只猴子死后见到阎王,要求下辈子做人。 阎王答应了,派人带着猴子去隔壁拔毛。 猴子大声痛呼。 阎王说:“一毛不拔还想做人?” 意味深长。 人人都想过得更好。 有与之匹配的能力的话,那叫理想。 没有匹配能力的,那不叫理想,叫野心。 涂自强今天跟他讲了这么多,其实想说的就是付出的道理。 有付出才有回报,而且好处不能全拿到自己手里。 有一部分要敬诗和远方。 嗨,还是诗人会唠嗑。 还诗和远方。 投机客叫价值投资,卖饼的叫放眼未来,带头大哥叫打开格局…… 当然,他们都没存什么好心思,也没打算给你什么回报。 但为了未来利益,付出一些眼前的利益是必须的。 古人叫这个为未雨绸缪。 分馒头的本质其实不是分馒头,是对局势走向的预判。 任何老板都不会容忍财务和其他下属打成一片,就像任何大哥都看不得小弟一团和气一样。 有矛盾才可以制衡,有矛盾才有操作余地。 你们都好得跟亲哥们儿似的,那天酒喝多了…… 那我咋办? 也许卢建华自己都不知道,他的价值其实就在于那包黑材料。 有价值的不是黑材料本身,而是他掐着黑材料,就成了多数人天然的敌人。 他最大这个价值,就是这个敌人的身份。 而这个身份,没办法给他带来他想追求的东西。 比如,儿女少奋斗几十年。 物质,涂自强可以给他,但这不是他追求的东西。 尝到了权力的醇美,又如何能被物质满足? 卢建华自以为自己是一枚有点价值的棋子。 可事实上,他只是被洪流裹挟的一条小鱼。 他想还是不想,做还是不做,怎么做、如何做,都左右不了形势。 说得直白些,狗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要么,像老黄头那样叼来兔子做见面礼。 要么,你得自己拴好链子送到手上。 啊,你有能力,有价值或者有潜力,我就巴巴的上杆子送资源出主意培养你? 然后是否有回报、有多少回报就寄托于你的良心和道德? 世间哪有这种山炮? 如果真出现这么一个良才璞玉,通常的做法是,要么臣服要么死! 你不效忠我?你存得什么心思?想效忠我的敌人? 好吧,那你去死吧! 是和否,只有两种选项。 上位者不会给你第三种选择。 生存或者死亡,中间没有第三条路。 想骑墙见风使舵两边占便宜的,都死得最惨。 没人会给你机会坐享渔翁之利,除非你本身就有不可小觑的势力。 前面工作做得很漂亮,现在还需要小小的推一下。 涂自强背着手站在院门口沉思着。 黄尚生一旦知道自己儿子的事儿自己已经无能为力的时候,一定会向齐凤鸣或者高南安求援。 如果说自己这点小伎俩真正目的能有五成把握瞒过高南安的话,那到了齐凤鸣的案前道。 “啊?”林静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呢? 姑娘完全理解不上去。 “而且是强迫。”冬梅深吸一口气补充道。 “这瓜我不吃啦!”林静触电一样扔下手里的西瓜,“这种人,这种人……” 她说不出口。 “我绝对不会为这种人去求马秋实,绝对!”林静小脸通红,喘着粗气,“绝对不!”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三十七章 渗透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八章 请托 “林静,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啦?”冬梅气哼哼的盯着林静,“你以为我们会帮着那些子弟开脱吗?” “啊?”林静瞪着大眼睛。 “送瓜过来的人是想惩治罪犯!”冬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扭过头不看林静。 “坚持正义的人也需要走歪门邪路请托啦?”林静脸色苍白,小声嘟囔着。 姑娘的人生观受到了冲击。 “要不然呢~”冬梅缓缓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林静。 “对呀~~”林静想到了自身的遭遇,惨然一笑。 “哎呀,其实,”冬梅满是同情的拉起林静的手,“马秋实在子弟里算是品德高洁了啦~他不是也没……” “他?高洁?”林静小嘴撇着嗤笑着,“要不是有申叔叔他们……” “小静,你真的以为马秋实是怕申国通他们吗?”冬梅拉着林静的手,一脸严肃,“他要是存了硬来的心思,这个世界上没人能阻止他!” “我不知道~~”林静脸色白得像一张白纸,无力的摇了摇头。 “至少,没有人会为了你……”冬梅长叹一声,伸手揽住林静纤细的身体。 “那几个姑娘~”林静吸吸鼻子,“她们的家人……” “普通老百姓。”冬梅抿着嘴,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 “那,咱们能帮帮她们吗?”林静反手抓住冬梅的手。 “很难,”冬梅咧咧嘴,苦笑道,“我们话!他们都是沈先生的人,说了话反而起反效果!” “我知道,”林静摇头自嘲一笑,“和平了,现在他们都是没用的人……” “好啦好啦,我们已经尽力了不是?”冬梅摸摸林静的头发,“一会星野来,你可别甩脸子给她看。” “高星野也来?”林静的大眼睛闪着光。 “啊,周蓉去找她了。”冬梅轻轻的拍拍林静的手,不放心的叮嘱道,“她是她,她爸是她爸,星野她……” “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林静甜甜的笑着。 郝冬梅不放心的眨巴着眼睛,欲言又止。 “放心吧,冬梅~~~”林静反过来安慰郝冬梅。 ---- 高星野和周蓉手拉手迈进院子的时候,只看到了林静。 小姑娘林静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西瓜,看到高星野进门,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星野姐,蓉儿,快来吃,好甜!”林静笑得很温暖,西瓜的汁水沾染着漂亮的嘴唇,镀上了一层透明的光。 林静是高星野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不光男人,其实女人也喜欢美女。 高星野当然也不例外。 当然,除了美女的因素,更重要的是林静作为马秋实的对象,对身为高南安女儿的自己,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开始的时候高星野还不明所以。 咱们不是对立阵营吗? 我是这边的郡主,你是那边的太子妃。 不说横眉冷对吧?应该过这个词儿!” 沙沙沙…… 三个姑娘像趴在桑叶上的蚕宝宝,一块又一块的吃着。 高星野没吃完一块,林静就很有眼色的递上另一块,直到她拍着肚皮死活都不肯继续为止。 “真吃不下了,撑死我了~~”高星野一只手推拒,另一只手遮掩着小嘴,打着饱嗝。 “好吃吧?一会给高叔叔也拿回去两个尝尝……”林静眯缝着眼睛笑着 “这不合适吧~~”高星野有些犹豫。 西瓜很好吃,她确实也想让爸爸妈妈哥哥嫂子也尝尝,可是连吃带拿的…… 也就是这一阵子和这几个姑娘混的熟络了,要是平时,犹豫都不会犹豫就拒绝了。 “一麻袋呢,也搁不住。”周蓉扬扬下巴,“你俩一会都拿几个回去,帮帮忙~~~” “那帮帮忙?”高星野有些心动。 “帮帮忙!”林静溜缝儿。 “那就帮帮忙!”高星野小手一挥,咯咯咯的笑着。 “不过忙可不能白帮哦~”林静笑嘻嘻的凑到高星野身边,拉着她的胳膊轻轻的摇晃着,“你也得帮西瓜主人一个小忙……” “什么小忙?帮着他逃课吗?那可不行~~”高星野笑嘻嘻的回应,转头四顾,“诶?涂自强呢?” 她以为林静在开玩笑。 涂自强能有什么事儿求到她? 林静就更不可能了。 她需要帮的那个忙谁都帮不了,其他的事儿只要跟马秋实说一嘴…… 圈里的子弟背地里都说,马秋实对林静比对亲妈都孝顺。 “不是涂自强,是一个吉春的案子。”林静收敛起笑容嘟着小嘴可怜巴巴的看着高星野,“有一个案子,需要高叔叔帮忙……” “啊?”高星野皱着眉头看着林静。 有啥事儿你不找你干儿子马秋实非得找我爸爸? 一丝警惕心涌起。 该不会是什么坑吧? 高星野毕竟不是普通老百姓家孩子。 “只有高叔叔能帮忙,别人不行~”林静认真的说道。 “这个……”高星野面有难色,“我爸爸也不一定听我的呀~~他回家从来不谈公事。” “不是违反原则的事儿。恰恰相反,是坚持原则的事儿。”林静更认真了,“我保证!” 高星野皱着眉头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林静。 “事儿是这样的,黄尚生的儿子一群男人,对几个女知青干了……”林静深吸一口气,原原本本的说了她知道的那些东西。 良久。 “不能吧?骗人的吧?”高星野面色苍白。 她不敢相信子弟们如此丧心病狂。 “是真的,”周蓉微微抬起头,淡淡的说道,“我大哥就在那个建设兵团……” 高星野不可置信的看着周蓉,后者面不改色,目光丝毫不躲闪。 “星野姐~~”林静晃动着高星野的胳膊,一脸的哀求,“只要高叔叔坚持原则就行了~~那些子弟……” 高星野抿着嘴,目光闪动。 她犹豫了。 “那些姑娘多可怜呐……”林静泫然欲泣,“要是我,要是我,我、我早就不活啦~” “静儿啊~”高星野轻轻的拍着林静的手。 这林静也挺惨的,爸爸死的早,然后还被马秋实看上了…… “星野,你就跟高叔叔提一嘴。”周蓉插话,“咱们尽力了就行,求个心安……” 高星野目光闪动,没说话。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三十八章 请托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九章 家教 一个面袋子搭在高星野的肩头,两头一边一个装了两个二十多斤的大西瓜。 姑娘额头一层细汗,小脸蛋红扑扑的进了家门。 “小妹?” 高在田放在手中的书,紧走两步接过西瓜。 很重,门卫忒没眼色,得换。 “可甜啦,哥。”高星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甜甜的笑着,“爸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楼上呢~~”高在田掂量着手里的西瓜,“嚯,不小呀。我放冰箱里镇一下……” “还是放井里镇一下好~”高南安笑眯眯的站在二楼楼梯口背着手说。 “爸~~”高星野小跑着上了楼梯。 “不对~~”高南安侧目,“我闺女今天不对!” “啊?”高星野尴尬的收回想要挽着爸爸胳膊的手。 这么明显吗? “我看着也不对~~”高在田捧着西瓜站在楼下,仰着头笑呵呵的附和着。 “爸~~”高星野冲着哥哥翻了个白眼,嘟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爸爸。 “你呀,不会装可怜就别装~”高在田嬉笑着,“不伦不类的,哈哈哈哈……” 高南安笑眯眯的背着手不说话。 爸爸不说句话,高星野尴尬了。 这怎么继续? “先去洗个澡吧,看你这一身汗,衣服都透了。”高南安笑着摇摇头,“我在书房等你……” 说完这些,老头背着手慢慢悠悠的回了书房。 “哥?”高星野扭头看哥哥。 哥哥早就没影啦…… “这是有希望?” 姑娘挠着头嘟囔着。 ---- 高星野简单梳洗来到书房,发现哥哥也在。 高南安戴着老花镜认真的处理着什么,哥哥高在田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抽烟。 看到高星野进门,哥哥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拍拍身侧示意妹妹过来坐。 高星野一头雾水的轻轻走过去坐下,眼睛里全是疑惑。 高在田没说什么,只侧着头看着妹妹,看得高星野有点发毛。 良久,高南安拿起钢笔龙飞凤舞的签下名字之后,终于摘下了老花镜。 “爸爸……”高星野轻轻的说道。 被哥哥看得直发毛的高星野,手心里全是细汗。 这孩子还是不太适应。 “今天你这事儿做的不太妥当~~”高南安温和的看着女儿。 “爸爸?我还没说呢……”高星野皱着眉头。 自己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不妥当啦? “老大,你说说刚才你妹妹进门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高南安微微摇头,目光投向了儿子。 “西瓜那么重,门卫居然让妹妹自己扛了进来,也太……”高在田老老实实的说着刚才自己的想法。 “啊?”高星野莫名其妙的看着哥哥。 “还有呢~~”高南安微微点头,鼓励的看着儿子。 “正常来讲,这样的人是不会被安排到这里工作的。”高在田深吸一口气,非常认真的说道,“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是不是有什么变化我们还不知道?” “唔,”高南安轻轻点头,“那你当时准备后面怎么做?” “查!”高在田皱着眉头,面部肌肉崩得紧紧的。 “有些神经过敏、有些狭隘,但小心无大错。”高南安轻轻的评价着。 “不是吧?”高星野艰难的咽着唾沫。 “说你神经过敏,是你没从你妹妹那想。”高南安没理女儿,继续点评道,“也小看了工作人员。” “爸爸你说的对,”高在田非常利索的认错,“像那样坐不住急于表态的人也到不了这里工作。” “说你狭隘,是因为你没着眼于全局。”高南安继续教导着儿子,“我问问你,你仔细思考过现在的整体局势吗?” “我……”高在田张口要说。 “不用说出来,”高南安微笑着抬手阻止了儿子,“心里有数就行!” “我明白了,爸爸。”高在田眼珠一转,很及时的阻止了面部肌肉下意识的变化。 “对,这就对了!”高南安看到儿子的变化,满意的笑了。 “爸,哥,你俩在说什么?”高星野彻底迷糊了。 “你知道为什么大户人家都要有管家吗?”高南安话题一转。 “啊?”高星野疑惑的看着爸爸,没有得到任何提示。 “家里琐事多,总得有专人管吧……”姑娘试着回答道。 “嗯嗯嗯……”高南安一边听一边点头。 许久,高星野口干舌燥的停了下来。 “没啦?”高南安微微歪着头,有点俏皮的看着女儿。 高星野点点头。 “恩出于上,责出于下。”高南安缓缓说出八个字,目光从女儿身上转到了儿子身上,“这八个字你也要记牢!” “爸爸,我没听懂~~”高星野眨巴着眼睛。 “好人上面做,责罚留个下边人做!”高在田舔舔嘴唇回答了妹妹的疑问。 高南安满意的点点头。 “我当时确实出了想收拾他们的心思。”高在田老老实实的认错。 “啥?就因为他们没帮我扛西瓜?”高星野惊讶的看着哥哥。 “间接出手虽然不那么痛快,但目的也达成了吧?”高南安淡淡的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听过吧?” 高星野瞪大眼睛,像不认识一样看着自己的爸爸。 爸爸的意思不是说收拾下面人不对,而是不应该自己直接出手收拾?! “听过……”高在田面对父亲灼灼的目光轻轻的低下了头。 “这个女子指的是小妾,小人指的是下人们……”高南安轻笑一声,“好啦,你俩都好好想想,端正下自己的态度!” “知道了,爸爸~” 俩儿女应答的很齐,然后面面相觑。 高在田的眼神里写着:爸爸不是一直不学无术吗?怎么今天拽起典故了?从哪听来的?准吗? 高星野的眼神里写着:…… “咳咳……” 高南安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高在田兄妹转过头看着父亲。 “说说吧,这西瓜,还要今天这个戏。” 高南安努努嘴。 “爸爸,事情是这样的……”高星野打起精神把听到的事儿原原本本的娓娓道来。 高南安静静的听着,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高在田在一边听着,虽然一言不发,但逐渐涨红的脸蛋败落了他义愤填膺的事实。 “说完啦?”高南安面无表情的问。 “嗯,说完了。”高星野微微低着头,“爸爸,这样的坏人,不要包庇好不好?” 姑娘小心翼翼的哀求着。 “老大,西瓜镇得差不多了吧?”高南安微笑着看着儿子,“拿上来,咱们也尝尝吉春的西瓜!” 他没表态。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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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大局,个体做些牺牲什么的提法也不准确。”高南安看着儿子淡淡的说道,“你这个提法让老百姓怎么想?嗯?” “这不是在家里吗?”高在田小声解释着。 “想都不能这么想!”高南安大手一挥,“眼前小正义的迟到,是为了未来大正义的实现!!!” “额~”高在田撇撇嘴。 “记住,不是牺牲,是迟到!”高南安严肃的纠正道,“要相信善恶有报!” “爸爸你的意思是说总有一天会惩治他们?”高星野退而求其次。 “不~~”高南安缓缓摇头,“我什么时候说这次要包庇他了?” “那爸爸你……”高星野不懂了。 “你哥哥有一句话说的是没错的。”高南安看着女儿,顿了一顿,“那就是不能偏听偏信,得自己调查研究。” “那如果那些事儿是真的……”高星野挺直了身体,兴奋的看着爸爸。 “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高南安微笑着。 高星野兴奋的点着头,她还是没听懂爸爸今天给她上得这一课。 高在田可听明白了,不过他也没说破。 教育,要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 【如果有利,即便是假的又如何?】 高南安还有半句话没说。 ---- 齐凤鸣办公室。 “不错,不错,很不错。”齐凤鸣放下西瓜皮,赞不绝口。 高南安坐在沙发上敲着二郎提夹着烟,矜持的笑着。 “你跟小苟还有联系?”齐凤鸣话锋一转,静静的看着小老弟儿。 他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西瓜皮。 “吉春的西瓜。” 言简意赅。 高南安目瞪口呆。 这都能吃出来? “沈先生还没死呢!”齐凤鸣压低声音很严肃的说道,“你最好离他们那一支远点!!!” “还什么一支呀,都没了~”高南安撇着嘴,“就剩小苟这一个小孩子啦……” “你还知道啊??”齐凤鸣皱着眉头,“那你胆子挺大呀,莫不是觉得病老虎提不动刀啦?” “我才没有……”高南安哆嗦了一下,想起被沈先生支配的恐惧,全身就剩下嘴还硬。 “那位,可是唯一死了之后……”齐凤鸣愈发的严肃,“沈先生还出言嘲讽的!!!” “至少没灭门吧?”高南安仰着头,似笑非笑,“能比得了大老金?” 齐凤鸣目光闪动,抿着嘴不说话,但面部紧绷的肌肉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哥,我也不傻~~”高南安放下翘着的腿,老迈的脸上全是顽皮,“你还当真啦?别生气啦~~” “哎……你呀~~”齐凤鸣微微摇头。 高南安傻傻的笑着,好像又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 “老牛快不行了。”齐凤鸣静静的看着高南安,顿了一顿补充道,“癌症。” “癌症?”高南安眯着眼,想起了那个铁打的汉子,“确诊了吗?” “顶多两三年~~”齐凤鸣微微摇头,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 “没想到啊,老马一直病病歪歪的倒是没事,老牛……”高南安咬着嘴唇出神。 良久。 “老牛挺仗义的,事儿自己都扛了。”齐凤鸣轻叹一声,“他的家人你可得上心。” 高南安目光闪动。 “这十多年的罪呀~”齐凤鸣看着窗外缓缓摇头,“什么人都挺不住啊……” “哥~~”高南安艰难的咽了口吐沫,“那事儿跟我没关系……” “对!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齐凤鸣一字一顿的说道,高南安满头大汗。 “那作为老朋友,照顾下家小怎么了?”齐凤鸣皱着眉头看着高南安,“这事儿我一直都没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留给我做呢~”高南安缓缓低下头。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凝重。 “你要知道。”齐凤鸣长叹一声,“老牛快不行啦,有些事儿呢……得抓紧啦,再不做就来不及啦!!” 意味深长。 “哥,我懂啦!”高南安猛地抬起头打断了齐凤鸣,“咱们得让他安心的走!!!” 重音放在了他字上面。 齐凤鸣看着小老弟笑了。 “对啦,你今天就是来送西瓜的吗?”齐凤鸣努努嘴。 “啊,正事儿差点忘了。”高南安吸吸鼻子,“是这么个事儿……”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四十章 我师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可能 “黄尚生的仨儿子我有耳闻,尤其是老大黄德彪。是……嗯,有点侠气,这种事儿……”齐凤鸣皱着眉头微微摇头。 “我倒觉得不稀奇,年轻人过不去女人这一关也正常。”高南安撇撇嘴,神色突然变得十分精彩,“你就说沈先生吧?嗯~~嘿嘿嘿~~要不哪来的朱九成?” 齐凤鸣静静的看着高南安,一言不发。 高南安尴尬的收起了笑容。 “你觉得这件事儿是谁做的。”齐凤鸣揉揉太阳穴,“是谁的风格?” “手段像小赵,可是烈度太低了吧?整黄尚生?那弄他儿子有什么用?不疼不痒,打蛇不死的……”高南安收敛起笑容开始分析,“如果这事儿真的有背景的话,那他们图什么?” 齐凤鸣静静的坐在那。 “虽然头儿是林静起的,但这事儿不像老马的风格~~”高南安微微摇头,“拐外抹角的又不解恨!” 他很笃定。 “杀鸡儆猴呢?”齐凤鸣目光炯炯,“他们知道动不了黄尚生,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 高南安深吸一口气。 “叛徒,总要惩罚的吧?”齐凤鸣沉默一小会,缓缓说道。 “那~~”高南安狐疑的看着齐凤鸣,“真是老马干的?” “像。”齐凤鸣崩出一个字。 “对呀,手段很幼稚、不熟练,很盲目。”高南安缓缓点头,“不过,动机有点说不过去吧?黄尚生早就改换门庭了,他背叛的是小赵!” 齐凤鸣笑而不语。 “啊,我明白啦!”高南安一拍大腿,“小赵自己不愿意抻头,只煽风点火!” “他不能直接跳出来策划,所以计划显得幼稚可笑!”高南安笑了,“应该是这样吧?” 他看着齐凤鸣。 “有这种可能~”齐凤鸣点点头,“你再换一个思路。” 办公室里沉寂了良久,高南安皱眉苦思。 齐凤鸣静静的喝着水。 “小赵祸水东引?”高南安猛地抬起头,“他是故意的把事儿做得这么糙,想让我们、让黄尚生误以为是老马出的手?” “唔,还有吗?”齐凤鸣放下白瓷杯,笑吟吟的看着高南安。 “哥~~”高南安身体微微后仰,狐疑的看着齐凤鸣。 “嗯?”齐凤鸣微微皱起好看的浓眉。 “哥,不会是你下的手吧?”高南安试探着问。 “哈哈哈~~”齐凤鸣爽朗大笑,“还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哈哈哈哈,还有吗?” “老马和小赵毕竟才刚刚合流,配合还很生疏。这次,他们是在磨合?”高南安收起心中疑问,提出第三种猜测,“所以才不疼不痒的针对黄尚生的儿子,所以计划才这么小家子气,所以……” 齐凤鸣笑吟吟的不说话。 “所以他们才准备在我这打开突破口!”高南安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 “分析问题不要带上个人情绪,”齐凤鸣微微摇头,“南安,没人看不起你。” “哼,他小赵也敢!也配!”高南安忿忿不平的说道,他没提老马。 “老马也不会看不起你。”齐凤鸣温和的说道,“政工出身怎么了?马上打天下还能马上治天下?” 他伸出手轻轻的拍着小老弟的手。 “我也是打过仗的,”高南安面红耳赤,“我是个军人!不是政工!他小赵才是政工!” “你呀~”齐凤鸣长叹一声,无奈的缓缓摇头。 “虽然你们都认为我是政工,”高南安自嘲一笑,“可我从来都当自己是军人……” “好好好,军人,军人……”齐凤鸣噗嗤一声笑了,“是军人还不行吗?” 高南安涩然,但是很享受。 现在只有在齐大哥之前还能撒撒娇啦。 “你还能想到什么可能?”齐凤鸣温和提示着,“想想?还有没有?” 他努努嘴,目标是桌子上的西瓜。 “涂自强?!”高南安皱起了眉头。 齐凤鸣没说话,嘴角噙着笑意。 “他没动机呀!”高南安摊摊手,“黄尚生一直跟他不错,黄德彪也没挡他的路……” “是,当初黄德彪坑过涂自强的互助社,但是最终也没给涂自强造成损失呀?”高南安继续分析道,“如果他想解恨,当时就可以抓着不放,对吧?当时放手了现在找后账报仇?这有区别?不能,那孩子不是那样不理智的蠢人!” “事物是发展变化的嘛~~”齐凤鸣咳嗽一声,轻轻的说道。 “你是说他怕未来黄德彪接朱九成的位置之后对他的互助社不利?”高南安疑惑的看着齐凤鸣。 齐凤鸣笑而不语。 “不对!不对!”高南安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连连摇头,“现在朱九成对互助社都没什么办法,那黄德彪……至少二十年之后吧?” 齐凤鸣继续笑而不语。 “嘶……”高南安倒吸一口凉气,“他真是为了二十年之后的事儿提前搞臭黄德彪?还真有这可能!削弱黄德彪对他还真有好处!” 齐凤鸣笑得像个孩子。 “啊?”高南安歪着头。 “我只能告诉你这事儿不是我做的。”齐凤鸣嘴角还挂着笑意,很努力的憋着笑,认真的说道,“其他的可能,你自己去查、去排除!” 高南安面有难色。 “调查部借给你。”齐凤鸣补充道。 “调查部?”高南安缓缓抬头,“哥,你的身体……” “别瞎想,我身体没问题。”齐凤鸣微笑着摇头,“早晚得你接手,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先熟悉熟悉吧……” 高南安一脸狐疑。 “咱们都七十多岁了,不必忌讳这些。好就好,不好就是不好!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齐凤鸣轻笑着,“不过,你看老牛……” 兔死狐悲。 “你跟他不一样!”高南安瞪大双眼。 “有什么不一样的?”齐凤鸣拍拍高南安的手,“都一样!” “我……”高南安急了。 “去吧去吧,我还有事儿要忙~”齐凤鸣赶苍蝇的挥挥手,拿起了桌上的老花镜。 “这件事儿你全权处理,后面不要来烦我。”他低着头一边看文件一边吩咐道。 高南安身体一颤。 “黄德彪不是那样的人?”高南安小心翼翼的问。 “重要吗?” 齐凤鸣微微抬头,老花镜搭在鼻尖上,温和的目光从上面飘了过来。 高南安点点头,忧虑的看了齐凤鸣一眼,匆匆离去。 “兄弟呀,大哥不能一直陪着你呀,你自己也该……” 齐凤鸣看着高南安离去的方向一声长叹,又自嘲的摇摇头、扶了扶老花镜,低头处理起文件。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四十一章 可能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二章 沈岩的家庭梦想 “你说齐凤鸣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沈岩眼巴巴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微笑着摇头。 “哦~”沈岩很失望,“老而不死!” 他小声嘟囔着。 “这对你是好事儿啊?你为什么失望呢?”涂自强皱着眉头歪着头看着沈岩,“齐凤鸣不比高南安强多了?” “额~”沈岩眨巴眨巴眼睛,“齐凤鸣还是高南安对我有区别?” 涂自强撇撇嘴。 “咋的,高南安还敢动我?”沈岩很不服气。 “那不至于。”涂自强微微摇头。 “切~~”沈岩撇着嘴很是不屑。 “只要沈先生还在,没人会动你。”涂自强很认真。 “你这话里有话呀!”沈岩运了一口气。 “你还别运气,”涂自强抬手打断了沈岩,“见龙在田,星坠于野啥意思?” “啥意思?”沈岩眨巴眨巴眼睛,没明白。 “枉你在沈先生身边长大,不学无术!”涂自强一脸的嫌弃。 “我~~”沈岩脸憋得通红,“那都是封建糟粕!是糟粕!” “山炮!”涂自强白了他一眼。 “德行!不说拉倒,我回去查书!”沈岩气哼哼的一甩头。 涂自强笑而不语,沈岩丝毫没有在马扎上起身的意思。 “你想不想娶马春芳啦?”涂自强看着房檐下的燕子窝小声嘟囔着。 沈岩耳朵一立,身体瞬间绷紧。 “昨晚没睡好,我去睡他妈的一觉~~”涂自强按着膝盖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活动着身体就要回屋 “诶,强子~~”沈岩急了,一下蹿起来,抓着涂自强的胳膊不放手。 “唔?”涂自强好奇的看着沈岩,“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我~”沈岩不好意思的舔舔嘴唇。 “齐凤鸣身体如何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涂自强看傻瓜一样看着沈岩,“我又不是他的保健医!” “啊?你刚才摇头是不知道的意思?”沈岩瞪圆了双眼,“那你后来那么多骚话干啥?你!” “你还想不想娶马春芳了?”涂自强笑得很猥琐,“过这村儿可没这店儿啦!” “为啥?”沈岩咽了口吐沫,抓着涂自强胳膊的手抓得更紧了。 “哪那么多为啥?你就说你想不想吧!”涂自强不耐烦的一甩手。 “想,”沈岩露出整齐的十四颗牙齿和小舌头,傻笑着,“强子你有招啊?” “你瞅你那损sai~~”涂自强鄙夷的乜了沈岩一眼,很是嫌弃的抽回了胳膊。 沈岩继续傻笑。 “明天,记住喽。”涂自强很严肃的看着沈岩。 沈岩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明天,你去找沈先生,让他帮你做媒!”涂自强一字一句的强调着。 “他能管这事儿吗?”沈岩侧着脸儿,一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样子,“他现在是观棋不语,哪能亲自下场拉偏架?” “试试,”涂自强咧着嘴笑得很开心,“不行拉倒呗~~” “强子,你!”沈岩急得抓耳挠腮。 “没人能猜透沈先生的心思,我也不能。”涂自强收敛起笑容。 “涂自强,你这可没意思啦啊!”沈岩涨红着脸,“耍我玩呐?!啊?” 涂自强伸出一个巴掌,静静的看着沈岩不说话。 沈岩狐疑的看着涂自强的巴掌不说话。 万一又是逗自己玩儿呢?翻脸还是不翻脸? 涂自强看着沈岩的眼睛,缓缓的攥紧了拳头。 “你想干啥?”沈岩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我跟你说,打架你可不是个儿,咱可是练过的!不要自甘下贱!” “多读点书吧!那叫自取其辱!”涂自强无奈的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说,我有五成把握沈先生会帮你说媒!” “那你攥拳头干啥?”沈岩警惕的看着涂自强。 “就算沈先生不肯说媒,我也有十成的把握老马头会把马春芳给你,而且就是现在!”涂自强很笃定。 “为啥?”沈岩思量许久,还是没忍住色心。 “等完事儿我再告诉你~~”涂自强微笑着。 “咱不带卖关子的啊!”沈岩不干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这也太不严肃啦!!!” “我现在告诉你原因,你的状态就不对啦。那成功的机会可就……”涂自强非常的诚恳,“你自己看,要是实在好奇我就告诉你。” “那、那还是算了吧~”沈岩有些患得患失。 “还有吧,回来你记得把沈先生和老马头的反应和说的话告诉我。”涂自强很严肃,“这很重要!” 沈岩咽了口吐沫,重重的点了点头。 骚老爷们呀,为了女人,真是啥都干得出来! 沈岩别别愣愣的走了。 看得出,他是真的稀罕马春芳。 马春芳那张大枣脸涂自强是欣赏不来。 他暗戳戳的认为,是她在童年给沈岩留下太多的阴影,所以沈岩才这么迫切的想得到—或者征服她。 其实,说服沈先生说媒这事儿,他至少有九成的把握! 齐凤鸣把调查部的权力下放给高南安的消息,注定让许多人睡不着觉。 这里面就包括沈先生。 如果说齐凤鸣是个讲究公平竞赛并享受棋局的棋手,那高南安就是个不择手段求胜心切的烂赌鬼。 局势由齐凤鸣主导和与高南安主导完全是天与地那么大的差别。 齐凤鸣很老道、知道取舍、有坚持,有些手段他是宁可输掉棋局都不会用的。 高南安则不同。 这个人赌性很重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 他年轻的时候被齐凤鸣碾压,那时候还年轻,心智还不完全成熟,很轻易的就心甘情愿的做了小弟。 年纪长了一些心智完全成熟之后又被沈先生碾压,这个年纪的他很难再写下那个服字,难免就有一些心理上的阴影。 再以后,沈先生不是很光彩的赢了齐凤鸣,高南安难免更加压抑。 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大哥齐凤鸣居然一次就服了! 当然,齐凤鸣其实是换个方式斗争,但这种斗争方式高南安难以理解罢了。 被压制了一辈子的他,想赢一次沈先生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为了这个执念,他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见龙在田,星坠于野。 这种执念,齐凤鸣知道,但他无可奈何。 大义灭亲的事儿灭得都不是真亲。 反正齐凤鸣是对这个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小老弟下不了手。 这种执念,更瞒不了沈先生。 他可以悠闲的看齐凤鸣下棋。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 但高南安不能上桌! 这小子为了赢,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何况,当年的事儿,沈先生一直在怀疑里面有高南安的影子。 否则也不会关了老牛十多年…… 这个时候,沈先生多半会表达一下态度,给齐凤鸣一个警告: 你再把高南安推上台嘚瑟,可别怪我不讲武德啦! 而目前,在涂自强看来,沈先生最恰到好处的表达态度的方法,就是替沈岩说媒! 神在酣睡,涂自强蝼蚁终于的伸出触角试探着挠一了下。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四十二章 沈岩的家庭梦想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三章 馅饼 “滚蛋!三十多岁的人啦,娶媳妇儿还得我给你说?想说自己说去!”沈先生笑骂着。 “叔~~”沈岩可怜巴巴的像条小狗。 “这事儿我不看好……”沈先生微微摇头,“马春芳是小马的眼珠子,你做他的女婿……” “您也认为他会把春芳嫁给我?”沈岩咧着大嘴笑得很开心。 沈先生深吸一口气长长吁出,静静的看着沈岩,一言不发。 “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沈岩很是诚恳的说道,“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墙头草没有好下场。” “我可以替你去说高南安的女儿。”沈先生心头一软,“那个丫头我了解,很单纯,比马春芳好伺候多了。” “啊?”沈岩目瞪口呆。 “惊喜?”沈先生俏皮一笑。 他本来话出口有点后悔了,但是一看单纯的沈岩就想起死去的兄弟。 人毕竟不是神,不能一直保持理性,尤其是沈先生这样的老人。 如此单纯的沈岩,如何斗得过那群老狐狸? 算了,给他条生路吧…… “我、我回去想想……”沈岩犹豫了。 做高南安的女婿,那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可是梦中情人马春芳怎么办? 还有,这可就算是临阵投敌! 万一以后齐凤鸣一支败了,那老马小赵会不会清算? 齐凤鸣胜了,清算起来还不会要自己命,那要是老马、小赵的清算…… 嘶~~~~ 沈岩想上厕所了。 “犹犹豫豫的不像个男子汉!”沈先生看着沈岩犹豫的样子很是恨铁不成钢,“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沈岩的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沈先生的脾气他是了解的。 那是说一不二。 说三分钟就是三分钟,一秒都别想多。 说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如果说是从前,沈岩一定乐颠颠的让沈先生帮着说高星野做媳妇。 长得好看,性格好不说,还年轻。 更重要的是,高南安背靠齐凤鸣,那胜算基本是碾压式的。 但现在不同了,了解了涂自强的计划,他觉得形势可能倒转过来了。 涂自强这小子…… 对!涂自强! 沈岩灵光一闪。 “叔,我和高星野年龄差距太大了。”沈岩很诚恳的说着,偷偷看着沈先生。 沈先生面无表情。 “我觉得她跟涂自强合适,”沈岩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俗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 沈先生嘴角爬上一丝笑意。 “叔你说得对,马春芳确实不好招惹,我也琢磨他了。”沈岩敏锐的观察到沈先生的笑意,胆子大了起来。 有门! 把涂自强推到齐凤鸣阵营那不就皆大欢喜啦! 朱九成那肯定就没戏啦! 高在田才二十多岁,太年轻。 凭着自己跟涂自强的关系,高南安之后自己也许还有机会过渡一下再传给高在田。 虽然手里估计沾不了什么权力,但咋说也算过了干瘾! 再乐观一点,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有长进!”沈先生微笑着夸赞。 沈岩咧着嘴开心的笑,大脸红扑扑的精神焕发。 沈先生可是很少夸赞自己。 “想得美~”沈先生继续微笑。 沈岩的脸垮了。 “我帮你去找小马说。”沈先生伸出满是老年斑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沈岩的肩膀,“你回去准备婚礼吧!” 沈岩目瞪口呆。 理智战胜感情,神性战胜人性。 理性、睿智的沈先生又回来了。 说完这些,沈先生自顾自的带上花镜,拿起一本书静静的读着,再不理沈岩。 --- 沈岩垂头丧气的坐在小马扎上,身前是一地的烟头。 “咋了?后悔啦?”涂自强嗑着瓜子喝着茶水一脸的悠闲。 “我~”沈岩欲言又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过家家,涉及到个人荣辱生死,为自己考虑多一些有什么?”涂自强摊着手,手指头还掐着一颗瓜子。 “哥哥我还是内疚呀~”沈岩勉强一笑。 “不对!”涂自强捏着瓜子轻轻指点着沈岩,“是我自作多情啦,原来你不是因为这事儿内疚!” “我~~”沈岩舔舔嘴唇。 “还真是呀?!啊?”涂自强张着大嘴一脸惊讶,“我就是逗你玩儿呢,没想到你沈岩浓眉大眼的也这么不江湖!” “诶?”沈岩张口结舌。 “那你就是后悔没答应娶高星野。”涂自强大手一挥云淡风轻,“我本以为你开窍了,原来是错有错招哇!” “怎么讲?”沈岩微微探身,很是关心的样子。 “高南安对沈先生是敬是畏,”涂自强扔掉手里的瓜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更多的是恨!” “恨?”沈岩瞪圆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高南安一直是齐凤鸣集团的二号人物,而沈先生的位置本来就该是齐凤鸣的。”涂自强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静静的看着沈岩。 沈岩下意识的点点头。 “齐凤鸣之后,位置本来就该是高南安的,沈先生插了队~~”涂自强轻笑一声,“而且……” 咕噜…… 沈岩咽下一大口吐沫。 “如果实力相近还有点指望,可惜呀。”涂自强微微摇头,“齐凤鸣还能和沈先生只把两下,他高南安?” 涂自强的嘴角轻蔑的笑着,脸上悠然神往。 神仙打架呀! 啧啧啧!!! “这和高星野有什么关系?”沈岩摸摸鼻子。 “他这辈子注定斗不过沈先生,”涂自强认真的说道,“哪怕沈先生死了,他也没勇气说便宜话……所以……” “所以,气就得撒我身上?”沈岩撇撇嘴,“强子,不是我说你,你这完全是老农认为皇上捡粪都用金叉子!他们哪会这么狭隘?” “这是感性方面的原因。”涂自强微微摇头,“最起码,从感性角度,他对你肯定没有好感,对吧?” 沈岩抿着嘴看了涂自强良久,最后无奈的点点头。 “齐凤鸣一系本身的实力不说,更多的外围势力为什么团结在他身边,你想过没有?”涂自强伸出一根手指头虚空轻轻的点着。 “啥?”沈岩觉得自己失去的思考的能力。 “外部压力和仇恨。”涂自强淡淡的说道,“小赵越强大,齐凤鸣这边就越团结。” “你的意思是,小赵的所作所为都是齐凤鸣推动的?”沈岩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没说!”涂自强很严肃,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客观事实就是小赵做了那么多事儿,而你……” “我不是小赵的人……”沈岩小声嘟囔着。 涂自强摊着手,意思很明显。 “还有……”涂自强等沈岩消化了一下之后继续分析。 “还有?”沈岩面皮抽搐着。 还有?这些还不要命? “当然还有,这些都是情绪方面的催化剂而已。”涂自强微笑着摇头,“只有利益才能触及灵魂,你不懂?” 沈岩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 坑就那么多呀,大家都抢得头破血流。 那不是能搞掉一个就多一个位置?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沈岩不说话,眼睛里全是怜悯。 “所以我就是做了高南安的女婿,也得不到什么,是吧?”沈岩苦笑着。 “不但得不到什么,还多半会很惨!”涂自强探过身,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要以为你是高南安的女婿,他就下不了手!他不敢直接败坏沈先生,但可以通过搞你给别人一个暗示或者印象!然后呢,还可以通过搞你,给老百姓留下一个他刚正不阿大义灭亲的形象。啧啧啧,一箭好几雕呀!” 涂自强艳羡的直摇头。 “不至于吧?”沈岩后怕的咬咬嘴唇,心理已经信了八成。 “高星野不是马春芳,”涂自强不屑的笑着,“高南安更不是老马头!” 沈岩冷汗淋漓。 “回去准备婚礼吧~不管从什么角度,娶马春芳对你是最有利的!”涂自强轻轻的拍了拍沈岩的肩膀,摇摇晃晃的回房了。 沈岩坐在马扎上弓着腰,呆呆的看着满地的烟头…… 最关键的东西涂自强并没有说。 沈先生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己上高南安的船的。 至于原因嘛…… 他看着桌子上那本脏了吧唧的书。 “早就写在这里了~~” 他嘟囔着。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四十三章 馅饼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四章 脉络 “沈岩要娶马春芳了,是沈先生做的媒!”高南安干巴巴的说着。 但他看向齐凤鸣的眼神表明,他远不像表面上那样从容。 “唔~我知道。”齐凤鸣戴着老花镜低头看着文件。 “那调查部的事儿……”高南安咽了口吐沫。 “你懂管理,他也是点了头的。”齐凤鸣端着文件的姿势没变,眼神从老花镜上沿射了过来,“叫你回来,就是来管理的!怎么?不给权力,怎么管理?!” “啊~”高南安吧嗒吧嗒嘴。 大哥最近有点刚啊! “再说,调查部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他指手画脚啦?”齐凤鸣语气很温和,语义却透着冰冷,“我还没死呢!” 霸气侧漏! 高南安心驰神往,美目放光。 就像一个懵懂少女在看自己的痴恋对象。 偶像就是偶像! 大哥多少年没这么霸气啦? “以后调查部肯定是你接手的,”齐凤鸣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放下文件摘下老花镜,双手用力搓搓脸。 “这是我跟他的默契。”他放下搓脸的手,静静的看着高南安。 半晌。 “提前几年怎么啦?”他轻轻一笑,头微微一侧,有点俏皮的继续说道,“不满,肯定是不满的。” 高南安微微点头。 “哈哈哈……但也只能这样耍耍小孩子脾气!” 齐凤鸣爽朗大笑,脸上涌起一抹潮红。 大哥说没事儿那就没事儿! 小迷弟高南安也放心的跟着大笑。 笑声渐歇。 “知道吗?他想让沈岩跟你们家星野。”齐凤鸣嘴角挂着一丝嘲笑。 “哈?”高南安不可置信的看着齐凤鸣。 沈岩算什么东西!老沈头太瞧不起我高南安了! 愤愤不平。 “你怎么看?”齐凤鸣十指交叉,饶有兴趣的看着小老弟。 “我怎么看大哥最清楚,”高南安憨厚的笑着,“多谢大哥帮我生活作风!”齐凤鸣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人家不赌不嫖坐怀不乱的,哪像你!” “都几十年前的事儿啦,哥你老挂在嘴上。”高南安老脸泛红,“再说,我什么时候嫖过啦?你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像,是说路线!”齐凤鸣收敛起笑容,严肃的问道,“他搞得那个互助社你研究过了吧?是不是跟你的想法很像?嗯?还有他在大学招生小组做的那些事儿,不就是干了你想干还没来得及干的事儿?” 高南安眼珠转了转,深吸了一口气。 “要不是你没去过东北,我都以为……”齐凤鸣不厚道的笑了,“都以为他是你失散的儿子……跟你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高南安有些出神。 要不要调查一下涂自强他妈妈? 兴许…… 他猛地摇摇头,努力抛开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自己怎么可能有孩子在东北? 不科学! 不过,要是…… “哥~你这么一说,嘶……”高南安倒吸一口凉气,眨巴着眼睛。 “你!你还……”齐凤鸣哈哈大笑,“不可能,我早就调查过了!” 哥,我谢谢你呀! 高南安无奈的看着偶像。 顽皮! “你俩的思路很相似又决然不同。”齐凤鸣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他是在现有框架改良,而你是想全部推翻重建。” “我哪有全部推翻?”高南安弱弱的反驳,“上层建筑没变嘛!” “地基都挖了,还提什么上层建筑?”齐凤鸣长叹一声,“别说沈先生,就是我,也觉得你那一套根本不行!” “我!”高南安面红耳赤。 “老沈很早以前就送给过他一本书,还题了字。”齐凤鸣努努嘴,“那本书,你仔细读过吗?” “都读烂了!”高南安哼了一声。 “但是你还是没读懂!”齐凤鸣很严肃。 高南安舔舔嘴唇,没说话。 “老沈对你的想法是极度厌恶的,因为你推翻了他创造的一切。这相当于杀了他的孩子!”齐凤鸣顿了一顿,“涂自强的做法是在现有框架上改良,就像是给他的孩子治病。” 高南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且,他的孩子也确实病了。”齐凤鸣皱着眉头,一脸忧虑,“病得不轻啊~” 他微微摇头。 “所以,他不会容忍涂自强到我这来。”高南安赶紧岔开话头,“那样,他的孩子就更保不住了,对吧?” 齐凤鸣默默的点了点头。 高南安,其实才是他跟沈先生无法调和的关键点。 虽然他和沈先生一致认为高南安那套根本不行,但没走之前,谁能说这条路就是错的? 当然,这里面也有私人感情在里面。 高南安忠心耿耿的跟了自己一辈子,虽然才具与自己和沈先生根本没法比,但比起其他人,还是有显著优势的。 自己和沈先生早晚得走,还有其他人比高南安更合适接班吗? 齐凤鸣出神的想着,高南安小心翼翼的抽着烟。 “小苟是个小人。”齐凤鸣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他还年轻~”高南安没否认。 “唔,你知道就好。”齐凤鸣看了高南安半晌,缓缓点头。 “哥,那我下面……”高南安眯着眼睛。 “我都说了,调查部的事儿你全权处理,不要来烦我!”齐凤鸣不耐烦的挥挥手,“我还有工作要忙……”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四十四章 脉络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五章 婚宴 沈岩的婚礼寒酸又奢华。 说他寒酸,是因为来宾只有几十人。 说他奢华…… 婆家代表沈先生,娘家代表老马头,证婚人齐凤鸣,主婚人高南安…… 所有有名有姓又没关起来的人无论远近无一缺席。 不夸张的说,谁要是有本事在婚礼现场扔一颗炸弹…… 不要说沈岩,就是不太情愿的马春芳,也晕乎乎的满面笑容。 在姑娘的眼里,沈岩那张大饼子脸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啦! “主婚人应该是你。”涂自强嗑着瓜子心不在焉的说道。 对面是面无表情的小赵。 “高南安太欺负人啦。”涂自强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小赵,“你现在才是沈岩的上级。” 小赵继续面无表情。 “他这是在影射什么?”涂自强摇头叹息。 “高南安要把安全处从纠察系统里独立出来,隔断他们的联系。”小赵深吸一口气,“他还要从新调查甄别以前那些被定性的纠巡推。” 小赵目光闪动。 “甄别之后,这些人肯定会被安插回纠巡推系统。” 小赵抿着嘴,很严肃。 “他不是没动你的某会吗?”涂自强笑吟吟的说道,“这事儿老马头都不发愁,你愁什么?” 小赵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 不过嘴角的不屑,说明了很多。 “当初定性纠巡推的活动,补进来的都是老马的人。”涂自强清清嗓子,微微探身,努努嘴,“老马在纠巡推系统一手遮天这么多年,可有什么用呢?” 意味深长。 “不给他纠巡推,他也不会吐出中南。”小赵目光闪动,“有调查部的纠巡推和没调查部的纠巡提可是俩概念。” 小赵一时激愤说完这些,有点后悔,锥子一般的目光扫了扫边上一个抠着耳朵兴致勃勃看新人的老头子。 涂自强噗嗤一声笑了。 “笑!”小赵有点绷不住了。 “赵爷爷何必遮遮掩掩的,这屋里这几十人,谁还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涂自强笑嘻嘻的摇着头。 小赵脸黑的像锅底。 “这位爷爷,我说的对不对?”涂自强轻轻的碰了碰那个假装啥都没听到的老头。 “啊?你说什么?”老头子一脸疑惑,从兜里掏出体积很夸张的助听器插进耳朵,“你是谁家的孩子?” 涂自强有点尴尬的舔舔嘴唇。 这老狐狸,助听器本来一直戴着的,刚摘下来又戴上,你也不嫌费事? “这是我孙子~”小赵笑眯眯的接茬。 “啊~像!真像!”老头子眯缝着眼睛直点头,“你看这脸型,这眉眼儿!” 涂自强脸黑的像锅底。 小赵那大棍子脸,一脸小麻子,两条门缝眼…… 我这相貌堂堂的哪里像啦? 老头子跟小赵絮叨了两句之后,又摘下了助听器,转过头兴致勃勃的看着新人。 能看出花儿来咋的? 涂自强撇着嘴吐槽。 “老马准备怎么应对?”小赵转回头收起假笑。 “这个事儿我是头一次听说。”涂自强很认真的摇摇头,“马叔知不知道我不清楚,反正我是刚从你嘴里知道。” 小赵既然证明了谈话环境很安全,涂自强自然就不用顾左右而言他。 “哦~”小赵有点失望。 “我觉得正常。”涂自强摊摊手,“陈大鼐过世以后,马叔的影响力只剩下分区。消息来源嘛,很闭塞。” 小赵抿着嘴不说话。 “而且,他对纠巡推这块,基本已经失控啦。”涂自强微微摇头。 这里面有他的锅。 老马也是听了他的建议才自废武功装可怜保命。 谁知道…… “他一点耳闻都没有我不信,”小赵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涂自强,“不过目前阶段他使不上劲儿我信。” “所以……”涂自强看着小赵。 “现在主要看谁来负责这个甄别。”小赵抿抿嘴,“我在努力争取这个权力。” “不乐观。”他淡淡的补充道。 “肯定的呀。”涂自强苦笑着说道,“高南安怎么会为人作嫁。” “这事儿必须给他破坏掉!”小赵门缝眼里闪过一缕寒光,“否则高南安左手调查部,右手纠巡推,那不是想摆弄谁就摆弄谁,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涂自强静静的坐在纹丝不动,眼睛看着远处的沈先生。 小赵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又转头认真的看着涂自强,缓缓摇了摇头。 “高南安这么做是不得人心的。”涂自强轻轻的说道。 “嗯?”小赵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人心?” “民心。”涂自强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更准确。” 老纠巡推什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定性纠巡推虽然是陈大鼐提出来的,但大家都清楚其实是沈先生的意思。 当时,纠巡推已经成为了社会毒瘤。 说他们鱼肉百姓一点都不为过。 那是为了点小事儿就敢开枪,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你高南安现在想把这些披着虎皮的恶霸送回原来的位置,存了什么心? 高南安第一把火就烧的歪风邪火,沈先生却没明确表态。 为什么? 这才几年呐! “你是说~~”小赵若有所思的看着沈先生,门缝眼里闪着顿悟的光芒。 “嗯~”涂自强重重的点点头,“这事儿看起来我们没有招架之力。” “那是赵爷爷你只关注到了上层,”涂自强微微探身,“而忽略了最伟大的力量!” “可是,沈先生不说话……”小赵目光闪动,深吸一口气,“没人有这个威望啊……” 涂自强笑而不语,眼神里全是促狭。 “你是说……”小赵僵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赵爷爷你,”涂自强努努嘴,“真的没办法?” 小赵眯缝着眼睛不说话。 “马爷爷现在在纠巡推系统里的能量是高南安比不了的。”涂自强轻咳一声,“安全处从纠察系统里剥离要而不是什么坏事,这样咱们的力量就更纯粹!” “我发动……”小赵咧着嘴和蔼的笑着。 “嗯,马爷爷这边负责消极怠工。”涂自强笑得很纯洁,“别的事儿不敢保,这事儿,纠巡推一定会卖力推动。这关系到……” “呵呵呵呵……”小赵一边笑,一边轻轻拍着涂自强的大腿。 “这事儿之后……”涂自强咽口吐沫,乜了一眼高声谈笑的高南安。 “后面的事儿你不用管了~”小赵顺着涂自强的眼神看了过去,歪着头,眯着一只眼温暖的笑着,“肯定一点都不浪费!!!”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四十五章 婚宴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六章 心思 十二个人的大桌子,只坐了七个人。 桌子上摆了一些瓜子花生和时令水果。 这些都很平常。 不平常的是,只有七个人的席面,却摆了十二只白瓷茶杯。 沈先生坐在主位,左首齐凤鸣、右首老马头。 齐凤鸣左首是丁望岳,老马头右首是闭目养神的金大坚。 丁望岳边上的位置空着,隔了两个空位坐着林丏。 他身边坐着笑嘻嘻的白崇久。 老马头出神的看着正对面面无表情的林丏。 林丏和老马头长得有点像,年轻的时候经常有人开玩笑说他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老马头不苟言笑,基本上没什么朋友。 要非说他有朋友的话,那只有林丏勉强算得上。 这俩人关系一直关系不错,直到前几年…… 齐凤鸣和高南安推动丁望岳上位,老马头这边没什么人可以平衡。 就在他犹豫着是否推林丏上来平衡一下的时候,沈先生发话了。 沈先生属意的也是林丏! 这就让这件本来简单的事儿复杂了起来。 自从沈先生安排自己的警卫来负责老马头的安保,老马头心里就开始犯了嘀咕。 而现在,沈先生又推动自己唯一的朋友上位…… 那…… 除非沈先生精神分裂了,否则这样一来一回、削弱又加强有什么意义? 那样的话,只有一种可怕的可能: 林丏,不可信啦! 至少,他在沈先生和自己之间,要更偏向沈先生,而不是自己。 但,说白了,林丏的选择其实并没什么毛病。 毕竟老马老牛是沈先生的左膀右臂,紧跟沈先生也谈不上背叛。 再有就是,当时老牛已经扔出去啃了多年的窝头啦。 沈先生身边除了老马,还有谁? 林丏和老马头这对多年的铁哥们就这样被沈先生轻轻的一记散手分化了。 而更单纯的林丏甚至都没察觉自己单纯又多疑的铁哥们老马头已经开始怀疑自己。 朋友越少的人越相信友情,越不容纯洁的友情有一点杂质。 老马头就是如此。 他为了证明这份友情是纯粹的,派家人和陈大鼐对林丏进行了一系列的打击…… 林丏生死存亡之际,沈先生出手了,同时出手的还有齐凤鸣! 这个时候,老马头才恍然大悟。 上当了! 上沈先生的当了! 再过几年之后,他又发现。 当时,还上了齐凤鸣的当了。 当当不一样! 他本期望着好哥们林丏还是好哥们。 但,在那之后…… 今天,自己女儿的婚礼,林丏还是来了。 老马头内心五味杂陈,想开口说点什么,又张不开口。 他真的不在乎这些年林丏对他的针对,真的。 还有就是,林丏会不会就是涂自强说的那半步暗棋? 当年,林丏受到怀疑的时候,是沈先生力排众议保下了他。 后来,沈先生又推动他上位。 再后来,自己攻击他的时候,沈先生又坚定的再次保下了他。 再再后来…… 不夸张的说,沈先生至少救过林丏至少三次命。 活命之恩和知遇之恩。 会不会是他呢? 老马头心思乱转的同时,齐凤鸣也若有所思的看着低着头小口喝茶的林丏。 五个空位,除了年事已高超然物外的苟茂以外,自己和沈先生各占其二。 在座的五位,表面上看自己三和沈先生二。 虽然林丏这些年一直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不知道沈先生是如何认为的,但他心里从来没把他当成自己人。 沈先生对林丏的恩情和老马头和林丏的友情迟迟让他不敢相信,林丏是真心诚意的站在自己这边。 齐凤鸣一直在怀疑,林丏只是为了保全自己才保持着和自己的一致。 甚至于,老马头和林丏前几年的种种,压根就是苦肉计! 在齐凤鸣的心中,林丏是个很纯粹的人,他不会为了外物而违背自己的本心。 比如真正背叛沈先生或者老马头,哪怕关乎于个人安危…… 林丏很有才能,但眼光太差。 跟的大哥早早的就完犊子啦。 如果没有沈先生、没有老马头,他绝对没有今天。 甚至于坟头的树都可以做房梁啦。 可今天林丏能这样光明磊落的参加马春芳和沈岩的婚礼,又侧面说明他心中完全无鬼。 齐凤鸣扫了一眼林丏手边的那个马粪纸包。 那应该是他给新人准备的礼物。 包的很仔细,但是从边缘的缝隙看进去,还是能隐约的看到米色的毛线。 这是一份花了心思的礼物。 看毛线的眼色,应该是送给沈岩的。 可是…… 齐凤鸣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假设这几十年自己都看错了林丏,他的单纯和诚信都是伪装…… 那这毛线不应该是红色等等鲜艳的颜色? 沈岩和马春芳谁更近? 如果他如此作态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那不正应该送给马春芳而不是拐了个弯儿的沈岩?! 预判了自己预判的预判? 齐凤鸣暗自摇头。 林丏没有那么多心眼儿~~~吧? 如果事态一直正常发展,齐凤鸣根本不必如此费心思,只要谨慎行事靠时间就好。 这桌上,早已经有人被收买了,早已经不是二比二,已经是三比一啦! 可现在多了涂自强这条鲶鱼,棋局多了许多微妙的变化。 老谋深算的沈先生为什么最近如此的消极? 他好像真的跳出了棋局,游戏人间…… 很多事儿都容不得齐凤鸣不多想、不踏实。 他不敢相信,永远胜自己半子的沈先生会什么都不做等着输。 他现在真的需要林丏的力量。 只要林丏是忠诚的,他甚至于不惜打破表面上的力量均衡。 可林丏这块看起来就有毒的馅饼~~~到底有没有毒呢? 最近有些懈怠了,居然没完全掌握林丏的动向。 齐凤鸣暗暗摇头。 这高南安,也抓不住重点! 还是短炼呐! 回去就调来资料,仔细研究下林丏的动向。 最近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儿,说过什么话! 然后再决定是否接纳林丏进核心,再决定把什么担子给他。 齐凤鸣很有信心。 林丏的一举一动绝对瞒不过自己的眼睛。 林丏的内心真实想法,也绝对瞒不过自己的分析! “道,“你说,你这心眼儿什么时候能大点儿呢?啊?” 高南安咧着嘴笑着起身,往这边走来。 “狗改不了吃屎!”闭着眼睛的金大坚微笑着嘟囔着。 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第三百四十六章 心思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机锋 老马头眼皮一跳,没说什么。 “年轻嘛~~”边上丁望岳眼睛看着高南安,笑眯眯的补刀。 老马头咧咧嘴。 在座的就他最小。 不过这话也挑不出刺儿来。 高南安在金大坚和丁望岳面前,也是小老弟儿。 我说的是年龄。 丁望岳与高南安四大铁里至少占了两到三大铁,至于有没有全占…… 可以存疑。 至于金大坚…… 高南安一直跟着他混,他之所以有底气吹自己是军人,全得力于跟这个老金头混的履历。 林丏低着头喝茶,不为外物所动。 白崇久也笑嘻嘻的看笑话。 老马头咧咧嘴,哼都没哼一声。 “我记得你比小高还小三岁呢吧?”沈先生看着老马头,“你这身体,得好好保养,嗯?!” “嗨,老伤,有口气儿就不错啦……”老马头笑得很不熟练。 “我哪有老高那福气……”他撇撇嘴。 别说高南安,就是你丁望岳不也是被打的从分区出来了? 跟我倚老卖老你还没资格~ 老马头很内敛的表达了不屑。 如果他是断水流大师兄重生的,一定会说出那句经典台词。 除了差不多到站的老牛,也就金大坚勉强不算废物。 其他的? 呵呵呵…… 当然,沈先生和齐凤鸣除外。 人家不是吃这口饭的。 沈先生眼睛微微弯了一下,眼神转向了高南安。 说话的功夫,高南安已经过来了。 站在那里,很放松,又不松散。 度把握的很好。 他没入座。 就在那笑眯眯的听着。 “虽说是老沈掏钱吧,”齐凤鸣笑吟吟的冲着无主的白瓷杯努努嘴,“你这也太铺张浪费了吧?啊?” “服务员都是临时找来的,不熟练。”高南安一点都不尴尬的笑着,“咱们这是私事,不好当公事办。” 沈先生笑呵呵的看着高南安不说话。 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不说让坐,也不说不让坐。 高南安也完全没当回事,站在那里一点都不尴尬。 “你这钱也没花到正地方~”丁望岳貌似随意的拉开身边的空椅子,“来来来,你尝尝,尝尝!这什么破茶叶!” 大师兄心疼小师弟儿了。 他无所谓,反正咋都洗不脱和高南安的关系。 “是吗?”高南安看看空椅子,又看看笑而不语的沈先生。 “看我干什么!你个小猴子!”沈先生笑骂道,“心虚呀?啊?” 高南安讪笑着入座,手伸向了茶杯。 “我看呀,也是心虚!”齐凤鸣哈哈一笑,话风一转,“有什么小心思还不说?” 他在帮高南安搭台。 茶水入口,高南安吧嗒吧嗒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沈先生嘴角含笑,一言不发。 “这茶也不错啊。”高南安睁开眼睛,目光从在座众人身上扫过,在沈先生那块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转到老马头身上,“比以前的强吧?对不对?老马?” 老马头微微抬起头,腮帮子上挤出一丝笑意。 “我不喝茶~” 他冷冰冰的回答道。 老马头的反应早在高南安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正想继续表演。 “我听说老牛身体不大成了。”老马头扭过头看着沈先生 沈先生面不改色,高南安笑容一僵。 这老马头,把自己的话抢了。 高南安正要附和,老马头又说话了。 “冯果身体怎么样?”老马头静静的看着高南安。 曹! 这老东西把话题往冯果上引! 一股凉气冲上高南安天灵盖。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沈先生又看了看齐凤鸣。 沈先生还是笑呵呵的,齐凤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冯果是齐凤鸣死忠,几年前冲锋在前被沈先生定过性。 现在离咽气儿也没多远啦。 高南安今天安排的本意,就是想给老牛求情做给大家看,尤其是给沈先生看。 至于老牛能不能舒服一点,根本不在他考虑之中。 老牛根本不是他们的人,而且已经关起来十多年了。 冯果可不一样,那是他们的死忠,关起来又没几年的事儿。 这被老马头一打岔,沈先生多想怎么办? 他要是认为自己在逼宫怎么办? 说自己不太了解冯果的近况? 这说法跟在座众人的脚后跟说,都不带有人信的! 不替冯果说情单为老牛说情? 这也太假了! 也肯定没人信! 这老马,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高南安满身冷汗。 “他还作诗吗?”老马头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 宜将剩勇追穷寇! 不能给高南安反应时间! 还作诗吗?诛心之问! “哎,都老了~”闭着眼睛的金大坚一声长叹。 是呀,都老了。 老牛、老冯的今天,未尝不是诸位的明天。 金大坚的一声长叹给高南安解了围。 一直微笑着的沈先生笑容也一滞。 “就没什么办法了吗?”金大坚闭着眼睛问道。 “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齐凤鸣接过话头,“这事儿一直是小赵负责的。回头我问问小赵,看能不能拿出个方案来……” 他说到这,征询的看着身边的沈先生。 “事情毕竟还没说清楚嘛……”齐凤鸣接着说道,“人道主义还是要讲的。” “那是毋庸置疑的!”沈先生严肃的一挥手,“必须尽全力!” 高南安长吁一口气。 这算是过关了。 “我相信小赵能想的办法一定都想过了。”齐凤鸣轻叹一声,微微扭头看着老马头,“要不……” 老马头心脏一跳。 齐凤鸣这话头是要把这俩麻烦交给自己想办法? 这活不能接呀!俩老东西说话就挂了,拿过来自己怎么处理? 当爹供着也白扯呀,也跟阎王爷争不过。 回头这俩人死的黑锅就瓷实的扣自己脑袋瓜子上啦! 黑锅有小赵一个人背就行了,千万不能拉上自己! “他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自己也病病歪歪的。”白崇久笑呵呵的插了一句。 老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白崇久。 今天这个滑头看起来那么的可爱。 基本没什么功劳还能坐在这个桌子上,不是没原因的! 这嗑唠的!有水平! 帮自己解了围,还不怎么得罪齐凤鸣,最重要的是话里一点水分都没掺! 自己要是有办法,能这么病病歪歪的吗? “小高,听说有个年轻人鬼主意挺多的~~”齐凤鸣一脸的不明真相,冲着高南安努努嘴,“属实吗?” “属实!属实!”高南安心里都乐开了花,“我闺女跟他是同学,这小子确实很有办法!” “要不我明天问问小赵,”齐凤鸣扭过头征询沈先生的意见,“如果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就让那个年轻人试试?” 沈先生笑了笑没说话。 “叫什么来着?”齐凤鸣扭头看着高南安。 “涂自强!”高南安一字一顿的回答。 “他能有什么办法~”老马头眨巴眨巴眼睛摇着头,“太年轻啦!” 沈先生沉吟不语。 老马头冲着白崇久眨巴眨巴眼睛。 你小子倒是溜缝呀! 白崇久一脸无辜。 “什么小伙子?”他好奇的问。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交易 “喏,就那个~”高南安侧过身冲着正在跟小赵小声交流的涂自强努努嘴,“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他?太年轻了吧?”白崇久微微摇头,“有三十岁?” “长得有点老相,其实才二十岁。”高南安揶揄的扫了老马头一眼,“老白你莫不要看不起年轻人哦~” “我哪有,”白崇久哈哈大笑。 “老林,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呀?”齐凤鸣突然岔开话头,温和的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林丏。 “还好,还好~”林丏微微一愣,抬起头笑着回话,“没什么大毛病。” “要不甄别纠巡推的工作就交给老林?”齐凤鸣微笑着点点头,转头征询沈先生的意见。 “这个活儿还是我来吧~”老马头黑着脸插言,“整个纠巡推系统我比老林熟悉~” “老马,你这身体~~”高南安微微摇头,“还是……” 他自然不肯把甄别工作交给老马头。 否则他搞这个幺蛾子干啥? 老马头眼巴巴的看着沈先生。 他知道这事儿的希望不大,但是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当初定性纠巡推是沈先生搞的,齐凤鸣高南安要否定的底气就在于自己和沈先生之间的罅隙。 现在齐凤鸣不惜抛出这个条件想要交换涂自强背老牛和老冯的黑锅给了他希望。 如果沈先生还相信自己,那一定会支持自己做这件事。 那样事情就回到了原点,齐凤鸣和高南安就白忙活啦。 至于牺牲了涂自强,也算上算。 这对自己一方反而有好处。 因为那样一来,涂自强就彻底绑在自己方战车之上,没了回旋的余地。 如果自己方失败了,他们这些老头子弄好了还能保条命,可涂自强就必死无疑啦。 “老林?嗯,我看不错!”沈先生笑呵呵的转头看着林丏,“老林呐,怎么样?操劳一二如何?” “感谢信任,我一定把工作做实、做好!”林丏面颊上涌起一坨红晕,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许多。 “嗯,嗯~”沈先生抿着嘴微微点头。 “这活儿还是我来干吧?”白崇久突然插话。 “哦?有抢买卖的?”沈先生抬起手指虚虚的点着白崇久,哈哈的笑着。 “崇九的工作也不少,怕是忙不过来。”齐凤鸣笑着摇头,“还是辛苦下老林吧!” 他温和的笑着,但态度已经很明确。 “唔……”沈先生微微点了点头,好像表达了赞同。 林丏长吁了一口气。 “老林,你觉得呢?”沈先生突然抬头微笑着看着林丏。 林丏心中咯噔一下,抬起来头来洒脱一笑。 “打一枪就跑我可不答应,”他半开玩笑半当真的看着白崇久,“你今天可得说明白道理。” 沈先生的态度也很明显了。 他想让白崇久接这个活儿,否则就不会再次问自己的意见。 刚才自己可是明确表态了,他如何会多此一举? 那自己还是有点眼色,别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啦。 齐凤鸣面不改色,高南安眉头一皱又迅速舒展,露出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笑容。 “老白,说,你凭什么撬行!嗯?没道理我可不答应!”高南安笑着起哄。 齐凤鸣开出了筹码,沈先生还了价钱。 既然齐凤鸣没还价,他就得帮着把这出戏唱圆乎喽,免得大家脸上不好看。 虽然他不知道大哥为什么想要涂自强来负责这件事儿,但是听大哥的准没错! “我身体好!”白崇久一拍胸脯。 沈先生和齐凤鸣都不禁莞尔。 “我年轻!”白崇久挺直腰杆。 “不对!你比我大吧!”林丏很认真的搭着戏。 “沈先生,你评评理!”他扭过头看着沈先生,“这老白头太不要脸了也!简直就是、就是……” “我也觉得他是泼皮!”沈先生开怀大笑。 众人哈哈大笑,包括一脸无赖像的白崇久,包括一直闭着眼睛的金大坚。 笑声渐歇。 “其实我觉得老林更应该去学校。”白崇久收敛起笑容很认真的说道,“老金身体一直不好,都是老米在主持工作。我听说,老米的身体最近也跑?……” 白崇久抿着嘴摇摇头。 “哦?”沈先生眉头一皱,扭头看着齐凤鸣,“有这事儿吗?” 齐凤鸣静静的看了沈先生半晌,点了点头。 米荣本来是齐凤鸣铁杆儿小弟的小弟,天然是他这一派的中坚。 可是冯果与齐凤鸣的关系更亲近,他虽然无能,但总不能排在米荣之后。 所以当年,综合考量之后,在齐凤鸣坚持下硬生生顶了本该属于米荣的位置。 沈先生乐不得的表面勉强实际偷笑的放任了这个决定。 然后把冯果插进了本来金大坚掌控的学校。 这些年金大坚身体不好,米荣一直是事实上的校长。 而且他貌似…… 现在白崇久适时把这个条件提出来加码,齐凤鸣不得不同意。 如果他不同意,那之前的所有伪装就露馅了、就会暴露他今天提出这个方案的真实目的。 沈先生的态度,让本已经开始相信林丏的齐凤鸣犯了嘀咕。 这个林丏? “老齐?” 沈先生的声音打断了齐凤鸣的沉思。 “我赞成。” 齐凤鸣表态了。 一切都要为了今天的目的让路! “老林?你的意见呢?有信心没有?”沈先生深深的看了齐凤鸣一眼,摸起一根香烟点燃,鼓励的看着林丏。 林丏犹豫了。 如果不考虑利害关系,他其实确实是最适合接替米荣的人选。 不行,还得试探一下! “要不,老马去?”林丏抬起头看着让他又爱又恨的老马头。 单纯考虑把工作做好这方面,老马其实是最适合的。 “他?他身体还不如小米!” 没等老马头反应,沈先生就摇着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那我……”林丏心动了。 犹疑之将本身就是惊弓之鸟。 他还想再试探试探。 “你可赶紧下决定呀~”沈先生开着玩笑,“你看见没,丁望岳都快淌哈喇子啦!” 丁望岳神情一滞,咧嘴勉强笑了一下。 他确实也动心了。 这么关键的坑…… “好,那我来!谁跟我抢都不行!” 林丏一拍大腿。 “嗯,这才是林丏嘛~”沈先生微笑着点点头,眼神转到高南安身上,“去,把那个小伙子叫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孩子让你高南安赞不绝口!” 老马头勉强一笑,满是同情的看了一眼远处还不知情的涂自强。 【小子,不是马叔不是人,我也尽力啦!】 他暗想。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九章 破事儿 远远看到高南安笑眯眯的招手,涂自强疑惑的看了小赵一眼。 他在小赵脸上也同样看到了疑惑和不解。 看来,这事儿他事先不知道。 不过一看高南安那慈祥的笑容,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 满腹犹疑的涂自强还是小跑着过了去,扎手扎脚的站在旁边,满脸堆着春风般温暖的笑容。 “这就是涂自强,我说的那个很不错的小伙子!”高南安笑呵呵的冲着各位大佬介绍着。 “这几位爷爷,就不用介绍了吧?”他慈祥的看着涂自强,嘴角的笑容很温暖。 “沈爷爷好,齐爷爷好,各位爷爷都好~马叔你也好!”涂自强挠挠头,恰到好处的青涩和俏皮。 老马头咧咧嘴。 都是爷爷,到自己这里成叔叔了。 齐凤鸣笑容不改,微微点头。 这小子还不傻,知道自己摘不干净了,索性当着众大佬的面儿,表现出亲疏远近。 “最近学习怎样啊,吃不吃力呀?”沈先生笑容不变。 “一直不敢松懈,不吃力。”涂自强顿了一顿,“抡扳子比扛木头轻快儿多了。” 沈先生这明显是逗自己玩呢。 他给自己安排的那个破专业,什么拖拉机修理。 那能吃力吗?除了胳膊累点! “嗯?有怨气嘛……”沈先生手指轻点,扭过头看着齐凤鸣,哈哈大笑。 “怨气可要不得,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嘛!”齐凤鸣笑着看了看涂自强,扭头看着沈先生,“聪明人就是不好打交道,对不对?” “有没有怨气我不管,只要把工作办好就行。”沈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高南安,微微偏过头看着涂自强,“对你的工作有了新的安排,怎么样,有信心没?” “沈爷爷,您还没说什么工作呢~”涂自强非常憨厚的笑着。 你还没说让我干啥呢,就问我有信心没有? 那我怎么答?你要是让我去生孩子呢? 他在试着耍赖。 看这架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没看老马头一直臭着脸不说话,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想不想做好是态度,能不能做好是能力。”沈先生微笑着看着涂自强,“这是两个问题。” “我觉得态度和能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涂自强收敛起笑容,诚恳的回答道,“放大炮信心十足的接下自己根本完成不了的工作,会耽误事儿。” “哪那么多废话?”老马头一抬头,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有两个老人身体不太好,一直没有妥善的办法。老高推荐了你,就这事儿!” 俩老人?老牛和冯果? 应该是他俩,否则这帮人怎么会交给自己上手? 涂自强明白了。 “能干不能干?”老马头补了一句,脸拉得长长的。 我一扛木头修拖拉机的,你让我去治病? 开什么玩笑?在哪下扳子?螺丝顺扣还是反扣? 老高推荐的?齐凤鸣?! 涂自强扫了一眼齐凤鸣,对方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想干啥?让我彻底上老马小赵的船? 不对!这么干他能有啥好处? 他不会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既然这么干了,那一定就有他的目的! 什么目的呢? 涂自强心里胡思乱想的当下,白崇久开口了。 “不是让你全权负责,只是让你帮着出出主意。是不是按照你的方案来,还得听小赵的。”白崇久难得的严肃。 “完全交给他,也不是负责的态度。”这句话他是对着沈先生说的。 果然是老牛和冯果! 他这话一出口,涂自强立刻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白崇久这话明着是替涂自强松绑、把责任分担出去,事实上都是糊弄小孩子的。 老牛和冯果要是死了,是主要责任还是次要责任,是工作失误还是包藏祸心根本就不重要了。 他涂自强都得拿命填! 就算是老马和小赵赢了,也难保他们不卸磨杀驴。 更不要说现在齐凤鸣他们的赢面儿更大。 那高南安要是掌权了…… “我一个干粗活儿的,就怕服务不好呀~”涂自强抱着侥幸的心理,决定挣扎一下。 这种锅,能不背就不背。 “你这个小同志,怎么娘们儿鸡鸡的?”丁望岳皱着眉毛,“一点担当的没有!” 他一开口,涂自强更确定了。 今天这事儿一定是齐凤鸣提起来的,只是不知道拿出了什么利益交换。 “齐爷爷,你看,我一个轮板子扛木头的……”涂自强苦笑着看着齐凤鸣。 “干好了有功,干错了无罪!”没等齐凤鸣开口,白崇久抢先说了话。 涂自强眼巴巴的看着齐凤鸣,齐凤鸣微笑不语,眼睛里全是鼓励和信任。 他又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先生,沈先生更是纹丝不动。 他又把眼神转到老马头身上,老马头更是直接低下了头。 曹,这事儿是没缓儿啦! “这样,你先试试,好吧?”白崇久温和的催促着。 这老滑头什么时候这么有担当了?! 啊?! 涂自强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抓住了什么。 他犹疑的看着沈先生。 在沈先生眼里居然看出了一丝玩味儿和~~鼓励! 曹!明白了! “我觉得要换思路就得彻底换思路!”涂自强腰杆不自觉的挺直了不少,瞬间进入的工作状态,“人的病,有的是心病有的是身体的病。有的是自身的原因,有的却是因为环境因素。” 白崇久眉毛一皱,刚想开口。 “哦?有点意思~~”沈先生笑眯眯的点点头。 白崇久乖觉的闭上了嘴。 “身体的病我一个干粗活的没什么好办法,心理上的病嘛,我觉得呀,可能是赵爷爷照顾人的方式和风格不适合那两位老人,所以……” 身体的病他也有办法!但是不能说! 隔壁老洛换了六次心脏活了102岁,刚死二十多年! 可,老牛和冯果能放出国? 不是渠道的原因,别说没渠道,封锁只是宏观的。 他俩的身份根本不允许! “嗯,有点道理~”沈先生点点头。 他一定调子,别人就没法开口了。 “我也愿意为爷爷们贡献自己的力量。”涂自强继续说道,“不过我还年轻,经验太少,还真的只能出出主意。也仅限于出主意,直接上手都是胡闹。” 上手肯定是不能上手的,我就出出主意,拍板儿和实施我都不碰! “凤鸣儿?”沈先生转头征询的看着齐凤鸣。 这事儿是你提出来的,你看这提法怎么样? 也别太难为年轻人啦,那么大的锅他背不动。 “有道理。”齐凤鸣微笑着看着沈先生点点头。 “那你的建议是什么?”他温和的看着涂自强,“说出来听听!”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章 现学现卖 “我觉得管理者应该换人。赵爷爷明显不擅长这个工作。”涂自强静静的看着齐凤鸣。 “哦?”齐凤鸣嘴角含笑眉头微皱,“换人?换谁?说说~~” “这个我就没法说了,我不太了解情况~~”涂自强瞄了沈先生一眼。 以退为进。 你沈先生要是想变变,那你就说句话。 我就是给你开个头,要是猜错了你的心思,那这事儿就就此打住。 “年轻人一点朝气都没有,让你说你就说嘛~~又没说让你定!怕什么?” 沈先生嘴角一翘,果然开口了。 “我觉得嘛……”涂自强微微一笑,眼光在一众老头子身上转来转去…… 高南安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高爷爷最合适!” 涂自强微微一躬身,手掌伸向了自己。 “哦?”齐凤鸣笑了,“年轻人想法果然另辟蹊径!南安呐,你觉得呢?有信心没有?” 他没反对! 不过也没直接表态。 “有信心!”高南安脸色有点难看。 这口黑锅就这么扣自己身上啦?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觉得可以~”齐凤鸣笑吟吟的看着沈先生。 余光扫了一下白崇久。 “嗯!”沈先生微微扭头,笑呵呵的嗯了一声。 齐凤鸣下意识看白崇久那一眼被细心的涂自强发现了。 他当然不能就这样顺顺当当的让高南安揽这个活儿。 虽然这破事儿拉上高南安,他就彻底安全了。 你看啊。 以后就早请示晚汇报,什么事儿都让高南安做主就得了。 等到找后账的时候…… 嗯?! 嘿嘿~~ 挺美! 不过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这不是沈先生想要的结果。 所以…… 涂自强冲着看着他的老马头微微点了点头! “老高刚回来,手头工作有不少。”老马头会意,咳嗽两声开口说道,“这活儿啊,还是我来吧!” “你身体还吃得消?”沈先生关切的问道。 果然! 他不想让高南安接这个活儿! 涂自强微微一笑,边上的高南安张张嘴,没说话。 “还是交给南安吧,他年轻,就该多干点~”齐凤鸣淡淡的坚持着,眼睛又扫了一眼白崇久。 “对呀,虽然我比老马年纪大,可身体比他可好多了!”高南安迅速接茬。 不管是演戏还是来真的,紧跟齐大哥没错! “照顾几个老人还是让年轻人做。”老马头看了涂自强一眼,没得到暗示,就接着坚持,“我准备让秋实和春芳干这个活儿,我自己在后面把关。” 齐凤鸣眉头微微一皱,淡淡的看了眼老马头,没说话。 但是反对的态度很明显。 “我觉得还是我来吧~”高南安嘿嘿一笑,俏皮的说道,“说到照顾人的风格嘛,老马你跟小赵也差不多。” 他暗戳戳的指出,换老马,那就是换汤不换药。 沈先生抱着手瞧上了热闹。 他不需要亲自下场,只要在事态要跑偏的时候纠正一下就行。 “新人新气象,换手如换刀。还是我来!”高南安笑眯眯的说道。 “只有我来,工作的延续性才能有效,而不是前功尽弃。”老马头淡淡的说道,眼睛,根本没看高南安。 他的意思很明显,那俩人问题还没说清楚。 换了你高南安,之前的工作就白做了。 怎么,你就不避避嫌? 想干什么?! 对,我就不信任你高大个子! 你小子私心太重! “老马,你!”高南安脸红脖子粗。 “好啦~”齐凤鸣抬了抬手,接过话茬,“南安确实不太合适,刚才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高南安闷闷得哼了一声。 “不过老马更不合适!”齐凤鸣一挥手,没说原因。 原因不用说,高南安已经说过了。 涂自强微笑着站在那,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笑,还笑!”沈先生哈哈一笑,手指虚点着涂自强,“你这捅完篓子没事儿啦?啊?” “嘿嘿,我……”涂自强尴尬的笑着。 “他俩都不行,你说说,还有谁合适?”沈先生嘴角微翘。 皮球又回来了! 沈爷爷呀,我这小鼻子小眼小肩膀的,这事儿你就别…… 涂自强一脸苦笑。 “别难为孩子了,我来吧~”齐凤鸣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亲自来!你们谁有意见?” 冷场了! 谁敢怀疑齐凤鸣?沈先生也不敢明着提出来呀! 这让人还咋接茬? 沈先生眉头轻轻一皱,扫了涂自强一眼,没表态。 这已经是他表达反对意见的上限。 涂自强觉得凉飕飕的。 这事儿~~ 要是办岔皮啦~~ 那…… “我觉得齐爷爷也不合适!”涂自强硬着头皮说道。 “哦?”齐凤鸣笑了,“说说,哪里不合适?” 高南安狠狠的瞪了涂自强一眼。 沈先生眨眨眼睛,没说话。 “齐爷爷要是负责的话,那就相当于沈先生负责啦~”涂自强咧着嘴笑着,“你想呀,齐爷爷工作这么忙,要是还顾着这点小事儿,那耽误的工作不就得沈先生做啦?是吧?”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齐凤鸣板着脸纠正。 涂自强挠着头讪笑。 “不过说得也有道理~”齐凤鸣又笑了,“真让我负责,我其实也没太多精力,多半也要交办下去。” 他很诚恳。 涂自强的意思大家其实都很清楚。 这事儿既然从小赵手里抠出来了,那老马头肯定不合适。 他们是一伙的。 齐凤鸣一系的人,也不合适。 因为他们跟俩老头是一伙儿的。 涂自强这是给齐凤鸣找台阶下。 一众老头都是人精,除了闭着眼睛的金大坚,大家都看着白崇久。 两派的人都不行,那只有你白崇久啦! 林丏态度不明,谁提起来用他都难免有别的猜疑。 “你们看我行不行?”白崇久挺挺胸脯。 老马头闷头喝着茶,金大坚闭目养神…… 林丏出神想着什么,他自始至终没开口。 丁望岳看看齐凤鸣,也没说话。 一众大佬都不置可否。 不明确反对,就是可以接受。 “嗨,早知道不来参加婚礼了~”白崇久摇摇头自嘲一笑,“得!没来由的多了俩活儿!” 齐凤鸣和沈先生都没说话。 但细微的变化,没逃过一直在关注着他俩的涂自强。 果然,他才是俩大佬真正想推出来那个人! 看似巧合,但只给你一条路走,容不得你选。 这就是阳谋。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一章 了结 351、 白崇久为什么能坐在那把椅子上? 他之于沈先生,就相当于冯果之于齐凤鸣。 为什么同样和他一样没什么功劳的冯果坐在那把椅子上就有那么多争议,而他却没有? 为什么?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所以呀,是不是饭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是会做人。 冯果和白崇久差距的根源就在于此。 冯果除了能维护好齐凤鸣,什么都做不好。 同事、上级乃至于下属都看不起他,抵制它。 可你看白崇久呢…… 饭桶就要有饭桶的自知之明,千万别飘! 冯果可以为齐凤鸣去死,他白崇久理论上应该也可以。 在座的人其实没人在乎老牛和冯果的死活,或者说他们俩的死活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还坐在椅子上的这些人的真正态度是什么。 婚礼过后,涂自强留了下来,跟老马头说了这样一番话。 “想想还真是~~”老马头恍然大悟,“还真没谁看白崇久不顺眼!” “老滑头!”老头子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马叔,你仔细回想下白崇久这些年关键节点上做的决定。”涂自强伸出手虚虚的抓了抓,“是不是觉得,嗯,太巧了?” 涂自强的头微微的低着,静静的看着老马头。 老马头的眼睛微微的眯着。 半晌。 “这种每一步的选择都恰到好处的正确,好处自己揣兜里,忌恨别人来背的人……”涂自强顿了一顿,“确实当得起老滑头仨字。” “所以你今天才把白崇久拉下水,”老马头微微点头,“他想摘干净自己,就得捎带着你!要不你就崩他一身血!唔,不错!” “顶着那一帮子老头子的压力,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想出这样的对策!”老马头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欣赏,“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可能高看你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是低估了!” “马叔,我哪有你想得那么神?”涂自强苦笑着摇摇头,“敢在老头子面前耍花腔……” “你小子,”老马头哈哈一笑,“你这话可算反动了啊!改样板戏,影射……” 他很放松…… “马叔,你没发现?”涂自强瞪大眼睛,“白崇久其实才是齐凤鸣和沈先生共同认定的人选!” “至始至终都是!”他补充道。 “啊?”老马头稀疏的眉毛皱起。 “我能主导什么?”涂自强自嘲一笑,“能做的不过是因势利导顺水推舟而已……” “所以,不管是你暗示我站出来,还是齐凤鸣推荐高南安,”老马头抬起头,看着涂自强,“甚至包括后面齐凤鸣拍桌子……” 房间里针落可闻。 “都是演戏?!”老马头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马叔,你跟沈先生和齐凤鸣打了一辈子交道了。”涂自强深吸一口气,“别人可能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他们真正下决心做一件事儿的时候……” “是什么样?是什么态度?是什么做派?什么时候拍板儿?又是什么时候征询?什么时候的征询是真的征询,而什么时候的征询是表达否定?”他停顿了一小会,叹了一口气,“有些细微的习惯,可能自己都意识不到,但……” 他抬起头,正对上老马头凛冽的目光。 “所以,你说的那半步暗棋,就是白崇久吧?”老马头死死的盯着涂自强,“你一直就在怀疑白崇久,对吧!” 涂自强笑而不语。 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而是有些不知所措。 老马头这种出了名的内斗白痴都这么敏锐,那自己的小把戏在沈先生和齐凤鸣眼里?! 他一直以为,沈先生当时的目光只是希望自己帮着演好双簧。 现在想来,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或者他们,是不是已经…… “你又没跟他们打过多少交道,那就只能是有了目标之后反推。”老马头摇头长叹,“那天你说完之后,我其实很怀疑林丏……” 涂自强保持着微笑。 “现在一想,”老马头继续摇着头,“以沈先生的性格,只能是白崇久……” “对呀,就像冯果没有别的路只能紧跟齐凤鸣一样。”涂自强长吁一口气,叹道,“自身不硬,就只能抱大腿。他们都是除了忠诚再没有任何价值的人。” 老马头看着涂自强,眉头逐渐皱起。 “马叔?”涂自强很疑惑。 “齐凤鸣把那俩人推到白崇久身上勉强可以理解……”老马头抿着嘴沉思许久,“冯果已经没用了……” “那沈先生的目的何在?”老头仰起了头,看着涂自强,“这是两口瓷实的黑锅呀!” “为了保护你?”稍倾过后,老马头又低下头嘟囔着,边嘟囔还边摇头。 “当然不是为了保护我,我还至少对沈先生还没那么重要。”涂自强微笑着摇头,“马叔,你还记得我当初对于老牛和高南安之间关系的猜想吗?” 他说完这些话,抿着嘴静静的等着老马头消化。 “老牛就是承认了当初高南安在整件事情里做了些什么又怎么样?”老马头思考一会,摇摇头,“沈先生会信?” “他已经信了!”涂自强笑着摇摇头,“现在就是缺一个线头儿!” 老马头眉头微皱…… 许久之后,点了点头。 俩人都没天真的提证据之类的东西。 不要说沈先生,就是他俩这个层次,也早已经不需要证据了。 只要,自己信,就够了。 整个事件,还需要一些关键性的信息,逻辑链才通顺。 “而且还有个前提,”涂自强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那就是沈先生坚定的认为,高南安的那一套是没用的,只会起到反效果!” “所以,高南安不但无益,还有害!”老马头长叹一声,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其实,事儿是不是高南安做的并不重要。 沈先生的时间不多了,那事儿,总要有个了结。 “这么看,前面的事儿,也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儿。”老马头苦恼的揉揉太阳穴。 “什么事儿啊?”涂自强好奇的问。 “你来之前,齐凤鸣把重新定性纠巡推的事儿抛出来作为交换,”老马头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目标就是你来负责冯果他们……” “啥?”涂自强目瞪口呆。 老马头微微一笑,转述了涂自强没参与的上半程。 涂自强越听心越凉,越听越想上厕所…… “之前我还想呢,你在他们心中有那么重要?嗯?”老马头笑着摇头,“现在一想呀,原来,你就是个添头,哈哈……” “最后,这事儿也落在了白崇久身上?”涂自强不顾老马头的揶揄,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是啊,怎么了?”老马头收敛起笑容。 “坏了!”涂自强神思不属的嘟囔着,“坏了,坏了,坏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二章 切割 “兵临贵阳逼昆明,敌人弃甲丢烟枪……” 齐凤鸣坐在藤椅上,闭着眼睛轻声唱着,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打着节拍。 高南安坐在一边低着头抽烟。 “真如神呐,真如神,真如神呐真如神……” 齐凤鸣卡带了。 “哥?”高南安一脸惊讶的抬起头。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脸落寞的齐凤鸣。 “真如神!”齐凤鸣睁开眼睛,挺了挺身子,严肃的看着高南安。 “啊?”高南安皱着眉头一脸的疑问,“咱们今天还可以吧?纠巡推和老牛冯果的事儿白崇久接过去,总好比落在小赵老马手里?” 齐凤鸣眯着眼睛皱着浓眉抿着嘴,不置可否。 “一开始咱不也没奢望这事儿能落咱们手里?”高南安不理解了,掐着烟头问。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有一些极度机密的事儿,齐凤鸣并没有告诉高南安。 这并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怕他演技不过关露馅儿、 齐凤鸣的沉默,本身就表达了一些东西。 高南安懂了。 “今天?咱们又……”他犹犹豫豫的确认道。 齐凤鸣抿着嘴唇,深吸一口气长长吁出。 高南安一愣。 “小苟现在在哪里?”齐凤鸣轻轻的问道。 “还在干校劳动~”高南安下意识的回答道。 “哥?!”他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齐凤鸣。 看到的是齐凤鸣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条狗不能用了? “那我……”高南安有点犹豫。 主要小苟这条狗不但乖觉没底线,而且他的出身和标签儿代表着一些对于高南安很重要的东西。 “要做好切割,”齐凤鸣沉默半晌,补充道,“还不能要他命,懂吗?” 高南安猛地抬头,眼神里头一次带着惊恐。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沈先生的眼神已经关注到小苟这种丧家之犬? 不能吧?不能吧?不能吧!!! 齐凤鸣严肃的点点头,眼神里全是凝重。 他读懂了他的眼神。 “早知道……”高南安懊悔的嘟囔着。 “这世上哪有后悔药?”齐凤鸣眯着眼睛,“要戒贪,戒贪!!!” 面子里子不能全要! 实实在在的东西都顾不过来,哪还顾得上念头通达? 你高南安太贪了! 实惠你想要,面子你也想要,心气儿你还想顺喽! 那可能吗?嗯? 高南安讪讪的低着头。 说白了,小苟除了能让他出口恶气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可替代性。 有的是能做的比小苟更完美的人选。 高南安之所以一直惦记着小苟…… 高南安的表情落在齐凤鸣的眼里,他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还好!小苟手里应该没什么致命的东西。 这小老弟应该是只为了出气。 那就好办多了! “不要对沈先生有怨气。”齐凤鸣微微探身,顿了一顿,又强调道,“不要有!!!” 不能有怨气,你演技还不过关、瞒不过沈先生的眼睛! “我没怨气~~”高南安慌了。 齐凤鸣看了高南安许久,轻叹一声。 “小苟,你准备怎么处理?” “冷处理?”高南安试探着问。 “当年的事儿,他到底知道多少?”齐凤鸣认真的看着高南安。 “什么事儿啊?”高南安镇定的笑了笑。 齐凤鸣静静的看着高南安。 “哥,我……”高南安承受不住压力。 “没事儿最好!”齐凤鸣打断了高南安,疲惫的摇摇手,“我累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俩这些年勾搭连环的! 不说实话? 这事不管了! “哥~”高南安惶恐的叫着。 齐凤鸣抿着嘴看着小老弟,心有点软。 能真的不管他?那事儿不是自己装作不知道就不存在的! 沈先生明显已经起了疑心!这事儿早晚得漏! 再理性一些考虑。 高南安没了,谁接自己的班儿? “把他抽回来,”齐凤鸣深吸一口气,“塞到白崇久那里!怎么样?” “啊?”高南安大惊失色。 这不是把媳妇儿托付给流氓吗?! 白崇久那是沈先生的铁杆! 那!!! “白崇久,”高南安突然想起一种可能。 白崇久不会已经被收买了吧?! “事儿过去那么多年了,”齐凤鸣没理高安南的猜测,自顾自的分析道,“当年有机会插上手都死的差不多了……” “哥,你的意思?”高南安眼睛一亮,“不管他们想没想起小苟,咱们把小苟送到他们眼前他们就想起来了!对吧!” 齐凤鸣看了高南安一眼,微微点头。 “万一老牛和小苟能起什么化学反应呢?”高南安歪着嘴笑着。 “还有,这样显得咱们没私心!”高南安一拍大腿,“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所以,这条狗肚子里有多少麻酥油?”齐凤鸣微微探身,锥子一般的目光扎得高南安生疼,“你心里得有谱!!!” “没有!”高南安坚定的摇摇头,“油罐子都不存在,他上哪偷吃酥油?” “唔~那你回去再想想,”齐凤鸣深深的看了高南安一眼,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想好了就去办吧……” “好!”高南安按着膝盖起身。 “想好了就办,不用再来问我~~”齐凤鸣小声嘟囔着。 高南安目光一闪,微微点了点头。 齐凤鸣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看没看见。 高南安看了看老大哥,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的离开,还轻轻带上了门。 “真如神呐,真如神……” 关上门的高南安没走,呆呆的站在门口思考着什么。 他恍惚的感觉,好像隔着门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齐凤鸣的歌声。 翻来覆去就这一句。 高南安皱皱眉头,伸手揉揉脸,深吸一口气,抖擞起精神,大步离去。 时间好像回到了几十年前,他还是那个精神抖擞的战士。 歌声还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高南安没看到的是,本来很放松、敲打着椅子扶手打节拍的大手…… 正死死的抓着扶手,手背上青筋崩露! 齐凤鸣一向儒雅和气的脸上…… 满是痛苦和不甘。 豆大的眼泪无声的顺着苍老的面颊滑落。 稍倾。 齐凤鸣掏出手绢,轻轻的擦拭着泪水,深吸一口气…… 睿智的他,又回来了。 “年轻人,有点意思~~” 他小声嘟囔着。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三章 方案 白崇久放下手里的方案、摘下老花镜,默默无语的看着涂自强。 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提交的方案妥当又很有可行性。 这个妥当是指确实对两位老人身体健康有好处。, 这个可行性是指他们确实能做到。 但…… 白崇久打量涂自强的同时,涂自强也在打量着他。 这个一辈子面临选择从来没选错过的老人是个传奇。 就像三国时期的贾诩。 独善其身没错,荫泽子孙也没错。 但,代价呢。 被牺牲的那一群人不知道怎么想。 “改善居住环境、提高配给、提高津贴,这些我都可以做主。”白崇久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方案,“扩大活动范围、允许读书看报……” 白崇久的手指在方案上划过。 “这些我需要请示。”他接着说道,很诚恳,“有希望,但希望不大。” “白爷爷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涂自强一脸严肃的说着谄媚的话。 看起来居然一点都不违和。 白崇久静静的看了涂自强半晌。 这孩子好像不是在说谎,好像真是这么想的。 “可下面这几条就太异想天开了!”白崇久的语气不自觉的温和了许多,“在国外延请专家,购置设备、药品……”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长叹一声说道:“咱们现在是被封锁……” “再封锁,也总有一点缝儿吧?”涂自强皱着眉头。 “哪里有缝儿?”白崇久摇头苦笑,“那么多老同志……有缝儿的话,不早就解决啦?怎么会看着他们死?” “不一样吧,白爷爷。”涂自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值得这么做的老同志,咱们肯定不放心外国医生医治吧?” 白崇久寿眉微皱。 “可老牛和冯果不一样……”涂自强摊着手,潜台词不言自明。 这俩人根本不重要,不需要那么多顾忌。 而且,也没有让别人下手暗害的动机和逻辑。 “国外也不一定就强哪去!”白崇久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没反驳他的暗指。 “隔壁老洛换了六七次心脏,”涂自强紧追不舍,“那都是上个世纪的事儿啦!” 人家心脏都能换,你说人家强不哪去?嗯? “是吗?”白崇久皱着眉头装傻,“就算那样,又能怎么样?你这孩子太天真,太想当然啦。封锁就是封锁,哪里有缝儿?” “有缝儿!”涂自强很笃定。 “胡说八道!”白崇久一拍桌子,“滚蛋!” 我尼玛,说变脸就变脸! 涂自强有点发懵。 这当景,门外的警卫已经推门进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这是一言不合就要架出去呀! 涂自强咽了口吐沫。 “给他整出去!”白崇久极端厌恶的看着涂自强。 “是!”警卫一个立正之后上来就动手。 “我就一句话!说完了就走!”涂自强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 警卫看了白崇久一眼,见他没有改变命令的意思,直接抬手对着涂自强胃部就是一拳。 涂自强立刻就没了挣扎的力气,被警卫抓小鸡儿一样往外拖。 “你会后悔的……”被打岔了气儿的涂自强努力的嘟囔着。 “哦?”白崇久眼睛一立,笑了,“把他弄回来!” 警卫抓着涂自强的脖领子,重重的把他往椅子上一墩,一只手还按着他的肩膀,防止他有什么异动。 白崇久似笑非笑的看着涂自强,也不催促。 半晌。 “今天的事儿传出去,以后不尽心治疗老同志的锅你就背定了!”终于缓过劲儿的涂自强一脸严肃的说道。 “哦?我怎么不尽心了?你说说?”白崇久神色不改,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本来就有缝儿!”涂自强咳嗽两声,“而且就在你的势力范围之内,你怎么会不知道?” “啊?”白崇久皱着眉头。 “粤江那一片儿不是你的势力范围?你敢说没缝儿?”涂自强梗着脖子。 警卫一动不动,但他按着涂自强肩膀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是,今天这事儿死无对证,除了我的嘴。”涂自强感受到警卫的变化,不待白崇久开口就抢先说道,“多数人可能不会信,或者装作不信!但总有那一两个信的吧?” 白崇久神色不改,一言不发。 “这世上从来不缺好事儿又喜欢传话的人,这事儿传着传着可就变味儿啦。到那个时候……”涂自强深吸一口气,“除非你今天就弄死我!要不……” “你说的缝儿根本不存在。”白崇久看着涂自强坚定的摇摇头,又甩了一个眼神示意警卫出去。 警卫敬了个礼,出门而去。 脚步稍显踉跄。 门关上了。 “你看,”涂自强整整衣襟,一摊手,“他都信啦。” 白崇久抿着嘴一脸寒霜。 “造谣传谣的人都有的是,何况这种逻辑上明显更贴近真实的事儿?”涂自强一脸唏嘘,“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白崇久神情放缓,但还是一言不发。 “有没有缝儿你真不知道?”涂自强微微探身,“这种事儿能保密个十年八年,还能保密个三五十年?早晚得公开,对吧?到时候后人再对照今天的事儿……啧啧啧” 他一边吧嗒嘴一边摇头。 “白爷爷,就算你不在乎身后名……”涂自强顿了一顿。 “确实有这么一条渠道,”白崇久冷冷的打断了涂自强,“你猜得也没错,确实在粤江。” 涂自强咧嘴一笑。 “可是小子,你摊上事儿啦!”白崇久微微探身,鹰隼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涂自强。 “诶?”涂自强恰到好处的变现出后悔。 他得配合下老头子,给老头子个台阶下。 要不,老头子的脸往哪放? “不怕,爷爷逗你玩儿呢!”顽皮的笑再次爬上白崇久的脸庞。 “吓死我了~~咱不带这样的!”涂自强拍着胸脯,表示小生怕怕。 他装作没听明白被白崇久占了便宜。 反正白崇久的岁数那么大了,当他爷爷都带拐弯儿。 “我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办法。”白崇久轻轻嗓子,一脸忧虑的说道,“可是粤江的医生也不比咱们这强多少。” 涂自强张嘴想说话,被白崇久抬手打断。 “你听我说完,”白崇久抬着手,“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人不是机器。机器整进来了找个会开的技工就行,人可不一样,懂不?” “这两点我都有办法解决。”涂自强清清嗓子,很诚恳的说道。 “哦?”白崇久饶有兴趣的笑了,“说说!”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四章 重点是什么 “找高南安要!”涂自强一挥手。 “什么?这就是你的主意?”白崇久噗嗤一声笑了,“咱们刚把差事揽过来,还没到月底就找高南安?” “这件事儿可不只是咱们俩的事儿,也没有什么揽不揽差事。老人的病症能得到治疗是大家共同的愿望。”涂自强顿了一顿,很严肃的纠正道,“咱们只是投入的精力多半一些而已。这事儿,本来就是大家的事儿!” “哈,他高南安能有什么办法?”白崇久笑着直摇头,“不妥。” “高南安好歹也是留学过欧洲的,就没点老同学老朋友?”涂自强摇摇头,“我不信!” “莫须有……”白崇久淡淡的笑着。 “就算没有老同学老朋友,”涂自强抿抿嘴,“那调查部在海外总有一些人手吧?” 白崇久目光一凝。 “高南安现在管着调查部,所以这事儿啊,他得出力!”涂自强歪着嘴笑着。 “调查部有没有人手我还真不知道,”白崇久思考了一下,抬起手伸向电话,“要不,我给齐凤鸣打个电话问问……” 涂自强抱着膀子抿着嘴笑,一点都不着急。 果然,白崇久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开玩笑呢,这种事儿你打电话问? 再说,你算老几?有什么权力? “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尊老~”白崇久嘿嘿嘿的笑着。 “白爷爷,”涂自强吸吸鼻子,意味深长的说着,“姑且说咱们算医疗组吧……” “如果真能把医生和设备弄回来,理所当然的会移交给我们管理吧?”涂自强微微低着头,抬着眼睛非诚诚恳的看着白崇久。 老头,皱皱眉,没说话。 “医生嘛,谁敢说用不到?” 老头装傻,涂自强只能说的更直白。 “小子,你私心太重!”白崇久平静的看着涂自强,“以己度人不好。” 老头说了,咱没私心。 你不要觉得你有私心,别人就都有私心。 “一桶水自己拎不动,总得找个人帮忙抬一下吧?”涂自强静静的看着白崇久。 “胡闹!”白崇久略一思考,摇着头给定了性,“齐凤鸣他们要是真有办法,早就想了。” 老头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 “冯果的身体也不是一天两天啦~”老头意味深长的补充道。 他没提老牛。 老牛的死活齐凤鸣不关心,冯果总不会吧? “冯果?”涂自强吧嗒吧嗒嘴,眉头微皱似笑非笑。 不言自明。 冯果真得还有价值?别开玩笑了! 打仗打仗不行,内政内政不行! “你什么意思!”白崇久沉下了脸。 他有点共情。 冯果在齐凤鸣那里,就相当于他在沈先生这里。 涂自强这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看得很不舒服。 “在你的眼里,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白崇久一拍桌子,“什么狗屁逻辑!” 一身正气。 “生死存亡之际,容不得小女儿状。”涂自强淡淡的说道。 你跟我灌鸡汤? 姥姥! “哎~~”白崇久盯了涂自强半晌,满是疲惫的挥挥手,“我考虑考虑吧……” 考虑?考虑就是没戏! 涂自强哪会就这样被搪塞? “白爷爷,你不能辜负众位爷爷的信任。”涂自强摸摸鼻子,“爷爷们可都看着你呢!” 白崇久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涂自强。 这话,话里有话呀! 什么众多爷爷?不就是沈先生一个爷爷? “这种事儿其实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谁都违反不了自然规律,对吧?”涂自强摊摊手,“只要能想到的办法,就都提出来大家参详,至于有没有可行性,能不能成功……只要我们尽全力了……对不对?” 白崇久皱眉沉思,好像没听到涂自强的话一样。 涂自强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他消化。 相信这个不倒翁天选者一定能想明白。 这件事儿由你负责,真的是博弈的无奈结果? 沈先生真的只关注老牛和冯果的身体? 大家难道真的会只局限于这件事儿的本身? 你白崇久到底是人是鬼? 这才是沈先生最关心的吧? 白崇久越想越后怕,一身冷汗。 “对于冯果的现状……”涂自强一字一顿的说道。 白崇久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涂自强。 涂自强反而闭嘴了,脸上挂着万分讨厌的笑容。 “别他妈说半截话!”白崇久咬着牙根低喝。 “冯果能跟大老金相比?”涂自强眯缝着眼睛冷笑,“大老金可都招了!” “你想干什么?祸不及家人!”白崇久咽了一口吐沫,声音有些颤抖。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涂自强自嘲一笑,“我能怎么样?我能办什么事儿?冯果的家人,可是被保护的好好的。” 白崇久沉着脸不说话。 “老牛呢?嗯?”涂自强微微探身,“公平?”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白崇久淡淡的说道。 “我能想到的,沈先生会想不到?”涂自强摇头一笑,“你白爷爷会想不到?” 白崇久眯着眼睛摇着头,好像涂自强的说法多荒谬。 “沈先生会相信白爷爷你想不到?”涂自强一字一顿的说完这些,再不开口。 白崇久默不作声的盯着涂自强,良久。 一声叹息。 “哎……何必呢~~哎……”老人无奈的摇着头,苍老了许多。 很悲壮,很无奈,很挥泪斩马谡。 他已经下决心了! “其实还有一条路。”涂自强微微探身,“可以先试试!” “什么路?”白崇久皱着眉头。 “给冯果生的希望。”涂自强咧咧嘴,“他还年轻……” “可能吗?”白崇久似笑非笑的看着涂自强。 “你还年轻,不懂我们这个年纪人的心……”老头笑着直摇头。 “万一呢?”涂自强低着头抿着嘴。 “哪有什么万一?”白崇久嗤笑着,“你就说…… 老头咽下了后面的话。 他说秃噜嘴了。 “结果那么重要?”涂自强假装没听懂,皱着眉头继续话题,“就像抬水,能不能抬动重要吗?” 白崇久若有所悟。 “重要的是咱们自己抬不动,张嘴叫人帮忙啦!对吧!”涂自强嘿嘿的笑着,“之前婚宴上不还辩证的讨论了态度和能力的关系??嗯?” “我,”白崇久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继续说道,“我考虑考虑吧……” 这次,没有敷衍的意思。 “白爷爷……”涂自强还要继续说。 “不用说了,我都懂了。”白崇久抬手制止了涂自强,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涂自强嘿嘿一笑,也就作罢。 “你这孩子不错,不错!”白崇久连连点头。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五章心急吃不到热豆腐 355、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简约又不简单的会晤之后,涂自强飘然离去,没带走一丝烦恼…… 他把烦恼都留给了白崇久。 白崇久则陷入两难之中。 这个年轻人提醒了他。 针对于老牛和冯果的差别待遇,连涂自强都能看出猫腻,何况沈先生? 冯果,一个得了绝症的没几天老人,家人被照顾的很好,有前途又有权途,自然生死不惧。 你指望他说点什么?白日做梦! 他如果真要是露出一点什么来,保护和照顾马上就可以变成…… 齐凤鸣一向讲信用,你冯果只要好死不如赖活着?生不如死不如求个痛快的! 在沈先生和齐凤鸣之间,他终究还是更怕沈先生。 当然,如果能左右逢源,那就最好了。 而涂自强给他指出了一条路。 那就是给冯果生的希望,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对冯果的家人下手,又能在沈先生面前交代得过去。 有了决断之后的白崇久松弛的靠在椅背上,魁梧的身躯在椅子里佝偻成一团。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他小声嘟囔着。 “应付工作和甩锅有我当年的风采……” 白崇久的脸上满是缅怀。 “年轻真好!” --- 九月是夏天的尾巴,正是一年最热的时节。 涂自强的院子里的三个绿军装却连风纪扣都舍不得解开,端端正正的坐在小马扎之上,腰杆挺得溜直。 正是马未、刘洋、李望他们哥仨儿。 今天涂自强突然请他们吃饭,这可是破天荒的事儿。 就连相对心思最简单的马未也知道绝不只是吃顿饭那么简单。 要么是论功行赏,要么就是有新的任务。 哥仨不约而同的穿上了自己最正式的衣服-洗得发白的绿军装。 哥仨骑着一辆自行车在路上行人纷纷注目之下心情忐忑的来到了涂自强的家。 面对路人的嘲讽,就连平时最混不吝的李望都没心思反击,更不要说平时就油滑的马未和沉闷的刘洋。 “你们仨有病啊?”穿着大背心儿握着大蒲扇的涂自强一脸的吃惊,“这大热天儿的也不怕过去?” 刘洋和李望脸上露出憨厚的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话,一路上都听出茧子来了。 “那啥,这不是第一次正式拜访嘛……”马未笑得很忠厚,东北味儿很重。 “诶?你小子学我说话是不?欠削吧?啊?!”涂自强抬起大蒲扇轻轻的拍了马未一下,嘴角噙着笑。 “诶~也是哈~~我这口音咋跑偏啦?”马未很配合的一脸惊讶。 刘洋微微转头看了李望一眼。 平常怪话就多的李望今天居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组长,别搭理这biang,这biang的嘴说瓢就瓢……”李望咧着嘴笑着,东北味儿更浓。 我曹! 刘洋卡巴卡巴嘴儿,也想来两句,可是一时又学不出来,只好作罢。 你这俩逼不江湖!! 李望用余光扫了刘洋一眼。 意思不言自明。 拍领导马屁,不丢人!! 懂吗!小屁孩儿!!! “艾玛,你这,嗨,哈哈哈,更瓢!”涂自强伸着大蒲扇指着李望哈哈大笑。 “是吗?我咋没赶脚?”李望的表情恰到好处的惊愕。 赞! 马未吸吸鼻子,满是艳羡。 半路出家就是不如家学渊源! 你看人家李望! “脱喽,都脱喽!都塌透啦!”涂自强挥挥蒲扇,“放松,再放松,别跟听报告似的!” “诶!”李望眉开眼笑的反应很快,抬手就脱衣服,露出里面的绿背心,“我就说嘛,到组长家不用整这套,你俩还不信!怎么样?”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一脸鄙夷的看着俩好哥们。 刘洋面无表情,马未张口结舌。 他妈的难怪人家爹级别最高,家传的功夫呀! 那个愤世嫉俗谁都看不上眼儿的李望呢? 你李望浓眉大眼的也三俗啦? 很快仨个大背心子坐在院子里,面对着满桌的饭菜大眼瞪小眼。 组长没动筷儿呢!哥仨的家庭就不说了,最近一段时间跟着涂自强也是吃过见过的。 这种低级错误怎么会犯? 院子里静悄悄的。 “咳咳,这里也没外人儿……”涂自强清清嗓子开腔了。 马未三人不由自主的一挺腰。 正戏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六章 我们的梦想 356、我们的梦想 “这里也没外人儿,我就实话实话实说啦~”涂自强看了看哥仨。 “咱们哥儿四个有缘能混到一起,我想至少有一个目的是共同的……”涂自强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那就是为了过得越来越好。不说强爷胜祖,也至少不能让爹妈出去羞于提起自己!” 马未咧咧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主心骨李望,发现他也一脸惊愕。 这话,说的太直接啦! 让人完全,嗯,完全羞于承认! 马未还有着朴素的道德观。 李望则不同。 他心中现在那是…… 涂自强这讲话的节奏,让他有了非常不好的联想。 从小他爹就没少给他讲战斗故事。 涂自强这段话,怎么听怎么都像当年他爹给敢死队打鸡血的另一个版本! 今天恐怕是要有什么大事儿! 马未和李望的反应在涂自强意料之中,唯有刘洋的反应很奇怪。 他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这小子是反应慢半拍还是心思阴沉,又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涂自强从王伍峰给他刘洋告密纸条那一刻,就一直在关注这个看起来没什么脾气、老好人性格的刘洋。 因为他需要确定,刘洋的告密行为是因为自己打过他、对子不满、为了报复自己,还是因为他们哥仨之前的矛盾、坑害马未?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这个人,一定是一个睚眦必报和懂的隐忍的人。 这样的人最可怕! “啊?啊!” 这个时候,刘洋才恍然大悟般的给出了回应。 很别致,符合性子、反应都慢半拍的人设。 可惜,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这反应不太对! “这个,这个……”马未面红耳赤的嗫喏着。 仨人里,就他相对最老实。 “组长,我爸爸是这么说的!”李望表现的很诚恳,然后一脸匪气的学着,“奶奶滴,老子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拼命是为谁?啊?不就是为了你们这帮小崽子?!” 惟妙惟肖! “对呀,你爸爸说的没错!”涂自强噗嗤一声笑了,手指指着李望,眼睛却看着马未和刘洋,“你们仨里,就李望最没把我当外人儿、敢说实话!” 他小小的捧了一下李望。 李望听到这话,尽管危险感更严重了,但心头不由自主的有些小得意。 看!组长夸我啦! “我爸爸也说过类似的话,”没等马未反应过来,刘洋似慢实快的说道,“不过没有李叔叔那么,嗯,总结的那么好……” “我爸爸没说过……”马未低下了头,“他平时就说,干,就干,不死就干!往死里干!就他妈干!干他娘的!” “所以呀,这就是差距!”涂自强哈哈一笑,大手一挥,“为啥都是拼命,李望他爸爸职位就最高!懂了吧?!” “我爸爸确实不如李叔和刘叔~”马未抬起头,很诚恳。 “那,马未。”涂自强很温和。 “嗯?”马未瞪着那双缝儿眼看着涂自强。 “你希望不希望以后你的儿子对自己的父亲也是这种印象呢?”涂自强摆摆手,又补充道,“你希望不希望,强过你这俩发小儿?” 马未的缝儿眼亮晶晶的,面颊潮红。 “不过,希望不大。”涂自强没等马未说话,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哦~”马未缝儿眼中的火花熄灭了。 “我说的希望不大,不是说你自身不如你这俩哥们儿!”涂自强顿了一顿,“而是他俩的爸爸比你爸爸职位高、权力大……” “这……”马未呼吸有些急促。 这个道理,他以前隐约的知道,但是具体怎么说,却不知道。 “李望,离终点五十米的话,那刘洋就有七十米,而你……”涂自强轻轻一笑,摇摇头,说道,“恐怕就有八百米!” 马未的缝儿眼有些黯淡,不过很快就又燃起了火光,一双拳头不自觉的攥紧。 “你一定想,只要加倍努力,就一定能追上这七百五十米,对吧?”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马未。 马未羞涩一笑。 小伙子不好意思了。 “有希望,”涂自强微微一笑,又摇摇头,“但很难!” 马未愕然的看着涂自强。 你今天不是来给我鼓劲儿而是来打击我的? 李望也同样的惊讶。 这跟他爹的套路不一样呀! 这涂自强想干啥? 刘洋则眉头微微一皱,呼吸明显急促了许多。 今天又能学到新套路了! 他很兴奋! 涂自强扫了哥仨一眼,把他们的反应一一记在心里,停顿了一小会,慢调斯雷的喝了一口茶水,气氛拉足。 “但就算你没追上他,只缩短了一米的距离。”涂自强严肃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接着说道,“那你的儿子再追赶他的儿子的时候,就可以少追那一米。” “这就是李望爸爸说的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涂自强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为了家族!个体的生命是有限的,而个体生命的延伸-家族,是无限的!” “啊?啊!”马未稍一犹豫,马上兴奋的点着头,“组长,我明白啦!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家族当中去!” 小伙子篡改的…… 非常有道理! 李望咧咧嘴,再次把危险度上调了一个量级! 这是忽悠咱哥们去玩命的节奏啊! 咋办? 在线等,挺急的! 刘洋则满脸崇拜的看着涂自强。 组长牛逼!忽悠傻逼就得这么忽悠! 他在心中喊破了音儿。 “组长……”李望吧嗒吧嗒嘴想说些什么。 “组长!你说吧,我们哥仨都听你的!”马未小手一挥豪气干云、 李望和刘洋就这么被代表啦! 李望吸吸鼻子,闭上了嘴。 他看了看身边的刘洋,发现刘洋也一脸被打了鸡血的兴奋劲儿。 感觉到不对的李望非常及时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也一脸要是矫情。 “这事儿不能跟家里人说!”刘洋很严肃的叮嘱道,“他们不会同意我们干的,而我们又答应了涂自强!” 不装了,摊牌了! 什么组长?什么偶像! 你他妈就是涂自强! “有道理!”马未一拍巴掌,转头看着李望。 李望无奈的摇摇头。 要不咋办?都到现在这步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七章 苟鑫濂 357、苟鑫濂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涂自强的方案很快就通过了。 齐凤鸣、高南安那里,意料之中的顺风顺水。 无论从齐凤鸣、高南安所经营的人设角度,还是他们与冯果个人的密切关系,他们都无从拒绝。 更不要说白崇久和齐凤鸣有着暗地里的交易。 沈先生那里不知道白崇久是怎么沟通的,居然意外的顺畅,并没有像涂自强想象中那样三推三让的戏码。 唯一令涂自强不甚满意的是,他想超脱于外、指点江山的妄想破产了。 齐凤鸣除了在方案上签了同意二字之外,还提了一点意见。 那就是涂自强需要亲自参与到方案之中。 沈先生看了之后,也笑眯眯的写了一个可字。 多了一个背锅的,白崇久自然从善如流。 于是乎,涂自强办公室的牌子上,就又多了一行字儿-医疗管理小组副组长。 苟鑫濂一身灰色中山装站在办公室门外,一双绿豆眼不错眼珠的盯着那块白底黑字的牌子满是艳羡。 半年多的干校劳动生涯,使得这位身娇肉贵的大少年更加深切的体会到了权力的可爱和可畏。 苟鑫濂今年四十三岁,在他前面四十二年的生命中,除了少年失怙之外,日子一直过得顺风顺水。 有着皇室血统的苟鑫濂顺风顺水的从豆汁儿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又顺风顺水的得到当时王山的赏识和培养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在东北担任要职。 后来王山一系全军覆没,一众同情高山的大佬兔死狐悲。 虽然无力也不敢反抗沈先生,但总需要一个目标来做出一个无声的反抗。 于是乎,牵扯不深的苟鑫濂进入了大佬们的视线。 大佬们用竭力保护苟鑫濂的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和力量、 马仔们的情绪需要宣泄,苟鑫濂这个人牵涉不深,又没什么才能。 沈先生也就没坚持把他也一棍子打死,而是大度的把这个小老乡儿当成一个屁放了。 苟鑫濂就这样幸运的活了下来。 当然,官儿是没得当了,去做了大学的教员。 其实呢,大学老师也是个非常好的工作。 当年,国家是十分尊重知识分子的,不管是社会地位方面还是工资待遇方面。 可品尝了权力的美味之后的苟鑫濂如何能忍受从高官到普通老百姓的落差? 而就在这时,大佬高南安又抛来了橄榄枝。 家学渊源的苟鑫濂再次抓住了机会。 他认为,自己的好运气又回来了! 没了王山,又有了高南安! 我苟鑫濂还会回来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坏运气并没有离开。 就在他憧憬着再次获得权力的时候…… 高南安也倒了! 苟鑫濂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命格是扫把星转世,打小就克死父母。 王山赏识自己,是再生父母,然后没两年就倒了霉。 之后是高南安,对自己那更是恩同再造,同样没坚持两年也倒了霉。 上次王山倒霉,苟鑫濂被一撸到底,这次高南安倒霉,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牵连。 然而,这次却一直没什么动静。 好像自己又被当屁放了! 就在苟鑫濂为了自己的命运五味杂陈,以为自己逃过了牵连,唏嘘不已的时候 年初,他又被扔到干校劳动! 工地搬石头,修水库,吃不饱饭不说,一个月都见不到一丝肉星…… 苟大少爷哪过过如此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甚至无数次的想了解自己的生…… 要不是水太冷,要不是肉太疼…… 当他无数次在生与死徘徊的时候,高南安又复出啦! 他们又恢复了通信! 监工们的态度突然好了许多,再不见之前的不耐烦和凶狠;一起劳动的同志们和他说话也客气、热情了许多,再也不见当初的鄙夷和疏远。 经受过社会毒打的苟鑫濂自然不会像从前一样目中无人,而是迅速的和监工、同志们打成一片。 苟鑫濂好像忘记了之前的种种,这让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对他也是愈发的照顾和热情。 只是他们不知道,苟鑫濂并不是相逢一笑泯恩仇,而是把仇恨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等我再起来的,你们都得死!】 苟鑫濂笑盈盈的立下了誓言。 【谁能给我权力,我就为他做任何事!】 夜深人静的时候,苟鑫濂无数次祈祷着。 很快,命运就接受了苟鑫濂的献祭、回应了他的祈祷。 高安南把他从干校抽了出来,白崇久又欣然接受了高南安的推荐…… 所以,今天他才能站在这个办公室的门前。 苟鑫濂收回目光,抬起手再次整理了一下发型-妥帖的三七分。 咚咚咚。 他轻轻嗓子,腰杆挺得溜直,深吸一口气,伸手不轻不重不疾不徐的敲了三下门。 “报告!” 声音很洪亮。 之后,屏息凝气。 “进来~~” 门里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矜持而又不疏远。 苟鑫濂突然感到一丝紧张,摸了摸胸前口袋里那张字条,长吁一口气,轻轻的推开了门。 门开了,不大的办公室里陈设很简单。 一对沙发一个茶几,一张不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年轻的可怕的年轻人。 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涂自强。 一个年纪轻轻、家庭一般、迅速如彗星般崛起,职位虽不高,权力却极大的传奇人物。 “组长你好!苟鑫濂前来报到!” 苟鑫濂站在门外,腰杆挺得溜直,双目平视,一字一顿的嘶吼道。 嗓音很沙哑,长相很猥琐,但气势一点都不差。 “快进来,坐!坐!”涂自强站起身,几步走到苟鑫濂的面前,热情的双手握住他的手,“这里不是军营,不需要这样!” “要的,要的~~”苟鑫濂刻薄的脸上满是受宠若惊。 “涂组长你好,这是白组长的批示……”他掏出前胸兜里白崇久的皮条,双手恭恭敬敬的奉上。 一丝不苟。 “先坐,坐!”涂自强随手接过批条看也不看,热情的拉着苟鑫濂坐到沙发上。 苟鑫濂虚虚的搭着个沙发边儿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前倾,期待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白组长刚才打电话过来了……”涂自强随手放下纸条,古怪的看着苟鑫濂。 苟鑫濂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莫非有什么变故?这表情是几个意思? “我这里有个困难……”涂自强抿抿嘴,一脸为难。 苟鑫濂的心脏擂鼓一样跳动。 这小子不是不想要我吧? 来之前高南安和白崇久的意思都很直白。 那就是他们只是推荐,用不用的还是得涂自强说了算! “组长~~”苟鑫濂声音有些发颤,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谄笑,“什么困难呀?”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进化 啪! 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被随意的扔在了茶几上。 档案袋上面潦草的写着苟鑫濂的名字。 “组长,这……”苟鑫濂看看档案袋,又抬起头看着涂自强。 “你看看……”涂自强低头吹着茶杯里的沫子,头也不抬。 “这违反纪律吧~~”苟鑫濂下意识的想伸手,又闪电般缩了回去。 “擦……”涂自强讥讽一笑。 只说了这一个字。 发语词。 是擦不是曹。 十足的轻蔑。 苟鑫濂咽了口吐沫,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出了双手,眼睛却不错眼珠的盯着涂自强。 牛皮纸袋上的挂绳重若千斤,纸绳一圈圈的解开,刮得纸袋沙沙的响…… 苟鑫濂不是没做过违纪的事儿,而且还做过不少。 那时候他是王山面前的红人,而现在,他的身份是劳改犯儿…… 以前习以为常的事儿,现在可能会要命。 涂自强完全没有催促的意思,更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的态度很明显,你不打开这个档案袋,那…… 哪来的回哪去吧! 纸绳只剩下最后一圈,再绕这么一圈,档案袋就能打开了。 可苟鑫濂的手哆哆嗦嗦的、迟迟没有绕开这最后一圈儿。 “要不算了吧~”涂自强轻叹一声,抬手抓住了档案袋的一角。 “组长!”苟鑫濂死死的抓着档案袋儿不肯松手,脸上满是哀求。 “当个普通老百姓其实也挺好的~”涂自强深深的看了苟鑫濂,继续说道,“你的一双儿女也不小了,对吧?” “组长,我……”苟鑫濂吸吸鼻子。 涂自强的话并没有打动他。 他现在还挣扎在生存线上,没到关心儿女的层次。 涂自强看了苟鑫濂良久,无奈一笑,松开了抓着档案袋的手。 苟鑫濂长吁一口气。 “喏~” 涂自强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一页纸,转身踱了回来,递给苟鑫濂。 苟鑫濂一手抓着档案袋,空出一只手接过那一页纸。 “你的历史问题我解决不了,只能帮你到这程度。”涂自强拍拍苟鑫濂满是老茧的大手,一声长叹,“你不是豆汁儿职业技术学院毕业的吗?我把你调回来,就在你母校监督劳动吧……” “组长,我~~”苟鑫濂看着那一纸调令有些犹豫。 “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涂自强坐在沙发上,手搭在膝盖上轻轻的叩动,“回到母校好好劳动、好好表现,万一有转机呢?对吧?” 转机?什么狗屁转机? 转机现在已经来了! 不抓住机会还等着下次转机? 劳动两个字深深的刺激到了苟鑫濂。 “好歹比在干校强,是吧。”涂自强自顾自的说着,“好多熟悉的老师,熟悉的同学……多少呢,能照顾照顾,对吧?” 苟鑫濂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血往上涌。 涂自强这是杀人诛心! 自己当初可是那一届的骄子! 老师们与有荣焉,同学们羡慕嫉妒恨! 你让我以犯人的身份回母校劳动? 那我还不如找个澡堂子自杀了呢! 澡堂子的水可不凉! “人这一辈子呀,三穷三富,你也别有什么思想负担。”涂自强看穿了苟鑫濂所想,非常诚恳的宽慰着他,“暂时的低谷嘛~不理解呀,讥笑呀,都是继续上进的动力!” 苟鑫濂抓着档案袋的手越来越用力…… “你今年四十五?”涂自强关切的问,“人说四十不惑,该想明白的事儿,四十岁就都想明白了。外物嘛~随他们说去吧!” “组长,我今年四十二岁。”苟鑫濂抬起头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是,你说的对!四十不惑!” 涂自强欣慰的点了点头。 “早年间,活到四十就可以自称老夫了……”苟鑫濂刻薄的脸上露出一丝嗤笑,放下了档案袋,抓起了那张调令。 涂自强笑眯眯的看着苟鑫濂没说话。 斯拉…… 苟鑫濂缓缓的撕开了调令。 涂自强眼睛眨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组长,我都42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苟鑫濂扭曲的笑着,拿起档案袋,绕开最后一圈,“让我再去劳动?我宁可去死!” 涂自强微微欠身,伸出一只手,按住了苟鑫濂抽出档案的手。 苟鑫濂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你可儿女双全呢……”涂自强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想好了!”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苟鑫濂猥琐的脸上满是正义,斩钉截铁的说道。 曹! 还他妈的来劲了! 涂自强卡巴卡巴嘴,收回了手。 苟鑫濂微微一笑,打开档案袋,轻轻的抽出了里面的档案…… 厚厚的一沓子空白大白纸,一个字儿都没有…… 这根本不是苟鑫濂的档案! 苟鑫濂抬起头,向着涂自强投过疑惑的目光。 “最后一张~~”涂自强十指交叉,神秘一笑。 苟鑫濂嘴唇颤了颤,深吸一口气,抽出了那沓子大白纸最下面的一张。 【经仔细调查、慎重研究,结论如下:苟鑫濂同志立场坚定、身家清白与王山集团没有任何牵扯,并始终坚持与之的不懈斗争!某年某月某日】 下面是小赵的亲笔签名,还盖着全国某会的大公章。 调查结论?! 苟鑫濂抬起手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双手颤抖着那页重若千斤的白纸,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的从头至尾又看了好遍。 这!这他妈的就算…… 苟鑫濂双眼饱含着热泪…… 这他妈的也太扯淡了吧! 落款的日子就是今天!公章的印泥还没干! 还他妈的说我的历史问题不好解决? 这他妈的不解决了吗?啊?! 苟鑫濂蠕动着嘴唇,哆哆嗦嗦的抬起头看着涂自强。 “现在放回去还来得及。”涂自强轻咳一声,很诚恳的说道,“今天这事儿我可以为你保密!” “我~我~~”苟鑫濂双手捧着那页纸,紧紧的抱在怀里,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可想好了,这张纸你要是带出这个办公室……”涂自强顿了一顿,微微探身,“意味着什么?” 还他妈的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彻底上了小赵的船,意味着彻底背叛了高南安,意味着…… 苟鑫濂想到了齐凤鸣的名字,大脑嗡的一声…… 意味着要跟齐凤鸣做对啦! 苟鑫濂深吸一口气,双手伸直握着那张纸,远远的端详着。 大手轻轻抚摸着,就像新婚的那一晚…… 粗糙的茧子和纸张摩擦,发出呲呲的声音…… 白纸很粗糙,间或碰到他手上的伤口还有一丝刺痛。 这一丝刺痛,使得他想起之前那半年过得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他的目光逐渐坚定。 苟鑫濂缓缓捡起扔在桌子上的档案袋,恋恋不舍的看了那张纸一眼之后,小心翼翼的把它放了回去。 刺啦刺啦刺啦…… 档案袋的纸绳一圈儿一圈儿的缠紧…… 涂自强默不作声的一直看着。 档案袋被放在桌子上,然后一双大手轻轻的把它推回到涂自强身前。 “组长,这个你先帮我保管。”苟鑫濂最后看了一眼,缓缓抬起头,“要是我今天就把它拿走……” 涂自强的嘴角缓缓翘起。 “那会耽误到我们的工作!” 苟鑫濂的绿豆眼儿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九章 布局 苟鑫濂走了,话没多说。 “这人……”沈岩从里间踱了出来,脸上满是犹疑,“变得也太快了吧?!” “唔~”涂自强笑而不语。 “这人我知道,王山集团的最后一个小老弟儿~~”沈岩挨着涂自强坐下,“我刚到东北的时候没少关注他……” “哦?”涂自强嘿嘿一笑。 “嘶,感觉挺爷们儿的啊……”沈岩看着苟鑫濂离去的方向摇着头,又转回头认真的看着涂自强,“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你觉得是诈降?”涂自强微笑着轻轻摇头。 “幸福和痛苦都是相对的。”涂自强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沈岩,“你不懂……” “靠~”沈岩咧咧嘴,不说话了。 “诶,结婚的感觉咋样?”涂自强眼睛一眯。 “嗨,我跟你说,老好啦!”沈岩一拍大腿,兴致立刻就上来了,大手挥舞着。 涂自强笑嘻嘻的看着他不说话,等着他继续。 “我跟你说,”沈岩吧嗒吧嗒嘴回味无穷,组织半天语言无果,又重重的拍了下大腿,“反正相当好啦!!!你不懂!” “我说沈岩,你跟我装什么小鸡崽儿?”涂自强歪着头大嘴微张,“我就不信你都三十多了,结婚之前就没扯过里跟冷?” “我没有,你别乱讲!”沈岩脸红脖子粗。 “诶,老沈,说真的……”涂自强收敛起笑容一脸严肃,“我看马春芳平时一直横眉冷对的……” “啊?”沈岩屏息凝气,认真的等着涂自强的下文。 “你俩那啥的时候,她也那样吗?”涂自强笑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诶,你小子,找抽是吧!”沈岩红头胀脸的。 “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羞涩的衙内……”涂自强撇撇嘴。 “我不是衙内。”沈岩很认真的纠正。 “我要是敢像马秋实那样,”沈岩咧咧嘴,笑得有些凄凉,“我大伯早就把我的皮扒了……” “你大伯是为了你好,醇酒美人是英雄冢。”涂自强轻轻的拍了沈岩两下,“好名声有的时候屁用没有,但有的时候……” 沈岩目光闪动。 “老百姓的嘴好堵,让他们不敢说话很简单~”涂自强摇头一笑,“老百姓的嘴又不好堵,谁也管不了他们的腹诽。” 沈岩静静的看了涂自强半晌,咧咧嘴笑了。 “别给我上课了,说吧,今天找我来啥事儿?” 他瞥了一眼门外,继续说道:“总不是让我来看训狗的吧?” “他不是狗,”涂自强很认真。 “是饿狼!”他又补充道。 “恶狼?”沈岩嬉笑着。 涂自强表情不变,凝重的看着沈岩不说话。 “真的那么严重?”沈岩笑容渐歇,“那……” “饿狼有饿狼的好处。”涂自强微微低头,“狗咬了人,人家还能来找主人算账。饿狼吃了人……” 涂自强轻蔑一笑,淡淡的说道:“他他妈的找谁去?” “可你想让他咬谁?”沈岩一脸疑惑,回想了一下抬起头问道,“刚才你什么都没安排、什么都没说呀!” “用不着安排。”涂自强淡淡一笑,“给他点权力就行。” “诶?”沈岩更迷糊了。 “要不要打个赌,”涂自强一本正经的提议道,“就赌他先咬谁?赌注嘛……” “不赌!”沈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坚决不赌!” 涂自强半张着嘴一时忘了想说什么。 你沈岩,这才结婚,就金盆洗手啦? “没事儿我走了啊!”沈岩按着膝盖起身,顺手扑鲁扑鲁屁股,抬腿就走。 “急啥呀,火燎屁股似的?”涂自强抓着沈岩的胳膊,“赶着回家给老婆烧洗脚水呀,还是有孩子等着喂奶?” “孩子还没呢,我抓紧努力!”沈岩任由涂自强抓着自己的胳膊,一本正经的说着,顿了一顿之后,脸上露出万分猥琐的笑容,“还有呀,是洗澡水,不是洗脚水!” 我曹! 涂自强张口结舌。 人要是无耻起来,真的对大多数攻击免疫。 “你还咋的?”沈岩笑眯眯的坐下,抠了抠耳朵,“放马过来!” 涂自强张张嘴,有点懵逼。 “咱好歹也是大老爷们了,还能怕你这个小鸡崽子?嗯??”沈岩有点得意忘形。 “普鲁士那边,你控制的怎么样了?”涂自强吧嗒吧嗒嘴,决定不和傻子置气,把话题拉回正事儿。 “唔,还行吧?”沈岩思索了一下,勉强一笑,“不过我那表弟就是那么回事儿,哎,不能抱太大希望反正。” 涂自强深吸一口气,默然不语。 “不过普鲁士好歹算我们沈家的基本盘,啥事儿都不难!”沈岩一拍桌子,“说吧!保证办的妥妥帖帖的!” “查朱九成也不难吗?”涂自强非常认真的看着沈岩。 “曹~明知故问!”沈岩撇撇嘴,“普鲁士也是他的基本盘呐,咋查?” 涂自强摊着手,一脸的失望。 好像在看一头猪。 “这不怪我~”沈岩红着脸解释着,“我这个侄子,嗯,哪比得上人家那个儿子?” “儿子?”涂自强莫名其妙的笑着。 “这在上层又不是什么秘密!”沈岩梗着脖子,“你别说你不知道!” “沈先生承认过吗?”涂自强认真的看着沈岩。 “那到没有!”沈岩语气一弱,旋即转强,“可他也没否认呀!” “唔~”涂自强脸色凝重,唔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这里面有事儿?”沈岩追问道。 “嘶,我是有点怀疑,”涂自强摇摇头,“还需要其他的信息!” “说说,因为什么怀疑?”沈岩挪挪屁股,凑得更近了。 “我逗你玩呢!你还当真。”涂自强很欢快。 “额~”沈岩皱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影的事儿不能乱说。”涂自强轻笑一声,“说真的,也不查什么大问题,就像你小舅子搞黄尚生那样……” “就那样?”沈岩歪着头。 “对,就那样!”涂自强笃定的点点头。 沈岩一脸难色。 “有那么难吗?”涂自强轻轻提示道,“一群人又不是一群兔子,总有些矛盾吧?总能分化吧?又不是要人命的大事儿!” “那我试试?”沈岩信心不太足。 “小孩子小小的闹着玩,长辈不会就下场干涉。”涂自强顿了顿,“吃亏的不一定就得到长辈的同情和怜悯,也许还收获一句窝囊废……” 意味深长。 “好!那我试试!”沈岩一拍大腿。 涂自强笑容里全是鼓励。 沈岩这小子就吃这套!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章 发酵 卢建华从豆汁儿市回去之后,迅速接手了黄德彪一案。 他表面上循规蹈矩磨磨蹭蹭一副大事化小的做派,暗地里不但把黄德彪的犯罪事实做成铁案,还把老黄头另外的俩儿子牵扯了进来。 他更是没通知龚维则,亲自带人从吉春跑到红肠,抓捕了老黄头的另外两个儿子。 等龚维则知道的时候,人早已经回吉春了。 龚维则第一时间跑来向黄尚生汇报。 “主任,这事儿我们有责任。”龚维则低着头认错,“不过您也知道,卢建华真的不是我们的人。” 黄尚生抿着嘴默默不语。 “他大队长这个职位,是因为当初他在驱逐张邦仓中出了大力。”龚维则咽口吐沫接着说道,“在那之后,他就跟我们不远不近的。” “卢建华的事儿,我有耳闻。”黄尚生缓缓点头。 “林卫东把这事儿交到卢建华手里,就是因为他没门没派没靠山的……”龚维则微微探身,“谁知道他这次发的什么精神病!” “小龚,这些我心里都清楚。”黄尚生和煦一笑,“去吧,我都知道了,这事儿你也插不上手了。” 龚维则卡巴卡巴嘴,欲言又止。 “我相信这事儿你是刚刚知道。”黄尚生看着龚维则的眼睛,万分的诚恳,“去吧,别有心里负担。” 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卫东他……”龚维则犹犹豫豫的组织着语言。 “林卫东肯定不可能一无所知。”黄尚生抿抿嘴唇,继续说道,“至于因为什么嘛……” “主任,我有句话想说。”龚维则缓缓站起身,单手夹着帽子、腰杆挺得溜直,“完全没有私心的话!” “唔,你说~”黄尚生稍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卫东他还真的可能一无所知。”龚维则微微弯腰,“卢建华这个人手里攥着许多人的黑材料……” “你是说,有人害怕卢建华手里的黑材料,所以才帮忙瞒着这些事儿?”黄尚生的眉毛拧成了疙瘩,缓缓抬起头,“那……黑材料能威胁到的恰恰是这些基层上下的小人物!” “主任,”龚维则摇摇头,“卢建华把自己搜集的那些黑材料给了心腹杜富贵,拜托他照顾老婆孩子。”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黄尚生头微微一歪,盯着龚维则问道。 “杜富贵这个人嘛,跟我们走的反而近一些……”龚维则一脸的认真,“我知道这事儿后,立刻打电话问了他。” “唔~”黄尚生缓缓点头,没有纠结为什么卢建华的马仔跟你们关系反而更近的问题。 他等着龚维则的后话。 “我问过杜富贵了。”龚维则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他也不知道卢建华是受了谁的指使。” “唔~”黄尚生唔了一声,缓缓点头,眼神有点发飘。 “我问的可能不太详细,”龚维则腰更弯了,声音也越发的低,“要不,我把杜富贵叫来,您再亲自问一下?” “那倒是不用,这方面你是专家,肯定比我强。”黄尚生微笑着摇头,“先这样吧,你去忙吧。” “主任……”龚维则咽了口吐沫面有难色。 “嗨,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黄尚生热络的一挥手。 “万一,我是说万一!”龚维则字斟句酌的说道。 “唔~”黄尚生示意他继续说。 “万一侦查阶段……”龚维则顿了顿,“案子发生在红肠,审判也应该在红肠!对吧,主任?” “你有心啦~”黄尚生微微楞了一下。 “主任,卫东那块肯定没问题,这个我敢担保。”龚维则一脸的诚恳,“我这也是存万一之想,主任你……” “我懂,都懂~~”黄尚生站起身,握住龚维则的手晃动了两下,“小龚,你有心啦,谢谢~~” “诶,主任,你看,嗨,这都是我的责任,我这,你这,嗨……那您先忙~~” 龚维则受宠若惊,语无伦次的告退。 办公室的门轻轻关闭,黄尚生缓缓的坐下。 他的话黄尚生很明白。 将损失降到最低! 侦查阶段的证据、案情,也不是就定死了,不能推翻、不能不被采用! 可这招儿真的有用? 那得看这次事件,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万一自己掰不过这个手腕儿呢? 还有,就眼巴前这事儿。 卢建华小题大做还把自己另外俩儿子也牵扯进来这事儿。 到底是谁的授意? 是谁给了卢建华的勇气,宁可托付家小也要干? 黄尚生顺着藤蔓往上捋。 林卫东? 不可能! 他给不了卢建华更多,也不能威胁卢建华现有的生活。 他俩就差一级,有所畏、有所求都说不上。 林卫东手里,应该没什么东西至于卢建华冒着生命犯险。 蔡宝健? 有可能! 黄德彪占了他的坑,挡了他的路! 不过这样单纯泄愤没好处还惹一身骚的事儿,他好像做不出来~ 黄德彪下去了,就轮得到他? 不对! 除非还有其他的利益驱动! 朱九成? 黄尚生摩挲着下巴。 朱九成想从我这拿到什么? 我有什么让他惦记的? 还是有人指使他跟我过不去? 老马头?小赵? 再或者…… 就是想卖我个人情?等我开口求他? 黄尚生缓缓坐下,出神的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话。 良久。 他深吸一口气,抓起了电话。 说完目的地之后,黄尚生静静的听着话筒里起了卡拉的接线声、盲音…… 咔哒,对面接起了电话。 “朱主任你好,我是黄尚生啊~”黄尚生深吸一口气,热情的说道。 “啊,你好,你好、你好、你好~”话筒里传来朱九成一叠声的你好。 黄尚生眉头微微一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天朱九成热情的过分!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有点事儿要麻烦朱主任,”黄尚生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就是上次红肠移交给吉春那个案子,嘶,听说……” “那案子怎么了?”朱九成稍微停顿一下,就一副歉意的腔调,“这最近事儿挺多的,一直没顾得上关注,对不住啊。” “不过这事儿我交给宝健啦,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吧?”朱九成一副关切的样子,“怎么了?不顺利?” 一推六二五! 这事儿龚维则都知道了,你朱九成还不知道? 他妈的演过了吧!还把责任推给蔡宝健? 你要是说你安排蔡宝健做,但他阳奉阴违敷衍抗命了。 那我还信你三分!毕竟蔡宝健的势力在那搁着呢! 现在看,他妈的黑手多半就是你朱九成! 黄尚生一时间火往上冲。 “我觉得查的还不够细,是不是再细致一些?”黄尚生努力压抑着怒火,貌似轻松的说道,“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不是?” “唔~老黄你说得对!”朱九成不假思索的表示了赞成,“你放心!这事儿我跟一下,绝对保证公平!” 黄主任这就成老黄了?! “嗨,就是顺便一说。”黄尚生嘿嘿一笑,“今天打电话主要是为了工作……” 朱九成呵呵一笑,客气了两句。 “不知道,朱主任那,还有什么需要我这配合的没有?”黄尚生耐着性子敷衍了两句,抛出了正题。 老哥哥我认栽,你开价吧! “需要配合的肯定不少~”朱九成哈哈大笑,“咱们以后找时间见面聊吧~~” 他没还价! 这是先办事后收钱! 黄尚生怀着这样的看法挂断了电话……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章 栓绳儿的十块钱 “儿砸,你说这次事儿后,咱们是不是把黄尚生的另外俩儿子也调来吉春?”朱九成心情很好的放下电话,“吉春的一切咱们都不要,都给他黄家!” 朱文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不要舍不得,”朱九成大手一挥,很有智者风范,“吉春只是我们的第一站,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老丫挺的还挺有诗意。 “爸爸,你不觉得……”朱文抬起头,“卢建华的动作有点反常吗?” “嗯?”朱九成深吸一口气,皱起了眉头。 “这种层次的斗争,他这样冒头……”朱文微微探身,“就不怕家破人亡?” 朱九成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手缓缓拉开抽屉,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 朱文站起身,缓步上前,划着一根火柴凑了过去。 “是谁让他这么豁得出去,”朱文轻轻摇熄了火柴,放在烟灰缸里,“蔡宝健?林卫东?” 朱九成重重的吸一口香烟,眯着眼睛憋了一小下,吐出一根长长的灰色烟柱。 “卢建华这个人,”朱文顿了顿,“我侧面了解了一下。” 朱九成转回头,看着儿子。 “是个明哲保身、很谨慎的滑头。”朱文抿抿嘴唇,继续说道,“没好处的事儿他可不会冒着违规的风险……” “你的意思是,蔡宝健和林卫东都很难指使卢建华这么做?”朱九成的手指哒哒哒的叩着桌面。 “而且就算蔡宝健……”朱文摇摇头,“可林卫东可没立场这么出力!” “你是说……”朱九成目光闪烁。 “来之前我刚问过朱玉,”朱文嘴角微翘,“不久之前,卢建华刚刚去豆汁儿见过涂自强。” “涂自强?”朱九成的眉头皱起。 “俩人还单独长谈过……”朱文一板一眼的说道,“没背着朱玉。” “要么卢建华是突然造访,”朱九成低着头嘟囔着,稍微停顿了下,又抬起头看着儿子,继续说道,“要么就是疑兵之计,如果涂自强和这件事儿有关的话!” “如果我们不能很好的了结这件事儿,黄尚生那边会不会有什么误解?”朱文一脸的担忧。 “事情已经发生了,想那么多也没用!”朱九成重重的掐死烟头儿,“见招拆招而已!” 语气很淡然,可掐烟的手法可没那么淡定。 “喂,老蔡啊……”朱九成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 朱文双手按着办公桌,探着身,努力的旁听。 良久。 朱九成笑呵呵的撂下电话。 蔡宝健出奇的配合,答应收拾卢建华、挽回影响。 朱文长吁一口气,后怕的拍拍胸口。 “好在蔡叔现在站在我们这一边……”朱文如蒙大赦,“这要是……嗨!我想多了!” 电话已经撂下,可朱九成的手还按在电话上,一脸的凝重。 “爸爸?”朱文这才发现不对。 “你没觉得他一点都不惊讶吗?”朱九成凝重的看着自己握着电话的手,姿势不变眼睛一抬,目光唰的一下扫在儿子的身上,“你没觉得他今天出奇的配合和恭顺,就像……” 朱文的嘴慢慢的张开。 “就像早有准备!”朱九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是我们的盟友,不是我们的下属啊……” 他缓缓收回按着电话的手,身体虚垮垮的堆在椅子里。 “就算……”朱文咽了口吐沫,“我们还可以跟黄尚生解释,就算他不谅解……” 朱九成微微抬头,漠然的看着儿子。 “消极怠工、认怂退场?”朱九成嗤笑了一声,“他们能在黄尚生的地盘上这样搞他……” 朱九成的嘴角微微的颤抖着。 潜台词不言自明。 咱们爷仨在东北两眼一抹黑的…… 铃铃铃…… 电话声响起,吓得朱文一哆嗦。 朱九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儿子,伸手拿起了话筒。 朱文缩缩脖子,还是鼓起勇气凑近了偷听。 “主任呐,这事儿有点困难~~”话筒里传来蔡宝健为难的声音。 朱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抬头看看父亲。 “哦?什么困难能难住老蔡你呀~”朱九成面无表情,语气却很温暖,话里话外的透着亲近。 “主任呐,你可别捧我啦……是这样的,豆汁儿市那边最高纠察要重新定性之前的定性纠巡推活动,刚下了命令,暂停一切人事变动!”蔡宝健苦笑一声,“卢建华没法停职啦,除非……” “除非什么?”黄尚生沉默了稍倾,轻轻的问道。 “除非有最高纠察的额外命令。” 蔡宝健的答案并没有出乎朱九成的意料之中。 这皮球…… “也并不一定……”朱九成字斟句酌的努力着。 “我倒是可以命令林卫东换个人查这个案子。”蔡宝健停顿了一下,“可是林卫东他们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担这个责任。” 朱九成沉吟不语。 “在这个风口一动不如一静,任何的行为都可能被解释成心虚或者……”蔡宝健小声解释道,“主任你理解吧?” 对呀,这个时候,咱们能给出什么利益让林卫东他们冒险? 电话两端陷入了沉默。 良久。 “要不……”蔡宝健小心的建议道,“在豆汁儿那想想办法?林卫东他们就是想要个保障而已,其实也不过分~对吧?” “嗯,不过分、不过分……”朱九成嘟囔着放下了话筒。 “爸爸……这……”朱文吸吸鼻子。 “耍猴儿玩呢!” 朱九成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鼻孔咻咻的喷着粗气。 “你信不信?我要来最高纠察的特别命令之后,他们那还会出各种各样的幺蛾子!你信不信!” 朱文缩缩脖子。 咣当,稀里哗啦…… “他妈的想干点正事儿怎么就这么难!”朱九成抓起桌上的白瓷杯狠狠的摔在白墙上,“他妈的坐地户!” 老头憋屈疯了。 “爸爸,林卫东他们敢这么干,就是因为我们不能怎么着他们~”朱文咳嗽一声,“这次重新定性纠巡推是个机会,也不知道是谁主抓?” “嗯?”朱九成抿着嘴抬起头。 若有所思。 章节目录 错误的章节名 【栓绳的十块钱】应该是第二百六十一章。 改章节名要找编辑。 本书扑成这样,也不好意思劳动他老人家。 大家凑活看~~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错误的章节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二章 阳谋 “这个我倒是知道……”朱九成抿着嘴陷入了沉默。 “爸爸?”朱文瞪大双眼。 “这事儿现在是白崇久主抓~”朱九成一脸凝重。 “白爷爷不是咱们这边儿的吗?”朱文有点兴奋,“那……” “这话以后不要说,”朱九成严肃的打断了儿子,“现在这还是机密!” 朱文卡巴卡巴嘴,没说什么。 “是,我们可以去找白崇久,通过他的力量解决掉吉春纠巡推不服从管理的问题。”朱九成瞪了儿子一眼,继续说道,“我们甚至于能直接把这次的审查权拿到手里,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爸?”朱文咽口吐沫,“那这个暂停一切人事变动的命令是怎么回事?白爷爷他,不会也靠不住吧?” “纠察在高南安手里……”朱九成眯缝着眼睛看着窗外,轻轻的说道。 “高南安?”朱文挠挠头,“他怎么会帮涂自强?他们不是对立的吗?” “是,是对立。但有一点上,他们有着共同的诉求。”朱九成收回目光,盯着儿子继续说道,“那就是把我们拉进这个漩涡。” 朱文目瞪口呆。 “如果那样,我们的唯一结局就是……”朱九成苦笑一下,继续说道,“粉身碎骨!” “不对呀!”朱文挥舞着手臂,“这事儿一开始是冲着黄尚生去的,也就刚刚才牵扯到我们,高南安他……” “他前一阵子刚刚接管了调查部。”朱九成苦笑着打断了儿子,“有了调查部,我们在高南安那里,几乎没什么秘密可言了就。” “那我们要是不上当的话,他们就不能直接打击我们?”朱文咽了口吐沫,他害怕了。 “对,”朱九成点点头,“隔岸观火,待价而沽!” 朱文舔舔嘴唇。 “爸,反正咱们家也没什么亲支近派,就咱们爷仨,不如就……” 他缩了。 朱九成目光闪烁,默然不语。 隔岸观火、待价而沽的前提是能独善其身。 至少得能保证不被斗争的余波扫死。 可现在老大老二明显不想消停的打仗让自己这个老三坐收渔利。 看现在这个架势,很可能是想先弄死弄残自己再谈其他。 直接参与这次重新定性纠巡推活动肯定是不可行的,是肉眼可见的短视。 人家冲你吐吐沫的目的就是让你血往上涌动手,然后再弄你就是正当防卫啦。 这种当,肯定不能上。 “爸,这事儿最该着急的应该是黄尚生啊!咱们急什么呢?”朱文突然开口说道。 “嗯?”朱九成转过头看着儿子。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就跟黄尚生说清楚嘛!”朱文大手一挥,“让他去找高南安!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吗?” 朱九成思考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暗地里和白爷爷通通气,”朱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把东北整治纠巡推的权力……” 他看着爸爸的眼睛,头微微的歪了歪。 “黄尚生是高南安的人吧?首先高南安没有理由不帮着小弟解决问题,其次呢,如果黄尚生能拿到这个权力,那不也相当于权力回到了高南安手里?” 朱文越说越兴奋。 “我们摆出一副死活不上前的态势,那高南安是不是……” “退而求其次,把东北整治纠巡推的权力拿过去!”朱九成一边说一边点头,“钓不出咱们来,至少也没跑空!” 老头子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呼了一声好。 “好!这样咱们既没有入局,又解决了问题。黄尚生那边得领咱们的情,又削弱了吉春纠巡推本土势力!” 朱九成赞许的看着儿子。 “高南安拿到权力,想要掌控纠巡推,就只能狠狠打击老马、小赵、涂自强之流的势力!那样的话……” “他们就咬起来了!”朱文笑得很灿烂,“这不正是隔岸观火、待价而沽的真意?!” “驱虎吞狼,祸水东引!妙!”朱九成击节称叹。 “就是这么浅显的计策,恐怕谁都瞒不过。”朱文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这不叫浅显。”朱九成微微一笑,摇摇头继续说道,“这叫阳谋!” “不过这样一来,万一高南安彻底掌控了东北的纠巡推,那可就上下贯通一气了。”朱文舔舔嘴唇,“现在纠巡推系统上下的利益冲突我们还可以左右其手,要是到那个时候,咱们爷仨可就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啦、” “没那么容易的~”朱九成笃定的笑着,“别小看了本土势力,更不要小看了本土势力背后的小赵和老马!” 朱文咧咧嘴。 “再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百分百的事儿?”朱九成静静的看着儿子,“做事儿,就必然有风险。做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爸,那涂自强他们的后手呢?”朱文咽了口吐沫,“会不会?” “不会!”朱九成笃定的摇摇头,“他和高南安都是想逼我入局,不可能下死手!这不合规矩,沈先生也不会答应!” “既然我们现在猜不透他,那就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朱九成轻轻摇摇头,又笑了,“乐观点,万一到时候他们忙着互咬,顾不上我们呢?” 朱文深吸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有啊,那个杜富贵,”朱九成头一抬,“能争取过来吧?” “杜富贵?”朱文吸吸鼻子,“他有什么用?” “咱们一切的谋划都需要时间发酵。”朱九成轻轻敲击着桌面,“要是卢建华强行加快速度,那……我们需要一个人,来拖慢他们的速度。” “那也得林卫东配合呀~”朱文说到这里拍了一下脑袋,“对呀,林卫东代表的本地纠巡推系统都是涂自强的人!” “可能还要加上蔡宝健~”朱九成看了儿子一眼,嘴里小声嘟囔着,“要是那样的话,他们就能做到迅速结案、盖棺论定!” “爸,他们这么做,应该对黄尚生有什么企图吧?”朱文皱着眉头分析着,“他们怎么能确定这事儿我们会插手?如果当初我们不插手的话……” “这一竿子就扫不到我们身上!”朱文缓缓抬起头,“这样看来,他们对黄尚生肯定有企图!那这个企图是什么呢?” 朱九成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出神。 “假如,他们对黄尚生有什么企图,那他们就不可能迅速的结案。”朱文舔舔嘴唇,“案子没结才好和黄尚生讨价还价,案子要是结了,那就成了单纯的打击!” “是要结死仇的!”朱文微微探身,小声补充道。 “不管啦!事不宜迟!”朱九成长吁一口气,眼神再次回到儿子身上,“就当做个保险吧!杜富贵这烩面省人,不难收买,对吧?!” 朱文想了想,轻轻的点了点头。 章节目录 请假一天 今天到广阔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参与农业劳动,刚刚收工。 身心俱疲,请假一天。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三章 取舍 高南安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今天上午,这里会有一个重量级的客人。 黄尚生从红肠来了,一会就到。 高南安接手调查部之后,很快黄德彪案的脉络就清清楚楚的摆在了他的案前。 案子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场幼稚的、小孩子过家家的、找场子的行为。 至少在卢建华扩大打击面之前看是如此。 黄尚生之前的行为,小赵和老马头确实有动机报复。 他有三个儿子,毁掉大儿子,其实并没有什么。 这种事儿发展到最后,,你就看冯果! 冯果的罪过不小? 可人家该吃吃该喝喝,除了被限制了点自由之外,生活的这个滋润。 你再看人家冯果的儿女们。 冯果蹲监狱并没有影响到子女们的仕途,这群孩子们级别可都不低! 什么叫力度?这就叫力度! 冯果可是…… 要本事没本事,要功劳没功劳!!! 除了对于齐凤鸣的忠心,那是一无是处。 单独带兵从来没打过胜仗,要不是运气好,早被敌人崩了。 治理城市? 那,之前可是世界知名、排的上号的的中心! 被冯果一管,现在你再看! 呵呵~~ 就这样的饭桶加草包齐凤鸣都能保、都肯保! 跟着这样的大哥…… 不是,你还想咋的! 可是,卢建华这种鱼死网破自杀性的办案方式让高南安改变了主意。 他本来就不相信,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老马和小赵会下这么一步废棋。 他本来就怀疑这件事的背后…… 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汇总了所有情报之后,高南安豁然开朗。 老马和小赵,真正的目标是朱九成!!! 所以,涂自强才会通过身边的女人向高星野、向自己渗透一个信息! 卢建华这个棋子现在还有用,不能就这么退场! 于是,高南安下了那条冻结纠察系统人事变动的命令! 老大、老二打仗被老三占便宜? 那可真蠢! 哈,先合力干掉老三,才好放手一战嘛! “这小子!还真像我!妙啊!牵一发动全身,润物细无声!”高南安拍着大腿摇着头啧啧称叹,“可惜星野没这个福气……” 他高估了涂自强。 涂自强设谋之时,高南安还没接手调查部、还没有定性纠巡推,而涂自强呢还没有被扣上老牛头和冯果的大包袱。 他当时是想先入为主给高南安埋下一个怀疑的种子,本质啊,其实是偷鸡! 就是利用高南安对于整体情报了解不全面,希望他误判这件事背后的东西。 他也低估了涂自强。 涂自强的目标根本不是黄尚生乃至于朱九成,而是…… 白崇久! 嗯,其实说是白崇久也不妥当。 涂自强目标其实是通过干掉白崇久,打乱沈先生和齐凤鸣的棋局。 只有局势乱了起来,才有火中取栗的机会! 对于黄尚生,高南安是有点看不起又满怀同情。 他子女方面,并不比黄尚生乐观多少。 女儿高星野就不说了,满脑子天真和梦想。 儿子高在田则更是不堪,总喜欢耍一些小聪明,自作主张的出一些让高手啼笑皆非的昏招。 看似精明,实际愚蠢。 从这点看,自己的儿子还不如黄德彪。 黄德彪至少知道自己蠢,而自己的儿子却觉得自己很聪明。 觉得自己聪明,想要的东西就会多。 正确的意见也很难被采纳。 这样才是真正的危险…… 连累家族的危险!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分析,黄尚生根本不应该来豆汁儿市。 你们家为集体做了牺牲,日后必然会得到补偿。 事不可为,做那些无用的挣扎还不如做出一副大无畏的牺牲姿态。 那样,日后的补偿会更丰厚。 而黄尚生明显方寸已乱。 他这样知不可为而为之…… 得不偿失! 黄尚生没有直接找高南安,而是找了齐凤鸣。 从理性角度讲,这样做并没什么毛病。 毕竟之前的交易双方,就是他和齐凤鸣,虽然最终最大受益者是高南安。 直接找高南安一方面是隔了一层不好沟通,另一方面是有一些挟恩的味道 但高南安还是感觉的有些不舒服。 他觉得,黄尚生有点看不起自己! 对,这就是高南安心灵深处的想法。 知道不可能黄尚生不可能看不起自己这个齐凤鸣的继承人,但心底就是不可控制的这么想。 就像他虽然没单独打过什么胜仗,却始终强调自己是个军人一样。 虽然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但是对于能征善战的老伙计们,他心底还是自卑的。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应该是黄尚生到了! “进来~~”高南安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轻声回应。 门开了。 是秘书。 “黄主任到了~” “老黄到了呀?” 高南安掐灭手里的烟头,乐呵呵的起身,满脸的热情疾步迎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四章 欲擒故纵 黄尚生看起来很憔悴。 戎马半生,老年得子、与媳妇儿差了快二十岁的他,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那个女人除了长得漂亮点,整个就是一个空心大草包。 他自己呢,到现在已经到了道,“早知道地方上养人,我呀,当初就不该进豆汁儿!” “嗨,工作需要嘛~我们哪能做的了主?”黄尚生摇摇头,“一晃十五年呐,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家老三才八岁……” 他把话茬向儿子身上引。 “尝尝这烟~”高南安没理话茬,而是笑眯眯的打开茶几上的铁筒,抽出一根过滤嘴占了三分之二的特制香烟递给黄尚生,“这是卷烟厂的同志为我特制的。”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黄尚生笑得有一点俏皮,“要说这烟呐,你绝对是大行家!你认准的肯定错不了!” 高南安没说话,笑呵呵的划着一根火柴帮着黄尚生点燃,看着黄尚生一脸沉醉的深吸了一口,与有荣焉。 嘶~~呋…… “醇、香、绵!”黄尚生眯缝着眼睛评价着,“回味无穷!” 高南安微微一笑,很满意,自己也抽出一根点燃。 房间里一时间寂静无声,两个老人肩并肩的坐着,享受着香烟。 良久-连着抽了三五根烟的功夫。 高南安才小心翼翼的盖上了铁筒。 意犹未尽。 “纠察口虽然我们并不能完全掌控,但是宣传口还在我们手中。冷处理我们还是能做到的。”高南安微微侧身一脸认真的说道,“事后呢,大侄子们或是去西南或是进豆汁儿,随你选!” 黄尚生张张嘴。 “西南虽然比不了东北重要,”高南安没等黄尚生开口,就一脸认真的继续分析,“但咱们这些老家伙,对于西南的感情,是东北比不了的。” 黄尚生惊讶的看着高南安,闭上了嘴。 高南安的提议很有诚意。 你儿子不能在吉春登顶,那就去西南喽! 西南的重要性虽然拍马都赶不上东北,但是架不住咱们这些管事儿的对那边感情深呐! 西南我不要了,给你们家! 以后你儿子们好好经营,也并不是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不过! 这话的意思! 是…… 那些编造的埋汰事儿是百分百扣在自己儿子们头上了?! 黄尚生心里五味杂陈,却无话可说。 西南是高南安的基本盘,连西南他都让出来了,足见诚意。 这还有什么好争讲的? 再要求更多,那不就是不识好歹了? 可,儿子们身娇肉嫩的…… 这苦,他们能吃得了吗? “进豆汁儿的话~”高南安抿抿嘴,“下限不低,不过上限嘛~~啧啧啧……” 他连连摇头。 没有地方经验是硬伤,贵则贵矣,权力方面嘛…… 高南安分析的很中肯、很诚恳,没藏心眼儿。 这方案其实也行~ 宣传口在高南安手里,这事儿完全能冷处理。 知道这事儿的也顶多是当事那么几个人。 虽然在东北没法混了,可是去西南…… 只要脸皮厚,就能吃个够! 何况,儿子们又是被冤枉的?! 黄尚生越想越觉得可以,越权衡越觉得这是最佳方案。 “不过……”高南安微微探身,一脸关切。 “老高,你说~~”黄尚生心头一紧,勉强一笑。 “从目前到这事儿落地我们有了操作空间之前,有一段真空。”高南安顿了一顿,“定性纠巡推的权力被白崇久拿去了这你也知道,白崇久是谁的人我也不用多说……他们要是有什么,嗯,你懂吧?” “那……”黄尚生方寸大乱。 不知不觉间,他这次来的目标已经悄悄的被高南安从洗脱儿子们的不白之冤转换成了如何善后。 “所以……”高南安抿着嘴,一脸严肃。 气氛莫名的紧张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五章 祸水东引 高南安的意思很清楚。 他现在掌握着纠巡推,虽然地方上可以消极怠工,但升迁之类的权力还在他手中。 地方上,对他是有所求。 白崇久掌握着重新定性纠巡推的权力,理论上掌握着罢黜的权力。 地方上,对他是有所畏。 有所求、有所畏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权力,才能和地方掰手腕。 但是,问题来了。 他和白崇久,并不是一个阵营。 黄尚生当然也不是。 有所畏和有所求相比,肯定是更有威慑力。 因为一个代表剥夺,一个代表赋予。 安于现状、不再往上走,多数纠巡推可以接受。 本来能往上挪挪的就是极少数,所以,即便没了上升的通道,对于绝大多数人是无所谓的。 可有所畏就不同了。 任谁都不愿意被剥夺职位和权力,与现在的美好生活说再见。 所以呢,相比于高南安出手,白崇久出手更有希望解决掉黄尚生目前面临的问题。 所以,黄尚生现在面临着一个抉择: 两根大腿只能选一根,到底选哪根好! 黄尚生冷汗涔涔,一时难以抉择。 高南安已经给出了己方的条件,现在该他选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黄尚生长叹一声,抬起头看着高南安,“咱们当爹的也不是什么都能帮着搞定。” 不管他最终怎么选择,当着高南安的面儿也只能这么说。 “话也不能这么说~”高南安抿着嘴摇摇头,“有句话,嗯,不知道……” 他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黄尚生。 “老高,咱们老哥俩儿还有什么说不了的话呀~”黄尚生摇摇头,满脸的诚恳。 “你想过没有,”高南安吸吸鼻子,“重新定性纠巡推的差事……” 黄尚生眯起了眼睛。 “为什么会落在白崇久头上?”高南安微微低头,向前探了探身,“既然落到了他的头上,那他的职责是什么?” 黄尚生瞪圆了双眼。 重新定性纠巡推的事儿发起人是齐凤鸣和高南安,那最终这事儿的负责任为什么落到白崇久身上? 这是一种很明显的制衡! 目的,就是不想使得高南安在纠巡推中的势力过度膨胀! 那白崇久的使命是什么?! 当然是不能让之前被放倒的那些人站起来太多! 他想要达到这个目的,除了像当年那样从分区抽调一批军人之外,就只能依靠本土派。 东北在国内的地位数一数二,从平衡和稳定角度讲,更是对本土派依赖的更重。 这样看,他黄尚生就是投奔过去抱大腿,是否能达成挽救儿子们的目标也…… 小目标,肯定要为大目标让路! “嗨,我就是一说,你可千万别受影响~”高南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点小人啦,有点小人啦……” “老高,虽然我从来没想过要走你说的那条路,但是你这一番话本身就是对我负责任的态度。”黄尚生一脸的严肃。 态度必须端正! “老黄啊,”高南安吧嗒吧嗒嘴,“这么说吧!” 黄尚生静静的听着。 “肯定不让孩子们遭太多罪!”高南安拍着胸脯。 “诶!我替几个小崽子先谢谢啦~”黄尚生苦笑一声,按着膝盖起身,“那,我就先回去啦……” 老头伸出大手。 “谢什么呀~”高南安站起身握着黄尚生的大手缓缓晃动,“我这个当叔叔的……诶!!!” 他惭愧的直摇头。 “那我走啦~”黄尚生摇摇头。 “我送送你~(本章未完!) 第三百六十五章 祸水东引 ”高南安松开手,当先引路。 “对啦,”他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黄尚生,“老马,就是因为我的事儿……” 高南安目光闪动。 “跟你没关系~”黄尚生苦笑着摇头。 “老黄,”高南安很严肃,“现在可不是客气的时候!” “唔?”黄尚生皱起眉头。 “如果没有别的事儿,”高南安转过身,“你不觉得这次的事儿,和他们的风格差太多了吗?” “啊?”黄尚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老马和小赵,可不是这个风格~~”高南安皱着眉头微微点头又摇头。 “你是说?”黄尚生呼吸急促了起来。 “老黄,除了为了我那事儿,你就没……”高南安一脸的诚挚,“有一说一,别客套!” “没有!绝对没有!”黄尚生非常的确定。 “嘶……”高南安倒吸一口凉气,眉毛拧成了个疙瘩,低头苦思,“那他们……” 黄尚生屏息凝气。 “肯定有更深的目的!”高南安目光炯炯,“找到他们的目的,这事儿啊……” “有缓儿?!”黄尚生满怀希冀。 “老黄,坐!咱俩再分析分析!”高南安拉着黄尚生的手,大步流星的走回到沙发前。 俩老头再次落座。 “老黄,你那边的人和事儿我不太清楚,你说说,咱们好好分析分析。”高南安微微探着身一脸的关切,递过白瓷杯,“喝点水儿,慢慢说!” “事情是这样的……”黄尚生接过茶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高南安拿过纸笔,一边听黄尚生说,一边画着关系图。 稍倾,一张清清楚楚的人物关系图就落在了纸面之上。 高南安抿着嘴,握着钢笔的手撑着下巴,看着关系图出神。 黄尚生端着茶杯一声都不敢出,生怕打断了高南安的思路。 良久…… “老黄啊~”高南安在关系图的中央画了一个圆圈,扭头看着黄尚生,“能不能在这填上一个人或者组织……” 黄尚生的眯着眼睛思索着。 “把所有的人和事联系起来~”高南安缓缓的补充道。 黄尚生深吸一口气缓缓转头。 “我也想到一个人~”高南安拿着钢笔的手缓缓晃动,“不如我先填?” 黄尚生点点头。 高南安微微一笑,缓缓的在那个圆圈里填上了涂自强三个大字。 做完这一切,他放下钢笔,转过头看着黄尚生,似笑非笑。 “是不是他?” 高南安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黄尚生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这事儿可就有意思啦~”高南安嘟囔着,“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这么消停!” 第三百六十五章 祸水东引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六章 迷阵 黎明。 涂自强睡得正香。 恍惚中他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正正的,估计就没胆干了~”涂自强挠着头皮,一脸的歉意,“怪我,这事我该跟你通个气儿的~~” 黄尚生抿着嘴唇,没说话。 “可是也知道,我现在打电话吧……嗯~~不方便~~啧,你说,老给你打电话,嗯,对你也不好,是吧?”涂自强一脸苦涩的努努嘴,“黄爷爷你理解吧?” 黄尚生定定的看了涂自强半晌,缓缓的点了点头。 像真的认可了涂自强的解释。 “那个,”涂自强微微探身,压低声音关切的问道,“卢建华还是对德彪大哥下手啦?” “不但下手了,还捎上俩弟弟。”黄生咧咧嘴,“这是想让我绝户!” “我曹……”涂自强讶的张着大嘴。 像真事儿似的。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寂。 “黄爷爷,你说,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卢建这么拼呢?”涂自强皱着眉头问道,“建华这个人来你也有一定的了解,他可不是个好忽悠的山炮!” “~”黄尚生摩挲着下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没有足够的好处……”涂自强冷笑着缓缓摇头。 黄尚生缓缓抬头,一双老眼闪着精光。 “而且还能保证他全!”涂自强撇着嘴,笃定判断道,“他可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自己卖命好处留给别人的事儿,他可……” 尚生的眼睛越来越亮了。 他想起了张最高纠察下的命令! “黄爷爷,要不你说说细情?”涂自强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要求道。 “整件事儿是这样的……”黄尚生深吸一口气,把整件事的来去脉又说了一遍…… 自强呆楞的在床上出神,一言不发。 黄生的耐心渐耗尽,就当快压住的时候,涂自强说话了。 “黄爷爷,我是你看着成长来的,如果当没有你的关照和拂,我涂自强也没有今天……” “少他妈的忆苦思甜!赶紧说!黄尚生眼睛一立,怒从心头起。 都什么时候啦,还说这片儿汤话?! “黄爷,我这也是瞎猜,这也就是咱爷俩唠嗑……”涂自强颠三倒四的说着。 “诶,你小子,找削吧?!”黄尚生猛地站起身,撸了袖子。 “我说,说还不吗?黄爷爷你别生气……”涂自舞着双手。 黄尚生狠狠的瞪了涂自强一眼,徐徐坐下,大手意识的摸着口袋。 涂自强很有眼色的从抽屉里掏出烟,双手捧到黄尚生面前。 第三百六十六章 迷阵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七章 糊涂 “这事儿吧~~”涂自强深吸一口气,“这事儿吧,到现在如此的复杂,嗯~~黄爷爷你说,会不会,嘶……” 他抬眼看了黄尚生一眼。 黄尚生淡定的吸着烟,反而不急了。 “整件事儿看起来,嗯,就像小孩子打架。”涂自强咳嗽一声继续说道,“就不像一个成年人干的事儿,你说是不?” “你到底想说什么?”黄尚生皱着眉头看着涂自强,情绪倒是缓和了下来。 “能推动这件事儿的都是成年人吧?也没有哪方山穷水尽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境地吧?”涂自强摊着双手,“你要说真是山穷水尽没了希望,想报复你又力有未逮……” 黄尚生沉吟不语。 “所以呢,我觉得这事儿呢,黄爷爷你起初的分析并没有错。”涂自强非常认真的分析道,“起初呢,就是有人,嗯,不管是老马还是小赵啦,他们中的谁,起了个头,象征性的报复你一下,也没想把你怎么着,就是为了挽回点面子。” 黄尚生不自觉的微微点头。 “吉春市你的老窝子,红肠是你的新窝子,对吧?他们也没动用什么高层次的力量,就小打小闹的,对吧?”涂自强继续诱导着。 黄尚生继续点头。 “就是啊,比划比划、意思意思。”涂自强敲敲桌面,“表明个态度就得了!” “唔……”黄尚生低头哦思索了一下,抬起头点了点。 “后面呢,黄爷爷你估计的也没错。事儿呢交给朱九成,他破了,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和空间不说,以后难免心里留下疙瘩~~ 这, 你说, 算不算结仇? 你就是嘴上相逢一笑泯恩仇,那也得人家信呐! 所以呀, 这个时候, 只能装傻,装没看明白。 黄尚生是来寻求救自己儿子们的办法,不是来解恨的! 除非山穷水尽,否则谁愿意破罐子破摔只求一口气? 难得糊涂,难的不是糊涂,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相信不是你干的。”黄尚生盯着涂自强一脸凝重,“不过……” 老头抿着嘴。 涂自强乖乖的听着。 “不过这事儿怎么解决,还是得落在你身上。”黄尚生一挥手,“要是解决不了的话……” “黄爷爷……”涂自强一脸为难,“这事儿,我这……” “高南安我惹不起,”黄尚生吸吸鼻子,“你我能惹得起。这事儿要是解决不了,那对不起了,我只能啊,呵呵……” 不言自明! 这事儿,你不给我整圆乎喽,我就拿你撒气。 傲娇里带着热络,意思表示的还很明确。 老狐狸道行不浅! “黄爷爷,硬来是不是不行?”涂自强吸吸鼻子,戏做的很足,“咱们……你知道,我跟林卫东他们还有些交情……” 黄尚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而是很配合的愁眉苦脸摇摇头。 做戏就要做足。 “啧啧啧,我的错!”涂自强一拍脑袋,认错认的很痛快。 黄尚生古怪的看着他。 你小子还没完了? “不管是谁,搞这件事儿的最终目的都不是搞黄爷爷你或者你家我大哥吧?”涂自强一脸的认真。 “唔~”黄尚生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那我们要是能通过别的办法达成他们的目的……”涂自强拉了个长声。 “双方目的要是不一致呢?”黄尚生轻轻的问道,心底已经有了个模糊的想法。 “那我们就拉拢一家打另一家!”涂自强一挥手,信心十足,“黄爷爷现在只是被两方势力共同打压,才显得这么无力,对吧!你说白了也不是吃素的!对吧!” 黄尚生矜持的点点头。 “还有啊,”涂自强吧嗒吧嗒嘴,“我觉得,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一致的。” 黄尚生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好吧,你说一致就一致! 老头很无奈。 “如果能尽可能的满足各方利益……”涂自强抿抿嘴,“当然,可能你也得让出点利益来~” “怎么让?”黄尚生目光炯炯。 戏肉终于来了! “这个还不知道,得搜集搜集情报之后才知道~~”涂自强摊摊手。 你小子! 演上瘾了吧? 还搜集之后? 黄尚生深吸一口气,忍住没发飙。 “强子,我家你那仨哥哥平时没吃过什么苦,你尽快,好吧?” 老头软声软气的恳求着。 “黄爷爷,你放心!”涂自强重重的点头。 黄尚生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没不多说,抬脚就走。 “诶,黄爷爷,你的枪~~” 涂自强张着手。 “送给你玩儿了~~” 老头很洒脱的挥挥手,三下两下的就没影子了。 “这老头子~”涂自强嘟囔着拿起桌子上的手枪,“啪啪啪~~” 他眯着眼睛攥着枪模仿着李向阳。 啪! 一颗子弹飞出枪口,把窗户玻璃打的粉碎。 涂自强目瞪口呆的看着空着的手-枪,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老黄头,你他妈的真上膛啦!你个老帮菜,我曹!” 房间里传出涂自强的大骂声…… 枪里真有子弹,也真上膛了!!! 曹!!!!!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八章 稳 老黄头是借着黎明前最后一抹黑暗翻墙进、翻墙走。 要不是涂自强那一声枪响,东西厢房的人们甚至还一无所觉。 蔡晓光朱玉等等也就算了,安菲雅可是kgb,虽然是肄业。 但连她都瞒了过去,这就有点可怕了。 要知道,黄尚生可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枪是上了膛压了子弹的,扳机也是真抠下去的。 这老头子整这么一出,就是告诉涂自强,自己虽然老了,但是手没抖,身手也还在。 搞他的儿子,他很生气,不排除弄死你的可能。 老军人就是不一样。 虽然早就放下枪不靠玩命儿活着了,但千万别拿亡命徒不当回事! 可涂自强一点都不担心。 原因呢。 就是…… 这群狠人,都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如果黄尚生真有杀心,反而不会做的这么刚烈。 一定会是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 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表明个态度…… 合作的态度! 不错,我黄尚生的软肋就是仨儿子! 你们抓住了我的软肋,那我就光棍儿的认了! 别的都可以商量,就是在儿子问题上,没有妥协的余地! 所以涂自强提到了林卫东、提到了吉春纠巡推~ 就是要告诉老头,不管卢建华怎么折腾,您老那仨儿子---遭不了罪! 老头子甩手走了,意思就是里面这些东西我就不劳烦你费心思编了,你能给我解决问题就行。 这盘儿呀,老家伙认栽! 至于留下那把压了子弹的手枪…… 万一涂自强走火儿伤了自己,老家伙保不齐还能解解恨。 你小子少在我这老家伙面前抖机灵! 人高南安都说了,就是你小子干的! 老头子只是装傻,不是真傻,知道不滴?! 他当然不担心涂自强会在正事儿上报复。 因为在巨大集体利益面前,个体的诉求是渺小的、无力反抗的,只能顺势而为。 集体,会裹挟着你前进。 胡乱的打发走了叽叽喳喳的姑娘们和蔡晓光,涂自强站在房门那块发呆。 朱玉回屋之前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这丫头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这不由涂自强不多想。 “咳咳,那个……” 一个声音传来,涂自强抬头一看。 居委会胖主任挨挨蹭蹭的站在院门外,一条胖腿虚虚的点在院里、一双胖手死死的抓着门框,指节发白。 “哟,这不是,嗯……”涂自强一手攥着枪,一手挠头。 他实在想不起来这胖女人姓啥。 自从那晚之后,这女人平时都绕着走。 “赵,赵淑琴。”胖主任谄媚的笑着。 “啊,赵婶儿,有什么事儿吗?”涂自强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很热情。 “可不敢当,叫我小赵就行~~”胖主任笑得抬头纹都开了,“不是,刚才,那个……” 赵主任偷偷的瞄了瞄涂自强手里的枪。 “啊,这个呀~”涂自强挥舞着手枪,枪口虚虚的点了点胖主任,“走火了……” “别对着我!别对着我!”胖主任脚底拌蒜、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连连推拒,脸歪向一侧,屁股努力的往后蹭,边蹭边变调儿的喊。 “嗨,怕啥呀,还能老走火咋的?”涂自强又晃了晃手枪,无趣的随手把它揣进了兜里,“赵主任要检查一下枪证?” “不!不!不!”胖主任一咕噜爬起身,撒腿就跑。 “要不你……”涂自强张着手喊。 赵淑琴已经跑远了…… “进来坐会……”涂自强后半句话这时候才来得及说出口。 “瞧你把人吓人~~” 涂自强转头一看,是朱玉。 “欺负小老百姓挺过瘾呗?”朱玉一脸好奇的问。 说话就像在唱歌,骂人都好听。 “她?小老百姓?”涂自强嗤笑着,“诶,你吃啥呢?” 他看着朱玉鼓鼓的腮帮子。 “话梅,吃不?”朱玉伸出手,手上托着个牛皮纸袋子。 “大早上的……”涂自强咧咧嘴,“诶,朱玉呀,你们家不是老陈醋省的嘛?怎么满嘴的普鲁士口音?” “尝尝嘛~”朱玉热情的伸着纸袋子,没接口音的话茬。 涂自强无奈,伸手拿出一粒,放进嘴里。 “真酸~~” 涂自强龇牙咧嘴。 “喏,给我看看呗?”朱玉眉开眼笑,冲着涂自强的口袋努努嘴。 涂自强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枪递给了朱玉。 枪很大,朱玉的手很小,拿着有点滑稽。 “勃朗宁p35……”涂自强小声介绍着。 朱玉笑眯眯的连连点头,但明显没听进去。 手枪上划痕挺多,但擦的锃亮,看得出原主人很用心。 木质的枪托被改造过,镶嵌上了一个大大的五角星。 朱玉一手费力的托着枪,另一只手正轻轻的摩挲着那颗五角星。 涂自强目光一凝。 这丫头莫非认识这把枪? “玉呀,玉!都几点了还磨磨蹭蹭的不吃饭?眼瞅着就迟到啦!” 蔡晓光扎着围裙、攥着锅铲子一脸急切的站在门边喊。 “哦,来啦~”朱玉回应了一下,顺手把枪塞回涂自强手里,“真好~好好收着,别再走火了!” 她嘻嘻一笑,头也不回的回屋。 “催什么催~” 她娇嗔道。 蔡晓光傻笑着挠着头。 “让你做个饭非得要点工钱是不是?你看,厨房都快……” 朱玉挽着蔡晓光的胳膊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嘟囔着。 蔡晓光回应着一串串的傻笑。 涂自强吧嗒着嘴,摇摇头。 真他妈的幸福! “强子,没事儿吧?” 一只小手挽住了涂自强的臂弯。 涂自强一转身,映入眼帘的是郝冬梅担忧的脸。 “没事儿,”涂自强吧嗒吧嗒嘴,“就是有点羡慕~~” “羡慕?”郝冬梅看了看蔡晓光的房间,恍然大悟的羞红了脸。 “……”她声如蚊蚋的说了什么。 涂自强没听清楚。 “你说啥?”他问。 “没啥,自言自语!”郝冬梅白了涂自强一眼,满是哀怨没好气的说道。 “啊?啊!”涂自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郝冬梅的脸更红了。 “那啥,你收拾收拾去趟延给里,”涂自强吸吸鼻子,“好久没去看郝叔了吧?” 郝冬梅疑惑的点了点头。 “让安菲陪你去,嗯,”涂自强摩挲着下巴斟酌了一下,“顺便帮我问问郝叔,上次我跟他说的事儿,他考虑的怎么样了?” “啊~~”郝冬梅眨眨眼睛,“这边的事儿要不要给他说说?” “说说。”涂自强很平静,抬手帮着郝冬梅理了理头发,压低声音说道,“刚才是黄尚生,他是来谈合作的~~” 郝冬梅目光闪动,轻轻的点了点头。 “诶,你跟我爸说的什么事儿?”姑娘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没啥大事儿,”涂自强咧着嘴嘿嘿一笑,“不过也不太小。” 男人眨巴眨巴眼睛。 “你!”郝冬梅咬着嘴唇满脸通红,不轻不重的捶了涂自强一拳。 姑娘明显误会了。 涂自强也乐得她误会…… 男人和女人其乐融融,完全没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 眼睛里冒着----- 火!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九章 云手 “老白,这事儿你可得为我做主,”黄尚生虚虚的搭边坐在沙发上,身子前倾、一脸的委屈,“有什么事儿冲我来,对吧?关我儿子什么事儿?嗯?他们都不如旧军阀!旧军阀还知道祸不及家人呢!” “不至于不至于,肯帝不至于~~”白崇久一脸同情的连连摇头,脑子飞快的转着。 白崇久和黄尚生根本不熟,既没有共事过,也没打过什么交道。 黄尚生今天的态度显得非常诡异的过于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你儿子的事儿,这么定性,那可以就…… 属于耍臭无赖了。 我跟你又不熟,又不是你领导,纠察口又不归我管…… 你这凭啥耍赖? 这哪都不挨着呀! 咱俩没什么交情,凭啥让我为你以权谋私呢? 明眼人都知道,黄尚生儿子的事儿,就是冲着黄尚生来的,就是打击报复! 可这事儿,能说破? 不过,都是这种层次的人,黄尚生能不要脸,可白崇久就不能。 “老白,这事儿你不能不管,你要是不管,我、我就!”黄尚生咬牙切齿的运着气。 “老黄啊,这我可得批评你了,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大火气?嗯?还当自己是愣小伙呢?也不怕别人笑话。”白崇久半真半假的批评,伸手推了推茶杯,“来,喝口茶,顺顺气儿!” “老白呀,话说我也是实在没招了才来找你~”黄尚生长叹一声,手指点了点茶杯、又推了推,“我的儿子我了解,虽然没啥大出息吧,但还真没啥坏心眼。那些事儿啊,他们真的不会做。” 他的老脸上都是哀求。 “我不求别的,就求一个公平正义。”黄尚生吸吸鼻子,眼眶有点湿润,“你说、你说,咱、咱们,咱们好歹……哎!!!” 他一拍大腿,低着头,老泪纵横。 “丢人呐,丢人!我这兢兢业业的在吉春十多年,就,就,哎……” 黄尚生蜷缩着魁梧的身体,胳膊肘拄着膝盖,一双大手捂着脸…… “老黄,别这样,我又没说不管……”白崇久抿着嘴很有些兔死狐悲。 他做的,还有即将要做的,不也都是为了子孙? 否则他何必…… “我只求个公平!南安那边已经点头了,老白,只要你也……”黄尚生猛地直起腰板儿,满脸的希冀。 “公平!也是我们追求的!”白崇久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儿子要是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 我可不给你担这个责任! 黄尚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还有啊,老黄,我劝你一句。”白崇久顿了一顿,见黄尚生猛点头才继续说道,“我虽然不认为这就是某些人针对你泄愤,对吧?” 黄尚生张张嘴,没辩驳。 “可都是老上级、老朋友,该解开的误会还是要解开。”白崇久长叹一声,难得的说了点真心话,“这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非左即右的嘛……立场肯定要有,但是呢……嗯?你明白吧?” 立场你得有,但是犯不上为了立场就把路走绝! 你以为你豁出去自己了,人家就拿你没办法? 诶?你在乎子女,人家就从你子女下手。 你怎么滴?嗯?! “我懂,懂!”黄尚生拉着白崇久的手轻轻晃动,“都说老白你义薄云天、古道热肠……” “哈哈哈……”白崇久笑着摇头,“吉春的情况我不了解,一会涂自强就到了,咱们一起商量商量对策!” 提点两句就已经不错了,老滑头怎么可能无利不起早? 你自己的事儿,还是得用你自己的资源解决。 我呢,过呀……” 黄尚生?你别跟我说你眼瞎,栽培的都是白眼狼! “老白,你不是打算把东北重新定性纠巡推的工作交给涂自强吧?”黄尚生咽了口吐沫。 “我从南安手里接过这份儿工作,就是因为他手里人手不足嘛……”白崇久静静的看着黄尚生,“怎么?他那边能挤出人手来?那我倒是求之不得!” 潜台词很明确。 这活儿为啥到了我手里? 不就是上面不放心高南安怕他借着这个机会纯洁纠巡推队伍、一家独大嘛! 这个位置,我怎么可能还用高南安的人? 你也不能为了你儿子的事儿难为我吧? 你这话问的,可太没水平啦! 有点…… “没,没有!”黄尚生连连摇头,“我跟他平时也没什么交集,也就昨天见过一面……” 他今天可不是真的指望白崇久给解决问题的。 白崇久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滑头和无利不起早。 黄尚生今天来的目的单纯就是把戏做足,为下一步行动打好基础。 没想到戏做的太足,白崇久还真打算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帮帮自己。 而不是说点漂亮话哄自己走。 还有,他也不知道涂自强本来今天就要过来。 这…… 那小子不会起什么误会吧? 黄尚生有点犯嘀咕。 “他跟那边有什么纠葛?”白崇久起了疑心,一双老眼死死的盯着黄尚生。 “纠葛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好像还挺熟悉~”黄尚生沉吟道。 “他这边也有工作要做,离不开呀~”白崇久摇摇头,“不过他既然跟当事人熟悉,找他出出主意也不错。” “老黄?”白崇久征询的看着黄尚生,“看你的判断,你要是觉得他,嗯,那咱就不跟他提这事儿。” “提提也行,”黄尚生低头思考了一下,抬起头,“听说他现在跟老马小赵他们……” 白崇久眨巴眨巴眼睛微微点头。 “唔~” 黄尚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让他帮忙探探口风也是好的~”白崇久意味深长的说道。 黄尚生默默的点点头。 白崇久这是也默认,整件事儿是老马小赵搞的啦。 说曹操,曹操到。 这个时候,秘书敲门报告,涂自强到了。 “让他进来吧~”白崇久吩咐道,转回头冲着黄尚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黄尚生吸吸鼻子,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白崇久眼珠微转,眉头轻轻的皱了皱,摇摇头,笑了。 黄尚生这个故作玄虚的笑,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而黄尚生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章 诱惑 拎着皮包进门的涂自强,看了看沙发上装小媳妇、一脸委屈的黄尚生,又看了看边上似笑非笑的白崇久,微微一愣,也笑了。 “小涂呀,过来,坐!”白崇久热络的拍拍自己身边的沙发。 涂自强拎着皮包,一脸无辜的模样,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坐在了沙发上。@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老黄~~”白崇久冲着黄尚生扬扬下巴。 “事情是这样的……”黄尚生长叹一声,声情并茂的又把那点破烂事儿讲了一遍。 涂自强听得很认真,一边听还一边微微点头,脸上的神情配合的也很好,恰到好处在恰当的关节表现出惊愕、愤慨、同情、怜悯等等表情…… “是啊?” “真的啊?” “还有这事儿?” “这!这也也太王八犊子啦!” “我曹!” 黄尚生一边要装作从来没跟涂自强说过,一边还要承受这些魔音灌耳。 好在,详情终于讲完了。 球又到了涂自强脚下。 “这事儿不难办吧?”涂自强天真无邪的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那么多当事人呢,随便突破一个不就结了?” 白崇久嘴角抽搐一下,强忍住笑。 你小子跟我们在这装纯洁呢? 黄尚生尴尬的张张嘴,也没说什么。 “这方面龚维则擅长呀,”涂自强继续装无辜,“非常擅长!” 意味深长。 老头,你不是不知道龚维则的手段吧? 白的变成黑的那是基本操作,何况咱们就是想白的恢复成白的。 这有啥难的? “姚劲松和周秉义是建设兵团的人,我们没法用强制手段~~”黄尚生咳嗽两声解释道。 既然你涂自强想演,那我老头子就配合! “戴伟刚呢?”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他这违反的又不是军纪,分区上处理完之后,总得发到地方审判吧?” “戴伟刚的情况有点复杂,”黄尚生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根据……” “告诉我结果就行了,分区上的条款不用跟我说……”涂自强摆摆手。 黄尚生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火。 “那几个当事女知青呢?”涂自强眨巴着眼睛,“她们算原告还是证人?她们……” “这个案子是分区主办地方协办!”黄尚生咧咧嘴,“分区不交人!” “啊~~”涂自强缓缓点头,又猛地抬头,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有没有可能让她们改口呢?” 白崇久咳嗽了两声,有点严肃。 这是哪?这是我办公室! 你小子咋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嗯?! 他有点不满意。 “诶,白爷爷,那几个女知青可都是魔都的。”涂自强猛地转头看着白崇久,“你说……” “我说什么?”白崇久咧咧嘴。 “幕后黑手会不会在魔都?”涂自强皱着眉头说道。 “魔都?”白崇久侧目,“你到底想说什么?” “冯果。”涂自强扫了黄尚生一眼,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黄尚生眼睛一瞪,明显有些惊愕,之后迅速装作没听到,低着头摆弄自己眼前的茶杯。 白崇久心头一惊,他抬头一看,在涂自强的眼里看到了意思玩味儿。 他明白了,这小子是要借着这件事儿把冯果的儿子们扯进来,然后…… “牵强~”白崇久沉吟半晌,摇了摇头。 涂自强对于白崇久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也有可能~”白崇久吧嗒吧嗒嘴又点点头。 黄尚生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 你们想干啥?当着我这个齐派商量怎么搞齐派。 ? “老黄,你说说……”白崇久温和的扬扬头。 通常来讲,这就是让黄尚生站队。 黄尚生有点犹豫,说老实话他不太相信白崇久。 他不敢表达赞同,因为那样会引来齐派不余遗力的打击。 他又不愿意表达反对,因为那代表他今天不但白来了,还起了反效果。 黄尚生在犹豫,涂自强也一身冷汗。 黄尚生不知道,可涂自强是知道的。 白崇久其实是齐派的人! 这黄尚生要是表现的稍微不妥当一点…… 那可不就是他仨儿子的事儿了! 老头子自己也得折进去! 暗戳戳的当卧底和光明正大的改换门庭,后果可截然不同。 光明正大的改换门庭,那是政治的选择,只会招来政治手段的报复。 当卧底可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齐凤鸣最痛恨的就是叛徒! “黄爷爷,我都不知道你犹豫什么?”涂自强撇着嘴说道,“他们远在魔都,在豆汁儿什么都不是!你怕啥?” 魔都、豆汁儿几个字如惊雷一般振聋发聩,本在犹豫的黄尚生一身冷汗。 魔都有谁?豆汁儿有谁? “现在这事儿说白了就是件小事儿,你也看到了,我们几乎没什么希望去解决。@精华\/书阁·无错首发~~、”涂自强咽了口吐沫,见黄尚生还是没反应,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有这事儿再往上几个层面,嗯,变得更重要之后,真相才……” 涂自强诚恳的看着黄尚生。 这事儿现在说白了就是你仨儿子的事儿,凭咱们,别说缚手缚脚的,就是敞开了让咱们查那也多半查不清楚。 但是把冯果扯进来的话,事儿闹得足够大、关联的人物足够重量,各方势力就都得重视了。 到了那个时候…… 你还愁查不到真相吗? “我们又不会冤枉他们……”涂自强继续诱导着,“清者自清嘛,不怕查!” 白崇久坐在一边,眼睛越来越亮。 这是一步好棋,对齐派伤害不大,又能洗脱自己和齐派关联的嫌疑! 最后,即便冯果的子女被冤枉了,也顶多吃几年苦,对大局无关轻重。 只要封锁了消息,不让冯果知道…… 白崇久抿着嘴唇,欣赏的看了一眼涂自强。 这小子!硬是要得! “我觉得有点异想天开啦~”他抬起头淡淡的说道,“他们没动机~~” 白崇久皱皱眉。 “再有我不觉得他们的手能伸那么长……”黄尚生笃定的摇着头。 “哦?”白崇久玩味儿一笑。 “除非……”黄尚生顿了顿,摇摇头自嘲一笑,继续说道,“不可能的,要是那样,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他的意思是说,冯果的子女们没那么大的势力、能把手伸到东北,除非借助高南安的势力。 但这种假设本身就站不住脚,因为高南安真想搞他,用不着这么麻烦。 他表达了对齐凤鸣和高南安的信任。 “唔……”白崇久微微点头,转过身看了看涂自强,“异想天开!你该去写!” 他想看看涂自强还有什么下文,可惜涂自强让他失望了。 “嗨,两位爷爷叫我来,不就是看重我思路的不同嘛~~我当然想到什么说什么?”涂自强挠着头讪笑,“我可没别的想法啊!跟他们无冤无仇的!” “滑头!”白崇久虚指着涂自强,眼睛却看着黄尚生。 意味深长。 好像是在说涂自强,也好像是在说黄尚生。 黄尚生苦笑着摇摇头,没辩驳,求人的姿态做的恰到好处。。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一章 进退 “要不,小涂你辛苦一趟?”黄尚生眼睁睁的看着涂自强,“形势这么复杂瞬息万变的,你去我才放心。” “我?这不合适吧?”涂自强扫了眉头紧皱的白崇久一眼,“再说,我以什么身份去?教学小组?医疗小组?还是互助社前主任?这也……” 他顿了一顿,摇摇头。 “反正都是临时任命……”黄尚生话说半句,眼巴巴的看着白崇久。 他的意思很明显。 现在重新定性纠巡推的负责人是白崇久,让涂自强负责东北这一块,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小涂这边工作还很多,走不开~”白崇久缓缓摇头。 他怎么会把东北的权力交给涂自强? 涂自强脑门上明晃晃的贴着沈、赵、马三个大字。 明面上,这工作能落在他白崇久身上,就是两派的妥协。 他是来平衡的,怎么能把国内最重要的东北交给涂自强? 暗地里,他早就是齐凤鸣的人了,更不能赤裸裸的做这种损害齐派利益的事儿。 黄尚生卡巴卡巴嘴,还想争取。 “黄爷爷,我身份比较尴尬,这事儿你就别勉强白爷爷了~~”涂自强轻声打断了黄尚生,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个人,一定不能有倾向,得是个中立派!” “小涂~”黄尚生咧咧嘴。 “再说,我给你出出主意还行,让我赤膊上阵……”涂自强苦笑一声,“在我这边,也行不通。” 黄尚生恰到好处的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而且对你也不好,”涂自强努努嘴,“你理解吧?” 黄尚生目光闪烁。 他哪里能不懂? 沈马派的人为他这个齐派的人做事儿,齐凤鸣和高南安会不会怀疑? 老头子长叹一声,摇摇头不说话了。 甭问,沈马派的涂自强不行,那齐派的人肯定也不行。 这个人,只能从中间派里选,还得靠得住给面子…… 这可就…… 黄尚生恍惚之间还真犯了愁,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来给涂自强拉杆儿的。 “白爷爷,你家我大哥……”涂自强兴致勃勃的问道。 “他们?他们不行~”白崇久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粤东事儿太多,还有闵茶,根本走不开!” 开玩笑!想让我儿子入坑? 猪油迷了心呐! 白崇久眯缝着眼睛看着涂自强,露出一点不满。 “而且他们对东北也不熟~”白崇久看着张嘴想说话的黄尚生补充了一句。 俺们白家对东北没兴趣,有粤东和闵茶就满足了! 你老黄头可别张嘴,免得大家尴尬! “不是白爷爷,我说的是医疗小组的事儿。”涂自强眨巴眨巴眼,努努嘴,“咱们这边的工作,我大哥那块完成的怎么样了?” 白崇久立刻就明白了。 从海外绑医生这事儿的分工是高南安管绑,他粤江的渠道负责运进来。 涂自强的意思是,通过这件事儿和高南安做个交易。 咱们渠道建设这块呢,别做太快,免得显得你高南安无能,交换东北这块儿定性纠巡推的人选问题上的妥协。 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事儿,不为难高南安,然后他在沈先生那块还有个交代。 白崇久皱着眉头,一双老眼定定的看着涂自强。 可是,这样的好事儿…… 会不会是陷阱? 老狐狸有点怀疑。 一老一少目光碰撞,咝咝啦啦的冒火花。 黄尚生在边上看得摸不着头脑。 这什么跟什么呀?!啊?! “东北内部稳定才能更好的推进……”涂自强抿抿嘴,“才有可能再打通一条对外联系的生命线……” 白崇久目光闪动,有些犹豫。 涂自强的意思很明白,就是现在只有你手里有对外通道,那多造人妒忌? 等东北的线儿也开通了,你粤东的目标不就没那么大了? 很充分,但是还是没有打动白崇久冒险。 “东西方是割裂的……”涂自强说完这七个字,就闭上了嘴,静静的看着白崇久。 白崇久眼睛一亮,听懂了。 东西方是割裂的,而东北要是打通了大毛这条线…… 那国内就成了一个中转点。 粤江和东北两条线,就是这个中转点伸出的两个触手! 掌握了粤江这条线儿的自己家族将更重要! 不对! 也许不止这一条线儿! 白崇久微微转头,看向还一头懵逼的黄尚生。 “黄爷爷,等你家我仨大哥这事儿了了……”涂自强一脸诚恳的轻轻说道。 话说到这,黄尚生哪还不懂? 这是让他加码!让他割让一部分红肠或者东北的利益! “那还得劳烦老白你,在粤东闵茶给我这仨兔崽子谋个位置……”黄尚生一脸的诚恳,“当然……” 当然后面的话,根本不用说了。 作为回报,你们家的子弟就来东北吧! “沈岩之前一直在搞东北到普鲁士的运输线,”涂自强见白崇久还在犹豫,就又烧了一把火,“目前为止,东北到普鲁士是一路畅通的!” 普鲁士三个字上他用了重音。 普鲁士再往南,就是粤东、到了白崇久地盘了! 白崇久呼吸不禁有些急促,不是因为内陆的线儿已经通了,而是…… 朱九成! 朱九成以后得靠着自己,就算沈岩倒了,也可以指望他。 再退一步,朱九成、沈岩都倒了,那肯定就是高南安上位了,自己还是稳赢! 这他妈的就是十赢无输的局! 掌握了这条线…… 高南安以后对自己也得客客气气的。 白崇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弄不好啊,自己的儿孙辈儿还能接高南安的班儿呢! 涂自强微笑着静候,黄尚生看着涂自强的微笑也不自觉的心安。 他知道,这事儿,基本上稳了! “老黄,这事儿咱俩都再想想细节。”白崇久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道。 再想想细节,而不是再想想!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啦! 现在是怎么干的问题,不是干不干的问题! “好!”黄尚生同样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伸出了手,“那……” “嗯!”白崇久站起身,握了握黄尚生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真好!真好!”涂自强扎着手,傻呵呵的笑着。 “这孩子呀!不错!”黄尚生拍拍涂自强的上臂,发自内心的称赞着。 “对呀,我早就说他不错!”白崇久笼着手,也不吝称赞。 “哪里呀,愚者千虑、愚者千虑!”涂自强满面红光,傻呵呵的笑着、谦虚着。 三人哈哈大笑,会晤完美结束。 【我就不信你老小子不上当……】 涂自强暗想。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二章 缔盟 几天之后。 黄尚生又来了,这次没翻墙。 老头儿一身灰色中山装、一双黑色老布鞋,笑眯眯的人畜无害。 “我今天表个态!”黄尚生推了推桌子上的茶杯,“以后无条件的支持你……” 涂自强惊讶的抬起头,看到黄尚生那双深邃的眼。 “不惜一切代价的支持你!”黄尚生补充道。 “黄爷爷,你这~~”涂自强挠着头傻笑。 “只有一个要求,”黄尚生伸出一根手指,顿了一顿补充道,“以后我那仨儿子就交给你了!” 涂自强的笑容缓缓收敛。 黄尚生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话。 “黄爷爷,你这话有点太重啦,我……”涂自强苦笑道,“我承受不住啊……” 黄尚生定定的看了涂自强一会,伸手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咱先解决眼巴前儿的问题吧~”涂自强咳嗽两声清清嗓子。 黄尚生没说话,全神贯注的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沫子。 “这事儿吧,起先……”涂自强深吸一口气,一边看着黄尚生一边说。 “马秋实为了找回面子,小小的恶心了我一下。”黄尚生放下茶杯,打断了涂自强,一双老眼意味深长的看着涂自强,“然后出了卢建华这个变数,高南安就……” 涂自强咧咧嘴。 “高南安就看到了什么契机。”黄尚生一脸木然的继续说道,“想要借着这个事儿达成某种目的。” 涂自强抿抿嘴。 “那,”黄尚生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卢建华这个变数……” 他微微探身。 “黄爷爷……”涂自强咽了口吐沫。 “由头是……”黄尚生再次打断了涂自强,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是因为朱九成的介入方法!” “黄爷爷……”涂自强再次张嘴想说点什么。 “不管是马秋实还是小赵,都没能力影响卢建华……”黄尚生轻飘飘的下了定论,“所以,不是齐凤鸣就是高南安!” 这个定论的前提就是涂自强没撒谎,影响卢建华的也不是他! “黄爷爷……”涂自强抿抿嘴,摇摇头。 “纠察系统之前一直在老马手里,他通过陈大鼐控制。”黄尚生继续推导着,“所以,这个幕后人多半不是齐凤鸣,而是高南安!” “那,高南安想通过这个事件达成什么目的呢?”黄尚生嘴角露出半拉笑意。 涂自强这次没插嘴,而是静静的听着。 他不用开口了,他想说的话,黄尚生都已经说了。 老头子根本不用他费心忽悠,已经接受了他想让老头接受的。 “所以,”黄尚生舒服的缓缓靠在椅背上,眼睛透过房门看着院子里,继续说道,“我那仨儿子就交给你了!” “黄爷爷,再不济……”涂自强吧嗒吧嗒嘴继续说道,“再不济,你家我那仨大哥也轮不到我照顾吧?” “你给白崇久画的饼他拒绝不了~~”黄尚生看都不看涂自强,含糊不清的呢喃着。 “啥?”涂自强皱着眉头。 这时候就有画饼这个词儿啦? 你老头子啥意思? 咋看出我是忽悠白崇久的? 孩子心头不禁一阵心悸。 “我也拒绝不了~”黄尚生轻轻的说道,然后缓缓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涂自强,“给我儿子掰一块儿呗……” 老头子下巴微微颤动。 条件开得很直白。 筹码更直白。 涂自强松了一口气。 原来老头嘴里的画饼,不是后世的画饼! 这老头,馋了。 “你这做饼的咋还来求我?”涂自强自嘲一笑,“又不是我分饼!” 屋檐下的鸟窝里,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房间里却死寂一片。 良久。 “这几天我也没闲着。”黄尚生缓缓转会身,头枕在椅背上,“白崇久那俩儿一女呀……” “唔?”涂自强歪着头等着下文。 “不比我家那仨瘪犊子强多少……”黄尚生伸手捏着自己后脖颈子,舒服的呻吟了一声,“所以呀……” 都是烂泥,我儿子凭啥不行? 我要求的又不高,对吧! 咱就要个割据,不要征服盟名额! 嗯? 你小子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答应? 那咱们可就有得玩啦! 你们那点小想法,老头子我可都知道啦! 酿酒难,做醋可不难! 可千万别以为老头子老了,握不住搅屎棍! “可是,他爹比你儿子的爹可……”涂自强嗤笑着,“人家至少有两省的基本盘!黄爷爷,你有什么?” “对呀,”黄尚生扭过头看着涂自强,“所以我才要不惜代价的支持你,是不惜代价!” 老头子一双老眼如探照灯一般照着涂自强,热辣辣的目光照得涂自强脸有点疼。 老子凭啥要玩儿命? 你小子心里没点数儿? 良久。 “从感情方面,我肯定是站在您这一边的……”涂自强诚恳的说道。 “唔!”黄尚生盯了涂自强许久缓缓点点头,又恢复了之前那舒服的姿势。 涂自强笑了笑,拿出一根烟奉上…… 黄尚生舒服的吸了两口,烟雾袅袅升起。 “高南安的目标是朱九成。”老头子继续之前的话题。 他掸掸烟灰,继续说道:“他不希望朱九成置身事外,老马小赵也同样如此……两方势力在这件事儿上利益一致!” “所以,”黄尚生吸吸鼻子,咳嗽两声吐了一口痰,“所以……” “所以我们只要想办法把朱九成装进来就行了~~”涂自强补充道。 黄尚生不停的低着头咳嗽着,手里的烟半举着,舍不得掐灭。 涂自强抿抿嘴,站起身顺手夺过烟头扔在地上,然后轻轻的帮着老头拍着后背。 咳嗽声渐歇,黄尚生渐渐缓过气儿来。 “后面……”涂自强一边拍着一边字斟句酌。 “细节我来完善,有什么变化及时沟通。”黄尚生按着膝盖起身。 涂自强吧嗒一下嘴,点点头。 老头也不简单,当然不愿意做应声虫。 再说,涂自强也不是常公,有远距离微操指挥的能力。 “及时沟通!” 黄尚生又叮嘱了一遍,大手轻轻的拍着桌子上的电话。 他的意思很明显。 既然在这事儿上,所有局内势力有着共同的利益,那通讯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信息是需要有限度的共享,万一出了些什么纰漏,高南安也可以即使补刀。 有很多话呀,他们都不好直接去找高南安说,电话就成了好东西。 咱们可没跟高南安说,电话被窃听咱们不也是没办法不是?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三章 恶犬 黄尚生前半生拎着大刀砍人,后半生攥着笔头子戳人,深谙斗争之道。 那就是能不知道的事儿,尽量不知道! 知道的事儿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说哪天东窗事发为了安全需求而被自杀,就是平时朋党提防的眼神也让人受不了。 反正你就给我个目标,我就闷头干。 平时呢,多沟通。 有什么影响整体计划进程的,你说我改。 能不多问,绝对不多问。 这种生存的哲学,像到了他这个层次的人都心照不宣。 时代风云里的新贵如此,历史长河里繁衍下的老贵族也是如此。 现在,苟鑫濂就烦躁。 因为,身边这仨毛小子,话太多啦。 “老苟,听说你是皇族?”马未抱着膀子一脸的好奇,“那你原来姓啥?叶赫那拉?” “皇姓是爱新觉罗!”李望撇着嘴一脸的不屑。 苟鑫濂嘴角抽搐着。 “不对呀,爱新觉罗不都是改姓金了吗?”李望眨巴着好奇的眼睛。 “不是姓溥吗?”马未一脸没文化的样子。 “那是名!姓是爱新觉罗~~”李望一脸鄙夷的样子。 “啊?啊、啊~~”马未不明觉厉,一脸没文化的样子。 苟鑫濂干咳两声,抬腿儿走了。 “你俩有点过分了啊~”刘洋目光呆滞的看着苟鑫濂的背影,嘴里小声嘟囔着,“老苟岁数在那呢至少……” “啊?”马未一脸疑惑。 他是真不知道。 李望撇着嘴坏笑。 他是装不知道。 “爱新觉罗之前的皇族……”刘洋努努嘴。 “赵匡胤?”马未试探着猜着。 “洋子,”李望没理马未,而是一本正经的对刘洋说道,“你信不信,这么这样对他,他不但不生气,心里还得偷着乐?” 刘洋眼珠转了转,撇撇嘴没说话。 “啊?为啥呀?”马未挠着自己的寸头。 “为啥为啥,哪那么多为啥?喂啥吃啥!”李望不正经的笑着,眼睛不经意的扫了扫一脸木然的刘洋,“老马,你说你抽啥疯?整个劳改犯的发型?” 他转头开始调戏马未。 ---- 李望猜得没错。 从理智上来讲,李望他们的做法苟鑫濂确实很需要。 小小的办公室里面四个人,本就是泾渭分明的两派。 一团和气的融洽可不是别人愿意看到的。 可从感情上来讲,苟鑫濂却遏制不住怒火,虽然他表现的很木讷。 这仨小崽子太嚣张了,尤其是那个李望。 苟鑫濂好几次都忍不住想飞起一脚踹在那可恶的圆脸上。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自己的血统开玩笑! 这帮没教养的崽子! 苟鑫濂面无表情的倚在走廊、手指夹了根香烟,绿豆大的眼睛里目光闪动。 这种屈辱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些年所遭受的不公。 他甚至不止一次有一种砸碎一切的冲动。 但是一想到后果,一想到干校管教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他就忍不住尿急。 吱丫~~ 办公室的门轻轻打开。 苟鑫濂条件反射般的整理了下表情,木然的扫了一眼出来的人。 是叫刘洋那个小伙子。 这小伙子从来没调戏过自己,但苟鑫濂却一点都不喜欢他。 面对他的时候,苟鑫濂总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别问为什么,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同行之间的共鸣。 “哥,电话。”刘洋一手拉着门一手招着手。 “啊,来啦~~”苟鑫濂稍微一愣,扔下手里没吸几口的烟头,露出和蔼的笑容小跑着过来。 刘洋没转身回屋,而是轻轻拉上了门。 苟鑫濂目光一凝,这是有话要说? “哥,你别跟他俩一般见识,他俩呀就是从小闹惯了。”刘洋一脸恭顺的解释着,眼睛扫了扫苟鑫濂放在在窗台上的烟头。 烟灰长长的,一点都没散,还维持着香烟原本的形状。 “嗨,哪能呢,都是开玩笑~”苟鑫濂笑得很自然,一只手将伸未伸,“那个……” “哦、哦!”刘洋恍然大悟般的让开去路。 “诶诶~”苟鑫濂谦让两声,伸手推开了门、闪身而入。 吱丫~ 门又被随手带上,门外的刘洋看着窗台上那个烟头,嘴角抽动了两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稍倾,门无声的打开。 苟鑫濂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他那个崭新的上海牌人造革皮包。 “哥~”刘洋打了个招呼。 “啊,刘,我有事儿出去一趟。”苟鑫濂笑着寒暄了一下,拎着包急匆匆的走了。 刘洋皱皱眉,反身进屋。 房间里,马未捧着饭盒正要出门。 “李望懒得去食堂,”马未笑呵呵的努努嘴,“你去不去?不去我也帮你打回来?” 李望歪歪的瘫在椅子里打着哈欠。 “吃饭先不急,你俩跟我来~”刘洋努努嘴,当先出了屋。 “什么呀?”李望撇撇嘴,虽然有点不耐烦,但最终还是晃晃荡荡的起身。 马未咧嘴一笑、摇摇头,伸手拉了李望一把,手里捧着饭盒叮了咣当的跟了出去。 走廊里,哥仨看着窗台上那半截烟头。 “以后还是少说话吧~”李望摩挲着下巴吧嗒着嘴。 刘洋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 “嗯,他往心里去了。” 马未呆呆的看了烟头半晌,摇摇头。 “按说不应该呀~”李望吸吸鼻子摇摇头,“我爸说了,老苟当年也是上级别的……嘶,这么不懂事儿吗?” “主要咱们也没啥恶意呀?”马未一只胳膊夹着空饭盒,另一只手挠挠头,“他以为咱们是在笑他的成分?” “不应该呀,”他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咱们都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扯淡没啥影响,他……” 马未眨巴着小眼睛,一眼的犹疑。 “行啦,反正以后都注意得了。”李望挥挥手,眼睛乜着马未。 “人家又不知道你不学无术,肯定以为你在不尊重他家祖上、拿人家老祖宗……”刘洋咧咧嘴,“有胡乱认祖宗的吗?” “啊?啊!”马未挠挠头,“那我得找机会把这事儿,嘶……” “等你?黄花菜都凉了!”刘洋白了马未一眼,“刚才我都跟他解释过了,说你小学都没毕业,是真的不知道!不是知道装不知道闹着玩!” “是啊~嘿嘿~~”马未挠着头傻笑。 “以后就别提这茬儿了!”刘洋搥了马未一拳,“赶紧打饭去吧!” “诶,我给你打俩硬菜!”马未嬉笑着跑了。 “这二货~~”李望看着马未跑远的身影微微摇头。 有点话里有话。 “谁呀,把老苟叫走了?”刘洋转移了话题。 “白组长吧?不知道!”李望乜了刘洋一眼,晃晃荡荡的回屋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公公 一大清早,学校里涂自强刚刚热好身,撸起袖子准备拆发动机。 远远的一辆黑色伏尔加一路烟尘的开了过来。 好像是白崇久的车,涂自强眯着眼睛张望着。 应该是来找我的~ 涂自强放下扳子迎了过去。 车辆缓缓停稳,副驾驶上下来一个人。 是当初一拳差点把涂自强早饭打出来的那个警卫。 “涂组长,白组长请您过去~~” “啊?等我换下衣服~~”涂自强指指自己满是油污的工作服。 “事情紧急,白组长说了,不必在乎俗礼!” 警卫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一丝不苟的传话。 “啊~好!”涂自强点点头,上了车。 车辆发动,坐在副驾驶上的警卫扭过身体递过一份文件。 “白组长意思是让您在车上就看看……” “哦,好~” 涂自强看了警卫一眼,接过文件打开。 警卫看了涂自强一眼,张张嘴,最终还是忍住没说话。 “有话就说嘛……”涂自强一边翻着文件一边说道。 “上次的事儿对不住您了。”警卫咧咧嘴,很是恭敬的道歉。 “哦?那有什么对不住的?你也是职责所在~你不说我都忘了。”涂自强一脸温和的笑容。 “我……”警卫吸吸鼻子,嘴唇颤抖着。 “嗨,不用说拉,我都懂!”涂自强看着警卫的眼睛,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司机。 “好!好!那不耽误组长你看文件啦。”警卫感激的看着涂自强,补充道,“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您尽管问我。” “不用了~~”涂自强微笑着摇了摇头,低头仔细的看着那份文件。 这是一份会议记录,讨论的是大规模的人员调动方案。 方案里的人名少部分涂自强有印象,但大多数他都从来没听说过。 涉及到的主要是东北、华北、中南、华南、华东几个大区。 好家伙,四分之三的中国! 涂自强这边看着文件,警卫斜坐在副驾驶上扭着头看着涂自强。 “这个……”涂自强皱着眉头,心中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否则白崇久不会这么急着让自己看。 “白组长还让我带了份地图~~”警卫从拎兜里掏出一本地图册递过来,“他说你可能用的上……” “地图?”涂自强皱着眉摇摇头接过地图,心中越发的不安。 警卫期盼的看着涂自强。 “白组长还有话?”涂自强疑惑的问。 警卫摇摇头,眼神已经充满着期盼。 “这份文件……”涂自强摇摇手里的文件。 “一大早上白组长去开了个会,带回来的。”警卫不等涂自强说完,就抢着回答。 “那个,保卫工作是我做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哦?都谁参会啦?”涂自强追问。 他算看出来了,只要他问,警卫就会说,他不问,警卫就不会说。 这小子说保卫工作是他做的,就是等着自己追问呢。 “齐总、高副总、马总、赵副总、白副总、林主任……”警卫明显松了口气,扳着手指如数家珍,“在沈先生书房开的会。” 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曹,所有大佬差不多都去了! 涂自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等他在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了警卫的后脑勺。 估计白崇久就让他说这些…… 曹! 涂自强撇撇嘴,低头打开了地图册。 然后,他发现…… 地图上被人用红蓝铅笔画了几个长长的椭圆形圈子。 东北不包含草原省是一个圈,烩饼省、烩面省、大煎饼省、九头鸟省一个圈,普鲁士省、两粤、闵茶一个圈…… “曹~这……”涂自强越看下面那个圈越别扭。 地图上粤东省像个底座,粤西闵茶就是那两颗蛋,而普鲁士省像那根杆儿,九头鸟省就是上面那个圆圆的头…… 现在九头鸟省被划到别的圈子里,就像…… 一套被割了圆头的话儿…… “这他妈的是要进宫咋的?” 他小声念叨着。 “对,白组长当时也这么念叨!” 警卫嘴里附和着,但没回头,双肩一抽一抽的…… 伏尔加在马路上也画了个龙,但司机却一直面无表情。 高南安动手了! 不过这么大的胃口,嘶,他们准备拿出什么交换条件呢? 涂自强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么宏观的问题,可有点难为他了。 他说白了也就是多了点几十年的见识,对于这样宏观层面的推演还是非常的无力。 地图,看得有点眼晕。 虽然别的没看出来,但白崇久为什么这么着急找他去,他倒是猜出来了。 几天前,他和白崇久在黄尚生见证下画的那个大饼,如果这么一切,不管这几个圈最终归属谁,那饼,可就真成画饼了。 所以,白崇久急了。 良久。 “会开了多久?”找不到头绪的涂自强揉着太阳穴问道。 “四十多分钟。”警卫毫不犹豫的回答。 四十多分钟? 那这事儿目前就是个提案! 这种方案别人不说,沈先生会同意? 这样一来,他就不怕东北…… 嗯?! 要不当初为啥弄死王山?! 现在的东北,可比王山时代的东北时机更成熟了! 资源不缺,人口不缺,粮食也不缺! 通过互助社,还能跟大毛上层拉格上关系! 如果齐、高的势力扯出东北,那!!! 涂自强深吸一口气。 沈先生绝对不会同意的! 可是这样一来,齐、高这样提的目的是什么? 退而求其次? 求得什么其次? 想不通想不通! 大佬的心思真难猜! 涂自强用力晃晃超频的脑袋瓜子。 “对了,这个会议是谁发起的知道吗?” 涂自强想到一种可能,心脏提喽到了嗓子眼。 【老马,不会是你提的吧?你可别犯傻!】 “不知道~~”副驾驶的警卫摇摇头。 “哦~”涂自强自嘲一笑。 这种事儿,他怎么会知道呢? “不过……”警卫挠挠头。 “不过什么?”涂自强屏息凝气。 “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好像只有赵副总已经到了……”警卫歪着头努力回忆了一下,补充道,“对,只有赵副总到了!” “小赵?”涂自强咬着嘴唇思索着。 小赵?他没立场也没动机这样提! 他不管是在东北还是在两粤都没什么压倒性的优势。 现在,全国的某会基本都在他手中,这样一调换反而会削弱他的势力。 而且,他在军中更是毫无根基…… 用地方势力交换纯洁军中势力对他毫无好处,他也根本吃不到嘴! 说白了,他相当于太监大总管。 站在皇上身后狐假虎威行,让他去做个封疆那绝对做不了! 那他妈的是谁呀! 莫非是!!! 涂自强瞳孔紧缩,想到一种可能! 沈先生?!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五章 毒计 “开玩笑!怎么可能?”白崇久眯着眼睛看二百五一样乜着涂自强,“沈先生怎么会这样提?” “嘿嘿嘿……”涂自强干笑着,“总不会是高南安吧?” “还就是高南安~~”白崇久下意识舔舔嘴唇。 “啊?这……”涂自强愣住了。 “肯定通不过是吧?”白崇久微微一笑,“人家本来就没想通过呀!” “我曹~对不起白爷爷,我不是骂人,就是……”涂自强没口子的道歉。 “说两句脏话算什么?”白崇久嗤之以鼻,“就是觉得不可思议是吧?” 涂自强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白崇久挠挠稀疏的白发,“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涂自强瞠目结舌。 你个双面间谍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 “你是不是以为我想让你给那边透个话儿?”白崇久一扬寿眉。 “啊?”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思维有点跟不上这个土埋到脖颈子的老头子。 “你以为这跟你没关系?”白崇久追问。 “我没呀~~”涂自强勉强笑着。 他还真以为跟自己没太大关系。 咱又不是像你们一样,在制度之中。 你们斗来斗去的关我啥事? 咱就是一个白帮忙不要工资的好心人! “调查部和纠察本来是两条线儿,后来调查部的地方分支改组成为安全处。”白崇久扳着手指头开始讲古,“虽然名义上还归调查部管,但事实上差不多已经成为纠察的一个部门。” 涂自强咔吧着眼睛。 “高南安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安全处从纠察部门里独立出来……”白崇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被看得有点发毛。 白崇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今天高南安提议,安全处彻底并入到纠察!” “这不就是左手倒右手?”涂自强嘟囔着,“调查部和纠察现在都在他手里。” 白崇久认真的看了涂自强半晌,失望的摇摇头。 “不对?”涂自强疑惑的问。 “这份名单你没仔细看吧?”白崇久微微皱眉。 “我就扫了扫,”涂自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人我基本都不熟,对不上号。谁是谁,谁是谁家的我都不知道……” 声音越来越小。 白崇久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满,伸手拿过文件,哗啦啦的翻了翻,扫了一眼,然后把文件放到桌子上向涂自强推了推…… 涂自强愣愣的接过文件,低头一看…… 我曹! 东北区工作小组组长: 涂自强! 高南安推荐自己去管整个东北重新定性纠巡推的工作? 涂自强有点不敢相信,用力揉揉眼睛,定睛观看。 没错,仨字一个都没写错! 涂自强仨字之下还被人用指甲重重的划了条线! “白、白爷爷……”涂自强声音有点发颤。 “安全处彻底并入纠察,然后他建议你去做这个钦差……”白崇久面无表情的说道,“意味着什么?” “他们彻底放弃东北啦?!连、连……”涂自强感觉到一阵呼吸困难,心脏死命的跳着。 “对,连调查部好不容易伸进去的触角都放弃了。”白崇久靠在沙发背上眯着眼睛,疲惫的说道,“其他的那些人员调动你不熟,我来告诉你~~~他们在东北所有的人,都撤出来了!” “包括调查部!”他再一次强调道。 高南安这老小子想干嘛? 苦肉?反间?驱虎吞狼? 涂自强脑子很乱,一连串的毒计在脑子里走马灯般的转。 “高南安把你捧得高高的,说你的互助社是创举~”白崇久咧咧嘴,“说你的黄金计划……” “白爷爷,他们、他们~~”涂自强有一个可怕的想法,缓缓抬头。 “你觉得他们是摘干了关系捧杀你?”白崇久嘴角露出一丝嗤笑,“你觉得他们是想把所有的责任压在你头上,然后破坏掉互助社乃至于黄金计划从而干掉你?” “我……”涂自强舔舔嘴唇。 “小涂哇,你呀,格局还是小呀!”白崇久缓缓摇头,愣愣的看着窗外。 “他们从东北彻底撤出来,那……”涂自强目光一闪,“那东北就剩我们和朱九成了!” “哦?”白崇久从沉思中惊醒,怪异的看了一眼涂自强。 “本来渔翁得利的应该是朱九成,”涂自强抬起头,“但这样一来,高南安反而成了渔翁,可以站在东北之外看着我们和朱九成斗!” “你们和朱九成,”白崇久做了一个手势,“就不能联合起来吗?” “不能!”涂自强斩钉截铁的摇摇头,“朱九成和我们在利益上有着无法调和的对立,是走不到一块的!” 白崇久抿抿嘴,没说话。 “他高南安拍拍屁股走了,我们可不行!”涂自强继续分析道,“他有与朱九成达成妥协的可能,我们没有!” “他可以不玩了,我们不能!”涂自强沉声的补充道,“不过……” “不过什么?”白崇久饶有兴趣的考校着。 “朱九成太弱了,根本不经打……”涂自强深吸一口气说道,“他们是希望能引出沈先生的介入吧?” “哈~”白崇久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白爷爷?”涂自强疑惑的看着白崇久。 “沈先生不会介入的,”白崇久笃定的摇头,稍倾,又补充道,“高南安也不会期望沈先生会介入的。” “东北正值风口浪尖,朱九成能杀出一条血路最好。”白崇久微微歪着头看着涂自强,“杀不出来也不一定是坏事儿,毕竟……” 涂自强抿着嘴一动不动。 “毕竟中枢也缺人……”白崇久眨眨眼睛。 涂自强目光一凝。 对呀! 自己还是太狭隘! 大局观上还是欠缺! “互助社一直在打通普鲁士的通道,是为什么?”白崇久推了推桌子上的地图册,“你再看看地图!” 涂自强眨眨眼睛,接过了地图。 “互助社之所以能到今天这一步,主要是来源于物资的丰富。有了丰富的物资,你们才能团结绝大多数人~”白崇久坐在一边分析道,人字上放了重音。 涂自强低着头看着地图册,心中波澜不惊。 白崇久能看出这一点,一点都不稀奇。 “你想过没有,”白崇久停了一会,继续提示道,“高南安为什么要把草原省东部从东北里割出来?” 涂自强有点明白了。 “从东北一直到普鲁士的线儿已经打通了,”白崇久自顾自的说道,“他高南安为什么要画这两个圈?” “他是看穿了互助社乃至于黄金计划的核心逻辑~”涂自强长叹一声合上了地图册,抬起头看着白崇久说道,“局部地区的物资丰富是以虹吸周边地区来达成的……” 白崇久轻轻的点头。 “他就是要打断这种虹吸……”涂自强小声嘟囔着,“没有了物资的黏合,整个体系就会分崩离析!他是想打断通路、中止这种虹吸……” 大家来自于五湖四海,因为利益二字团结在一起…… 有共同的利益才能形成合力! “还有呢?”白崇久努努嘴。 “还有?”涂自强惊讶的抬起头,“根儿都快给挖了,还有?!”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六章 转圈圈 “小赵的他们没动,老马的,他们切了一小刀……还有就是……”白崇久摇摇头,又打开了地图,手指在烩面省和大煎饼省上画了半拉圈,一双老眼定定的看着涂自强,“为什么?” “为什么?”不学无术的涂自强挠着头皮。 “东北有什么?”白崇久咳嗽两声,“钢铁、石油、黑土地!” 涂自强连连点头。 “你的切入点不错,选了化肥。”白崇久继续说道,“建了化肥厂……” 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 他在等但是。 “为了解决原料问题呢,又勾搭上沈岩、打通了东北到普鲁士的通路……”白崇久说到这里闭上了嘴。 “没有原料,化肥厂就是一堆废铁。”涂自强明白了,“所以他们这样,不但是为了打破互助社的虹吸效应,进一步更是能通过粮食掐脖子!但是,他们就不怕……” “不怕!”白崇久摇摇头,“以前怕,所以大家一起……” 涂自强瞳孔一缩。 这老头子倒是不避讳。 “现在不怕了,”白崇久抿了抿嘴,调皮一笑,“这还得感谢你!” “感谢~~我?!”涂自强指着自己大张的嘴巴。 “对呀,就是因为你,大毛变了。”白崇久一挥手。 老头没继续说,而是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一股凉气从涂自强脑门一直顺到脚后跟! 决定大毛现在行动的是…… 自己也就是利用这点,才有了互助社、有了黄金计划。 现在,大毛掌权的那批人,不希望有什么变化! 他们反而会努力的保证局势的稳定! 所以!!! “你放心,以后你一斤原料都别想从国内得到!”白崇久伸出一根手指头,“一斤都别想!” “他们要逼着我去大毛那里搞……”涂自强长叹一声,虚弱的说道。 “对!这是符合所有人利益的!”白崇久收回手,饶有兴趣的看着涂自强,“我想,也包括你和大毛!” 大毛那有了这边需要的东西,就能交换到更多的东西。 这样做,当然符合大毛的利益。 但自己呢?自己的利益在哪? 白老头子你跟我说说,咋符合我的利益啦? 涂自强眨巴着眼睛,又重新推导了一次。 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符合所有人利益,所以所有人肯定都乐见其成! 所有人都占便宜只有自己吃亏的事儿…… 那还不像吃了果导片大便一样快乐? 啊?! 自己能搞来最好,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自己要是搞不来…… 整个互助社和黄金计划就失去了基础,就得崩塌。 到那个时候,自己肯定是完蛋了。 不管是官方还是老百姓还是现在的通过利益集结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 都不会让自己好过。 都不用高南安动手,这帮人就会把自己撕成碎片! 到时候啊…… 估计求个好死都费劲。 他妈的还想拉朱九成下坑呢,自己先被套进来了! “恐怕,还得上供吧?”涂自强舔舔嘴唇,希冀的看着白崇久。 白崇久没说话,鄙夷的看着他。 你说呢? “所以,这就是白爷爷你说的,这事儿跟我的关系?”涂自强苦涩一笑,可怜巴巴的看着白崇久。 没想到…… 白崇久摇头了! “这才哪到哪?!” 老头子鄙夷的笑着。 啥玩意?这还没完? 涂自强目瞪口呆,小心脏不争气的跳得连成一片。 “大煎饼省连着小赵,烩面省连着老马和小赵。”白崇久敲了敲地图,“日后,这就是两个通路……” “两个向老马和小赵输送养分的通道……”涂自强失魂落魄喃喃自语,“这是高南安给老马和小赵的甜头?!” “所以,在这件事儿上……”涂自强缓缓抬起头,“他们不会帮我?” “也不尽然,不过也许呢?”白崇久坏笑着。 他很喜欢眼前小伙子吃瘪的样子。 “高南安准备从我这抽血,然后卖人情给老马和小赵!”涂自强咬着牙根儿恨恨的说道,“我不给就得罪了老马小赵;我给了,人情却是他高南安的!” “唔,孺子可教~~”白崇久老神在在的拗着头,“还有呢?” “还有?”涂自强哭丧着脸。 “对,还有!”白崇久笑眯眯的。 涂自强眨巴着眼睛。 “大家都知道,咱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白崇久长叹一声,眼神有点飘,“必须得改。但到底怎么改呢?” “之前呢,讲究……后来又……” “可是事实证明啊,都走不通!” “大家对你都挺看好。”他抿抿嘴,定定的看着涂自强,“尤其是互助社这种模式。” “虽然东北的情况得到改善还有虹吸周边资源的原因,但互助社这种运行模式……” “还是行之有效的。” “最重要的是,这种模式,没有改变我们国家的性质。” 老白头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鼓励的看着涂自强。 “白爷爷你是说,他们可能在这些地区推广互助社模式?”涂自强试探着问道。 “对~”白崇久这次没卖关子,而是轻轻的点点头,“他们来做,肯定比你做的更……嗯~~” “如果东北做的不够好,到时候就会被反虹吸,是吧~~”涂自强轻叹一声,补充道。 白崇久静静的看着涂自强不说话,办公室里寂静一片。 良久。 “人都有爹娘老婆孩子,”白崇久打破了沉默,“都有私心。” 涂自强疑惑的看着老头。 “不过我们这些老头子的私心是有底线的,”白崇久缓缓抬头,一脸的诚恳,“那就是这个整体呢,得越来越好。” 涂自强抿抿嘴。 “不管是我,还是高南安,还是……”白崇久顿了一顿,“你就说黄尚生吧。子侄是都安排了,但是安排的都是他们能胜任的职位、不会给整体带来损失的职位。” 涂自强默默的点头。 “我们是没能力给他们更多吗?”白崇久呵呵一笑,摇摇头,“不是!” 老头一双老眼精光四射。 “对,马秋实的职位,是有点不像话……”涂自强摇头苦笑。 “对,这就是我们和他们的区别!”白崇久用力的挥了挥手,“我如此,高南安如此……” “沈先生和齐凤鸣也如此……” 老头停顿了一会,补充道。 房间再次陷入沉寂。 又过了许久。 “我的立场决定,也只能帮着你胡乱分析分析~”白崇久抬起头,满是鼓励的看着涂自强,“至于你具体怎么做……” “您分析的可不胡乱~~”涂自强摇摇头,“要说对于形势的分析和把握,您当世第一!” “哦?”白崇久楞了一愣,笑了。 “那我可不敢当……”老头摇着头,“你这马屁拍得也太过了。” “白爷爷,你是当世犯错最少的人,没有之一……”涂自强吸吸鼻子,一脸严肃的说完这句话,深深的看了白崇久一眼,起身离开。 房门被轻轻的带上,白崇久看着它久久出神。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七章 罅隙 走出办公楼,涂自强胡乱找了一个花坛失魂落魄的坐下,呆呆的出神。 他一出口那句话,立刻就后悔了。 他那句话泄露的信息属实太多了。 首先,他一定研究过白崇久。 其次,他一定研究过地位差不多的那些人。 最后…… 以后跟这个老狐狸打交道,就更费劲了。 不过,这也不怪他,属实是敌人太强大。 当代贾诩白崇久火眼金睛并非浪得虚名。 今天整个谈话的节奏一直在他掌控之中。 涂自强细细复盘才悚然发觉。 博弈,从那辆黑色伏尔加就已经开始了。 包括那个警卫、包括车里那些文件和地图册。 甚至于自己名字下面那个指甲印! 都是大坑。 从上车开始,自己就落入了老狐狸的算计之中。 循序渐进、润物无声的一点点加大自己的心理压力,最终逼得自己为了找面子胡言乱语、秃噜出实话。 这才是这个层次大佬们的真正实力吧? 高南安不说,齐凤鸣和沈先生…… 那就更恐怖了! 位卑者在上位者面前,天然就有一种自卑、生怕被瞧不起。 白崇久就是利用这一点,一点点的加大压力,逐渐放大这种自卑,从而逼出涂自强的真心话来。 当然,他也没想到会逼出这么一句。 本意呢,应该是想知道涂自强下一步的真实想法。 老头子对于局势的分析一点都没作假,但决口不提这个计划对自己的影响。 其实提了也无所谓。 如果高南安这个提案得以实施,他白崇久谬以千里,也一定错的离谱。 这样的涂自强,如何能斗得过高南安呢? 必须给他强化一下! 白崇久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然后暗戳戳的暗示了一下下。 至于他嘴里对于私心、公心本身的分析,根本站不住脚。 有底线的私心是因为理想和情操? 是远见好不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没那么大的本事儿却占那么好的坑,那不就是找死? 当然,白崇久也算实在。 人家原话是,俺们给子侄安排的坑,是以不影响大局为前提的。 这是俺们的底线! 听听! 多伟光正! 内核呢? 就是怕安排了之后,自己一闭眼,令人垂涎的好坑反而成了取祸之道! 德不配位? 什么叫德? 这个‘德’字只有小老百姓才会理解成道德、品德…… 这个‘德’指的是人脉、是能力、是‘势’! 跟道德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如果想勉强跟道德沾边,那就只有‘德’中的‘信’! 去除了‘信’,此‘德’完全与道德的‘德’成反比! 人是社会型动物,‘信’是最大的、最基本的财富。 所以,卖保险、干微商之类消耗信用的行为,完全就是杀鸡取卵。 除非你走投无路,马上要饿死,否则千万别碰。 你要是碰了,就会发现,再往后,除了犯罪,你再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话唠远了,我们回到正题。 白崇久还有一句话没说错,那就是大佬们都希望大局能越来越好。 这里面不但包含高南安,还包括小赵那一类人。 小赵在去年就提出了要发展经济的口号,想法与高南安殊途同归。 这种行为也不难理解。 想吃更多的蛋糕,除了从别人手里抢之外,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把蛋糕做大。 所以在这方面,所有大佬的利益都是共同的。 这也就是高南安敢于提出这个提案的核心逻辑。 这个提案,是符合所有大佬利益的。 想要否决这个提案的难点就在于此。 一刀切的拍板儿,目前只有沈先生的威望足够,但就是他,也不会轻易的罔顾多数人利益乾纲独断。 威逼,是没有办法利诱之后的最后一条路。 别说他涂自强做不到,就是能做到,他也不会这么做。 漩涡这个东西,想挣脱得有策略。 不能为了眼前松快一点而不考虑以后怎么办。 一旦使用了硬手段,后续就只能越来越硬陷入死循环,最终被大漩涡吞噬。 为了公事结私仇,那可太蠢了。 为了私仇而担心自保,自保的需要更多的力量,而追求更多的力量和利益就只能结更多的私仇。 这不是他想要的。 那现在只剩下一条路…… 涂自强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空旷的大广场上孤零零的涂自强很是醒目,更别说他脚底下的一堆烟头儿。 站岗的卫士们满是警惕的一眼又一眼的扫过来。 如果不是碍于他的身份,保不齐银手镯现在都戴上了。 而涂自强恍然未觉,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这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同志,你是涂自强组长吧?” 被打断了思索的涂自强满是不满的抬起头。 “您是涂自强组长吧?” 凛冽的目光使得说话的这个人不自觉的用上了敬语。 是一个一身绿军装的年轻男人,手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两片…… 西瓜?! “是我,你是?”涂自强看了看年轻人,又看了看西瓜。 烟抽的有点多,嗓子有点干。 “高副总请你吃西瓜~~”年轻人伸了伸盘子。 “高副总?”涂自强狐疑的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办公楼。 “他说,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请你去他办公室吸吸烟!”年轻人不自觉的挺挺胸脯。 高南安要见我?! 涂自强狐疑的看着办公楼上,高南安办公室的窗户。 影影绰绰的好像真站了一个人! “涂组长?”年轻人不满的提醒着。 怎么办?人家高南安邀请了,自己能不去? 见见也好,早就想见见这个传说中的高南安了。 如今,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难不成还能当面卷高南安的面子不成? 涂自强吸吸鼻子正要答应。 他下意识的用余光一扫,随即瞳孔紧缩。 白崇久! 影影绰绰的,好像他也站在他自己办公室的窗前在看着自己! 我曹! 这咋办! 涂自强一头冷汗。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八章 火候 白崇久一辈子没选错过,为什么? 一是眼光准,二是谨慎。 不管目的是什么,他老人家先说刚刚给涂自强来了点干的。 然后涂自强回手就跑高南安那里抽烟吃西瓜? 这就是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就算他老人家大人大量只是怀疑、不会打击报复,那以后说话之前,肯定得左寻思寻思再右寻思寻思。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早晚会发芽。 你说不去不就完了? 高南安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你当面卷他面子…… 现在涂自强是挺重要的,大佬们都盯着,自然没有人敢随便迫害。 但谁敢保证你一直重要? 等到你不那么重要那天,就算高南安碍于身份不好直接出手。 领导都不会说话,只要提起涂自强这个人的时候微不可查的皱一下眉头…… 嘿嘿! 那就有的是察言观色的马屁精领会领导意图往死里弄你。 小鬼们为了溜须拍马,那打击力度可就…… 一咬牙一跺脚! 涂自强拍拍屁股起身。 “早就听说高副总的烟非常好,今天可算有机会尝尝啦!” 两害相权,还是先顾高南安吧! 至于白崇久的信任,以后再想办法挽回吧! 高南安轻飘飘的两片儿西瓜,就瓦解了涂自强与白崇久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 高南安的办公室宽敞明亮。 下午两三点钟的阳光顺着大窗户斜斜的照进来,袅袅升起的青烟衬着对坐的一老一少更像一对神仙。 “醇、香!”涂自强大拇指和食指掐着一根烟,猛吸一口之后,长叹一声,“就是没劲儿啊~这过滤嘴太长了!” “那有什么办法嘞?”高南安掐灭了手里烟头,意犹未尽的看着烟筒,吧嗒吧嗒嘴,“健康重要!” 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像是在隐晦的表达着什么。 “鲜肉几天就烂了,熏肉可以放好几年。”涂自强一本正经的扯着犊子。 “嗯!有道理!”高南安歪歪头,说服了自己,又伸手拿起一根烟点燃。 涂自强咧咧嘴,心虚的扫了一眼门口。 好在没人听到自己怂恿高南安吸烟! “你看,人只要说服了自己。”高南安美美的吸了一口,眯着眼睛嘟囔着,“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啦!” “说服自己,不难吧?”他扭过头看着涂自强。 “那要看自己追求的是什么。”涂自强认真的看着高老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想取必得舍。” “唔,有道理~~”高南安点点头,继续静静的吸着烟。 时光缓缓流淌,高南安好像忘记了涂自强这个人,只在那静静的吸烟。 一根又一根。 眼瞅着快一个小时了! 他不急,涂自强可急了。 回头白崇久问起来,你跟高南安唠啥了? 涂自强能跟白崇久说,我俩就讨论了下健康,然后我就一直看着高南安吸烟? 一个多小时,就抽烟了? 鬼才信! “我有个朋友叫龚维则,是个很有经验的纠察。”涂自强舔舔嘴唇。 “嗯?”高南安看着涂自强不明所以。 “有个犯罪团伙很狡猾和隐蔽。”涂自强一脸诚恳,“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 高南安眨巴眨巴眼睛。 “然后我的朋友把那个人拉到审讯室好烟好茶的唠家常,唠了两个多小时。” “然后就把他放了。” “再然后……” “再然后他就主动招供,不让他招都不行是不是?”高南安笑了。 “嗯~”涂自强重重的点头。 “你这孩子呀……”高南安笑着摇头,“这都是烂大街的办法。” “它之所以能烂大街,就是因为它有效,对吧?”涂自强微微探身,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要不……您看您这也挺忙的,要不我先撤?” “早上的事儿,老白跟你说了吧~”高南安夹着香烟的手很随意的虚虚的往下压了压。 “说了。”涂自强双膝并拢,双手规规矩矩的按在膝盖上。 很乖。 “里面的,”高南安弹弹烟灰,“里面的门道,他也帮你分析了吧?” 涂自强卡巴卡巴嘴,犹豫不知道该承认还是不承认。 “他要是不打算给你分析,就压根不会跟你说这事儿……”高南安淡淡的说道,眼睛还看着烟灰缸。 他没给涂自强犹豫的机会。 涂自强没说话,算是默认了高南安的猜测。 这帮老头子都打了一辈子交道了,互相有什么套路早都烂熟于心。 “说说吧,”高南安扭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涂自强,“准备怎么应对?” 夹着香烟的手指虚虚的在空中画了两圈。 “我……”涂自强舔舔嘴唇。 “还是我说吧~”高南安再次打断了涂自强,“你这,嗯,用你们东北话怎么说?吭哧瘪肚?” 老头子一副尽在掌握的笑容。 “五脊六兽的……”涂自强很不要脸的谄笑着捧哏,心中暗骂了一句川耗子。 “老白是不是猜我之后也要推广互助社?”高南安笑着努努嘴。 “嗯~”涂自强老实的点头。 “还得是老伙计呀,知道咱怎么想的。”高南安咧着嘴笑得很舒畅。 “那是高爷爷您一心为公的形象深入人心!”涂自强一脸坚毅的拍着马屁。 “哈~”高南安摇摇头,这种程度的马屁他早就免疫了。 “你也知道一心为公,所以……”高南安掐灭了烟头,被烟熏得焦黄的食指在空中连连虚点,好像是在组织语言。 “所以是符合大局的。”涂自强稍微等了一下,发现高南安没找到合适的表达,立刻及时的补充。 “嗯,对,局!”高南安满意的点点头,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既然符合大局,符合至高利益,那沈先生就不会反对。对吧?!” 老头子目光炯炯。 涂自强稍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只要对集体有好处,对老百姓有好处,无论沈先生和齐凤鸣都不会反对。 至于涂自强这个人和其他老百姓相比,在他们眼里也没什么区别。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都是数字,没什么区别的数字。 高南安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能够一力破万法、粗暴的否决这个方案的只有沈先生和齐凤鸣。 齐凤鸣当然不会反对高南安的提案。 现在沈先生也没立场否决,那这个提案已经成功了八九成。 高南安满意的点点头。 响鼓不用重锤,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这个涂自强很机灵,看事儿也清楚。 老头子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不免有些出神。 涂自强一丝不苟的端坐着,没有一丝不耐。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九章 山重水复 良久。 “沈先生固然不会反对,但肯定也不会支持。”高南安揉揉太阳穴继续分析,“所以如果小赵和老马能坚决反对的话,你就还有机会。” 老头子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涂自强。 多少笑得---有点埋汰。 涂自强不明所以的看着老头子。 “听说,”高南安一脸八卦的样子,压低声音问道,“我也是听说呀,听说,小赵是你爸爸?” “高爷爷,你这就有点不正经啦~”涂自强拍着脑门子一脸无奈,“不说别的,这岁数也对不上呀!赵爷爷他都六十多了,我才二十!” “真的不是?”高南安笑呵呵的又确认一遍。 “老高头,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涂自强怒目圆睁。 “你看你还急了,啧啧啧,不是就不是呗~~”高南安摊着双手。 涂自强卡巴卡巴嘴,拿老头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总不能揍他吧?! “你看,我今年六十七了,星野不也才二十一?”高南安眨眨眼睛。 “高爷爷,咱不带这样拿长辈儿开玩笑的~”涂自强长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你这,你这,你这在我心中的光辉形象可毁于一旦了啊!” “朱九成去了吉春,因为我的事儿黄尚生又……”高南安收敛起笑容一脸严肃的摊摊手,“小赵在东北也就剩个赵国权,而赵国权这个滑头呢~你知道吧?” 涂自强耷拉着脸不置可否。 “如果我的计划能实施,其实就相当于把东北又塞回到他的手里。”高南安努努嘴,“你手里没人吧?老马的人都在分区,对吧?东北送给你们了,那你们也只能用小赵的人!” 老头子扳着手指头开始数。 “我的计划又没触及到小赵的华中基本盘,未来不管东北互助社起来了,还是我的互助社起来了,对华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对吧?” 涂自强万分不情愿的点点头。 “而代价呢……”高南安缓缓的靠在沙发背上,还是舒服的翘起了二郎腿,一双老眼戏谑的看着涂自强。 “除非我真是他儿子……”涂自强小声嘟囔着。 “咱们再说说老马……”高南安满意的点点头,“老马就更不可能啦,除非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可他还有马秋实,对吧?” 老头子又不正经了。 “关于我爸爸的事儿,咱能不开玩笑了吗?”涂自强微微弓着腰,一脸恳求。 “老马的中南上不着天儿下不着地,”高南安一脸严肃的看着涂自强,“如果小赵的需求是发展,那老马的需求就是……” 他在试探涂自强。 “是啥?”涂自强果断装傻,甚至忘记了老给他按爸爸的事儿。 “东北紧挨着大毛,就凭这一点。他老马有掌控东北的机会绝对不会放弃,”高南安鄙夷一笑,“不惜任何代价!” “高爷爷,你说这?”涂自强一脸你当我傻的样子,“这都是你主观臆测!” “哟~”高南安啧啧称奇。 “以前什么样我不知道,但现在的形势……”涂自强学着高南安的姿势,惬意的靠在沙发靠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吓唬他妈谁呢? 咱现在不是棋逢对手,也是里倒歪斜! 老马也是玩儿了一辈子命的人,你猜他会不会赌一下? 就你高大个子赌性重? 涂自强意味深长的笑着。 “哦?” 高南安眉毛皱成正八字儿,小眼睛如封似闭、似睁非睁,嘴微微张着一个椭圆…… 一副逗小孩儿笑容。 “老马那我肯定能说服他,”涂自强拗着脑袋,“赵爷爷那,我也有办法……” 高南安微微侧着头,完全怀疑。 “要不咱们赌一下吧!”涂自强扬扬下巴。 “赌?好啊!我最喜欢赌了!”高南安微微探身,下意识的搓着手指头。 他没提赌注。 “那就这样~”涂自强按着膝盖起身。 “赌注呢?”高南安兴致勃勃的问道。 “我要是赢了,也不要你什么东西,就当尊老啦。”涂自强站在那里,微微侧身,“你要是赢了,想要我什么我不都得给不是?” 废话,就算解决了,也完这句话,就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那个……”涂自强有点措不及防,“这个……” 老头子这脑回路转得也太神奇啦! 怎么就跳到医生上了? 这事儿已经完全被小赵掌控,宣传口可是在他手里。 自己能帮上忙? 这老高头如何会在乎这种不疼不痒的事儿? “你一定有办法搞到医生吧?”高南安死死的盯着涂自强。 这句话,如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涂自强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瞪圆了双眼……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章 破绽? “癌症真能治好吗?”高南安很认真的看着涂自强。 “这个我不太清楚,”涂自强挠挠头,很实诚的回答道,“不过人家八九十年前就能换心脏……癌症,总不会难过换心吧?” “你这全是主观臆断,也没有理论依据。”高南安有点失望。 “不管什么病,不都是人体的某些器官或者组织有了异变?”涂自强努努嘴,“心脏都能换,别的就不能换?” “哦?”高南安眯着眼睛微微点头。 有道理! “不过……”涂自强拉长声,卖着关子。 “不过什么?”高南安不满意的皱着眉头。 “猪身上的肉贴不到狗身上,也不是随便谁的零件都通用吧?”涂自强舔舔嘴唇。 “你的意思是……”高南安目光炯炯。 “我估摸着,”涂自强吧嗒吧嗒嘴,“咋也得有点亲戚啥的才能通用吧?” “那你说的那个换心脏的呢?他有多少亲戚够他换七八次的?”高南安的眉头皱成了八字,明显有点不信。 “人有钱呐,全国找能配得上的。”涂自强摊着双手。 “这个不难,”高南安轻轻的舒了口气,“咱们又不是金钱至上的资本主义国家……” 他微笑着摇摇手。 “所以……”他看着涂自强。 “以咱们的整体条件,全国找合适的零件,啧啧,”涂自强摇摇头,“有点难!” 高南安目光一凝。 “最好还是儿子闺女啥的,”涂自强一脸诚恳,“那样好实现些。” “难?”高南安皱着眉头。 “这个是很专业的事儿,咱们现有的医疗体系恐怕不行……”涂自强吧嗒着嘴直摇头,“这个需要很多专业的人才和……” “我可以推动你来负责医疗系统……”高南安抬手打断了涂自强,死死的盯着他,继续问道,“我现在就问你,能行不能行?!” “整个医疗系统?”涂自强咽了口吐沫。 “除了我们这些老头子的保健小组……”高南安挥挥手,“我这是为你好,懂吧?” “懂!”涂自强猛的点头。 “多久!”高南安一脸严肃的追问。 “五年!”涂自强伸出一个巴掌。 “五年不行!黄瓜菜都凉了!”高南安毫不犹豫的摇着头。 “先组建个精干小组,然后从病人儿子、闺女啥的里选。这样基本医生一到位就差不多可以手术了。”涂自强非常认真。 “这个……”高南安有点犹豫,嘴张了张,没说什么。 “儿子闺女没有,侄子啥的也算近亲。”涂自强补充道。 “这,有点不人道吧?”高南安支支吾吾的犹豫道。 曹!从别人身上摘就人道了? 咋从自己亲戚身上就不人道了? “一段肠子嘛,又死不了人?”涂自强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天真。 “肠子?”高南安深吸一口气。 “对呀,冯果俩儿子呢,老牛虽然没有儿子不也有俩侄子一个侄女?”涂自强摊着手,“他俩不都是肠癌吗?” “啊?啊……”高南安卡巴卡巴嘴,欲言又止。 “要不然呢?目前不就他俩需要治疗?”涂自强一脸无辜,“还有别人得癌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呀!”高南安一脸失望的看着涂自强,“半年,我只给你半年时间!” “啥?”涂自强一脸懵逼。 这也太牵强啦! “只要你半年内能解决这个问题,我高南安只要一天没倒台,就保你一天!”高南安大手一挥。 “怎么样呀,”他殷切的看着涂自强,继续鼓励道,“年轻人嘛,不要畏首畏尾。” 涂自强咧咧嘴。 这哪是畏首畏尾的事儿?! 半年?! 医生能不能搞回来都不一定! 就算搞回来了,你高南安就放心让他动刀? 你这明显不是为了老牛和冯果准备的嘛! 当我傻? 但没办法,必须得装傻。 “我尽量……”涂自强勉强一笑。 “尽量不行!必须完成!”高南安大手一挥。 “保证完成任务!”涂自强啪的一个立正,学着电影里面的山东班长。 多少有点二逼。 “好!年轻人就该这样嘛!像我!”高安南满意的一笑。 “不过有奖就要有罚……”他伸手从烟筒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刺啦…… 火柴燃起,他美美的吸了一口,眯着眼睛舒服的靠在沙发背上。 “工作上的分歧嘛,都是工作,没有私人恩怨。”他翘起了二郎腿。 “可这事儿你要是给我办砸喽……”二郎腿微微晃动。 “那可就是私仇啦!”他眯着的眼睛一瞪,“我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讲规矩滴!” 咕噜。 涂自强很配合的咽了一大口吐沫。 “高爷爷……”他颤声叫道,不敢看高南安的眼睛,只敢盯着晃动的鞋尖儿。 “到那个时候,别说你不是我亲儿子……”高南安笑得非常慈祥,“好啦,回去准备吧!” 他夹着香烟的手,随意的一挥。 像是在轰小狗儿。 “齐爷爷的病到了什么程度了?”涂自强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什么病?胡说八道!” 高南安的二郎腿一僵,慈祥的笑容瞬间褪去。 “再瞎说,我现在就毙了你!我看谁能怎么着我!” 夹着香烟的手指倔强的指着涂自强。 “除了齐爷爷,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人能让你这么上心……” 涂自强长叹一声。 “你得让我知道病情,我才好准备。” 他真挚的看着高南安。 二郎腿啪的一下落下。 “放屁!我!我现在就崩了你!” 高南安下意识的摸腰掏枪,然后腰间空荡荡。 他早就不配枪了。 “警……” 老头子高声喊。 涂自强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高爷爷,别,你弄死我,谁去找医生啊?” 他小声恳求着。 “是我的错,我不该瞎想,您老别激动!” 他非常诚恳。 砰!咣当! 办公室的门被踹开。 哗啦啦…… 冲进来一群警卫。 嘁哩喀喳。 七八只枪指着涂自强。 “举起手来!” “不许动!” 警卫们紧张的怒喝。 涂自强咽了口吐沫,一脸哀求的看着高南安。 高南安目光闪动。 涂自强连忙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举着手倒退着退出四五步。 “别紧张,都出去吧~”高南安挥挥手,把想要动手的警卫们赶了出去。 涂自强双手自然下垂低着头站在那里。 “小涂呀,我跟你道歉,不该这么激烈。”高南安长叹一声。 “高爷爷,是我的错……”涂自强连忙接茬。 “不过你也要理解我们这些老头子。”高南安抬起头,目光闪动,“虽然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但是年纪大……” 涂自强低着头。 “年纪大了总是不喜欢一些不吉利的话儿。”高南安站起身走了过来,轻轻的搥了涂自强胸脯一下,“你别在意,啊~~~” “高爷爷,我知道你跟齐爷爷的感情。”涂自强泪目,脸上满是愧疚,“是我的错,不该胡说八道!” “嗯,去吧……”高南安疲惫的挥挥手,“半年啊,记住喽!” 他还没忘这个茬。 “嗯,高爷爷,你放心!”涂自强一脸的坚毅。 高南安挤出一丝微笑,缓缓点头。 涂自强倒退了两步,才转身出门。 噗……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的带上。 高南安疲惫的脸渐渐回复平静。 嘴角, 渐渐露出一丝冷笑! “累死我老人家了~小王八蛋还真不好唬……” 他小声嘟囔着,老神在在的坐回沙发上,拿起一根烟点燃,美美的吸着。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大坑 走出办公室的涂自强,带上门、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转过身在警卫们冰冷的目光之下再次走出了办公楼。 他转身抬头就看到站在办公室窗前的白崇久。 涂自强笑着摆摆手,打了个招呼。 白崇久转身离开了窗户。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白崇久的具体表情,但他明显摇了摇头。 高南安虽然埋汰,但人家好歹下本儿了! 你白崇久就耍嘴! 不江湖! 话说回到高南安。 这个老头子真是太太太太太、太缺德了! 齐凤鸣的身体根本就没出问题! 他高南安就是在演戏! 目的呢? 赵马联盟现在在斗争中处于劣势、胜算并不大。 差不多就是破釜沉舟那意思。 拼,也许有活路;不拼,就是死路一条。 可齐凤鸣的身体要是真出了问题呢? 那就好玩多了! 齐派没了齐凤鸣那还叫齐派? 高南安无论是能力还是威望,无论是资历还是人脉,远远做不了赵马的对手。 这年头,要是真得了癌症,! 不说,那医疗系统的事儿就是分猪肉。 说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利益所在。 对于老马来说,东北,真的非常重要。 进可攻退可守,一击不中可以远遁千里。 更不要说,只有在东北,他的威望才能压过沈先生。 到了东北,那他可就是龙归大海。 谁也不用惯着,谁他妈的也不好使! 那是他做梦都想要过的日子。 现在有口儿了,他哪会放过? 即便是有可能有坑,他多半也会闭着眼睛跳。 到时候,小赵会怎么想? 本来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儿,做了也就做了。 现在这多半是大坑的事儿,你老马不能只顾自己舒服吧? 对于本来就不太紧密的联盟,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还有,治理地方的人才老马是没有的,得依靠小赵输血。 这两个大佬在东北,就有了利益冲突。 现在的形势,老马还会不会安心用小赵的人? 小赵还会不会甘愿为老马做嫁? 你老马是安全了,我呢?我呢?! 整半天,压力和危险都到我这了?啊?! 然后你有了保险,进退自如、老神在在的看我拼命?! 不行!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没有动力…… 那他妈的还弄啥嘞?! 咱们难兄难弟的,我不能看着你死于安乐。 好哥哥,咱们一起忧患着吧! 涂自强倒吸一口凉气。 曹!高南安这招太毒了! 白崇久也不老实,这么关键的点,他居然没跟自己说。 涂自强才不相信白崇久没看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 白崇久在这个事件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曹! 涂自强一拍额头。 谁说这件事儿里没有白崇久的利益? 他的粤东也属于中南呀! 老马要是倒了,在粤东地面儿,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这他妈的,老狐狸! 左右都有利的事儿! 差点就被他忽悠了! 局势,更加的扑朔迷离的。 涂自强越想头越大。 不是他有被迫害心理,而是他知道,白崇久本来暗地里就是齐凤鸣的人! 这里面有什么勾连,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这一瞬间,涂自强万分怀念在红星厂当车间副主任的时光。 那家伙,所有人的小心思都一目了然。 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现在? 地狱难度的怪,他现在不破防呀! 不着急换地图好了,多升几级再来多好! 涂自强挠着头下意识的四处张望。 诶?!有了! 他的眼睛亮了。 远处那个一身灰色中山装、拎着皮包、点头哈腰的在门卫登记的…… 可不就是老苟、苟鑫濂?! 别管他来干啥的,现在来得可太及时啦! 涂自强捋捋头发,干咳两声,脚步轻快的迎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二章 絮叨 二十多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从涂自强看到苟鑫濂到他走过去怎么也有一分多钟。 苟鑫濂还在那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甚至都没看到涂自强这个人。 “不行,没有工作证不能进!”哨兵攥着钢枪一脸生人勿进。 “那麻烦你给白副总办公室打个电话……”苟鑫濂陪着笑脸。 “不行!”哨兵言简意赅。 “可是……”苟鑫濂急得满头大汗。 “少废话!”哨兵一瞪眼,钢枪斜指,“退后!” “我……”苟鑫濂深吸一口气,倒退了两步,“我真是接了白副总办公室电话才来的。” “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好人!”哨兵的腮帮子崩得紧紧的。 “诶,你这个同志怎么骂人呢?谁贼眉鼠眼的?”苟鑫濂瞪着绿豆眼,梗着脖子侧着身。 “你这是冲击国家机关,我是可以开枪的!”哨兵毫不示弱,“我最后说一遍,退~~~后!” “你!”苟鑫濂气得直哆嗦,手指连点。 “你什么你?”哨兵眼睛一瞪。 “好~你等着!”苟鑫濂深吸一口气,准备认怂走人。 “站住,蹲下!”哨兵一声厉喝。 “啊?”苟鑫濂一脸的惊讶。 这还不让走啦? “我怀疑你是破坏分子!”哨兵面无表情的说道,“先委屈委屈你,想走?让你们领导来领人吧!” “我就是他领导,同志,警惕性挺高哇~~”涂自强笑呵呵的插话。 “工作证!”哨兵乜了涂自强一眼。 工作证?我早上进来的时候你刚查过,现在又要? 涂自强撇撇嘴,还是伸手从兜里掏出工作证递了过去。 这哨兵今天明显脾气不顺,咱别惹他。 哨兵冷着脸接过工作证,没好气儿的翻着。 “谁能到这里坑绷拐骗?同志你还是给白副总办公室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涂自强温和的劝道。 哨兵斜了涂自强一眼没说话,只随手把工作证丢了回来,虽没再提抓苟鑫濂的话茬,但绝对没有打电话的意思。 “组长,你看,他这什么态度!”苟鑫濂气得直哆嗦,“他还说我贼眉鼠眼的!我!” 涂自强看着哨兵那张臭脸,笑了。 “怪了,值星班长呢?”他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不小。 “值星班长!值星班长!”苟鑫濂瞬间领会,大声叫嚷着。 哨兵斜了苟鑫濂一眼,不为所动,也没制止。 他这么一嚷,值星班长就连跑带颠的过来了。 班长很会做人,问清楚情况之后,瞪了哨兵一眼,就小跑着去打电话确认了。 很快,苟鑫濂就被允许入内。 班长连连道歉,说按照规定,这个电话就应该他打,刚才他去上厕所不在云云…… 苟鑫濂也没说什么,狠狠的瞪了哨兵一眼。 “快进去吧,白副总估计都等急了……”涂自强打着圆场。 “嗯,组长,那我进去了。”苟鑫濂小声应承着。 “这大院可不好进,好不容易来一回,该拜会的就都拜会拜会。”涂自强笑眯眯的叮嘱道。 好像是在说酸话。 苟鑫濂眼珠一转,就明白了涂自强的意思,微微的点了点头。 “组长我还有事儿要跟你汇报,下午你在办公室吗?”他微微弓着腰,双手拎着兜子。 “嗯。”涂自强微微一笑。 苟鑫濂小跑着进了办公楼,涂自强背着手站在那里目送。 “涂组长,您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吗?” 班长已经陪在边上傻站了半天了。 这才是在这里看门儿的正常水平。 像哨兵那样的…… “没事儿了。”涂自强微微一笑。 班长敬了个礼,就走了。 涂自强眨眨眼睛,缓步走到哨兵身前。 哨兵目光平视、一丝不苟的站着。 “你这个状态不行,情绪不能带到工作里来……” 涂自强最终还是决定说两句。 “执勤期间不许闲聊。” 哨兵冷冰冰的回答道。 “那我说,你听着。”涂自强看着哨兵粗大的指节和满是老茧的大手。 这是个农村兵,不是城市的少爷秧子。 哨兵没回话。 “坚持原则和不懂得变通是两码事,不懂的变通和故意刁难更是两码事……” “像你今天这样干,你们班长不但不会夸你反而会批评你……他是班长你是兵,他再傻也傻不到哪去……” “你看似遵守了规章,实际上给自己、给他找了麻烦……” “你能站在这里站岗,肯定也是出类拔萃的,一定不是蠢人。你应该知道能到这里办事儿的总有一些你是惹不起的……” “包括你们班长也惹不起……” “因为遭受了不公待遇情绪化是愚蠢的,把这种情绪发泄到其他人身上是更加的愚蠢……”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问题越来越难以解决……” 涂自强就这样站在哨兵身边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哨兵的脸也从木然到愤怒,从愤怒又到无奈。 涂自强经常来这里,他可确实惹不起。 刚才火上头甩了次脸子,到现在他都在后悔。 远处,值星班长端着大茶缸子听的瞠目结舌。 这小子也太能说了吧? 一套一套的。 不过真别说,还挺有道理。 可是,为什么一句重复的都没有,但总给人一种翻来覆去的感觉? “领导,我错了!”哨兵利索的转过身,一个立正敬礼。 认错认得干净利索。 只是眼睛中为什么有泪光? “先别着急认错,你得先知道为什么犯错?根源是什么?否则以后你还……”涂自强愣了一下,又继续说教。 “可是领导,到换岗的时间了。”哨兵脸红红的,打断了涂自强的絮叨,“你看,要不……” 要不您请回吧,好不好? “啊?啊!懂!那你换岗!别耽误工作~~”涂自强很知趣的退后了两步,左右踅摸着。 没看到来换岗的…… 哨兵长吁一口气。 可算不说了! “换岗的人呢?”涂自强左右踅摸着。 “马上就来了~”哨兵勉强笑着。 “好,那我在这等你,一会去你宿舍接着说。”涂自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急,反正我今天也没别的事儿了!” “大哥,我真知错了,求你啦!”哨兵满脸的哀求。 “知道错了?”涂自强缓缓收敛起笑容,严肃了起来。 哨兵一愣。 “这就受不了了?”涂自强嗤笑着摇摇头,“这才哪到哪?” “领导……”哨兵有点不适应。 “有问题想办法解决问题,别因为老问题生出新问题,懂吗?”涂自强向前半步,一脸严肃的看着哨兵。 哨兵没话说了。 “农村人能出来当兵有条出路不容易,”涂自强轻叹一声,眼睛盯着哨兵的手,“下次再有这样的冲动,就想想老家种地的爹妈!” 哨兵看了涂自强一眼,缓缓低下了头。 “好啦,我这么一弄,你们班长的气儿估计也消了估计也不会太为难你,回头态度好点,知道吗?”涂自强凑近半步,小声叮嘱着。 哨兵闷闷的应了一声。 涂自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要走。 “大哥,你为啥跟我说这些?”哨兵吸吸鼻子有些疑惑的问。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涂自强是为他好。 涂自强轻笑一声,摇摇头,没停步也没回身,越走越远。 哨兵不自觉的挠挠头。 一个声音飘了过来。 “好不容易到这世上走一遭,都不容易……” 哨兵愣住了。 这话听着…… 挺那啥的! 章节目录 十月的小结 从三月二号开书,一晃将近八个月过去了。 对于本书的成绩的期待,从一开始的踌躇满志到后来的屡败屡战,再后来…… 就进入了贤者时间…… 刚发书的时候,的界面一直看着,隔几分钟就刷新一次。 目的就是看看收藏涨没涨,有没有人投票。 想想当时真够二的。 成功,哪那么容易? 直到前天,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打开作家后台看了。 然后…… 群里书友惊讶的问:“你这书还有人投十张月票呢?” 这样我才打开了作家后台。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本月,很多书友在用月票支持我。 有一张的,有两张的,有六张的,还有七张的…… 尤其是书友王小白童靴居然给我投了20张月票! 在这里,一并得感谢了。 另外呀,给名字都是数目字儿的书友提个建议。 咱改下昵称呗~~ 谁投了月票,具体情况只能在手机上的作家后台看。 手机上字儿太小,我这年纪大了眼睛花了,一串数字儿真是看不太清楚。 那一串数字又属实是记不住、没法点名感谢。 唠叨了半天,进入正题。 本书的剧情已经走了超过三分之一不到一半的样子。 朋友们不需要担心烂尾。 本书的收益,咱早就不抱幻想。 已经为爱发电了三个月,就一定会写完。 毕竟,写这本书,咱自己也非常快乐,尤其是没有更新压力之后。 按照大纲,后面还有一个半大部分。 内部统一思想部分写了一半左右,还有对外吸血那部分还没开始。 至少, 我是说至少。 至少会写完统一思想部分。 如果写high了,又没有不可抗力现象发生…… 对外吸血部分也一定会写完。 另外,新书也构思的差不多了,最晚十二月初会与诸君见面。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 散会!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更新,十月的小结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新群 曼处的大别野 513050293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新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八章 乱花 强者对弱者平和叫宽容,弱者对强者宽容叫认怂。 对于哨兵这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报复不是好办法,那显得格局太小、没有容人之量。 这么点小事儿总不能弄死他? 既然弄不死,那就别得罪狠了。 小人物做事的逻辑,大人物理解不了。 万一走极端…… 新鞋不能踩狗屎。 可要是白白挨了白眼儿不惩戒一下的话,念头又不通达。 莫不如絮叨一下过过瘾,最后再做个好人平复一下关系。 毕竟谁都不喜欢被批评,然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些看起来中肯的批评理性一想,还确实需要感激。 可是,批评了之后,他就能改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谁都想脱离舒适区求得更好的发展,但这太难了,真没有几个能做得到。 所以呀,打着为你好名号、翻来覆去就同一个问题批评你的人真不一定是为你好。 更有可能是为了过嘴瘾,捎带着感动自己。 信仰,并不全是糟粕。 你比如佛家的看开放下。 涂自强发泄了心中郁结之后,舒畅了不少。 做人得张弛有度,不能总紧绷着。 后面怎么做,还要看苟鑫濂的反馈,看他跟白崇久、高南安交流的结果。 涂自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间点,白崇久找苟鑫濂一定没那么简单。 同样,这个节点,苟鑫濂去探望高南安,保不齐就有些意外的收获。 人在得意的时候难免话多,相信高南安也不例外。 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再乐呵呵的推着涂自强跳进去上下不能…… 那是多么舒畅的一件事儿? 既然能做的、能想的都已经想了做了,那就…… 先回家睡他妈一觉! 打定主意的涂自强,索性也不再多想,回家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醒来天已经擦黑。 苟鑫濂已经溜溜的坐在院子里大槐树下的马扎上等了半下午。 “怎么不叫醒我?”涂自强打着哈欠埋怨着周蓉。 “不怪她,是我不让她叫你的。”苟鑫濂连忙起身,紧走两步迎上,抢先解释道,“主要我还有些事儿没想清楚,需要整理一下。” 周蓉白了一眼,转身回屋了。 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有点莫名其妙。 这丫头最近怎么如此的…… 哀怨? “组长?”苟鑫濂看着涂自强,小声提醒。 在这说? “啊,进屋,进屋~~”涂自强拍拍额头侧过身让苟鑫濂进屋。 “蓉啊~沏壶茶!!”他冲着周蓉的房间喊道。 苟鑫濂垂手站在一边,他当然不敢当先进屋。 涂自强喊完周蓉也不待她回话,就冲着苟鑫濂努努嘴示意,然后转身当先进屋。 “组长,有花堪折直须折呀~~” 刚落座,苟鑫濂就意味深长的说着,透着熟络和…… 不正经。 “老苟,你呀~~”涂自强摇头笑着,食中二指很放松的虚虚轻点。 两句话间,俩人的关系又近了不少。 看着涂自强的笑容,苟鑫濂暗自松了口气。 他之前一直在琢磨,涂自强是不是在怀疑他脚踏两只船。 现在一看…… 涂自强笑眯眯的用四大铁的目光看着苟鑫濂。 他的目的也是让这老苟放松,别胡思乱想。 “白组长叫我去就是关心关心我最近的生活……”苟鑫濂收敛起笑容,头微微低着,眼睛盯着涂自强的鼻梁 “唔~”涂自强哼了一声,脸上露着微笑。 “他关照我,到了新环境要抓紧适应。”苟鑫濂顿了一顿,“要和新同志们搞好关系。” 涂自强不置可否,头微不可查的摇了摇。 苟鑫濂心头一紧。 “我和三位新同事关系处得挺好的,他们也一直没把我当外人儿。”他咽了口吐沫,犹豫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的笑眯眯的看着他,没说话。 “会不会……”苟鑫濂深吸一口气,“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哦?”涂自强笑呵呵的眉头微皱。 “毕竟年龄差距有点大……”苟鑫濂苦笑一声,“人家家里长辈儿不愿意了,白组长今天才……” “不会的,”涂自强轻笑一声,“他们家都是军方的,要找也只能找老马,找不到白组长头上。” “那我就放心啦~~”苟鑫濂长吁一口气,“是我多想了……” 这两句话暗戳戳的说了李望他们仨欺负他的事儿,却又不是在找领导抱怨,最后又暗戳戳的站了队,表明自己跟白崇久不熟,涂自强才是自己人。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后来白组长还问了我关于东北的事儿~~”苟鑫濂接着说道。 节奏把握的相当好。 “我都离开东北十来年了,哪还了解那边的情况?”苟鑫濂继续说道。 “这大半年是在雾凇,”他自嘲一笑,“不过都是在干校里……” 涂自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苟鑫濂很有眼色的停了下来,不打扰涂自强的思路。 白崇久想了解东北的情况需要找苟鑫濂吗? 肯定不需要! 那他…… 涂自强灵光一闪。 莫非! 他抬起头,看着苟鑫濂。 “组长?”苟鑫濂小声问道。 “没事儿,你继续。”涂自强抬手虚按了两下。 “后来白组长又强调了一次要搞好同事的关系。”苟鑫濂顿了一顿,看着涂自强的眼睛,“他还说……” 涂自强没说话。 “他还说是高副总把我从干校里抽了出来……”苟鑫濂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涂自强点点头,示意继续。 “从他那出来我就去看了高副总,”苟鑫濂顿了一顿,“当时在门口,组长你不是暗示我要去探探高副总的口风?我还发愁找什么借口呢,这下好了!” 苟鑫濂一拍巴掌。 “嗯~”涂自强赞同的点了点头,“那见到高副总了吗?” 他无可无不可的问道。 “见到了,”苟鑫濂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高副总说没事儿少来找他。” “啊?”涂自强笑了。 “他的意思应该是,有事儿随时去找他。”苟鑫濂很诚恳的解释道。 心头坦荡。 “唔!”涂自强满意的点点头。 “组长,那我下一步?”苟鑫濂笑得很忠诚。 “白组长两次提醒你要搞好同事关系,这点,你怎么想的?”涂自强微微一歪头,笑呵呵的反问道。 “如果不是他们家长辈不满意了的话,”苟鑫濂绿豆眼里豪光一闪,“那恰恰就是不想办公室里一团和气!” “不错!”涂自强满意的点点头,“这么多年的官儿没白当!没哪个领导希望下属一团和气好的跟亲哥们似的!” 他夸赞着给予了肯定。 苟鑫濂一脸的诚恳,他当然不能虚头巴脑。 态度,要对! “哪里呀,我这想了一下午才想明白了一点儿……”苟鑫濂一脸忠犬的笑容,“组长您……” 恨不得立刻长出个尾巴,好摇成个电扇。 四十多岁的人,一点都不臊得慌。 “高副总那里肯定有对你未来的计划~”涂自强努努嘴。 “我真想不出来我对他有什么用~”苟鑫濂一脸正色。 “慢慢就知道啦~”涂自强神秘一笑,摆摆手,“你以后保持好现状就行!” “明白!”苟鑫濂重重点头,根本不问为什么。 “到饭点儿了,吃完晚饭再走吧~~”涂自强笑呵呵的留客。 “不拉,我刚把老婆孩子接来……”苟鑫濂很有眼色的推拒道,“改天,改天到我家,尝尝贱内的手艺!” “唔,好,说定了!”涂自强从善如流。 “那组长,没事我就先回去啦?”苟鑫濂起身,微微弯着腰请示道。 “对了,”涂自强微微皱起眉头。 “组长?”苟鑫濂的腰更弯了。 “以德报怨……”涂自强吸吸鼻子。 “组长,我明白!”苟鑫濂微微楞了一下,“您看我表现!”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涂自强连连摇头。 苟鑫濂弯着腰,疑惑的看着涂自强。 “以德报怨,后面一句是啥来着?”涂自强似笑非笑的看着苟鑫濂。 “哦~~是……”苟鑫濂眼睛一亮。 “回去好好准备吧~~”涂自强抬手打断了他。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四章 格局 案子破了!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涂自强对苟鑫濂有多了解! 苟鑫濂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以德报怨或者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字眼儿! 这人是个大半拉人才,只是太小心眼儿~ 所以才会被有心人利用。 白崇久的话,苟鑫濂肯定能听明白,就是让他不要搞好关系。 再有,就算没有自己的暗示,白崇久也会暗示他要去看看高南安! 为什么?! 高南安明着不冷不热撇清关系,暗地里就表态愿意为苟鑫濂撑腰。 又是为什么?! 还有! 白崇久跟我说了那么一大堆话,目的…… 真的是希望破坏高南安的提案? 再有! 今天,高南安的反应太反常了。 演的,有点…… 过了! 当时没想明白,事后一琢磨,再加上苟鑫濂的遭遇…… 终于整明白了! 高南安和白崇久都撒了谎! 他们根本没准备拿东北换中南! 之所以高南安拿出这个提案,玩儿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老活儿! 东北,是拿出来晃晃、让你们看看,吸引你们的目光的精力的! 当然,表面上的让步肯定有,具体让步到什么程度还要看赵马的谈判烈度! 不过他们明显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苟鑫濂这根搅屎棍! 白崇久告诉苟鑫濂,不要和同事搞好关系,高南安又大包大揽的暗示出事儿了尽管来找我! 那苟鑫濂这条睚眦必报的恶犬衣锦还乡回到东北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那还不以德报怨何以报直?! 局势乱了,赵马的精力一定会牵制在东北。 这可是拿家底儿换的! 付出的成本越大,那舍弃的心理成本就越高。 何况那里还那么关键! 至于最终代价嘛…… 道。 紧张的气氛为之一缓。 “在马总面前,谁能不紧张?我老赵也不例外!”小赵一脸严肃。 沈岩在老马斜对面,站着。 他本来有资格坐下,但小舅子马秋实都站着呢,他也不好坐下。 别扭! 他张张嘴,想学着涂自强说点什么,但发现嗓子有些干涩,根本发不出声音。 老马、小赵这种人本身就自带气场。 何况今天他俩又一脸严肃。 老马也就算了。 他这辈子笑的次数有限,但小赵…… “今天白副总叫我过了去,聊了一个小时。”涂自强收敛起笑容,顿了顿,看了看老马小赵的表情—面无表情,轻轻咳嗽两声接着说道,“后来高副总也叫我过去聊了一会……” 老马眼睛看着涂自强,嘴唇紧紧抿着。 “白副总分析了高副总的提案,立场很中立。”涂自强吸吸鼻子,“但要也表达了担忧……” 他扫了扫石佛一样的老马,目光在他锃亮的脑门上稍微停留了一下,又转向小赵。 “赵爷爷……”他深吸一口气,“你对于这个提案的态度是?” 小赵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老马,笑了笑,转回了头。 “那我先说说吧~”他轻轻嗓子,“这个提案看起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涂自强微笑着听着,注意力却在老马身上。 当小赵说到看起来仨字儿的时候,老马的眼珠子明显动了一下。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笑了。 老马斜对面的沈岩则不同,他一直注意这涂自强。 涂自强神秘的微笑,沈岩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涩感。 【他笑了!一定猜到了什么?什么呢?我为什么就想不到?】 沈岩疑惑的表情落到站在老马身后的马秋实的眼中。 小伙子马秋实也笑了。 【沈岩这草包!敏锐性太差!赵副总那简简单单的看起来仨字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这都看不出来!嘿嘿嘿……不如我!不如我!】 “老白分析的也很中肯,挑不出毛病……”小赵说着说着,腰杆也不挺直了,二郎腿也翘起来了。 “不过!”小赵突然很严肃,除了老马之外,都被吓的一激灵。 “这都是政治账儿!”小赵深吸一口气,强调道,“经济账儿不是这么算的!” 老马微微侧目,扫了小赵一看,又回复到古佛状态。 “粤东有多重要,马总你清楚吧?”小赵微微侧身。 老马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粤东为什么重要?”小赵斜靠在椅子上,目光扫过沈岩,落在涂自强身上,“你说说?” “因为有粤江,”涂自强微笑着摇摇头,好像在否定什么,又好像在感叹,“那是我们唯一的一口气!” “唔,那魔都呢?”小赵惊讶的看了涂自强一眼,饶有兴趣的考着,“魔都为什么重要?以前为什么,现在又为什么?说说看……” “以前是因为金融属****前,那里是世界四大金融中心之一。之后嘛。金融属性就不存在了。”涂自强抿抿嘴,“现在是因为工业属性,那里现在是三大工业中心之一。” “对!”小赵一拍大腿,“东北,只是工业中心!而且永远成不了金融中心!” “赵叔~”沈岩咽了口唾沫,赵爷爷仨字他还是叫不出口。 小赵温和的看着他。 “高南安的提案里,没提高华中啊?”沈岩干咳一声,小声提示。 “问得好!”小赵一拍巴掌,按着扶手起身,大踏步的走到墙上地图之前。 马秋实很有眼色的紧走两步递上教鞭。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四章 格局 案子破了!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涂自强对苟鑫濂有多了解! 苟鑫濂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以德报怨或者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字眼儿! 这人是个大半拉人才,只是太小心眼儿~ 所以才会被有心人利用。 白崇久的话,苟鑫濂肯定能听明白,就是让他不要搞好关系。 再有,就算没有自己的暗示,白崇久也会暗示他要去看看高南安! 为什么?! 高南安明着不冷不热撇清关系,暗地里就表态愿意为苟鑫濂撑腰。 又是为什么?! 还有! 白崇久跟我说了那么一大堆话,目的…… 真的是希望破坏高南安的提案? 再有! 今天,高南安的反应太反常了。 演的,有点…… 过了! 当时没想明白,事后一琢磨,再加上苟鑫濂的遭遇…… 终于整明白了! 高南安和白崇久都撒了谎! 他们根本没准备拿东北换中南! 之所以高南安拿出这个提案,玩儿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老活儿! 东北,是拿出来晃晃、让你们看看,吸引你们的目光的精力的! 当然,表面上的让步肯定有,具体让步到什么程度还要看赵马的谈判烈度! 不过他们明显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苟鑫濂这根搅屎棍! 白崇久告诉苟鑫濂,不要和同事搞好关系,高南安又大包大揽的暗示出事儿了尽管来找我! 那苟鑫濂这条睚眦必报的恶犬衣锦还乡回到东北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那还不以德报怨何以报直?! 局势乱了,赵马的精力一定会牵制在东北。 这可是拿家底儿换的! 付出的成本越大,那舍弃的心理成本就越高。 何况那里还那么关键! 至于最终代价嘛…… 道。 紧张的气氛为之一缓。 “在马总面前,谁能不紧张?我老赵也不例外!”小赵一脸严肃。 沈岩在老马斜对面,站着。 他本来有资格坐下,但小舅子马秋实都站着呢,他也不好坐下。 别扭! 他张张嘴,想学着涂自强说点什么,但发现嗓子有些干涩,根本发不出声音。 老马、小赵这种人本身就自带气场。 何况今天他俩又一脸严肃。 老马也就算了。 他这辈子笑的次数有限,但小赵…… “今天白副总叫我过了去,聊了一个小时。”涂自强收敛起笑容,顿了顿,看了看老马小赵的表情—面无表情,轻轻咳嗽两声接着说道,“后来高副总也叫我过去聊了一会……” 老马眼睛看着涂自强,嘴唇紧紧抿着。 “白副总分析了高副总的提案,立场很中立。”涂自强吸吸鼻子,“但要也表达了担忧……” 他扫了扫石佛一样的老马,目光在他锃亮的脑门上稍微停留了一下,又转向小赵。 “赵爷爷……”他深吸一口气,“你对于这个提案的态度是?” 小赵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老马,笑了笑,转回了头。 “那我先说说吧~”他轻轻嗓子,“这个提案看起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涂自强微笑着听着,注意力却在老马身上。 当小赵说到看起来仨字儿的时候,老马的眼珠子明显动了一下。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笑了。 老马斜对面的沈岩则不同,他一直注意这涂自强。 涂自强神秘的微笑,沈岩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涩感。 【他笑了!一定猜到了什么?什么呢?我为什么就想不到?】 沈岩疑惑的表情落到站在老马身后的马秋实的眼中。 小伙子马秋实也笑了。 【沈岩这草包!敏锐性太差!赵副总那简简单单的看起来仨字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这都看不出来!嘿嘿嘿……不如我!不如我!】 “老白分析的也很中肯,挑不出毛病……”小赵说着说着,腰杆也不挺直了,二郎腿也翘起来了。 “不过!”小赵突然很严肃,除了老马之外,都被吓的一激灵。 “这都是政治账儿!”小赵深吸一口气,强调道,“经济账儿不是这么算的!” 老马微微侧目,扫了小赵一看,又回复到古佛状态。 “粤东有多重要,马总你清楚吧?”小赵微微侧身。 老马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粤东为什么重要?”小赵斜靠在椅子上,目光扫过沈岩,落在涂自强身上,“你说说?” “因为有粤江,”涂自强微笑着摇摇头,好像在否定什么,又好像在感叹,“那是我们唯一的一口气!” “唔,那魔都呢?”小赵惊讶的看了涂自强一眼,饶有兴趣的考着,“魔都为什么重要?以前为什么,现在又为什么?说说看……” “以前是因为金融属****前,那里是世界四大金融中心之一。之后嘛。金融属性就不存在了。”涂自强抿抿嘴,“现在是因为工业属性,那里现在是三大工业中心之一。” “对!”小赵一拍大腿,“东北,只是工业中心!而且永远成不了金融中心!” “赵叔~”沈岩咽了口唾沫,赵爷爷仨字他还是叫不出口。 小赵温和的看着他。 “高南安的提案里,没提高华中啊?”沈岩干咳一声,小声提示。 “问得好!”小赵一拍巴掌,按着扶手起身,大踏步的走到墙上地图之前。 马秋实很有眼色的紧走两步递上教鞭。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局观 任何一个当家的都不会只谈精神而忽略物质。 如果他一直在强调精神,那最终的诉求也一定是落到物质上。 口号,是不饱肚子的! 某皇帝说过,只有马上打天下的,没听说过马上治天下的。 某扑街作者以为…… 嗨,不说也罢。 口号只是一种武器,喊喊罢了。 要是真把他当真,那你可就…… 嗯,至少掌舵的不能当真。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对于掌舵人的教育和划船的教育完全是两码事。 一个是堪破虚妄、直指真实,另一个是让你看到他想你看到的真实。 如果非让一个划桨的去掌舵,那这船…… 你比如崇祯。 嘴上口号喊的最坚决的,往往是心里最有数的。 比如小赵。 当初涂自强刚刚提出互助社概念的时候,他就给予了大力的支持。 力度大的黄尚生甚至以为涂自强是他的私生子或者孙子。 可他一直都是隔着一层在默默支持,根本没像今天这样赤膊上阵大谈经济的重要性。 他,这么一个喊口号喊的最响亮的人,今天为什么会如此的表现? 那,是什么给了小赵信心呢? 涂自强审视着挥舞着教鞭、全身都是干劲儿的小赵。 小赵越说越high,老马漠然的扫了沈岩一眼。 沈岩明白老马的意思,这是让他开口质疑。 所以说站位很重要。 这活儿本来应该马秋实干,毕竟名义上沈岩还是小赵的副手。 但人家马秋实会站位呀! 人家站在老马身后,没法看到眼色! “赵叔,”沈岩咽了口吐沫,“今年只红肠省就打了一千两百万吨粮食吧?” 小赵的演说戛然而止。 “强子?”沈岩努努嘴,求助的看着涂自强,“我没记错吧?这里面还有……” 他说的是和大毛的化肥交易。 “总共收了一千七百万吨。”涂自强抿抿嘴。 多出来的…… 那就是交付给大毛的数字。 房间里虽然没有外人,但他还是不习惯话说的太直白。 “明年会更多。”涂自强摆摆手,“他们会给我们更多的化肥,今年只覆盖了红肠,明年至少能覆盖整个东北!” “没了东北,全国一半的人会挨饿。”沈岩抬起头诚恳的看着小赵。 “唔,还有呢~”小赵握着教鞭的手垂了下来,笑呵呵的问道。 “明年年末最迟后年年初,吉春就会有三家化肥厂投入生产。”沈岩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不要说钢铁、石油和煤炭……” “唔,还有吗?”小赵继续笑着。 沈岩咧咧嘴,摇摇头。 他没法继续说了。 他的这些数据,小赵能没有? “汽车厂、拖拉机厂、客车厂……”小赵接着沈岩的话茬扳着手指头数着,“还有盛京的飞机发动机厂等等一系列的军工企业……” “东北确实非常重要……” “但是,你想过没有……” 小赵抱着双臂,手里的教鞭虚虚的点了点沈岩。 沈岩疑惑的看着他。 “别说高南安还不能掌控东北,就是他能掌控了……” 小赵微微一笑,努努嘴。 “那这些粮食和工业品他也只能用在国内!”马秋实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而经济中心和对外的那口气多数在我们手里!”小赵把教鞭交到左手,右手紧紧的握住拳头晃了晃。 马秋实和沈岩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就连涂自强也忍不住激动了一下。 只有老马头,微微皱了皱眉头。 “主要的营养是都要输送到……”小赵微微探身,头一歪,下巴微抬,“他高南安再不要脸,还能给他西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调拨多少?嗯?” “但是他可以用这些资源拉拢一些人。”老马头清清嗓子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对!”小赵一拍巴掌,“所以东北我们不能让!” 老马目光闪动,没说话。 “你们不要忘了,在东北,我们目前是占优的!”小赵看着涂自强。 “咳咳,”涂自强干咳两声,“黄尚生已经答应配合我们了。” 马秋实的嘴角微微翘起。 “这是秋实的功劳。”涂自强微笑着看着马秋实。 “用的都是强子的人~”马秋实投桃报李。 沈岩吧嗒吧嗒嘴,有点酸酸的看着俩人商业胡吹。 “他要求我们照顾好他的三个儿子。”涂自强眨眨眼睛,“我答应了。” “这都是末节……”小赵摆摆手,“齐凤鸣给的起的,我们也能给的起!” 轻飘飘的一句话,蔡宝健就又被牺牲了。 “蔡晓光那孩子不错~”小赵看着沈岩。 “嗯!”沈岩点点头。 滴水不漏,严丝合缝! “赵爷爷真大度!”涂自强咧着嘴笑了。 黄尚生之前背刺的可是小赵。 小赵笑着摇摇头表示无妨。 他收敛起笑容继续说道:“高南安他现在能做到的话。 小赵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秋实,军队里好玩吗?涂自强深吸一口气,笑呵呵的问。 “还~~行吧?”马秋实还是没懂。 小赵抬起头看了看老马。 老马头继续面无表情。 “医疗小组太缺得力的人啦,要不……”涂自强笑得像拿着棒棒糖逗小女孩的怪蜀黍。 马秋实愣住了。 小赵张张嘴,还是没说话。 “我看行,”老马头开口了,“多陪你牛伯伯聊聊天,他可有不少干货!” “那~~”马秋实还是有点不情愿。 “小涂,你可不能跟我抢人~~”小赵终于下了决心,笑着打趣道,“还是让秋实去魔都帮帮老王吧~” 马秋实眼睛一亮。 “老王的身体最近不太好,魔都的工作量又大……”小赵叹口气,“老喽,老喽……” 他唏嘘着摇着头。 老马头看着涂自强,涂自强会意。 “我哪敢和赵爷爷抢人~~”他笑嘻嘻的说道。 小赵起身告辞,涂自强紧随其后,老马也没挽留。 小赵和涂自强肩并肩走着,卫士们远远的跟着。 “你个小滑头~”小赵半真半假的嗔怪着,“你到底是哪边儿的?” “当然是你这边儿的,你不都说了我是你亲孙子。”涂自强笑嘻嘻的回答道。 “哦?”小赵停下脚步,斜着眼看着涂自强,“有帮着外人从亲爷爷这里抠好处的亲孙子?” “赵爷爷,刚才你还有什么消息忘说了吧?”涂自强也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赵。 “啊?什么消息?”小赵笑容一凝。 涂自强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小赵的笑容也越来越盛。 一老一小就这样无声的大笑着。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六章 谜底 386、谜底 小赵和涂自强走后,老马头的书房里。 “爸爸,他的动机是什么?”马秋实皱着眉头问道。 他现在背对着墙上的地图,边上站着沈岩。 老马头静静看了儿子十几秒,目光又转移到了女婿身上。 “最后那句吧~”沈岩舔舔嘴唇,“他是怕咱们有了退路不拼命。” 老丈人平静的目光让他莫名的紧张。 老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到了儿子身上。 “打不过才拼命,”马秋实摇摇头,“我们有了东北,进可攻退可守优势占尽……” “也许,”他抬起头,“到时候要拼命的就是高南安了!” 老马头撇了撇嘴,继续沉默。 “会不会?”沈岩倒吸一口凉气。 “嗯?”马秋实皱着眉头看着姐夫。 “不能,不应该,不会的!”沈岩低着头思索,又连连摇头。 马秋实撇撇嘴,看了看爸爸。 老马头面无表情,古井无波。 良久。 “爸?”沈岩抬起头,不太确定的看着老马头,“赵……” “不会!”老马头惜字如金的崩出两个字。 马秋实一头雾水,左看看、右看看。 什么会不会的?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 沈岩面对小舅子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老丈人,发现老头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这才转回头解释起来。 “爸是说,赵副总不会为了将来能多分蛋糕,现在就开始削弱我们。” 马秋实卡巴卡巴嘴,无言以对。 【你们这些搞政工的,心理都这么阴暗?】 “你这样,我真不放心你去魔都……”老马头长叹一声,满脸的忧虑,“你这孩子呀,心眼儿太实在了。” 马秋实有点尴尬。 在他眼里,沈岩还是个外人。 老爹在外人面前…… 多少有点没面子。 沈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话。 “政工人才我们很缺……”老马头看着女婿。 “涂……”沈岩试探着。 “他不行,大家都看着他呢,不会允许他离开豆汁儿。”老马头打断了沈岩,静静的看着他。 “我倒是有个远房堂哥,”沈岩吸吸鼻子,“不过他现在互助社。” 老马头没说话,静静的等着。 “跟涂自强交过手,”沈岩抿抿嘴,“涂自强对他评价挺高的。” 马秋实眯着眼睛。 “不过~”沈岩吧嗒吧嗒嘴,摇摇头,“不过他没少办事儿。就是……” “嗯,”他吸吸鼻子,“那种见不得光的……” “当然,都是涂自强指示的!” 他补充了一句,抬起头看着马秋实,努努嘴。 “没关系,可以,能办事儿那是最好不过了。”老马头没等儿子开口就拍了板儿。 “他办事儿太糙,身边得有个细腻的人。”他看着儿子,话说给听女婿,很温和。 “还不谢谢你姐夫?” 这话对儿子说的。 “不用不用,都自己人……”沈岩连连摆手。 “谢谢姐夫。”马秋实闷闷的说道。 “嗨,谢啥谢~”沈岩下意识抬起手,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没拍马秋实的肩膀。 “爸爸,那赵副总为什么要这么做?”马秋实嘴角翘了翘。 “等……”老马头盯着墙上的地图出神。 “等?”马秋实疑惑的看了看爸爸,又扭头看了看同样一脸疑惑的沈岩。 “一会涂自强回来就知道了。”老马头淡淡的说道,“我现在也好奇呢……” 我尼玛! 马秋实和沈岩面面相觑。 你啥都不知道就敢答应小赵的交换条件?! 还有,你咋知道涂自强会回来? 他不是走了? 莫非…… 他是去套小赵的话? “小赵为什么这么做,高南安为什么这么做?”老马头深吸一口气,“原因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涂自强应该猜到了点什么……”老马头抬起头看着沈岩,“刚才我俩只是眼神接触了两次,你注意到了吧?然后他就张嘴帮秋实要好处……说明了什么?对吧?” 当时马秋实站在老马背后,老马和涂自强的眼神交流他看不到。 “嗯,我确实看到了。”沈岩想了想,点点头。 “你能看到,小赵更能看到……”老马头长吁一口气,“有些话,他不好当面说,只能……” “明白吗?”老头看着儿子,“学着点!” “而且小赵分析的很中肯,我挑不出毛病……”老头不待儿子回话,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何况……” “何况我本来就没打算换东北。”老马头抬起头,一双老眼闪烁着精光,“本来还发愁怎么说服小赵!” “没想到,呵呵呵~”老马头摇着头笑着。 送上来的竹杠不敲白不敲! “高!爸你真高!”沈岩伸出大拇哥,啧啧称叹。 马秋实撇撇嘴。 这还用你说? “谋定而后动!”老马头轻笑一声,“战前一定要把所有能算计的都算计好了!” “所以爸你一辈子没打过败仗!”沈岩这次的崇拜,是发自内心的,“所以你沉默寡言的目的就是在这个‘后’字上!” “我们当兵的可没你们搞政工的那么多心眼儿!”老马头白了沈岩一眼,“我是真不爱说话!” 马屁正搔到痒处,老头多少有点傲娇。 “爸爸,那你为什么不打算换东北?”马秋实一脸疑问。 【怎么没跟我说?】 这是潜台词。 “还有别的坏处?”他接着问。 “我没看到别的不利之处。”老马头缓缓摇头,“只不过我知道……” “好处越大,风险就越大,代价就一定更大!”老马头看着儿子,顿了一顿,补充道,“没搞明白风险在哪就一口吞下饵儿的鱼已经都被红烧了……” 他的眼神在儿子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又转向了女婿。 “也有可能清蒸。”沈岩勉强一笑。 “就算这事儿本身没有风险,但是发展延伸之后呢?”老马头继续说道,“王山在东北,他……” 老头的嘴紧紧的抿着。 他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沈先生! “他怎么会眼瞅着我去东北?” 老马头自嘲一笑,眼睛扫了一眼窗外。 笼中鸟。 “还有,高南安抛出这么大的好处,想得到的一定更多。”老马头摇头叹息,“即便高南安蠢,他可不蠢!” 这个他,指的不是沈先生。 房间里针落可闻。 马秋实是无话可说,沈岩呢…… 是…… “我亲手帮着他干掉了老牛,又亲手帮着他干掉了大老金……”老马头满脸涨红,嘴唇颤抖着。 耻辱!奇耻大辱! “爸爸……”马秋实紧走两步靠过来微微弯着腰,抓着爸爸的手。 “没事儿,没事儿!”老马头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的反手拍了拍儿子的手。 原来! 老头子是被齐凤鸣玩儿怕了! 如果涂自强在这,一定会伸出大拇哥唱一段齐凤鸣玩儿人真如神! 老马头生生的被玩儿成了惊弓之鸟!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真正想什么!” 老马头绷着脸。 “涂自强说的对,只要我不动……”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七章 预判 “高南安要的地方我们不给,东北我们也要!” 涂自强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就连一向古井无波的老马头也有一瞬间的惊讶,更不要说呆萌小朋友马秋实和沈岩。 “这么才多大会儿功夫,就喝多了?” 沈岩和涂自强比较熟。 马秋实也撇撇嘴,但没说话。 这小子偶像包袱比较重,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 不像沈岩这种野生皇亲。 “不需要藏拙了?”老马头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要知道,大学招生筹备小组的时候,他听从了涂自强的建议,把一大堆骨干和预备骨干发到了高校里。 “马叔,不是藏拙,是结构合理化。”涂自强认真的纠正道,“我们要跟赵副总有交流和流动。” 这个问题必须解释透! 万一老马头以为自己和齐凤鸣一样在坑他,那乐子就大了! “交流,流动?”老马头若有所思。 “对呀,我们和他只是盟友。力量掌握在我们手中和掌握在盟友手中是两个概念。”涂自强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对沈、齐来讲就算不上威胁,或者说威胁性大大的降低了。” “分化瓦解同盟关系,这本身就是沈、齐最擅长的。”他补充道。 老马头抿着嘴不自觉的微微点头。 “马叔你在军队里的势力本身就是过剩的,少一些也不耽误发挥作用。”涂自强干咳两声,“完全可以利用这部分冗余来交换奇缺的政工人才。” 老马头仰着头深吸一口气。 “何况,现在的形势……”涂自强顿了顿,“即便是在军方的势力有损失,咱们也不得不以此为代价提升政工方面的实力。无论马叔你愿意不愿意……” 老马头一声长叹。 沈岩扫了一眼小舅子,小舅子一脸懵逼。 看我干嘛?! “具体呢?”马秋实问道。 这孩子会错意了! “我只是旁观者清,就是嘴上功夫。”涂自强苦笑着摊摊手,“具体的我哪知道?” 他看了眼沈岩。 “你姐夫这块做得就很好!”他补充道。 “嗯,沈岩你多指点指点秋实。” 没等马秋实说什么,老马头就表态了。 马秋实只好…… “秋实其实比我刚下去的时候强多了,也谈不上指点。”姐夫沈岩态度很端正,一本正经,“回头我复盘一些案例,我俩共同进步!” 沈岩的态度让马秋实舒服了一点,不过总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儿呢? 老马头努努嘴,示意涂自强继续。 “我们为什么不拉远一点看呢?”涂自强很随意的一指墙上的地图,“不拉远一点,怎么会发现这只雄鸡?” “你是说……”马秋实皱着眉头。 “对,其实只要跳出高南安提案的本身,才能发现他真正的用意!”涂自强微微一笑,小小的卖了一个关子,“他的最大的目的其实就是牵扯大家的精力和目光……” “目光?”马秋实不是很理解。 “嗯,是这样的……” 涂自强开始讲述自己白天和白崇久与高南安的谈话,以及自己的分析。 “这个……”马秋实吸吸鼻子,转头看了看沈岩。 沈岩的目光中同样带着疑虑。 “你是说我的判断太主观了是吧?”涂自强咧着嘴笑了。 “额~”马秋实卡巴卡巴嘴,求助的看了一眼沈岩。 沈岩八风不动。 “主要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涂自强伸出一根手指,“我还没来得及说……” 随后,在马秋实越长越大的表情下,涂自强说了苟鑫濂。 先说了他和白、高的谈话,又说了他的背景、履历以及收买他的过程。 “他就是高南安为这个提案准备的搅屎棍~”涂自强轻舒一口气,顿了一顿,又小声嘟囔了一句,“用过就扔的搅屎棍……” “在高南安的计划中,东北将牵扯到我们更多的精力!”他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而且我们必将一无所得!” 老少三人一言不发,消化着消息。 涂自强也没再说话,背着手静静的站在地图边。 “小赵说的那些有点匪夷所思。”老马头又开口了,他淡淡的看着涂自强,眼神里全是问询。 “对,匪夷所思!”涂自强抿抿嘴,“不过……” 老马头不满的皱皱眉头。 “诶我说,你也不是说评书,用不着留悬念!” 沈岩看了老丈人儿一眼,赶紧纾解不满。 “哪有,其实……”涂自强吸吸鼻子,“其实我也是猜的,所以,嘶……” “沿海和中部的价值提升需要一个前提条件。”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老马头,“马叔,你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吗?” 老马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涂自强。 他有点明白了! 只有封锁被解除,沿海和中部才有价值! 否则沿海有什么价值?打的鱼都不够吃饭的! 中部有什么价值?金融?现在国内存在这个词儿? 小赵今晚的所有的论断才有实现的可能、才有理论依据! “年后,我们可能会参加在生鱼片国举行的世乒赛。”老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笑了。 老马头撇撇嘴,有点沮丧。 小赵真的比自己强那么多吗? 这消息明明自己也早收到了,为什么没有他分析的那么透?! 自己果然只会打仗吗? “长江后浪推前浪呀~”老马头赞叹着,“你是怎么猜到的?” 脑门仿佛都不反光了。 “去年大毛吓唬咱们的时候,我就跟黄尚生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我们是筹备黄金计划。而黄金计划的核心,其实就是借助他们两国的矛盾谋取利益。”涂自强很诚恳,顿了一顿,又补充道,“马叔你知道,黄金计划最初就是靠赵副总的支持才得以实施。所以……” “所以他早就知道这个论断。”老马头抿抿嘴,挫败感不是那么强了。 原来你小赵是开挂儿了的,有系统! 封锁一旦接触,沿海和中部地区的重要性就起来了,东北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那他为什么愿意把魔都吐出来?”马秋实疑惑的问道,“魔都不应该是未来最重要的阵地吗?” 他虽然没听明白推导过程,但是听明白了推导结果。 那就是。 封锁要解除了! 老美要给咱们送好处、拉拢咱们啦! “小赵本身的资历不够,”涂自强摆摆手,“他的力量主要来源于沈先生。” “上限呢……”他抬手比划了一下,“很有限。” 沈岩抿着嘴唇静静的听着,马秋实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让出魔都是他在表明态度,”涂自强吸吸鼻子,“咱们这个联盟里,做大哥的永远只能是马叔!” “大哥?”老马头念叨着。 “沈齐是大杀器,压箱底儿的。不可以轻动,这样才能维持一个平衡。”涂自强比划了一下,“齐派只能派高出来蹦跶,但高与马叔相比……” 他微笑着摇摇头。 老马头很矜持。 但不免有些得意。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沈齐不出手,高在马叔面前翻不起风浪……”涂自强继续分析道。 “不要拍马屁!”老马头矜持的呵斥了一下,忍着笑意。 “没拍马屁,实话嘛!”涂自强笑了一下,又严肃了起来,“但同样,赵副总在高面前,也不够看呐……” “认怂站队不丢人,不理智太贪才丢人。”涂自强目光炯炯,“你看齐和沈……对吧?” 他看着老马头。 章节目录 休息一天~~ 今天有点累,睡了一下午。 起来还腰酸背疼的,就休息一天~~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休息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八章 拨云见月 老马头有点犹豫。 他可以在儿子、女婿面前恐齐,但在涂自强面前却拉不下这个脸。 “这里面会不会有齐凤鸣的影子?”马秋实开口问道,解了老爹的围。 “瞎子都看得出,齐凤鸣在有意的培养锻炼高南安。我估计他不会全程参与这个计划。”涂自强摊摊手。 老马头神情稍霁。 “不过,到了关键节点他也不会看着不出手。”涂自强补充道。 老马头的神情有点难看。 “当然,这件事儿,目前的一切都是我的推测。”涂自强一脸严肃的说道,“不是我谦虚啊,齐、高的思路不是我能揣测的。” 老马头的神情愈发的难看。 “马叔你习惯在事先把所有的细节搞清楚以策万全,这是没错的。”涂自强眨眨眼睛,“但是斗争,比战阵复杂的太多……” 老马头抬眼看着涂自强。 “所有的行为背后都有动机支撑,”涂自强微微歪了一下头,“马叔你觉得齐、高他们现在最迫切需要的是军权吗?” 老马头皱着眉头思索一下,摇了摇头。 “当然,如果你倒了……”涂自强一挥手,“齐高当然可以雷霆扫穴所向披靡。可是在目前的局势之下,他们已经做不到了。” “军权他们也有,对吧?而且也够用。”他伸出手,扳下两根半手指。 这两根半手指爱指的是金大坚、丁望岳、米荣。 “你是说,这次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赵?”老马头抬起头,“他们盯上监察权了?” “对呀!他们和大老金是不同的,大老金是在军方毫无根脚。”涂自强摇摇头,“齐高只要理顺了纠巡推,再拿到监察权,配合他们在军方是势力……” “到那个时候,”涂自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到时候沈先生再一死……” “那就……”老马头自嘲一笑,“大势已去就剩等死了。” “不!”涂自强猛地一挥手,“只要马叔你还活着,他们就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金大坚他们仨绑在一起在军方也没你的威望高!他们能勉力支持,但对你毫无办法。除非你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老马头缓缓抬起头。 “谁都不想乱起来!”涂自强抿着嘴冷笑,“但是走投无路的时候……” 老马头侧着脸若有所思。 “就跟大毛一样,对吧!吓唬人嘛!”涂自强咧着嘴笑了,“齐、高,敢赌?你可是有掀桌子的能力。” “所以……”老马头明白了。 涂自强笑而不语。 这次的高南安的计划,怎么算都不会吃亏。 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赵马接受交换。 这样一来,不但赵马的精力会被牵扯到东北,沈先生的目光也会被吸引过去。 朱九成在吉春,面对赵马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 赵马想要完全掌控东北,就必须把这块绊脚石搬开。 朱九成要么反抗,要么灰溜溜走人。 无论是反抗,还是灰溜溜走人,把他牵扯进漩涡、无法再隔岸观火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且,正面与他斗争的还是赵马…… 朱九成是沈先生属意的接班人。 他在斗争中失利的话…… 你说沈先生会不会伸手? 如果他伸手。那赵马就只有联合齐派才有能力对抗。 这个时候,齐派就可以要求染指小赵手里的监察权。 至少是部分监察权。 赵马到时候只能捏着鼻子认账。 因为他们为了得到东北付出了太大的代价,绝对不会轻易割肉离场。 就算。 就算赵马足够的理智,能够及时止损。 那东北,肯定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他们的地盘儿也就剩下小赵的华中。 老马失去了地盘儿,只能打小赵华中的主意。 毕竟马仔们需要很多坑安置。 小赵呢,需要老马军中的威望作为后盾,必然不敢完全拒绝老马的要求,心中虽不快,但也只能让出一些地盘出来。 两位大佬为大局考虑,可以做出一些妥协和牺牲,但是小弟们呢? 矛盾和内耗就这样产生了。 打击了赵马派内部的团结,削弱了他们不说。 为了稳定内部,必然会牵扯到他们的精力和资源。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赵马派会越来越弱,逐渐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同时,齐高,将直接进入斗争的最后阶段,直面沈朱。 到了那个时候,赵马必须要选边站。 你说,他们选哪边? 如果选了沈朱,老马是肯定得被灭门的。 或者生理上的死亡或者是…… 因为有他在、有马秋实在,沈先生一死,朱肯定坐不稳。 小赵呢? 看起来他可以作为顾命大臣辅佐朱九成,因为朱九成基本没什么自己的班底。 但事实上呢…… 别忘记,除了朱还有沈岩呢! 对于赵派而言,本派系的沈岩上位远远好于朱九成上位。 沈岩对于赵派有信任度,毕竟合作了这么多年。 而朱九成呢? 他真的放心用赵派吗? 只要不缺心眼,他一定会打散固有势力,提拔新人组建自己的班底。 这样他的统治才能稳固。 那么,沈岩对比朱九成有什么优势呢? 从感情角度看,沈岩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和小赵有感情基础,又互相了解。 朱九成呢? 从血统和大义角度看,沈岩是光明正大的皇亲,而朱九成是拿不到台面上说的私生子。 从军方的态度看,沈岩是老马头的女婿,老马被灭门之后,只有他能继承老马的资源和人脉。 除非,沈先生为了朱九成这个私生子,狠下心来干掉自己弟弟这个唯一血脉。 可是他能吗? 这得画个问号。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管小赵如何选择,朱九成肯定会这么想。 任何继任者,都不会放任一个有能力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人在。 那沈先生怎么办? 要么,在死前让朱九成足够强大,等他一闭眼,朱九成就有能力清算掉小赵。 就像乾隆、嘉庆与和珅。 要么,直接送有威胁的小赵提前上路。 就像朱元璋。 沈岩死,小赵必死。 因为自己亲侄子都下手了,也不差小赵这条狗。 沈岩不死,小赵更得死。 因为,他不能给沈岩上进的希望。 那样对沈岩和朱九成都没有好处。 所以呀,站沈朱,对于小赵来说也是死路。 那,站齐高呢? 虽然也不太安全,但是至少有生机。 赵马和齐高没有私仇,只是路线之争。 目前来看齐高还没有家天下的想法。 高南安没有一丝一毫培养高在田的意思,齐凤鸣也没送侄子们走这条路。 他们争得是派系的生存空间以及自己理想或者说想法的实现。 他们有军权,不那么畏惧老马在军中的影响。 只要老马息了那种心思站了队,他们不需要对他赶尽杀绝。 没有沈先生背书的老马,只有鱼死网破的能力,没有破釜沉舟翻盘的可能。 他们既然可以为了争取黄尚生安排黄尚生的儿子,对于老马的子女,当然也会不吝于交换。 多了没有,两三个…… 还是可以的吧? 到时候如何选…… 傻子都知道。 好,这是最好的结果,最梦幻结局。 相当于花两块钱中五百万。 想一想,乐呵乐呵得了。 齐高肯定没指望着能成为现实。 不要说沈先生,就是小赵,都不会上当。 老马? 他倒是有可能~ 那么,最有可能发生的结局呢?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九章 味道 第二种可能,也是最大的可能。 赵马看穿了这个坑,不赞成高南安的方案。 反对?反对就完了? 为了反对而反对那是什么? 那叫怠工! 你们觉得我这个方案不行,好,那你拿出个行的方案来! 整件事儿的起因就是高南安发起的重新定性纠巡推。 因为妥协和平衡,这个活儿落到了白崇久手里。 现在高南安准备彻底撤除东北,把这一摊子交到赵马手里,当然,肯定需要一点点交换。 齐派在东北这些人又没犯法,总得有地方安置,对吧? 我们的解决方案你不同意,好! 那东北这块重新定性纠巡推的活儿我们就干了呗?咋样? 这还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咋行? 来,划下道儿来! 什么?一毛不拔还想独吞东北? 想他妈什么吃呢你们! 沈先生,你评评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啊? 好嘞! 你拳头大你牛逼! 不过一点都不让我们插手,怎么都说不过去。 老马我惹不起,你小赵咋也得给点好处让我们面子上过的去吧? 知道在东北你们根基深,不过大面总得过得去是不? 你说,我这也是刚上位,就这么认怂怎么跟老兄弟们交代? 诶,对喽!这就对喽!给点好处嘛,我面子上过得去,跟老兄弟们也有点交代。 这个,东北纠巡推的重新定性工作实质上就交给你了,我们就象征性的派个人意思意思! 派谁? 我就知道你小赵小心眼,派谁?! 派那个、那个谁来着,叫啥来着? 朱,哦不,苟! 苟鑫濂你知道不? 就是王山以前那个小弟! 对吧?有诚意吧? 他去,你们面子上也好看,对不? 定性小组要是全都是你们的人,锅不好甩不说,面子上也过不去不是? 明白吧?我老高不白要你好处! 这次让你占便宜了,你可千万别得意,俺早晚还是要回来滴! 要不是我大哥身体出了问题,哼! 且让你得意几天,等我大哥身体调养好了的! “所以……”老马头深吸一口气。 “对,所有的都是铺垫,都是虚招,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涂自强认真的看着老马头,“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消息的真实***。” “只有齐凤鸣身体出了问题,高南安在东北问题上才有动机让步,这个让步也才符合逻辑。”涂自强顿了顿,继续说道,“他想给我们一种……” 涂自强抿着嘴唇。 房间里针落可闻,老马头眉头紧锁思考着。 “有一点我没想明白……”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涂自强,“高南安放出齐凤鸣身体出了问题的消息……他还怎么从我们手里抠东西?” “对呀,强子,我们只要拖着就行了……”马秋实也一脸的疑惑。 涂自强笑了笑,摇摇头。 “说老实话,我也想不通……”他诚恳的摊摊手。 就这? 老马头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马叔,这事儿别废功夫了。”涂自强伸出手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论这儿,我们绑一块也不是高南安的对手,何况他背后还有个齐凤鸣。” 老马头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这话是怎么说的? “何况还是他出题我们解题?”涂自强嘿嘿一笑,长叹一声,“除非沈先生,要不谁能猜透?” 说完这些,他一脸无奈的看着老马头苦笑。 叔,别指望我,我没招儿! “臭小子!别跟我来这套!”老马头突然笑了,“在我这,用不着这样!” 他笑得很亲昵。 啥玩意?! 马秋实一头雾水的下意识看看身边的亲姐夫,发现沈岩也一脸懵逼。 “嗨~~~”涂自强咧着一口大白牙很不好意思的笑了,“马叔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思路了!” “有思路就说!”老马头一撇嘴。 “磨磨唧唧的!”老马头的东北话有点生涩。 “我们猜不出来,沈先生一定能猜出来!”涂自强吸吸鼻子,“齐凤鸣的身体到底如何,沈先生一定知道!” “然后呢?!”马秋实瞪着眼睛问道,“那这戏高南安还怎么演下去?” 沈岩古怪的看着小舅子。 “有什么不对吗?”马秋实咽口吐沫,求助的看着爸爸。 老马头看了看儿子,自嘲一笑,有点凄凉。 “朱九成是镇不住马叔的。”涂自强摇摇头,“除非……” “懂吗?”他抬起头看着马秋实。 “所以,削弱我们也是沈先生愿意看到的?”马秋实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有点想上厕所,“他就算知道真相……” 他抬起头求助的看着爸爸,有点不敢相信这个真相。 老马头长叹一声,点点头。 斗争,就是平衡和妥协的游戏。 早上是朋友,也许吃完午饭就成了敌人。 “那、那、”马秋实喃喃自语,“不是说他不会亲自下场吗?” 沈岩有点尴尬,房间里的气氛也有点沉闷。 “那沈先生就是洞悉了里面的门道也不会帮我们呀~”他抬起头看着涂自强。 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对呀!”马秋实抬起头。 他扫了沈岩一眼,又转回了目光。 莫非要沈岩出马去探口风? 涂自强笑而不语。 “强子,你就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沈岩胸脯拍得山响,“里外拐我还能分清!” 这嗑,唠的敞亮! “我们这些下面的人打生打死打的热闹,”涂自强微微摇头,“但这场斗争的结局主要还是看……” “他俩谁先倒?!”沈岩灵光一闪。 “对呀~”涂自强摊摊手,“那要是沈先生知道了齐凤鸣装病……” 他吸吸鼻子,咧着嘴笑了。 “齐凤鸣可不比高南安,就是沈先生也不可能大意!”老马头干巴巴的补充了一句。 “万一中间再出点什么误会呢?”涂自强扬扬下巴,“齐凤鸣不会做的事儿,高南安可就不一定啦!万一!” 马秋实的眼睛亮了。 齐凤鸣为啥装病? 争取时间! 争取什么时间?!为什么争取时间?! 赌我老沈熬不过你老齐?! 话说,真的是赌?! 不是有什么滔天的计划?! “那我去说?”沈岩问道。 说老实话,他有点犹豫。 沈先生毕竟是他亲大爷,又是他最大的靠山。 可是现在的形势,容不得他不表态。 老马头看了看女婿,没说话。 “你不合适~有更合适的……”涂自强缓缓摇头。 “谁?”沈岩好奇的问道,心底松了一口气。 涂自强看着老马头笑。 “这死孩子!”老马头也笑了。 “朱九成!”马秋实兴奋的一拍巴掌,抬起了头看着爸爸。 梳理好下一步计划的涂自强走了。 “不对呀,强子还没说第三种可能呢!”马秋实一拍额头,“他忘了?” “即便我们最终能掌控东北,对齐高也没什么大影响。”老马头长叹一声,扔下一句话回房了。 “姐夫?”马秋实一脸懵,看着沈岩。 “即便我们掌控了东北,也顶多是多了条后路,是防守!”沈岩轻笑一声补充道,“赵副总不都说了嘛,人一旦有了退路……对吧!” 说完这句话,他也找媳妇儿去了。 只留下喃喃自语消化着的马秋实。 “防守?” 进可攻退可守。 滴水不漏,一箭三雕。 一如既往的齐派味道!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章 蹊跷 “高南安拍了桌子。”沈岩静静的看着涂自强,“当着沈先生和齐凤鸣的面儿。” “唔?”涂自强有些疑惑,“因为什么?” “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沈岩摆摆手,“不就是咱们商量好的那些事儿嘛……” 原来,赵马达成共识之后,有了明确的分工。 那就是小赵跟高南安讨价还价,老马头负责板着脸压阵。 那个层次的交锋,肯定不会像菜市场讨价还价一般你来我往。 话呢,说得都很隐晦。 小赵以大规模的调动会影响稳定为理由拒绝了高南安的提案。 高南安就坡下驴,也以考虑稳定为由想拿回重新定性纠巡推的主导权。 这漫天要价大家听听也就罢了,谁也没当真。 毕竟白崇久具体负责这块,已经在沈岩的婚礼上达成了共识。 一群老头子吸吸烟,喝点茶,插科打诨才进入正题。 高南安图穷匕见,要求主导东北地区重新定性纠巡推的工作。 他强调了稳定重于一切。 早已经把他目的分析的清清爽爽的小赵当然不会顺着他的话头。 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对于东北,发展要高于稳定。 原因嘛,没说。 也不用说。 互助社和黄金计划的事儿用不着次次挂在嘴上。 高南安则反击说小赵只懂斗争不懂经济,说魔都以前多繁荣现在被你小赵搞成什么吊样,你咋还好意思提发展。 “嘶……”涂自强听到这里吸了一口气连连摇头。 这有点不对呀! 高南安这哪是在谈判,这是引战! 沈岩看了涂自强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讲述。 提到魔都,小赵哪能算完? 说句公道话,从建国以后,魔都就一直在萎缩。 可魔都萎缩的原因根本不在于是谁在领导。 真正的原因大家都很清楚,那是因为国际大气候。 高南安这就有点胡搅蛮缠啦。 于是,小赵反唇相讥。 “他提了冯果?”涂自强吧嗒吧嗒嘴。 沈岩黑着脸点点头。 “赵副总,这,有点……”涂自强摇摇头。 “就是话赶话胡说八道~”沈岩撇撇嘴,“不过冯果确实有责任,魔都在他手里早已经完犊子了,小赵他们接过去的本来就是烂摊子。” 涂自强撇撇嘴,没说话。 “我想赵副总也看出来高南安是在胡搅蛮缠,索性也就不好好谈了,准备干一架再说。”沈岩说道这里停了下来,眼神很复杂。 “嗯?”涂自强抬起头。 “可是,高南安没炸,反而……”沈岩吸吸鼻子,“反而缩了!” “缩了?怎么缩了?”涂自强一脸疑惑。 “气势弱了呗,很没有底气的样子。”沈岩把大把吧嗒嘴,一脸的古怪。 高南安?气势弱了?怎么可能! 那可是影帝!发挥失常? 自己引得战,才一回合就怂了? 不应该呀?发烧了?病了? “后来呢?”涂自强晃晃脑袋。 想不明白就先放放。 “后来……”沈岩嘴角微翘。 他们这个层次的交锋都是大工程,你来我往的反复试探、虚实相辅…… 大家水平都不低,互相又在一起几十年,想找个破绽不知道得多少个回合…… 今天高南安发挥失常,小赵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他得寸进尺的揶揄高南安不学无术,打仗不行、经济更不行,唯一点的能耐都点在内斗上…… “赵副总还真是……”涂自强噗嗤一声笑了。 这小赵,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人高南安好歹在军队里待过,大小阵仗也都见识过。 虽然仗都是金大坚在打,他只是个政工干部…… 老马这样说,他高南安估计会心虚,可你小赵! 谁给你的勇气嘲讽高南安这个? “对呀,”沈岩憋着笑说道,“所以高南安拍了桌子,把赵副总骂得狗血淋头!” 涂自强眨眨眼。 “是真正意思的狗血淋头!”沈岩吧嗒着嘴回味无穷的补充道,“什么龟儿子,仙人板板……都安排上了……” 涂自强咧咧嘴。 你上司挨骂,你这么过瘾是什么鬼? “你也觉得不对了吧~”沈岩从回味中醒过来,一脸认真的看着涂自强。 “是啊,他不应该这么容易被激怒……”涂自强收敛起笑容,目光深邃。 “对呗,赵副总也被骂愣了……”沈岩眨吧着眼睛、回味无穷,“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对啦!”涂自强一皱眉。 “嗯?怎么?”沈岩好奇的看着涂自强。 “你是说沈先生和齐凤鸣都在场?”涂自强问。 “对呀~”沈岩点点头,“你是想问小赵和高南安这么掐,他俩的反应?” 涂自强点点头。 “他俩没什么反应……”沈岩摇摇头。 “没反应是什么反应?”涂自强追问。 “挺严肃的~”沈岩吧嗒吧嗒嘴,摇摇头。 涂自强暂时按下怀疑,示意沈岩继续。 后来,小赵不知道是因为策略,还是被骂蒙圈了,就一直让高南安骂了个痛快也没还嘴。 这本身就不太正常。 小赵的资历不比高南安差,现在他权力又比高南安大了许多。 就这么闷着头的领骂也挺…… 再后来高南安不知道是骂累了是解气了还是对于小赵的反应心虚了,反正平静了下来。 “他提出了个要求。”沈岩沉声说道,难得的正经。 “什么要求?”涂自强反问。 “他要求把冯雷调到魔都抓经济!”沈岩一字一顿的说道。 “冯雷?”涂自强皱着眉头,“他不是沈先生的人吗?” 沈岩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那可不好办了,”涂自强皱着眉头,“这个提议大家都不好否决。” “对呀,”沈岩轻笑一声,“能决定冯雷去向的只有沈先生……” “我觉得吧~”沈岩吧嗒吧嗒嘴,“我觉得冯雷是沈先生留给朱九成用的人……” “唔,我也这么认为。”涂自强缓缓抬起头,“让我猜猜……” 沈岩本想说话,听到这,也就闭上了嘴,抬手示意你继续。 “齐凤鸣表态了,对吧?”涂自强盯着沈岩。 沈岩惊讶的点点头。 “齐凤鸣的态度是,直接把冯雷调回豆汁儿吧?”涂自强深吸一口气。 沈岩惊讶的又点点头。 “然后沈先生没同意……”涂自强轻叹道。 “跳过了这个话题,”沈岩吸吸鼻子,“也就算是没同意吧!” “他还真是沈先生藏起来准备给继任者用的……”涂自强摇摇头。 “对呀,齐凤鸣一下子条件给到顶儿了,”沈岩轻笑一声,“沈先生就只能先放放……” “后来呢……”涂自强揉揉太阳穴。 “后来……”沈岩似笑非笑。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一章 疑兵 “后来,高南安是坚决不同意把东北重新定性纠巡推的工作放手。”沈岩笑得很古怪,“不过……”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沈岩,不给他卖关子的机会。 “不过他给出的人选挺有意思。”沈岩吧嗒吧嗒嘴,“你猜猜……” “我上哪猜去?我认识谁是谁呀?!”涂自强翻个表演。 “猜猜嘛~~”沈岩不依不饶。 “好,我猜蔡巧巧……”涂自强无奈的摊摊手。 “我再给你……”沈岩惯性的说道,然后突然住了口,古怪的看着涂自强。 “啥?还真是蔡巧巧?”涂自强眨巴着眼睛。 “蔡巧巧代表调查部,苟鑫濂代表白崇久……”沈岩闷声说道,“你再猜猜谁代表我们?” “ci~~”涂自强嗤笑一声,“蔡晓光呗……” “握草~~”沈岩张着大嘴,“你咋猜这么准?!” “赵副总还真是顽皮~~~”涂自强没理这2愣子,自顾自的嘟囔着。 “什么顽皮?”沈岩瞪着眼睛,“这不是为了朱九成嘛!” 涂自强挠挠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确实呀,疏忽了。 “你是觉得高南安怂的古怪?”他抬起头看着沈岩,“这么大的让步,他提的什么条件?” “冯雷呀!”沈岩摊摊手,“他一直坚持要起用冯雷!” 涂自强若有所思。 “反正我觉得有点~~”沈岩挠挠头,“嗯,有点色厉内荏!” “你的意思是?”涂自强静静的看着他。 “强子,你说……”沈岩咽了口吐沫,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你说,齐凤鸣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 涂自强微微皱眉。 “要不,”沈岩吸吸鼻子,“要不咱们想办法去求证一下齐凤鸣的保健小组?” “这是赵副总的意思?”涂自强眼珠转了转。 “不止……”沈岩咳嗽了两声。 涂自强皱着眉头沉吟半晌,缓缓摇摇头。 “我不觉得这么大的事儿能瞒过沈先生……” “可是,”沈岩挠挠头,“今天沈先生可是始终一言不发,你说会不会?” 目光闪烁。 “你说去问齐凤鸣的保健小组,”涂自强顿了一顿抬起头,“比如啊,比如他们告诉你齐凤鸣的身体没毛病……” 沈岩眨巴眨巴眼睛。 “你信不信?”涂自强微笑着问道。 沈岩迟疑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们要是告诉你,有毛病。”涂自强换了一种问法,“你信不信?” “说有毛病,总得有点证据吧?!”沈岩摊着手,“红口白牙的……” “靠,你当你是谁?人家肯告诉你就不错了,你还打算要证据?”涂自强嗤笑着,“再说,他们要真是挖坑了,你想要啥证据人家给不了你?” 沈岩歪歪嘴。 “明天,”涂自强摆摆手,“明天我就能给你弄出一个你已经怀孕的体检报告!” “我,我哪有那功能?”沈岩摇头苦笑。 不过,涂自强的意思他懂了。 体检报告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那不查啦?”沈岩问道。 “查呀,干嘛不查~”涂自强摊摊手,“人家摆出这个阵仗,你还一点都不配合?多少给点面子、尊重下人家的劳动嘛!” “咱们得顺着人家划下的道儿走……”他深深的看了沈岩一眼,“面上的工作得做透,不能嫌麻烦。但是……” “但是要存疑,对吧?”沈岩福至心灵。 “他们想起用冯雷也可以理解,能对上茬口。那个消息……对吧!”涂自强继续分析道,“经济嘛,未来的重心。懂经济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沈岩频频点头。 “赵副总估计也是这么考虑的……” “结果呢?”涂自强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吃了人家给的条件,总得付出货色吧? “赵副总认为魔都的摊子太小,让冯雷去小题大做杀鸡用牛刀。”沈岩努努嘴,“建议调回豆汁儿……” “啧啧~”涂自强摇摇头。 沈岩见状,停止了叙述。 “这个建议有点问题,”涂自强认真的看着沈岩,“以冯雷的资历,除了沈先生和齐凤鸣谁能领导他?赵副总肯定是不行。你老丈人倒是可以,但是人家又不在军方框架之内。所以……” 他摇摇头。 “对,”沈岩一脸崇拜的点点头,“回来之后归齐凤鸣领导,成立个研究室,研究……” 他巴拉巴拉的说着。 “没有实权!”他最后强调道。 涂自强深吸一口气,摇摇头。 “早晚有实权呐……啧啧……这步棋……” 他连连摇头,沈岩讷讷。 “他今年才六十五岁吧?”涂自强抬头问。 “嗯,六十五~”沈岩咽口吐沫。 “且还能蹦跶呢!”涂自强继续摇头,“这么尊大佛就这么请回来了……” 沈岩可怜巴巴的看着涂自强。 “看我干吗?”涂自强摸摸鼻子,“这也就是咱俩随便唠嗑,赵副总许是有别的安排呢?” 沈岩干笑着。 “你可别小看赵副总,那也是人精!”涂自强正色劝诫道。 “我哪敢呐~”沈岩自嘲一笑,“我能看不起谁呀我~” 这话,涂自强就不好回了。 不管怎么回,沈岩都不会爱听。 毕竟他涂自强比沈岩还小好几岁。 “这事儿,让祖德来居中协调吧~”涂自强咳嗽一声轻轻嗓子,“我们在豆汁儿,而且通讯又不太方便……你觉得呢?” “他行吗?”沈岩有点不放心。 “怎么不行!行!”涂自强挥挥手,“告诉他咱们的目的,他肯定能协调好!” 沈岩点点头。 “不断的挤压朱九成的空间,逼着他入局,这是第一。”涂自强伸出一根手指。 “通过间接的手段使得朱九成怀疑齐凤鸣的身体状况,”涂自强顿了顿。 “然后让他得到齐凤鸣是在装病的结论!”沈岩接着说道。 涂自强笑着点点头。 “行,那就这么着!”沈岩按着膝盖起身。 “对了,”沈岩转转眼珠,“是不是想办法把朱玉留在豆汁儿?” 他斜了蔡晓光的房间一眼。 “这次可是要对付她爹……”他继续说道。 “不用……”涂自强摇摇头。 “真的不用?”沈岩皱着眉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不用,”涂自强想了想,又摇摇头,“他俩感情挺好,另外……” 沈岩屏息凝气。 “她已经怀孕了……”涂自强笑着补充道,“女人嘛,呵呵……” “啊?”沈岩有点不明白。 “呵呵,你回去跟赵副总汇报吧,具体怎么办看他的决定……”涂自强挥挥手。 沈岩一脑门子疑惑的走了。 怀孕了又如何? 他想不太明白。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价值 东北巡按小组的架子很快就搭了起来。 苟鑫濂任组长,蔡巧巧、蔡晓光任副组长。 组员方面,白崇久只安排了一个叫谢新刚的卫士承担保卫工作-就是那天差点把涂自强打吐的那个。 高南安方面除了把蔡巧巧塞过来,毫无动作。 好像此事已经与他们没了关系。 涂自强一直和苟鑫濂保持着距离,既没有往小组里安插人,也没有面授机宜的意思。 你就说一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咱到底怎么干呀? 高南安这大腿可不太稳。 他本来把希望还放在白崇久身上,毕竟这老头子名声还不错,没卸磨杀过驴。 可到了这一天,白崇久找他谈一次之后,他就彻底坐不住了。 这老白头,好像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心底善良! 他们几个老东西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然后就撒手不管…… 杀驴的刀,这是已经掏出来了。 苟鑫濂家学渊源,内斗经验丰富,可不是那种暴发户家庭出来的孩子。 穷人乍富狗穿皮裤的事儿,他不干。 不过,苟鑫濂就是苟鑫濂,脑子转的那是相当的快。 所以,他现在光明正大的坐在涂自强的办公室沙发上。 “所以~~”涂自强摇头轻笑。 “我求白组长帮我安排、安排我那俩孩子。”苟鑫濂撇着嘴说道,“这老滑头就让我来找你啦!” “哈哈,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安排呀~~”涂自强调皮的眨眨眼睛。 “我这一双儿女跟我吃了不少的苦。”苟鑫濂吸吸鼻子,“不过他们年纪现在还小,还不急……” 一双绿豆眼里全是恳求。 “反正我是赖上组长你了,早晚你得帮我安排~” 姿态摆的挺端正。 “老苟你今年四十三了吧?”涂自强稍一思索,开口问道。 “对,四十三!组长这你都知道啊~”苟鑫濂满面红光,腰杆不自觉的又挺直了三分。 “那你家的孩子应该够上大学的年龄了吧?”涂自强眨眨眼睛,努努嘴,“你是怎么打算的?是去豆汁儿职业技术学院做你的校友,还是……” “我孩子要的晚,大闺女今年才十五,小儿子也才十四……”苟鑫濂连连摆手,“还上不了大学~~” “啊~~这么小~~”涂自强一脸的惊讶,“那需要我安排什么?中学?没安排呢?” “不是上学的事儿,”苟鑫濂苦笑了一下,“我闺女被他们送去下乡了~~” “下乡?今年不才十五岁吗?不是,一个女孩,还不到十五岁就让下乡?”涂自强瞪大了双眼。 “是呀,要不咋说跟我没少遭罪呢~~”苟鑫濂苦笑着摇摇头,“这不,我这……” 他眼巴巴的看着涂自强。 “人接回来了,关系还没回来,是吧?”涂自强懂了。 “组长,给你添麻烦了~~”苟鑫濂身体前倾,双手不停的搓着,可怜巴巴的看着涂自强。 “屁大点事儿~”涂自强撇撇嘴,随意的挥了挥手,“一会你去找李望,让他连着孩子上学的事儿一遭儿办了!豆汁儿的学校我也不熟,你跟他说,让找个好学校,就说我说的。” 苟鑫濂千恩万谢,戏做的很足。 其实呢,大家都清楚。 他现在借调到医疗小组,又跟教育小组一起办公,这点小破事儿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至于求到涂自强头上? 之所以求,是在表达态度。 一是,您帮我办事儿了,我欠您的。回头您有什么吩咐,千万别客气。 二是,您看,我都跟你不外,有违规的事儿都不避着您。这是啥信任度?比四大铁还四大铁。 当然,这个年代,四大铁还是比较难的,主要是没处所。 老滑头就是老滑头,不像雏鸟,马屁都不会拍。 “老苟,你想过没有……”涂自强顿了一顿,“你的价值在哪?” 苟鑫濂疑惑的抬起头。 这是啥意思? “嗯,”涂自强吧嗒吧嗒嘴,“为什么高南安会保你?” “这个……”苟鑫濂陷入思索。 “对了,白组长找你谈话,都说了什么?”涂自强问的有点意味深长。 “说了跟没说一样~”苟鑫濂双手一摊苦笑道,“什么团结同志,坚守原则……” 巴拉巴拉说了半天。 “都是套话。”他最后总结道。 “好……”涂自强笑眯眯的一抿嘴。 苟鑫濂皱着眉头不明所以。 “价值~~”涂自强提醒道。 “价值?”苟鑫濂低头苦笑,“他们是把我当成消耗品了!” 说完这些,他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组长,我怎么办?” 很诚恳。 他现在是真的没路走了。 按照白、高的意思办,那最后肯定会被甩出去被黑锅、解民愤。 牺牲自己一个,换来白、高对老婆孩子的照顾。 不按照白、高的意思办,那连带着老婆孩子都得填坑里。 两条路他都不想选,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满腔热血和理想的青年了。 人死如灯灭,哪顾得上洪水滔天…… 除了涂自强,再高层次的他也抱不上。 “嗯,你现在的价值就是消耗品。”涂自强一脸认真的说道。 苟鑫濂苦笑一声,可怜巴巴的看着。 “那在这之前呢?高南安为什么看重你?”涂自强顿了一顿,“你要知道,消耗品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为什么?” 苟鑫濂瞪大了绿豆眼,好像抓到了什么。 涂自强缓缓靠在沙发背上,抽出一支烟点燃。 良久。 一支烟吸完,又续上了一支。 “王山?”苟鑫濂皱着眉头看着涂自强,“因为王山?” “唔~~”涂自强低头点上烟,含糊不清的说道,“继续,往下来~” “不是因为兔死狐悲?”苟鑫濂咽了口吐沫,犹疑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撇撇嘴,没说话。 同情心这种东西…… 呵呵呵…… 苟鑫濂冷汗潺潺。 “也沾点边~~不过还是差得太远!”涂自强掐灭烟头,晃动着手指,“他照顾你确实是因为王山的关系,但是,并不是因为兔死狐悲。” 苟鑫濂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因为什么,你懂了吧?”涂自强眉头紧蹙,笑着努努嘴。 “有点,有点……”苟鑫濂吸吸鼻子,“有点懂了……”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涂自强扬扬下巴。 苟鑫濂双目赤红,呼吸急促。 涂自强轻轻点了点头。 “组长你……”苟鑫濂深吸一口气,“我那样做,不会耽误组长你的大事吧?” “不会,”涂自强抿着嘴摇摇头,“将要有影响的时候,我会找人知会你。” “好!”苟鑫濂面色阴晴不定,最终一咬牙,“没别的事儿那我就回去了。” 他抬起头。 “唔!”涂自强站起身,拍拍苟鑫濂的肩膀,“你放心,有我呢!” 他又给苟鑫濂吃了个定心丸儿。 苟鑫濂重重的点点头,起身离开。 “对了~”涂自强抚着额头。 “组长?”走到门口的苟鑫濂转回身。 “不能让李望白给你办事儿,”涂自强俏皮一笑,“你让他们哥仨跟你一起去东北~~” 苟鑫濂稍一思索,面有喜色,重重的点点头。 “至于去不去的,让他们自己决定!” 涂自强补充道。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三章 坦荡荡 朱玉的小腹微微隆起,手夸张的扶着腰,嘟着嘴,一脸哀怨的看着蔡晓光。 “我真傻,真的~~”她嘟囔着,“大老远的跑来被骗……” 蔡晓光蹲在地上,满头大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玉呀,谁骗你了啊~说说,我帮你削他~~”周蓉一脸不怀好意的捧着哏。 “那个姓蔡的坏蛋呗……”朱玉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眼泪在眼眶里转。 “他怎么骗你啦~~”周蓉笑嘻嘻的问。 朱玉没说话,缓缓低头,委屈的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着…… “我要回家~~我想我妈啦~~”姑娘边哭边嘟囔着。 “诶我说,差不多得了!”蔡晓光猛地起身,“你才三个多月,至于嘛?” “他又要打我~~”朱玉受惊小兔一样紧走两步,绕过蔡晓光,抓着周蓉的胳膊压抑的哭着。 “我!”蔡晓光深吸一口去,满脸通红,上前半步。 “蔡晓光!”周蓉单手护着朱玉,挺胸抬头,凶狠的瞪着蔡晓光,“原来你是这种人!还打老婆?嗯?!能耐啦,啊?!” 朱玉藏在周蓉身后,嘟着嘴,满脸委屈的看着丈夫。 “我什么时候要打她啦~~”蔡晓光看着可怜巴巴的老婆,长叹一声。 “骗子!”周蓉恶狠狠的咬着牙揭穿,“那她为什么说‘又’?!” “我!我!我什么时候打她啦!”蔡晓光都要哭了。 这屎盆子扣的瓷实! 这上哪说理去! “玉啊,你说~~别怕!”周蓉揽着朱玉的腰,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柔声鼓励。 “梦里……”朱玉抽抽噎噎的回答道。 周蓉…… 蹲着地上的蔡晓光仰着头一脸无辜。 【你看,我就说嘛……】 周蓉有点尴尬,默默的后退了两步,决定不掺和了。 梦里的也算?! 她同情的看了眼蔡晓光,心中暗说活该! 叫你小子…… 哈哈哈哈~~~ 该!活该! 蔡晓光的眼泪儿都要下来了。 乃们知道宝宝多苦了吧?啊?! “好啦好啦~~不就是想跟你一起回吉春嘛,那就带她回去嘛~~”看了半天热闹的涂自强笑嘻嘻的一挥手,“怎么着,你还有啥旧情人儿要会?玉儿在边上不方便?” 蔡晓光满脸通红,瞠目结舌。 周蓉也好奇的睁大双眼。 “我跟你说啊,这可要不得!”涂自强坏笑着,“人家玉儿可给你怀着儿子呢!” “强子你!”蔡晓光虎得起身,憋得满脸通红,“你!你不厚道!” “好哇!”朱玉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我~~”蔡晓光踏前半步。 “原来你外面有人儿啦~~”朱玉小嘴一瘪,又哭了。 这个委屈哟…… “姓蔡的,你不是人……” 声音越来越大。 “好啦好啦,带你回去还不行!”蔡晓光咬着牙根,眼睛看着笑眯眯的涂自强,咬着牙根意有所指的接着说道,“有人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真哒!”朱玉瞬间云开雨收,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欢呼雀跃的跳过来,抱着蔡晓光的胳膊,“姓蔡的,你还干点好事,哼!” 很傲娇。 “他们说的……”蔡晓光咽了口吐沫。 “我知道,他们都不是好人,哼!”朱玉翻了一个可爱的白眼,“尤其是涂自强!” 涂自强倒吸一口凉气,和周蓉面面相觑。 这尼玛的! 至于不至于呀,一个二十多岁的、都要当妈的女人! “我回去收拾东西啦!”朱玉扫了众人一眼,蹦蹦跳跳的回屋了。 这帮人肯定还有话说! “慢点,啧,慢点!”蔡晓光伸着手,不放心的喊道。 “慢点,哼,慢点……”周蓉撇着嘴一边学着一边也回屋了。 院子里只剩下蔡晓光和涂自强。 蔡晓光静静的看着涂自强,眼睛里全是疑问。 咱这次回去是干啥的?你让我带朱玉回去是打的什么主意? “女儿想妈妈,妈妈更惦记女儿。”涂自强轻叹一声,摇摇头,“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蔡晓光卡巴着眼睛,不明所以。 你跟我在这背诗呢?! “丈夫才是最亲的,”涂自强微微一笑,“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 蔡晓光缓缓合上了张着的嘴。 “她是真喜欢你,如果这你都做不到~”涂自强微微摇头。 蔡晓光的脸红了。 “公私要分开,事情总得了结。”涂自强顿了顿,“争端只是在工作之上,万事没有不可以妥协的……” 蔡晓光若有所思的缓缓点头。 “我们这些人,基本的物质生活肯定能得到保障。”涂自强抿着嘴,顿了顿。 蔡晓光缓缓抬头。 “争的,其实都是理想和抱负。”涂自强诚恳的说道,“那东西又不当吃喝的,没了也死不了。” 蔡晓光眉头紧蹙。 “百年之后,”涂自强笑着摇摇头,“嗨……哪有什么仇?哪有什么怨?” 蔡晓光面容逐渐舒展。 “斗争啊,并非是你死我活的。”涂自强非常认真的说道,“媳妇儿是亲媳妇儿,儿子也是亲儿子……” “大舅子是亲大舅子,老丈人也是亲老丈人!”蔡晓光笑了。 “对呗,通透!”涂自强挥挥手,“朱九成把女儿嫁给你,除了拉拢,也未尝没有分散下注的意思。” 蔡晓光眼珠转了转,很认真的点点头。 “去吧,别让朱玉自己忙活,她还怀着孩子呢~~”涂自强摆摆手,“公私分明就行,慢慢渗透吧……” “唔~”蔡晓光点点头,起身回了屋。 看着他的背影,涂自强笑着摇摇头,长叹一声,缓缓转身。 “没想到你还挺懂女人的呀!” 涂自强扭过头…… 周蓉扶着门框俏生生的瞪着他。 涂自强目瞪口呆。 你周蓉那么骄傲,也听墙根了? 这个…… “你真坏!真的!”周蓉抬腿走出房间,面无表情的缓缓逼近。 涂自强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刚才的那番话,确实挺阴暗的。 虽然是实话。 不过,实话总是令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周蓉这种恋爱脑。 涂自强看着缓缓逼近的周蓉,心头电转。 如何遮过去呢? 她不会咬人吧? 会不会…… 额头不自觉的冒出一层细汗。 近了,更近了。 怒目。 “无耻!” 周蓉几乎挨上了涂自强的身体,仰着头,气鼓鼓的宣告着。 “利用女人美好感情的无耻骗子!” “我……”涂自强嗫喏着,不知道如何狡辩。 蓦地。 两片滚烫的唇瓣重重的贴上了他的嘴唇! 一道电流顺着天灵盖一直刷到尾椎骨。 涂自强愣了。 周蓉仰着头,脸红扑扑的,鼻子里喷出的热气烧得涂自强很痒。 “女人确实为了喜欢的人什么事儿都肯干!”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迷离。 “至少我是这样的!不用……” 说完这句,姑娘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留下石化的涂自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四章 江湖 办公室里,李望和苟鑫濂的桌子对个事儿?”苟鑫濂拧上钢笔轻轻放下,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李望。 “啊~”李望拉着长声,看都没看苟鑫濂,两根手指搓呀搓、小拇指微弹,一团鼻屎咻的一声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苟鑫濂微微皱了下眉头,绿豆眼儿里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么个事儿,我闺女吧,才十五岁,当初不知道怎么弄的,就给下乡了。她身体也不好,前些日子我就把他接过来养病了,可是呢,关系还在农村……”苟鑫濂换上一副求人办事儿的笑容,“小李,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帮忙?” 他没提涂自强。 “这事儿呀,不太好办呐……”李望乜了苟鑫濂一眼,拉着长声打官腔。 苟鑫濂面皮抽搐一下,好像没相当李望会不给面子。 “你看,我家闺女好歹叫你声叔,这事儿啊,你得管呐~~” 姿态放得很低,但是透着那么一点点不满。 李望斜了苟鑫濂一眼,笑笑没说话。 “揍性!还官升脾气涨啦?!我呸!跟谁俩呢?!”刘洋撇撇嘴,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在马未耳边嘟囔着。 “老苟,咱家我侄女多大岁数了?要不,咱们给她弄个上大学的名额?”马未眼珠一转,一脸诚挚的看着苟鑫濂,“豆汁儿职业技术学院怎么样?那是你母校,你了解。” 一脸的诚挚,满肚子坏水说的就是他。 要是上大学能解决,苟鑫濂根本用不着求李望。 “这个,上大学吧……”苟鑫濂陪笑着摇头。 “不想读书?也行!那就去四院整形科。”马未宽厚的挥挥手,“我这就让四院出手续!没文凭就先做个护士,嗯,过两天我再给她弄个文凭,是去做医生还是去药房都成!” 真他妈的大度!考虑的是真他妈的周到。 “小马呀,你是不了解情况~~”苟鑫濂苦笑了一下,“你侄女呀,才十五……” 他眨巴着绿豆眼看着马未。 “那这事儿可真就不好办了~”马未一摊手看看李望,李望没搭理他,他又看看刘洋,“洋子,你说是吧~” 刘洋面无表情。 “老苟哇,这事儿不归咱管呐~~”马未一摊手,情真意切的打着官腔,“就教育和医疗口咱能管,你这事儿……” 苟鑫濂的目光从哥三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马未身上。 “不好办,啧啧啧,不好办呐~”马未吧嗒着嘴,摊着手,摇着头。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多淳朴的孩子,这才坐几天办公室? 真他妈门儿清。 李望笑吟吟的按着马未表演,老怀大慰。 有苗不愁长啊! 刘洋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只同情的看着苟鑫濂。 小哥仨的反应都落到苟鑫濂的眼里,他嘴角微撇,正要开炮…… 没想到,就被李望抢了先。 他在观察小哥仨,李望也在观察他! “在咱们这确实没法办!”李望歪着头抠着鼻子,抢先开口。 苟鑫濂咧咧嘴,酝酿一下情绪,刚要说话。 “不过咱侄女的事儿不好办也得办!”李望一拍桌子,吓苟鑫濂一跳。 “我回家找我家老爷子想想办法……”李望又弹出一颗鼻屎,云淡风轻的说道,“老苟,你放心,这事儿咱哥们应了!必得给你办成!” 苟鑫濂张口结舌。 我尼玛,这也行? 这小子是他妈猴儿吧?这么精? 坑都挖好了,你他妈的不跳?! “嗨,我就知道小哥仨仗义!”苟鑫濂一挑大拇哥。 “切,多大点事儿,咱们自家的侄女~~埋汰谁呢!老苟,敢情你没拿我们哥仨当兄弟?!”李望很慵懒,也很仗义。 “对呗!咱们关起门就是亲哥们!”马未眨巴眨巴小眯缝眼儿,也往回圆。 他相信李望不会无的放矢。 “嗨,哪能呢!”苟鑫濂一挥手,“对了,想不想去东北?要不这次跟我去东北玩玩?” 他又没提涂自强,征询的目光在哥仨身上扫来扫去。 “东北?”马未看了眼李望,就想拒绝。 去东北干嘛呀,这马上入冬了。 在豆汁儿多好? 去抖威风? 咱们现在在豆汁儿就挺威风! “好哇,不过我们得回家跟爹妈商量商量!”李望一拍桌子,兴奋的站了起来,“苟哥,这事儿说定了,你可不能先应了别人!” 他探着身,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老苟,也成了苟哥。 “兄弟你放心!”苟鑫濂胸脯拍的山响,“绝对给你们留着!” 苟鑫濂风风火火的拎着兜子走了。 李望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 “咱真跟他去东北?听说那地方猴儿冷猴儿冷的~~”马未吸吸鼻子。 “巡按啊,大员呐!”刘洋吧嗒着嘴,“威风!冷点儿冷点儿呗……” “这里面水可挺深的!”李望斜了刘洋一眼,“你爸没跟你说?” “说了,”刘洋惋惜的吧嗒吧嗒嘴,“不过我觉得他们有点神经过敏!” 马未左看看李望,又看看刘洋,犹豫不决。 “那咱到底去不去呀?” “我是不想去!”李望冷笑道。 “我想去!”刘洋一挺胸。 “不过我家老爷子不应定答应……”他又萎了。 “那我……”马未吸吸鼻子。 “去了好处真的挺多的。”刘洋认真的分析道,“救人于水火那可是救命的恩情!” “那……”马未犹豫了。 “我要是你就去!”刘洋挥挥手,后面的话没说。 我跟李望爹都牛逼,你马未不行啊,没摊上个好爹。 我们可以不去,你去不去的自己琢磨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刘洋小声嘟囔着,声音恰好让马未能听到。 “那我去!”马未一拍桌子,“奶奶的,我爸爸说了,胆儿小不得将军做!” “将军?”李望嗤笑着,“他苟鑫濂都是肉包子打狗,你还将军?这里面水多深你知道吗?涉及到谁的利益你知道吗?就咱们?打水漂儿都听不到响儿的那种!” 马未缩缩脖子,求助的看了看刘洋。 “风险是挺大,”刘洋后知后觉的摇摇头,吧嗒着嘴,“可惜了了……” 野心的小火苗在马未的心里忽闪忽闪的窜着…… “李望说的对,咱还是不去!”刘洋一脸诚恳的劝道,“机会有的事儿,啊,老马,咱不贪!慢慢来!” 马未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风险就代表着机遇,欲望的火苗已经被刘洋点燃,他是怎么都扑不灭。 “咱们呐,整不好真得去~”李望苦笑着摇摇头,“回去打听打听吧!” “啊?”马未一脸疑惑的看着刘洋,他是真不明白。 刘洋也一脸疑惑,他是装的。 “今天这两件事儿,整不好都是组长的意思~”李望扫了刘洋一眼,一脸严肃的说道。 “啥?”马未的脸白了。 “你不觉得那条老狗今天很不对劲儿?”李望扬扬下巴,“昨天他可是刚见过组长!” “曹!”马未恍然大悟的看了看身侧的刘洋。 刘洋也咧咧嘴,看着李望。 “所以……”马未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李望凝重的点点头。 “你们别管了,晚上我单独去找组长。”他长叹一声,“探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五章 小机灵鬼儿 傍晚,李望拎着一坛子肉酱上门。 「组长,我来蹭饭~」李望笑嘻嘻的献宝似的,晃了晃手里的坛子,「我妈熬得肉酱,足足熬了七七四十九小时呢!」 「你当太上老君炼丹呢,还七七四十九~~替我谢谢婶子啦~~」涂自强笑呵呵的接过坛子,转身递给周蓉,「晚上炸酱面。」 周蓉白了涂自强一眼,接过坛子出去准备了。 本姑娘都豁出去了,你这小子一点表示都没有? 别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吧?许是呢! 当初在吉春的时候,俩姑娘都没少给机会,这小子就是岿然不动! 身体有毛病还好说,都是末节…… 别是取向上…… 姑娘摇摇头,小脸通红。 不能!那看到漂亮姑娘恨不得盯到肉里的眼神…… 不会,嗯,至少不会不喜欢女人。 房间里的涂自强正笑眯眯的看着李望,他可没想到差不点就被定性成了二椅子…… 「老苟下午跟我们提了去东北的事儿……」李望不错眼珠的观察着涂自强的表情。 「怎么?不想去?」涂自强温和的问道,「我跟老苟特意强调过,去不去的由你们自己做主。」 「老苟没说这茬呀~~」李望挠挠头皮。 涂自强微笑着没说话。 「本来确实不太想去,东北多冷啊~但是这要是组长的意思,那肯定得去呀!」李望咧着嘴笑了。 「还有老苟子女的事儿也是我让他找你的~你们哥仨里你办事儿我最放心。」涂自强一本正经的问道,「怎么样?有困难吗?」 「啊?」李望夸张的张着嘴。 「有困难?有困难你就说!」涂自强豪爽的一挥手。 「不是,困难肯定是有,但是我家里不是还有个老头子嘛!我不行,我爹还行!」李望眨巴着眼睛,停了下来。 「哦?」涂自强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老苟也没说是您指示的……」李望苦笑着摊摊手。 「哦~~」涂自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组长,我没别的意思。」李望连连摆手,「许是老苟事儿多,嘴上漏了呢?」 涂自强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 「他俩呢,咋没来~~」他扬扬下巴。 「组长,嘶……」李望倒吸一口凉气,摇摇头,一脸的为难。 「唔?」涂自强笑着看着他。 「咱们去东北的任务重不重?」李望抬起圆圆的脑袋,一脸期盼,「要是不重,马未就留在你身边使唤,怎么样?」 「他不想去?」涂自强眨眨眼睛。 「恰恰相反,他特别想去。」李望吸吸鼻子,「组长你知道的,马未和我俩相比,他更需要机会,也更迫切进步。」 「那……」涂自强歪着头。 「不是,我不是跟他争。是……」李望吧嗒着嘴,咬着嘴唇。 「是什么?」涂自强追问。 「我觉得刘洋好像……」李望尴尬的摇摇头,「嗨,算了,当我没说!」 「刘洋怎么了?」涂自强饶有兴趣的追问。 「他总,嗯,总,啧,总出一些风险很大的主意~」李望的眼睛亮晶晶的,「你说他有什么别的想法吧,嘶……嗨,可能是我想多了,想多了!」 「不应该吧?你们仨不是发小儿吗?你和马未能出来工作不也是通过刘洋?」涂自强一脸的纳闷,「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嗯,组长说的对,应该是我敏感了!」李望摇着圆脑袋拍着大腿。 「你们仨……」涂自强眨眨眼睛,「你们仨从小一起长大,按说,嘶,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呢?是不是马未做过什么让刘洋不舒服的事儿?」 李望张口结舌,面有难色。 「要不你干嘛这么想?对吧~」涂自强摊着手,一副知心大哥哥的做派,「对不对?」 「小孩子在一起难免有些口舌之争,马未他总帮着我溜缝儿。」李望没法再遮掩,只好实话实说。 「啊~」涂自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这根儿在你这呀,没想过找他好好聊聊?都是小事儿嘛!」 他满不在乎的挥挥手。 「小孩子起争执,那也不是啥事儿!」 李望眨巴眨巴眼睛,欲言又止。 「怎么?」涂自强微微探身。 「刘洋心思挺重的,我不太敢跟他聊这些~~」李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了涂自强一眼,连忙解释,「我不是怕别的,他这人有什么心事都不说,我怕他跟我都不亲了,那我们哥仨不就等着掰了?」 他窘迫的搓着手。 「所以你不想让马未去?怕他被捅咕的干出什么错事儿?」涂自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马未搓着手,尴尬的笑着。 默认了。 「可是,李望啊,你想过没有~」涂自强一脸严肃的问道。 李望挺直了腰板受训。 「嗯~~~」涂自强长叹一声,「矛盾总得解决的吧?捂着只会越捂越大!」 「你看啊,比如你们现在都四五岁儿。」他挥挥手,「顶多不跟你玩儿了,这事儿就算解决了对吧……」 「组长!我懂了!」李望一拍大腿,「脓包越早捅开伤害就越小!」 涂自强笑而不语。 「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组长你高明!」李望伸着大拇哥。 「那你是准备?」涂自强扬扬下巴,无视了李望的马屁。 「尽量让他们早点解决了这点事儿吧~」李望无奈一笑。 涂自强微微点头。 「要注意方式方法~」他叮嘱道。 「不能太着急。」他又补充道。 「我懂~」李望点点头,「那我们这次去东北的任务是?」 「唱反调!」涂自强笑呵呵的说了仨字,「不过别玩命。」 李望认真的点点头。 跟谁唱反调?苟鑫濂呐!他是组长。 唱到什么程度?别玩命! 组长就是高! 李望面也没吃,匆匆告辞。 涂自强也没多做挽留。 他出了涂自强家门,拐了两个弯儿…… 「怎么样?」蹲在墙根儿度日如年的马未窜起来急不可耐的问。 李望撇撇嘴,看了看还蹲在墙根儿面无表情的刘洋。 「咱仨都得去!」李望苦笑一声看着马未说道。 「一个都他妈的别想跑~」他撇撇嘴,意有所指的看着刘洋补充道。 「我觉得挺好的……」马未兴奋的说道。 李望撇撇嘴,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说呢,洋子?」马未扭头看着刘洋。 「好,挺好~」刘洋一边说一边按着膝盖起身,「走吧,吃饭去,我请!」 「嗨,老是你请,我都不好意思了~~」马未笑呵呵的凑了过去,勾肩搭背。 「少虚头巴脑的……」刘洋撇撇嘴。 俩人晃晃荡荡的往外走。 「诶,想什么呢,赶紧的呀,不饿呀你!」马未不忘回头 叫李望。 「哦哦~来喽~~」李望挠挠头皮,摇摇头,跟上。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六章 眠者 东来顺已经成了小哥仨的据点。 除了马未需要补贴家用之外,刘洋和李望的工资基本都扔到了这里。 尤其是李望,每个月老爹还要偷偷的给他贴钱。 这事儿当然瞒不过老妈的眼睛。 可儿子成年了,交朋好友是好事儿,兜里没钱怎么行。 之所以老两口还要笨拙的演这场戏,就是怕孩子钱来得太容易,花的不仔细。 好消息是,小哥仨饭量越来越小,已经从开始的人均三份降到了一份。 人不是猪,油水多了,饭量肯定要小。 刘洋去开票端菜了。 这本来一向是马未的传统义能,但自从开票的老大娘换成了一个小少妇之后…… 嗨,懂得都懂。 李望在发呆,马未憋着笑的看着撅着屁股跟小少妇笨拙的打镲的刘洋。 怎么说呢,几个月前刘洋那段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里。 老爹行可以拼爹,你马未老爹不行,就得拼自己。 马未其实是不排斥去东北的,他渴望立功渴望往上爬。 只是李望老爷子的内部消息吓到了他,一时有点迷糊。 事后一想,他就犹豫了。 他爹说过,干,往死里干,不死就干! 自己这种家世,不拼命,怎么能有出路? 现在好了,组长的意思很明显。 他们哥仨都得去! 有人帮着做了决定,马未反而轻松了不少。 还是干活轻松,比拿主意强多了。 “我现在真后悔来小组工作~”李望没头没脑的说着,“刘洋这小子没干好事!” 马未惊讶的转回了头,看到李望明灭不定的眼神。 “啊?现在不挺好的吗?”他不理解,“你是不想去东北?” 李望复杂的看着他。 “那实在不行?”马未吸吸鼻子,“等开春儿,你去当兵吧~~” “傻话!”李望盯了马未半晌,终于没把话完全说透,翻了个白眼,“现在军队里不是姓马就是姓齐,当兵?” “哼!”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马未卡巴卡巴嘴,无话可说。 去当兵?站哪边? 站马这边?那还不如现在,现在好歹受信任,手里还有不小的权力。 站齐?那是背叛!叛徒有什么好下场? 你看黄尚生都得挨收拾…… 而且,现在干活还能把老子摘出去,那要是通过老子的干系去当兵…… 家里爹妈都得跟着站队! “唠啥呢?” 收获了小少妇无数白眼和恶声恶语的刘洋,美滋滋的端着菜码回来了。 “我他妈真后悔跟你蹚这趟浑水!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李望恶狠狠的盯着刘洋,火气突然爆发。 刘洋一愣。 “啊~”他闷闷的啊了一声。 “曹!”李望撇撇嘴。 你发火,人家根本没反应,你还能咋的。 “你说你,大学你里多少小姑娘?啊?哪个你搞不到?你非勾搭个老娘们?这不是犯贱?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你!”李望顺势滑过之前的话题,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从埋怨到‘为你好’切换的很丝滑。 “啊~~”刘洋又啊了一声。 “曹!”李望深吸一口气,被自己这个发小整不会了。 就这样的玩意儿,你咋跟他唠? “你别搭理他,他今天抽风~”马未拉着刘洋的手打圆场,“我爸说了,老......败火!” 他说到这里,还色眯眯的叽咕叽咕小眯眯眼。 “曹!” 李望和刘洋异口同声。 气氛有所缓和。 “什么就老……败火?你这嗑唠得真埋汰!我就是喜欢逗她玩儿,”刘洋画蛇添足的解释道,“呆着也是呆着不是……” “洋啊,大学里也有老娘们,咱以后别在外面散德行成不?”李望苦口婆心的劝道,“虽然这娘们成分好一些吧,可……” “哦~”刘洋哦了一声,明显没听进去。 “别被人当流氓抓起来!”李望的手指哒哒哒的不停的敲着桌子,“虽然咋地不能咋地你,但是他,他他妈的丢人呐!” “哦”刘洋又哦了一声。 这小子主意正。 “啊啊哦哦的,你叫秧子呢?”李望彻底败了。 没辙! 刘洋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你看你看你看那!”李望手指连点刘洋,眼睛看着马未。 “我爸说了,我买个烧饼拿尿罐儿泡上,就喜欢这股味儿!咋的?”马未笑嘻嘻的打圆场。 “对呗~”刘洋小声嘟囔着,也不否认自己的变态取向了。 “你得理解洋子,”马未清清嗓子,“他只有几个姐姐也没哥哥……” 刘洋瞪着眼睛看着马未,觉得要不对劲儿。 果然。 “要不是常跟咱们玩儿呀,恐怕他现在还穿着裙子呢!”马未眨眨眼睛,“小时候缺爱,咱得理解!对不?” “曹!”刘洋眨眨眼睛,没太大反应。 “老马,以后你别老糟践刘洋了,都是发小儿,咱们也都不是小孩了,这不合适!”李望很严肃的说道。 轮到马未愣了。 这不是传统曲目吗?咋的?不让我溜缝儿了? “没事儿~我都习惯了。”刘洋慢吞吞的说道。 马未眨眨眼,李望也眨眨眼。 气氛有些压抑,哥仨闷头吃肉。 “对不住啊~”刘洋没头没脑的嘀咕着。 李望长叹一声,没说话。 “洋子,别这么说。”马未抬头扫了一眼闷头吃肉的李望,诚恳的看着刘洋说道,“你帮我找工作,我挺感激你的,真的。” 他没法代表李望,就生生的咽下了‘们’字。 “本来我就寻思给咱们找个营生干,能增加点收入不说,手里还有点小权利~”刘洋长叹一声,摇摇头,“真没想到,啧啧……” “行啦,也没那么严重~”李望挥挥手,“这门这次的任务就是给苟鑫濂捣乱添堵,屁大点事儿!” 刘洋耷拉着眼皮,看着李望。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李望扫了马未一眼,看着刘洋说道,“你也别那么闷,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嗯?” “好~” 刘洋勉强一笑,吐了一个好字 李望撇撇嘴,也不好再说什么。 “干啥没风险?”闷头对付羊肉的马未突然说道。 “啊?什么玩意,没头没脑的。”李望皱着眉头。 “干什么都有风险!”马未抬起头认真的说道。 “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大!”他补充道。 李望抿着嘴没说话,刘洋若有所思。 “我最近看了点书~”马未放下筷子揉揉鼻子,“有点心得。” “叫比如我爸常挂在嘴边那句:干,就是干,不死就干,就往死里干!” 他长吁一口气,继续。 “李世民也说过一句差不多的话~” 他抬起头,小眯眯眼里都是睿智的光。 “啥?”李望左思右想也没想起来,李世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 “生不能五鼑食,死亦当五鼑烹!” 马未的团团脸上斗志昂扬! “曹,那哪他妈的是李世民说的?”李望撇撇嘴,“那明明是洪秀全说的!” 马未嘴一咧有些尴尬,刘洋面无表情。 “对不?洋子?” 李望腆着脸拉刘洋站脚。 “对,就是洪秀全说的!” 刘洋一本正经的重重点头。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七章 老油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苟鑫濂给小哥仨挖坑失败之后,并没有先一步去找涂自强打好提前量补救。 涂自强这个人不好糊弄,与其指望那一点点能糊弄过去的可能,还不如把他交办的事儿做好。 之前的他们的聊天里,涂自强主要讲的就是价值二字。 你价值越高,被容忍的可能就越高。 是,态度很重要,但用处同样重要。 都是老官僚,谁还没点私心、没给别人挖过坑? 再说,自己想坑的是小哥仨,又不是主公涂自强。 这点上,老鬼苟鑫濂就比小鬼李望聪明。 李望自以为得计,暗戳戳的告了苟鑫濂的黑状…… 但,这有用吗? 兔死狗才烹,因为狗没有用了。 只要老苟还有狗用…… 再说,苟鑫濂当初找涂自强报告白崇久跟他的谈话的时候,涂自强就说过。 没有哪个领导,希望下属一团和气! 否则,领导管理下属需要的精力和时间就太多了…… 你们下属之间斗啊斗,领导才能在中间毫无烟火气的闪转腾挪借力发力。 你想做渔翁?想多了! 下属的位置是鹬和蚌! 渔翁的位置永远是领导的! 想不通这点的下属…… 嘿嘿! 这方面,四十多岁的老官僚,可比二十啷当岁儿的二代李望通透的多。 那,怎么才能更有用呢? 当然是把领导交办的戏演好。 现在,苟鑫濂就腰杆溜直的站在高南安住的小区大门外,手里拎着两盒饼干。 东西不多不少恰到好处,这是苟鑫濂反复思量的结果。 空手来拜访,礼数上肯定过不去。 毕竟高南安算是他的再生父母,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带的东西太多,也不合适。 一个是恩情不是一点小礼物能报答的,你弄得那么隆重,反而让人家多想。 另一个是,他得努力打造自己耿直、淳朴、不媚上的人设。 他需要这样的人设做自己的保护色。 只有成功打造好这个人设,才能让他下面在东北做的一切打好掩护。 小苟是对事不对人,小苟是坚持原则,小苟不是站到对面阵营了,小苟只是不太机灵、看事儿只流于表面,小苟…… 哎,小苟离开斗争环境太久了,需要时间成长…… 「这位同志,高副总不在家!」放下电话的警卫古怪的看着苟鑫濂。 「不在家?还没回来?」苟鑫濂挠挠头,「那我晚上再来,麻烦这位同志看到高副总说一声,就说小苟晚上再来……」 他一点都不意外。 这个时间节点,高南安要是轻易的见他,那才出鬼了呢。 不过,见,是必须见到的! 走之前必须见到高南安,并且得和他有谈话! 不只是为了礼数,还是为了后面的戏码儿。 没有和高南安的这一面,后面的戏就不好演。 「苟同志你稍等,」警卫抬手拦住了想撤的苟鑫濂,「高科长在家,他让你等会,这就出来。」 高科长就是高在田。 「啊,好~我等~~」苟鑫濂笑呵呵的点点头,往边上挪了两步,「我在这等,不影响你的工作吧?」 警卫微笑着点点头。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 如果不是高在田要 亲自出来,苟鑫濂绝对得不到这种好脸儿。 这老货不简单呐!虽然高副总不见他,但高公子都要出来虚与委蛇的货…… 咱一个站岗的小兵可惹不起! 没多久,高在田疾步的迎了出来。 「你就是小苟叔叔吧……」高在田紧走两步、握住了苟鑫濂的手,「常听父亲提起你。」 高在田比苟鑫濂小十六岁,要都是平面老百姓的话叫声叔叔按说也无妨。 可高南安的身份在那呢,苟鑫濂哪能那么没心没肺。 「叫声哥就行~」苟鑫濂挤出一丝笑容。 显得生涩又真诚, 「叫叔叔,辈儿就乱了~」他很认真的补充道。 这是拿高南安当长辈。 也说得过去。 高南安比他大二十四岁,又是他前任大哥的小老弟,叫声叔叔不算谄媚小人。 「爸爸最近很忙,很多时候都不回来就在办公室凑合一晚。」高在田满脸笑容的看着他,「要不你到家等会儿?我打个电话问问,看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这样啊~~」苟鑫濂眨巴眨巴眼睛,好像信了,「那就改天吧~~我也没啥事,就是挺长时间没见,想他老人家了~~」 「这饼干……」他为难的抬抬手。 苟鑫濂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高在田都说了那么多关键字:很忙,很多时候,凑合一宿…… 人给你留脸你得兜着! 要是蹬鼻子上脸,就别怪…… 高南安很忙?呸! 不在家?呸呸呸! 骗鬼呢! 来之前苟鑫濂就打听了! 今天高南安下班下的很早! 「您有心了,哟,还是爸爸最吃的!」高在田笑眯眯的接过饼干,也没客气。 两盒子饼干,恰到好处! 「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苟鑫濂笑呵呵的道别,「我这趟东北,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嗨,走之前呀……」 他摇摇头。 「您是有事儿吧?要不跟我说说?」高在田拎着饼干盒子,试探着问着。 亲切又不乏距离感。 你有啥事儿我就帮你办喽,不用找我爸爸吧! 「这个……」苟鑫濂为难的看了一眼哨兵。 「嗨,还是回家聊吧!」高在田一拉苟鑫濂的胳膊。 苟鑫濂哪里肯依?人家之前都暗戳戳的不让自己去他家了,那今天就高低不能进门! 「门卫电话好像响了,我进去接一下~」哨兵声音不大不小的一边嘟囔一边进了门卫室。 他俩在这拉拉扯扯的,哨兵看在眼里,很有眼色。 「这次去东北,我……」 不待哨兵走远,苟鑫濂就急不可耐的说了出来。 高在田目光一凝,苟鑫濂才后知后觉拍拍脑门住了嘴。 哨兵有幸听到个话头儿。 「这次去东北,心里没谱,不知道工作的方向应该……」哨兵走远之后,苟鑫濂重拾话头,「想找高副总指点指点……」 一脸的真诚。 「这事儿啊,我爸爸倒是提起过。」高在田毫不意外,「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原话!」他强调道。 「这里面……」苟鑫濂一脸的为难,单手在空中虚抓了两下,「嘶,嗨……」 高在田目光闪动。 「小高,我这块,嘶,你知道吧?我这个人,嗨,高副总,啧啧,怎么说呢~~」苟鑫濂一 脸的为难,「我是想说……嗨,要不找个地方咱哥俩儿喝点?」 「改天吧~」高在田凝视了苟鑫濂半晌,展颜笑道,「改天到家,我陪苟哥好好喝点儿!」 苟鑫濂眨巴着眼睛,欲言又止。 「你的心思,我爸爸都知道!」高在田伸出手拍拍苟鑫濂的肩膀。 很自然,毫不违和。 「可,东北~~」苟鑫濂嘴唇嚅动。 「东北就那么办吧!」高在田抿着嘴笑了笑。 意思很明显了…… 「那我就有底了!」苟鑫濂恍然大悟状,轻松的笑道。 「要不回家坐会?」高在田端茶送客。 「不了,不了。」苟鑫濂揉揉鼻子,「我这还得回去准备准备……」 「那就改天!」高在田笑呵呵的准备结束谈话。 「有个事儿啊,私事儿,嘶,不知道……」苟鑫濂期盼的看着高在田。 「私事儿?」高在田眉头微皱。 「嗨,我姑娘今年才十五岁……」苟鑫濂又絮絮叨叨的把他家孩子的事儿说了一遍。 高在田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弛。 敢情就这点破事儿? 「啊,要不我帮忙说说话?你看这样处理行不行……」高在田笑着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老苟,这点破事儿都找一圈儿人了! 还这是神憎鬼厌!扔他背黑锅就对了! 不过,表面上的功课还是得做的。 咱得让他宾至如归,死得其所! 高在田自以为自己处理的很圆全,但…… 「三十多分钟了!他们在聊什么?」 那个哨兵站在门卫室里,眯缝着眼睛掐着手表嘟囔着。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八章 小狐狸 万事开头难,包括耍流氓。 周蓉自从那天强吻了涂自强之后,豪横了不少。 在这个院子里,膀大腰圆的涂自强反而成了弱势群体。 姑娘火辣辣的目光盯着他的身体打转,就像大灰狼看着小绵羊。 涂自强再也不敢使唤丫头那样使唤周蓉了,他是真怕,不是装怕。 这个恋爱脑的虎丫头一旦突破了面子这层阻碍,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涂自强现在晚上睡觉都不敢脱裤子,就怕被强推。 真的,不是开玩笑。 这个年代不比后世,万一擦枪走火,是会出人命的! 这事儿,有点意思啦! 这不,高星野蹦蹦跳跳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奇怪的一幕。 涂自强坐在小马扎上委委屈屈的在剥葱,周蓉掐着腰笑嘻嘻的看着他,那眼睛里冒火。 他鸵鸟般的低着头,生生的不敢抬头。 「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是。」高星野拽个马扎坐下,一边随手帮涂自强剥葱,一边好奇的看着他,「我们的涂大组长都开始干家务了……」 涂自强咧咧嘴,没说话。 周蓉嘴角轻蔑的一翘,笑而不语。 「我是错过什么了吗?」高星野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我年纪也不小了,总得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儿……」涂自强被看的发毛,开始胡说八道。 噗嗤…… 高星野捂着嘴开始笑。 「你是不是尿炕了?啊?」姑娘搥搥涂自强。 「我都多大了我还尿炕,你才尿炕了呢!」涂自强翻了个白眼。 这姑娘倒是不忌口,啥都敢咧咧。 「那你做什么亏心事儿了?」高星野眼珠一转,「你不会是偷看……」 她狡黠的笑着。 「打住!你再继续下去我都够判了!」涂自强猛地一挥手,「我说高星野你是不是闲的?」 「不是闲的,」高星野笑嘻嘻的问道,「你咋不问我吃了没?」 「啊,那你吃了没?」涂自强,看着高星野那期待的小眼神,从善如流。 「没吃呢啊~~」高星野开心的笑着。 「没吃赶紧回家吃去波~」涂自强呲着大白牙。 姑娘惊呆了! 还能这么无耻吗?! 「干嘛撵我?」高星野眼珠一转,「我不是耽误你事儿了啊~」 她左看看右看看。 「哟,你瞧我!真没眼里见儿!」她轻拍自己光洁的额头,「啧啧,这院里现在也没啥人儿,我是有点碍眼!」 「我!」涂自强张口结舌。 「知道没眼力见儿还不走!」周蓉劈手抢过葱,装怒。 「那我还是现在走吧~~」高星野委委屈屈的起身,眼睛瞥着涂自强。 「哎~~~还是先吃饭吧!」涂自强长叹一声,「炸酱面怎么样?」 这是要坐实呀! 「涂大组长,我嘴严,尤其是吃了炸酱面之后~」高星野一本正经的承诺道,「等冬梅回来我保证不跟她说~~」 「得了、得了!你还来劲了!」涂自强面红耳赤,一幅初哥相。 高星野桀桀女干笑。 「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有啥好事儿?说说?」周蓉看涂自强真要挺不住了,赶紧转移话题。 「哪有心情好啊~~我爸爸在家训我哥哥呢,我怕回头他训上瘾了再捎带上我,就溜出来了~~」高星野长叹一声,低头偷看涂自强,「谁知道到处被人嫌弃,想混个 饭还得看人眼色……」 「高姐,你能赏光来我家吃饭,我感谢你八辈儿祖宗~~」涂自强压着牙根表达着欢迎。 「这话听着不像好话呀~」高星野扭头疑惑的看着周蓉,「蓉,在你们东北都这么唠嗑?」 她压根儿没在意「姐」这个涂自强咬着牙根儿、放了重音儿的字眼儿。 「嗨~」周蓉含糊了过去。 「你爸爸为啥训你哥哥呀?」她岔开话题。 「还不是那个苟鑫濂,也不知道避嫌……」高星宇不屑一笑,「这个时候非来找我爸爸汇报工作……」 「哦~~」周蓉连连点头,「那你哥不是也没让他进家门儿吗?不就是在门口唠了会?这有啥呀?」 「说是汇报工作,其实是有事儿请托~」高星野看了涂自强一眼,「说是他闺女工作关系的事儿……」 「这点小事儿也麻烦高叔叔?是有点那啥,哈?」周蓉看着涂自强。 「对呗,他的直接领导是涂大组长不是吗?就算跳一格儿还有白组长呢~」高星野意有所指的说道,「找我爸办算怎么回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爸和白组长还有你们家涂大组长有矛盾呢!」 「那怎么行?」周蓉眼睛一立,看着涂自强。 「这事儿吧~」涂自强吸吸鼻子,「他跟白组长说过,然后白组长让他找我,他也找了我……」 他抬起头看着高星野。 「我已经让手下人办了。」 他没说实话,而是轻飘飘的含糊了过去。 他确实安排李望办这事儿,但是是让苟鑫濂打着自己旗号去找的李望。 这里面区别就大了。 如果他说了实话,苟鑫濂的戏就白演了。 高星野回去一说,高南安立刻就能猜到苟鑫濂打的什么主意。 可他肯定不能说苟鑫濂没找他。 办公楼那么多人,人多眼杂的,谁都知道苟鑫濂找他谈过话、汇报过工作。 而且白崇久那块确实是让苟鑫濂来找他解决这个事儿。 如果他和苟鑫濂之间没有蝇营狗苟的事儿,那绝对不会不找他提。 所以。 他承认苟鑫濂来找过他,也承认自己安排底下人去办这事儿了。 那为什么苟鑫濂还要去找高南安呢? 因为他自己跟同事关系没处好,人家拿乔或者拖着他了呗? 按照苟鑫濂的人设,那肯定要去找高南安呀! 这样一来,逻辑和动机就全通了。 「不过,下乡知青关系这块儿确实不在我们的职权范围之内~当然,要说办不了,那就是跟你在这装正经呢!」他补充道,「但是,老苟这个人,恩,怎么说呢,和同事啊~嗨,所以呢……」 他一副你懂的样子。 高星野撇撇嘴,一脸鄙夷。 她又不是小老百姓,这里面的事儿还能不知道? 「我当时也没多想,嗨~」涂自强摇摇头,「不过老苟也太没眼色,怎么能因为这事儿在这个时候去找高叔叔呢?他这马上就要出差去东北了就!」 高星野连连点头。 「别说高叔叔,就是我,最近都尽量少跟他起牵扯,避嫌嘛……」涂自强摇头苦笑,「高兄,这块……嗨,确实……」 「还别说,刚才我爸爸都没你说的这么透彻!」高星野眼睛笑成了月牙,「你这么一说呀,我都听懂了!」 「麻烦你给高叔叔带个话儿,这事儿我肯定办妥当喽,就不用他伸手了!」涂自强十二分的诚恳。 「我才不说呢!懒得掺和你们这 些破事!要说你自己去说,我饿了!」高星野皱着小鼻子,「啥时候开饭?」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九章 应对 高星野吃完炸酱面,心满意足的走了。 涂自强就马不停蹄的跑去找了小赵。 「老高头使了一招打草惊蛇呀这是~」小赵摩挲着下巴,眯着眼睛乜着涂自强。 「赵爷爷,你这么看***啥~」涂自强憨厚的笑着。 「不对呀!不对!」小赵缓缓摇头。 「哪不对呀~挺对的呀~」涂自强不明所以。 「你这应对不对呀~~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会犯?啊?」小赵斜着眼连连摇头,「我不信!」 「不对吗?」涂自强抬头思索了一下,「我觉得就应该这么处理呀~~」 「这个时候,不应该给确切的态度。」小赵抿着嘴笑,「你的应对,不就成了高南安棍子下下面那条蛇?」 「唔,唔唔!有道理!」涂自强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他抬起头,「苟鑫濂自作聪明、此地无银……我们,嗯,该怎么……」 「你这大半夜的都找上门了,还不知道怎么办?」小赵夹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连连指点。 「对呀,我这话出口了才感觉到不对,这不得想办法补救吗?」涂自强一脸苦笑。。 小赵狐疑的看着他。 「咋的?」涂自强眨巴眨巴眼睛,「刚才我还担心来找你又错了呢……」 小赵眉头紧锁。 「错有错招?」涂自强吸吸鼻子,「赵爷爷,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这肯定是有办法了呗~~」 小眼神充满了期待。 给小赵看得反而犯嘀咕了。 「难道……」小赵微微探身,「难道你不是想公布对苟鑫濂的摘帽儿?」 「摘帽~~」涂自强皱着眉头,眼珠子缓缓转动。 小赵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拿起桌上火柴点着了烟。 「妙啊!高南安不是怀疑苟鑫濂的阵营吗?咱们就公布对苟鑫濂的摘帽儿!」涂自强一拍大腿,「诶,你不是怀疑吗?那俺们就明告诉你,嘿,苟鑫濂早就是俺们滴银了!」 小赵嘴角微微抽搐。 「赵爷爷,今儿我来找你就是找对了!老马哪能想出这样的招儿?啊?」涂自强一脸崇拜,「要不说术业有专攻呢!」 「你这话说的,」小赵不高兴了,「好像我就会整人似的?」 涂自强憨笑着。 「有意思吗?啊?」小赵眯缝着眼睛,「你可别演啦!」 「啊?」涂自强一脸疑惑。 「我不信你没想到这步!」小赵夹着烟头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涂自强。 「赵爷爷,我真想到这步!」涂自强很诚恳。 小赵一脸的不相信,涂自强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来这里,不是给高南安看的,而是……」涂自强指指天。 小赵目光一凝。 「高南安知道不知道真相无所谓,只要上面那位……」涂自强摊摊手,「我想,苟鑫濂也是这么考虑的。」 小赵皱眉苦思,眼神有点发飘。 「这种小伎俩高南安不可能看不破,对吧?」涂自强努努嘴,「不管高星野是有意还是无意来我家把这事儿透给我……」 小赵的目光逐渐凝重。 涂自强摊摊手,没继续往下说。 「对,」小赵缓缓点头,「第一步棋我们已经赢了,高南安是在下第二手!」 涂自强微微点头。 「不管是苟鑫濂的拜访,还是高在田和苟鑫濂的谈话,甚至于高星野去找你~」小赵不自觉的挺直身体,「还有你接下来 后面的反应,都逃不过沈先生的眼睛!」 涂自强微笑着点点头。 「这场大戏,只有一个观众!」小赵说完这些,缓缓靠在靠背上。 「你是想让沈先生认为,」小赵长吁一口气,「这一切都是高南安的疑兵之计!」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吐出一根灰色烟柱。 「你,怎么安排苟鑫濂到东北的工作的……」他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苟鑫濂是个人才,只是手里没有筹码又当局者迷。」涂自强微笑着摇头,「我没安排他做什么,只是点醒了他价值所在!」 「王山?」小赵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对呀,王山!」涂自强呲着一口白牙。 小赵抿着嘴,陷入沉思。 良久。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应对?」他抬起头看着涂自强。 「这个我不知道,得赵爷爷你拿主意~」涂自强诚恳的摇摇头,「大纲就是这么个大纲,细节得赵爷爷你负责填充。」 小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都没见过沈先生几次,对他没什么了解~」涂自强摇摇头,补充道,「咱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沈先生怀疑高南安的动机……」 「没人敢打包票能瞒过沈先生,我也不能~」小赵凝重的摇摇头,微微探身,「要不……」 「这事儿只能咱俩知道~」涂自强伸手按住了小赵的大手,「老马他们,啧啧……」 「你是怕他们演穿帮了~~」小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呀,所以苟鑫濂的事儿,自始至终只有咱们俩知道~」涂自强凝重的点点头,「赵爷爷,咱们现在就假设苟鑫濂就是高南安的人,而今天的一切就是高南安的疑兵之计。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拿出相应的反应……」 说完这些,涂自强缓缓收回手,顺便拿起了桌子上的烟盒,点燃了一根,静静的吸着。 前半场他已经演完了。 你看,整件事在外人看起来是不是这个脉络。 苟鑫濂是高南安通过白崇久安插到涂自强小组的。 涂自强年轻,不知道当年的事儿很正常。 他在高层也没什么频繁接触的老人。 正常来讲,也不会那么较真儿,花心思调查苟鑫濂的背景。 小组里面人多了去了,在苟鑫濂被任命解决东北问题之前,谁会在意这么一个四十多岁一无所成、刚刚从干校里脱身的小人物? 那,高星野无意之间揭示了苟鑫濂和高南安的关系之后,他第一反应就应该是如此。 先表明这事儿他办了,但是效果可能不太好,后面他会处理好。 这是把自己先摘出来,撇清关系。 然后呢,等高星野一走,他消化了信息之后,连夜去找有可能知情的小赵商量对策。 这也是正常反应。 东北之于涂自强和赵马很重要,而处理东北问题的关键性人物苟鑫濂又出了新情况…… 对吧~~ 「按照你的假定情景来说,」小赵摩挲着下巴,「我们应该立刻拉拢苟鑫濂,因为他对东北很重要。」 涂自强点点头。 「在这之后,如果苟鑫濂没有给出正面的反馈~」小赵目光闪烁,「我们就要开始对他下手了!」 「妙!」涂自强思索了一下,击节称叹,「高南安需要苟鑫濂在东北搞风搞雨牵扯咱们的精力……」 他微微探身。 「如果我们要对苟鑫濂下手,他必须得想办法保住他……」 「到时候,」小赵 也露出憨厚的笑容,「他高南安可就说不清楚了!」 「他要是不保呢?」涂自强扬扬下巴。 「不保?」小赵哈哈大笑,舒服的靠在靠背上摊摊手,「不保最好,那第一局我们就赢了呗!」 涂自强夸张的一拱手,小赵笑着摇摇头。 「那我明天就给苟鑫濂重新出个摘帽儿的文件~~」小赵努努嘴。 「日期,就写明天……」涂自强笑呵呵的补充道。 一老一小相视大笑。 章节目录 第四百章 盒子理论 「涂自强得到消息之后,一定会连夜去找小赵。」高南安敲着二郎腿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手指夹着一跟特制香烟,「而小赵,明天一定会做出拉拢苟鑫濂的行为……」 老头子的脚尖悠闲的晃着,高在田左边一边皱眉苦思。 「苟鑫濂呢,一定会坚持原则不会屈服……」高南安的嘴角露出一丝嗤笑,接着说道,「后面,他就将受到一系列的破坏和打击!」 老头子很笃定。 在他看来,这都是明棋。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沈先生误认为日后苟鑫濂的动作都是我授意的~~」高南安摇着头笑着。 「爸,你是怎么确定苟鑫濂已经被赵马拉了过去的?」高在田苦思之后,仍不得其解。 「我不确定!」高南安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掐灭了烟头,双手十指交叉、很随意的搭在膝盖上,侧身笑呵呵的看着儿子。 考试又来了。 高在田轻轻嗓子,一本正经的开始分析。 「如果他被收买了,那很简单,一定会配合赵马的计划……」 高南安不置可否。 「如果他没被收买,还是依附于我们的话……」 高在田深吸一口气。 房间陷入沉寂。 高南安一点都不着急,给儿子足够的推演时间。 「那他今天所做的一切,目的就都很单纯。」高在田努力推演,「他真的是为了解决女儿的实际问题而来……」 「他要么是不知道这个时间点来找我们有什么不对,要么就是明知道这会给我们带来不好的影响也要来找我们试着解决女儿的问题。」 「如果是前者,那就是愚蠢!」高南安微微抬起头,「那他还真就念着爸爸你解救他的好处……从感情上,不会背叛咱们。」 高南安微微点头,示意继续。 「从个人取舍上,他更不会临阵换边。」 「为什么?」高南安努努嘴,「个人取舍上,为什么不会临阵换边。」 「他滚去教书、下放到干校,小赵可脱不开关系。」高在田认真的分析道,「而爸爸你刚回来就能把他抽出来然后委以重任……两派孰强孰弱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儿?」 「有点道理~」高南安稍一思索,点了点头。 「爸爸你对他一直在释放善意,这些年也一直没断了联系。小赵呢……」高在田摇摇头,「他立下同样的功劳,在咱们这边明显会比小赵那边获得更大的奖赏。」 啪啪啪…… 高南安轻轻的鼓掌。 儿子分析的入骨三分。 「还有一点就是,如果他是个蠢人,绝对想像不到小赵他们后面的打击报复烈度……」高在田轻轻一笑,「蠢人,总把自己想得很重要、容易飘!」 「不错,分析的很好。」高南安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做的舒服一点,然后补充道,「不过,你觉得一个四五年之内就能混到整个东北实权部门的二把手的人会是蠢货吗?」 高在田皱着眉毛咬着嘴唇。 「要知道,当时他还不到三十岁!」高南安轻笑一声,「王山不是糊涂人,我了解他……」 他的意思很明显,苟鑫濂平步青云当然有王山青睐之因素,但前提是,本人一定不是一个蠢货。 「单纯是没有大局观、自私?」高在田犹疑的摇摇头,「他闺女只是关系还在农村,这一不是要命的事儿,二不是紧迫的事儿……」 高南安笑而不语,不给儿子提示。 「爸爸你也说了,他以前可是多少也算中层了吧?这点推演能力都没有?」高在田 摇摇头,「我不信!我不信他不知道这样做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后果,更不信他会不知道后面又给他带来什么后果!」 「所以!他一定是被收买了!」高在田笃定的挥挥手。 高在田抿抿嘴,不置可否。 「虽然我想不通,赵马为什么看重他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萨拉米,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条件收买的他~」 高在田摇摇头。 「也许是他有什么短处……」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父亲,「不过,排除了所有的可能之后,那最后一个可能一定是真相,不管它看起来有多不可能!」 「分析处理问题的工作不是这样做的,」高南安摇摇头,「根本不需要这么刨根问底……」 高在田挺直腰杆正襟危坐。 「先把问题分割,然后逐个解决这没错。」高南安伸手在空气虚抓了两下,「但是在分割问题之前,要看这个问题有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如果有了,那就不必再分割、再去追寻细节。」 「你就把这样的问题当成一个盒子~~」高南安皱眉摇摇头,「恩,我说得可能不那么透彻,但是你明白吗?」 「有点明白~~」高在田挠挠头皮,「可是爸爸,你说的这个,嗯……」 「明白?」高在田微微一笑,「那我给你留个家庭作业吧~」 「爸,你,嗨……」高在田无奈的摇摇头。 高南安笑呵呵的侧倚在沙发靠背里,伸出一根手指。 有点顽皮。 「这个作业,就是你刚才提到的「苟鑫濂的后果」!」 「爸你的意思是?」高在田犹疑的抬起头,「不管苟鑫濂是愚蠢是自私还是已经被收买了,我们给他的「后果」都是一个?」 高南安眯缝着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 「给点提示呗?」高在田笑着撒娇,「不是简单的处理掉吧?」 「当然不是!」高南安乜了儿子一眼,「那样的话还有什么讨论的必要?」 「那苟鑫濂这个人就是还能派上用场?」高在田若有所思、小声嘟囔着。 「家庭作业先不忙,你回去慢慢想~」高南安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说说吧,形势已经明朗了,你觉得我们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死局! 棋走到了这一步基本已经是死棋! 苟鑫濂的神助攻,赵马的借力打力…… 整个棋局做的滴水不漏! 抢先打击苟鑫濂来撇清关系? 不行! 且不说会不会把苟鑫濂真的推到赵马一边,仅仅只考虑沈先生那边的观感…… 是不是很有做贼心虚此地无银的嫌疑? 也像赵马那样释放善意、拉拢苟鑫濂? 那更不靠谱! 那样,不是上杆子坐实了苟鑫濂以后的所作所为是受了自己的指使? 什么都不做? 嘶,那更是扯淡…… 那不属于直接认输,接受赵马阴谋的后果了? 高在田摇头苦笑。 可惜不是下棋,如果能悔棋就好了…… 对了!高在田灵光一闪! 悔棋呀! 「如今之计,我们只能把苟鑫濂抽回来,换个人去东北!」 高在田言之凿凿,忧国忧民的神情难掩内心的小得意。 我真是大聪明,这种招儿都能想到! 只要这小子不去东北了,他爱干啥干啥,谁在乎? 高南安古怪的看着儿子……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一章 下本儿 “同样是破釜沉舟,”高南安轻轻吁了一口气,“为什么项羽能赢,赵括就全军覆没?” 高在田哑然。 “同样是增灶,为什么庞涓会率部追击,而司马懿则选择了退军?”高南安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儿子。 “对手不同吧……”高在田小心翼翼的回话,“爸你是说……” “我们一群人努力的演戏,”高南安轻笑一声,“其实观众只有一个人。” 高在田陷入了沉默。 “说到赵括,”高南安摸摸鼻子,“你知道长平之战吧?” 高在田点点头,有点莫名其妙。 “我最近读史书,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高南安微微仰起头,本能的伸出手,食指中指微微的张着。 高在田很有眼色的抽出一根烟塞到父亲的手里,又划着火柴点燃。 “秦庄襄王派王翦攻占了韩国的沁阳,隔断了上党与韩国的联系……”高南安夹着香烟一脸睿智的开始讲述,完全不顾秦昭襄王和白起的棺材板子猛跳。 “上党这个地方呢……嗯,你没带过兵跟你也解释不清楚。”高南安挠挠头,跳过了这一块,“总之呢,嗯……非常有战略价值!” 高在田崇拜的看着爸爸免得惹火上身,假装不知道爸爸在军事方面其实也是个二把刀。 “于是,秦庄襄王几次三番的找韩庄襄王要上党……”高南安拗着头继续讲,韩恒惠王发来贺电表达了感谢。 “韩庄襄王最终只能迫于压力屈服,同意将上党献给秦国……” “但上党地方官坚决不同意韩庄襄王的卖国行为……” “于是,韩庄襄王派了自己的亲信冯亭去处理这件事……” “可谁又能想到?”高南安抬起头古怪的看着儿子,“冯亭刚从新郑出发就急不可耐的联系赵王……” 高在田咽了口吐沫。 老爹谈兴正浓,但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捧哏。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想不通。 “说是要把上党献给赵王~~”高南安没等到儿子的捧哏,有点扫兴。 “给秦国还是给赵国不都是卖国?”高在田强打精神捧哏,“皇上说给秦国,他冯亭私下给了赵国,那秦赵不得打起来?” “问得好!”高南安一拍大腿,“孟尝君也是这么劝赵王的!” “孟尝君?”高在田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孟尝君不知道?”高南安一脸失望,“战国四公子嘛!春申君、孟尝君、信陵君……” 高在田卡巴着嘴,嘟成一个‘平’字。 “对,还有个龙阳君!”高南安苦思良久,一拍大腿,“我记错了,不是孟尝君,是龙阳君!韩国的是龙阳君!” 高在田张口语言,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没关系,这些话老爹也就跟我说说,不会跟别人说,丢人丢不到外面儿去。 “可是赵王不知道会跟秦国打仗吗?”高南安兴致勃勃的反问。 “打就打呗,上党值得打……”高在田撇着嘴。 “对呀!这就是阳谋!”高南安摇头轻叹,砸吧着嘴回味无穷。 “爸,要我不去给你炒盘花生米?”高在田凑趣。 “不耐烦了?”高南安嗔怪的看了儿子一眼,儿子挠着头傻笑。 “再后来就是长平之战,秦国王对上赵国廉颇、打得里倒歪斜,在以后就是秦国用间、骗赵王换了赵括,自己偷摸的派王翦替换了王……”高南安一语带过。 “爸,不对吧?长平之战不是白起打的吗?”高在田实在忍不住了。 你这就有点过火了,别的还好忽悠,你这…… 白起最露脸儿的一仗你安在王翦身上…… “是吗?啊……”高南安无所谓的挥挥手,“我想说的是冯亭!” 高在田怏怏的点点头。 “冯亭最后力战不退,死在抗秦的战场上……”高南安目光闪烁,“他至死没接受赵国的封赏!” “所以,整件事儿都是……”高在田接过话茬,“冯亭是受韩王的指派,自己背负骂名挑起了秦赵大战!真大丈夫~~” 高南安笑而不语。 高在田一脸懵逼。 “冯亭有个孙子,”高南安顿了顿,露出神秘的微笑,“叫冯去疾……” 高在田挠挠头。 这个名儿有点耳熟。 “我知道辛弃疾……” 他试探着回话。 “不是一个人儿!”高南安皱皱眉头,“冯去疾是秦始皇时期的右丞相,地位还在李斯之上……这么说你明白不?” “哦~~”高在田似懂非懂。 “整件事儿串起来……”高南安满怀希望的看着儿子。 “爸你是想说,长辈的功过荣誉和立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人的努力?”高在田挠挠头,试探着猜着。 爸爸这是在激励自己? 可这跟现在的事儿有个蛋的联系? 高在田迷糊了。 “整件事儿彻头彻尾就是个阴谋~~”高南安失望的看了一眼儿子,深吸一口气,“背后的主谋不是韩王,而是秦王!冯亭明面上是韩王的亲信,其实早就被秦王收买了!否则,他孙子凭什么做右丞相?!” “啊?啊!”高在田似懂非懂,“那……” 高南安虎着脸看着儿子。 这小子一点都不像老子,咋这么笨呢?! 一点心眼儿都没有! 遇到子女的问题,哪个爹妈都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不是网游练号儿,练废一个大不了重开个小号! “爸你的意思是做事儿眼光要长远?冯亭做的事儿,到他孙子这辈儿回报才到最高潮?所以,我之前的想法……”高在田怯怯的看着爸爸。 老爹不高兴了,瞎子都看得出。 “儿子……”高南安看了儿子许久长叹一声,放弃了。 高在田正襟危坐。 “都是桌子低下的交易,”高南安顿了一顿,“能达成什么结果,会有什么回报都是未知数。” 高在田小鸡琢磨一般点头。 “这事儿知道的人肯定不多,秦王完全有能力赖账……”高南安一本正经的做了个手势。 “所以子孙的努力还是重要的!如果冯去疾没有那个能力,也当不上右丞相,对不对?”高在田又抢答了。 啪!咣啷啷…… 高南安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杯滚落到了地上。 高在田吓得一缩脖子。 “你爹我坐这个位置是因为能力强吗?啊?”高南安伸指怒骂,“这个位置放谁不能坐?啊?!放谁做不好?!” 高在田溜溜的低下了头。 “你是我高南安的儿子!怎么到了今天还这么天真!这么幼稚!”高南安恨铁不成钢,恶狠狠的骂道。 高在田的头,更低了。 “自己要知道自己有多大能水!要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别人吹捧的东西听听也就算了,能当真?!嗯?!”高南安语气转缓。 “哦~”高在田闷闷的应着。 高南安静静的看了儿子半晌,失望的摇摇头长叹一声。 自己这个儿子确实不是那块料,算啦吧…… “冯亭是拿自己的命做赌注,”高南安轻笑一声,“他是在赌……” 高在田偷眼看着爸爸,再也不敢说话了。 “对手要是菜鸡还可以依靠点小手段……”高南安出身的看着天棚,喃喃自语,“可,对手是他,那就……” 高在田噤若寒蝉。 “那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剩一条路!”高南安双目精光四射,“那就是……” 高在田不自觉的屏息凝气,抬起头看着父亲。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二章、太阳照常升起 第二天一大早,小赵就签发了给苟鑫濂平反的文件,并严格要求保密。 这种保密,本就是自己糊弄自己,根本没打算瞒过高南安。 然而,一夜之间,小赵的保密好像还真保了密。 高南安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真的一无所知。 风平浪静,嗯,风平浪静。 没有暗流涌动。 又过了几天,巡按组如期出发了,没有什么波折。 与塞得抬起脚就落不下的硬座车厢和虽不超员但也满满当当硬卧车厢相比,软卧车厢空旷了许多。 整个车厢,只有巡按组一行人,再没有其他人。 不是因为够级别的人没有,这毕竟是豆汁儿市-随便扔一块砖头砸趴下的,都可能够级别到下面县市做土皇帝的豆汁儿市。 而是因为够级别坐软卧的基本没有傻子,都多多少少知道巡按组到底是干啥的、内部有多复杂,肯定有多远躲多远。 万一铁扫帚一扫,坏了卿卿性命…… 李望他们小哥仨是坐他爹的吉普车来的,早早的上了站台; 蔡晓光夫妇是坐沈岩的红旗车来的,迟到了十分钟才上了站台; 苟鑫濂和谢新刚是坐公交来的,排队检票上了站台; 蔡巧巧。没人看到她是什么时候怎么上的车…… 苟鑫濂就坐在窗边,看着急吼吼的蔡晓光和不温不火的朱玉…… “看什么呢?”谢新刚坐在包厢外、走廊边上的椅子上吸烟。 “一列火车几千人都在等他们……”苟鑫濂轻笑一声,回过头,“这一车厢人呐,就咱俩是守规矩的。” “老苟啊,你这思想有点偏激……”谢新刚满不在乎的摇着头哦,夹着烟头的手晃呀晃,“唔,还有点,嗯,虚荣……” 他不在乎苟鑫濂。 “偏激?虚荣?”苟鑫濂饶有兴趣的笑问,“怎么偏激,又怎么虚荣了?说说看?” 他也没真当自己是谢新刚的领导。 “阶级已经被消灭,但阶层永远消灭不了~”谢新刚晃晃手里的烟头,“否认阶层不是唯物主义。” “哟,你还懂唯物主义呢?”苟鑫濂笑了。 “新兵给老兵洗袜子就是阶层,”谢新刚努努嘴,“可这并没写在条例里……” 苟鑫濂咧咧嘴。 “今天你给别人洗袜子,明天就有别人给你洗袜子~”谢新刚扬扬头,“合理不?” “这不是一回事儿吧……”苟鑫濂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说不出来。 “你比如我吧~”谢新刚掐灭烟头、吐了口吐沫、走进包厢、坐在铺上,与苟鑫濂面面相对,“跟我一起当兵的,大多数回农村种地去了,小部分的分到城里有份儿工作,我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他们现在想给我洗袜子我都不用!”他一本正经、平静的说着,“为什么呢?阶层!” “什么蛋阶层~”苟鑫濂哭笑不得。 “你看啊,”谢新刚扳着手指头,“今天你看他们坐车上站台心里不平衡,觉得自己不比他们差,凭啥扛着行李排队上车,对吧?” 苟鑫濂耷拉着脸。 “那,今天的事儿要是换成白组长呢?”谢新刚努努嘴,“你还不平衡吗?” 苟鑫濂哑然。 “就说咱俩吧,”谢新刚抽出一根烟点燃,“咱俩不也没跟群众一起排队,不也走的单独的通道?嗯?” 苟鑫濂深吸一口气。 “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不觉得是不正之风了?”谢新刚嗤笑着。 苟鑫濂无话可说。 “苟组长,做好自己阶层的事儿,没用的别想……”谢新刚收敛起笑容,若有所指。 “哦?”苟鑫濂笑了。 “我听说你前几天去拜访高副总了,还跟他儿子聊了半个多小时。”谢新刚表现的很诚恳,“我觉得这样不好。” 苟鑫濂皱着眉头看着他,有点看不透。 “我是为了闺女的事儿,”他解释道,“这事儿你也知道吧?当初我先找的白组长,他让我去找涂自强……” “大人物办大事儿,小人物办小事儿。”谢新刚一伸大拇哥,“这种小事儿其实我就能办……” 苟鑫濂尴尬的一笑。 “不过苟组长可能看不起咱~”谢新刚摇头苦笑。 “哪有!谁说的!我一个干校劳动的……”苟鑫濂连忙解释。 “兄弟,你能办不早说,”他埋怨的拍了谢新刚一下。 谢新刚挠着头笑。 “时间长你就知道你苟哥是什么样的人了~”苟鑫濂补了一句。 “那……”谢新刚的眼睛眨巴着。 “有话就说嘛!”苟鑫濂一皱眉头,“咱哥俩不外!” 我尼玛,一共才见过三五面儿,就不外了! “赵副总好像给你平反了,”谢新刚扬扬下巴,“你这得有点回应吧?要不……” “回应什么?”苟鑫濂一瞪眼睛,“他就该给我平反,他们抓着不放的所谓的我的问题本来就是子虚乌有!” “子虚乌有!”他猛地一挥手,又强调了一遍。 “那些问题,本来就是他们安在我身上的,莫须有的!怎么?现在纠正了错误还要我感恩戴德不成?岂有此理!” 义正言辞。 “我个人是对他们极度鄙视的!”苟鑫濂挥舞着胳膊,很是气愤。 谢新刚看得目瞪口呆。 “当然,”苟鑫濂深吸一口气,“我个人的情绪,是不会带到工作当中的!” “公私分明!”谢新刚心悦诚服的伸出大拇哥,一点都不勉强。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苟鑫濂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拿过手拎兜掏出一份文件,递给谢新刚,“准备从这些人开始,展开工作。” “我也没啥文化,对东北的情况也不了解,看不懂吧?”谢新刚一边嘴里客气,一边毫不犹豫的接过文件。 苟鑫濂眯着绿豆眼儿笑着。 “这谁是谁我都看不明白……”谢新刚不错眼珠的看着名单,嘴上敷衍着,心底却倒吸一口凉气。 我尼玛,这叫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说不谄媚不站队? 名单里准备要查的还在位的那些人,一多半是赵马派的人…… 另一半之前被定性被打倒的…… 谢新刚的心扑通扑通的跳! 这些人的名字他都看到过,都是— 王山的人! “有些人听说过,有些嘛……”谢新刚勉强的笑着。 “我们的宗旨就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苟鑫濂随手拿回名单,皮笑肉不笑、咬着牙根嘟囔着。 “这个……”谢新刚卡巴卡巴嘴。 “深层次的东西你还是别打听了,”苟鑫濂摇头轻笑,补充道,“我是为你好。” “我是个粗人,也帮不上啥忙……”谢新刚勉强的笑着,不再打听。 “整个工作组,我最信任你!”苟鑫濂的眼睛亮晶晶的。 可惜谢新刚没有纳头便拜。 他妈的上坟烧报纸!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三章 姑嫂 车厢里空闲包厢很多,依蔡晓光的意思是带着朱玉单独一个包厢。 可他拗不过老婆朱玉…… 她拉着万分不情愿的他进了蔡巧巧的包厢。 蔡巧巧乜了一眼满脸笑容的嫂子和不尴不尬的哥哥,没说话。 蔡晓光刚到豆汁儿的时候涂自强就给他分析过、早有心理准备,也一直努力的配合妹妹演戏。 开始的一段时间,他没事儿就去看妹妹,然后碰一鼻子灰回来。 乐此不疲。 得亏是那个年代,如果是后世…… 媳妇儿肯定得多想。 毕竟不是一个妈生的兄妹俩,乃们子弟还多少都有点变态…… 对吧? 即便朱玉没往不伦那方面想,也忍不住泛酸。 咱才是你亲媳妇儿,也没见你这么舔! 这也怪不得朱玉,毕竟…… 做舔狗,蔡晓光是大师级的。 可后来呢,蔡晓光突然再也不去找了! 朱玉反而犯嘀咕了。 “她也不来看看我这个嫂子,咱俩可是领过证儿的!” 她不止一次这样嘀咕过。 每一次,蔡晓光的脸都很黑。 莫非,她真的背叛了自己的阶级和家庭、投入…… 鬼才信呢! 蔡家肯定是在两头下注! 朱玉如是判断。 可这次高南安的这手棋,又让她犯嘀咕了。 高南安难道看不出蔡家是在两边下注? 那他为什么还要派蔡巧巧代表自己一方来出任这个副组长? 不应该呀! 要不?是咱错怪这个小姑子了? 她确实是跟这个家庭有矛盾? “巧巧呀,我叫朱玉,是晓光的爱人。”朱玉笑眯眯的伸出手,“总听晓光说起你……” “朱姐~~”蔡巧巧稍微楞了一下,就起身握住了朱玉的手,“你好!” 她没叫嫂子,但也没称呼同志。 “蔡巧巧你!”蔡晓光涨红着脸。 蔡巧巧冷冷的看着哥哥。 “我俩是有合法手续的,你就不能叫她声嫂子……” 积威之下,他的口气不由自主的变软。 “我早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蔡巧巧嗤笑着。 蔡晓光大囧。 “你!出去!别耽误我们姐俩唠嗑!”朱玉一指丈夫,一扭腰身、手指很有力的划了个弧线指着包厢门。 “我!”蔡晓光大怒。 朱玉一挺胸脯、毫不示弱的对视。 “我出去抽根烟~~” 蔡晓光灰溜溜的润了出去,还体贴的带上了门。 抽自己的烟,让她们姑嫂斗去吧! “别理这憨货~~”朱玉轻轻的搥了蔡巧巧一下,吃吃的笑着。 蔡巧巧撇撇嘴,没说话。 “姐其实挺好奇的,”朱玉眨巴着大眼睛,“你们究竟有什么矛盾?亲兄妹有什么矛盾化解不了?” “矛盾?化解?”蔡巧巧冷笑。 “好像你们兄妹关系一直不错,”朱玉顿了一顿,“好像就是我跟你哥……之后你就……” 她看着蔡巧巧。 “不是因为我?或者我家?” 大眼睛里都是疑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蔡巧巧连连摆手,“你俩处对象的时候我还挺高兴呢~” “真哒?”朱玉一脸的不信。 “对呀,你们普鲁士人说话像唱歌儿一样,多好!” 蔡巧巧轻轻嗓子,试图学两句,未果。 朱玉的大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儿,但是就是不接话茬。 她是老陈醋的人,说话根本不像唱歌儿。 “他不该进京、不该去给沈岩当副手!”蔡巧巧收敛起笑容,很严肃的说道,“你怎么不劝劝他!” 朱玉哑然。 “你也不是普通人家儿的孩子,我不信你没想到这些~”蔡巧巧目光如锥,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除非……”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除非什么?”朱玉淡淡的反问道。 蔡巧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躺在床上,结束了谈话。 “我也反对过,可是他不听呀~” “你哥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 “咱爸都说不听他,何况我?” 朱玉絮絮叨叨的诉苦。 蔡巧巧一转身,头冲着墙,留给朱玉一个屁股。 “不能怪我呀,咱爸都说不服他,就把锅甩给我~~” 朱玉小声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 蔡巧巧不为所动,睡着了一样。 “我怎么了我?” “谁能说的了他呀~~” “爸爸怪我,你也怪我……” 朱玉越说越上头,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刚结婚的时候还敷衍敷衍我,现在敷衍都不耐烦敷衍了……” “我一个孕妇,我……” “你怀孕了?”蔡巧巧猛地起身,直勾勾的盯着朱玉的小腹。 “唔!”朱玉眼眶里全是眼泪,很委屈的点点头。 “斗争是你死我活的!”蔡巧巧眼睛盯着朱玉的小腹,一字一句的说道,“吉春又这么重要……” “啊?”朱玉似懂非懂。 “蔡晓光要是跟你哥哥,甚至于你爸爸起了争端。”蔡巧巧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朱玉,“你怎么办?” “不会吧?”朱玉天真的像个小姑娘。 “你也了解他,他就是个二货~~”蔡巧巧摇头苦笑,“之前没孩子,狠狠心你还能抽身,可现在有了孩子……” 她长叹一声,摇摇头。 朱玉纠结了。 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 “他不是那块料!”蔡巧巧笃定的说道,“这点你承认吧?” 朱玉神情很复杂。 “他们没有赢面儿的~”蔡巧巧伸手扶着朱玉,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要么劝他回头,要么……” “要么怎么样?”朱玉眼睛瞪得圆圆的。 “抓紧离婚!划清界限!”蔡巧巧毫不犹豫。 “最好怀孕的事儿也瞒着,随便给孩子找个爹!” “我是为你和你的孩子好!”她一本正经的补充着。 “离婚?!还再找一个?!还马上?!”朱玉眼眶都快瞪裂了,“他是你亲哥哥,你劝你嫂子和你哥离婚?你嫂子还怀着孕呢!” “他们没有赢面儿的~”蔡巧巧松开抓着朱玉的手,坚定的摇摇头,“你们家也刚……” 朱玉目光闪烁。 “你想你和你哥哥小时候受过的罪让你的孩子再受一遍?嗯?!”蔡巧巧声音很低,很严厉,“而且不会像你们家这么幸运,他,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我!”朱玉咬着嘴唇,小脸煞白。 “信不信由你~~”蔡巧巧扫了朱玉一眼,又躺回了床上。 咣当! 包厢的拉门被重重的甩开,吓得站在门口抽烟的蔡晓光一哆嗦。 “小朱?”他惊讶的看着气咻咻的朱玉。 这是怎么了? “搬东西,换包厢!”朱玉恶狠狠的瞪了蔡晓光一眼,一甩头发气哼哼的走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蔡晓光一边搬行李一边小声问。 “我在帮你埋伏笔~~” 蔡巧巧头也没回,小声嘟囔着。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四章 天才 一个组长、两个副组长再加上四个办事员全员到齐,加上厚着脸皮旁听的朱玉,一共八人在组长苟鑫濂的包厢里开了个小会。 “我的态度是,”苟鑫濂看了看众人,接着说道,“零容忍!” 众人诺诺。 调子肯定得往高了定,面子得做足。 嘴必须硬,至于做起来什么样嘛~~ 再说! 只有谢新刚板着脸保持着沉默。 他知道,苟鑫濂并没有开玩笑。 这老小子彻底疯了! 苟鑫濂拿出一沓文件,看了看众人,先递给了蔡晓光。 蔡晓光笑呵呵的接过文件打开,朱玉也凑在边上一起看。 蔡晓光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圆,朱玉的小嘴也张得越来越圆…… 半晌。 蔡晓辉长吁一口气,合上了文件,古怪的看了妹妹一眼,递给了她。 蔡巧巧不明所以的接过文件,展开…… 她的眼睛,也越来越圆。 “苟组长,这个,初期的话,是不是应该集中力量攻坚?”蔡晓光眨眨眼睛,斟酌了又斟酌,“你这,范围有点太广了吧?” “广吗?”苟鑫濂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觉得不但不够广,肯定还有很多漏网之鱼!” “我粗粗的看了一下,”蔡晓光深吸一口气,“你这,几乎囊括了所有科级以上……还有漏网之鱼?” “全拉出枪毙肯定有冤枉的,”苟鑫濂淡淡的说道,“可十个里枪毙九个,肯定有漏网之鱼!” “我!”蔡晓光脸憋得通红。 这老狗还他妈的是个愤青?! “你这样做,整个纠巡推系统会瘫痪的~~”蔡晓光压着火气,努力的讲着道理,“老百姓……” “做什么事儿没有代价?”苟鑫濂冷冷的说道,“只不过是阵痛罢了,群众们会理解的~~” “那他们要是不理解呢?”蔡晓光火了。 “蔡副组长,你是反对组织上的决定喽?”苟鑫濂淡淡的笑着。 蔡晓光笑了,他转头看着妹妹。 “我没有得到调动地方安全处的授权……”蔡巧巧皱着眉头摇摇头,放下了文件,“另外,我也反对这个计划~~” 她伸手拍拍文件。 她的话,打断了李望跳出来的想法。 他们的任务就是跟苟鑫濂唱反调儿,不过现在两个副组长都出头了,他们也乐得抱着膀子看热闹。 “你瘫痪了纠巡推,又调动不了安全处~~”蔡晓光摊着手,“那么,你靠什么来支持你的行动?” 苟鑫濂面无表情,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就靠嘴?”蔡晓光歪着头。 “军方会支持我~”苟鑫濂耷拉着眼皮,干巴巴的说道。 “军方?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蔡晓光嗤笑着,“啥军?皇协军?” “你是说,我是汉奸?”苟鑫濂淡淡的问道,眼睛里迸发着火花。 “你还不是汉奸?”蔡晓光翘起二郎腿,斜对着苟鑫濂,一手撑着床铺,一手直直的指着,“你就是汉奸!” “果然,你们这伙子人除了扣帽子,什么都不会~”苟鑫濂没发怒,反而笑了。 “好啦好啦,开会呢,对事不对人!你跟苟组长只是工作上的分歧,再多说可就不对啦!”朱玉拉住了还要说话的蔡晓光,转过头看着苟鑫濂打着圆场,“苟组长,你急切解决问题的心我们能理解,但是……” 苟鑫濂绷紧的脸也松弛了不少。 “但是权力权力,没有力的权可不叫权力呀~”朱玉心平气和的说道,“你说军方会支持你,呵呵……” “怎么?”苟鑫濂看着朱玉,“不信?” “咱暂且不论上面会不会同意军管~”朱玉一脸的认真,“我就想问,军方为什么支持你?” 她扭头看了看丈夫。 “有些事儿不用说大家都清楚~”她再次扭头看着苟鑫濂,“如果军方会支持你,蔡副组长不会是今天这个态度。” 苟鑫濂冷笑一声,没说话。 “他也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朱玉补充道。 蔡晓光是代表赵马的,老马在军方一言九鼎,更不要说这次工作的地方是东北。 老马在东北,不止军方闻风景从,就是在群众那里,也是一呼百应呀! 你苟鑫濂当着老马的代言人说有军方支持你? 你苟鑫濂当着老马的代言人说要东北的群众们理解你的胡作非为? 包厢里一片沉寂。 二蔡不说话,小哥仨看乐子,谢新刚也明哲保身不蹚浑水。 “我知道你的意思,”苟鑫濂深吸一口气,“所以我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这个……” 他伸手拿回文件,翻开第一页,手指指着一个名字---卢建华。 “黄主任会出面主持公道的~”苟鑫濂干巴巴的说道,“他在分区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信誓旦旦。 “黄德彪的事儿就是从建设兵团闹出来的吧~”蔡晓光扭头看着妹妹。 蔡巧巧点点头。 蔡晓光转回头,看着苟鑫濂,没说话。 意思显而易见。 老黄头都保不住自己的儿子! “所以他才有动机帮我们~”苟鑫濂淡淡的说道。 嘶,好像有点道理! 酿酒不容易做醋容易。 想保一个人难点,想捣乱还不简单? 气氛有点沉闷。 “老李~”马未抠抠耳朵一脸的求教。 “说~”李望斜了马未一眼,懒洋洋的崩出一个说字。 “黄主任早就转地方了吧?他还有军职?”马未眨巴这眯眯眼儿。 “早他妈没了~”李望撇着嘴。 “没了~”马未憋着嘴摊着手看着苟鑫濂。 “你们仨是表示赞同喽?”苟鑫濂未语先笑。 “我们坚决听领导的!”李望一挺胸脯。 苟鑫濂满意的笑了笑。 “只要不违法违纪~”李望又补充道。 苟鑫濂的笑容僵持在脸上。 你小子也唱反调儿? “好,五比二通过!”苟鑫濂点了点小哥仨和没明显表态的谢新刚,冲着二蔡扬扬下巴,“就这么办吧!” “我曹~”李望目瞪口呆,扭头看了看马未。 咱们啥时候赞成了? 马未张口欲言,被刘洋拉住了。 “小组的工作内容是重新定性十多年前纠巡推系统的调整,上级并没有说要调查现任工作人员~”朱玉再次开口,她不希望东北乱。 “上级也没说不允许~”苟鑫濂寸步不让。 “那也得请示……”朱玉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心静气的对待苟鑫濂的胡搅蛮缠。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苟鑫濂大手一挥打断了她。 朱玉的小脸儿憋得通红。 “小组开会,你其实都没有旁听的资格,更不要说发言!”苟鑫濂板着脸训斥道,“现在请你回避!” 这一刀补得好! 朱玉哼了一声,抬腿走了。 “我会向上级汇报!”蔡晓光瞪着大眼睛。 “好!”苟鑫濂微笑着,很爷们儿。 蔡晓光虎的起身就走。 蔡巧巧拉住了哥哥。 “我再次表示反对!”姑娘一字一顿的说道。 “知道了,你可以和他联名汇报~”苟鑫濂不为所动。 局势僵住了。 李望直冒冷汗。 这样下去,这次的差事儿就闹黄了! 那自己的差事儿也就算黄了。 那可怎么办?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刘洋。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五章 还价 “我觉得三位组长有点误会~”刘洋清清嗓子说道。 唰,他赚到了所有的目光。 “两位蔡组长不是反对查这些人,而在担忧怎么查、怎么样才能查得下去的问题。”刘洋看着二蔡认真的说道。 二蔡没反对,也没赞同,默认了。 “苟组长呢,也没就说这些人一定就有问题~”刘洋的目光转向了苟鑫濂。 “那当然,没有调查研究怎么能就下定论?”苟鑫濂气哼哼的答道。 “那,苟组长的方法肯定是效率最高的!”刘洋笑眯眯的说道。 众人一言不发。 “可是呢,两位蔡组长考虑的是如何把对群众的生活影响降到最小~”刘洋继续说道。 这话挺顺耳,虽然是胡说八道。 气氛有些缓和了。 “查,肯定是要查的!”刘洋咧着嘴笑,“但,是不是调整下顺序?” “怎么调整?”苟鑫濂反问。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为了重新调查当初纠巡推系统的案子,对吧?”刘洋眨巴眨巴眼睛,“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完成主要任务,然后……”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 苟鑫濂看着二蔡似笑非笑。 二蔡面面相觑。 原来这老苟的目的是在这! 谢新刚深深的看了刘洋一眼,刘洋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二蔡太急躁了。 苟鑫濂之前都是铺垫,他最根本的目的是为王山系的人翻案! 前面的,都是他甩出来的条件。 你们不配合我给我的老朋友们翻案,那我就闹给你们看! 重新看过文件的蔡晓光,狐疑的看着妹妹。 【你们齐派到底要干嘛?!王山的案子,你们也敢碰?】 蔡巧巧同样看着哥哥。 【你们赵马到底想干嘛?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呢!】 “小刘说的有道理,”苟鑫濂清清嗓子,“在达成共识的前提之下,我们是可以讨论一下先后次序的……” 他看着蔡晓光。 蔡巧巧皱着眉头。 【这老苟这做派……怎么弄的像这事儿是我们的指使的似的?】 蔡晓光冷冷的看了一眼苟鑫濂,伸手再次拿起那份文件翻开。 “这里面一些人的事情我是有了解的~”他伸手指着一个名字,“这个,曾经当街开枪打死了一个孩子,就是因为那个孩子摸了他的吉普车~~” “还有这个,他看上了一个女青年,想要乱搞男女关系~” “女青年不从,他多次强迫了她,玩腻了之后还诬陷她是女流氓……” “还有这个,他明知道那个女青年不是流氓、是受害者,却依然判处了她死刑……” 蔡晓光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指着名字,如数家珍。 半晌。 哗啦。 他合上了文件,看着苟鑫濂。 “你就要为这些人渣平反?” “要是完全相信卷宗里的描述,我们哪还有下来的必要?”苟鑫濂淡淡一笑,“卷宗,不足采信!” 他果断的一挥手。 啪! 蔡晓光猛地一拍桌子。 “那个被当街打死的孩子就是我同学!” “你亲眼看到他打死了你同学?”苟鑫濂耷拉着眼皮。 “你!”蔡晓光憋得满脸通红。 “你说的这个事儿发生的时候,我也在东北工作~”苟鑫濂微微探身,“据我了解,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那,据你的了解,真相是什么?”蔡晓光怒极反笑。 “那个被打死的孩子是敌特!”苟鑫濂振振有词。 “你有证据?”蔡晓光嗤笑着。 “目前没有,”苟鑫濂摊摊双手,“只要想找,一定能找到的~~” “曹尼玛!”蔡晓光出离愤怒。 无耻的人他见过,无耻的理所当然如苟鑫濂这般,他真没见过。 “蔡副组长,你这可不是该有的工作态度~”苟鑫濂笑眯眯的说道。 蔡晓光太阳穴突突的跳,猛地起身就要动手…… 苟鑫濂笑容不改,抱着手看着他。 “苟组长,我觉得你的态度也有问题。”蔡巧巧伸手拉住哥哥,蔡晓光就坡下驴气哼哼的顺势坐下。 “你这太主观了,”她接着说道,“什么叫想找肯定能找到?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还是来……” 她扬扬下巴。 “唔~”苟鑫濂眨眨眼睛,做思考状。 “我想了一下,确实有点主观。”他抬起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都要反思,不能太主观,对吧~” 他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那份名单,眼睛盯着蔡晓光。 赤裸裸的交换! 你支持我给王山系平反,我就不搞你们赵马系! 他还是没看蔡巧巧,仿佛他俩早已经有了共识。 在外人看来,仿佛蔡巧巧一直在做谈判的润滑剂。 “如果真有证据~”蔡晓光犹豫了一下,抬起头,“如果真有证据,我是指那种靠得住的证据!” 苟鑫濂的嘴角微微弯起。 “我可以弃权,但我会向上级如实汇报!”蔡晓光深深的看了苟鑫濂一眼。 我可以当没看到,但是我肯定反对,而且会汇报。 至于上级怎么处理,是上级的事儿。 反正这种缺德事儿我是不干,也不背锅! “好,这是你的权力,我尊重你的选择~”苟鑫濂微微一笑,眼神转向了蔡巧巧。 “我还是反对!”蔡巧巧毫不犹豫的表态。 你能用赵马系威胁蔡晓光,可你威胁不了我齐高! 我们在东北的主要势力都在安全处,这块打死你、你也不敢伸手。 其他的小鱼小虾…… 咱蔡大小姐不在乎,随便你怎么搞他们! “我们也不怕查~”她又补充了一句。 意味深长。 “唔,好~”苟鑫濂微笑着点点头,眼神转向了小哥仨。 蔡巧巧有点懵。 这就完了?太敷衍了吧? 她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苟鑫濂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高南安指使的! “这种生孩子没屁眼儿的事儿别指望我!我可不干!爱找谁找谁去!”李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苟鑫濂看他们,不是征求意见,是让他们表决心。 “我也不干。”刘洋言简意赅。 “苟组长,你这样做,就没想过后果吗?”马未犹豫了一下,暗戳戳的提醒着。 苟鑫濂淡淡的看了马未一眼,微微一笑。 “勇往直前,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十六个字掷地有声。 脸上满是奉献和牺牲。 十足的英勇就义范儿! 真尼玛的…… 狗卵子! 章节目录 四百零六章 观众 会开的不欢而散,二蔡离开苟鑫濂的包厢。 蔡晓光依旧气鼓鼓的。 蔡巧巧用肩膀撞了哥哥一下,蔡晓光回过头不满的看着妹妹。 “不错,加油!”蔡巧巧努努嘴、小声说道。 蔡晓光皱着眉头无声的抗议。 “诶呀,他们听不到呀~” 蔡巧巧鄙夷的白了哥哥一眼,双手插兜、晃晃哒哒的回包厢了。 蔡晓光冲着妹妹的背影狠狠的挥了挥拳头,整理好表情回了自己的包厢。 “不值当为这混人生气~”朱玉柔声劝道,“这样的人走不远!看着吧!” “我没生气~”蔡晓光看着妻子摇摇头。 “没生气?”朱玉眼珠转了转,“哦~你是表明态度?” “也不是为了表明态度。”蔡晓光摇摇头,“也用不着表明态度。因为苟鑫濂的所作所为肯定不会是我们支持的……东北的稳定,对我们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朱玉有点不理解了。 蔡晓光长叹一声,伸手拢了拢妻子的头发。 “我就不同意你跟我回来,你非回来~”他抿着嘴摇摇头,“凡事儿你可千万别上火,啊~~” “你是说~~”朱玉的眼睛瞪得溜圆。 “恐怕是的~”蔡晓光勉强一笑,“想也没用,万一是我估计错了呢?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那怎么行!”朱玉瞪着大眼睛,蔡晓光咧咧嘴。 “小蔡,我的性格你知道的,你这样说半截话我哪能睡得着觉啊~~” 语气转柔。 蔡晓光一哆嗦。 结婚都这么长时间了,他对这种嗲嗲的语气还是耐受不强。 朱玉嘟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这事儿挺简单呀~”蔡晓光摊着手,“小朱你没看明白?” “一孕傻三年~~”朱玉委屈吧啦的白了蔡晓光一眼,嘟着嘴说道,“都怪你~~~” 小颤音儿甩的…… 诶呀我去~~~ 蔡晓光忍不住一哆嗦。 “苟鑫濂的来头你知道吧?”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咧着嘴说道,“他本来在干校,是高南安把他捞了出来然后走白崇久的门路进的医疗小组……” “这个我知道~~”朱玉心疼的揉着丈夫的大腿,“干嘛掐自己~~” “那你说他今天的举动是代表谁?”蔡晓光眯缝着眼睛享受着媳妇儿的小手。 “代表谁?代表他自己呗?”朱玉皱着眉头稍一思索,“不对!他也是遭了十多年罪的人,哪会还如此的不成熟?” 蔡晓光微微点头。 “你是说,这是高南安或者白崇久的意思?”她惊讶的抬起头,“等会!你就那么肯定不是赵马授意的?虽然你在给沈岩干活儿,但你的身份在这呢~赵马也不一定什么跟你说吧?” “你说的对。不过呢,我不是从信任角度得出的结论~~”蔡晓光轻轻摆手,“他这么做,对赵马派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朱玉皱着眉头。 “你想呀,他想搞的都是赵马的人,然后想拉的基本都是王山的老人儿~”蔡晓光一摊手,“这些人当初就是赵马搞下去的,就算不记仇,也不会帮赵马,对吧?” “除非……”朱玉抬起头。 “当然,赵马也有可能在这些人里面埋了暗棋~”蔡晓光打断妻子,顿了顿,摇摇头说道,“可是这暗棋就算启用也发挥不了什么效果呀?” “就算他们想为齐高出力,”他扬扬下巴,“齐高敢用他们吗?” “这些人的名声早就烂大街了;做过的那些事儿也永远洗不白~~” “他们的用处远远小于成本,齐高根本不会接纳他们~~” 蔡晓光扳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分析,朱玉的眉头越来越紧。 “照你这么分析,他的所作所为也不是高南安示意的,对吧?”朱玉认真的看着丈夫。 “只能说有可能~~”蔡晓光摊摊手,“高南安最近的一系列行为都很反常……” 他抿着嘴摇摇头。 “不过……” 他抬起头。 “白崇久的嫌疑肯定最大!” “如果是白崇久所为,那他的动机是什么?” “他在东北并没有利益,对吧?” “他和王山一系也从来没有关联……”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打击赵马?还是……” “还是~”他深吸一口气,“还是盯上了……” “咱爸?!” 这个咱爸,值得是朱九成。 “听说为了儿子的事儿,黄尚生先找了高南安,而后又找了白崇久……和白崇久长谈之后他就回了红肠~~” “他明显得到了白崇久的什么承诺~~” “白崇久这个老狐狸可是无利不起早” “那黄尚生手里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利益说服白崇久呢?” “如果是黄尚生也要下场,那就能理解苟鑫濂为什么那么有信心会得到军方的支持……” “黄尚生在东北军方还是有很多老部下的。” “他儿子的事儿有赵马的影子,所以这些人没伸手……” “可是要是需要对付的目标是咱爸的话,那……” “细思极恐!” “过几天再看吧~” “我估计黄尚生肯定会有动作!” 蔡晓光滔滔不绝的分析着。 朱玉咬着嘴唇眯着眼。 “不对!”朱玉目光闪烁,猛地抬头,“不对!” “啊?”蔡晓光疑惑的看着妻子。 “高南安并不是没有动机!”朱玉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如果说是好几个大佬在撑腰呢?” “齐高和赵马在一点上有共同利益~”她抬起头,“就是拉我爸爸下水!” “你这么一说……”蔡晓光摩挲这下巴,“那局势就复杂了……” 朱玉默然不语。 “如果,赵马默许了白崇久的行为,那不但军方准准的站在苟鑫濂一边,就是纠巡推们……”蔡晓光一边分析一边摇头,“这么一分析还真有可能!” “黄德彪案可能没我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他目光闪烁,“赵马的目的可能一开始就不是报复,而是……” “要对付我爸爸?!”朱玉嘴唇咬得发白。 “恐怕是~”蔡晓光沉默了一会,缓缓点头。 “我就知道他们不会看着我家捡便宜,一定会动的!”朱玉的小脸惨白的像纸。 “怎么办?”她抬起头看着丈夫,“举世皆敌,怎么办?” “这些只是可能,不一定就是这样的~”蔡晓光柔声安慰着媳妇儿。 朱玉瘪着嘴。 “就是算真的,也不一定就得等死~”蔡晓光伸手搂住了媳妇的肩膀,“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我爸也不是白给的!” “公公,”朱玉吸吸鼻子,“公公的日子也不那么好过……” “怎么办呀~~”她哭了。 “李望他们仨的态度你注意到了吗?”蔡晓光柔声问道,“他们可是代表涂自强的~~” “嗯?”朱玉猛地抬头,思考了起来。 章节目录 病假 病了,休息一天~~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病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七章 再见李皮 扳机已经扣下,子弹还得飞一会。 苟鑫濂一行出发之后,涂自强彻底闲了下来。 除了烦人高南安不停通过高星野催促他抓紧落实医生的问题之外,生活是那么的美好。 在高南安的推动之下,医疗系统已经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不紧不慢的态度让已经付了定金的高南安很是恼火。 嗯,最起码,表面上很是恼火…… 事实上,他想急也急不来。 毕竟他在国外没有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势力。 不过,能够解决问题的人很快就要出现了,他确信。 秋收已经完成,该交割的也已经交割完成。 下面,该聊来年的计划了。 所以…… 某一天,他看到倚在院门边一身维族服饰的李皮,并不惊讶。 「达瓦里希涂,我想死你啦~~」 李皮调皮的眨着那双蓝眼睛。 「很惊讶吗?不要板着脸,我可给你带了礼物,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哟,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涂自强扫了李皮一眼,一边干巴巴的表达惊讶,一边掏出钥匙开门,「如果你称呼我康姆瑞德涂的话,我会更惊讶……」 他补了一句。 李皮的蓝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又迅速回复了正常,扶了扶肩膀上的褡裢,跟着涂自强进了院子。 「你真幽默~」 他嘟囔着。 咣当,褡裢被随意的扔在桌子上,李皮摘下他的小圆帽,假模假式的扇了两下,刚要说话…… 涂自强烧水去了。 李皮看着涂自强的背影,轻笑了一声摇摇头。 「其实你用不着这样~~」他高声说道。 「怎样?」蹲着引炉子的涂自强头也不回。 「用不着不慌不忙的,嗯母,不慌不忙的显示你在这的力度~」李皮撇着嘴摊摊手,尽管涂自强看不到他。 「我只是渴了,」涂自强闷声回道,「我当然知道用不着向你展示什么~~」 李皮撇撇嘴。 「需要证明的你不都已经得到了吗?」涂自强蹲在那里微微侧身,扭头看着李皮,「就你这一身,到现在还没被抓起来,还不够说明问题?」 「我这一身怎么了?」李皮无辜的眨眨眼睛。 「你一个盎格鲁撒克逊人,学东斯拉夫人装维族?」涂自强似笑非笑,「你当我们都瞎吗?」 「哈哈哈,你也觉得我不像大毛人?」李皮指着自己的鼻子哈哈大笑,「当初我的教官也这么认为。」 涂自强静静的看着他表演。 「不过他说我更像鹰酱国的,」李皮抬抬下巴,「因为我很幽默,哈哈哈哈……」 「那也有可能是约翰牛人,然后在鹰酱长期工作~」涂自强微微一笑,顿了顿,「也有可能出生在白象……」 他往北面努努嘴。 李皮的笑容渐渐收敛。 「谈正事儿吧~」他轻笑一声。 「正事儿?」涂自强皱着眉毛看着李皮,「还有什么好谈的?比照去年就是了~~」 「我们会提供更多的化肥~」李皮扬扬下巴,「怎么样,对这个礼物满意吗?」 「还要那么多粮食?」涂自强咧着一口白牙笑了,「那可真是好事儿,谢谢啦啊~~~」 「开什么玩笑!当然要更多的粮食!」李皮面皮抽搐着,「上面的意思是……」 「可是我们不需要了啊~」涂自强摊摊手,打断了李皮。 「不需要是什么意思!」李皮坐不住了,「红肠不是还有很多土地?吉春和盛京不也有很多土地?东北,你们还能掌控吧?!你当初是怎么跟我吹嘘的?啊?!这就不需要了?你必须给我个解释!必须!」 暴跳如雷! 我他妈的牛逼都吹出去了,你跟我说不行了?! 啊?! 「东北的情况很复杂……」涂自强面有难色。 「你当我不知道?」李皮嗤笑着,「是,是有巡按组下去了,可是巡按组里所有的人都是你的人!」 他的手指崩得很紧,直直的指着。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涂自强苦笑着。 「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好处就明说!」李皮一拍桌子,「我们不像你们那么多弯弯绕绕!」 「话可不能乱说!」涂自强猛地起身,「你要是瞎说,那咱们就一拍两散!」 李皮面皮一紧。 「种不种的又饿不着我~我可不背这黑锅!」涂自强拨浪鼓一样摇着头。 「蓝帽子是那么好耍的吗?」李皮冷笑着威胁道,「上面的意思是至少扩大六倍规模!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他抬起手腕看着表。 「不用五分钟,现在我就给你最后的答复。你要是弄死了我,我保证明年一颗粮食你都搞不到~」涂自强看着李皮轻笑一声,转回头继续捅着火,「而,你,呵呵……」 李皮定定的掐着表,不为所动。 五分钟转瞬即逝,他长叹一声站起身,缓缓的走了过去。 涂自强轻笑一声,头也不回。 一只大手缓缓的搭上了涂自强的脖子…… 「听说你们蓝帽子一只手就能扭断人的脖子,」涂自强丝毫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我是不信的!」 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 「唔,两只手还差不多,毕竟五十多岁的人啦~」涂自强轻笑一声。 两只手一僵,开始不轻不重的给涂自强按摩起肩膀。 「有条件你就提嘛~万事好商量……」李皮的声音非常的柔和。 「嘶,再使点劲儿,对,再往右一点~~」涂自强眯着眼睛吸着凉气。 「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咱们想办法解决嘛~」李皮依言加重了力度,「我们也不是不懂事儿,这不,这次我给你带了一吨的黄金卷儿……明年呢,不会少于这个比例~~」 「停!」涂自强挣脱开李皮的大手,站起身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是在侮辱我!」 我曹尼玛! 李皮努力维持这微笑,心底暗骂。 「你要实物黄金也行~」他努努嘴。 「别说了!」涂自强猛地一挥手,「我个人,完全没有物质需求!我这个人,对钱一点兴趣都没有!」 义正言辞。 「那~~」李皮深吸一口气。 「哈罗德~金~菲尔比~~本世纪12年出生于白象,约翰牛人,现年五十八岁,毕业于剑桥大学三一学院……」涂自强笑着嘟囔着,李皮的眼睛越瞪越大。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涂自强。 这老小子真动杀心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八章 菲尔比 “放松放松~没什么大不了的~~”涂自强拎着烧开的水壶懒懒散散的走回房间,自顾自的沏上两杯茶,看都没看菲尔比一眼。 菲尔比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脸色愈发的难看。 “你搞出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干嘛?”涂自强古怪的看着菲尔比,“你现在的身份又不是见不得光,至于灭口吗?” 菲尔比抿着嘴唇,似乎在思考是否要干掉涂自强。 “行啦~喝茶吧~别演了,没劲!真的,没劲!”涂自强推推桌子上的茶杯,浑不在意的扬扬下巴。 菲尔比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回桌旁坐了下来。 “你长得就不像东斯拉夫人~”涂自强看着沉默不语的菲尔比轻笑道。 菲尔比面无表情。 “开始我也以为是工作需要,蓝帽子嘛,不就是潜伏在外国?对吧~”涂自强接着说道。,“后来呢……”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菲尔比抬起头淡淡的打断了涂自强,“我本以为我们是朋友,没想到……”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这一点毋庸置疑~”涂自强摊着手笑道,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 “朋友?哼~”菲尔比嗤笑一声,“我们还是谈正事儿吧~~” 他伸手推推桌子上的茶杯,表达了拒绝和疏远。 啪~ 涂自强手掌按住茶杯,缓缓的推了回去。, “你虽然板着脸,心里一定已经乐开花了吧?”他盯着菲尔比的眼睛,“你肯定在想,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抓到好牌就往外打,完全不顾性价比~” 涂自强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 “我可没这么想~你胡说~”菲尔比浅笑。 “我跟你说这些的目的,”涂自强无所谓的摇摇手,“其实就是想跟你证明,现在牌桌上不止你我双方了~~现在多了一些新朋友,而他们呢,也有诉求。” 菲尔比目光一凝。 这他们不言而喻。 调查部喽! 否则这小子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嗯,看样子你是明白了~”涂自强深深的看了菲尔比一眼,接着说道,“很遗憾,这个新朋友也许无法促进我们的友谊~” 他来回比划了比划,接着说道:“可是破坏掉它,他们很拿手~我的意思你能理解吧?” “这是你们内部的问题,应该你们自己解决!”菲尔比一拍桌子,凶狠的盯着涂自强,恶狠狠的说道,“别想动我们那份儿!” “我以为你是个约翰牛绅士~~”涂自强一脸的遗憾。 “小子,别太贪心了!”菲尔比瞪着涂自强,“去年,我们前前后后给了你们六十万吨化肥!你们呢?只给了一百万吨粮食!” “明明是三百万吨!”涂自强一拍桌子。 “我说是一百万吨!”菲尔比深吸一口气,盯着涂自强,若有所指的说道。 “哦,对,我记错了,一百万吨~”涂自强恍然大悟。 少出去的二百万吨明显被菲尔比以及他代表的幕后大佬分了~~ “今年四百万吨化肥,粮食还是去年的比例!”菲尔比静静的看着涂自强,突然笑了,“你知道四百万吨化肥意味着什么吧?嗯?小伙子~你要是弄糟了~~呵呵~” “你们全年才不到四千万吨化肥~”涂自强抿抿嘴,“能拿出十分之一来交易~~我懂~” “即使我们,也不能干的太过火。这你得理解~至少面子上得过得去。”菲尔比温和了许多,“六比十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再多……” 他摇着头。 “你能理解吧?”他问。 “东北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多化肥~”涂自强皱着眉头,“而且运输呢?这毕竟不是摆在台面上的事儿,也不好做的太过~不说你们那份儿,就说交给你们国家的六百万吨……” “粮食又不会自己飞过去~”他诚恳的看着菲尔比。 “再加上烩饼、烩面、大煎饼三省呢?绰绰有余吧~”菲尔比没聊运输的问题,“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跟马现在好的穿一条裤子?马,没理由拒绝这些~想一想,凭空多出六千万吨粮食呀~涂!” “我们最肥沃的土地都在东北,就像你们的都在乌克兰一样~”涂自强摊摊手,“何况,马也不能完全掌控……” 他吸吸鼻子。 “何况,还有调查部的诉求在~如果不能满足他们的诉求,他们不会认为是你们不出力,而会~~”涂自强撇撇嘴摊摊手,“而会认为是我故意不办的~~” “比例肯定是不能降的~”菲尔比坚定的摇摇头。 “谁说要降比例?”涂自强惊讶的看着他。 “那你说的~嗯,调查部的诉求?”菲尔比侧着脸看着涂自强。 “医生,能治疗肠癌的医生!”涂自强顿了一顿,补充道,“当然还有器械和药品~” “我们也做不到~”菲尔比一脸的诚恳,“事实上,我们国家的医疗水平不比你们强多少~~” 涂自强侧着头看着他。 “即便是有,也是国宝级的~~”菲尔比摇摇头补充道,“打个比方,勋宗生病了,找沈先生借他的医疗小组,能成?谁敢这么干?” 他嗤笑着摇头。 “约翰牛和鹰酱那里有~”涂自强淡淡的说道。 “笑话,那你不该跟蓝帽子谈,应该去找……”菲尔比嗤笑。 “你在约翰牛和鹰酱有很多的朋友~”涂自强步步紧逼。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菲尔比收敛起笑容。 “那,他们为什么会释放你?”涂自强歪着头。 菲尔比脸涨得通红。 “而且,蓝帽子也不是吃素的吧~”涂自强抢先说道。 “隔着整个太平洋~而且……”菲尔比长叹一声。 “你们只需要运到粤江!”涂自强继续抢答,“粤江是约翰牛的地盘,没那么敏感吧?” 菲尔比摩挲这下巴,有些心动。 “那比例?”他试探着问。 “比例肯定是不能变的~”涂自强摇摇头,“而且,你搞到了医生,我现在也只能答应你今年比去年翻倍。” 菲尔比皱着眉头。 “六倍的话,你们还得再做一件事儿~”涂自强伸着一根手指,“那样的话,两年以后,我们可以吃下六倍,甚至更多……” 菲尔比张口欲言。 “最后一件事儿!”涂自强抢先保证。 “说说看~”菲尔比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 “就是那座桥~”涂自强笑了,“不难吧?” “桥?”菲尔比眉头紧皱,缓缓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涂自强,“你是说大毛和棒子相连的那座桥?” “唔,这是我能想到解决运输问题的唯一办法~”涂自强深吸一口气,“那就是在素村建一座港口~~” 房间陷入沉寂,菲尔比被惊的不轻。 “十分之一年产量的化肥都能搞出来,一座桥没那么为难吧?”涂自强兴致勃勃的问道。 菲尔比看傻逼一样看着涂自强。 这难度有可比性? “其实也没那么难~”涂自强压低声音,“那桥要是突然塌了呢?嗯?” 菲尔比张着大嘴,惊骇莫名。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九章 坏种 “想想吧~如果素春港落成,我们就能……”涂自强充满诱惑的晃动着手指,“用不了几年,我们的黄金卷就能在很多地方通用了~~比如霓虹,比如约翰牛,再比如鹰酱~~~” 菲尔比目光闪烁。 “这一吨只是开胃菜~~”涂自强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多多多的声音。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菲尔比故作淡定,但微微颤抖的手败露了他并不那么平静的情绪。 “这一吨,我收下了~”涂自强微微一笑,“然后转送给你~” 菲尔比呼吸急促。 一吨黄金卷呀!而且按照今年的兑换率,能兑换1.2吨实体黄金~ “你要是喜欢看到实物,我可以帮你兑换成黄金,并运到你指定地点~”涂自强努努嘴,“当然,得是在事成之后,毕竟黄金是国家的又不是我的~~这个能理解吧?” “不用那么麻烦,我不缺钱~”菲尔比只稍一犹豫就有了决定,“我持卷就行了~” “不过~”他目光闪烁。 “想想吧,菲尔比。”涂自强抢过话头,“你在约翰牛有那么多亲朋,在鹰酱有那么多好友,你就不想隔三差五过去叙叙旧吗?嗯?之前他们为了你牺牲的那么多,后来又为了你能活命付出了那么多……” “难道你不想报答他们吗?” “想想你的老父亲,你的兄弟姐妹们……” “他们还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约翰牛……” “还有你自小生长的城堡和庄园,还被黑暗笼罩着……” “你就想把光明带给他们?” “还有……” “大桥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只需要保证大毛置之不理、持拖延态度就行……”他补充道。 “只是如此?你能保证?”菲尔比似笑非笑的问道。 只是拖延和不作为那不要太简单。 要知道,大毛化肥年产量也不到四千万吨,他们居然能弄出四百万吨来…… 一个能弄出全国年产量十分之一强化肥的团伙,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就有点糊弄鬼了! “我不能保证~”涂自强光棍的一摊手,“不过就是失败了你们又没什么损失对吧?” 菲尔比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没说话。 “棒子饭量那么大,你们本来粮食都不够吃,还得援助他们~”涂自强嘿嘿一笑,“大桥没了,对你们也有好处,对吧~” “你这个坏种!”菲尔比笑了。 涂自强憨厚的笑着。 “港口可不是一年半载能建成的~”菲尔比收敛起笑容,“那在建成之前呢?怎么运输?” “我们创造了许多奇迹,相信这件事儿也难不住我们~”涂自强一脸的自豪感,顿了顿,继续说道,“港口肯定是有用的,但短期之内的作用是作为阶段性成果拿给大人们看的~” “据我所知,素春那块不适合建深水港~”菲尔比抿着嘴思索了一下,提出另一个问题。 之前的,算涂自强过关了。 “这并不是问题~”涂自强神秘一笑。 菲尔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耸耸肩。 “好吧,那港口所需重型机械呢?未来港口运营所需要的船只呢?你们有?”他笑得很灿烂,“这些东西你不会也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了吧?” “这个倒是无所谓,摘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涂自强无所谓的摇摇头,“这是你们需要关心的问题。” “我们~”菲尔比脑子又不够用了。 “对呀,你们~”涂自强扬扬下巴,“交易越多,你们获利的机会就越多嘛~” “好吧,你赢了~”菲尔比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不过……这里还有个困难~目前我们两国之间毕竟……” “可以从粤江转,再不从棒子那转~”涂自强抢答,“这么简单的问题,老哥你就别拿出来考我了~” “粤江好说,棒子那怎么转?”菲尔比皱着眉头。 “棒子的技术水平不行,产不了高质量的燃油~~”涂自强咧着嘴笑着,“你们只需要在燃料上……嘿嘿……” “有道理!那样,他们就只能处理给你们~”菲尔比恍然大悟,“你果然是个坏种!” “菲尔比,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涂自强一脸的委屈。 “我们当然是朋友!”菲尔比瞪着眼睛,“如果你收下这半吨黄金卷的话!” 小子,你想手不沾屎?白日做梦! 涂自强抿着嘴静静的看着菲尔比。 菲尔比很坚决,丝毫不动摇。 “可我现在也用不上它们~~”涂自强长叹一声。 “我可以帮你保管,但你给得给出个收条。”菲尔比笑着说道,“一吨的……” “你一点都不绅士~~”涂自强自嘲一笑,“我给你出收条!” 菲尔比笑了。 “不过~你也得给我出个收条~”涂自强伸出一根手指,“证明我转送了你半吨,另外有半吨你帮我保存着!” “拿纸笔来!”菲尔比一拍桌子。 稍倾。 签字画押摁手印~~ 菲尔比小心翼翼的吹干墨迹、收起了收条。 “二百万吨化肥,还在之前的地方交割!”他认真的看着涂自强。 涂自强张口语言。 “别拒绝,这是上面的底线~”菲尔比真挚的看着涂自强,“咱们现在是朋友,我不会骗你!” 重音放在‘现在’两个字儿上。 “好吧~”涂自强很光棍。 菲尔比满意一笑,抬腿要走。 “我有个很私人的问题想问你,不知道你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吗?”涂自强期盼的看着菲尔比。 菲尔比抬手示意有话就说。 “您的父亲是伯爵,您是剑桥大学高材生,当初您……”涂自强吧嗒着嘴。 “因为信仰~~”菲尔比深吸一口气。 “那~~”涂自强小心翼翼的看着菲尔比的眼睛,“那你现在……” “如果你发现你几乎牺牲了一切、用大半生追求的信仰只是一小撮野心家的骗局……”菲尔比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比我做得会更过火……” “唔~”涂自强同情的拍了拍菲尔比的臂弯。 菲尔比眉头一皱,旋即展颜而笑。 没想到在这个国度,居然也有头脑清醒的。 “对了,你能不能也满足我小小的好奇心~”菲尔比好奇的看着涂自强,“如果我们从棒子转道,你们想用什么和他们换?” “化肥!”涂自强露齿一笑。 “你是个十足的坏种!真的!”菲尔比一愣,也笑了。 章节目录 调休 安全起见,想好的分支不能用了。 不过今天这一章算欠的,会补上。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调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章 潜台词 菲尔比真的是来谈如何深入合作的吗? 【这里,我希望能打上个斜眼笑,可惜没学会。】 涂自强上来就谈困难,再就是自己是自己,集体是集体。 聪明的菲尔比就再没谈带了礼物的话茬。 涂自强的意思很明白。 咱是个容易满足的人,而且已经基本得到了满足。 再进一步,对咱没什么大意义。 不过呢,我看你浓眉大眼的看着稀罕,所以也就愿意帮你的忙。 但是有个前提和基础,困难得共同解决。 四百万吨化肥,是菲尔比以及他身后大佬开出的虚头。 小子,咱们这化肥管够,你敢接吗? 东北才多大?四百万吨?开什么玩笑? 估计大佬的长期目标是三百万吨。 菲尔比呢,知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道理,所以才喊了四百万吨。 然后,涂自强就明明白白告诉他,得满足调查部派系的要求才能迅速的满足你们的需求。 而这个要求,对你们蓝帽子,特别是菲尔比你,一点都不难。 再就是过了眼前这关,后续的安排他也提了出来。 就是弄掉大毛棒子大桥、在素春新建个完全能掌控的港口。 有了这个港口,不管是去霓虹还是去约翰牛,还可以帮你们销赃变现外加互通有无。 要不,你们手里那几百万吨粮食怎么消化?卖给大毛官府? 开什么玩笑! 回头大哥们在大毛呆腻歪了,还可以去霓虹玩一玩…… 那小日子,美滴很! 万一在国内失势混不下去了,还可以去到霓虹去鹰酱,对吧? 至于未雨绸缪在海外置办些产业、存点金条什么的都是小事儿~ 互助社咱都有股份,都是自家的买卖…… 大哥你在大毛尽管放心的搂! 万一漏了,轻手利脚的跑到红肠这万事大吉~ 对吧,给你整个容。 你就说吧,想去霓虹还是鹰酱! 徐光头的广告语很贴切。 一条龙呀,一条龙! 所以,涂自强说一切都不是问题,菲尔比也就心领神会,没在提激增的运输需求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 记账!变现!随你大小便! 难不成上千万吨的粮食真的运回大毛去? 呸! 粮食哪有黄金方便携带?黄金哪有黄金卷方便携带? 黄金卷有哪有账目隐蔽? 至少在国内失势之前,互助社是肯定不会赖账的。 大毛的腐败是制度化的,只要不亡国,任何的斗争也紧紧是张贪官换掉李贪官而已。 所以呢,就算在国内失势了,互助社为了取得继任者的信任能够继续合作,也绝对不会赖账。 这就是所为的信义为本值千金! 要不你以为凭什么值千金? 道德?仁义?民望? 滚犊子!山炮! 菲尔比是山炮吗? 有些人肯定认为他是。 不是山炮,好好的伯爵不干? 背叛自己的阶级? 哈哈~ 山炮能考上剑桥? 只是年轻的时候幼稚而已,并不傻。 人又不在大毛,瓦西里他爹又是大忽悠…… 你看,这不他才到大毛几年,不就幡然醒悟了? 五十八了,不是小孩儿了~ 菲尔比不是山炮,高南安更不是。 演戏做全套,翌日,他就公开派人来找涂自强。 涂自强一进门,高南安就顺手掐灭烟、从他那破沙发上站起来,迎过来满怀期待的问。 “怎么样?” “大毛对癌症也没什么好办法~”涂自强摊摊手。 “没了?”高南安很失望。 “主意还得打到鹰酱那~”涂自强深吸一口气。 “他们同意了吗?如果~~”高南安低着头稍一犹豫就抬起头一脸坚决的继续说道“我们在那边的~~可以配合!责任我来负!” 很真挚。 一瞬间,涂自强差点相信齐凤鸣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 “有两个问题我们得解决~”涂自强一脸凝重的伸出两根手指。 “有条件?什么条件?”高南安拉着涂自强的手,“坐,坐下来再说。” “他们不满足现在的规模,要扩大~”涂自强顺势坐下,苦笑着说道,“来年,至少他们要拿出至少四百万吨化肥……” “四百万吨~”高南安倒吸一口凉气。 比例,他是知道的。 一亩地需要六十公斤到八十公斤化肥,那四百万吨就是…… 五十万顷地! “我没记错的话,东北的耕地有三百万顷吧?”高南安皱着眉头回忆道,“五十万顷地,嗯,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他抬着头看着涂自强。 这老小子装傻充愣! “高爷爷,你知道的,这不是土地的问题~”涂自强哀怨的看着他,“人家这是看咱们实力呢!看为了咱们动用鹰酱的蓝帽子值得不值得~~” 高南安抿着嘴不说话。 “而且,就算难题只是如何消化这些化肥~”涂自强摇着头笑着,“除了红肠省大片土地都在建设兵团手里好安排一些之外,其他两省……” “你觉得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他摊摊手,“不是所有的地方官都可靠吧?” 这才是蓝帽子的真意! 我们要看的,就是你能够完全掌控多少土地。 随后,根据这些,才知道你们到底在国内是怎么样一个状态。 你以为他们真是为了粮食、为了解决国内粮食危机? 粮食也好,化肥也罢,都是末节。 他们物质上没什么需求,用不不着费这种力气挣这辛苦钱儿。 这一炮,其实还是在考察实力。 “这件事儿上,再往南一些的几个省份上……我配合你们~”高南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有一件事儿呢?” 老头子下血本儿了! 东北不够,那老马的地盘上…… 我配合你! 种地嘛,打粮食嘛! 好事儿! “再有就是消化问题~”涂自强摇摇头,“这个才是最难的。毕竟分给他们那么多粮食,他们也没地方消化~~” “我们可以买下来吧?”高南安挠挠头,“这事儿我也……” 老头准备去找齐凤鸣。 国内也缺粮食~ 买呗~ 他又在装傻。 拿毛线买? “咱们没钱~”涂自强打断了他,“用黄金买粮食的话,上面是不会点头的!” “你不是发行那个什么什么黄金卷?”高南安呲着一口大白牙笑着。 “在没秀完肌肉、建立彻底信任前,那东西就是纸~”涂自强黑着脸打断了他。 “那就没办法了~”高南安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眼,摇了摇头,“私事再大也大不过公事!” 黄金,肯定是不行! “对呀,所以我给他们出了个主意~”涂自强笑呵呵的说道,“他觉得可行,但是不能拍板,回去请示去了!” “什么主意?”高南安狐疑的看着涂自强。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一章 渐入佳境 「我让他们在枫叶国注册个公司,然后从这个公司进口粮食~再然后钱进枫叶国的公司,粮食从海蛎子港上船运回大毛~~」涂自强摊摊手,「天衣无缝。」 高南安咧着嘴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然后他们说,他们不想叛国~~」涂自强咧咧嘴。 「是啊,所以我没让他们在鹰酱那注册公司呀~」他不服气的小声嘟囔着。 「无缝个屁!海蛎子港那块人来人往的怎么能瞒得住人?你这么搞经手的人太多,也太嚣张了!」高南安手指轻点,「你呀~再说,枫叶国那边呢?一个公司只进钱看不到出货,能不查?枫叶国就是鹰酱小老弟儿,你这馊主意跟直接在鹰酱注册有什么区别?」 老头子哈哈大笑,没忍住炫耀,涂自强就看着他炫耀。 笑声渐歇。 「后来呢?」高南安歪着头看着涂自强。 「这不,我就来找你想办法啦~」涂自强一摊手。 「我能有什么办法?」高南安静静的看着涂自强,「我又不管经济~」 「缺粮食的国家基本都没钱,他们又想通过我们把粮食变现,怎么办?」涂自强一脸愁苦。 「有话就说,我可没工夫在这跟你磨牙!」高南安变脸了。 「要不?」涂自强扬扬下巴,「咱们就从大毛弄来几个大夫,比划比划就完了~~」涂自强挤眉弄眼,「第一个要求咱们也满足他了,对吧~何况老牛和冯果~~嗯,也不是,嗯~是吧?」 「是吧什么是吧?」高南安拍案而起。 涂自强眨巴着眼睛一脸惊讶。 「医生还是得找!干工作不能见困难就让,对不对?」高南安口气放缓。 「齐爷爷的身体不是真出毛病了吧?」涂自强深吸一口气,死死的盯着高南安。 「东北的事儿我这会加一把劲儿,尽快把朱九成搞出来!」高南安抛出自己的筹码。 涂自强侧着脸看着他。 「你去想办法,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随时来找我!」高南安大手一挥。 「工业品,确切的说,是轻工业品~」涂自强沉默半晌,抬起头说道,「只要我们有了足够的轻工业品,一切都不是问题。」 「废话~」高南安撇撇嘴,「机器呢?技术呢?大毛他们自己都没有!」 「只能从鹰酱那边打主意~」涂自强清清嗓子,「蓝帽子既然有能力从那边搞出医生和仪器,那轻工业所需的机器肯定也有办法~只不过……」 「你在打粤东的主意?」高南安恍然大悟。 「小子,这你得去找白崇久!」老头子满是不屑的一挥手,「粤东是他的自留地,我可没辙~」 「可是……」涂自强还想争取下。 「可是什么可是,态势你不明白?想让白崇久听话只能是沈先生发话!」高南安大手一挥,「你小子别跟我装傻!」 「这我当然知道~」涂自强苦笑一声,「可是我也得有跟沈先生对话的机会呀~」 他摊着手。 「沈岩、老马、小赵……」高南安扳着手指头数着,「哪个不能帮你传话儿?」 「也是,不过……」涂自强咧着嘴笑了,「这可是高爷爷你给出的招儿,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高南安沉默了。 涂自强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 什么事儿都是我们做的,事成之后,你可分不到肉了啊~~ 「本身就是为了解决大毛的问题,厂子肯定是要……」老头抬起头看着涂自强,似笑非笑。 老子差点被你忽悠了! 机器弄来了,厂子往哪安排? 东北或者粤东! 老子毛都捞不到,凭啥出力? 「照你这说法,老马更没理由去说这事儿了~对吧?东北现在还在整顿还不一定是谁的,烩饼烩面大煎饼劳动力知识水平都不高,肯定不能可着它们……」涂自强摊摊手,「小赵倒是动机去推动这事儿,可是就凭他自己,行吗?」 高南安面沉似水。 「大局观方面,他们拍马都赶不上高爷爷你~要我说呀,嘶~」涂自强微微探身,「要不,高爷爷你这次奉献牺牲一下?」 高南安撇着嘴看着他不说话,一脸的不满意。 「要不就当我没说~」涂自强长叹一声起身,「没事儿我先回了~」 高南安阴沉着脸,不说话。 「他们肯定不关心老牛和老冯的死活~哎~~~~可惜了了~~」 涂自强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小声嘟囔着出门。 「这事儿还得小赵和老马牵头……」 高南安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涂自强停下脚步转回头。 「回头我就去找齐总汇报,」高南安看都不看涂自强,手上夹着一根香烟自顾自的说着。 「工业是小赵主管,我会尽全力推动~」 涂自强紧走两步,划着火柴帮高南安点上。 「不出意外的话,齐总肯定也支持~」老头乜了涂自强一眼,「我们是一心为公的,不像某些人!」 「对对对,他们哪有您和齐爷爷觉悟高~」涂自强谄笑着。 高南安一撇嘴,没说话。 「赵爷爷那没什么问题,」涂自强咽了一口吐沫,「可老马那块……高爷爷你帮我出个主意,你觉得我拿什么说服他成功率最高?」 「我不都说了嘛!东北的事儿我全力支持他!」高南安一拍桌子,「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啊我告诉你说!」 老头子脸胀的发紫,鼻孔咻咻的喷着热气…… 急眼了! 「高爷爷,不是我得寸进尺~」涂自强苦着脸,「咱们这一队白崇久下手,他肯定会报复~~他那,你,对不对?」 他摊着手。 你砍他,他肯定用右胳膊挡呀! 所以右胳膊应该是奉送的吧?! 「老头子穷的光屁股,是拿不出什么别的了~」高南安突然笑了。 涂自强莫名其妙。 这老小子,这是在…… 耍赖?! 「要不闺女给你吧~」高南安似笑非笑的努努嘴。 「不用啦!我再想办法吧!」 涂自强落荒而逃。 老头子看着涂自强的背影,笑了。 这戏,越来越真。 渐入佳境了! 小子,你还嫩着呢! 试探我? 嘿嘿嘿…… 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二章 圈套 「这个,能成?」小赵皱着眉头看着涂自强。 如果大家都一心为公的话,那肯定会配合涂自强的行动。 国内轻工业基础基本为零,机器设备和技术正是急需的。 以前被封锁还好,反正也基本没有进出口,工业品匮乏一点就匮乏一点,也不是不能凑活。 但现在不一样了。 就在不久之前,大毛发现了新油田,掌握了石油定价权,眼瞅着就抖起来了。 鹰酱在竞赛中已经开始呈现劣势正在抓耳挠腮之际,大毛对我们弄了一手核讹诈。 想挽回颓势,就必须拉拢我们,这封锁眼瞅着松动了不少。 封锁一旦解除,那轻工业的重要性立刻会提升一个量级。 国内太渴了~~ 不但缺产品,更缺黄金。 没东西卖怎么有黄金赚? 没有黄金,先进的技术和设备打哪弄? 农业国,不好混呐。 「够呛~」涂自强摇摇头,「白崇久私心很重……」 「那?」小赵翻着白眼。 知道够呛你还先开枪。 「除非齐凤鸣出手~~」涂自强抿着嘴唇。 「以我对齐凤鸣的了解,这种事儿,他一定会抛开派系斗争出手的~」小赵言之凿凿。 齐凤鸣的人品是公认的,就是小赵这个敌人也深信不疑。 「这次不一定,」涂自强摇摇头,「他们现在的目的就是示弱,通过齐凤鸣的身体健康状况示弱~我觉得齐凤鸣就算出手,也不会全力~」 「而且白崇久为了证明自己和齐派无染,一定会抵死抵抗。」他转过头看着小赵,「所以……呵呵,够呛。」 「那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小赵低头稍一思索,抬起头问道。 「漫天讨价坐地还钱,逼着白崇久拿出备选方案~」涂自强微微一笑,「沈先生的首要目标是国家的发展,其他的一切都要让路,白崇久的私利也不例外。」 「唔~有道理~」小赵徐徐点头,「白崇久的力量源于沈先生的支持!」 「而且高南安答应全力帮助我们搞掉朱九成~」涂自强露齿一笑,「正好借着这个事儿一勺烩~」 「能行?」小赵兴奋了。 「我们只要把朱九成的缺点无限放大,让沈先生想推他上位只能另辟蹊径~~」涂自强皱着眉头想了想,「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他有什么弱点?」小赵兴趣上来了。 「他到吉春眼瞅着就满一年了,还不能完全掌控吉春~」涂自强微微探身,「这说明由下而上的路,他走不通。」 小赵眨巴眨巴眼睛。 「既然农村包围城市不行,那只能回到中枢争取定点开花~」涂自强接着分析道,「就算一条狗,沈先生也能凭着自己的威望把它扶上继承人的位置。」 「哪怕他根本坐不稳~」小赵哈哈一笑。 「安排几个顾命大臣呗~」涂自强摇摇头,「比如白崇久。」 「唔,既然打好基础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往上走做不到,那不如回到中枢和顾命大臣磨合磨合~」小赵叹了口气。 「他真是沈先生的儿子吗?」涂自强好奇的看着小赵。 「应该不是吧?」小赵有点含糊,「可现在看,比亲儿子还亲~谁知道呢?」 「你都不确定?你跟沈夫人不是一伙的吗?」涂自强很失望。 「对呀,按我们的了解应该不是~」小赵摇摇头,「可你看现在的态势……当初大太子也就这待遇。」 涂自强若有所思。 「对了,李皮那边你怎么交代?」小赵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在背后唠老沈,后脊梁总是凉飕飕的。 「你觉得白崇久会拿出什么备选方案?」涂自强笑眯眯的看着小赵,没理他的话茬。 「既然厂子要放在东北,何必舍近求远?直接从海蛎子港走呗~」小赵一摊手。 「嗯,我就是这么跟高南安说的,他笑了。」涂自强顿了一顿,「他说,蓝帽子不傻就不会同意这个方案。海蛎子人多眼杂的,那不是给自己挖坑给对手送黑材料吗?」 「也对,大毛现在越来越精明了~~」小赵摇摇头。 涂自强笑而不语。 「比粤江更优的只能在东北打主意~」小赵扭头看着墙上的地图,「海蛎子不行,那……大煎饼那边还有个苹果港……不对,那边人也不少,不对……」 老头连连摇头。 「在这里~」涂自强笑着起身,踱到地图之前,伸出手指在素春上点了点。 「素春?素春我知道,那里不行~」小赵轻笑一声摇摇头,「毛棒大桥把出海口给封上了……」 涂自强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不是要打毛棒大桥的主意吧?」小赵反应过来了。 「大毛那边力度那么大?」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涂自强。 「金大胖儿怎么搞定?」他皱着眉头继续嘟囔着,「那老小子是占便宜没够儿、上厕所都得带着筷子的主儿,整天就想着怎么占咱们便宜……就算大毛那边同意了,也不好弄……」】 「除非……」老头眼睛一亮。 「除非桥自己塌了,金大胖那边自己重修不了,大毛只要拖延着……」小赵眯着眼睛抬起头,一脸坏笑。 「对呀,我就是这么跟李皮谈的~」涂自强咧着嘴笑了。 「谁去炸桥?」小赵满怀希望的看着涂自强,「大毛肯出人?」 「怎么可能……」涂自强看傻瓜一样看着小赵,「肯定是得找几个棒子国人去炸呀!」 「对,有道理!」小赵一拍大腿。 「不过,以我对金大胖的了解~」小赵忧虑的摇摇头,「这也不耽误他来找咱们撒泼打滚~~」 「而且他儿子二胖,好像比他还胡搅蛮缠~」小赵连连摇头。 「大毛不管,他们就是个屁~」涂自强一脸的不屑。 「那也够咱们喝一壶的了~」小赵皱着眉头。 「对呀,白崇久肯定也这么想~~」涂自强扬扬下巴。 「嘶~~有道理!」小赵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我就是这么跟李皮谈的~~」涂自强眨眨眼睛。 「唔,行,可以!咱们就这么弄!」小赵一拍大腿。 「还有一点细节~~」涂自强扬扬下巴,「在这事儿落实之前我们还有点时间,不如……」 「嘶……」 「这样?!」 「你!你这!」 小赵张口结舌。 涂自强的计划太埋汰了! 简单的说。 白崇久提出备选方案之后,一定会要求大毛那边给支持。 想解决问题,就必须炸掉毛棒大桥。 都是为了解决你们蓝帽子的问题,大毛方面的态度至关重要,肯定得你们蓝帽子自己解决。 这事儿,就可以拖下去了。 白崇久这么想,咱们肯定得配合。 让他认为大毛那边没这么大的力度解决毛棒冲突。 化肥进来以后,给延给里地区足够的量,打造成吉春的模范粮食 产区。 同时呢,通过和高南安的合作进一步挤压朱九成的生存空间。 朱九成肯定不甘心被温水煮青蛙,肯定想挣扎一下。 延给里现成的功劳就摆在那里,他肯定不会不为所动,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但是他想拿到这块肥肉,自己的力量肯定不够。 这样,他就得去找白崇久出力…… 有撑腰的,事儿就好办。 白崇久好歹是个副总,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咱们这边在朱九成拿出一些交换条件之后,勉勉强强的把延给里地区交给朱文…… 再然后…… 炸桥! 炸桥是对朱九成的最后一击,他儿子主管的地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在地方上还能待不下? 而备选方案又是白崇久提出的…… 这样一来,既驱逐了朱九成,又离间了他和白崇久的关系…… 甚至于沈先生对于白崇久屁股坐在哪差不多也会重新审视…… 一鱼三吃,一箭七八雕。 「赵爷爷,这事儿可就咱俩知道~」 涂自强笑呵呵的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小赵眯缝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 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三章 起风 苟鑫濂这一个多月可以说是马不停蹄、宵衣旰食、殚精竭虑…… 【此处省略两千八百七十六个褒义词。】 他解救了无数十多年前被打倒扔进去的帽子亲戚,也打击了无数在位的纠察、推官。 至于为什么放过了巡官…… 不是因为巡官就干净,而是因为巡官跟老百姓接触的少,民怨就不那么重, 苟鑫濂也不傻,大家有没仇,干了你又不能替我邀名,平白结仇没好处的事儿谁干? 群众们都知道打豆汁儿下来一个苟领导,是专门为老百姓做主的。 要不是现在不兴从前那一套,青天大老爷的锦旗早就把苟鑫濂埋起来了。 当然,群众们高兴,在位的肯定就不高兴。 他们暗地里狠狠的称呼苟鑫濂为狗掀帘。 这尼玛的就是条疯狗,得谁咬谁。 无论齐派的,赵派的还是朱派的…… 苟鑫濂是一视同仁,见谁弄谁。 已经丧心病狂到不仅仅弄一些得罪过他的、多看他一眼的、挡他路的…… 只要有恶迹,他就弄。 俗话说的好,身在公门好修行…… 纠巡推系统的人,有哪个敢拍过胸脯说自己没做过恶? 有哪个敢说自己不是一屁股屎? 在那个环境里,白莲花是生存不下去的,只能和光同尘。 于是人人自危,生怕调查到自己头上。 林家兄弟抱团龟缩,纠察们也不上街了,巡官们也不立案了,推官们更是多数都在接受调查。 这样一来,社会秩序可就乱了套了。 光字片还好,不稳定因素都被招安进了红星厂,别的片儿可就惨喽…… 可老百姓不了解这些呀,他们忙着看着这个落网叫好,那个倒霉开心呢。 纠巡推装乌龟,苟鑫濂一时还找不到地方下口。 齐派的大人们,他也一时半会也撼动不了。 朱派的人可就惨喽…… 投靠朱九成的,基本都是没权没钱啥都没有的一群人。 职位高,没权力,就没有反抗能力。 打着还过瘾…… 群众不了解这些呀~ 他们只盯着被抓人的职位说话。 这皮儿包馅大,好下口还没抵抗能力的…… 刚好,受了十多年哭的老兄弟们刚好还需要坑~ 权力不权力的现在条件有限有要求不了那么多,来个坑、相关的职级待遇上来有了,他们就满足了。 于是,这一个多月过去。 朱九成突然发现,自己苦心经营一年多的关系网,全军覆没了~~ 不是说派系斗争吗?干嘛打我这个看热闹的? 他想不明白。 可他现在没工夫琢磨这些…… 因为后院起火了! 老家普鲁士那边突然冒起一阵歪风,目标就是自己的儿子朱文。 什么跟勾搭小媳妇跟大姑娘耍流氓啊,偷公社豆油啊,往大食堂下毒啊,非礼生产队公羊、母驴和老母猪呀…… 林林总总几十条让人哭笑不得的罪状硬是有鼻子有眼、逻辑自洽形成了闭环。 如果朱九成不是了解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光看这些材料…… 朱文已经够拉出去枪毙半小时的了。 人家摆明就是在恶心你呢! 这些荒诞的罪证开起来可笑,可要是较起真儿来,还真能当罪证叛你! 而苟领导苟鑫濂呢~~ 看朱文的目光越来越冷! 光杆司令朱九成,现在真的怕哪天半夜,这个狗掀帘突然带人冲进自己家带走自己的儿子,然后开个公审大会! 这疯狗,干得出来! 可他又没什么好办法,也拿不出什么利益可以交换。 能掌握的职位早就被抓得七七八八换上了苟鑫濂从前的战友们了。 就算能拿得出利益交换,朱九成现在也不敢。 他隐约得到消息,这狗掀帘临出发之前,是跟高家联系过的。 本来他对这个消息还嗤之以鼻,认为是路透社消息。 可比照目前的形势来看,由不得他不信。 狗掀帘闹腾的厉害,看起来好像得谁咬谁。 可真正伤筋动骨的只有自己的人,齐派和赵派的人只是夹起尾巴,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朱九成越来越怀疑,狗掀帘这条恶犬敢这么一点都不留后路闹腾,就是齐派和赵派指使的,而目标就是自己。 不说两派关起门坐下来商量过,至少也是得到了暗示和默许。 黄尚生那边也指望不上。 狗掀帘到吉春第一件事儿就是停职卢建华,重新调查黄德彪案。 没两天的功夫,黄德彪一群人就被放了出来,还恢复了职位。 然后,分区的人就开始大力的支持那条疯狗。 黄尚生凭啥支持他?没有交换? 老马不点头,黄尚生有这么大的面子调动分区? 老马、小赵不点头,狗掀帘敢给黄德彪翻案? 齐、高、赵、马,没点头、没有达成默契,所有的人能装乌龟、不反击?? 何况卢建华也没受到什么处分,只受到了一个口头批评,在里面都没呆上一个礼拜,就被放出来依旧做他的大队长…… 朱九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彻头彻尾谋划已久的大阴谋! 卢建华的所作所为应该也是阴谋的一部分,目标显然也是自己! 怎么办?挺着呗! 能不下桌就不下桌,谁知道明天的太阳打哪升起? 他狗掀帘也不能咋地自己。 有沈先生在,在这个国家里,谁也拿自己怎么着不了。 只要自己不倒,下面见风使舵的那群人就不敢拿自己儿子怎么着。 你就看黄家兄弟吧~ 在里面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蹲了几个月都蹲胖了。 自己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灰溜溜的回豆汁儿。 儿子最坏的下场也就是关一阵子外加声名扫地。 那还能怎么着? 本来我们朱家就没打算在东北混! 既然如此,能挺就挺呗!实在挺不住了再说! 于是,朱家父子也在家装起了乌龟。 随便你们外面怎么说,我自岿然不动。 爷俩坐得住,朱玉可坐不住了。 在公公面前愁眉不展,在丈夫面前唉声叹气。 不吵不闹委屈吧啦的才让人心疼。 蔡家父子也尽力了,但也起不到什么效果。 蔡晓光和苟鑫濂那是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有什么用呢? 苟鑫濂涛声依旧。 后来,蔡巧巧也忍不住下场…… 可一样没什么效果。 局势就这样一天天眼瞅着恶化,朱玉愁的满嘴燎泡。 儿媳妇的身子越来越大,情绪一天比一天不稳定。 蔡宝健终于坐不住,跟儿媳妇拍了胸脯。 只要我蔡家一天不倒,拼了命也要保朱家上下平安! 这话,没大用。 因为保朱家的是沈先生。 但朱玉心里听得暖呼呼的。 事已至此,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也只能自己给自己放宽心。 想开了之后,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 算了吧,父兄两个大男人都没办法,自己一个怀孕的妇女能有什么招儿? 安心调养身体,生个健康的宝宝才是正经。 肚子越来越大,朱玉的心思也越来越多的放在这个小生命身上。 就在这时,水自流收到了远在豆汁儿涂自强邮寄过来的两个包裹。 两个一模一样的包裹。 每个包裹了都有两双童鞋。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四章 打草惊蛇 【413被吃,非常关键的章节,不嫌麻烦的进群看吧。】 很快,苟鑫濂的火,突然烧到了红肠。 突破口就是龚维则,由头是那十八万八的互助社公款失窃事件。 龚维则被停职、接受调查,很多当年在红肠互助社工作的人员也纷纷接受了质询。 最可怕的是,刘丽娥之死渐渐浮出水面。 骆士宾有点坐不住了。 不管是十八万八还是刘丽娥的死,哪一件漏出来都能要他的命。 可偏偏林家兄弟现在关起门来装乌龟,无法有效保护他。 而他之前做过的事儿,并没有跟水自流和涂自强撂底儿,只是得到了默许。 他现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至少没法跟水自流去商量。 没了林家兄弟庇护和涂自强的支持,他骆士宾就是个小蚂蚁。 就算死了,也连个水花都翻不起的小把戏。 现在,能在一起商量对策的…… 骆士宾家里,骆士宾和三子对坐在火炕之上。 火炕没烧,冰凉。 “不行咱跟强哥彻底撂了吧~”三子搓着大手满脸忧虑的说道。 “不行,咱们要是不说,他们还能装不知道。现在跟他们说,就是拉他们下水~”骆士宾摇摇头,“这事儿大家心照不宣,其实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还有潜台词没说。 涂自强保不保的都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这个时候撂底儿,反而不美。 有一种拉人下水的感觉,弄不好就会弄巧成拙,反而帮助涂自强等人下决心不管自己。 “强哥不会不管咱们的~”三子咽了口吐沫,抬起头,不太确定的问道,“对吧?” “那肯定的呀~”骆士宾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故作轻松的说道,“强子最重感情啦!” “那咱们~~”三子长吁一口气。 “可强子毕竟远在豆汁儿,远水解不了近渴”骆士宾缓缓抬头,“水子呢……嗯,你明白吧?” “水哥,”三子嗓音干涩,“水哥也挺重感情吧?” “你看,水光他不都替你……”他给自己打气。 “水子更理性,”骆士宾摇摇头,“能让他什么都豁得出去的只有强子。我?呵呵,还差点意思……” 三子吸吸鼻子。 “这要是强子在吉春~~”骆士宾长叹一声,“那狗掀帘坟头草早就一人多高了!” “水子嘛~”他吧嗒吧嗒嘴。 “龚维则也是强子的人,开始很多事儿他都参与不浅,调查他就是调查强子~整不好什么时候就引火烧身~~”他继续分析道,“按照强子的性格,绝对不会让龚维则这么不稳定~” “对呀,龚所~”三子摇摇头,“那个人可不像咱们哥们这么讲义气,逼急了……” “那你说,水子咋没反应呢?”他猛地抬头,“莫非……” “不会的,”骆士宾笃定的摇摇头,“水子不会背叛强子的。” 三子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水子也不会……”骆士宾咬咬嘴唇,“虽然我对刘丽娥有点不仗义,可她毕竟是外人……水子虽然有点看不惯,也不至于弄我。” “不会的,要弄早就弄了,等不到今天!”他沉思片刻,笃定的摇摇头。 “我觉得他可能一时之间还没想出对策~”骆士宾抬起头,“蔡巧巧的反应又很含糊,打电话什么的路子不逼急眼了不能用……” “那咱们怎么办?”三子舔舔嘴唇,“就这么等着?” 骆士宾默然不语。 “龚维则能挺多久?”三子手撑着炕桌,有点急,“红肠社的那些人能……” “那你说怎么办?跑?”骆士宾转过头,“龚维则一时之间不一定开口,可狗掀帘也不傻,他传唤了那么多红肠社的老人,多半已经了解了真相,只是没有证据!” “你说,现在咱俩是不是都被盯上了?嗯?”他压低声音努努嘴。 “那也不能等死呀!”三子一拍大腿,“咱们跑吧,去大毛!既然强哥不会弄咱们,那咱们去大毛就是安全的!” “兴许,水哥一直没动作,就是暗示咱们跑呢?”他希冀的看着骆士宾。 骆士宾缓缓摇头。 三子一脸失望。 “就算咱们要跑,也不能去大毛~”骆士宾缓缓说道,“那边跟国内也没什么区别,咱们到那边能干啥?” “至少……”三子嗫喏着。 “那你说怎么办?就在这等死?”他猛地一抬头,“强哥说过,做了不一定会赢,什么都不做多半会输!” “等死肯定不能等死的!”骆士宾目光闪烁,“有个好地方你听说过没有?” 他盯着三子。 “那个地方,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买到!权力,地位,美女,……” 他的声音充满蛊惑。 “什么地方?”三子咽了口吐沫。 “粤江!”骆士宾冲着南方扬了扬下巴。 “粤江?”三子挠挠头,“咱们的钱,到那能花吗?” 骆士宾笑而不语。 “要我说还是去大毛,”三子挥挥手,“至少到大毛,咱们的钱还能通过蓝帽子用……大不了分他们点……” 骆士宾没理三子,自顾自的转身从箱子里掏出冬天穿的军大衣,然后小心翼翼的在军大衣的里衬里掏出一张存单,放在炕桌之上。 他扬扬下巴,示意三子自己看。 三子莫名其妙的拿起存单,展开一看…… “我看不太懂~”三子屏息凝气,心中有所期待。 “我那份儿大部分都在这了!”骆士宾敲敲桌子,“到了粤江就能用!” “你……”三子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你早就打算跑了?!” “这是咱俩的!”骆士宾点了点存单,强调道。 “宾子,你真讲究!”三子稍微一愣,立刻满脸的感动,“那咱俩啥时候走?到了那边,你说啥我都听你的!” 他不忘表决心。 “不是咱俩,是咱仨~”骆士宾脸上露出玩味儿的笑容。 “咱仨?谁?水子?他会跟咱们走?”三子挠挠头。 “周秉昆呀~”骆士宾咧着嘴笑,“我把钱转移出去的事儿,他都知道~咱们要是不连他一起带走,就是到了那边也消停不了~” 三子面色逐渐凝重。 现在他们跑了,多数人都会认为他们跑去大毛,绝对不会认为他们去了粤江。 这要是周秉昆没走,把事儿漏了…… 你以为调查部在粤江没人吗? 只要跑了,案子就彻底漏了。 这么大金额,又有好几条人命的案子…… “他会跟咱们走?”三子咬咬牙,“要不……” “不行,周蓉跟强子什么关系不清不楚的。还有蔡晓光跟周家关系也不浅……”骆士宾坚定的摇摇头,“周秉昆不能杀!” “那……”三子苦笑。 骆士宾眯缝着眼睛,若有所思。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五章 虫子 周秉昆这一年来胖了不少,大脸蛋子正正着、努力的横向发展。 配上那对半睡半醒的眼,更像一只…… 沙皮。 骆士宾的大马脸上满满的真诚。 「龚叔进去了,我这……」他顿了顿,抬起头来很是光棍儿,「我不说想来你也早知道了吧?我哪来的那么多钱……」 周秉昆耷拉着眼皮默默不语。 「不过刘丽娥的死跟我可没关系~」骆士宾摇着双手,「儿扒!」 周秉昆抿着嘴半信半疑。 「那十八万都够我死几回的了,刘丽娥的事儿要是***的,我犯不上不敢承认,对不?昆儿?」骆士宾苦笑道,「咱哥俩是一类人,都是,嗯,那句话咋说来着?」 他挠着头皮。 「怜香惜玉……」周秉昆翻着眼皮。 「对!怜香惜玉,哈哈,怜香惜玉!」骆士宾一拍大腿。 「那是你~臭流氓就臭流氓,还怜香惜玉……」周秉昆不满的嘟囔着。 「你看你还不敢承认~~」骆士宾一脸鄙夷,「咱俩都是一套号儿的,你看郑娟儿眼神儿,啧啧啧……」 他色眯眯的摇着头。 周秉昆眨巴着大眼睛,大冤种一样看着骆士宾。 很无辜。 「喜欢美女不丢人!」骆士宾大手一挥。 周秉昆静静的看着骆士宾,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臭流氓! 「咳咳~」骆士宾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我要战略转进了,你一起呗~」 他真诚的看着周秉昆。 傻狗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又打了个哈欠。 骆士宾有点无语。 「我准备去粤江!」他挥舞着拳头,「老赵他们说的对,那是有钱就是爷的地方!大毛不行!」 老赵、老刘、老李、老宋是那几个假粤江文物贩子。 周秉昆瞪圆双眼,蠢萌蠢萌的,好像真没猜到骆士宾的打算似的。 「咱有钱!」骆士宾一脸臭显摆,「到了粤江,喜欢啥姑娘就有啥姑娘睡!怎么样,昆儿?去不去?咱哥们没说的,我有多钱你也知道,咱都一起花!」 周秉昆就差淌哈喇子了。 「哪像在这?少不小心就是流氓罪~」骆士宾一脸唏嘘,「就是没龚叔那事儿,我最近也准备走了~~」 「宾子,那么多钱你就放心给老赵了?」周秉昆咽了口吐沫,「万一那张破纸是假的呢?咱们到那边吃啥喝啥嘚瑟啥?」 「你当你宾哥是傻子吗?」骆士宾挤眉弄眼的,「他们最喜欢的那几个玩意儿为啥没卖他们?啊?」 他扬扬下巴。 「为啥~」周秉昆目光呆滞,是个优秀的捧哏。 「不见兔子不撒鹰呗~」骆士宾一拍大腿,「你说,老赵他们倒动一回得赚几倍才对得起他们冒的险?嗯?」 「几倍?」周秉昆瞠目结舌。 「马爷爷说了,得三倍的利润才值得冒着上绞刑架的危险~~」骆士宾吧嗒吧嗒嘴,「我估摸着吧,十倍吧!」 「马爷爷不是说三倍吗?」周秉昆不明白了。 「我问你,老刘、老宋、老李为啥有日不见了?」骆士宾一脸臭显摆。 【为啥?换演员了呗?】 周秉昆心里暗自不屑,脸上却还是那副傻乎乎的模样,大嘴微张、讷讷不能言。 「我估摸着呀~」骆士宾龇牙咧嘴。 「没了?」周秉昆配合着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嗯呐呗~」骆士宾压低声 音,「你琢磨呀,就这,老赵还一趟一趟的,十倍都打不住我跟你说!」 「啊,然后呢?」周秉昆眨巴着眼睛。 「那些我扣着的玩意儿,按照老李的收购价都赶上咱们那点钱了,对吧?」骆士宾扬扬下巴,「我暗示过老李,啥时候我需要他帮忙之后,那些东西就作为酬劳。」 「哦~~」周秉昆哦了一声,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所以呀~~懂吧!」骆士宾继续挤眉弄眼。 「啥?」周秉昆皱着眉头。 「曹!老李他肯定帮咱们过去呀!」骆士宾一拍大腿,「再说啦,就算那存单是假的,咱们带着那些玩意儿到粤江一样变成钱!诶~~」 他得意的拗着脑袋。 「别忘了你宾哥是干嘛的!等咱们到了粤江,还有老李他们什么事儿?嗯?」 周秉昆皱眉苦思,好像有点动心。 「昆儿,咱俩一块去也有个照应~」骆士宾收敛起笑容一脸严肃,「我也怕他们黑吃黑,你说,给我弄死了挖个坑埋了我找谁哭去~对吧~」 「那我去,也就是多挖个坑儿的事儿~」周秉昆头摇的像拨浪鼓,「要不你还是去大毛吧~~」 咱虽然好色,但还没到拿命扎妞子的地步! 「你去就不一样啦~」骆士宾努努嘴,「你攥着东xz起来,我去拿钱,对吧~~他们想要东西,就不能动我!」 周秉昆摩挲着下巴,有点心动~ 「到了那边,哥高低给你弄个港姐玩玩!儿扒!」骆士宾胸脯拍的山响。 周秉昆眼睛半闭半睁,斜着看着骆士宾。 明显不相信。 「至少给你弄个演员玩!」骆士宾挠着头尴尬的笑着。 「不过,港姐早晚能玩上!就凭咱哥们,对吧!」他又补充道。 「我走了,我妈咋办?」周秉昆愁眉苦脸的,好像真动了心。 「不有你姐呢嘛,还有你哥~」骆士宾呲着一口大白牙,「不说你姐,就说你哥吧,不是也混的不错,马上要出头了?嗯?」 「要不,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周秉昆咬咬牙抬起头,「你找个别人,反正也就是看个包儿。二狗子啥的没家没口的……」 「你要是实在不去,我宁可自己去~我总觉得这次的事儿蹊跷,整不好啊,就是谁点的炮儿,要不狗掀帘难有空搭理我?」骆士宾一脸失望的嘟囔着。 「二狗子?」周秉昆侧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也不一定~」骆士宾舔舔嘴唇,「昆儿,哥跟你明砍,你的作用可不只是看包儿!」 「啊?」周秉昆一脸疑惑。 「我自己吧还是有点不踏实,但是你跟我走就不一样了~」骆士宾一脸诚恳,「咱俩要一起走了,强子肯定得给咱们揩屁股~~」 「我姐?」周秉昆难得的机灵一回。 「还有你哥,这都是强子正当用的人。」骆士宾更加诚恳了,「说句不好听的,没有强子给咱们揩屁股,咱们就是到了那边也过不消停,真的。」 「真的?我是说强哥真能给咱们揩好屁股?」周秉昆一脸的不信。 「真的,你是不注意时事。强子现在有这个本事儿,就看他愿意不愿意。」骆士宾咽了口吐沫欲言又止。 「有啥话说呀~」周秉昆不满的说道。 「有你的话,蔡晓光看你姐的面子上肯定也会出力……」骆士宾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的说道。 「唔,那倒是~~」周秉昆缓缓点头。 骆士宾松了口气。 事儿成了! 「不过我 可是慢~得需要点时间安排下后事~~」周秉昆一本正经的看着骆士宾,「你要是着急……」 「我不急!孙子才急!等,必须等!」骆士宾大手一挥。 「我可不知道啥时候能准备好~~」周秉昆一脸正经的补充道。 【啥时候准备好,还得等涂自强暗号……】 骆士宾一脸的坚贞不屈。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六章 逃亡 周秉昆这边犹豫不决,骆士宾也不好强逼,只能侧面迂回,通过老赵弄了一些粤江的杂志、**什么的拿给他看。 小短裙、大长腿,白晃晃的膀子看得周秉昆口水与鼻血齐飞。 再加上骆士宾又趁热打铁,说什么当爹妈的最希望的事儿就是子女过的好云云,周秉昆很快就动心了。 骆士宾还体贴的让他给家人留下一封信,就说去追求美好生活了。 来来去去周旋了十多天之后,骆士宾、周秉昆、三子三人终于踏上了南下的征程。 水自流的反应也果然没出骆士宾所料,三个大活人消失这样的大事儿,也被他压得无声无息,好像本来就没这三个人存在一般。 开始的时候,三子对于带上周秉昆还是很不满的,毕竟没人嫌自己的钱多。 但钱,毕竟是骆士宾的,三子到了那边也得靠着骆士宾活着,所以也没法表达什么态度。 骆士宾呢?最开始的目的也就是扫清自己逃亡的痕迹,没指望周秉昆能帮上什么其他的忙。 可没过多久,不管三子还是骆士宾都对周秉昆大为改观,庆幸这次诱拐了他一起出来。 原因很简单。 这个年代虽然不是像后世那样满大街摄像头,但对于逃犯来说,生存更加不易。 各地基本没什么外来人口,群众的警惕性也高。 没有介绍信那真是寸步难行,上个厕所都得随时攥着裤带,生怕被举报。 骆士宾本来打算一路扒火车南下。 他兜里揣了不少现金和粮票,一是路上得吃喝拉撒。 一个多礼拜之后,三人辗转到达了烩饼省省会常山,轻车熟路的准备弄点吃的,然后找个背风的涵管忍一宿的时候。 一路基本没怎么说话的周秉昆终于开口了。 他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两套纠察服一套常服,示意骆士宾二人换上纠察服。 骆士宾目瞪口呆的接过衣服,和三子面面相觑。 「我头大,没有合适的帽子~」 周秉昆一边换衣服一边解释道。 「有纠察服不早拿出来~」三子小声嘟囔着,「之前睡涵管提心吊胆的,这要是早穿上纠察服……」 「还可以说在执行任务是吧~」骆士宾摇头笑着换衣服。 「喏,工作证~」周秉昆甩过两本儿工作证,又掏出一张纸晃了晃,「介绍信放我这。」 「不好吧?安全起见还是最好不要暴露咱们打东北来的……」骆士宾一边嘟囔一边翻开工作证,眼睛一瞪,「粤东的?!」 「对!」周秉昆抻抻衣服下摆,「只有纠察哪的人都有,要不咱们一副北方人长相冒充粤东人根本没人信~~」 「宾子,粤东话你没问题吧?」他抬起头,「我还能说几句。」 「我也差不多~」骆士宾瞪大眼珠子看着周秉昆,一时还接受不了傻狗的变化。 「差不多就行,咱们本身就不是粤东人,粤东话太地道反而有破绽~」周秉昆认真的看着骆士宾,「咱们都是转业之后,工作安排在了粤东。」 「我一句都不会~」三子弱弱的举起了手。 「那你就尽量少说话~」周秉昆呼噜呼噜头发,「我的意见是在常山多住几天,学学烩饼话~~」 「嗯?」骆士宾看看三子,后者也一脸懵逼。 「离粤东越近,就越容易露馅儿,毕竟咱们都没去过南方,所以呢,出了大煎饼省到了普鲁士之后,咱们就装烩饼纠察~」周秉昆拍了拍手里的人造革皮包,「工作证到时候再给你们。」 「你小子~~」骆士宾倒吸 一口凉气,「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那现在咱们去吃饭?」三支咽了口吐沫。 「先把一切有关东北的东西都烧了~」周秉昆扬扬下巴,「比如地方粮票什么的……」 骆士宾吧嗒着嘴。 你是真他娘的细呀! 「那为什么不装军官呢?」三子不明所以,「军官的话不是比纠察更合理?」 「因为我脑袋太大,没有合适的帽子~」周秉昆翻了个白眼,「军队出来办事儿,有带着地方的?」 三子心悦诚服,掏出钱粮票开始清理。 骆士宾也眉开眼笑,心里却犯了嘀咕。 这傻狗什么时候这么精细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 他不禁想起涂自强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宾子,还愣着干嘛~走啊,吃顿好的!」三子大喊。 「诶,好,来了~」骆士宾挠挠头,小跑着跟上。 酒酣耳热,三子呼呼大睡。 「这些东西打哪弄的?」骆士宾捏着根香烟若无其事的问道。 「强哥给的~」周秉昆毫不掩饰的回答,「路线也是他帮着设计的……」 「曹!」骆士宾嘟囔一声,扔掉了烟头,双脚呼噜呼噜,转身咕咚一声躺在床上,「睡觉!」 眼睛里莫名的有点湿润。 「上次他回吉春的时候放在我这的……」周秉昆自顾自的嘟囔着。 「就咱们仨的?」骆士宾心里一激灵,脸朝着墙若无其事的问道。 「你们仨的,没我的~」周秉昆顿了顿,「你,三子,还有二狗子的。」 「那你的……」骆士宾爬起身,看着周秉昆。 「我?我哪有?」周秉昆无辜的摊着手。 「那……」 「介绍信是仨人的就行呗,你俩都有工作证,谁还能挨个查?」周秉昆扬扬下巴,「实在不行我装犯人?那少的那个人谁来?」 「那这工作证……」骆士宾看了周秉昆半晌。 「假的,没这仨人~~」周秉昆摊摊手。 「曹,也对,要是都把咱扣下了,那就彻底崴泥了。真的也没用……」骆士宾失望的躺回了床上。 「上次强哥回来,我说漏嘴了~」周秉昆深吸一口气,很挫败的样子,「就你跟粤江商人倒动破烂儿那事儿……」 骆士宾静静的听着。 「强哥也没说啥,回头就把这些东西放我这了……」周秉昆长吁口气,躺了下来。 二人默默无语,房间里只有三子的鼾声。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七章 香饵钓金鳖 “苟鑫濂在东北做的那些事儿你都知道吧?” 白崇久端端正正的坐在办公桌后,耷拉着眼皮,不苟言笑。 “有耳闻~” 涂自强翘着二郎腿歪在沙发上,吧嗒吧嗒嘴,避开了语言陷阱。 “不得不说,白组长,你这步子迈得有点大啦~” “什么大啦!”白崇久一瞪眼珠子,气咻咻的喝问。 “这么激烈,嘶……”涂自强一脸惊讶,犹豫了一下,重新组织下语言,“不太稳吧~~跟组长你一向的风格不符啊~~~莫非……” “莫非个蛋莫非!”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睛有点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影射苟鑫濂的所作所为是我指使的?” “不是你是谁?没人撑腰,就他那级别?敢?”涂自强嗤笑着。 “黄……”白崇久一拍桌子。 “是呀!我后来才想明白!为啥黄尚生见过你之后就消停的回红肠了,原来,咳!”涂自强一拍茶几感叹道,“高!实在是高!” “我!”白崇久大怒。 现在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啦~ 苟鑫濂是自己安插在小组之内,下去工作也是代表自己的意志。 他走之前除了见高南安未果那一次,没跟任何大佬或者大佬相关人士长谈过…… 不要说老百姓茶余饭后,就是那些真正了解一些内幕的人也多半不会相信苟鑫濂的态度跟自己无关。 其他的,还凑活…… 可朱九成! 这他妈的! “看来白爷爷您是真把我当自己人了,我很感动!”涂自强情真意切的说道,“我本以为你会把屎盆子扣到高副总头上,真没想到你就这么光棍儿的认了~~” “哎~~那也得有人信那~~”白崇久长叹一声摇摇头。 涂自强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不对!本来就不是我干的!”老头这才发觉刚才的话有语病,容易产生误解,“我……” “我懂,懂!”涂自强心领神会的挤挤眼睛,“他就是高南安指使的!” 白崇久想解释,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作罢。 这玩意儿解释不通。 老头子发了会呆,涂自强则不慌不忙的吸溜着茶水。 “对朱九成也不能逼迫太紧~~”老头子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 涂自强摊着手一脸无辜,甚至一个字都没说。 跟我说这个干吗? “来年的化肥,嗯嗯嗯,我是说外面来的那批化肥~~”白崇久努努嘴,“我听说……” “啊,你说化肥呀~~对,分配计划已经做完了,这个我知道~~”涂自强恍然大悟,“红肠省全境,吉春和盛京部分地区……” 白崇久看着涂自强没说话。 “吉春那块主要覆盖延给里地区,这个白组长你能理解吧?主要粮食产区呀~”涂自强一脸无辜。 “不是因为朱九成?不是因为,咳咳,包,包……”白崇久揉着太阳穴。 “包龙兴,我爸以前的老领导,也是我以前的老领导~”涂自强摊着手很严肃,“他现在掌舵延给里,我承认化肥的划分有这方面原因,但不是你怀疑的那种因私废公……” “包龙兴是一个没什么私心和,唔,态度的人~”他补充道。 “吉春周边不也是粮食产区吗?”白崇久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是想抠包龙兴什么事儿。 涂自强惊讶的看着白崇久,没说话。 “啊?”白崇久皱着眉头,强忍着不耐。 “我以为白组长对于朱九成的态度是和我们一样的~~”涂自强诚恳的说道。 “什么态度?什么朱九成?我什么态度?”白崇久身体绷紧,连珠炮的反问。 “好吧~”涂自强深深的看了白崇久一眼,不在深究,“说吧,您今天找我来是……” “要化肥!”白崇久瞪了涂自强一眼,也没纠缠之前的问题。 “唔,不太好办~~”涂自强吧嗒吧嗒嘴摇摇头。 白崇久眼睛一立。 “但能办!”涂自强没等白崇久发飙,抢先补充道。 白崇久深深的看了涂自强一看,哼了一声,缓缓靠在椅背上。 “包龙兴马上就要退休了,延给里我本来是准备给咱家大哥的~”涂自强努努嘴。 “唔?”白崇久很意外。 “之前咱们聊的那些,对吧,黄尚生意思是令郎交流到红肠。”涂自强扬扬下巴,“但是咱家大哥没有军职,而红肠的粮食生产主要靠建设兵团,对吧?” 白崇久点点头。 “所以呀~我觉得延给里更合适~”涂自强摊摊手。 白崇久陷入长考。 涂自强静静的喝茶吸烟。 “当然,对于吉春的处理,唔,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唔,当然了,具体怎么办,看白组长您的意思~~”涂自强缓缓说道。 “可是朱九成那块~~”白崇久深吸一口气,“我不能看着他……” 涂自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已经顶不住开口求我了,我就不能看着~”老头认真的看着涂自强。 原因你知道的,我不能摆桌面上说! 老头板着脸,眼神却很复杂。 “反正就几块地方~”涂自强摇摇头,“红肠都是建设兵团,地方的插不进去。要么延给里,要么就得去赵国权手下讨生活……” “赵国权?”白崇久眉头紧皱。 那个老绝户可不好对付。 人滑头不说,还没有子女亲眷的软肋可一抓…… “大毛那边怎么说。”老头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涂自强,“我提出的那个计划,嗯,关于~~” “哪那么快~”涂自强摇摇头,歪在沙发里。 白崇久皱着眉头思索。 大毛那边要是点了头,那肯定要在素春搞事儿,毛棒大桥这口大锅…… 不过万一成了,素春就会新建个港口,那时候…… 嘶…… 老头有点意动。 这地方可是容易出成绩的地方! 前提是黑锅找人背了,然后自己儿子去摘果子! 朱文? 好像还不错诶~~ 不过…… 朱九成毕竟是沈先生要推的人,万一他以后坐上那个位置…… 挠头! 老头脸上阴晴不定。 “其实给吉春一点份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涂自强吹吹白瓷杯的茶沫子,吸溜了一口,“功劳的话,嗯,蔡宝健才是大主任不是?” 涂自强一句惊醒梦中人! 他妈的本来自己跟齐凤鸣不都规划好了,等沈先生一蹬腿,先让朱九成过过瘾,然后就…… 自己什么时候需要怕他了? 万中有一他斗倒了齐高和赵马,坐稳了那个位置…… 那也需要军方的支持,除了自己,谁还理他? 只要这口黑锅不是从自己手里扣到他儿子头上的不就行了?! 后顾无忧,眼前的好处还先拿到手了! 粮食主产区不说,还是对外交流的窗口! 这要是成了,国家两处对外窗口就都在咱老白家手里了! 谁他妈的当老大不也得给咱三分面子? 到了那个时候,咱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要地盘有地盘……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老头悟了! “小涂啊,情况我了解了~”白崇久笑眯眯的抬起头,“计划既然定了,就别改了,朱九成那边的工作我来做!”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大势 「他动心了?」老马头轻轻的问道。 涂自强点点头,没说话。 「以我对他的了解,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老马头呆呆的出神,「他做事向来是留足了退路……」 「我知道啊,破绽已经卖给他了~」涂自强顿了一顿,「其实我跟马叔你一样,如果可能,真的不想和他为敌,他这个人,太稳了~~」 老马头深吸一口气。 白崇久是沈先生选定的老马头的替补。 这个替补想要发挥作用的前提不言而喻。 替补、替补,正选出了问题才会生效。 「而且,他要的很少,与马叔你相比的话~」涂自强摊摊手,「所以无论是齐高还是朱九成,肯定都会选他,便宜嘛……再说,除了沈先生和齐凤鸣,谁有把握能压住你、吃定你?」 「好啦,说这些干嘛~」老马头摇摇头,「今天你来是……」 老头抬起头。 「高南安现在挺入戏的,但是沈先生一直岿然不动~~」涂自强抿抿嘴,「地方上苟鑫濂也就豁楞到这程度了,我觉得我们需要动一下。」 「嗯?」老马头微微皱眉,「你要动军队?」 没叫小赵,那就应该是军队。 「对~」涂自强微微点头,「既然高南安需要示弱,这机会可不常有。」 「军权……」老马头眉头紧皱,「嗯……沈先生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会不会认为我们……嗯?」 「再动,就要过临界点了……」他抬起头,「齐凤鸣手里的军权也不多,为了平衡考量,他们完全有理由坚决拒绝,捎带着沈先生也会怀疑我们的用心……」 「白崇久嘛,还有一点~~」他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可面上儿,他可是沈先生的人。」 「沈先生之前一直靠你和老牛掌军,现在老牛倒了,你这呢……」涂自强清清嗓子,「白崇久手里还有一部分军权,可那都在粤东,远水不解近渴……」 「而且,沈先生其实还有更信赖的人,只是资历、能力和职位差点……」他接着说道。 「你是说申国通?」老马头扬扬眉毛,「你是想……」 「对,从你、齐凤鸣、白崇久那分权给申国通!」涂自强努努嘴。 「唔~~」老马头闷闷的应了一声,心中暗自权衡。 「这样一来,沈先生肯定愿意推动,白崇久呢,也不好反对,否则屁股就歪了……」涂自强努努嘴,「齐高呢,至少没有明面上拿得出手的理由去反对。」 「嗯,他还需要示弱~~」老马头点点头,「而申国通就是个草包,不足为虑!」 「还可以……」涂自强咳嗽两声。 「嗯,之前秋实因为林静的事儿削了他的面子,还可以修复一下关系~~」老马头长叹一声。 多少有点龙游浅水的意思…… 涂自强笑而不语。 半晌。 「你考虑的很周全~~」老马头收拾好情绪,笑呵呵的略带考校的问道,「具体的想法有吗?」 「军改!」涂自强顿了一顿,「军权收归中枢,分区只保留训练权!」 「好家伙!」老马头深吸一口气,「让我好好想想……」 单只收归中枢这一点,齐、高、沈、白、马,所有人都受益。 说白了,之前能影响的,之后一样能影响。 毕竟大家都挂着副总的头衔。 但是实际上呢…… 齐领过军,但离开军队已久。 高呢,政工干部。 白崇久,从来没单独 指挥过军队…… 老马不用说,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申国通呢,基本一直没离开过军队。 这样一改,对谁有好处…… 分区只保留作训权,就更不用说了。 中下级军官谁最多? 不用多,五年吧…… 但这种影响见效缓慢,短期之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就差明着告诉高南安,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们相信齐凤鸣的身体出了问题,准备耗死他再收拾你。 「我就这么提?」老马头思忖良久,抬头问道。 「那不行啊,无条件的自削兵权人家肯定多想呀~~」涂自强摊摊手,「以东北巡按组作为交换条件如何?」 老马头的眼睛亮了。 苟鑫濂把东北祸祸够呛,又隐隐的在为王山集团翻烧。 为东北稳定计,老马这么做的动机。 把这条作为交换条件,还能恶心下高南安。 你高南安要是反对呢,大家难免怀疑苟鑫濂的所做作为是你高南安指使的,包括为王山喊冤翻烧。 「这也是让高南安的示弱看起来更真。」涂自强小声补充道,「他们就更有理由接受这个……」 「你就那么确定齐凤鸣身体没问题?」老马头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调查了?」 「没~」涂自强摇摇头,「咱们之所以都是按照齐凤鸣身体没问题作为基调,那是因为……」 「如果他身体真的出了问题,高南安不管怎么蹦跶,最后都没用~」他笑了笑,「所以,咱们只要按照齐凤鸣身体没问题做预案就行呗~」 「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如果身体真的报警了,多少也就挺三四年吧?」他摆摆手,「就算四年,给高南安四年,又能怎么样?」 「他手里只有调查部~」 「齐凤鸣那点军权就算他能在四年内完全消化,那也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这还得说马叔你先没了~」 「就算你和沈先生先没了,高南安自己或者扶持一个傀儡坐上那个位子……」 「嗯,还得有个人配合着转移军权……」 「咱们就假定这个人是白崇久……」 「你觉得高南安几年能消化掉军权?」 「起码得五年吧?」 「这么说吧,什么情况下他才有机会成功?齐凤鸣起码得熬过你和沈先生,否则高南安没机会的~」 老马头连连点头。 「白崇久为什么愿意配合他们?」涂自强笑嘻嘻的提问。 「因为他还不够强,没实力要更多!」老马头咳嗽一声,「所以我们要变相削弱齐高,至少是名义上强化白崇久……」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嘛~~」涂自强努努嘴,「一个盟主,给不出与盟友实力相匹配的利益的时候,就是联盟分崩离析的开始~」 「后面呢?」老马头摩挲着下巴。 「后面?你是说沈先生身后?」涂自强问。 老马头缓缓点头。 「小赵肯定不适合,齐高一倒……」涂自强扬扬下巴,「除了马叔你……」 「我想开了,不会坐那个位置~」老马头摇摇头,「咳,说这些还早~」 涂自强赞许的点点头。 「有空常来坐坐,」老马头笑着摇摇头,「秋实去魔都了,我一个人挺没意思的~」 章节目录 暂停更新 这本书需要暂时停止更新。 最大的遗憾是主角四百多章还是处男。 原计划是完成这个副本之后,去霓虹打乒乓球交流,然后收几个小美女。 吉永小百合呀,鳄渊啊,中岛阿姨呀~~ 唔~~~ 以后会写的~~ 先琢磨本新书吧,换个号~~ 希望大家到时候还捧场。 《人世间:涂自强的逆袭》暂停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