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冠》 第一章 元康八年 “兄长兄长,你快醒醒。” 床榻上一声脆生生的幼童孺音,让一夜未睡的王生意识到自己必须得面对眼前的世界了。 他不再是二十一世纪一心苦读的历史系高材生了,而是变成了西晋元康八年的一名读书人。 王生在这家排行老大,生母在生自己的时候就难产死了,床榻边上怯生生的小萝莉,是继母张氏七岁的女儿,一家人,除了张氏与面前的这个小萝莉之外,还有一个叫做王毅的父亲。 “囡囡,为兄这就起来。” 王生在心头轻叹了一口气,用手将眼角的泪滴抹去,就仿佛是将自己的懦弱抹去一般。 他把面前粉雕玉琢的小萝莉抱起来,随意放在床榻的一角上,自己则是快速的穿戴着衣物。 既来之,则安之,王生很快接受了这个新的身份。 当然,心中有些如同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还是常常侵袭入心,但这个梦,却是太真实了。 枝丫~ 院门打开。 出了门,借着清晨的微光,王生才堪堪看清了外面的世界。 湛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懒懒散散的白云,院落青翠的老槐树上几只灰衣雀嬉戏打闹着,而在院落的小井畔,还有一位舂米的妇人,依着脑海中的记忆,王生知晓他就是自己的继母张氏。 张氏看到王生起来,连忙说道:“大郎快去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王生点了点头,拉着小萝莉的手,快步走到了大厅的食榻上,此时榻上早已经有了几块烧饼,一碟小菜和一坛肉菜羹。 菜是被腌制的苜蓿幼苗,吃起来口感还是不错的,至于肉菜羹,则是肉少菜多,王生囫囵吞枣的很快便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了。 吃饱喝足之后,王生的心情好了一些,他弯下身子去收拾碗筷,却被小萝莉用手拿着筷子猛地一戳。 “小妹,你这是为何?” 小萝莉两腮气得鼓鼓的,一手叉腰,奶声奶气的说道:“娘亲说了,君子远庖厨,兄长不能做这些俗务!” 俗务? 王生在此收拾碗筷,完全是前世形成的习惯,未到这个世界之前,别说是洗碗这种事情,就连家务大多是自己做的,现在被这小萝莉一戳,王生忍着自己的强迫症,把碗筷放了下去。 “为兄不洗了还不成?” “嗯嗯嗯。” 听到王生的这一句话,小萝莉用力的点了点头,重新恢复之前乖巧的模样。 初到这个世界,王生有些无聊,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或者说自己该做些什么。 按着记忆中,王生今天好似是要去买服散的器具,所谓之服散,自然就是服食寒食散。 如今不仅仅是名士高门服散,就连王生这种小资之家的读书人都想去吸几口。 仿佛没吸食过五石散,就低别人一等似的。 魏晋时期风气如此,王生也改变不了,但风气改变不了,自己难道还改变不了? 趁着自己还没有“第一吸”的时候,就先与这寒食散划清界限了再说。 王生回屋怀揣着一袋金瓜子,这本来是要买寒食散的资财,如今则是被王生省下来了。 或许可以与其他穿越者前辈一样,做做生意,发家致富? 这个想法不错..... 有钱出门,王生的步伐都是虎虎生风的,这一趟,王生是去熟悉并且融入这个时代的。 王生把厚重的院门推开,刚迈出一步,就发现身后有了一个拖油瓶。 囡囡此刻换上了出门的青色小襦裙,一跳一跳的跟在王生身后,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食指还放在嘴里小力的吸吮着。 “小妹也要和为兄一道出门?” 这个时代虽然女性地位较低,女童却没有出门的限制,但没有限制是没有限制,这与王生原本制定的计划不符啊! 身后带个拖油瓶,让王生如何深入的了解这个时代? “囡囡要吃五味脯。” 五味脯在魏晋时期尤其受到皇室的喜爱,当然在民间也有不少人做,只是价格贵了些,恰巧这小院不远处就有人家出售。 王生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有些闲钱,既然这小萝莉要吃,给她买就是了。 出了小院往西走了大概一个小巷子的距离,其间路过了一家酒肆,一家米店,接着,才到了有卖五味脯的肉店。 五味脯是腌制的肉干,王生称了一小袋,便放在了小萝莉手上,但此刻的小萝莉目光没有在王生手上的五味脯上,而是定格在了肉铺外的一颗老槐树下。 老槐树下此时有三两个孩童,为首的是一个胖小子。 此时正眼馋的看着囡囡手上的五味脯。 小萝莉故意在他们面前吃的津津有味,让这几个小屁孩馋的口水直接流出来了。 看起来,小萝莉跟这些人都是认识的,或许还有不少小孩之间的矛盾,现在王生在这里,觉得有靠山的小萝莉自然觉得自己可以狐假虎威了。 老槐树下,那三个小屁孩虽然眼馋小萝莉手上的五味脯,但看着人高马大的王生,却是一步都不敢上前来。 王生翻了翻白眼,在小萝莉炫耀够了之后便拖着小萝莉朝着街巷走去了。 被王生拖着走,小萝莉脸上还有些不高兴。 “哥哥怎么把囡囡拖走了?” 王生嘴角一撇,看着这小丫头嘟起的小嘴,忍住了想捏一捏的冲动,问道:“不然你还想在哪里呆多久?” “哥哥没看到那几个鼻涕虫?” “我看到了,你不就是想要抓弄一下他们嘛!” 小孩子的心理,王生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还把我抓走了。” 看着这家伙气嘟嘟的模样,王生知道在这个时候说话是没有用处的。 “等一下我给你买一些花糕,这总可以了吧?” 花糕? 小萝莉往自己嘴里塞肉脯的手骤然一顿,哭唧唧的脸瞬间充满阳光。 “这可是你说的。” 小孩子嘛。 心情就像是多变的天一般,但只要抓住他们的命根子便好处理得很。 这就叫做智商压制。 摸了摸小萝莉后面的两根小辫子,王生思绪也有些发散起来了。 自己毕竟熟知这个时代的历史人文。 想来,这西晋还是有自己一番天地的。 或者说,改变历史? 王生心中一时也有些澎湃起来了…… 第二章 未来的路 把小萝莉的肚子伺候好了,王生眼珠一转,连忙对小萝莉说道:“五味脯花糕可是让为兄钱袋空空,现在你可以回家去了罢?” 小萝莉此时粉嫩的小手抓着一块肉干,小眼睛看向王生却是满是不信。 “兄长骗人,今早囡囡可是看到你拿着一袋子的金瓜子的,方才这五味脯和花糕只花了兄长一小块金瓜子,兄长骗人。” 小萝莉气鼓鼓的,虽然是在声讨王生,但往嘴里塞五味脯的速度却是没有慢下来分毫。 对于自己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王生对小萝莉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这粉雕玉琢的小家伙,让王生不免想到自家的小妹。 可惜... 回不去了呀! 王生收拾一下心情,有些头疼的看着小萝莉,话也是说出来了。 “那小妹你还要什么,与我说!” 看来要摆脱这个拖油瓶,是得出一下血了。 听到王生的这句话,小萝莉眼睛很明显的一亮。 “兄长,我要一个小马驹。” 小马驹? 王生一愣,有些措不及防。 “什么小马驹?” 要知道,马可是很贵的,一匹小马驹要是买了,自己的一袋子金瓜子可就没了。 王生眼中带着警惕之色,小萝莉虽然是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在王生心中,小萝莉绝对是长着两根红色牛角的小恶魔。 这些金瓜子,我可是要做原始资本的,全给你了,我玩什么? 看着王生的样子,小萝莉还以为王生不给,嘴巴很快的就扁了下去,大眼睛里面晶莹的泪珠也开始打转了。 “小木马都不给我,兄长欺负囡囡...” 等一下! 小木马? 王生一呆,原来是小木马啊! 王生还以为是活的呢! 不是活的就好说了,王生一把蹲了下去,修长的手捏了捏小萝莉哭唧唧的小脸,话也是说出来了。 “不就是小木马吗?哥哥我帮你买了!” 听到王生这句话,小萝莉的哭声一停,两只小手却是紧紧的抓着王生捏着她小脸上的手。 “真的?” 看着这小家伙的模样,王生心中一暖,头点了几下,说道:“拉钩。”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与小萝莉拉完勾之后,小萝莉这才放心下来。 “那走吧,你带路。” “好的呢~” .................... 给小萝莉买了小木马之后,总算是是把小萝莉送回家了。 没有了拖油瓶之后,王生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是时候探索一番这西晋洛阳了。 达货里毗邻洛阳大市,在附近,更是有远近闻名的白马寺。 沿着巷口一直往北,便看到一片郁郁葱葱之所在,隐隐有高大的佛塔耸立,正是白马寺。 白马寺门前香客涌动,不少妇人前来请愿,不时也可以看到一些蒙着白纱的妙龄女子三三两两的进入其中。 同时,这座古寺雄伟无比,让人不禁生出仰望之心。 但是王生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优秀青年,信奉的是马列毛邓三科,对于佛教这种东西,王生却是不怎么相信的。 当然,自己穿越这件事,还是让王生的坚定的信念有些动摇的。 不过…… 也只是把科学变成玄学罢了。 来到此处,有点像去见一见后世的城市标志性建筑一般,过个眼瘾罢了。 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王生需要寻找自己的存在感。 就像是小猫小狗来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便会用尿液标记出自己的地盘一样。 此时王生在洛阳城如同一个孤魂野鬼般的在飘荡着。 亦是在找寻自己的存在感。 乍来到元康八年,却像是一个黄粱大梦,一场叫不醒来的梦。 在原来那个世界里面,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的兄弟,还有一个刚告白没几天的女朋友... 如今。 这一切都没了。 若是王生心中没有一点唏嘘,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有一点,让王生不得不认清这个现实。 不同于二十一世纪的人人平等,这个时代阶级明显,若是你不够强大的话,你的命,随时会被别人夺走。 而若是想要变得强大,却无疑于要与这个时代的人杰博弈。 这太难了。 王生作为历史系的准备考研的学生,研究历史便是魏晋南北朝这一方面的,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当初凭着一句北大考研“得魏晋南北朝者得天下”,便选择了这个方向。 但正是因为专业对口,也让王生心中涌现出一种无力感。 因为这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时代,也是汉族最黑暗的时代。 五胡乱华,是这个民族长久历史中烙下伤痕最大的一个时代。 两脚羊、汉奴、下等人.... 这是在不久几十年后这个民族所要面对的情况。 当然,元康八年,八王之乱才刚刚开始,贾南风虽然开始作死了,但还没有在这条作死道路上狂奔得太远。 晋惠帝的太子司马遹此时还没被贾南风害死,有恋尸癖的司马伦现在也还没当上皇帝。 可以说,元康八年,虽然动乱将起,但是还没到挽救不了的程度。 实际上,晋武帝司马炎在死之前,一连留下了好几个后手。 可惜这几个后手,反倒是成了西晋灭亡的罪魁祸首。 实在是可悲可叹。 若要拯救这个世道,让后来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很简单。 只要说服贾南风不要害死司马遹,或者劝说司马伦不要盲目对贾南风下手并且自己不要当皇帝。 只要达成以上两点中的一点,后世的八王之乱便不会发生。 这两点,看似很简单,但对于王生来说,却是难于上青天。 贾南风悍强,不听一般人的话,难道要自己去做她的面首? 王生当即就猛的摇头,把这个危险的念头甩掉了。 做这个贾南风的面首,还不如把铁棒割了做太监呢。 至于司马伦,要和这个恋尸癖的变态说上话,并且还要说服他,王生觉得这个难度可能只比自己穿越回去的难度小一些。 若自己是世家门第之子还好说,但是在这个时代,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洛阳读书人,而且还没定品,就算是定品也是六七品的那种,如何能够在一两年内说服司马伦贾南风呢? 这个难度太大了... 而且近乎不可能! 如果不能阻止这场悲剧,那便是要在这场时代洪流中随波逐流了。 而若是要在乱世中保全自己的家人以及自己的身家性命。 或许... 便不得不与这个时代的人杰博弈了。 刘渊、石勒、王敦、王导、司马伦、贾南风... 又有那几个是好相与的? 王生拳头骤然握紧。 既然穿越了,总不能继续庸庸碌碌的活着吧? 王生继续在洛阳城中漫步,即是熟悉环境,也在思考人生。 呼~ 王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眼神变得坚毅起来了。 元康八年。 我来。 我见。 我征服。 第三章 变故与责任 前天王生与小萝莉在洛阳大市中好好的游玩了一圈,对于西晋时期的风俗人情,王生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来改变汉人最悲惨的历史,顺带发家致富的时候,家中的惨状却是给王生泼了一盆冷水。 这一盆冷水不仅将王生淋得透心凉,还让王生心中有些迷茫与困惑。 自己的便宜老爹王毅,自己一面都还没有见过,就这样投洛水自尽了? 是故当王生回到家之时,耳边充斥着的,是张氏撕心裂肺的嚎哭声,眼前所见的,是一具发白的尸体。 这具尸体已经浮肿的有些看不清原貌了,但衣物却是王生记忆中王毅的服饰。 悲伤是可以传递的,加之王生这具身体潜意识还未消散多少,此时王生心中也有些悲伤。 中堂内,王生披麻戴孝的跪坐在一副灵柩前,手上不断在面前一盆火上扔下一把黍稷梗,黍稷梗在火盆中燃烧,生出一些烟草味,这味道不难闻,但烟却是呛得王生眼泪直流。 看着往来祭奠的宾客,王生一一行礼。 就在王生想着该如何改变计划的时候,院外却突然掀起一阵喧闹,没过多久这喧闹声便到了灵堂来了。 王生将手上的黍桔梗放下去,转身看向门口方向。 门口处,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锦衣大腹便便的胖子,在这胖身后,还有十几个奴仆服饰的下人。 这一行人风尘仆仆,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客。 家门新丧,这群泼皮混混如此架势,再加上王毅突然的投洛水自杀,王生心里已经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了。 试问若是前路有希望,王毅会投洛水自尽? 王生甚至在想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无数的念头在脑中激荡着,而为首的锦衣胖子的第一句话,却是直接打掉了王生心中最后的一点侥幸。 “王家娃娃,父债子还,你父亲欠了我百金赊债,你要何时替他偿还?” 百金欠款? 王生对古代钱币还有些研究的,知道百金的价值到底有多大。 魏晋时期一两白银的购买力相当于人民币二三百块钱,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古代一斤等于十六两,而一金则是相当于现在的半斤,总的算起来,一金相当于后世的两万到三万之间,一百金,也就相当于两三百万的巨款。 两三百万的巨款,在这个时代可不容易赚到。 “你说我父欠你百金,你可有依据?”虽然知道欠款巨额,但王生还没有到惊慌失措的地步。 这时候往来祭拜王毅的宾客,都站在了两侧,有的人甚至是悄悄溜走了,生怕被王生拉着求着借钱。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依据? 锦衣胖子撇了王生一眼,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暗黄色的羊皮纸,毫不客气的扔向王生。 王生一手接住羊皮纸,把羊皮纸展开来放在面前仔细的看了起来。 字迹,签名,画押,就连担保人也写得一清二楚。 贾虚....... 洛阳贾氏? 王生一种略微诧异,抬头细细的看了看前面那胖子,倒是让那胖子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你等我做什么?是觉得这契约是我作假的?” 王生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敢问贾兄可是出自洛阳贾氏?” 锦衣胖子眉头一宽,自然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是怕了自己的背景。 “我乃是洛阳贾氏一脉的人,与当今皇后也是沾亲带故的,你若是想要赖账,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知晓这贾虚这胖子真的是出自洛阳贾氏之后,王生自然不敢生出赖账的念头,更别说他根本没有想着赖账。 王生之所以对洛阳贾氏如此忌惮,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皇宫中贾南风! 那个长相丑陋,身形短黑,心性悍强的妇人! 如今的西晋,朝政正是把持在这个妇人的手上,而她的家门,就是洛阳贾氏。 所谓一人当道,鸡犬升天,其族兄贾模、内侄贾谧、母舅郭彰这些亲党,多被委以重任,治下清吏膏腴之位,大多是在贾氏族人手上的,可以这么说,在现在的洛阳,你就算是得罪了司马氏,也不要得罪贾家。 此时,正是贾南风权势最大的时候,连杨骏,卫瓘都被杀了,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也都丧命了,王生小胳膊小腿,实在是拗不过这当朝的第一大势力。 元康八年.... 王生仔细在脑中回忆着这个时期的历史,知晓在一年之后,天下又会有巨大的变动,到时候,洛阳贾氏将会被司马伦屠杀殆尽,同时,司马伦也吹响了五胡乱华的号角声。 汉人喋血,做两脚羊的时代也即将来到了。 将纷乱的思绪收回来,王生重新将目光定格在贾虚身上。 “贾兄勿怒,我王生乃是读书人,若是真的敢赊欠不还,岂不是弃我之前途于不顾?况且我在太学院还有些相识之人,但百金毕竟数目巨大,还请贾兄不要着急催债,容我几日擀旋周转。” 王生这句话一是说自己是读书人,读书人若是赖账的话,在这个时代也就不要想混下去了。 再说自己在太学府上有相识的人,便是为了稳住贾虚。 贾虚在王毅去世没几天就过来催债,其实是很不顾及情理的,做这种事肯定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但他贾虚还是来了,除了是自家权势够大,旁人不敢嚼耳根子之外,更多的,是怕王家不还钱,直接跑路。 而王生现在说出的这些话,就是要稳住贾虚,防止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贾虚在别人新丧未过多久,登门要债,说不定是想要把张氏和王家小妹扣住。 毕竟女人来钱是比男人要容易的,即使最后王家还不了,他也不至于血本无归。 而王生的一段话,却是将贾虚心中的担忧打消得七七八八了。 九品官人法之后,还能在太学读书的,基本都是门第之后的才俊子弟,百金对于王家这种市井小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但对于这些世家来说,却只是一个小数目。 既然他在太学有熟识之人,那么,给他一些时间,又有何妨? 贾虚在一瞬间之中想了很多,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了。 “既然贤弟你有门路,我也不过分催促了,当时你父与我约定的,是一月无息借款,我许你一月,若是一月不能偿还一半欠款,就不要怪我拿你家一些东西来抵债了。” 贾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盯着张氏和囡囡的,威胁的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王生眼中闪过一丝幽芒,但很快,这丝幽芒就沉在王生眼底的无尽深渊中,不为外人所见了。 穿越过来两三天,王生虽然与张氏和囡囡她们并不熟悉,但既然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人,自己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落入歹人之手。 这是为人的基本素养。 第四章 洛阳杀人剑(二合一章节!) 既然达到自己的目的,贾虚自然也不想在这祭堂找晦气,转身就走。 但很显然,有人不想他就这样离开这个祭堂。 院门口,有一人抱剑倚靠在门框上。 这个人一身宽袖青衣,脸上有一道刀疤,从额头沿着鼻梁撕拉下来,看起来有些狰狞。 他右肩拢拉着,腰间挂着一枚虎形玉佩,最夺人眼球的,是他的手。 这双手洁白纤长,指如削葱根,青葱玉指,怕是乐女之手也是比不上。 他就这样站在院门口。 “你是何人,赶快让路,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抱剑游侠,看起来像是刀口舔血的人,贾虚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害怕。 锵~ 玉手剑客没有回答贾虚的话,只是把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向贾虚走来了。 长剑森森,让祭堂的空气骤然冷冽上了三分。 “莫非你不知道我是何人,我出自洛阳贾氏,与当今皇后都是沾亲带故的,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休怪我伤人无情了!” 贾虚把这句话说完,那剑客还是一言不发,但步伐却是快了许多,眼神依然冷冽。 贾虚心中一横,连忙对着身后的奴仆吼道:“给我打死这个狂徒!” 奴仆们心中自然也有一些惧色,但一想到自己这边十多个人,对面就一个人,那还怕什么? 冲! 锵锵锵~ 他们纷纷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呀呀叫喊着冲了上去,环首刀狠狠的向着那剑客招呼过去。 一个人对十几个人,但那剑客脸上没有任何惧色,眼睛都未眨一下,直接冲进人堆。 铛铛铛~ 剑与刀交接,还在场的宾客甚至把眼睛闭上了,就是怕看到那剑客被这些奴仆砍成肉酱。 啊啊啊~ 痛呼声不断,王生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让王生震惊得嘴巴都张大起来了。 这是.....剑术? 那剑客非但没有被奴仆的大刀碰到,反而像是一片秋日的落叶一般,在风中飘荡,没有一个人可以触碰到他。 他的身体在一把又一把森冷的环首刀的缝隙中穿行,手上的剑却已经是舞出了剑花了。 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 剑技的起手式在他手上玩出了花一般。 噗噗噗~ 空中绽放出几朵血花,伴随着几声惨叫以及刀落地的声音,那剑客穿过了十几个奴仆的围攻,直接到祭堂中央。 祭堂中央,站着的人是贾虚,此刻他双股战战,眼珠也因为恐惧而四处乱转,肥腻的脸上不断滴落着汗水,身上的锦衣已经和皮肉粘混在一起了。 而剑客的剑,正架在他的脖颈之上了。 “好汉,饶命!”贾虚看到这剑客不在意洛阳贾氏,知道自己再搬出洛阳贾氏也没有什么用。 此时他吞咽着口水,直接向剑客求饶了起来。 “子钱家,我林朝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子钱家!”剑客出声,但话中的森冷之意,却是让贾虚心中一阵冰凉。 感受到利剑接触到自己皮肤的冰凉刺痛感,贾虚像被杀的猪一般嚎叫起来了。 “饶命,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贾虚想要往后退,但林朝那双玉手看起来虽然柔弱,但却是让贾虚一步都退后不得。 贾虚眼睛中的泪水不要命的洒了出来,转头看到王生,连忙喊一般的求饶: “贤弟,贤弟救哥哥一命啊,救哥哥一命啊!” 王生愣了一下,下一秒也站了出来。 贾虚是洛阳贾氏的人,面前这位叫林朝的剑客不怕这洛阳贾氏,肯定是有所依仗的,但那是他的依仗,不是王生的依仗。 得罪了洛阳贾氏,若是只有王生一个人,还可以远走高飞,但是家中却有后娘张氏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萝莉囡囡,如何逃命? 王生不敢拿自己的命,和身后家人的命来赌,而且面前这个叫做林朝的人,还不知道他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王生整理着脑中的思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位壮士,敢问你与我父亲的关系是?” 林朝抬头望向王生,刀疤脸上尽量挤出一点笑靥,但在这张脸上微笑,实在是不怎么好看,笑的时候,甚至还有些阴森的恐怖。 “郎君,我与你父只是萍水相逢,当初受过你父亲接济,若是没有你父亲,那也没有我林朝了,本想当面谢恩,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拜访,居然是这个画面。” 林朝语气有些感伤,但握剑的手却更稳了。 看着贾虚脖颈上都开始流淌鲜血了,王生连忙说道:“既然是故人,请让我称您为伯父,伯父,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朝看了王生一眼,转头再瞄了一眼几乎要吓死的贾虚,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将贾虚随手一抛推,收剑入鞘,在诸多奴仆恐惧的眼神中,正大光明的带着王生走到祭堂门口。 贾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自然是被吓得半死,在身侧奴仆的搀扶之下,才慢慢起身,但眼睛看着林朝那边,心中却是一阵胆颤心惊。 林朝林朝..... 这不是洛阳杀人剑吗? 我怎么收个债也能遇到这种凶人? 说起这林朝,可是洛阳有名的游侠儿,在他手上已经有很多条人命了,但是因为山都县公的庇护,居然可以在洛阳横行无阻。 而所谓的山都县公,乃是王恺的爵位,此王恺,正是大名鼎鼎与石崇斗富的王恺,王朗之孙,王元姬亲弟,因为在宫闱之争有功,被封山都县公,食邑有一千八百户。 此人也算是奇葩,为了炫富,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光明正大窝藏钦犯还不算是其中最离谱的一个。 贾虚心虚无比,他虽然是洛阳贾氏的人,但只是旁支,是远亲,贾氏会因为他一个旁支而去与功臣王恺做对? 显然不会! 贾虚心中已经有些害怕了,万一这杀人剑真的杀心大起,那自己死了,也只是白死。 顶多拿这个不要命的杀人剑陪葬。 贾虚面带苦色,心中已经是在想要怎么善后了。 祭堂门口,王生对着林朝躬身行了一礼,发自内心的感谢道:“伯父今日施以援手为,王生必当铭记在心。” 林朝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祭堂内的贾虚,发现他还算老实之后,这才拉起王生的手。 “我欠你父一条命,这点事,不算什么。” 林朝拍了拍王生的肩膀,语气却是有些疑惑起来了。 “对了,你家为何欠那子钱家的债,若不是我来,你如何偿还得起百金欠款?” “这欠债条款,应该是父亲签署的,他借钱置办了一家布帛店,没想到却遭了大火,原本我还以为他只向一些亲人借款,没想到还向这贾虚借了款。” 真欠? 林朝眉头一皱,问道:“他可有夸大数目要你还债?” 王生摇头,说道:“一月无息,只是他要我一月之内偿还五十金,不然就要动粗!” 动粗? “好胆!” 林朝大吼一声,却是让祭堂里面本来就惊恐交加的贾虚尿都吓出来了。 锵~ 林朝拔剑,看这架势就是要冲进去手刃了贾虚一般。 “伯父勿怒,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果我父真的欠他钱财,那么,若是我等此时枭首了他,跟那些子钱家又有什么分别?” 听完王生的话,林朝也觉得有些道理,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些疑虑。 “不杀他,难道你还真的要百金欠款?” 王生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百金虽多,但若是因此错杀了人,想必伯父也不愿看到,此地乃是我父灵堂,不适合见血,且他还是洛阳贾氏的人,与宫中那位贵人沾亲带故,即使伯父心中不惧,也得为侄儿家人着想一二。” 林朝听完王生的话后,却是轻轻颔首。 他不怕洛阳贾氏,除了他上面有王恺撑腰之外,更多的,是他光棍一个人,死了也便死了,无关轻重。 但是恩人一家不一样。 林朝侧目看了一眼披麻戴孝的张氏和囡囡,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那此事要如何处置?” 林朝平时负责杀人,哪里有想太多的事情,对于处理面前的麻烦,林朝也是一窍不通的。 既要不还钱,又不得罪洛阳贾氏,这要怎么搞嘛? 若是只有林朝一个人,自然没什么事情是一剑解决不了的? 如果一剑解决不了这麻烦,那么,就再加一剑,肯定能把这麻烦解决。 但此事关乎恩人一家性命,林朝马虎不得,又不知道如何解决,索性就推给王生了。 好不巧,王生也有出面的意思。 之前王生在贾虚面前唯唯诺诺,主要是因为自己底气不足,身后没人。 底气不足去向人理论,再有理也无理。 但现在身后有了连贾虚都怕的林朝之后,王生底气足了许多。 弱国之间无外交,那强国之间呢? 王生快步走上前去,而林朝因为被王生吩咐的原因,站在原地不动,但那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却一直定格在贾虚身上,若是贾虚想要对王生做什么不轨之事的话,林朝只需要一个呼吸,就可到王生身边,将王生从贾虚这一帮人手上救出来。 贾虚定定的看了王生身后一眼,确定林朝没有跟上来之后,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贤弟,你与杀人剑是什么关系,他为何要帮你?” 贾虚肥脸挤出一个好奇的神色,语气婉转,似乎很想要知道王生与林朝之间的关系。 王生眼睛一闪,知道这贾虚心中打的什么算盘。 贾虚问的这句话,就是要了解自己与林朝之间的关系,若是萍水相逢,林朝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话,那贾虚可能就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在事后,还可能会报复自己,若是关系紧密,贾虚在与自己说话的时候,自然会掂量一二,而报复,更是无从谈起。 王生一笑,说道:“伯父与我父亲是过命的交情,今日特地来祭奠我父。” 伯父? 过命的交情? 贾虚心中一惊,肥腻腻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靥。 “原来如此...”贾虚做恍然大悟状,而王生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眼睛却是静静的看着贾虚。 贾虚被王生的眼神盯得发毛,连忙问道:“杀人剑现在为何还堵着门,莫非不让我等离开?” 贾虚还是怕林朝,怕死,林朝堵住门,让贾虚心里最后的一点脾气都散尽了。 脾气有什么用?还是先把命保住了再说! 见贾虚如此惊恐,王生却是故作难做一般,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如此脸色被贾虚看到了,让他心中一个咯噔。 莫非那林朝不想放过自己? 杀人剑向来是杀人不眨眼的,况且他身后还有山都县公做后台,杀自己一个小喽啰,绝对是无足轻重的。 怎么办? 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自己真的要白死了? 贾虚脸上有着惊恐之色,转头看向林朝,而林朝此时正擦拭着利剑,那双眼睛看向贾虚,却是不带一点感情的。 不! 我不能死,我还要多娶几房小妾,多玩弄几个美姬呢,我怎么能这么快就死在这里? 贾虚满头虚汗,眼眶中充斥着泪水,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郎君,你要救我啊,我只是来催债而已,没有做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杀人剑,哦不,大侠与你关系莫逆,你一定要在他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啊!” 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抱着自己大腿的贾虚,王生心中有一些好笑,这贾虚的脑补能力,让王生腹中准备好的说辞都不用拿出来应付他了。 王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半蹲下去扶起贾虚,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贾兄,伯父他崇敬我父,如今见你在灵堂大放厥词,心中愤恨,若不是我出言阻拦,他就要在灵堂中大打出手了。” 大打出手? 贾虚咽了一口口水,脸上露出一丝献媚的笑容,有些低声下气的说道:“此事我做的不对,你与大侠美言几句,我等知错了。” 王生看了贾虚一眼,“情真意切”的说道:“我知道贾兄也有苦衷,放心,我一定会在伯父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贾虚点了点头,满眼感激。 王生迈步出去,与林朝说了几句话,再次倒转回来,回来的时候,王生脸上是有些难色的。 贾虚担忧着自己的小命,看到王生为难的表情,有些慌乱的问道:“郎君,大侠如何说?” 王生叹了一口气,用很为难的语气说道:“伯父说你们冲撞了我父亲的亡灵,要你们在父亲灵位前三叩九拜,方可放你一条生路。” 三叩九拜? 贾虚脸上一喜,心头想道:不就是三叩九拜吗,拜一个死人,又不会怎么样,因此贾虚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在一帮祭奠王毅宾客的异样目光中,这个原来是来收债的恶客,瞬间变成了来祭奠王毅的宾客,而且来祭奠的宾客哪里需要三叩九拜。 须知,三叩九拜是拜帝王或者是祭拜祖先的大礼,要贾虚对着王毅的灵位三叩九拜,这相当是在侮辱贾虚了。 但很显然,贾虚不是这样想的。 为了保住性命,些许侮辱算什么? 三叩九拜之后,贾虚献媚的看了林朝一眼,但林朝眉眼间的杀意却是没有下降多少,贾虚心中一凉,连忙向王生求救。 “郎君,我等既然三叩九拜了,为何大侠还不放行?” 王生也是一脸“困惑”,他拍打着贾虚的肩膀,义正言辞的说道:“贾兄放心,你既然祭拜了我父,我便不会让你在此灵堂出事的。” 听到王生的这个承诺,贾虚心中一安,心中对王生的感激之情是怎样都掩饰不住。 王家郎君真是好人啊! 自己上门催债,没想到他心中不但不记仇,反倒处处为我等着想,在杀人剑面前辗转擀旋,贾虚一想到之前自己的所作为,心中不觉有些惭愧。 在贾虚一脸感激目光的目送下,王生慢慢的走到林朝身边。 林朝看着王生,脸上也有些古怪神色,之前所谓的三叩九拜,完全不是他提的,而是王生自己提的,他摆的凶狠的眼神,也都是为了配合王生的表演而已。 这王家小子,确实是有些手腕。 “还要某做些什么?” 王生一笑,说道:“等下我会带着贾虚出门,伯父只需要把玩手上的宝剑,稍微阻拦一下贾虚就好了。” 林朝点了点头,嘴上却不忘提醒王生一句。 “那贾虚既然是子钱家,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他手上肯定是有人命的,郎君还是要小心行事,不要莽撞。” 王生点了点头,再次转过头去时,脸上已经是一副愁苦的表情的。 贾虚看到王生的表情,便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连忙问道:“郎君,如何?” 王生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说若是要我偿还你百金债务,无疑是会让我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所以他宁愿是要杀了贾兄你们,也不让你们活着出去。” 杀了我们? 贾虚额头冒汗,尤其是此时是在夏天正午,那汗液就像是被人淋水一般,不要钱的从头上冒了出来。 “郎君,郎君,那钱我不要你还了,这还不行吗,不要你还了,你与大侠说说,从今往后你与我两清了。” 贾虚拿出袖口的借据,在王生面前用力撕成了好几半。 王生接过已经成碎块的借据,心中虽然欢喜,但脸上却是露出一个不快的神色。 “贾兄如今把借据撕了,岂不是置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我王生岂是不还父债之人?此借据撕了也没用,钱,我王生一定会还的。” 王生这句话义正言辞,说得很大声,来祭拜王毅的宾客看着王生,眼中的都是欣赏敬佩。 如此视钱财如阿堵物,面对百金外债依然面不改色,且不乘人之危,这王毅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王生这句话声音洪亮,自然也被林朝听到了。 林朝嘴角一抽,转头继续擦拭着手上的长剑,心中不断腹诽着,看向贾虚的眼神却更凶狠了。 贾虚看到林朝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心中一凉,差点就要喊王生祖宗了。 王家郎君,你是我大爷好了吧,这钱不要你还了,怎么地,还要我跪下来求你不成? 而事实上,贾虚还真跪了。 “王家郎君,我知道你高义,但现在为了哥哥的小命着想,还是先不要还钱,可好,算哥哥求你了。” 王生连忙将贾虚扶起来。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我强迫贾兄将我家的欠债销毁,那我王生还有何脸面研习圣贤之道?如何能称自己为读书人?” 王生这句话,马上引来了一帮宾客的喝彩。 “好,郎君高义,不为阿堵物所困,将来必有成就!” “如此郎君,若是我有小女,必然要嫁他。” ...................... 一帮宾客化身吃瓜群众,纷纷为王生打电话。 贾虚听到王生的这一番话,心中被感动得无以复加,心中却是急的要叫王生祖宗了。 我的小祖宗啊,我贾虚可还想活命的啊! “郎君高义,哥哥敬佩,那百金浮财,就当是哥哥送你的了,这样可好?” 贾虚现在只想出去,什么百金浮财,命没了,什么都没了,还是先把命保住了再说。 王生好像是完全不理解贾虚心中的想法一般,语气还是十分的强硬。 “不行,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接受。” 我的小祖宗,你老老实实接受了不就好了吗? 贾虚欲哭无泪,六神无主之下,甚至将腰间的钱袋都拿给王生了。 “这钱就算是我孝敬大侠的,还请大侠放小人一条生路。” 林朝看着那钱袋,脸色黑沉。 这架势,好像自己是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似的。 我是游侠,可不是什么劫匪! 林朝狠狠的瞪了一眼贾虚,这一瞪,差点让贾虚的魂都瞪没了。 经过贾虚一阵苦口婆心的解释,王生“总算”是明白了贾虚的意思。 “原来贾兄是想要离开此地啊,不早些说,此事交给我,我一定将贾兄平安带出去!” 贾虚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祖宗,你终于懂了。 王生拉着贾虚的手,将贾虚护在身后,快步的走了出去,到了门口的时候,林朝拔剑阻拦,倒是把贾虚的尿再次吓出来了。 “郎君救命!” 王生将贾虚护在身后,义正言辞的对着林朝说道:“伯父为侄儿出手,侄儿感激不尽,但若是强逼人,以此将欠债消除的话,不是正义之举,还请伯父放了他们。” 林朝眼角抽搐,这故事一个发展,自己好像是变成了反派了,林朝还能做什么,当然只能把门让出来了。 老子是大侠,可不是什么反派! 林朝看着躲在王生身后的贾虚,心中一阵唏嘘,若是在之前,林朝还会同情一下王家的遭遇,但这件事情之后,林朝觉得自己该同情一下这收债的子钱家了。 这收债的也不容易啊..... 第五章 养望的重要性 王生将贾虚送到门口,躬身行礼道:“贾兄一路走好,钱,我一定会还回去的。” 贾虚出了大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整理一下已经是全部黏在身上的锦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救命之恩,哥哥择日再报,有事就到洛水畔的燕春楼找我,若是力所能及,哥哥一定帮忙,至于钱的事情,贤弟以后就不用再说了。” 王生眉头一皱,连忙说道:“不还钱?这怎么能行,钱我一定会还的,请贾兄放心。” 贾虚无奈的看了王生一眼,用长辈一般的口气,对着王生语重心长的说道:“郎君啊,你现在虽然是读书人,但也需要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你心性如此单纯,日后是要吃大亏的。” 心性单纯........ 你简直是太了解我了! “贾兄不需要再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钱弟弟一定会还的。” “唉,我的郎君,你怎地如此固执,罢了罢了,若是你真的还得了钱,就来找哥哥,若还不了钱,我也不会来催债的。” 贾虚摇头说完,就要向外面走去,不料衣服却被王生拉住了。 “贤弟,你这是为何?” 王生把贾虚的钱袋递过去,说道:“这是贾兄的钱袋,我怎么好拿在手上。” 贾虚看着王生手上的钱袋,再看着王生,眼中隐约有泪光浮现。 这是性质何等纯净的人? 居然还记得把我的钱袋拿回来。 贾虚把王生手上的钱袋拿了上来,用力的拍打着王生的肩头,眼睛闪着亮光。 “王家郎君,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日后....” 贾虚这句话还没说完,马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林朝从门口走过来了。 现在贾虚是畏林朝如虎,瞥见林朝过来之后,赶忙狂奔逃跑,话都不敢再说一句了。 贾虚穿过巷口,很快的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了。 贾虚离去之后,王生摇摇头干笑两声,心里郁结的浊气终于是吐出来了。 还好这贾虚好骗,不然自己日后就难在洛阳立足了。 洛阳贾氏,起码在今年,还是横亘洛阳的庞然大物,惹恼了这个庞然大物,以王生现在小胳膊小腿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经过王生的一番操作,这贾虚基本上是不会向自己催债了,至于自己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要还钱给贾虚,自然不是王生人傻钱多,而是为了两个字。 养望! 声望,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来说十分重要,这个时代选才用的是九品中正制,风评声望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中正官的定品,若是无人望之人,即使你真的有才,最多也是下三品,而若是你风评好,有声望,即使你不是高门,那么中三品还是勉强做得到的。 入乡随俗,王生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而贾虚催债这件事就给了王生一个极好的契机,在诸多宾客面前,王生是狠狠的露了一把脸,在这些人心中,自己的印象怕是不差。 而就是这不差的印象,就是将来的风评,对王生将来定品有很大的用处! 林朝慢步上前,与王生并肩,他侧头看着王生一眼,望着王生俊俏的脸蛋,林朝脸色有些复杂。 “你这小子,真是恩公的后人?” 王生看着林朝一脸异样的目光,拍着胸脯说道:“如假包换,怎么,伯父不信?” 林朝左手扶着剑,拢拉的右肩挺直了一些,他这右肩并非是天生就是拢拉着的,只是为了更好的出剑,所以林朝才一直保持着右肩的拢拉状态。 “恩人耿直,但你小子肚子里的坏水太多了,将来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姑娘呢!” 锵~ 林朝把剑拔出来,打趣的对王生说道:“不如现在把你这祸害先除了,免得日后祸害别人。” 王生干笑了两声,对着林朝行了一礼。 “今日之事,多谢伯父援手。” 林朝拍了拍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林朝有恩必报,这不过是为报恩罢了。” 林朝看了一下天色,拍了拍王生的肩膀,说道:“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若是那子钱家还敢骚扰你,你便到山都县公府邸,只需报上杀人剑的名讳即可。” 说谎这句话,林朝抱着剑也离开了。 杀人剑.. 王生轻轻的咀嚼这三个字,看着杀人剑的背影,转身回到祭堂里面。 此时,祭堂因为贾虚的事情,所以显得有些慌乱,甚至有不少来祭拜的人被贾虚吓跑了。 王生跪坐回原位,手上拿起一把黍稷梗放在火盆上面,火舌舔舐着黍稷梗,火势顿时大上了不少。 周围的宾客被王生的之前的一番作为打动,觉得王生心性不错,日后可能会有所成就,因此不少人上前结交。 这些人有的是王毅的生意伙伴,有的是街坊邻居,更多的,自然是亲戚。 当然,除了街坊邻居之外,不论是自己那便宜老爹的生意伙伴还是那些远亲,王生都不是很熟,他们此时上来结交,就是为了混个脸熟。 无论在哪个时代,人脉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王生对于想要与自己结交的人,自然是欢迎至极。 所以在短短一刻钟不到,王生就收到了十几个人的善意,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叫黄廉的要为王生还债的。 声名就是这么神奇,它虽然不能直接变幻成财物,但却是可以通过自身的声望得到财物,就譬如现在。 当然,黄廉要帮自己还债,王生自然没有答应。 若是自己答应了,首先就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人情难还啊,其次,自己在这件事上获得的声望就会大打折扣,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要黄廉帮自己还债都没有什么好处,反倒是会有一些损失,落人口舌。 尤其是王生觉得自己是穿越人士,纵观穿越的前辈们,都是开挂的一生,自己没道理赚不到钱的。 自己,还有的是时间! 有这个想法的王生,底气自然是要足了不少,倒是让黄廉眼中异彩连连。 --------------------- 烈阳西坠,给西边的云朵度上了一层红色,时间已经是到了下午了。 下午的祭堂有些冷清,宾客大多散去了,只剩下王生张氏一身孝服的跪在一旁,林朝祭拜王毅之后,只是说入葬之日,他才会再来,就潇洒离去了。 有时候王生还是挺羡慕林朝的,快剑江湖,但王生知道,以如今的世道,一人一剑,并没有什么用处,他的舞台不在江湖,而是在庙堂! 王生心中想法颇多,但目光却是放在这个小萝莉身上。 小萝莉毕竟还小,跪坐久了之后有些劳累,此刻正躺在王生腿上,嘟着一张嘴,小小的拇指放在嘴中吮吸,眼角还有些泪痕,眉眼间都是十分的讨人怜爱。 张氏一身孝服,眼中红肿,容颜憔悴,此刻抬头看着王生,脸色却有些怪异。 张氏是王毅新娶的一房,王生之前挂念自己的生母,对于张氏其实是有些抗拒的,对待她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若是在在两日前,张氏觉得王生就是一个呆书生。 而且是不知孝道,罔顾礼节的书呆子。 但就在这几日,张氏对于王生却是有了另外的感官。 现在的王生不仅对自己恭敬有加,行事有度,甚至连口齿也伶俐起来了,仿佛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张氏有些怜惜的看着一脸沉静的王生,心里叹息道:“夫君之死让郎君性情大变,以大郎的年纪,日后不知道能不能扛起家中的重担啊,唉!” 张氏摇摇头,心中有些戚戚然。 第六章 人善被人欺? 就在张氏心中为着王家的前途担忧之时,祭堂外面突然有了一些碗盆着地的声音,张氏脸色一愣,但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脸色有些难看。 “小叔,如今家中遭逢大变,已经是大悲之事了,你此时来,又要做什么?” 小叔? 王生一愣,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一个人。 自己的便宜老爹有一个亲弟弟,名叫王恒。 与王毅踏踏实实做生意养家不同,王恒是达货里有名的败家子,因为迷上了服散,分家后的家底,全部被他败光了,还时时到王毅家索要钱财。 之前有王毅在,所以王恒不敢做得太过,如今王毅去世,这家伙居然直接闯到家中收罗值钱的东西去了。 踏踏踏~ 人未到,酒气和臭气混杂的奇怪味道却是先飘了进来,王生眉头一皱,显然被这个气味呛得够惨,而睡梦中的小萝莉,此刻也是紧紧的皱起小眉头,仿佛在做什么噩梦一般。 “嫂嫂怎么这么说话,我可是阿奴的亲叔叔,这屋里死人的亲弟弟啊,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贼一般似的。” 阿奴是王生的小名,古代取小名大多是贱名,为的就是好生养。 王生看着王恒的模样,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眉眼中的嫌弃是毫不掩饰的。 王恒此时的形象实在是不能让王生不嫌弃,看得出来,他之前是戴着一个黑漆细纱小冠,身穿银白色细葛大袖衫,褒衣博带,想来之前的形象是不差的。 但此时,他头上的黑漆细纱小冠歪七八钮,身上的银白色细葛大袖衫因为常年未洗而变成了乌黑色,所谓的褒衣博带,此时也全部发硬,如同碳棒一般贴在身上,头发四散披拂,每一根头发都硬的像根针一般,身形枯槁,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气,以及不知道多少年没洗澡的臭味,如此模样,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嫌弃。 “今日是夫君丧期,你若还觉得是他弟弟的话,就上前祭拜他,不要在此地捣乱。” 丧期? 捣乱? 王恒脸色露出一丝嗤笑,他双手背后,模样很是散漫的向前走来,眼睛看着王毅的灵柩,里面不仅没有伤感,反倒还有快意。 “大兄啊大兄,我盼天盼地,终于是把你给盼死,如今这孤儿寡母的,还有谁能阻我收回当年该分给我的产业?” 王恒状态癫狂,倒是有些吓到张氏了,但是在王毅的灵柩前面,张氏给自己壮壮胆,厉声对着王恒说道:“当初你的那份分家产业早就被你败光了,现在剩下的这份产业,是大郎的,不是你的。” “阿奴的?不,这处产业明明是我这个大兄当年抢夺我的,怎么可能是阿奴的?” 王恒浑身恶臭,模样又甚是狰狞,此刻正大声咆哮的走到张氏面前,扬起的手像是要给张氏一个巴掌。 “你说那产业是我的,还是阿奴的?” 张氏毕竟是女人,从小熟读《女戒》,此时看到王恒咆哮的模样,气势就弱了几分,有些惊恐的后退了两步。 如此模样被王恒看在眼里,自然就更加猖獗了。 “不把地契交过来,小心我把你母女都卖到青楼去!” 王恒恶言威胁,倒是把张氏的眼泪都吓出来了。 王生安抚着被吓醒的小萝莉,眼睛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够了!” 王生把小萝莉放在一边,起身挡在张氏面前,眼睛直直的盯着王恒。 整天吸食寒食散,把自己的家业败光了也就算了,现在在灵堂前居然扬言要将嫂子卖到青楼去? 这还是人吗? 这是畜生! 王生即使与张氏小萝莉相识未久,但作为穿越过来最先看到的人,心里要说没有亲切的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况且小萝莉调皮可人的模样早就触动了王生原本便有些敏感的心。 如今你这个人渣,居然要将她们卖到青楼? 简直好胆! 王恒看着王生,脸上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 “阿奴,莫非你翅膀硬了,敢与叔父做对了?” 在王生之前的记忆中,这具身体除了对张氏凶恶之外,对其他人都是很懦弱的,其中尤其对这个身形邋遢的叔父尤为恐惧,这才是王恒敢在此地撒野的原因。 家中顶梁柱是一个孬种,而另外一个是寡妇,王恒这才敢如此嚣张。 若是王生还是之前的王生,说不定王恒真的还能奸计得逞,但如今的王生已经不是原来的王生了! 王生死死的盯着王恒,冷冷的说道:“叔父若是不想祭拜父亲,那就出去,不然,侄儿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王恒看着王生冷冽的眼神,心中一阵悸动,但想起往日王生的表现之后,王恒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了。 看来这小子没被吓够啊! “阿奴,几日不见,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已经不怕叔父了?” 王恒死瞪着王生,毫无征兆的一拳打向王生。 王恒心想:这小子被自己一拳打中的话,绝对会哭爹喊娘,到时候看你敢不敢拦我? 张氏美目一惊,连忙对着王生说了一句:“大郎小心!” 而剧情的发展没有像王恒想象的一般,因为王生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王恒的拳头。 王恒经年服散,身体早就垮了,哪有力气与王生搏斗,所以一下子就被王生压得死死的。 王生眼睛里面闪着寒光,本来他对这个时代的感官还是不错的,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蹦出了一个人渣。 呵!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我王生心地可是不怎么善良的,你要来欺负我,还是有些不够格啊。 “放手,你这小兔崽子快放手。” 王恒手被王生死死的抓住,脸上有些恼羞成怒,他没想到王生真敢动手,于是气血上涌,一脚就要踹向王生。 动脚? 王生眉头一挑,直接向前用力一推,王恒当即失去平衡,脚还没踢过来呢,人已经倒下去了。 倒下去的王恒当即发出一声惨叫,听声音好像是摔得挺惨的。 王生也不在意倒下去的王恒,转身上去扶起张氏,眼神坚定的对着张氏说道:“二娘放心,有孩儿在,绝对不会让其他歹人伤害到你们的!” 张氏眼中带泪,摸着抱在她大腿上的小萝莉的头,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却在拼命点着头,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 大郎,真的是长大了。 第七章 如此叔父,不要也罢 “好,兔崽子,你是长胆了是吧?”王恒被王生一把推下去后,满脸通红,他感觉自己受到了王生的羞辱。 王恒想要再次冲上来,与王生来个生死搏杀,但看着王生充满杀气的眼睛,强健的身体,再看看自己骨瘦如柴的手臂,王恒心中不觉有些发怵,哪还敢上前去?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施暴者不会因为你的软弱而停止施暴,相反,施暴者会因为你的软弱而变本加厉,也会因为你的强大而恐惧,以至于不敢妄动,这就是施暴者软弱的本质。 若是王生唯唯诺诺,那王恒还不把自己一家当软柿子捏,到时不仅是张氏小萝莉可能会被卖到青楼,自己的下场也绝对不会好! 当然,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自己可不是原来那个懦弱书生了。 王生面无表情的看了王恒一眼,说道:“现在给我滚出去!” 这瘾君子在灵堂面前出言不逊,不尊敬死人本就是一项大罪,更何况还想对王生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两个人下手,对于王生而言,这绝对不可原谅! 你虽然是我这具身体的叔父,但你却从来没有做过一个叔父该做的事情,那么,我为何要将你看作是我的叔父呢? 若是原来的王生,对王恒自然做不到现在的这种程度,因为他在意两者的血脉联系。 但现在的王生与王恒只是第一次相见,可不会有什么感情。 呼喝呼喝~ 王恒胸膛剧烈起伏,双眼通红,手抬起来指着王生,大声吼道:“罔顾孝道的小畜生,居然敢打长辈,你别忘了你是读书人。” 王恒打不过王生,决定与王生打嘴仗,刚好他是长辈,说话有天然的优势。 王生刚才对他动手了,本来就是不妥的事情,更何况王生还是读书人,王恒狠狠的想道:“你这小兔崽子要是不把那地契交到我手上,我一定要你身败名裂,你也不要想做什么读书人了,更不要想当官!” 张氏一脸担忧的看着王生,有些担心王生应付不过王恒这个无赖,小萝莉握着粉嫩的小拳头,似乎是在给王生打气。 呼~ 王生吐出一口气浊气,闭上了眼睛,在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这双眼睛变得十分的明亮。 和我打嘴仗? 嘿嘿,你怕是不知道怎么死的吧! 王生在前世就是学校辩论队的,说出来的话虽然没有口吐金莲那么厉害,但也是拿过辩论大赛冠军的,我会怕你一个嗑药的? 王生嘴角一勾,当即与王恒争辩起来了。 “正因为我是读书人,心系孝道,见你在亡父灵堂前猖獗,我若是无动于衷的话,这十数年的圣贤之道岂非是白学了? 你见兄长灵位,不仅不祭拜,反而出言不逊,头七未过,就想着谋夺亡兄遗产,不尊兄嫂,反而要将其发卖至青楼,如此之人,还敢恬不知耻要挟与我,你难道要我去找老里正,让他来理论一二?” 王生死死的盯着王恒,边说边向前逼近,那王恒没想到王生突然变得口齿伶俐起来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额头上也布满了细汗。 刘里正喜爱读书人,这是整个达货里都知道的事情,若是让刘里正来了,那自己别说是拿到那产业了,以后都别想在达货里混了。 不行,刘里正不能来! “阿奴,你真的不顾叔侄情分了?想当年叔父还抱过你的,你不记得了?” 王恒见无法对王生用强,马上打起了感情牌,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眼睛也满是泪水。 在之前,王毅虽然对王恒这个没出息的弟弟没什么好感,但每当王恒打起感情牌,王毅总会心生恻隐,只要王恒的要求不怎么过分,王毅基本上都是会满足他的。 而现在,王恒就是要故技重施。 可惜,他面前的,不是王毅,也不是之前的王生,这是一个后来者的灵魂。 “叔侄的情分,还得看你顾不顾及,若是你顾及叔侄情分,那我自然也顾及。” 王恒听到王生的这句话,还以为王生是被自己打动了呢,脸上点缀着一些笑靥,连忙说道:“好,不愧是我侄儿,叔父当年没白疼你。” 王恒说完这句话之后,装出一个很可怜的样子,含泪对着王生说道:“阿奴,叔父如今身无分文,每日连果腹都做不到了,你看叔父的手,就是因为饿的,才变成现在的模样。阿奴你若是顾及叔侄情分,就把你父亲的产业给我,如何?” 王生看着王恒此时的模样,心中十分厌恶,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若是将我父亲产业给你了,我与二娘小妹如何生存,百金欠债如何偿还?” 王恒听到王生不答应这件事情,心里有些暗怒,但在此地用强他又不是对手,只能去想其他的办法。 王恒眼珠一转,看到张氏正在安抚着小萝莉,心里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直接跪了下去。 “嫂嫂,之前是我做得不对,但嫂嫂你看我如今如此落魄,差点就要饿死街头的份上,帮帮我,若是大兄在世,他绝对不会让我如此的,嫂嫂,你要救救我啊!” 王恒声泪俱下,不停的对着张氏磕头,这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张氏不忍心看着王恒,抬头看向王生,眼中有些同情的颜色。 王生在心里摇摇头,有些无法理解张氏的想法。 他都要把你卖到青楼去了,你还想替他说话? 这表演你也相信? “大郎...”张氏刚想为王恒求情,王生却先半拍开口了。 “二娘即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囡囡考虑,况且我们还欠着巨债,日子都不一定有盼头呢。” 王生适时出言提醒,让张氏想到之前的一幕,她看着不断用头蹭自己手臂的小萝莉,心也硬了起来了。 “小叔,你还是走吧!” 走? 王恒抬头狠狠的瞪了张氏一眼,凶恶的样子与之前的可怜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王恒还想出言威胁几句,但余光撇到王生正一步步走来,哪还敢过嘴瘾,连忙向外面跑出,只是边跑的时候,嘴里还边叫,生怕别人听不到一般。 “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连叔父也敢打,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王生听着王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听不见了之后,这才跪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心中却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这个时代所谓的魏晋风流。 嵇康阮籍的魏晋风骨的确引领了一个时代的风骚,但后来者却无怀强说愁,反倒是将嵇康阮籍身上的浮夸与放荡学了去。 《世说新语》有载: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禈衣,诸君何为入我禈中!” 如此放浪形骸,逐渐成了一种风气,“故去巾帻,脱衣服,露丑恶,同禽兽”。 在名士中甚至有男人追求外貌女性化,涂脂抹粉,“服妇人之服”的畸形的社会现象。 这也是为什么王恒会经年不洗澡,并且以服散为荣的原因。 这是这个时代的潮流,这些穿衣喜宽袍大袖且经久不洗的名士,常常“扪虱而谈”,在这时是件很高雅的举动。 当然,这些在王生看来都是陋习。 王生低着头看着火盆,手上抓着一把黍稷梗,心中却在思索着自己未来的路到底该如何走了。 第八章 产业,疑惑,阴谋 守灵三日之后,王生也可以先离开灵堂了,不用日夜守护在王毅的灵柩前了。 他现在是一家之主,家中的顶梁柱,在守灵这三天里面,其实有不少事情是要王生处理的,其中之一,就是要处理王毅给自己留下的遗产。 古代的守灵并不轻松,即使王生对这个便宜老爹心中没有多少感情,但三天下来,人还是瘦了一圈,之前穿在身上的素衣都显得空荡荡了起来。 王生今年十六,身高一米六左右,在这个时代,也就是六尺五寸的身高,在同龄人中,算是比较高的了,但是因为不经常锻炼,所以显得有些瘦削,即使王生不穿儒服,旁人看着他细皮嫩肉的模样,大概也会觉得王生是读书人。 当然,现在在王家中最憔悴的不是王生,而是张氏。 张氏平素与王毅举案齐眉,夫妻和睦,如今王毅魂归泰山府君之后,最伤心的,自然是她。 衣带渐宽人憔悴,张氏本来就柔弱,经三日守灵之后,更是瘦削,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其吹倒一般,倒是让王生看着有些心疼。 小萝莉当然也不怎么好过,突然间失去父亲的疼爱,加之张氏如今也郁郁寡欢,自顾不暇了自然很难顾得了小萝莉。 导致小萝莉小小年纪就不怎么好动了,虽然王生有意去逗玩她,但她终究不是之前的囡囡了。 不过小孩总是多变的,相信再过几天,等王毅下葬了之后,一切都会有改观吧。 王生叹息一声,慢步走出了灵堂,身后跟着一个小二模样的少年人,据张氏介绍,王生也知道了他是王毅店铺打下手的人,名叫来福。 其实说起来,王毅在洛阳还真不算是一般的小市民,他在洛阳西郊有二十亩地,在达货里有一家酒肆,以及被火烧毁的布帛店。 这三处产业合起来,价值其实就远远不止百金的数目了,也难怪来那王毅生前的生意伙伴黄廉有底气为王生还债,若是没有变故,王毅也可以拿出百金巨款来的。 可惜,这一切都被一场大火烧没了。 三处产业中,最值钱的自然是布帛店,这个时代因为货币混乱,以物易物其实比用钱来得更为频繁,而绢帛,在很多时候是充当着货币的属性来使用的。 毫不客气的说,布帛店,基本上可以说是后世的钱庄了。 一场大火将布帛店毁之一炬,也将里面的绢帛烧毁了,若是仅仅是烧了一些绢帛也就算了,在布帛店起火的当天,王毅进了一车的蜀锦,这才是最要命的东西。 一寸蜀锦一寸金,一车的蜀锦被焚毁,王生料想这才是王毅崩溃的原因。 而且,王毅所欠的钱也不止贾虚那里的百金,王生看了账本之后,发现除了欠燕春楼百金之外,还欠了“嘉鱼居”三百金。 所谓嘉鱼居,正是黄廉的产业。 王生心中舒了一口气,黄廉看重自己,想来是不会催债的,但自己也不可能不还,加上贾虚的一百金,这意味着王生在短时间内要赚出四百金的钱来。 四百金,够农家人吃两辈子了。 王生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心里有些沉重起来了。 王生虽然自付自己是穿越人士,但前世自己也只是埋头治学,并没有做过生意,突然要赚四百金,王生心中还是有一些压力的。 加上这账本东一笔西一笔,密密麻麻如同蝌蚪一般扭成一团的样子,看得王生实在是头疼,但为了了解自己的现状,王生还是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待看完两本厚厚的账本之后,王生对自己的现状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了。 首先,王生在洛阳西郊有二十亩地,这些土地交给两户人耕种,平时的收入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其次,在达货里,王生还有一个酒肆,这个酒肆规模尚可,有两个打下手的下人,来福只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是王生的佃户,叫做铁柱。 酒肆一月的毛利有差不多三万文,也就是三金,也算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了,但还远远做不到为王生还债的程度,一月三金,要凭借这酒肆还债,那得要十多年,那个时候,什么菜都凉了。 至于布帛店,现在也成了一片废墟了,甚至收拾他还要花王生的钱,暂时就不做考虑了。 王生手上的流动资金只有张氏交给自己的十多金,这点钱,一时间让王生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若是换在西汉或者是明朝,王生肯定乖乖读书,不碰商贾之道。 在有些朝代,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一个读书人若是跑去经商,是不合适的,以后别说是从政了,走在路上都会被人看不起。 好在魏晋时期虽然依旧重农抑商,但是因为名士享受成风,花销巨大的原因,寻常名士都是有自己产业的,也不会顾及你是否经商,这才是王生敢于插手商贾之事的原因。 当然,即使是插手,也不会走到台前。 王生先在自己脑中理清一个思路,刚好自家有酒肆,不如酿酿浓酒,不知道会不会像其他穿越者一般发家致富,顺便勾搭上几个历史名人,直接步入仕途........ 王生猛的摇摇头,把杂七杂八的想法抛出去。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先把王毅下葬了再说吧! 正当王生要打发来福出去的时候,王生突然注意到了几个问题。 这布帛店为什么会失火,还有,虽然王毅欠债四百金,但也不是一定还不起的,以王毅的人脉,他是完全没有必要投河自尽的,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选择投河自尽,而且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来? 王生心中顿时多了几个疑问,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来福,王生也一并问了出来。 “店里失火,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来福被王生一问,显得更加拘束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夏夜干燥,小猫将油灯打翻了,加之掌柜也不在店里,没人看管,所以就起了大火。” 小猫? 油灯? 王生心中愈发怀疑。 “店里有养猫?” 来福再被王生一问,就更加拘束了,说出来的话也是磕磕碰碰的。 “达货里养猫的多了,指不定是因为抓老鼠进去的呢。” 王生点了点头,看着这来福如此拘束,也不想再勉强他了,加上王毅还未下葬,即使王生心有迷惑,也只能等到了王毅下葬了之后再做定夺了。 “来福,以后见我不必拘束,下去吧。” “是,老爷。” 王生摇头走回了灵堂,至于这件事,只能以后再细查了! 第九章 贼心不死的王恒 三日后。 灵堂内已经是站满人了,在王毅的棺椁前面,有两个僧人在那里念经超度。 这两个僧人是白马寺的僧人,有没有道行王生不知道,但念出的经文自己的确是听不懂。 盘坐在前面一点的,是眉毛发白的老沙弥,他身穿着灰旧的袈裟,背稍有弯曲,在老沙弥后面盘坐的是一个中年比丘,他身上穿着“僧伽梨”,唇口微动,一阵玄妙的经文就在他口中涌出来了。 僧人做法之后,时间快到正午了,接下来的流程就是大殓了。 当着亲属的面,将王毅的尸体移入铺有褥子的棺材内,盖上被子,钉上钉子封棺。 还好自曹魏以来,陪葬的物品已经是减了又减了,不然单单一个葬礼,就可以让王生本来窘迫的家境雪上加霜了。 王毅随葬的陪葬品多是平时用过的器具,倒是没有花费太多财物,最贵的,反而是他身上穿的寿衣。 大殓之后就是出殡,王生将一个黑色瓦盆摔碎,出殡就正式开始了,这个过程称之为“摔盆儿”。 接着,王生手拿着一个“引魂幡”,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待王生带着出殡队伍出了门的时候,时间刚好到正午。 一套流程搞下来,王生头都有些迷糊了,而王毅亲属也开始哭灵撒白纸了。 一时间悲音绕梁,白纸纷飞,整个达货里的人都知道王毅已经过世了。 王生托人在洛阳郊外找了一处风水不错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就是王毅下葬的地点。 但很显然,有人不想要王生此行太过顺利,在达货里的大道上,王恒和一群人站在大道中央。 他们手上拿着棍棒,正堵着路呢! 即使王生心里对王毅没多少感情,但在出殡的路上堵路,这已经不仅仅是对死者的不尊重,更是对生者的蔑视。 王生瞳孔一缩,托举着“引魂幡”的手也悄悄握紧,若是了解王生的人都知道,他已经是动了真火了。 大道中央,王恒双手叉腰,鼻孔朝天,看起来无比嚣张,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人,在这中年人后面,则是一群灰衣打手。 “王家老二,现在你大哥过世,你不来祭拜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来阻道?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说话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正是达货里的里正刘元。 王恒看到刘里正,气势都弱上一截了,但一想到王毅留下的产业,想到日后的美好生活,王恒心中的胆子也壮了不少。 “老里正,我也不想这样啊,但是我那个不孝的侄儿霸占我的产业,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来做这事的,不然,谁敢赌死人路啊!” 王恒语气不善,加上来为王毅奔丧的宾客大多知道王恒的为人,自然清楚他说的是假话,也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了,是故看向王恒的眼神都是带着鄙视的。 王恒面对着如此多的冷眼,愣是一无所觉,嘴脸甚至更加嚣张了。 王生瞥了王恒一眼,眼中发着冷光。 而在王生身后,林朝脸色通红,显然已经是被气到了一定程度了,他拔出腰间的长剑,看样子是要直接冲杀上去。 不过还好被王生及时阻止了。 “郎君,这厮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能忍,我不能忍,杀人大不了就是亡命天涯,郎君放心,我不会连累到你的。” 不会连累到我? 王生摇摇头,即使你想不连累到我,难道我还逃得了骂名? 这件事情虽然是王恒做得不对,但若是王恒真的死在王生面前,而杀死他的人还是王生的宾客,以死者为大的观念,即使王生无错,也要被打上一个不敬长辈的标签。 而这个标签,是王生不想看到的。 武力,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伯父勿急,此事交给侄儿来做,你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林朝看着脸上毫无惧色的王生,眼睛也渐渐发亮起来了,在之前这小子就把一个子钱家耍得团团转,那么现在,面对着自家叔父,他又能上演一出怎样的好戏? 林朝心中不觉有些好奇了。 望着林朝逐渐平静,甚至是变得好奇的眼睛,王生大概知道林朝心中在想些什么了。 这是希望我做些什么事情? 王生在心中暗暗吐槽林朝,眼底却有些跃跃欲试。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世界上的事情大概都有两面性,王恒挡住王生所在的出殡队伍,是想要以此来挟王生,达到自己谋夺王生产业的目的 换做是别人,王生大可找人将其驱逐,甚至是将其打得下半身不遂,但挡路的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王生的叔父。 两者有着血缘关系,那直接找人将王恒赶走的方法就不能用了。 若是王生真的找人将王恒赶走,会不会变成流血事件王生不敢确定,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那便是自己的名声势必会有污点: 生性桀骜,不尊长辈........... 虽然做这件事是为了让自己的生父下葬,但若中正官与你不对付,揪着这一点不放,到时候自己即使心中愤懑,但也无话可说。 因为他确实是做过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为了什么。 当然,这件事看起来困难重重,但又何尝不是王生的机遇? 这是个刷声望的好机会。 这个时代中正官品评人物按照的标准有二:一是家世,二是行状。 家世是先天的,王生感觉自己虽然姓王,但想来与琅琊王氏也没有半点干系,而所谓行状,就是即个人品行才能的总评,既然自己家世不足,那只能用行状来补了。 让自己的品德扬名的方法有很多,最好的自然是踩着别人的脸上位,次之就是商业互吹,再次之,便是王生现在面临的困难了。 艰难的时局总是能造就人才,同样,现在王生面对的艰难处境,就是王生刷声望最肥沃的土壤。 不过,打铁还要自身硬,若是被艰难处境吞没,别说是声望了,不坠入万丈深渊就算是好的了。 而恰好,王生觉得自己的能力还行。 呼~ 王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王恒的目光已经是有些冰冷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我王生,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啊! 第十章 蛇打七寸,人击要害 王生向前迈出一步,脸上装出一个无奈的模样,语气也多是劝慰。 “叔父,何必呢? 有什么事情可以在父亲下葬之后再说,你挡在路中央,岂不是让别人看了我们家的笑话。” 看了我们家的笑话? 王恒不屑的吐了一口口水,自从他进入“名士”状态之后,已经是不为世人庸俗的眼光所迷惑了,在王恒心中,除了吸食寒食散和趴在女人的胸脯上之外,已经是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在意的了。 王恒心中最大的理想,就是在燕春楼服食洒金散(五石散中的极品),然后在里面“大杀四方”。 但这个理想是要钱的,燕春楼的姑娘大多是艺伎,若是没有巨额财货,那些贱人才不会为你脱光衣服呢。 王恒的梦是需要钱来追的,但财物也不是大白菜,本来他就欠了旁边这个锦衣药店老板不少钱了,若是不能得到王生的产业,他别说是在燕春楼“大杀四方”了,以后能不能服散都是一说了。 这才是王恒竭尽全力都要得到王生产业的原因。 “王生,我也不跟你说太多废话了,你若是把郊外的二十亩地和西街的酒肆给我,我就让你当个大孝子,把大兄下葬了,如若不然,别说是你当不成孝子,大兄也入不了地,来祭拜大兄的人也别想好过。” 让我当个大孝子? 入不了地? 王生眼底生出寒芒来了。 我当不当孝子,王毅入不入得了地,岂是你说的算的? 王生虽然心中满腔怒火,但心里还有理智,若是自己直冲上去,怕王恒最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了。 必须智取! 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同样,要将一个人打败,也得攻其要害。 王恒现在为什么能够理直气壮的站在大道中央? 首先,他仗着自己是王生的叔父,所以王生不会对他动粗。 其次,他仗着王毅下葬,王生不可能在这里拖着,即使不为声名,为了亡父在地下能够安眠,王生也应该会退后一步的。 事实上,王生的确能够退后一步,将王毅的产业送给王恒。王毅留下的产业虽然价值不菲,但王生还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但不放在心上不代表自己会给王恒!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若是王生今天后退了一步,且不说自己会不会被诸多宾客认为自己性情软弱,即使不会,王生也怕后来的王恒变本加厉。 瘾君子的需求是没有底线的,若是王生这一次给了他甜头,下一次他岂不是会要得更多? 王生实在是不想再与这个人交际了,自然不会给未来的自己挖坑。 是故王生眼珠一转,马上想到了一个办法。 “叔父,你若是要父亲的产业,大可直接说出来,侄儿岂能不给你,可你为何要在此堵路、惊扰父亲亡魂呢?” 王恒嘴角一勾,在心里没好气的骂道:“还不是之前你小子不识趣,不然老子哪里用费这个功夫。” 心中骂归骂,王生说出这句话好像是态度软化了,王恒觉得应该趁热打铁,把地契拿在手上。 “你若是将地契交上来,我便马上放行。” “可地契我没带在身上,我把它放在家里了。” 放在家里? 王恒眼中的贪婪之色一闪而过,说道:“既然放在家中,那你去取过来,我拿到地契,便马上放行。” 王恒说出这句话,王生心中情绪还没开始酝酿呢,黄廉刘里正就已经是气急败坏了。 这王家郎君多好的一个人啊,不仅对品行恶劣,胡作非为的叔父恭敬有加,更是为了让父亲能够下葬,视金钱如无物,要将父亲的遗产给与一个胡作非为的叔父。 如此至孝之人,已经做到了如此程度,你居然还要逼他回去把地契拿出来? 须知,出殡拿着“引魂幡”的长子停在半道已经是不合礼制了,你要他拿着“引魂幡”回去拿地契,是要让王毅魂飞魄散吗? 如此不知孝道,不懂礼义廉耻之人的嚣张,与王生至孝之人的无奈形成了鲜明对比,刘里正心中已经是怒火冲天了。 “好孩子,你站在我后面,我达货里能出你这一个孝行兼备的读书人,是达货里的福气,我是绝对不会让这家伙来欺辱你的。” 刘里正将王生护在身后,而王生马上挤出几滴感激的泪水,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里正爷爷,我叔父虽然做得不对,但他毕竟是我叔父,里正爷爷千万不要伤着他了。” 呼~ 刘里正将肚中的郁气一口吐了出来,眼睛紧紧的闭着,朽枯的身子此时也不断的颤抖。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都被人逼到这种程度了,还能替伤害他的人着想,如此性情,莫说是达货里少有,便是洛阳也是少有的。 王生的这句话,让刘里正对王生的喜爱越发浓厚的同时,对王恒的厌恶也就越发浓烈。 如此侄儿,你不珍惜保护也就算了,还敢来要挟他,若是我今日不在,你岂不是将这孩子一生都给毁了? 简直是作孽啊! 刘里正杀气腾腾的看着王恒,恨声说道:“王恒,适可而止罢,本来我不想插手你家的事情的,但是你实在是逼人太甚了,若是让这个好苗子毁在此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也是我达货里里正的责任。” 王恒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什么刘里正会突然跳出来。 我就快要成功了,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你刘里正要在这个时候要跳出来? 王恒牙咬的嘎嘎作响,心中的怒火已经盖过了他对于里正的敬畏了。 “刘元老匹夫,此事是我与我侄儿的家事,你一个外人,休得插手!” 王恒直呼刘里正的名讳,语气十分的不敬,让本来就在气头上的刘里正愈发的愤怒了。 “王恒,你...”刘里正刚要大声训斥王恒,不想王生小力的拉着自己的衣袖,待刘元转头一看,看到的却是王生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 “里正爷爷,我叔父他只是一阵冲动,里正爷爷不要见怪,更不要责怪他。” 冲动? 刘元浑身颤抖,他看到在这个时候王生依然为王恒求情,他心中的触动很大,再看到王恒此时的嘴脸,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果说刚才王恒一阵呼喝让他怒不可遏的话,那么王生的这句话,直接是让刘元这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彻底喷涌出熔岩来了。 好你个王恒,看看这孩子,再看看你! 此事虽然不是我自家的事情,但我作为达货里的里正,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好苗子在你手上毁了去。 “王恒,你阻人出殡,于乡情不合,若是你再不退去,休怪我将你拖到洛阳府衙去了。” 里正官虽然小,但却有检查非法的职能,刘元说要把王恒拖到洛阳府衙,并不是诳语,这件事情他是完全做得到的。 拖到洛阳府衙? 王恒心中一颤,他对洛阳府衙显然有着天然的恐惧。 这人一旦去了洛阳府衙这地方,不管你有没有犯事,有钱的脱件金衣,没钱的脱张人皮,要说王恒心中没有恐惧那是不可能的。 但王恒在“逐梦”途中早已无法自拔了,脱层皮已经无法让他却步了。 任何人阻止我拿地契,都不行,都得死! 王恒眼睛通红呼吸粗重,药瘾发作后,他不管不顾的直接冲了上去,看样子是要把刘元撕碎了.... 第十一章 成名 王恒扑了上来,让王生心中一阵暗喜,他知道王恒心里已经是失了分寸了。 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而现在的王恒,就已经疯狂了。 王恒此刻脸色狰狞,双手握爪,似乎想要将刘元撕碎。 刘里正看到如此模样的王恒,心中也很是忐忑,但他还是眼神坚定的把王生护在自己身后。 我达货里的好苗子,可不能在这里毁咯! 而王生在这里是要刷声望的,又怎么可能躲在一个老者身后? 是故王生向前一步,反倒是把刘元护在了身后。 而就在此时,扑上前来的王恒手上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变出了一把手肘长的黑幽短剑。 短剑在日光下闪着异样的光芒,却是让王生心中一惊! 剑? 我说王恒叔父,你侄子也只是想刷一下声望,你没必要搞出人命吧? 王生脸颊上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心里已经是有些后悔了。 怎么办? 要退回去吗? 可是若是直接退回去好像也不行啊,刘里正在后面,自己若是退了,刘里正不久成了王恒手上的亡魂了吗? 但若是不退,难道我要对上有短剑的王恒吗? 王生虽然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要做到空手夺白刃,心中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望着王恒的短剑离自己越来越近,王生额头冒汗,眼睛死死的盯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短剑,他想要退后几步,但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原因,王生的脚如同生了根一般,居然退不出去。 看着短剑一点点接近自己的胸膛,王生已经可以想象短剑进入自己身体之后的样子了。 唉~ 风萧萧兮易水寒! 难道本书就此完结了吗? 罢了罢了,反正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尘归尘土归土,没什么好伤心的。 在这么一刻,王生居然看透了生死,死死的按住刘元的手,似乎是想要帮刘元挡上一剑。 预想的疼痛与血腥并没有按照一般的剧情上演。 呼喝呼喝~ 王生呼吸粗重,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毫发无损,而面前的王恒,一只手居然被斩了下来了,此刻正抱着伤手在哭爹喊娘呢! 王生侧头一看,发现林朝正在擦拭着剑上的血迹,整个人看起来古井无波的,仿佛王恒的手不是他斩断的,或者说他斩断的只是一只猫狗的手臂一般。 洛阳杀人剑! 王生心中一拧,也终于知道贾虚为什么会害怕林朝了。 这是一个有实力,却又跳脱于规则之外的人。 惹了他,你便要死,在之后,他死不死不知道,反正你是死了。 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人敢惹了,更别说他身后还有山都县公。 王恒的血洒了一地,他左手捡起自己的右手,脸上有一种异常的惨白,他拼命嚎叫,眼中看着林朝,里面既有恐惧,又有愤怒,最后在林朝的一个瞪眼之下,直接屁滚尿流的跑了。 王恒一跑,大道中央的那个锦衣男子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也是慢悠悠的离开了。 他只是为王恒壮胆的,待王恒成功之后,他也可以分一杯羹,但现在王恒都跑了,他一个外人自然不敢挡道,更何况在殡仪队伍里面,还有一个杀人剑。 无利的事情,没有人愿意起早。 这群人一走之后,道路瞬间是畅通了。 王生背后出汗,呼吸急促,到了这个时候,王生才松开刘里正的手。 在之前的生死一瞬间,王生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无私的一面,实在是不合常理。 在后世冷漠的人情社会中,王生还以为自己早就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呢。 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如此勇敢的一面,当然,也可能当时是被吓得挪不开腿了。 但不管是勇敢还是挪不开腿,今天这件事情过了之后,也让王生明白了一个道理:刷声望,刷名气不无不可,但是要有一个度的。 最起码,是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王生一脸感谢的看向林朝,发现后者看着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 此时林朝看着王生,心里感觉很是复杂。 一方面,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王生自导自演的,照理说眼前出现什么,自己都不应该奇怪的。 但是在另一方面,如果一个人可以拿自己的命来自导自演,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毫无疑问,在林朝心中,王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对于这样的人,林朝在敬佩的同时,对王生也有些忌惮,他决定在王毅下葬之后,就远离这个小狐狸远一些。 离得太近了,到时候被卖了都还帮他数钱呢。 王生心中当然不知道林朝此刻的想法,若是他现在知道林朝的想法,估计会有一种哭笑不得的心情了。 居然被人忌惮了..... 说实话,王生惜命得很,若不是这次他估计失误,他肯定不会挡在刘元前面的。 好在,事情虽然过程凶险,但结果还是不错的。 所谓一分风险一分收获,承担着巨大风险的王生,得到的好处也是肉眼可见的。 王生看着一脸感激的刘里正,还有诸多宾客的表情,知道自己得到的声望比自己之前预计的要多得多了。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殡仪队伍里面的一些碎碎念了: “王毅有此子,已经可以含笑九泉了。” 众人皆是点头称是,心里也是深以为然的表情。 住在达货里的邻居们则是有荣于焉! 达货里,看来是要出一个大人物了。 ................ 听到这些人的碎碎念,王生心中虽然狂喜,但脸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知道,他已经是在达货里出名了,而以达货里三姑六婆的唠嗑八卦,过一段时间,自己的名声,怕是整个洛阳西郊的人都会知道了。 有了这些声名护体,王生不论是去做生意赚钱,还是与上层名流交际,都是有了一定的资本了。 而且,王生的第一步计划,也可以开始! 殡仪队因为王恒的到来,非但没有气氛尴尬,反倒是因为王生的举动,让这个殡仪队的凝聚力高了不少。 要不是王生要将自己的生父下葬,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与王生交际来混个眼熟。 在这些人心中,以王生这么好的心性,日后肯定是个大人物,现在得赶紧去结交一二。 不然,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王生对这些人的想法自然心知肚明,但他却没有着急,饭,总得一口一口的吃。 第十二章 未来的路还很长 (封禁章节,也不知道违规在哪里...) 时光匆匆,距离王毅下葬,也过去十天了。 时间到了盛夏最热的一个时间段: 大暑! 夏有三伏天,而大暑正是在中伏前后,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在这个节气里面,达货里其他的人家都在饮伏茶,晒伏姜,烧伏香,而王生却是躲在了院落里面,在鼓捣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王生家中新丧,以这个时代的风俗,王生要为王毅守孝三年才行,但王生的思维不是这个时代的,他也不是官吏,而且,家里的情况也不允许他守孝三年。 是故在守孝十日之后,王生觉得是时候实行自己的计划了。 王生的这个计划很简单,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赚钱!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更何况现在的王生还是负资产的。 好在王生也不是没有门路,他脑子里有着后世无数的知识,赚点小钱,应当是不难的。 王生第一个想法,就是酿酒! 王生在达货里西街有一个酒肆,对于弄些水酒来说,自然是简单的事情,而王生现在鼓捣的,就是要提纯酒液里面的酒精。 洛阳民风淳朴,百姓和乐,王生酒肆卖得最多的,还是黄酒甜酒,其次才是辣烧酒,但无论是黄酒甜酒还是辣烧酒,在王生眼中,它的度数还是太小了,王生要做的是一种名满天下的名酒。 有了这个名酒,王生感觉自己就可以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了.... 这个畅想还没想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小孩就是小孩,十天过去了之后,小萝莉也恢复了原来的天真烂漫了,整天都带着欢声笑语,倒是让这个家的阴霾吹散了许多。 而张氏则是因为王毅的去世,整日心情闷闷,都不怎么爱说话了。 王生却知道张氏闷闷不乐的原因。 西晋因为汉末三国的连年战乱,百姓十不存一,白骨露於野,易子而食的想象十分的普遍,这也导致了人口的不足。 在晋书中就有这样的描写:“人相食啖,白骨盈积,残骸余肉,臭秽道路。” 上层官吏的豪奢享受,就是要通过剥削百姓才能得到的。 而人口。对于那些官吏来说,就是政绩,就是实力,就是税收。 所以官府一直是鼓励百姓生育的,甚至是强行给寡妇离婚的人婚配,为的就是要得到更多的人口。 西晋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婚配制度虽然不像建安年间那么严格,但是适龄的寡妇还是会被强制婚配的。 也就是说,张氏在不久后就要嫁到别的人家去了。 不论是她自愿还是被迫。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事情是免不了的。 而且在王生心中,张氏若是嫁了人,日子肯定是会比现在要好过一些的。 没事当什么寡妇? 有个男人在身边照顾难道不好? 非要去要立什么贞节牌坊? 对于这件事来说,张氏再嫁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的张氏很明显是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 她对王毅的感情实在是太深了,加上她身边带着一个女儿,又有谁会要她呢? 就算是有人要,若是嫁过去,夫家对她苛刻,那再嫁就是受苦了。 王生能明白张氏心中的忐忑,自己的人生大事,向来都是要仔细斟酌的。 但制度归制度,只要手上的权力够大,别说是让张氏不嫁了,就是给她选一个好人家,也不是不可以的。 制度从来都只能约束弱势群体。 王生在与张氏十几日的相处之中,对于张氏的遭遇也十分同情。 如果张氏要再嫁,王生一定会给她找一个踏踏实实的好人家,若是她不嫁,那王生也不许有人能够去逼迫她! 王生看着小萝莉乖巧的模样,在心中暗暗发誓着。 当然,王生心知肚明,现在的他,可还没有打破规则的实力。 不过现在不行,不代表之后不行! 于是,在王生的短期目标里面,除了赚钱以外,便又多了这一条了。 给张氏找一个归宿。 呼~ 王生舒了一口气,把手上的工作先放了下去,他笑眯眯的对着小萝莉说道:“小妹,怎么,想帮为兄做事吗?” 哪知小萝莉脸上露出了一个嫌弃的笑容,看着王生脏兮兮的样子,手捂着鼻子,装作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我才不要像大兄这样脏兮兮的呢。” 脏兮兮? 王生看着自己的衣服,确实是沾染了不少的污渍,但你这小丫头片子当着我的面嫌弃我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王生眼珠一转,心里想到了什么坏主意,趁小萝莉没注意的时候,一把将小萝莉抱了过来,脏兮兮的大手把小萝莉脸上画成了一只小花猫。 小萝莉在王生游戏的过程中,自然是激烈挣扎,但以她的身板,哪里逃得过王生的魔爪? 过后.... 王生看着小萝莉鼓着气一脸郁闷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靥,心中也是泛起了暖心的温情。 即使不为张氏,为了这个可爱的小萝莉,怎么说也得把她的继父好好找一找吧? 呼吸着元康八年的新鲜空气,王生知道,未来的路,才刚刚开始罢了! 第十三章 酿酒 王生让人在院落内开辟出一个幽静房间,将器械安置在那里,然后才开始勾画蒸馏器。 承热的大锅,装酒的容器,收集蒸汽的外罩,两根导管,一根水循环用于冷凝蒸汽,一根用于导出凝结的酒液。 王生画工虽然画得不是特别好看,但这次直接捏着炭块画在纸面上,线条勾勒倒也传神。洗去手上黑炭,他将自己的成果展示给为自家酒肆供酒的酿酒匠人面前。 正当王生以为这酿酒匠人脸上该露出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需要自己去给他讲解的时候,后者却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脸色。 “郎君所画之物,是否叫做蒸瓮?” 蒸瓮? 王生心中一呆,连忙对着这匠人追问道:“你见过这种东西?” 那匠人脸上有些奇怪,不明白东家脸上为什么会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 “我确实见过此物,甚至在我家也有蒸瓮。” 说着,他指着草图上一些部位讲解功用,确实与王生想象的蒸馏器没有什么差别。 王生本来要靠酿酒大杀四方,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的,没想到在第一步就扑街了。 这让王生心中有些沮丧,但沮丧归沮丧,王生记得在魏晋南北朝是没有什么出名的烈酒,抱着万一的侥幸,他对着这中年匠人问道:“不知这蒸瓮你是来做什么的?” 做什么? 中年匠人一呆,说道:“厨师蒸煮花浆,萃取香露,可以当作调料,附近有一个酒楼,平时要在我这里弄些花浆,所以就把它放在我那里了。” 萃取香露,蒸煮花浆? 王生心中一喜,接着问道:“那可否用这蒸瓮蒸煮酒水?” 蒸煮酒水? 中年匠人脸色不是特别好看,他看了王生一眼,眼中还有些责备之色。 “酒是谷精物华,选料、生酿、调浆,摇筛、盛装至于储藏,一丝流气的疏漏,滋味都不相同!料选一热,就成涩酸浊汤,流于劣品,怎么能猛火蒸煮?” 听到这中年匠人的回答,王生才把一口气吞进肚子里去了。 既然没有人酿过这种酒,那么,我去酿一酿会如何? 王生心中像是被蚂蚁撕咬一般,分外的痒。 他要试一试了。 “李大哥,不如把你的家的蒸瓮带过来,顺带捎上一坛酒,可好?” 李二看着王生的目光,知道王生对于刚才的想法还是念念不舍,想要尝试一番。 蒸煮酒液? 这怎么可以! 但李二虽然在心中吐槽,但毕竟这是东家的嘱托,他一年大半的收入,都是酿酒卖给王生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李二应承了一句,赶忙出了王家大院,往他家的房子去了。 待李二走了之后,小萝莉探头探脑,又从墙角露出头来了。 “大兄,你要蒸瓮来做什么?” 王生拍拍手,站起来靠近小萝莉,后者向后退了一步,小脸上全是警惕。 “大兄若是再把囡囡化成一个小花猫,囡囡就不理你了,哼!” 小丫头片子叉着腰,扎着小辫子的头微微侧过去,一脸的傲娇。 王生无言,他现在要做的可是正事,若是平常无事,随这小丫头片子去闹也就算了,但现在是有事啊。 王生上前抱住小萝莉,手在自己的衣服擦了一下,才伸出来捏住小萝莉的小鼻子。 “囡囡乖,大兄现在有正事要做,你去找刘里正那胖子玩去吧。” 小萝莉嫌弃的把王生的手拨开,清脆的雏音悦耳。 “我才不要和那个鼻涕虫玩呢!” 看着小萝莉傲娇的样子,王生也是哭笑不得,只好继续逗弄这冤家。 王生发现自己穿越后什么没学会,倒是学会了一招逗弄小孩的本领,没过多久,小萝莉就在王生怀中咯咯的笑了起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李二抬着陶制的蒸瓮出现在王生面前了。 王生将小萝莉放下去,小萝莉知道王生有正事要做,对着王生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跑到院子里去了。 看着小萝莉离去的模样,王生在心中摇摇头,把目光定格在面前的蒸瓮上了。 王生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陶制蒸瓮,心中也是十分的好奇。 仔细一看,这蒸瓮的确是有蒸馏器有异曲同工之妙,应当是有提纯的作用的! 有了这个工具,制作高纯度的酒液就容易多了。 当然,制作烈酒只是王生的一个目的,而其实王生更想要制作的,不仅仅是高浓度的酒,他要制作高浓度的酒精。 酒精可是一个好东西啊! 低浓度的酒精可用于物理退热、擦身降温还可以预防褥疮;高浓度的酒精可用于消毒甚至可以做出酒精灯来照明。 若是王生手上能够掌握这些东西,无异于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想做就做! 在李二的帮助下,王生将一坛黄酒倒入蒸瓮之中,加热........ 进行了一系列的在操作之后,原本一大坛酒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中碗分量的酒液。 这酒液白中透黄,日光下闪着异样的光芒,看起来卖相实在是不错。 王生只是拿在手上,就已经闻到了一种酒的味道了。 王生连忙将酒倒在一个小酒壶里面,他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嘴上勾起了一抹笑靥,脸上有了满足的神色。 王生脸上满足,但李二心中却是不能理解,在他看来,原本一大坛子的美酒,在蒸煮之后,变成了一小壶酒,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买卖都是亏的啊! 况且,如此烈的酒,谁敢喝,谁原意喝? 洛阳的百姓喜欢的大多是黄酒甜酒,这也是王生酒肆的大头,像那些烈酒,向来是没什么市场的。 王生看着李二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概也能猜到李二心中的想法了,但他也只是在嘴上勾起一抹笑靥,看着李二消失在自己面前,没有过多的挽留。 王生酿出浓酒,自然不是为了给平民百姓喝的,就像是82年的拉菲也不是随处可见的一般。 从开始到现在,王生走的,都是精品路线。 富人的钱太多了,不会介意一瓶酒的价格有多贵,甚至在那些富人心中,自己喝的酒越贵,岂不是越能说明自己身份尊贵? 当然,如果要卖出天价酒,那么,在卖这酒之前,王生还需要一些操作。 那就是炒作了。 第十五章 琴女洛漓 所谓的聂政刺韩傀曲,正是大名鼎鼎的广陵散,也叫做广陵止息。 广陵散是一首具有戈矛杀伐气息的琴曲,这在古琴曲中极为罕见,王生在后世有偶尔听上一两遍,但总感觉没有广陵散应该有的味道。 广陵散乃是嵇康的死前之作,不应该只有靡靡之音的。 后世的广陵散是在朱元璋之子朱权收录的《神奇秘谱》中记载的,千百年的传承,想必也有了不同之处,王生现在身在西晋,离嵇康行刑处斩也不过是三十六年,况且在行刑场下,定然是有人亲睹耳闻广陵散的。 亲自听过的广陵散,味道应当和后世的有些不同吧? 王生摇摇头,在窗边以一个舒服的姿态跪坐着,侧目看着燕春楼下的景色。 此时是下午光景,阳光照射在洛水上,反射出粼粼波光,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在洛水河畔,即使是在下午十分,这洛阳有名的红灯区也是十分的热闹。 街道上行人不断,有身穿锦服的达官贵人,有带着仆役的富家翁,也有样貌迥异的西域胡人。 可在这安详繁荣的背后,却有无数的诡异波涛。 世家权重,百姓日苦,而只要一个朝代让老百姓过不下去了,那老百姓便只能把你这个朝代掀翻了。 按照王朝正常的繁盛衰落,西晋王朝至少还有百年的寿命,但王生是后世者的身份,自然知道这西晋剩下来的日子只有二十年不到了。 王生的思绪远飘,但很快的回过神来了,因为那个年轻侍者回来了。 “还请客官原谅,洛漓姑娘说她虽然会弹奏聂政刺韩傀曲,但是不甚精通,怕场间的客人不满意。” 不弹? 王生脸上有些失望。 这侍者自然是看出了王生脸上的失望,连忙对着王生说道:“客官勿急,洛漓姑娘虽然说不弹聂政刺韩傀曲,但是却可以弹奏《短清》。” 短清? 王生一愣,旋即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对着那侍者说道:“如此,那便替我谢过洛漓姑娘了。” 那侍者脸上一笑,弓着身子走了下去。 而所谓的《短清》,也是嵇康的作品。 短清为嵇氏四弄之一,其他的还有《长清》、《长侧》、《短侧》,与东汉“蔡氏五弄“合称“九弄“。 九弄是古代一组著名琴曲。 隋炀帝曾把弹奏《九弄》作为取士的条件之一,足见其影响之大、成就之高。 后世王生听过王华德先生的短清,感觉非同一般,如今再听一下这个时代琴女所弹,不知道感觉又会如何。 酒菜上罢,在一楼内间的白色帷帐后面,响起了一阵琴音。 尘缘中的琴声,月皎波澄,神怡心旷之际,忽一阵微风起伏。远远传来屡屡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 一时琼林风味,一时满头风雪,一时一蓑江表,一时冻云残雪。 忽而江山雪霁,晴日当空,一人一壶天地老,最后,便是万壑尽知春。 王生听得入迷了,待这琴音消失之后,王生才一脸不舍的回过神来。 果然,听着MP3,哪怕是无损版本的,和在现场听音乐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王生叹了一口气,把面前的酒坛敞开,在酒樽里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一杯清酒在前,王生一口饮了下去,心中却是有些感怀了。 琴声婉转,明明这琴音说的不是思乡,但王生却想起了后世的时光。 在那个平行世界里面,还有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啊! 可惜回不去了.... 王生一阵苦涩,与古代的名人相识的确是一般人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但当你真的穿越到古代了,心中却绝对不会有多开心。 这个世界没有五险一金,没有医保,什么都没有...... 没有后世的大数据,没有后世的电脑空调热水器,甚至连风扇都没有,别说风扇了,就是连电灯泡也没有。 这样的世界,即使你做了皇帝,比之后世的一个乞丐流浪汉,还是许多不如的地方。 但王生很快便把溢出来的情绪收拾好了。 既来之则安之,与其满心的抱怨,还不如想方设法让自己所处的境遇变得好一些。 至于回到后世,鬼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去,难道是要我再睡一觉? 王生摇摇头,吃着小菜,眼睛瞄向林朝的那个房间,但杀人剑的房间里面依然有着波涛汹涌,潮起潮落。 在三楼的房间里面,每个人都做爱做的事情,倒是让王生有些无聊了。 这林朝不知道还要有多久完事,王生念头一转,突然想起了之前的琴音,连忙叫过来一个侍者,对着他说道:“我想见那洛漓姑娘,不知可否?” 那侍者一笑,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仿佛是知道王生会说出这样的话一般,他谦卑的对着王生说道:“客官,洛漓姑娘当然可以见,但也不是一般人就见得到的。” 王生对这句话表示理解,这洛漓姑娘的琴技,在这燕春楼来说都是头牌了,要是人人都可以见,那她岂不是不值钱了? 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这伎俩,不仅是现代的商家,古人也是知道的。 所以王生对着面前的侍者说道:“见一面,可需要千金?” 那侍者一笑,说道:“洛漓姑娘不是用这些阿堵物来衡量的,要见洛漓姑娘,你得要答解洛璃姑娘出的题目。” 题目? 王生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若只是如此,那我现在便可以回答洛漓姑娘了。” 那侍者脸上一奇,连忙对着王生说道:“客官难道不看一下洛璃姑娘屡次出的题目?” 王生摇摇头,轻笑说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见多了反而答不出洛璃姑娘的问题了。” 那侍者眼睛一亮,知晓王生或许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 王生声音不小,是故不少人都把目光定格在了王生身上。 魏晋时分,读书人在追求浮华清谈之际,更是八卦之风盛行。 不少人见到王生第一次来,是想要看王生的笑话了。 第十六章 耶溪采莲女 锵~ 琴音再起,从洛漓姑娘的琴音中,王生可以感受到她心中的好奇。 自古才子爱佳人,谁知佳人亦是在心中仰慕才子的。 王生听着洛漓姑娘的琴音,对着面前的年轻侍者说道:“笔墨伺候!” 笔墨伺候? 那侍者眼神放光,知道自己或许又能看到一篇佳作的诞生了。 燕春楼之所以有这个要求,还不是吸引一下才子,给燕春楼附带一些名气。 不禁是美人需要名气,酒楼也需要名气的。 侍者赶忙走下场去,而王生这里的动静,却是让一楼二楼的人有些侧目了。 坐在二楼另外一边靠窗户位置上的,有两个青年文士。 跪坐在东面的的文士,看起来年龄要大上一些,他面色儒雅,但是在这儒雅之中,却有一丝丝的戾气。 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瘦弱的青年,年纪约莫二十来岁,素冠在头,看起来颇有些威仪。 此时此二人也是转头看向起身的王生,眼中不禁闪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 较小的青年看着王生,笑着说道:“兄长以为他胸中可有沟壑?” 东面坐的文士一笑,用余光瞟了王生一眼,笑着说道:“看他样子,心中好像是有锦绣文章一般,但在此地为见一琴女便要卖弄文采的,想必心中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文采,无非是一个俗人罢了。” 俗人? 较小的青年文士拍打着自己宽大的衣袍,他眼睛一转,对着对面的兄长说道:“兄长,不如你我赌一赌如何?” 赌? 较大的青年嘴上一笑,对着他这个可爱的弟弟说道:“茂弘,你就如此看好他,我们可是与他素未谋面啊!” 此间二人,大一点的叫王敦,小一点的叫王导,都是琅琊王氏的才俊子弟。 王导笑着说道:“正因为素未谋面,我才要与兄长一赌,若是知晓他心中的才干,那赌起来多没意思啊!” 王敦脸上露出一个好胜的脸色,对着王导说道:“是极,那你要和我赌什么?” 王导一笑,说道:“我赌他能见到那琴女,若是我赢,你就把你房中的侍女红袖转让给我。” 王敦脸色古怪,对着王导嗔怒道:“好你个小子,敢打我侍女的主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不敢赌?” 王敦痛饮了一口,拍着胸口说道:“当然敢赌,但是你的赌注是什么?总得找一个和红袖价值一般的东西吧?” 王导沉吟了一会,将身上佩戴的美玉取了下来,对着王敦说道:“兄长不是一直都要我这玉佩吗?现今我就拿他来赌!” 赌? 哪知王敦却是摇摇头。 “鬼知道你这小子输了之后会不会找母亲去哭诉,到时候我这玉佩还不是没影的事情。” 王敦看起来是被王导坑过很多次了,因此此时格外的谨慎。 王导脸上一红,他在之前的确是想过要用这个方法,但是现在这事情被王敦捅出来了,王导索性也是豁了出去了。 “兄长,我发誓,若是我还像之前一般,我,我就....” 王导眼睛转了几圈,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重了吧,自己也不愿意,不重吧,兄长又不相信.... 王敦摇摇头,他对自己的小弟的心思哪还不了解。 这家伙,真是的! 王敦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得说道:“罢了,我相信你还不行,我就赌这人无法见到那琴女!” 王导听到自家堂兄的话,脸上绽开了笑靥。 “好,一言为定!” 看着面前信誓旦旦的王导,王敦只得在心中安慰一下自己:“自家小弟无非是玩一些而已,我就陪他玩一下便好了,至于红袖,他怎么可能赢得过去?” 王敦王导二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握着笔毫的王生,不禁屏住了呼吸。 而不仅是王导王敦在赌,其他很多人也是把目光转到王生这一边了。 有的在做赌,有的则是在看笑话。 每天要见洛漓姑娘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基本都是败兴而归,在场的宾客之中,也大多没见过洛漓姑娘与谁见过面。 这烟楼上面的诗赋,大多都是名家之后写的。 无才之人难与其争锋,有才之人不敢与其争锋,即使是敢,也是怕想见一个琴女而见不到,被同行嘲笑,所以一般人也是不会来这里作诗的。 无非是一个女人罢了,只要有钱,多漂亮的都有。 何必要在此处找麻烦呢? 所以洛漓姑娘久久未曾见人,长久之后,每当有人要见洛漓姑娘的时候,都成了在场宾客争赌的对象了。 燕春楼马上摆出了一盘,一位侍者在上面吆喝道:“见到还是见不到,一比二十的赔率,买定离手了。” 王生目瞪口呆,这为了赚钱,这燕春楼也是豁出去了啊! 这位侍者的话一落,场间响起了很多唏嘘的声音。 一比二十? 我买一金这小子见不到洛漓姑娘,岂不是这样二十分之一金的收益,若是输了,便是一金没了! 当然,这些人也就是在心中腹诽一二罢了。 在此之前,有不少人已经是赚了不少的钱了,因此押在不中的地方的几乎是所有人。 一金两金,甚至是十金的人也有。 王生看着这赌盘,脸上一笑,说道:“不知我可不可以下注?” 听到王生的这句话,在场的宾客纷纷发出了笑声。 “小郎君,你这般赚这店家的钱,是不是有些不妥了。” 在这些人眼中,王生是要买自己输,而这就是王生为什么要见洛漓姑娘赋诗的原因,他根本就是要骗钱。 而听到王生的话,就连侍者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了。 难道这是个托? 须知,贾虚此举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即使他输了几十上百盘,只要赢上一盘,自己就不会亏,甚至贾虚曾经还偷偷请过了好几个名家来打擂。 但若王生是托的话,这侍者心中就有些不喜了。 要是你们都这样,那这买卖还做不做了? 王生看着那侍者的表情,心中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脸上一笑,说道:“谁说我要买自己输?我买自己赢,五金!” 五金? 这句话一说,燕春楼除了那些在做爱做的事情的人之外,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 买自己赢? 你是有多大的自信? 不少人已经是开始嘲讽王生了。 “小郎君,五金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你就这样送给了燕春楼掌柜,不如送给我罢,我还请你吃几顿酒菜。” “是极,小郎君莫要把钱不当钱看啊!” 在这些人心中,王生是一个人傻钱多,并且极度自负的人。 周围的宾客听到王生的话之后,反而是多押了王生见不到洛漓姑娘,倒是让王生一阵好笑。 到了最后,在王生见不到洛漓姑娘的那个盘上,堆放着一堆的金疙瘩,而在王生见到洛漓姑娘的盘上,则只有王生的五金。 王生看着的这一幕,也不生气。 你把我认作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恐怕你是要亏掉上面的资财了。 反倒是让酒楼平白赚了不少钱。 王生仔细思考了一下,要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或许只有后世的诗仙李太白的诗可以征服他们。 毕竟李白风格与宋玉谢安类似,在这个时代应该也是有市场的。 想到此处,王生旋即挥笔,同时嘴上吟唱道:“耶溪采莲女....“ 第十七章 初会王导 耶溪采莲女? 王导心中一顿,不知道王生要写的是什么。 光从第一句来看,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但在第一句的“耶溪采莲女”中,王导看出了这句诗后面的无数种可能性,因此心中还是有些好奇的。 王生笔锋一顿,继续吟唱道:“见客棹歌回。” 是写采莲女? 王导心中有些失望,而旁边那些紧张看着王生书写的人也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了。 写采莲女能有什么好文章? 还耶溪采莲女,见客棹歌回,在这些食客心中,王生不过是在向洛漓姑娘表达爱意罢了。 这些食客有的是燕春楼的常客,因此也遇到过好几次这样的情况,现在他们的嘴角的笑容勾了上去拿起酒杯,开始小饮了起来。 看到我等又要小赚一笔了。 听着似有若无的唏嘘声,王生也不恼,继续挥毫,同时口中吟唱道:“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 之后,便是停笔! 众食客听完王生的吟唱之后,只觉得这诗赋好像有点意思,但即使是再有意思,在他们口中也是没意思。 “什么破诗,就这短短两句,也想见洛漓姑娘?若是你能见的话,我这大老粗不知道要见多少次呢!”一楼一个大汉手上撕扯着一个红烧猪蹄,满嘴带油的说道。 “不错不错,此诗无味,不算好诗!” “是极,无非是无痛之呻吟,这小子仰慕洛漓姑娘的情诗罢了。” 无味? 情诗? 这可是诗仙李白所写的,你要是穿越到了开元年间,你怕不是要被一群爱诗的人打得鼻青脸肿? 王生也不想和他争辩,李白写的越女词虽然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是能够进高中的教材,证明他经过了时间的考验。 检验一首好诗的标准有三: 一是容易背诵,二是使用价值大,三是看它能不能经过时间的考验。 耶溪采莲女,见客棹歌回,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 一读便是郎朗上口,而且还附带着表白的功效,你跟我说它不是一首好诗? 王生也不理会那些人的嘲讽,径直就把这张纸递给了那侍者了。 那侍者一呆,但还是快速的拿着手上的纸,一路小跑进了一楼的帷帐前面,将这张纸递了过去。 王生虽然对李白的诗很有信心,但也怕李白翻船,因此又多加了一个保障,那个保障便是上面的字。 这可是王羲之的行书,一撇一捺,别有意境,这个时代的书法大家大概是王戎这些人,但是比之王羲之的书法文体,自然是有些不如的。 王生在后世系统的学习了王羲之的书法,虽然说达不到王羲之的水准,但也是大概神韵还是模范得出十分之一的。 而就算是这十分之一的神韵,怕是也可以让这些人惊诧了。 因为这种书法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天下第一行书的名头可不是虚名。 侍者走到一楼帷帐外面。帷帐之内伸出了一条纤手,她接过了那张纸之后,便又缩了回去,倒是让想要一睹洛漓姑娘盛世容颜的食客心中有些失落。 洛漓可不管外面那些人的失意,手紧紧攥着这张蔡侯纸,在镜光倒射下,也将她的容颜显现了出来。 她年方十七,身材高桃,体态轻盈,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 若是王生见了,怕也是要失神片刻。 李白的诗是浪漫主义色彩的,而在这首越女词之中尤为显现出来。 越女词描写了吴越女子美丽的容颜和活泼的姿态,加上花红水绿景色的衬托,给人以清新活泼的感觉,着重写了采莲女的娇憨可掬之态,耐人寻味。 男子见了这首诗或许会觉得一般般,除了朗朗上口之外,见不到它其他的优点,既没有壮志难酬,也没有感天伤人,有的只是轻快,这明显就是游戏之作,哪有多少意境? 但女子见了,反倒觉得这首诗写得很不错。 帷帐外面的世界很安静,而帷帐里面也是落针可闻。 洛漓看着面前的诗,初时他是被诗的内容打动的,但是现在看了王生的字迹之后,已经是被这书法所动了。 这种字体,洛漓在蔡邕、钟繇、张飞的书法中是未见过分毫的。 这好似是一种新的书法。 洛漓虽然是琴女,加之家道中落,不得不在酒楼卖艺为生,但她也颇为痴迷文学的,尤其是诗赋与书法。 而很显然,王生的书法以及诗赋,是入了她的眼了。 静~ 漫长的安静,原本那些志在必得的食客心中也有些说不准了。 莫非这首诗真的很不错? 很快,他们就摇头否定了这个念头。 这种情诗,怎么可能比得上烟楼上面的诗赋? 那些食客打量着王生的模样,觉得王生唇红齿白,模样不差,心中突然有些嫉妒的神色。 莫非是这小子长得俊俏了一些,得到了洛漓姑娘的欢心? 这些食客心里愤愤难平,看着王生的模样,狠狠的啐了一口。 “银枪蜡头,洛漓姑娘怎么能喜欢这样的细胳膊细腿的人。” 不少浑身腱子肌的食客差点流下了老泪。 这该死的看脸的时代.... 王生也在等待着,本来他是很有把握的,但时间过了这么久,王生心中也是忐忑不安起来了。 莫非不同时代的审美不一样,李白在魏晋南北朝吃不香? 还是自己的行书是在是写得太丑了? 王生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王生心中的忐忑,是怕自己入不了洛漓的眼,见不到一个琴女无关紧要,但这件事要是被别人知晓了,就会大大的重伤王生的才名。 养望难,损望易。 王生本来想在这燕春楼刷一下声望,难道要翻车了? 王生脸上有着忐忑的神色,而王导脸上的神色就有些难看了。 在听完王生的这首诗之后,王导觉得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还想着帮王生改一改,显示一下自己的才学。 但改来改去,王导在最后发现,自己居然连一个字都改不了。 这首诗已经是很完美了! 这让一向心骄气傲的王导心中有些不敢相信。 这洛阳何时有这样的人物出来,我怎么不知道? 第十八章 不解风情 王导心中的异色自然是被王敦看在眼里了,王敦与王导乃是名贯洛阳的大才子,平素达官贵人都是以邀请自己赴会为荣的,足可见其二人的才气。 但就是以王导的才情,也无法做出比这首诗还要好的诗赋吗? 王敦心中不服,嘴唇轻动,轻轻的念叨着王生之前所说的越女词,初时还无味,越是细嚼,便觉得越有味道。 最后王敦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首极好的诗赋。 五言短诗,读起来朗朗上口,而且颇有意境,在读诗的时候,那羞涩的采莲女仿佛就出现在你面前一般。 呼~ 王敦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他往前一步,决定要去试一试王生的深浅。 就在王敦踏出一步的时候,在一楼的帷帐里面,走出了一个侍女打扮的清秀女子,侍女对着王生这边喊道:“郎君,姑娘有请。” 听到了这一句话,王敦踏出去的步子停住了,他对于王生会入那女子的青眼其实并不意外,如果写出了这首诗依然入不得那女子的眼,那么在王敦心中,那女子要不是是诗赋大家,心中有比那小子好的诗赋,要么就是一个俗人,不识得好货。 不过看起来,这琴女倒也有两把刷子。 王敦跪坐会自己的位置上,余光撇了一眼王导,说道:“等会我们就去会一会那人,他既然能写出这首诗,想必也是大家之后,切磋论道一番顺道结交一位朋友。” 切磋论道? 结交朋友? 王导鄙夷的看着王敦,他与王敦几乎是穿同一条裤子的,自然是知道王敦心中在想些什么了。 他是不服自己的才情比别人弱,要去找那人比划比划罢了。 对于这一点,王导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与一个无名之辈较量,但其实他心中对王生也是十分好奇的。 既然如此,去会一会他有有何不可呢? 王生被那侍女一叫,嘴上终于是勾起一抹笑靥了。 看来诗仙李太白,在西晋还是混得下去的。 其实从某些程度来说,李白的诗和谢灵运的诗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者也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谢灵运能在魏晋南北朝混得风生水起,李白的诗自然也可以。 虽然途中有些许波折,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 不过,王生从二楼走到楼下的这一段路就有些危机四伏了。 四遭的食客此时正恶狠狠的看着王生,仿佛是在嫉妒王生什么的一般。 王生嘴上一笑,初时还以为他们是嫉妒自己表现出来的才情,但路过几个人,听到他们的嘀咕声之后,王生才发现他们心中所想与他想的不一样。 “这小子无非是生个好皮囊罢了,唉~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这让我等有才之士但样貌不如何出众之人如何生存啊!” “洛漓姑娘居然看上了这小子,真是好菜给猪拱了!” “若我是那小子,此刻肯定是无颜前去的。” 初时王生的表情还是十分轻松的,但听到最后,王生心里仿佛是被什么堵住的一般,分外难受。 王生在此见什么洛漓姑娘,可不是单纯为了美人,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自己的声望,但眼前的一幕,不仅让他的才名显现不出来,反倒是平添了小白脸的名声。 这就不是王生想要的了。 是故当王生跨入帷帐之内时,脸上还是有些阴沉的。 当然,眼前的美人确实是让王生失神了片刻。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平添了几分可人,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饶是王生在后世大数据时代见惯了p图的美女,但此时见到这洛漓姑娘,眼中还是闪出了惊艳的神色。 其实说起来洛漓姑娘不算是绝色,但她身上的气质却是震慑住王生了。尤其是当她坐在古琴边的时候,这种感觉便尤为明显了。 学音乐艺术的人,在她身上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气质,在后世王生对那些人的气质也是极为羡慕的,没想到在不同的时代又出现了同样的气质。 秀眉黛色,王生原本浮躁的心中也是安定下来了。 王生跪坐在洛漓姑娘对面,在这个角度,刚好把面前美人的样子揽在眼底。 王生虽然在看洛漓姑娘,但眼中其实是没有多少淫邪的心思的,他来此地,本来就只是为了刷一下声望罢了。 但很显然,这次的刷声望并不是特别成功。 王生接过侍女倒的茶,微泯了一口,便又放回食塌上了。 “郎君,敢问这首小诗名字为何?” 王生脸上一笑,说道:“越女词!” 越女词! 洛漓眼睛一亮,秀眉期盼的看了王生一眼,说道:“郎君这首是既大气,又委婉,尤其是郎君的字迹更是大气磅礴,不拘一格,郎君姓王,不知与琅琊王氏可有干系?” 王生摇摇头,说道:“并无干系!” 王生倒想攀上琅琊王氏的高枝,奈何高门不是你姓氏相同就能进去的。 洛漓看着面前字斟句酌的王生,不断的找理由说话,但面前这个男人仿佛是一个木头疙瘩一般,一句话就能把天聊死,倒是让洛漓姑娘心累无比。 所以她沉吟片刻,对着王生说道:“郎君写诗来见我,便只是来见我吗?” 王生一呆,旋即说道:“我写诗来,是来一睹姑娘芳容的,现在一见,果然不同反响。” 洛漓姑娘微愣,原本她以为王生是见她的美色而来的,没想到这家伙虽然是因为自己美色过来,但仅仅是为了见一面。 她再看王生稚气未脱的样子,知晓王生或许不通男女之事。 当然,这个念头要是给王生听去了,保不齐就把王生给笑死了。 我不懂男女之事? 你怕是没见到我网盘里面1T的种子.... 洛漓看到王生稚嫩的模样,亲近之感多加了一些,心中的也是没有多少防备之意,反倒是教了王生一些弹琴的技巧。 但只是过了一小段时间,面前这俊俏的郎君脸上居然露出不耐烦之色,倒是让洛漓姑娘心中一阵啼笑皆非。 莫非我现在已经是人老珠黄了? 洛璃姑娘差点都要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没过多久,王生便告退而去了。 待王生出了帷帐之后,洛漓姑娘身侧的侍女抱怨道:“姑娘,那人简直就是榆木疙瘩,之前姑娘对那些人都是不苟言笑的,怎么对他就说了这么多的话?” 在这侍女心中,怕也是把王生当作是小白脸一类的人物了。 洛漓摇摇头,先前他是被王生的才情吸引,到了现在,王生吸引他的,反倒是他的性情。 不为美色所诱.... 此种人,可是世间少有了。 日后... 成就或许不可限量。 不过,与自己倒是没什么关系。 我不过是一个讨生活的琴女罢了..... 第十九章 琅琊王氏 王生从帷帐出来之后,那些人的表情十分的古怪。 这小子,怎么这么久才出来,莫非是在里面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寻常士子去见了洛漓姑娘,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结果这小子在里面待了整整有三盏茶的功夫。 果然,这小子是因为自己的样貌得到洛漓姑娘的青眼的。 这万恶的看脸的时代.... 那些食客心都碎了一半了,同样的,眼睛看向王生,里面就没有什么好的脸色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王生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呼~ 刷个名望容易吗? 结果还惹得一身骚,王生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少招惹这些女人为好。 果然,女人都是洪水猛兽。 在一干狼人的眼神之中,王生颤颤巍巍的走回一楼,上楼梯之时,林朝那充满磁性,并且有力的喘息呼喝声并没有停止。 王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暗暗为林朝持久能力喝彩的时候,也为那女子默哀。 遇到这样的人,也只能是少赚几次的钱了。 王生走回自己的座位上面,却是发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面已经是有人了。 面前的两个人都是七尺有余的身高,比现在的王生要高上不少,当然,最让王生感到诧异的不是他们的身高,而是他们身上的气质,以及服侍装扮。 锦服玉衣,左腰绑着一块美玉,右腰绑着一把宝剑,这架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架势。 是哪家的贵公子? 王生眼神锐利,顺便理一下自己的服侍打扮,这才慢步走上前去。 “二位到我食塌上来,可是有事?” 王敦脸上一笑,看着眼前王生的装饰模样,也知道王生不是什么高门之后,心里不觉有了一丝轻视之意。 非是高门,我与他争锋,岂不是失了身份? 西晋晚期,九品官人法实施了几十年上百年,高门优于寒门的意识形态不仅是刻入了这些高门贵公子心中,也是刻印在了这个时代每个人的心中的。 寒门见了高门,即使是心中有才,也感觉低人一等。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寒门子弟自卑之余也更加难出头了。 当然,所谓的魏晋南北朝的思想,并没有刻印在王生的脑中。 人人平等,在出生的时候便是如此,或许你所处的家境不一样,但是,这并不代表你比别人要有不如? 一介亭长刘邦能够建立四百年大汉基业,草根朱元璋能够建立大明皇朝,恢复汉室衣冠,凭的不是出身,而是后天的努力! 王生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自然是知道这个所谓的高门优于寒门的话都是狗屁来的。 出身没有贵贱之分,有的话也是那个人自贱! 王敦看着王生宠辱不惊的眼中,眼中有些奇怪,因为他看着王生的装扮,知道他顶多就是家中有些闲钱的人罢了,也就是寒门。 一个寒门子弟见了自己还能保持坦荡荡的模样,不是在故意装个样子,就是他自视甚高,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王敦仔细思索了一番,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是故,原本王敦心中的一些轻视也消失不见了,此人看起来是真有才能,既然是有才之人,即使是寒门,那么我来结交一二又会如何呢? 王生不知道王敦的心理变化,但也感受到了王敦的善意。 既然不是来搞事情,那么,交一个有钱的朋友又会怎么样呢? 王生笑着走上去,问道:“二位气度不凡,想来不是寻常人等,不知是哪家贵公子?” 王生话语刚停,王敦还没开始说话呢,王导就先出来介绍了。 “这是我兄长王敦,字处仲,现在可是黄门侍郎,才学即使是当朝太尉也是赞叹不已的。” 王生看着面前稚气未脱的王导,脸上刚要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但很快,这表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王敦? 王生一愣,仿佛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仔仔细细的盯着王敦。 王敦被王生这样的眼神盯着,浑身不自在,感觉身体被王生都看光了一般,同时王敦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莫非面前这位样貌俊俏的读书人有.......龙阳之好?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王敦身上的鸡皮疙瘩骤然起了两层,整个人向后退出了一步,眼睛警惕的看着王生。 王生现在有些激动,没有看到王敦的动作,而是把眼神定格在王导身上。 “他是王敦,那你想必就是王导了。” 王导刚要介绍自己,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却是被王生知道了,心中有些异样。 王导虽然在士子上有些薄名,但名气是远远逊色与王敦的,面前这个家伙连我兄长都不认识,怎么会认识我? 看到王导王敦脸上的表情,王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了,因此对着王导王敦躬身行礼,说道:“二位乃是琅琊王氏之俊才,怎么会到燕春楼这种俗地呢?莫非也是为了洛漓姑娘而来?” 王敦看着恢复正常的王生,在心中舒了一口气,身体微躬,说道:“来此处没有原因,只是随处走走罢了,倒是朋友之前看我的那副眼神,莫非郎君有不一般的癖好?” 不一般的癖好? 王生骤然一呆,脸上瞬间变得精彩起来了。 这家伙思想很危险啊!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有那种爱好? 王生低头咳嗽两声,道:“王兄谬言了,小弟取向还是很正常的。” 王敦虽然不理解取向的意思,但大概也知道王生表达的意思,听到这句话之后,王敦的表情这才安定下来。 王敦心中安定下来了,王生心中却一直都是波涛汹涌的。 王敦王导啊! 琅琊王氏啊! 这可是开创了“王与马共天下”的牛逼人物啊,现在居然就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王生心中要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作为穿越者,我还是有些主角光环的。 呼~ 王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尽量的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再次睁开眼睛时,里面已经是古井无波了。 即使未来这两个人是引领风骚的人物,但是在现在,他们还不是。 而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并不比他们有多少不如。 现在王生想的是如何利用这次机会,而不是心存瞻仰的心态。 突然,王生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嘴上也是勾起了一个向上的弧度。 此二人一来,我的烈酒宣传工作就有着落了啊! 第二十章 二王尚年少 桌子上的一些残羹剩饭,自然是不好招待王敦兄弟的,于是王生再叫了一桌。 酒肉美食具有! 王生看了看王敦,举手示意道:“处仲兄,请!” 王敦拿起酒樽,对着王生敬了一杯,再挽袖一饮而尽。 客人都把酒喝完了,主人自然不可能不喝酒。 王生举杯敬了王敦王导,也挽袖一饮而尽了。 王导虽然看上去颇有些婴儿肥,但是酒量还是相当不俗的,一杯小酒饮下去,脸居然连红都没有红。 王生猜测,这大概是王导从小到大参加的宴会实在是太多了,从小喝酒,酒量自然不差。 一杯酒下肚,本来有些陌生的三人感觉距离都拉近了不少。 王敦余光撇了王生一眼,心里沉吟片刻,还是对着王生问道:“郎君不知师从何人?” 在王敦心中,以王生这个年纪就写得出这样的诗的人,想来他的老师也是名动洛阳的人,而若是自己能通过王生去结交他,那自然是极好的事情了。 王生知道王敦的心思,但他现在着实是有些纠结。 说没有嘛,万一这些高门子弟看不起自己怎么办,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背景,二王看自己一个寒门,既没背景,又无良师,那自己结交着两个人的机会不白白失去了吗? 等到下次再见到这两人的时候,不知道又是在猴年马月呢! 机会只有这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但是要说自己有老师,自己又确实没有,难道要学穿越者前辈们编撰出一个虚无缥缈的老爷爷出来? 王生摇摇头,谎话说多了,可是会上瘾的。 加之王生相信以自己的文才是可以折服王敦王导的,既然如此,那何必害怕失去呢? 再说了,即便是失去了这个机会,不过是让自己再脚踏实地一点罢了! 赢了就是赚,输了不亏! 王生知道自己该这么做了。 “不瞒处仲兄,小弟乃是自学而来的,若是硬要说我有老师,去年逝世的达货里私塾老师或许算一个。” 达货里私塾? 王敦摇摇头,在这点地方生老病死的读书人,哪有什么知识渊博之人? 但王敦听完王生的话,非但没有轻视王生,反倒是重视起来了。 无师自通之人,为璞玉。 在王敦心中,王生就这这么一块璞玉。 “郎君无师自通的本领却是让我等汗颜,能写出“耶溪采莲女”之人,想必未来也不会是籍籍无名之人。” 王生自然是连道不敢,只是在心中却是有些庆幸。 看来这王敦倒不是什么势利之人。 一番勾筹交错之后,已经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 吃饱喝足了,三人的关系自然也是更加熟络了,甚至是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了,而王生妙口珠帘,随便说出一句话,都是让王敦感佩不已。 什么叫出口成章,这就叫出口成章! 一顿饭过后,王敦在心中是认可了王生的才能了。 吃饱喝足,王生脸上有些晕红,但他却是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事情。 酒! 自己可是要来推销自己的酒的! “不知二位可有服食寒食散?” 王敦王导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再看看王生的装饰,还以为王生是没有资产去服散,连忙笑道:“贤弟不会是要与我们一道服散吧?” 王导也是笑着说道:“若是郎君不介意,现在就可随我到府上服散,要说寒食散中的精品,我王家的比皇家的还要好上一些。” 果然是吸食寒食散的.... 王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这就是现实,是这个时代的特点,之前连王生这个小资之家的人都渴望服散,更何况这些高门子弟呢? 要知道,所谓之宴会,其实就是一群人在那里袒胸露乳的吸食寒食散,吸完了之后乘着药性,再和随身的美婢做一些爱做的事情。 是故在魏晋南北朝,世家子弟从来都是不少的。 因为一不小心,别人就怀上了你的种了。 但王生自然不可能去吸食寒食散,寒食散虽然药性没有现在的毒品那么猛烈,但害处是一样巨大的,而且会上瘾,王生没事自然是不会去碰这些东西的。 王生摇摇头,对着王敦兄弟说道:“倒不是去服散,只是我名下的一家酒肆出了一种美酒,小弟稍微品尝,发现其酒力惊人,若是能在服散之后饮用的话,或许发散药力便会更好。” 五石散之所以被称之为寒食散,就是它的寒性,服食五石散之后,必须要用酒来把药力发散出去,也正是因为为了发散药力的原因,魏晋南北朝的服饰才会越来越宽大。 将药力发散出来的酒,自然是度数越高越好。 而,这就是王生心中的商机,王生心中的精品路线。 这个时代服散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服散的人大多是王公贵族,不差钱。 只要王生把这个财路打开,财富就会源源不断的涌向自己。 当然,以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很显然是吃不下这么一大块肉的,王生需要找合作伙伴,找后台来分摊利益,让自己不至于被人一口吞了下去。 而王敦王导以及他身后的琅琊王氏绝对是有能力做王生的后台。 要打开财路,就要让别人知道他的价值,要想别人知道它的价值,除了靠宣传之外,还要有上层贵族的追捧。 而能把这东西传递到上层贵族手上的,或许也只有这王敦王导了。 美酒? 王敦听到王生的话之后,兴致有些缺缺,他的喜好在朝堂之上,并不是这些美酒,这些美酒应该给刘伶嘛! 王生也看出了王敦心中的满不在意,反倒是王导眼中发着精光。 “若是这酒真有此功效,我倒是要试一试!” 试一试? 王敦脸色一黑,狠狠说道:“休要胡闹!” 王敦的一声呼喝丝毫没有让王导屈服,反倒是让他的模样愈发的傲娇起来了。 “什么叫胡闹,愿赌服输,莫非红袖你不肯给我了?” “哼!” 王敦狠狠的哼了一声,挥袖过去不想理王导。 他们两个的对话,倒是让王生心中一阵哭笑不得。 看来这后来的“王与马共天下”的两位主人公,现在倒还有些稚嫩。 为一个侍女争吵拌嘴,后来的英雄姿态可还没有显现出来。 王生摇摇头,也不等林朝策马奔腾出来,便随着王敦兄弟往洛阳城中去了。 第二十一章 司徒府 王生与王敦王导兄弟下了燕春楼,不由得感觉到了一束窥探的目光。 他转头一看,发现那目光来自洛璃姑娘的那个方向。 王生自我打趣的笑了笑,也不留恋,立刻跟着王导王敦的步伐往城东的方向走去了。 本来王生以为王府是在城南太学附近的,因为太学近隔洛水,又靠近城郭,风景秀丽,且不用在意城中的勾心斗角。 但王生紧紧的跟着王导王敦,发现他们的方向是宫城! 王生等人穿过达货里,路过白马寺,接着就到了洛阳内城的城墙了。 在王生面前的这个城门是西阳门,因为内城没有市集的原因,这座城门担负着内城贵人们的奢靡享受,一车接着一车的蔬果肉食被这座巨大的城门吞吐着,繁忙的景象,倒是让王生体验到了后世堵车的感觉。 当然,最让王生惊诧的不是这繁忙的人流,而是眼前的巨大城墙。 抬头向上看,日光全部被这城墙拥避着,城上的宿卫士兵则在王生眼中只有一个黑点。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就是古代建筑的壮丽景象,而这样的景象,在后世是看不到原滋原味的了。 王生颇有些遗憾的出了西阳门,望了一眼角楼之后,终于是把目光收回来了。 王导看了王生一眼,打趣道:“莫非郎君之前没有来过内城?” 内城王生自然是来过,但也是次数有限,王生脸上展开一个很自然的笑靥,说道:“内城自然是有来过,但今日却有不一般了。” 不一般? 王敦一笑,心中倒是有了些许探幽的兴致了。 “不知这一次有何不同?” 王生一笑,说道:“往前都是我一人来的,来到之后除了吟出几句酸诗,还能做什么?而如今因为有了处仲兄和茂弘兄,我便不是游人,而是客人了。” 王导心中微喜,说道:“以郎君之才,到哪里都是宾客,何以说成是游人呢?” 王敦也在一边说道:“游览内城,说不定将来我等可是要在内城与郎君相见了!” 王生摆了摆手,谦虚的说道:“处仲兄若是说我在内城生根,那真是太看得起小弟了。” “以郎君之才,在内城谋一处安身之地,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罢了,何须自谦!” 王生自然是连道不敢。 就在三人互相恭维的声音里面,王生三人步入了一个街道。 这个街道奇宽无比,纵然是三匹马起驾并驱,也丝毫感觉不到拥挤,王生侧目向北边望过去,依稀可以看到司马门这三个大字。 这一条大道,几乎是贯穿了整个洛阳城,它是洛阳城的轴线,而它的名字,叫做:朱雀! 朱雀街周遭的都是一些西晋的行政部门。 洛阳令府衙就在这条街上,甚至有些外封王爷的府邸也是在里面,职能有点像东晋的乌衣巷,理所当然的,王敦的目的地也是在这朱雀街上。 而它的名字,叫做司徒府! 当朝司徒正是王戎,也是竹林七贤中最有作为的人了。 嵇康入世而死,阮籍刘伶避世做看客,而入世并且做得还不错的人,在竹林七贤之中,也只有这王戎了。 当然,此时的王戎也已经是风烛残年了,竹林七贤引领时代风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王生站在司徒府前,被王敦王导带到偏门去了,守门的侍卫看到王敦的身影,连忙对着他行了一礼。 第一次到朝廷大员的府邸里面,王生要说心中没有一点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他很好的抑制住了自己的紧张情绪,随着王敦王导走到了一个院落之中去了。 司徒管辖的是民政,中正官也是司徒任命的,可以这样说,西晋的司徒,相当于后世司法部长,教育局局长,民政局局长等多个职能与一身的官职。 王生到了司徒府,自然很想会与会传说中的竹林七贤到底是什么样的,当然,王生很快就止住了自己的念头,他现在一介白身,且不说能不能见到王戎,就说见到王戎之后,好像也干不了什么事情,所以王生也就把要见王戎的想法掐了,与王敦一道进了院落。 院落不大不小,但装扮倒是十分幽僻清静,几个红衣侍女来回走动,几个书童端茶倒水,王导王敦只是刚走进来,就已经接受了一条龙的服务了。 王敦是王衍的堂弟,身后有一大票的亲族在朝堂之上,自然是可以如此享受生活的,王生随便那些侍女摆弄,心中反而是立了志向。 大丈夫当如是! 三人走到了一处池塘上的亭子里面,而此时亭子上面有着一个食塌,上面摆放着五个玉罐装着的物品。 王生侧头一看,发现是颜色各异的矿粉。 而且这矿粉已经是粉碎到了一个不能在松散的程度了,按照这个时代对五石散的评价标准,这些五石散都是精品,已经不是有钱就能卖得到的了。 王敦王导拿出两个玉杯,用木勺在五个玉罐中挑出一些矿粉出来,再混水搅拌,不一会儿,清澈的水便变成了深灰色了。 王生看着深灰色的液体,不知道何晏那厮当初是怎么敢喝下去的。 “郎君,可要来上一口?” 王生摇摇头,这寒食散这种东西,王生是不想沾染分毫的。 王导还以为是王生害羞,一步将王生揽在怀中,说道:“郎君勿急,这庭院中的侍女,郎君看上哪个,我便赠你哪一个,服散本就是为了扬鞭策马,此乐郎君若是不去享受,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后悔一辈子? 我后世随便花个680软妹币,一瓶伟哥都有了,还需要在这里磕毒品害自己? 当然,王生也不能太直接的拒绝,免得弗了王导的面子,所以脸上露出一个很为难的表情,说道:“不瞒茂弘兄,小弟自小肾水太足,若是服散的话,恐有性命之忧,这才是我不服散的原因。” 肾水太足? 王导目瞪口呆的看着王生,仿佛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良久之后,才用很遗憾的口气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郎君无法享受这世间神物了。” 王生脸色也是露出很可惜的模样。 在这可惜的模样下面,王生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寒食散这种药物,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生看着王敦王导喝下一杯五石散,知道自己未来即使是无法斗过这些人,也可以用命来熬死他们。 只要你活得比你的敌人久,他再多的布局,也没有任何作用。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第二十二章 绝世佳酿 五石散下肚,王导王敦身上明显起了一些变化,最明显的就是王导王敦脸颊骤然变得通红起来了,身上似乎是有些奇怪的感觉,让王导王敦忍不住的叫出声来了。 通红的身子自然需要散发热量,王生看着将坦胸露乳的王导王敦二人,脸上却没有多少的笑容。 这两个人服食寒食散的样子,让王生不知不觉的联想到后世人在吸食毒品的样子。 “啊~” 王敦眼神有些欢快,脸上挂着奇怪的笑靥,若不是在燕春楼王生见到过王敦的风采,王生根本无法将眼前的人与王敦联想起来! 其实不光是王敦,王导服食五石散的药效也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王生自然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了。 他将自己带过来的酒用两个酒樽盛放,如同黄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酒液从瓶中倒放出来,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味。 当然,王生在这酒液加了一些花精,这酒的味道非但不刺鼻,反倒是有一种清香的感觉。 王敦王导嗅到这个味道,本来晕晕沉沉的头也清醒了许多,他们爬到亭内的食塌,拿起一个酒樽,一口就将里面晶莹的酒液喝完了。 一杯酒下肚之后,王导憋红着脸,显然不怎么好受,但王敦却是一脸满足的样子。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到了喝完酒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的时候,王敦王导骤然发出了一声呻吟,身上仿佛是在下桑拿一般,混水蒸腾着热气,分外的舒爽,这两个人已经是叫了出来了。 一声呻吟之后,待蒸汽消失,王生很明显的可以看到他们的小兄弟已经变大了好几倍,那样子,就连王生这个天生肾水充足的人都有些汗颜。 药效发作之后,这兄弟俩冲出亭外,各自抱着一个侍女就跑进了自己的房中。 那些侍女虽然脸色通红,但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有些侍女甚至争着抢着被王敦王导掳到房中去。 若是王导王敦擦枪走火,一不小心就一枪命中了,那她们的命运便由此改变了。 侍女侍女,比之小妾美姬的身份,还是要差上许多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侍女们的想法。 让自己生活过得好一些,不仅是动物的本能,也是人类的本能,有的人让自己生活过得好,是靠自己的努力,有的则是靠其他。 王生也没资格去斥责这个方法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乘着这两兄弟在房中翻云覆雨的时候,王生倒是仔细的参观了自己所在的这个院落。 临池水榭,清风和暖,红栏绿板,曲廊回旋,在远林之中,翠竹与梧桐交相辉映,在池边耀耀生光,倒是颇有些雅致。 这院落内景美,人也是不差。 这些侍女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 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 这模样看来也是寻常难得一见的美人。 王生虽然欣赏这些美人,但却没有动其他心思的念头。 王敦王导能有这样的享受,是因为蒙受祖茔,但王生却是没有如此高大上的琅琊王氏作为后盾,自然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大概三炷香的时间,王生在亭子里独饮着茶水,才看到一脸春风得意的王敦从房子里面出来。 王敦从房子中出来,初时还是脸上带着笑意的,但紧接着发现亭子里面没有王导,脸色不禁骤然阴沉了下去,人差点想回到房子里面。 不想另外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了。 王敦开门的声音响起不久,王导房中的门也开了。 王导看着出门的王敦,脸上露出了喜色,赶紧嘲讽道:“兄长,今日你倒是迅速了,弟弟我是自愧不如啊!” 王敦自然知道这是王导的讽刺之语,脸上有些难看,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堂弟,甩头朝着王生所在的亭子里走去了。 王导看到王敦吃瘪的样子,自然是嘻笑连连,顺带看王生的眼神都好了不少。 回到亭子之后,王生看到春风得意的二人,打趣道:“这人间极乐的滋味,如何?” 王敦看着王生,脸上的表情算是好了一些了。 “人间极乐的味道,自然是不可与常人道也的,郎君若是想要,现在也可以尝试一番。” 王敦的话刚说完,王导就在一旁插嘴了。 “兄长,倒不是郎君不想尝试,而是他自幼肾水太足,所以不能服食寒食散!” 王导在一边憋笑,而王敦听完王导的话之后,脸上也是被说笑了。 “世上居然还有此役疾?郎君,是否要我为你找一医者?我在洛阳颇有些人脉,保管药到病除,到时候郎君与我等一同服散,岂不快哉!” 快哉你个头! 王生在心里暗暗吐槽,难道我要一边吃一些让自己虚的药,然后再与你们一道服散去策马奔腾? 我又不傻,我直接去策马奔腾不就好了? 王生与王敦王导客套了几句话,终于是进入主题了。 “茂弘兄,处仲兄,不知二位觉得这酒酿如何?” 此话一出,倒是王导先说话了。 “此酒太烈了,喝在嘴中,仿佛是刀绞一般,难喝!” 王导发表的是反对意见。 王生脸色一沉,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王生不可能让喜欢甜酒的人一下子就喜欢烈酒,他此刻期待着王敦同学的回答。 王敦在王导把话说完之后连忙反驳道:“茂弘所言差矣,此酒乃是佳酿,绝世佳酿。” 绝世佳酿? 王导眉头一皱,却是不答应王敦的话。 “如刀割一般难喝,怎么能说是绝世佳酿?” 王敦看了王导一眼,说道:“你是平时喝惯了黄酒,骤然喝这烈酒,自然是刀绞一般,但茂弘你可有感受到,此时,我们身上可是舒坦得紧啊!” 被王敦这么一说,王导也是反应过来了。 在原来服散之后,人会感到一阵的虚弱,但喝了王生的烈酒之后,却没有这样的虚弱了。 因为药性被蒸发掉了,服散的副作用减少了不少。 而知晓了这酒有这个功效之后,王导的眼睛都亮了不少。 第二十三章 天价酒 王导眼中的亮光,自然不是因为这酒能卖多少钱,他眼中的亮光,是因为这酒的作用。 服食五石‘散’有副作用,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凡品的五石‘散’药性最差,残留最多,相对而言,副作用也就最大,即使是用美酒发散,也无济于事。 是故服食凡品甚至是劣品寒食‘散’的人,就譬如王恒,身体是彻底的败坏了。 王导王敦享受的五石‘散’自然是其中的绝品,但绝品与凡品之间,除了药效强,以及发散容易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分别。 服食久了之后身体也会变得虚弱一些。 王导自然知道这一点,但他现在貌似发现了一个可以降低这服散副作用的东西。 便是王生的酒! “郎君,这酒你能生产、?” 王生知道王导心动了,脸上一笑,说道:“生产自然没有问题。” 王导听完王生的这句话,脸上露出了满心欢喜的笑靥,说道:“既然可以生产,以后郎君的酒肆每月都送上一两坛来,可好?” 一两坛酒就能交好王导,王生心中自然是愿意的。 “若是茂弘兄要,我自然为茂弘兄送来。” 王导脸上露出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眼珠动了动,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王敦与王导考虑的事情不一样,王敦毕竟已经入世了,在宫中也是做了一个黄门侍郎,对于人情世故已经是熟络于心了。 王生带着美酒前来,自然不是为了送自己酒喝,他是为了生意,为了利益! 王敦将那喝完酒的酒杯拿在手上,此时这酒杯还残存着一点酒液,在阳光散发着晶亮的光芒。 他知道这酒的价值! 能够让服散的副作用降低的酒,只要服散的人,都是会趋之若鹜的。 这是一桩大买卖! 王敦自然不缺钱花,但是钱这种东西,向来是越多越好的,没人会嫌自己的钱少,王敦也不例外。 他是高门之后,日常交际,举办宴会,所要的花费也是不少的,他名下虽然有产业,但这些产业所产并不能让他纵情山水。 就连举办一个档次高一点的宴会都有些为难。 从这一方面来看,王敦其实还是缺钱的。 缺钱的王敦,现在遇到了欠钱的王生,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都碰撞出火花来了。 “郎君这酒多久可以产一次,一次又能产出多少?” 王生知道王敦心中已经开始谋划这美酒了,心中有些高兴,连忙说道:“一月一批,一批有一百坛。” 一百坛? 王敦眉头一皱,脸色不是特别好看。 “才一百坛,会不会太少了?” 少? 自然是太少了! 洛阳的贵人都不止一百家,加上宫里的,以及那些封王的家伙,就是一家一坛都做不到,别说是一家一坛了,就是一家半坛都做不到。 若是那些贵人们知道有这酒液,还不打破了头颅上来,你只卖出一百坛,让其他没买到酒的人怎么过活? 万一那没买到这酒的贵人们死皮赖脸上来闹腾,王敦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王生自然也知道这产量有些少了,以他名下的酒肆,只要有酒,一个月出个五百坛都是绰绰有余的事情,之所以对王敦说产量只有一月一百坛,自然是因为饥饿营销。 物以稀为贵,要是这酒多了,那些贵人们怎么会知道他的珍贵之处。 但是王生想了一下,也知道现在这个时代与后世不一样。 后世虽然也有贵人,但在法律的约束下,买不到东西的人,并不能明目张胆的来捣乱,只能受那些公司的摆布。 但这个时代不一样,这是传统社会! 这个时代虽然也有法律,但是这法律是约束平民的,不是对达官贵人的。 你要是让这些达官贵人们不开心了,谁管你法律啊? 到时候,麻烦事是少不了的。 王生沉吟片刻,对着王敦说道:“处仲兄,一月三百坛,这已经是极限了,至于如何去卖这些酒,我想处仲兄应当是比我这个外行人要有所了解的。” 三百坛... 王敦点了点头,心里像是在估算着什么。 洛阳勋贵无数,其中有许多是王敦不能惹得,在宫中,家族里面,那些人自然是惹不起的,甚至还要送几坛酒过去,至于还有些达官贵人,这酒也是要送给他们的。 王敦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发现三百坛酒倒也足够了。 当然,三百坛酒是无法让所有的勋贵都买得到的,不过王敦之所以说够了,是因为那些买不到酒的人,对于王敦的威胁已经是不大了。 既然商量好了产量,王敦现在要与王生商量的,就是价格了。 “郎君,此酒如此佳品,不知成本如何,若是极为昂贵的话,我等也要把价格提高上去。” 价格昂贵? 对于一般的粗酒来说,它的成本的确可以说是昂贵的了,但是对于那些名酒来说,王生酒的成本可以说是低得可怜了。 当然,即使成本再低,王生也不会让王敦知晓的,只是沉吟了片刻,轻轻的说道:“半金!” 半金? 王敦脸上一喜,他没有觉得这酒有多贵,相反的,他觉得这酒实在是太便宜了。 这种程度的酒,又有发散的功效,若是他的成本再翻上一倍,王敦也不觉得它有多贵。 既然成本在自己的预想范围之内,王敦也是开口说话了。 “既然成本只有半金,那么,这酒的价格就定为十金,郎君以为如何?” 十金? 饶是王生心大,也被这个价格惊住。 一金已经够洛阳一家人奢靡吃喝一两个月了,而一坛酒的价格,就要十金? 换算成现在的价钱,那就是一坛酒二三十万的价格。 王生都忍不住要爆粗了,这他娘的是传说中的天价酒啊!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商人,在这个时候王生都有些担心这酒卖不出去了,但是他看着王敦的表情,后者的表情看起来信心十足,似乎是不担心这酒卖不出去。 呼~ 王生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既然王敦都不怕这酒卖不出去,王生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此,便十金单价吧!” 十金啊! 一月三百坛坛酒,这是何等的财富? 王生只是一想,心中就有些刺激。 第二十四章 侍女红袖 若是能把这酒全部卖出去,那一个月就是三千金的财富! 到时候别说是将贾虚黄廉的欠债还清了,王生自己摇身一变,也可以变成洛阳中的富人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王生未来当官,自然是少不了这些阿堵物的。 就连王生也不得不感慨这生意就是暴利行业啊! 既然单价以及销售数量都已经商量好了,接下来,就该是商量利益分配的问题了。 王敦看了王生一眼,说道:“这酒是郎君所做的,郎君理应拿大头,不如郎君拿五成可好?” 五成? 饶是王生心大,此时也是诧异得张大了嘴巴。 五成,也就是一个月王生就能有一千五百的巨额财富进账,这一千五百金,是有些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然而现在王生就可以一个月拿到这么多的钱,王生心中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若是一般人,听到王敦的话肯定是笑着答应了。 但王生不是一般人,他在最开始的诧异惊喜之后,马上恢复了平静。 钱没人会嫌多,王生也是如此,但嫌不嫌多,与这件事却是没有关系。 这个生意王生在里面占有重要的位置,没有王生提供的酒液,这个生意就做不下去,同样的,没有王敦的渠道,王生也无法将这些酒卖出去。 双方的作用都是无可替代的。 而且作为销售的一方,王敦要上下打点的地方就多了,王敦虽然说可以让王生拿五成的利益,但王生若是真的拿了五成利益,那王敦赚的钱就会少太多了,甚至这贵公子一下子手黑一点,王生别说是赚钱了,有没有命还说不准呢。 这是王敦在考验自己啊! 王敦虽然看到了自己的才名,但是他还要确定自己的心性。 这个人,是否值得他去结交。 是故王生在沉吟片刻之后,缓缓的对着王敦笑道:“处仲兄此言大谬,这酒虽然是我提供的,但若是没有处仲兄,他也只能堆放在院子里,换不成金疙瘩,所以小弟只收两成,处仲兄收八成,可好?” 两成,八成? 王敦诧异的看着王生,这一刻,他倒是开始正视起王生来了。 世上有才之人不少,但是有才无德的人也多,那些见钱眼开的人王敦见多了,所以他才要试试王生是不是那样的人。 结果自然让王敦刮目相看。 王生虽然是来做生意的,却能守住自己的底线,换句话说,也就是有自知之明,而自知之明这一点是弥足珍贵的,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两成与五成中间相差三成,但若真是因为这三成的钱就与王敦失之交臂,那王生的损失就有些大了。 王敦身后有的不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世家,若是王敦原意提携自己,到时候在定品的时候,自己也能得到一个好位置。 须知,王戎可是司徒,虽然说王戎一心为公,但是,哪个人心中没有一点私心? 若得王敦友谊,自己便能借助王敦的交际网,迅速的强大自身。 王敦赞赏的看了王生一眼,说道:“这怎好意思,这美酒可是郎君拿出来的,若是我占八成,岂不是有些乘人之危?” 王导刚开始只看到了这酒的作用,却没看到这酒后面的价值,但听了王生与王敦的对话之后,王导不是愚笨之人,马上知道这酒有巨大的利益可取。 而王生面对这这巨大的价值却依然能够面不改色,这一点,王导自付做不到,因此看向王生的眼神中不仅是有赞赏,更多的钦佩。 能像堂兄(王衍)一般将钱视为“阿堵物”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兄长所言不虚,郎君你虽然不将这阿堵物看在眼里,但我等也不能平白无故占你便宜,不如我将侍女红袖赠与你,你再将那原来的三成送我可好?” 听到王导的这句话,王敦脸上骤然一黑。 “那红袖本来是我的人,你现在拿她来换分成,这又是什么道理?” 王敦脸色黑沉的瞪着王导,他焉能不知道王导的心中的小算盘。 这小子就是眼红这酒水生意的利润,想要进来分一杯羹罢了。 但是他能把红袖抛出来,倒是让王敦有些刮目相看了,红袖可与一般的美姬不一样,她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样貌倾城的人,想当初王敦得到红袖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的。 “兄长打赌输了,红袖她自然就是我的人了,现在我将她卖了,有何不可?” “你...哼!” 王敦无言以对,只能用力的哼了一声,长袖一甩,看起来是有些生气了。 王导可不在意王敦的小情绪,他对他这个堂兄知之甚深,这家伙心太软了,尤其是对自己。 在王导当着王敦的面撒泼撒娇的时候,王敦终于是屈服了。 “茂弘,你这小子最好快点滚回琅琊去,为兄这里不欢迎你了!” 王生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个人,心中在打笑之余,还有些羡慕。 这兄弟俩的感情,却是深厚啊。 两人达成一致之后,王生与他们兄弟俩马上签订了契约。 其中利益分成王敦五成,王生两成,而王导则是三成。 除了王敦之外,王导和王生都是对自己的这个分成很满意的。 王敦脸色有些不虞,他白了王导一眼,却是迈开步伐出去了。 他现在要去安排一些卖酒的事项了,而王生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也打算回家了,毕竟他离家已经很久了,要是不早些回去,估计张氏和小萝莉都会担心了。 王生想要出去,王导却是不答应,他用手拉着王生,到了小院的一处雅致的房间之外,对着王生说道:“红袖就在此间,从现在开始,她便是你的人了。” 王导从身侧仆从手上把一张羊皮纸塞给王生,王生拿到手上看了看,发现这是一张卖身契。 既然卖身契都在王生手上了,那么那红袖自然就是王生的人了。 王生刚想出言拒绝,但是王导在把卖身契塞给王生的时候就跑了,倒是让王生想追都追不到。 看了面前的房间,王生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轻摇着头进去了。 王生死了父亲没多久,自然不能过得太潇洒,尤其是房事这种东西。 但是,家中缺一个侍女,若是能够带回去侍奉张氏与囡囡也是不错的。 三成酒利九百金换一个侍女,王生并不觉得自己赚了。 第二十五章 告别从前的自己 走进这间房间,王生环往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窗边的桌塌上也洒满了阳光。 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墨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再前面,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似乎在暗暗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是一般女子。 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紫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若不是在之前知道这红袖是侍女,看到这样的景象,王生还以为这房中住的是王家的哪位姑娘呢! 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王生再往里走了一点,在寝室里边,王生可以看到一个身穿着红衣的美姬的背影,此时她的手放在古琴上,不时奏放出一段动人的音乐。 宫、商、角、藢、羽。 中国古典音乐是没有4和7的音的,王生虽然不知道这红袖在弹奏什么曲目,但是在大学上的音乐鉴赏课之后,王生还是很容易的就辨认出这是二拍曲目。 王生慢慢的走上前去,手指却是不断在在自己的裤脚处打着节拍。 很多人觉得中国古典音乐没有节奏感,确实,你乍一听下去,这音乐却是是没有多少节奏感,但是只要你静下心来,你还是能感受到它的节奏感的。 许久....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的时间,在王生恋恋不舍的中,这乐曲缓缓的进入了收尾阶段,随着那琴音的愈加沉默,王生也是睁开了享受的眼睛。 红袖弹得起劲,王生也听得入迷,但红袖却是早知道身后有人了。 她之所以继续把这曲子弹完,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想弹奏一半的乐曲,另一方面,她知道此处是绝对安全的。 这里是司徒府,没有哪一个不睁眼的家伙敢在这里撒泼。 但是她转头看到入门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脸上旋即露出惊诧的表情。 这人不是王郎? 红袖自然不知道在短短的一天内,她的主人已经是换了两个了。 “郎君是何人?” 额.... 王生看着红袖的模样,也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红袖的模样虽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绝色,但是王生底却是没有什么淫邪的想法。 这纯属是欣赏美的眼光看待她的而已。 但很显然,红袖不是这样想的,在她心中,她估计是以为王生是别有目的的宾客,乘着主人宴会之际来一亲自己的芳泽? 这样的人,怎能让红袖不警惕? 王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居然被误会了。 “红袖姑娘,你确实是处仲兄的美姬,但现在他却是将你赠与我了。” 赠与你? 红袖脸上有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王郎竟会舍得将我卖出去? 像她这种美姬宠妾,早知道自己不会在一个男人身边终老的,但是,当知道自己被王敦卖了之后,红袖心中还是有些异样的情绪。 我原本便是那些达官贵人们的玩物,是他们手上的货物,他们要如何对待我,我这个弱女子,难道还可以反抗不成? 红袖已经认命了,她对王生行了一礼,怯生生的说了一声:“郎君,妾身有礼了。” 王生看着红袖的模样,也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在这个时代,人权,是完全没有的,贵人始终是贵人,奴婢永远是奴婢。 当然也有例外,但是那所谓的例外,太少,也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这是这个时代的规则,低贱的人和货物说没有多少区别的。 王生能感受到红袖脸上的落寞与感伤,沦为主人家的货物,自然是主人要她做什么,她便只能做什么了。 如同风雨中飘零的落叶一般,无法知晓自己人生的下一阶段会在哪里发生。 王生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无法将一个人从心底里真真正正的看作是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 王生看了红袖一眼,走上前去,一把将红袖的手拉了起来。 红袖还以为王生是性急,在得到自己之后就想要自己的身子,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紧紧的把双眼闭起来了。 他是主人,他的要求,自己又怎能违背? 就在红袖等待着王生侵犯的时候,王生却是把手上的卖身契放在红袖手上。 王生裂开了嘴,脸上的笑容十分真挚。 “你自由了!” 自.....自由? 红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幕,觉得王生是在打笑自己。 “公子,别打趣妾身了。” 王生目光炯炯的望着红袖,问道:“你不信?” 红袖的确是不信,但是看着王生的眼神,却是感觉似乎是自己可以相信一次。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又不太敢相信的摇了摇头。 “过几日,我去官府那里消了你的奴籍,这下子你信了吧?” 信了吧? 红袖呆呆的看着王生,到了现在,她发现面前的男人和她遇到过的男人都不一样。 他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在看一个货物,他的眼神里面没有任何淫邪的神色,有的,是尊重,是欣赏。 红袖第一次被这样的眼神注视,心中仍然有着不可置信,她美目中闪烁着泪光,问出了她心中最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 是啊! 为什么? 王生呆呆的看着红袖,被红袖这样骤然一问,王生心中一时也语塞起来了。 他若是不这样做,得到的将是一个绝色美姬,即使王生没有风雅趣味,拿来暖床也是极好的。 但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还一个侍女自由? 王生沉吟良久,再次抬头之时,眼中有光芒闪动。 “谁知道呢?” 或许是因为红袖的美,让王生不想让她成为一个男人的玩具。 亦或者... 是为了自己。 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下最后的圣母心。 若是用后世的道德衡量这个时代人的行为,那便是对这个时代太不尊敬了,也完全没必要。 男女平等,人人平等... 这怎么可能? 王生要慢慢接受他的新身份。 他不是前世的历史系高材生,而是元康八年的一个书生。 一个想要不凡,如今却平凡的读书人。 第二十六章 救人从来不简单 红袖呆呆的看着王生的模样,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或者是怎么想才好。 就这样....自由了? 红袖突然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但初时自由的兴奋过了之后,红袖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恐惧与恍惚。 自己自由了....然后能够去做什么呢? 相夫教子? 可是有谁愿意娶自己为妻呢? 若是不相夫教子,自己靠什么维持生计? 去酒楼卖唱吗? 那还不如给别人当美姬来得舒适安逸。 红袖脸色一阵变幻,在初时的开心一过,她的心里已经忐忑起来了。 王生看着红袖美艳的模样,眼中也是相当的复杂,除了复杂之外,王生也感到了一阵解脱。 是的,他已经解脱了。 他彻彻底底的将自己融入了这个时代,他已经再是单纯的后世人了。 这个王生,不再是二十一世纪的王生,而是元康八年的王生。 “红袖姑娘,既然你已然自由,那我在这里停留也没什么意思了,鄙人告辞了!” 王生拱手告辞,却是把红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红袖一慌神,挽留王生道:“公子,还请留步。” 留步? 王生心中有不解。 看着红袖紧皱的眉头,他忽然是明白了许多事情。 “姑娘,若有事,但请直说无妨。” 红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皓齿轻咬,秀手抓着衣袖,终于是把话说出来了。 “公子就这样离去了,让妾身在此地如何自处?” 如何自处? 王生微愣,对着红袖一个拱手,说道:“那我带你离开此处,去找你的家人。” 王生对着红袖招了招手,后者却是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有些凄苦。 “妾身没有家人。” 没有家人? 王生一愣,赶忙问道:“熟识的人也没有?” 红袖脸色复杂的看了王生一眼,说道:“除了王郎外,妾身不认识其他的人。” 王生听完红袖的话,却是沉默下去了。 他一开始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一个一直在做侍女、做美姬妾室的人,又怎么可能在外面有认识的人,她就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已经失去了独立生存,找寻自由的能力了。 王生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 “却是我考虑不周了。” 确实是王生考虑不周了,就譬如《肖申克的救赎》一般,在监狱中待了几十年的人,已经很难出来适应外面的生活了,他们宁愿是继续坐牢。 如果不能继续坐牢,又无法适应新生活,那他便只能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这个时代的侍女妾室,或者是说农民佃户,也大多是这个现状。 侍女不当侍女了,她们能做什么? 相夫教子? 她从小大到都是学一些伺候人的手艺,真正去操持一家,能够做得来吗? 做不来! 而那些佃户,那些史书中被地主阶级压榨的农民们,他们能,他们敢,他们原意离开地主阶级的“剥削”吗? 不能,不敢,也不愿意! 被地主剥削,总好过于被官府一层一层官员的剥削。 田租,人头税,徭役,兵役.....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税务,做平民,虽然在表面上这些农民是一个自由身,但在这种状态下,农民其实根本无法生存下去。 土地兼并有很多人认为是地主阶级敛财兼并的过程,而且这个过程中必然发生一些强抢民女,强逼毒打的戏码,其实真实历史上的土地兼并并没有这么多的冤屈,只不过是黑吃黑的过程罢了。 自耕民甚至是愿意在这些地主贵人名下耕作。 因为在这地主名下,他便是这地主的佃农,不用承担愈来愈多,愈来愈严苛的税务,他只需要向地主交税就好了,虽然生活无法有多优渥,但起码活得下去。 土地兼并之所以是一个王朝演替中必然发生的过程,是因为农民要活着,而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办,就是在地主的“剥削”之下。 呼~ 王生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在这一点时间里面,他想了很多的东西。 “那你今后有如何打算?” 将一个人救出了火海,却又让她进入虎穴,这不是王生的风格。 红袖看了王生一眼,却是一个躬身行礼。 “妾身但听公子吩咐。” 听我的吩咐? 王生摇摇头,他可不能给红袖在司徒府一般的奢侈生活,起码短时间不行。 况且王生感觉自己今后的路也不会太好走,要是让一个女人跟在自己身边怕是会有危险。 下意识,王生就想要拒绝红袖的要求。 “不若姑娘继续留在司徒府如何?” 既然把她救出来相当于落入虎穴,那就不要出来罢了,继续做金丝雀,虽然没了自由,但起码衣食无忧,而且王敦未来注定富贵,也不怕她会受什么苦。 留在司徒府? 红袖扪心自问一下,她对于司徒府的现状自然是满意,当然这满意是在于没有遇到王生之前。 在遇到王生之前,红袖觉得有多一些珠宝,多一些主人的宠爱,那么自己就够了,但是在遇到王生之后,红袖心中觉得想要多一些其他的东西了。 这个东西看似有些虚无缥缈,但却是触动了,红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没有一个人原意当一个奴隶。 红袖同样如此。 她想要尊重,想要自由。 “王家郎君若是把我送出去了,就绝对不会再要我了,公子若真是一心为我,还请带走我。” 红袖眼中有异光闪过,眼前的安逸与未来的自由尊重比较,到底哪一个重要,这个问题连红袖她自己也说不好。 但是她心中总有一个预感,若是这次没有和这个男人走,她将会后悔一辈子。 红袖不想后悔一辈子,所以她想要跟王生走。 跟我走? 王生脸上有着难色,但很快,这难色就消失殆尽了。 既然因为自己的原因破坏了这个女人的生活,自己帮她弥补过来就是了。 如果她要自由,那自己便教一些谋生的方法给她罢了。 恰好,家中也没人可以和张氏说得上话的,红袖过去了,或许能疏解张氏心中的郁结。 第二十七章 回家 “既然如此,我便领你回家罢,但是姑娘须知,我家中并非大富大贵,若是姑娘到了我家,怕是没有这些琼枝玉液可食了,如此,你还愿意到我家?” 红袖看了房中的珠宝琉璃绫罗绸缎,还有那一架价值连城的古琴,眼神愈加的坚定起来了。 与其在这牢笼之中拥有整个世界,不如在整个世界拥有一间陋室。 红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的对着王生说道:“公子,妾身想好了,再苦再累,妾身也不会喊苦喊累的。” 王生诧异的看着红袖,心中又有些唏嘘。 红袖虽然在外在追求自由,但奴性却是浸透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不喊苦,不叫累,这是坚强的表征,却也是逆来顺受的表现。 万一王生对她不好呢? 那她也只能把气吞咽到肚子里了。 这是传统社会女子的悲哀之处,以她现在的思想程度,充其量只能是男人的附庸。 王生摇摇头,他轻轻看了红袖一眼,说道:“你若是苦了累了,可以和我说不必将生活的不顺心藏在心中,日后你若有了归属,自然有人去疼爱你。” “嗯。”红袖微微颔首,但是对于王生的话,她心中倒是不以为然。 想了一下,王生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你若是想要学些东西,我可以教你,若是你不想学,我也不会强迫你。” 红袖脸色微红,眼睛看真王生有一种特别的神色。 “学,妾身想学。” “好。” 王生虽然善于言谈,但却不善于与女生言谈,因此马上结束交谈。 红袖带走的东西不多,也就是自己几件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些她念想的东西。 王生与王导说了一声,顺便也把红袖的古琴给带上了。 马车上,王生与红袖对立而作,后者脸上蒙着一条白绢,将她的容颜掩藏在这条白绢之下了。 白娟蒙脸,红袖反倒是有一种引人探幽魅力。 王生偶尔看了红袖几眼,都是让她羞得头都低了下去。 骨碌碌~ 马车缓缓的驶出了西阳门,一路出了内城,向着达货里的方向驶去了。 很快,这辆马车就停驻在王生家门前了。 感受到马车停了下来,王生倒是无所谓,但是红袖心中却是骤然一紧。 万一主母不喜欢自己,那该如何? 万一..... 红袖虽然不是王生的妻妾,但是此刻却像是见家长一般,手紧紧的握着,隔着那层薄纱,王生都看得到红袖紧皱的眉头。 王生看了红袖一眼,给了她一个没事的眼神,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二娘是一个随和的人,而且家中除了二娘,也就只有一个几岁大的小妹,你不用担心。” 红袖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王生将红袖虚扶下了马车,慢慢的向着大院走去了,而马车上的几个奴仆帮着王生,将红袖的物品搬到了院落之中。 达货里虽然不冷清,但是当出现了一个有琅琊王氏族徽的马车出现的时候,还是惹得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须知,古代的马车,相当现在的奔驰宝马一般,而且不是一般人想开就开的。 除了贵之外,还是阶级的象征。 这么多人围过来,王生额头微微冒汗,对着街坊邻居行了一礼,说道:“诸位与我关系极深,若是力所能及之事,阿奴一定会帮衬大伙。” 听到王生的这句话,这些街坊邻居的态度就更加热情了。 好不容易将这些街坊支开,王生赶忙将红袖拉到院中,远离了那些妇人,他这才险死还生的吐了一口浊气。 红袖看着这幅模样的王生,忍不住掩嘴偷笑。 “这些街坊邻居还真是热情,奴婢倒是第一次看到,还有,没想到郎君还怕这些人啊。” 王生看了红袖猎奇捂嘴笑着的模样,心中有些欣慰,但他还是看出了红袖紧握着的手掌。 红袖依旧有些紧张。 “没事的,家里人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王生的话仿佛是蕴涵着一种特别的魔力,红袖心中莫名安定,心中忐忑的情绪也慢慢消失了。 “兄长。” 在王生面前,有一个腿高的小萝莉正叉着腰嘟着嘴,秀气的小脸上硬是装出了一个“我很生气”的表情,不想这幅模样非但没有让王生感到她的生气,反倒是感觉有些可爱。 王生差点笑出声来了。 小孩子哪有什么生气的表情? 第二十八章 红糖 王生看着面前傲娇的小萝莉,忍不住要上前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不要碰囡囡!” 小萝莉看起来好像有些脾气,小手拨开王生的手,嘟着嘴巴小小的哼了一声。 “五包五味脯。” “要六包。” 王生满脸黑沉。 “五包。” “哇,兄长欺负我。”这小萝莉居然假哭了起来。 红袖看到王生无奈的模样,连忙上前走了一步摸着小萝莉的头。 “小妹妹,别理你兄长,等一下我给你买十包五味脯。” 红袖出来的时候,还是有带些闲钱的,买十包五味脯自然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十包? 小萝莉手背擦拭着眼里,哭声突然停了下来,她把手拨开,有些狐疑的对着红袖说道:“姐姐不是骗我?” 红袖忍不住给小萝莉擦拭了一下眼泪,伸出右手,笑着对小萝莉说道:“我们拉钩。” 拉钩! 小萝莉喜笑颜开,刚准备把手伸出去,脸上却是一副警惕的样子。 “我又不认识你,娘说了,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 看着这俏生生的模样,别说是红袖了,就连王生的心都被她软化了。 “这位姐姐不是陌生人,她是哥哥的朋友。” 朋友? 红袖身子一阵,心中突然涌出了一阵暖流。 我有朋友了..... 红袖看着王生俊俏的脸庞,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感,这种情感很奇怪,酥酥麻麻的,一想到它,红袖都有一种浑身发热的感觉。 红袖脸颊微红,小心肝砰砰直跳。 小萝莉与王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狐疑之色。 “兄长,你朋友是不是想要赖账?”小萝莉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说道。 王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我感觉是这样的。” 是这样? 小萝莉马上就要不开心了,撅起嘴来,就要开始准备她的催泪表演了。 王生有些无奈的给小萝莉一个爆栗,后者捂着头惊呼一声,嘟着嘴气呼呼的看着王生。 “哥哥你欺负我。” “还想不想要十包五味脯了?” “你....哼,囡囡大人有大量,就先饶了臭哥哥一次。” 看着这小萝莉贫嘴的样子,王生伸出手来,都想再给她一个爆栗了,好在这个时候红袖转身过来了。 红袖此时谜之脸红,倒是把王生看得有些迷糊。 莫非是......那个来了? 嗯! 家里还有红糖吗? 红袖当然不知道王生心中的想法,若是知道,怕是要被羞死了。 红袖此时红通着脸,不敢与王生对视,弱弱的说了一声。 “十包五味脯,姐姐等一下给你买来。” 一听到有吃的,小萝莉节操都不要了,直接用力的在王生的怀中挣脱,一把扑在红袖身上。 歪,妖妖灵吗? 这里有一个小女孩,她手放在不该放的位置了。 嗯? 居然还用力揉了起来..... 这下子,轮到王生脸红了。 “咳咳!” 王生咳嗽一声,对着小萝莉说道:“要想吃五味脯,先去买些红糖来。” 看着王生现在指点江山的模样,小萝莉在心中嘀咕两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王生虽然没有听到小萝莉的话,也知道这话里面不会是有什么好东西的。 “去不去?” 看着小萝莉磨磨蹭蹭的样子,王生忍不住叫了一声。 “哼,臭哥哥,没有姐姐一半好。” “皮痒了是吧?”王生作势要打,小萝莉咧了咧嘴,屁颠屁颠的就跑出去了。 红袖看着王生,脸上充斥着幸福的笑靥。 “这样的日子,多好啊!” 就在红袖在感叹生活的时候,抬头却发现王生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慢慢的走到自己面前。 “公子,有事?”红袖关切的看了王生一眼。 “我没事,我是怕你有事。” 我有事? 我有什么事? 红袖美目圆瞪女,有些惊愕。 “放心,我已经叫小妹去买红糖了,到时候姑娘喝下去,绝对不会有多难受的。” 等等。 红糖,那是什么鬼? “公子,你在说什么?” 王生看着红袖嘴硬的样子,以一副长辈的模样说道:“姑娘,身体有恙,就不能藏着噎着,进了我王家的门,就是我王家的人,我们是一家人,没什么说不得的。” 听到王生的这句话,红袖脸色微红。 红袖扭了扭身子,心中虽然有些微喜,但是也有些迷糊。 “公子,你在说什么?” 看到红袖还在“嘴硬”,王生觉得自己是该把话说出来了。 “月事这种东西,不能忍的....哎?姑娘,别动手啊,我也是为你好。” ............ 第二十九章 酒水生意 红袖到了王生家里,倒是将原本的一潭死水盘活了。 张氏丧夫,再加上家中也没有人可以与她诉衷肠,因此在家中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 红袖来了之后,张氏就找到说话的人了。 张氏是后嫁给王毅的,现在也没有多老,正是二三十岁的年华,虽然比红袖要大上十岁,但却是没有多少代沟。 王生看着红袖与张氏在房中聊得兴起,也是在心中舒了一口气了。 红袖是别人的美姬侍女,王生原本以为张氏心中会有些许介怀,没想到她不但一点意见都没有,反倒是和红袖聊得兴起。 他之前一直以为古代的思想都是很古板的,但是魏晋时期因为胡人混入的原因,民风反而是比较开放的。 王生心中欣慰,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腿上吃着五味脯的小萝莉,忍不住捏了捏小萝莉婴儿肥的小脸。 小萝莉白了王生一眼,刚想怼回去,却发现自己手和嘴都没空,居然撅起小屁股,伸出一只脚要来踹王生。 对于这家伙,王生向来是不姑息的。 “还敢动?” “唔唔唔....”后者吃着五味脯,发出一阵唔唔唔的声音,看她神情以及还在踹动的脚,王生觉得这家伙还是没有老实下去。 “不乖,剩下的五味脯不给你吃了。” “唔唔唔~”小萝莉赶忙把脚收了回来,身子小力的推拿着王生,小眼睛里面满是可怜的神色。 王生摸了摸小萝莉的头,将她放到床上,自己却是起身了。 回来之后,王生可不是没有任务的,相反,王生身上有着重大的任务。 酒水! 三百坛酒,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若是王生一个人操作的话,得要花费好长的一段时间。 王生用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颈,与张氏说了一声,便是出去了。 此时天色渐晚,天空被的颜色也不似平常的蔚蓝,而是带了些许红色的颜色。 太阳已经落下了,在远处的屋檐的角落,还可以看到它的一边半角,达货里街上的人已经逐渐稀少了,而洛水河畔的灯红酒绿却是繁盛了不少。 从达货里南街望着洛水方向望去,在高大的酒楼里面,好似是有人间最大的繁华,酒楼上面的嘻声笑语,仿佛是可以传递到达货里来的一般。 王生摇了摇头,到达货里自家酒肆,拔腿就走进去了。 这家酒肆不小,一栋古屋,有两层楼高,第一层楼大多是一个食塌便构成了一桌,而在二楼,则是有一些简单的装饰,当然,相对而言,在第二层楼的消费就会贵一些。 一进到酒肆,王生便看到了熟人。 认出他的人自然是铁柱,铁柱此时一身小二打扮,牛一般壮硕的身材,反倒是让人看了他之后会感到一种憨厚的印象。 铁柱此时正得闲,他快步走到王生面前。 “主家怎么到酒肆这里来了,还请主家到二楼稍候,铁柱马上给主家做半斤羊肉加半斤甜酒过去。” 王生满脸带笑的摆了摆手,说道:“铁柱,不用这么麻烦,我在这里是找李匠人的,他现在可在酒肆里面?” 铁柱摸了摸脑后勺一阵憨笑,指了指酒肆后面的一个小门,说道:“酒匠大叔还没走呢,他现在在后厨里面准备明天的酒水。” 王生点了点头,便往着那小门走去了。 小门半掩半开,从这门外就可以透出不少的酒气了,王生进入其中,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衣着有些邋遢的人。 他身形健壮,但是衣服上却是沾染了一些类似与酒糟的东西,卖相并不是多好看。 一见到王生到来,李二就要停止自己的工作,但王生来这里可不是要打扰李二工作的,他连忙说道:“李叔,不用见怪,你先做你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说话。” 王生话是这样说,但李二却是不敢有怠慢王生的心思。 “东家来这此地,是有什么吩咐吗?若是有,东家大可道明,也好让我知道如何做。” 李二拿着清水冲了冲手,再拿一条粗布把手擦干。 “这里满是酒气,东家,我们出去说罢了。” 虽然王生不是酒精过敏,但是这地方好几种酒的酒气混合在一起,这味道就没有多好闻了。 王生脑子甚至开始昏昏沉沉起来了。 “也好。” 李二领着王生从后门出去了。 出了后院,空气也变得清新了不少,王生轻轻吸了一口气。 “李叔,之前我造出来的那种酒,有贵人要买,我寻思着要与你商量一下。” 有贵人要买? 李二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对着王生说道:“这是好事,郎君是要我做这酒,并且在酒肆中买吗?” 不料王生却是摇摇头。 “要是你做,但是却不在酒肆中卖。” 不在酒肆卖? 李二脸上的诧异神色是怎样也掩饰不住的。 “不在酒肆卖,那我抽空帮郎君做一些便好了。” 王生再摇头,说道:“这量不小,若是李大哥只是抽空的话,还完成不了。” 量不小? “郎君需要多少?” “最少需要一百坛。” 一百坛? 若是只有一个人的话,那岂不是要整天埋头酿酒? “我一个人怕是完成不了啊。” 王生早知道李二会这样回答。 “实不相瞒,这酒被一个贵人看重的,我不过是给他提供酒水罢了,当然,其中的利润也是巨大的,我会让铁柱也来帮你,然后将你的工钱提高五成,如何?” 五成? 李二惊的嘴巴都快裂开了。 要知道,他一个酒匠,本来工资就不低,若是多五成的话,那数字就有些可观了。 甚至是多娶一房都够了。 李二眼中闪着光芒,贵人二字,加之王生给他加工资之后,他也体悟出王生的话外之音了。 “东家请放心,这酒方我必定守口如瓶,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的。” 知足常乐才能活得久一点,这一点,李二可是深深的刻印在心中的。 王生脸上一笑,心中的一块心病也落下去了。 若是没有专营权,如何能够卖高价? 自古垄断才是最赚钱的东西。 堵住了李二的嘴,那事情就好办了。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浓度酒在洛阳风气,这制取浓度酒的方法也很快会流出去的。 王生赚的只是快钱。 在赚到足够的钱后,王生会把配方当做人情送给王敦,以期换取琅琊王氏的支持。 也只有琅琊王氏这样的势力,才能真正做成垄断生意。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王生轻轻的点了点头。 王生现在能够给他带来收入,顺带着他对王生的称呼都不一样了。 “主家,这酿酒何时动工?” 王生看了他一眼,眼中闪烁着光芒。 “现在!” “现在?” “没错,就是现在!” 这酒越早出来,王生便越早拿到钱,这种事情绝对是事不宜迟的。 第三十一章 竹林七贤 翌日。 刺眼的阳光将王生唤醒了。 看着身上与昨日不同的衣裳,王生轻轻的摇摇头,他没有想这么多,或者说他没有心情想这么多,他现在有要事要做。 起身,忍受着又一天没有内裤的生活,在出去知会了张氏一声之后,王生就出门去了。 没过多久,王生便到了李二家中。 李二也知道王生会来,今日起得比王生还要早,而铁柱忙了好几日,昨夜便回家休息了。 此时李家小院中,除了李二之外,就只有李莺儿了。 “李叔,我还想请你帮个忙,将这些酒运进内城。” 运进内城? 李二头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一般,显然是不同意。 “主家,这内城守卫哪会让你进内城大门,若是你一个人还好说,这可是整整一百坛酒啊!” 王生自然知道李二心中的想法,但他脸上却是一笑,说道:“李叔勿慌,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身后有贵人吗,我有他的手令,那些守城的士官不会为难你我的。” 贵人? 手令? 李二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他刚才忘记了王生背后的人了。 若是王生背后真的有贵人相助,那他自然不用担心会被守城士官为难了。 “好,主家既然身后有贵人相助,那我现在就为主家装车。” 一百坛酒,王生等人装了好一会儿才把它们装完。 之后,便是驱使着这头角狰狞的黑水牛,朝着西阳门去了。 西阳门依旧热闹,王生的车队在经过西阳门的时候,自然是被守门士卒截下来了,但当王生拿出王敦手令之后,这些士卒也算是识相,并没有为难王生等人。 琅琊王氏在朝中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王戎是司徒,王衍的女儿是当今太子的太子妃,而其他支脉的,在朝中也多有一些影响力,只要脑子不抽的人,都是不会去招惹这个家族的。 马车骨碌碌的行进着,很快就到了王敦的府邸了,王生有王敦手令,所以王敦的府邸也没人敢拦截王生的车队。 王敦所住的街道算是比较靠近朱雀街的了,从这个府邸之中,你也可以看得出他在内城之中的身份。 这个府邸不大不小,比之王生的院落还要大上十倍不止的。 西晋末年,统治阶级穷奢极欲,上到皇帝,下到小吏,大多是竭尽全力去享受的,而王敦背靠着琅琊王氏,他的府邸自然也是不俗的。 假山假石,奇花异树,楼宇阁台,点缀其中。 这景物虽美,但王生却是没有太多的心情去欣赏。 他将酒运到了院落中央,此时的王敦也是在府中,反倒是王导不见踪迹了。 “处仲兄,这酒,我给你搬来了,这后面的事情,小弟便交由处仲兄了。” 今天王敦本来就是要来找王生要酒的,他为了宣传这酒水的美妙,便要王戎帮忙宣传,没想到他这个叔父顺带给刘伶做了宣传,这可就苦了王敦了。 刘伶在这个时代被称为酒鬼,在后世则是被尊称为酒仙。 据说他常常坐着鹿车,带一壶酒,使人扛着锹跟着,说:“如果我醉死了就把我埋了。“ 还曾发出“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的酒后豪言。 刘伶嗜酒如命,在府中可算是烦死王敦了。 刘伶虽然身上没有官职,但是因为他与王戎之间的关系,王敦也不敢对他不尊重,更何况刘伶此时垂垂老矣,自己也不好意思弗了他的面子。 为了躲避刘伶的骚扰,王敦向朝廷请了个假,赋闲在家。 但躲刘伶是没有用的,这刘伶常常在王敦府外徘徊,甚至有很多次进了这府内,要不是管事家奴拼死抵抗,说不得他现在就被刘伶好一顿死缠烂打了。 即使没有被刘伶死缠烂打,为了喝到美酒,这刘伶直接是将他的待客厅当成了他的房子,在那里吃住起来了,俨然是一副熟人模样。 这倒是让王敦无可奈何。 好在,王生把酒送出来了。 “郎君,你来得正好!” 王敦有些感激的对着王生说道。 “莫非处仲兄遇到难处了?” 王敦看了王生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何止是难处那么简单,人家直接在我家住起来了。” 经王敦一说,王生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心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神情。 这刘伶,倒是好生有趣! 王生目光闪烁,对着王敦说道:“处仲兄,可否让小弟见一见刘参军?” 竹林七贤,确实让人心仪。 第三十二章 酒鬼刘伶 刘伶,字伯伦,与阮籍、嵇康、山涛、向秀、王戎和阮咸并称为“竹林七贤“。 他曾经做过参军,不过后来便辞官归隐了,再没有做官了。 南朝刘义庆曾言:刘伶身长六尺,貌甚丑悴,而悠悠忽忽,土木形骸。 但当王生见到刘伶的时候,心中却不是多么的认同刘义庆的说法。 刘伶虽然不高,但是也有六尺多接近七尺,除了脸上有些醉态之外,样貌其实不会丑陋,只是浑身酒气,着实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刘伶此刻半躺在大厅上面,手上还拿着一个酒坛,酒坛大开,散发出的酒味,已经是分不清是刘伶身上的酒气,还是这酒坛发出的酒味了。 整个大厅混杂的味道并不是多么好闻。 刘伶七十七岁,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高寿的人了,竹林七贤中也就属他活得最长了。 王生手上拿着一壶酒,慢慢的走到刘伶面前。 呼噜呼噜~ 王生离刘伶越来越近,却是发现这刘伶躺在地上,发出一阵微不可闻的呼噜声。 他居然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睡了。 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刘伶果然是奇人! 如此奇人,王生与他交,自然也不用掩藏自己内心的想法,这或许是与这种人相交所能得到的最大好处。 啵~ 王生将手上的酒坛的泥封卸下,浓郁的酒味,便在这酒坛中散发出来了。 刘伶浑身枯槁,手甚至是只有一张皮包裹着,看起来寿命不多了。 他人虽然老,但依旧嗜酒如命、 这不,王生才把泥封打开没有两个呼吸,那正在打呼噜的刘伶身子动了动,鼻子抽了抽,呼噜声很快就消失了。 “酒?烈酒!” 刘伶眼睛还没睁开,但人却是站起来了,他鼻子耸动,朝着王生走来了。 “好酒,好酒!” 单单只闻到这酒的味道,刘伶就在口中不住的夸赞了,嘴上甚至是有哈喇子流出来了。 刘伶慢慢的走动,鼻子慢慢的就要触碰到王生手上的酒坛了。 “嘿嘿,好酒!” 刘伶鼻子碰到王生手上的酒坛,脸上马露出开心的神色,双手就要把酒坛抱住,不想王生却是后退一步让刘伶扑了个空。 这扑了个空之后,刘伶脸色有些郁闷,眼睛也是睁开了。 “谁啊,在我面前显摆好酒,还敢不给我喝?” 刘伶看到面前似笑非笑的王生,当然,他看着王生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刘伶就把目光转到王生手上的酒坛上了。 “小娃娃,快点把酒拿过来。”说着又冲了上来。 王生岂能让他如愿,反倒是向后退了一步,又让刘伶扑了个空。 这下子,就让刘伶有些生气了。 “小娃娃,你是哪家的郎君,岂不知尊老爱幼?有酒不孝敬我还敢来戏弄我,快点将你父亲的名讳报出来,我要让他好看。” 听到刘伶这句话,王生脸上一笑,说道:“刘参军,你要我尊老,教我道理,可知你要先遵守道义?不然你的老庄之学岂不是白学了?” 白学? 刘伶当时就有些不开心了。 他就是学老庄之学的,正是因为学了老庄之学,才会对仕途没有兴趣,放任形骸之外。 但是他虽然嗜酒,文学素养却是不错的,不然仅凭一个酒鬼,就能成为竹林七贤中的一人? 刘伶写了不少文章,存世作品只有《北芒客舍》和《酒德颂》。 但是单单从这两个作品,也可以看出他的文学功底了。 而此时,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质疑他的节操与文学功底? 简直是岂有此理! 要不是这小子手上有一坛美酒,怕他把这酒坛打碎了,刘伶早就冲上去了。 “你这小娃娃居然敢如此说我,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遵守道义,老庄之学为何白学了?” 王生看到刘伶被自己引上勾,嘴角一笑,话也是说出来了。 “刘参军未得主人同意,就将主人待客厅当成自家,这岂不是不遵守道义?” 刘伶一阵嗤笑,说道:“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所到之处,皆是我家!” 看到这刘伶为老不尊的模样,王生笑着说道:“若是如此的话,那世上就没有无家可归之人了,那皇宫,参军岂不是也可以当做是自己的家?” 听到刘伶,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 “哼,你这小娃娃,懂甚,快把酒拿来!” 刘伶想这么容易将酒拿过去,王生却是不答应。 “要我把酒给你,也行,不过你得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 刘伶看了看王生,再看了看王生手上的酒壶,笑着说道:“答应就答应,我还怕你这个小娃娃不成?” 此话说完,刘伶飞一般的就把王生手上的酒坛夺走了。 却是没看到王生得逞的表情。 刘伶拿到了王生手上的酒,猴急一般的就把它往嘴里倒。 “啊~” 刘伶呻吟一声,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好酒,真是好酒!” 刘伶夸赞着这酒的美味,再灌了一口。 王生站在一边也不打扰刘伶喝酒,过了一会儿,等刘伶把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王生笑道:“刘参军,怎样?这酒不是凡品吧?” 刘伶稍微的将自己脸上的笑容收敛,他抹了抹嘴上的酒渍,口中却是没有贬低王生酿的酒。 “确实是好酒,比你这酒烈的,我倒是没有喝过。” 王生嘴角微微一勾。 “既然这酒是好酒,那晚辈的条件....” 条件? 刘伶眼珠一转,当即咳嗽出声。 “你这小娃娃说什么呢?我何时答应过你条件,赶快叫那王敦过来。” 这家伙.... 你好歹也是竹林七友,居然倚老卖老起来了。 好在王生也抓住了刘伶的小辫子,脸上倒是没有郁闷之色。 刘伶好酒,而王生自己却有酒,如此一来,还怕他刘伶不上钩? 王生脸上一笑,说道:“刘参军,处仲兄他现在有事,不便前来,此处之事便由晚辈代劳了。” “你?”刘伶看了王生一眼说道:“你是何人?能替代王敦?” 王生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慌的神色。 “晚辈卑邈,并不像处仲兄一般才情卓越,但是我有酒,莫非刘参军之后都不想喝到这酒了?” 酒? 刘伶迟疑了一会儿,但很快他便摇头了。 “我虽然喜爱美酒,但更爱美德才华,若是你是个无才无德之人,就算你如王恺一般有钱有势,我也不会与你交集的。” 看起来这个刘伶也是有傲气的。 “刘参军可否听一听晚辈的条件?” 刘伶沉吟一会,心中想道: “这小子只是把他的条件说出来而已,我又没有同意他什么,听一听他的条件也无伤大雅。” “既然如此,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小娃娃能提出什么条件。” 王生一笑,话也是说了出来了。 “晚辈想请参军为小子解答一个问题。” 第三十三章 第三种办法 问题? 刘伶愣了一下,他可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家伙的条件就是问一个问题。 在他想来,王生要的应该是财货,或者说是名声。 没想到就是一个问题。 刘伶稍稍正视王生起来了。 “你说罢,什么问题,若是我能解答,一定给你解答。” 王生点头,马上说道: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嗯? 刘伶眉头紧皱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小郎君若是问如何赏酒,如何做赋我倒是会,但问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却是问错人了,在这天下间,也无人能够回答你这个问题,你换一个问题罢。” 王生脸色不变,再问道:“在浊浊世道之中,如何保持真我?” 刘伶轻轻看了王生一眼,这下子终于是开口说话了。 “要想在浊浊乱世中保持真我,前人已经给我们展示了两条路:慨然以死或者苟且而活。” “还请参军明说。” 刘伶再饮了一口酒,说道:“慨然以死者,嵇中散也,苟且而活者,阮步兵也。” 嵇中散便是嵇康,阮步兵则是阮籍。 二者为竹林七贤中的绝对核心。 嵇康想要在浊浊乱世中保持真我,不服司马昭虚伪的名教(注1)束缚,于是被司马昭所杀。 阮籍想要在浊浊乱世中保持真我,只好每日买醉,苟且而活,甚至不得不为司马昭写了劝进表。 王生轻轻的摇了摇头。 “或许还有第三种方法。” 第三种方法? 刘伶呵呵笑了笑,显然不相信。 “若有第三条路,嵇中散与阮步兵便不会走前面两条路了。” “于当时,或许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但于此时,却有第三条路可走。” 看到刘伶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王生继续说道:“这第三条路,便是直率而活。” 直率而活? “如何直率而活?” “钟会早死,文帝已崩,当今不慧,后位擅权,诸王不服,动乱将起,如何有心思管你我如何而活呢?” “这,这....” 原本是王生向刘伶请教问题,但说到最后,却是让刘伶目瞪口呆起来了。 王生这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然而世家之人对司马氏的态度其实与王生是差不多,或者更加大逆不道的。 如果说曹魏是开创了篡位的先河的话,那司马氏就是证明了篡位不是奇迹,而是一件可行的事情。 绿人者人恒绿之,同样的,你既然是篡别人的位而拥有这个国家的,那我自然也可以篡你的位。 西晋以孝立国,而不是以忠孝立国。 这也是魏晋南北朝朝代更迭如此迅速而让人错不及防的原因。 刘伶目光呆滞,连酒也忘记喝了,最后突然发出一阵阵大笑,有些癫狂的朝着府外走去了。 王生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刘伶,他倒是希望刘伶能够想开罢了。 竹林七贤名声很大,但除了山涛与王戎两个俗人之外,其他人活得很痛苦,很纠结。 他们是哲学家,是时代的先行者,但却无法在污浊的世道给自己找出一条出路,只好避世隐居... “郎君。” 就在王生思绪渐渐活泛的时候,王敦走过来了。 “处仲兄。” “郎君真是当世人杰,我能与你交友,实在是三生有幸,走,喝酒去。” 王敦在侧听了王生的一番话,更加确认王生胸中的才学。 这绝对不是一般人。 被拉过去喝了好些酒,王生脸颊微红,头也开始有些晕晕沉沉的。 不过酒虽然喝了不少,但王生可没忘记自己还有事情要做的。 “处仲兄,实不相瞒,小弟我今日过来是有要事要与你商量的。” 王敦拿起手中的酒樽,将筷子上的鹿肉吞下去,说道:“什么正事,你说。” 王敦酒喝得比王生多,但他毕竟酒量好,此时脸上虽然红润,但并没有喝醉。 “我想要把这个酒方卖给你,不知处仲兄觉得如何?” 卖酒方? 王敦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为何要卖酒方?” 如果不卖酒方的话,你可以每个月得到抽成,细水长流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若是把酒方卖出去了,与竭泽而渔有什么分别? “制酒俗事,若是日日让我挂怀的话,恐怕我便没有心思仰慕圣贤之道了,更无心结交友朋,实现自己的志向了,况且家中有急事,要用到一些浮财。” “原来如此。” 王敦点了点头。 他虽然爱才,但更爱交友诵赋,因此格外能够理解王生的心情。 “这酒将来必将盈利无数,你现在要卖这酒方,倒是让我不知该如何出价了。” 王生呵呵一笑,说道:“酒方不足挂齿,若是家中无事,送与处仲兄有何不可,不知三百金如何?” 三百金? 王敦果断摇头。 他虽然爱财,但并不像他从兄王戎一般吝啬。 王生若是不卖酒方的话,一个月便有九百金,如今卖酒方才三百金? 若真是如此,王敦的良心必然会受到谴责。 “三百金太少了。” 王敦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刹那间充满笑容。 他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酒方无价,若是你将酒方与我,岁入恐怕万金,既然郎君想要清修,仰慕圣贤之道,我在城外有两座庄园,毗邻洛水,风景秀丽,不如以一座此换酒方,如何?” 在王敦想来,若是王生去城外庄园入住,他便可时时去找王生了,不管是论道还是解惑,总是可以的。 一座庄园? 王生心中微动,但最后还是摇头。 “一座庄园恐怕价值千金,用一个酒方换它处仲兄岂不是亏了。” “这酒方与我来说价值万金,郎君便不要推辞了,况且日后我还有叨扰你的时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双便也不再推辞了。 况且,王生也确实想要一个庄园。 从王敦手上拿了地契身契,还有一百坛酒的一百金的抽成,王生便被王敦一路送到了达货里。 一个酒方,换取一个庄园还有王敦的友谊,这绝对是赚的。 况且风评都是商业互吹出来的,通过王敦的途经,想来自己很容易结交这时代的文人名士。 待他有了声名之后,定品必然不低,况且日后为官也有了依仗。 酒方,王敦,庄园... 先安稳的过些日子罢了,饭还是要一口一口的吃的。 .................................................. 注1:名教,以“正名分”为中心的封建礼教。司马昭篡曹魏,为证明自己是对的,便鼓吹名教,也就是孝道,而不敢鼓吹忠义,认为当官的人要从孝子里面找...被嵇康明讽,这也是嵇康之死的根本原因。 第三十四章 庄园 回到自家府邸,王敦看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怎么样,我交给你的事做好了吗?” 黑衣管事点头,说道:“小的派人去打听过那个王生了...” 管事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王敦,后者听完了之后眼神逐渐明亮起来了。 “难怪他要用酒方换三百金,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若是按你的话来说,便是他父亲骤然去世导致王家郎君性情大变了,但这才学性情...” 那管事愣了一下,谀笑着小声说道:“兴许这王家郎君先前藏拙,但其父之死不得不让他站在台前,总有些人是不爱慕虚荣的。” 王敦点了点头。 “被你如此一说,事情也就可以解释了,这王家郎君倒是可以深交之人。” 王敦眼睛微转,对着黑衣管事说道:“你今日便去那庄园一趟,好好约束一下那些佃户奴仆,到时候可不要闹什么幺蛾子。” 管事点了点头,对着王敦行了一礼便缓缓离去了。 而王敦的嘴角却是微微勾起来了。 如今局势动荡,琅琊王氏里面也有不同的声音,或许可以去问问这个王家郎君的看法,说不定有惊喜呢.... ..................................... 回到家中,王生将一小箱子的金块交由张氏放好,之后便把红袖拉过来了。 他对庄园之事并不了解,而红袖毕竟是王家美姬,想来对庄园之事还算是了解的。 王生从袖口中将地契身契拿出来,放在桌塌上。 红袖美眸微张,看着这些地契身契有些惊讶。 “红袖,我对庄园之事并不熟络,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恐怕还需要你给一些意见。” 红袖点了点头,将这地契拿上来细看。 “郎君,这庄园可是不小。” 红袖葱白小手指着暗黄色的地契,说道:“这处庄园在洛阳外十五里,毗邻金谷洞,有耕地四十亩,果园二十亩,当初王敦是在一个商人手中用三千金买来的,不过王家经营了几年,恐怕这个价值远不止三千金。” 三千金,换算成软妹币,相当于几千万的别墅庄园了。 王敦好手笔啊! “这耕地四十亩,果园二十亩,想来需要不少人打理。” 红袖点了点头,她将王生手上的身契拿过来,说道:“这庄园应当是有三户人家打理的,看起来都是王家的家奴。”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官府把地契身契换成我的名字。” 不想红袖却是摇了摇头。 “郎君,地契你可去官府交接,但恐怕身契不行。” 王生愣了一下,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起来了。 亏得他之前还是研究魏晋南北朝历史的,居然忘记了西晋的占田制度。 因为连年战乱,人口十不存一的原因,西晋实施占田制度,对不同品级的官员拥有的土地以及荫庇衣食客和佃客的数量有所规定。 衣食客类似于古代的“门客”,为主家办事,一般不从事体力劳动;佃客平时替主家劳动,战时为主人当兵,主要从事体力劳动。 衣食客和佃客在社会关系和人身关系上依附于主家,国家给予他们的占田土地也归主家所有。 寻常百姓一户可占田一百亩,九品官员可占田二十顷,可拥有衣食客一个,佃户一户。 更高品阶的官吏可占田更多,拥有衣食客与佃户也更多。 王生现在无官无职,按道理来说是不能拥有佃户的。 是故这佃户还是得记在王敦名下,当然实际上他们是王生的佃户。 这种挂名的事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存在的。 “我明白了。” 王生准备去将地契过户,刚要出门的时候,却是被红袖轻声叫住了。 “郎君,那庄园毕竟原来是王家的,在用人管理庄园方面向来是用人重信,时常查检,恐怕郎君还是要早些去庄园看一下,把握其中深浅才好。” 王生愣了一下,旋即点头。 他确实是打算去庄园的,其一他是想看看这个时代的庄园是什么样子的,其二,他日后打算在庄园清修三个月。 王毅毕竟是他的生父,生父逝去未久,儿子应该是要守孝的,王生因为特殊原因而不得不结束守孝,在这个时代绝对算不得好。 仲尼要求父母死后守孝三年,不过这一点倒是遭到很多人非议,在这个时代,为官者规定守孝日期为一年,平头百姓一般为三个月。 去官府将地契过继了之后,天色渐晚,月牙儿也开始在天上露出了头儿。 暮色降临,王生晚上向红袖问了许多关于庄园的事情,再安抚了吵吵闹闹的小萝莉,终于是躺下去睡觉了。 一夜静谧。 翌日清晨。 天微微亮,王生便在红袖服侍下起身。 今日他打算去巡视庄园。 不过若是一个人前去的话,难免有些势单力薄,起不到震慑的作用,王生便将铁柱来福叫了过来充门面。 至于红袖毕竟是个女子,不好出去抛头露面,不然的话对于处理庄务来说,她应该是比王生更加擅长的。 巡庄不好空手而去,王生散了五金,换了五十贯五铢钱,之后便与来福铁柱朝着城外庄园去了。 十五里说远不远,但也绝对不会近。 从清晨跋涉,到庄园外面的时候阳光渐渐猛烈起来了。 好在王生借了两头驴过来,不然走个十五里路王生虽然不会累瘫,但形状绝对不好。 到了庄园门口,便见到了一个牌匾,上面用小篆写着“桃柳园”。 这便是这个庄园的名字。 庄内似乎知道今日会有人来,在王生刚到桃柳园没多久,庄园内便出来了五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直裾黑衫,头上束巾,看起来温文儒雅的中年人,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此地的管事了。 “不知足下可是王生王郎君?” 王生微微点头。 “我便是王生。” “原来是主家,小人赵富,是桃柳园的管事,在此等候主家久矣,主家快请,屋舍里面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管事赵富热情万分,他身后的四个身穿粗布褐衣的汉子也一道上前迎了上来。 入了庄园,里面的景象倒是雅致,但王生的眉头确实微微的皱了一下。 这桃柳园怎么只见管事护卫,却不见佃户呢? …………………………………… 感谢lc鹤、是你爸爸哦的起点币打赏,十分感谢。 第三十五章 雇凶 走到里屋,王生对这个桃柳园也有大概的了解了。 这桃柳园占地面积极广,桃林在庄园北面山阳处,耕地则在庄园南面平坦处。 若是出高处看下去,桃柳园的大体形状是一个扁长的长方形,像一片扁长的枫叶。 庄园屋舍占地同样不小,建筑核心便是中间如同铜镜一般透彻的池塘,这池塘引洛水而来,虽静不死,上面还有几丛翠绿荷叶,更有几朵荷花傲然于与水池之上。 池塘水清,几尾游鱼的模样也是晰毛辨发,可直视美态。 池塘周遭,有主堂,迎客之用;有两排厢房,安歇之用;有老槐树柳树扎根水池畔,增添绿意与荫庇;有石亭傲然矗立在水池之上。 亭台楼阁,一个不缺。 即便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这桃柳园也算是上等庄园了。 主堂之上,来福与铁柱站在王生身后,只是就像是刚入城的乡下人一般,四处乱瞄。 好在王生本来也没有指望来福铁柱,他们只是王生来充门面的罢了。 “主家,这是桃柳园的账目明细,每月流水,还有佃户护卫的记录也在里面。” 赵富说罢,他身后的两个壮汉便将一个黄木箱子从门外搬了进来。 看着账目明细,恐怕有十几二十本的东西在里面。 “先不急。” 王生笑了笑,说道:“铁柱,把钱拿出来。” 铁柱点头,与来福将早放在大堂中的箱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贯贯黄油油的五铢钱。 “主家,你这是?” “你们操持庄园是个辛苦活,如今为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只要你们肯认真做事,赏赐是绝对不会少的。” 赵富眉头皱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我便替他们谢过主家了。” 王生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让那些佃户亲自来领罢,我是他们的主家,他们总归是要认识认识我的。” “这...这佃户粗鲁,莫要污了郎君的视线才好。” “仲尼是圣人也从未嫌弃过佃户奴隶,我不是圣人,是个俗人,如何会看不起他们?” “这个...” 赵富迟疑了一下。 “好,那小人便将他们唤过来。” 出了主堂,赵富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阿亮,你去把那些佃户叫过来,另外给他们新衣服穿,最好是洗个澡再过来,不要污了主家的眼睛。” 阿亮眼中有些迟疑。 “可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若是主家问起来,恐怕...” 赵富却是冷哼了一声。 “怕什么?我们毕竟是王家家奴,不是他王生的家奴,他岂敢对我们如何?再者说,这一群贱奴面黄肌瘦的模样,我们那亏空才有得解释,晾他一个小小少年,也没见过多少世面,不会如何的。” “可是...” 阿亮脸上还有些担忧。 “可是什么?这桃柳园是我赵富的地盘,若是那少年识趣也就算了,不识趣便不要怪我手段阴损了。” “昨日主君(王敦)府上管事特意过来吩咐,要我们对主家言听计从尊敬有加的,如今我们这般...” 赵富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 “放心,我自然有分寸。” 知道劝不了赵富,阿亮叹了一口气,只好朝着庄外走去,只是在出庄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淡淡的、莫名的笑意,丝毫不见方才的担忧。 过没多久,一个个佃户出现了。 看着他们的模样,王生眉头紧皱。 这些佃户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模样,一眼便知道他们在庄园中过的不是什么好日子。 “来福,去核对名册,一人赏赐三贯钱。” 王生向来福提醒了一句,来福在酒肆做小二多年,简单的计算还是会的,一二三更不可能弄错。 来福去分发五铢钱,王生端起桌塌上的茶盏轻轻的饮了一口。 “赵管事,这茶不错。” 赵富脸上谀笑说道:“这茶是清晨摘的牙尖儿,平时小人都舍不得喝,也就主家来了之后才会拿出来用。” 王生面无表情的饮了一口茶水。 “管事有心了。” 与赵富有的没的聊了一刻钟,王生也套到了一些消息。 当然,这些消息是真是假,恐怕还是值得商榷的。 每人赏赐三贯钱,到最后箱子里面还剩下几贯。 王生笑了笑,说道:“管事不如先下去罢,我想自己出去巡视庄园。” 自己走走? 赵富眉头紧皱,赶紧说道:“主家对桃柳园不熟,还是先让小人带您熟悉一二,之后主家再自己走如何?” 王生还是摇头。 “不用了,我到庄园只是来巡视的,若是因此耽误了管事庄务,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妨事不妨事,小人还是可以挤出时间来的。” 王生深深的看了赵富一眼,说道:“我意已决。” 意已决? “呵呵,既然如此那小人便不叨扰主家雅致了。” 劝了一会儿,知道该表不了王生的主意,赵富索性也随了他了。 “那小人便告退了。” 看着赵富的背影,王生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赵富一看起来就有问题啊! ................................ 远离主堂,赵富脸色刹那间剧变起来了。 在赵富身后,阿亮紧跟其后。 “管事,主家他...” “什么主家,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赵富眼中闪过一丝狞色。 “老老实实的,每年得一些财物不好,非要来断我财路?” 赵富非常愤怒,或者说非常害怕。 他可是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是什么性质的,要是被揭穿出来,说不得就是被乱棍打死的结局。 之前主君对庄务几乎不管不顾,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大胆对那些佃户下手,更贪墨了大半庄园生产的钱财。 但庄园换了一个主人之后,一切都变了。 赵富浑身颤抖。 “阿亮。” “管事。” 赵富深深看了阿亮一眼是,说道:“你是我最倚重的人,这十金你拿着,去找一群泼皮混混,敢杀人的那种...” “管事,难不成你?” 赵富点了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阿亮,我也是不得已如此做,我做了这些事情,若是给主君知晓了,岂会有我的活路,不如搏一搏,在这桃柳园我得到的财货足够我过下半辈子的了,若是度过这一劫,一切便会拨得云开见月明。” 他再把目光定格在阿亮身上。 “阿亮,我知道你不想一辈子做一个庄卫,等这一劫过后,我给你一大笔钱,你以后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这...” “阿亮,你要知道这些事情也是有你一份的。” 听到赵富这句话,阿亮咬了咬牙,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了。 “阿亮明白了。” 第三十六章 说服 明媚的金阳高高悬挂,王生走到装着账本的箱子旁边,蹲了下来。 来福与铁柱上前帮王生将箱子拉过来了一点,来福还好说,铁柱却是一个直性子,有问题在肚子里根本憋不住。 “主家,这赵富管事看起来就不是好人,我看主家还是不要在这里待太久,说不定那赵富会使出什么阴损招式出来。” 王生竖起左手食指,抵在嘴前,示意铁柱禁声。 “主家,难道你看不出这庄园的问题?那佃户一个个面黄肌瘦,定然是受到这赵富的压榨。” 来福毕竟是做小二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他拉了拉铁柱,示意他不要说话。 铁柱心中虽然着急,被来福示意之后,倒是不敢说话了。 一时间主堂中落针可闻。 王生一一翻看赵富给的账本户籍,眉头却是渐渐皱了起来了。 这些账本虽然繁琐,不像后世的账本一眼便可以看出来,字也是隶书。 不过好在隶书与后世文字有些相似,不然王生恐怕连字都看不懂。 看完大多数账本,即便王生不擅长会计也知道这账本记得太模糊了,出入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 账本记到这个程度,恐怕还真是这赵富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是一般的大。 王生暗暗估算这事情的大小,已经想着可能的后续,脸上却是风轻云淡的看向来福。 “来福,你方才按着佃户名册分发赏赐,可有什么异常?” “这正是小人要与主家说的。” 来福看了主堂四周,确定没有见到赵富等人这才小声说道:“按照名册来说,庄园只有三户十三人,但是这五铢钱最后却只剩下两贯。” 来福的言外之意很明显。 “看来赵富还养了几个人啊!” 这个赵富,胆子还真够大的。 要知道,身契在主人手上,主人杀了奴隶不会被追究任何罪责。 即便如此,这赵富依然敢作死。 或许是这其中涉及的利益过大? “这便是主家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的原因,若是那赵富狠起心来,主家恐怕会被这厮害死。” 王生并没有怀疑铁柱的这句话。 赵富若是心狠手辣,确实会对他动手。 毕竟以王生现在发现的东西便可以把赵富杀三次了,而且他做的坏事恐怕不止于此。 这件事情麻烦了。 王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只是单纯来巡视庄园的,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来。 这王敦...送我庄园的时候能不能选一个好一点的? 不过现在想这些没有用,当务之急还是解决这件事。 自己才刚刚起势,可不能折在这里。 方才他拒绝赵富的随同巡庄,想必这家伙已经在想着如何对付他了。 那现在该如何做呢? 若是直接跑的话,或许没事,但太过于狼狈,再者说,自己在庄内赵富或许不敢动手,若是到了庄外,赵富指不定可以毫无顾忌的对自己出手了 是故逃是不能逃的。 王生很快便做出决定了。 自己不仅不能逃,而且还要继续巡庄,光明正大的巡庄。 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收拢佃户的人心。 但那些佃户可能是赵富的人,自己的威胁或许也来自于那些佃户。 呼~ 王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王生虽然是一个书生,但还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那赵富若想要害他,也得看他够不够格。 将账本放下去,王生起身笑着说道:“走,巡庄去!” 巡庄? “主家,现在这黑山庄可不安全。” 你出去更不安全。 王生在心里嘀咕一声,不过他知道他现在该做些什么。 “这山庄管事心虽黑,但不会明着害我,若是我现在出庄,恐怕会随了这些人的愿,而如果能让佃户护卫我,便是赵富心思再黑也没有用处。” 王生这句话有理有据,铁柱仔细想了一下,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 “还是主家想得周到。” 王生脸上古井无波,看起来很是镇静,他的这种镇静给了来福与铁柱莫名的安全感。 这一切,或许都在主家的掌握之中了。 “我们去巡庄罢。” 来福与铁柱点了点头,跟着王生朝着门外走去了。 出了主堂,见着庄园中的水池荷花,清水游鱼,王生的心情也开阔起来了。 主堂,厢房,石亭,厨房…… 王生一一巡视内庄一遍,发现里面的东西都是干净的。 内庄虽然久没人住,但应该是有人来按时打扫的。 将内庄巡视完毕,王生开始巡视外庄。 越过一面高墙,便属于外庄的范围了。 外庄的房屋低矮,但显然也是规划过的,错落有致。 这便是佃户居住的屋舍。 王生走上前去,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原本还有些人影的佃户屋舍,见到王生出来,瞬间便作鸟兽散了。 还好还剩下一个老人。 “老丈。” 王生上前叫住这个老人,老人身穿粗布短褐,身上的粗布短褐显然是缝补过的,与之前来领钱帛的新衣形成鲜明对比。 转念一想,王生便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那新衣,恐怕是赵富专门来敷衍他的。 “主家。” 粗布老者赶忙皱着老树皮一般的脸,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你们为何见到我便跑,莫非我会吃了你们不成?” 老者颤颤巍巍,形容枯槁,显然是跑不动了,不然也早走了。 “我等只是有事,要回去收拾一二,并非是故意躲避主家。” 这老人很显然不想和王生推心置腹。 见到这些佃户的模样,王生倒是除去了赵富要佃户害他的担忧。 若是这些佃户要害他,恐怕不会一个个躲起来,反而应该是主动接近他才对。 “老丈可有什么难处?” 难处? 粗布老者脸上挣扎了一下,最后头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似的。 “没有难处,没有任何难处,主家便不要多问了。” “可是赵富管事做了什么事情压迫你们?” “没有,赵管事人很好,没有害我们,主家,小老儿家中有些事情,便先回去了。” 王生明明没有害他的意思,但他们却畏王生如虎;赵富害他们,他们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反而对他赞誉有加。 这或许就是现实,或许就是懦弱吧。 但王生却没有放弃。 他现在需要这些人来保护他,自然不能任由他们懦弱下去。 “老丈,我是桃柳园的主人,不管是你们的身契还是赵富的身契都在我手上,若是赵富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好为诸位讨回公道,若是老丈真的不说的话,我转身便走,每年收些钱货倒也自在,不必为这些琐事烦心,但你们日后还是要在庄内生活的,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儿子,为你孙儿着想。” 王生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态度看起来很坚决。 他虽然需要这些人的保护,但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的事情。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若是他们甘愿被欺压被伤害,那王生也救不了他们。 看着王生走得越来越远,老丈眼中剧烈挣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 “主家且慢。” 来了! 王生停住脚步,嘴角一勾。 他知道,此事已经成了一半了。 ............................................ 感谢书友201803091....的起点币打赏,感谢。 第三十七章 准备与游侠 “你愿意说真话了?” 粗布老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有着无奈之色。 “主家勿怪,我们实在是怕极了那赵富,怕说出了他的事情之后还是扳不倒他,那最后遭殃的便是我们桃柳园的乡亲了。” 王生轻轻点头,目光也柔和起来了。 “我明白你们的苦衷,但你们若是不将赵富的恶行说出来,恐怕永远都摆脱不了他的束缚。” 老人对着王生行了一礼,说道:“主家稍等,我现在就去将乡亲们叫出来。” “嗯。” 没过多久,便有六个瘦削的汉子走了过来,他们的衣裤破烂,皮肤黝黑,看起来虽然瘦弱,但想来还是有一把力气的。 “主家,这便是桃柳园的男人们,虽然看起来瘦弱,但力气还是有的。” 王生看了看这六个汉子,问道:“女人们为什么不出来?” 老人还未说话,带头的汉子却是冷哼一声。 “俺们穷,家里的女人没有衣服,怎么出来见人?光德叔,你怎么信这个小娃娃,那赵富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俺们还是回去吧。” 话毕,这糙汉转头直接就走了。 “壮哥儿,你给我站住。” 光德叔满脸通红,大声呵斥出声后,那糙汉果然停住了。 “主家愿意为我们出头,你不感谢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想想你阿爸生前是如何教你的,再者说,现在也就主家愿意帮我们,你不要忘了那赵富可是一直惦记你那闺女的。” 一说到自己的闺女,赵壮也满脸通红起来了。 “可就凭他一个小娃娃,毛都还没长齐....” “够了!” 光德叔在桃柳园年纪最大,辈分自然最高,可以说是看着赵壮这些人长大的,威望当然是有一些的。 被老人训斥一通,赵壮也不敢继续顶嘴了。 “主家,这家伙是个糙汉不懂事,您不要见怪,他人是不坏的,只是脑子不太好使。” 王生摆了摆手。 “无妨,我年纪尚轻,他不相信我是正常的,但我既然要为你们出头,自然是有把握的。” “你要是说出有什么把握,俺就跟你干了。” “壮哥儿,不要插嘴。” 被老人再训斥一遍,赵壮委屈的扁了扁嘴,这下是真不敢说话了。 “无妨。” 王生轻笑了一声,倒是觉得这壮哥儿虽然粗鲁,但确实是一个实心眼的人。 “实不相瞒,今日我来巡视庄园,其中有一个目的便是查账。” 查账? 老人脸上露出希冀之色。 “结果如何?” “桃柳园的账本有大问题,加之有诸位的控告那赵富,便是赵富有九条命也活不了了。” 九条命都活不了了? 壮哥儿马上兴奋了,脸上一片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那这还等什么,俺们去把那赵富绑了,免得他跑掉。” 这次老人倒是没有责怪壮哥儿,眼睛看向王生,似乎是也在问王生可不可以这样做。 “不行。” 不行? 壮哥儿马上跳出来了。 他对赵富狠之入骨,现在有惩处赵富的机会,要他如何轻易肯放下? “为什么不行?既然有证据了,就可以去抓他。” “怎么抓?” 王生深深的看着壮哥儿,反问了一句。 “当然是直接冲进去...抓抓了那赵富了。” 说到最后,壮哥儿的声音也慢慢小了下去了。 “想来你也想清楚其中关节了,赵富可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至少有四个庄卫,而且都是有武器的,你们一个个瘦瘦小小,又不是搏斗好手,去擒拿赵富不是去送死还是什么?” 赵壮哑口无言,但还是脸色通红的说道:“不然,不然要如何惩处那赵富,万一他跑了,如何抓他?” “不怕他跑。” 实际上,王生还怕赵富留在庄内呢。 现在的时间是在西晋,朝局虽然逐渐混乱,但还是大一统的王朝,一个获罪的奴隶要想逍遥法外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赵富那厮现在不会跑,不仅不会跑,而且还会要我的命。” 不会跑? 要你的命? 不仅赵壮迷糊,就连光德叔也开始迷糊起来了。 “主家这句话,却是让小老儿有些迷糊了。” “老丈,我问你,若是我死了,你们还敢不敢与那个赵富为敌?” 老人摇头,壮哥儿与他身后的五个汉子也是猛地摇头。 “那不就对了,只要我死了,那赵富便不会有危险了,你说他杀不杀我?” “原来如此。” 老人与几个糙汉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王生心中则是稍稍有些愧疚。 这其实是王生在偷换概念。 赵富杀了他之后,短时间确实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王生的死必然会让王敦对桃柳园进行搜寻。 只要稍微看一下,王敦便能够发现赵富的罪行。 不过这都是后事了。 在这期间,可能赵富转移桃柳园的钱货跑路了。 有准备的逃跑与仓促的逃跑可不是一个概念。 有钱能使鬼推磨,前者能够活得很好,后者则大有可能命丧荒野。 如此说来,佃户们保护他,而他替他们把赵富绳之以法,也不算完全欺骗他们。 或许,这可以说是一个交易。 “那俺们该如何做?” 壮哥儿完全相信了王生的话。 “首先,你们要准备一些武器,或者做一些陷阱....” ............................... 洛阳东市,阿亮,也就是张亮三弯五绕之下,十分熟练的走到一处有两个壮汉守门的院落里面。 若是洛阳东市的人,恐怕很清楚那个院子代表着什么。 那是凶人张阳第一号打手“肉山”杨洪的院子。 张阳是贾谧的爪牙,借着贾谧贾南风的势头,把控着洛阳的地下世界,风头一时无两,甚至遥领了幽州刺史的官职。 作为张阳的头打手,杨洪地位自然尊贵,但他一般只接百金以上的任务。 张亮进入小院,待了足足一刻钟后才出来,在出来的时候,他的身后已经是有五个腰带利剑宝刀的游侠儿了。 “此次任务艰难,便要麻烦诸位尽全力了。” 五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带路便是,人我定然杀给你,不会有意外的。” 张亮点了点头,眼神深幽而危险.... 第三十八章 杀人 桃柳园已然在目,天色也渐渐暗下去了。 今夜无月,云层很厚,微风习习,夏虫嘶鸣。 与这些人聊了一路,张亮也知道这五个人的底细。 这五个人中,拿刀的叫孙禄,是洛阳侯小有名气的刀客,手下有好几条人命,听说是被廷尉衙门通缉的。 当然,如今他替肉山杨洪做事,背景便是李阳,便是贾谧贾南风,自然没有府吏敢找他的麻烦。 握剑的叫钱程,名字张亮倒是没听过,但是见这四个人以这个剑客马首是瞻,他也知道这钱程剑术定然不差。 至于另外三个人,只是充当人手的小混混罢了,今日的主力怕还是要靠这两个人。 到了桃柳园外,张亮便要带着五人进去,不想钱程却先按住了张亮的肩膀。 “阁下有什么要吩咐的?” 钱程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在做事的时候再确认一遍,第一,除了赵富之外,我们还要对付多少人;第二,庄园内是否有三百金;第三,你没有在骗我?” 张亮转过头来,脸上露出讪笑之色。 “除了赵富之外,我们还需要对付三个庄卫,庄园内必定有三百金,这是小人亲眼所见,至于第三点,小人只是为求活命,如何敢欺骗阁下,若是我真的欺骗阁下了,在洛阳可有我的活路?” 刀客孙禄冷笑一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谅你也不敢耍花招。” 钱程放下张亮,后者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赶忙上前带路。 剑客刀客和三个混混则是跟在张亮身后。 桃柳园庄内,毗邻佃户屋舍有一座简朴小院子,这正是赵富的居所。 “这天色都快黑了,阿亮怎么还没回来?” “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赵富冷哼一声,脸色不悦。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玩,难道分不清轻重缓急吗?” 赵富看了眼前贼眉鼠眼的短褐少年,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还有你,阿杨,一天到晚净做些没用的事情,这一点你比你个还要不如。” 张扬赶紧谀笑道:“我不如便不如,阿亮哥能干就行了,要我做什么。” 赵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张扬,刚准备训斥几句,门外却有一个庄卫跑进来了。 “管事,阿亮回来了。” 回来了? 赵富此时哪里管得上张扬,赶紧走上去。 “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人来了? 张扬眼珠一转,赶紧窜进里屋去了。 门口,赵富见到张亮与他身后的五个人,脸上马上露出笑容。 “阿亮,你总算回来了,那小兔崽子与佃户搞在一起,变得有些难搞了...” 赵富话还没说话,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凝固了。 “你,你....” 赵富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心口上的长剑,那种刺透心扉的剧痛,还有那染红长剑的鲜血。 “为什么?” 噗~ 剑客钱程把剑拔出来,回答道:“为钱。” 心脉刺穿,鲜血飞溅三尺有余。 目睹这一切的三个庄卫当即发出一声惨叫声,在这个时候他们忘了自己手上有武器,没命的朝着院内跑出。 但院墙高深,没有扶梯根本上不去,三个混混把持门口,剑客与刀客握着刀剑淡然而入。 若是庄卫没有被吓破胆,三人对剑客刀客,虽然可能不敌,但最少会给剑客刀客制造一些麻烦。 但方寸全失的他们甚至没费两人多少力气便杀完了。 血溅高墙,血腥味一时间浓重非常。 杀完人之后,剑客刀客用白娟将刀剑擦拭干净,张亮与三个混混也在后面走了上来。 院中形状实在是太惨了,前一刻还活着的人,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尸体。 咕噜~ 张亮咽了一口口水,腿颤抖得有些站不住。 他不是心不够狠,但第一次见到死人,没吐就算不错的了,此时还能保持镇定已经算是不错了。 “钱在哪里?” 人杀了,钱程脸上根本没有异样的神色,仿佛他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鸡鸭,一只蝼蚁一般。 钱? 张亮抑制住翻滚欲吐的胃,走上前来,嘴唇稍微有些发白。 “阿杨,把钱拿出来。” 钱程眉头一皱,他根本不知道屏风后面还有一个人。 “他是谁?” “是我的弟弟,不是外人。” “快把钱拿出来罢。” 张扬拿着一个小箱子走了上来,用钥匙打开锁,一箱子的马蹄金便映入眼帘了。 但钱程的眉头却是紧皱。 “这不够三百金。” 这顶多只有一百五十金。 “钱不够。” 剑客的话一如既往的简洁。 见到钱程快要发火,张亮对着张扬吼道:“其他的钱呢?” “被,被主家拿起了。” “主家?” 张亮赶忙解释道:“这庄园原本是王敦的,但是昨日把他送给一个书生了,今日那书生便来巡庄,那钱应该是被他拿去的。” 巡庄? 王敦? 书生? “我来的任务只是杀赵富的,你给我增加麻烦了。” 咕噜~ 张亮咽了一口口水,额头上豆大的汗滴直接从脸上滑落,粗布短褐刹那间便湿透了。 “我,我去要钱,我去把钱要回来。” 钱程摇了摇头。 “算了,赶时间,我们现在便去罢。” 张亮眼珠狂转,挤出笑容说道:“诸位长途奔袭,不如歇息一会儿再去找那个书生的麻烦。” “我赶时间。” 被钱程毫无感情的目光盯住,张亮赶紧点头。 “那..那现在就...就去。” 此时天色黝黑,因此没有人注意到张亮焦急的脸色。 原本他是想先杀了赵富,再毒死这五个游侠儿,之后把赵富要杀他的事情说给那王生听,以做投名状,既能洗白自己,又能侵吞那一百四十五金,待风波过后脱了奴籍快意江湖。 不想在第一步就失败了。 怎么办。 这庄园内根本没有三百金。 若是这钱程知道自己骗他,钱程岂会饶了他? 赵富与三个庄卫的尸体现在可还没变冷呢! 杀那王生轻而易举,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保全自己。 这该死的钱程,为何不坐下来喝一盏茶? 我毒药都准备好了。 张亮现在骂娘的心都有了。 “阿杨,那王生在何处?” 张扬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他轻轻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在佃户屋舍那边。” “佃户屋舍在何处?”钱程问道。 “就在院外不远那处低矮房屋。” “好!” 钱程的话语依旧简洁,不过在去找王生麻烦之前,钱程也把张亮张扬二人带上了。 今日之事,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钱程转头看了张亮一眼,倒是让后者汗毛倒竖。 “希望这小子没有骗我。” 第三十九章 陷阱 夜更深了。 夏日的夜热闹无比,夏虫叽叽喳喳的让人莫名有些烦躁,星星点点的萤光虫散发着点点绿光,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少有的亮光了。 佃户屋舍依稀有些亮光,循着亮光,钱程一行人离这些屋舍越来越近。 横竖不过是一个小小书生罢了,手无缚鸡之力,加上几个熟睡中的佃户,因此钱程虽然来了,但也只是压阵,顺便看住张亮张扬两兄弟。 他依稀觉得这家伙是在骗他。 是故,真正去杀王生的,是刀客孙禄与三个混混。 ..................................... 佃户的屋舍有两排,此时在正中央的一间房间里面,王生与光德叔还有赵壮三人正在屋里面。 在这间土屋里面,还有七个女人坐在床上,用破旧的被褥遮盖自己的身体。 这七个女人有四个是成年女性,三十岁左右,另外三个有七八岁,有十一二岁,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她们是桃柳园佃户的女人女儿。 “方才那惨叫声是从赵富那里传来的。” 赵富... 王生眼神闪烁。 “为何赵富那里有惨叫声传来?” 光德叔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倒是不知道。” 那惨叫声如此凄惨,又不是女人的声音,若是女人的声音,他还能说是赵富在糟蹋女子,但这是男人的声音。 那赵富总不能在糟蹋男人吧? “恐怕那赵富是找了别人来了。” 原来王生以为那赵富会亲自动手的,但是现在看来必然不是如此。 他应该是去找外面的人,来清理身边知道他做了事情的人。 这么快就准备洗白自己。 看来这赵富还不算太笨。 “找别人?” 赵壮愣了一下,问道:“我也没听说过赵富还有什么亲戚一类的人。” 光德叔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轻轻摇头,说道:“不一定要找亲戚,洛阳最多的便是混混,花点钱找些狠辣一点的混混过来总是可以的。” 混混? 那得看他有多少人了。 就在王生三人在说话的时候,门外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在安静得只有夏虫鸣叫的夜里,这样的惨叫声十分突兀。 来了! 王生与老人对视一眼。 “老丈,你的这个陷阱能够拦住多少人?” 老人傲然一笑,说道:“小老儿在卖身给王家之前可是山里的猎户,山里虫兽无数,野猪也极多,这是猎捕野猪的陷阱,在这黑夜里面,莫说是三五个人,便是十个人也能让他有来无回。” 十个人? 王生暗里想了一下,这赵富总不可能找十多个混混过来。 如此一想,他便也放心了一下。 当然,没到最后他不会把心真正的放下去。 这世上有林朝那般人物,想来也有武术不错的人,而游侠混混说不定便有身手好的。 “啊~” “啊~” 门外又传出了两声惨叫。 一声惨叫便代表一个人,三声惨叫便代表三个人。 这是第三条人命了。 .......................................... 屋舍外,伸手不见五指,刀客孙禄脸色铁青,嘴唇发白。 四个人上去,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回来,方才要不是他警觉且身手够快,恐怕脚已经被绳索困住,然后被放置好的长矛穿出一个窟窿来了。 “钱兄弟,前面有陷阱。” 钱程听得真真的,自然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你如何说?”钱程转头看向张亮。 张亮额头冒汗。 “我...我,这件事...我..小..小人也不知道...不知道啊!” 锵! 钱程拔出腰间长剑。 “别杀我,小人真的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张亮差点要跪下去了。 “带路。” “不...不杀我?” 张亮愣了一下。 “带路。” 听着钱程语气中已经是带了一些怒气了,张亮如何敢迟疑,赶忙走到钱程前面去。 “你也到前面去。” 他看向张扬。 “我..我?”张扬语气有些颤抖。 今日发生的事情与张亮与他说的不一样。 不是说毒死这些人,再蛰伏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纵情江湖了吗? 怎么现在连命都保不住了。 “我不去,不去。” 钱程眉头一皱。 “不去便死。” “阿杨,过来。” “不,我不去。” 张扬眼泪鼻涕直接流了下来。 前面可是有陷阱的,都死了三个人了,现在要我去前面送死,我才不去呢! 跑! 必须跑! 这桃柳园,没人比我更加熟悉,尤其这个时候乌漆嘛黑,这两个人更追不上自己。 跑! 念头一通,张扬拔腿就跑。 但就在他动的那一刻,钱程的剑已经将他身体贯穿了。 剑客出剑,讲究的是一个快字。 洛阳剑客中,以杀人剑林朝的剑最快,其次,便是他钱程的剑。 “阿杨!” 张亮惊呼一声,但却不敢走上前去。 他怕他也被这剑客一剑杀了。 荷喝~ 张扬口中流出腥臭的血浆,在钱程把剑拔出来的瞬间,他也倒了下去。 砰。 生命就此终结。 “不想死的话,就走在前面。” 咕噜~ 张亮吞咽了一口口水,脸色奇差无比。 早知道不去找肉山杨洪了,若是我知道他手下的人如此狠辣,如此厉害,我如何会去找他? 张亮现在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呼~ 拼了! 我不信前面还有什么陷阱。 一群低贱的佃户,如何会这些陷阱,为何要布这些陷阱? 张亮走在前面,突然想到了一点。 “若是我活下来了,而钱程孙禄都被陷阱打死了,我岂不是自由了?” 张亮脸上的恐惧逐渐消失,转而化之的是坚毅。 现在,就是看运气的时候了。 我张亮运气一向不差,希望这次也是这样。 张亮小心谨慎的向前走去。 突然! 嗖~ 脚下像是踩到一根枯枝一般,张亮赶紧向后退了一步,一声惨叫却是响起来了。 我死了? 不! 不是我?! 张亮摸了摸身子,发现死的人不是他,而是身后的人。 不知道是剑客死了还是刀客死了。 或许两个人都死了。 “跑过去。” 这是钱程的声音,看来是那刀客死了。 “跑?” “我不想说第二遍。” 呼~ 张亮深吸一口气。 希望我的运气还在。 憋足一口气,张亮以平生最快速的方法向前跑去。 嗖嗖嗖~ 破空声不断。 但张亮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没事。 运气。 我果然还有运气。 只是张亮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 “开门,走进去。” 钱程也活着走过来了。 两人此时便在王生等人所在的屋舍瓦面。 “走...走进去?” “或者选择被我一剑杀死。”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张亮背后传来。 呼! 张亮额头冒汗,但还是选择前者。 运气,希望我的运气还在.... 第四十章 请你去死 屋舍里面,王生三人屏息以待。 借着屋内依稀的灯火,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门外的影子。 那些人居然进来了,这恐怕没死够十个人吧? 当然,现在王生早就不在乎这些。 既然能够越过老人的陷阱,看来他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怎么办?” 赵壮把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怎么办? 人都来了,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硬打了。 “等一会儿人进来了,我们用这竹矛打杀了那家伙。” 看着影子,那里只有一个人。 赵壮点了点头,但还是咽了一大口口水。 这可是杀人啊! 他这辈子可从没有杀过人。 但一想到赵富平时对他的欺辱,尤其是他还惦记着他的闺女,赵壮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了。 赵富,我一定要亲手把你抽筋拔骨,在此之前我可不能死! ...................................... 门口,张亮吞咽了一口口水,手伸向门口。 他小力的推了推。 没有上门栓?! 难道真的要进去吗? 张亮迟疑了一下,背后却是骤然一凉。 钱程的剑柄已经抵住他的后背了。 张亮毫不怀疑若是他不配合的话便会瞬间尸首分离。 但...若是真的进去,恐怕也是死。 这外面的陷阱如此狠辣,这王生肯定是猜到了赵富要对他下手。 但只是怀疑便布下如此狠辣的陷阱,这主家恐怕绝对不像自己想的那般面善。 不进去,会被那剑客一剑杀了,进去,下场恐怕也不会好。 不过... 最基本的审时度势张亮还是有的,他现在根本没有选择。 枝丫一声,门开了。 里面幽幽暗暗的,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张亮迟疑了一下,身后钱程的剑却是抵上来了。 钱程越来越不耐烦了。 这里面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这剑客宁愿死这么多人也不带一个火把过来,是有多赶时间? 还是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若是现在有一个火把在手上,张亮绝对不至于如此害怕。 未知的总是最危险的。 呼~ 深吸一口气,张亮抬起自己的叫,走了进去。 这次....他再没有好运气了。 在张亮进来的瞬间,门口便刺来了三根竹矛。 尖锐的竹矛直接刺入血肉。 “啊!” 惨叫声在夜黑中响起,与此同时,在张亮身后的剑客也动了。 他一脚踹在张亮后背上。 这一踹,即便张亮没被竹矛刺死也被一脚踢死了。 踏着张亮的尸体,剑客手上的长剑飞舞。 赵壮惨叫一声,握着竹矛的手当即鲜血淋漓。 是剑客! 是像林朝一般的剑客! 在见识过林朝在人群中飘逸的身姿,王生心中一沉,但脸上倒是没有失色。 现在虽然是最坏的情况,但这种情况王生也不是没有想过。 王生还有后手。 就在钱程要再次出手的时候,王生出手了,他从袖口掏出小瓶胡椒粉,直接泼了出去。 黑夜漆黑,钱程刚有所反应,眼睛便是一痛。 “这是什么暗器?” 钱程惊呼一声,赶忙后退几步。 在这个时候王生如何会放过这家伙。 这胡椒粉虽然是王生在厨房里面顺出来的,但在这个时代,这胡椒可是西域的特产,同质量的胡椒可是比黄金还值钱的。 撒出去一瓶胡椒粉,便是一瓶的黄金出去了。 心疼是心疼,王生挥动手中竹矛的力道倒是一点都没少。 现在早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既然如此,那当然是别人去死比较好了。 光德叔迟疑了一下,也马上跟了上来,赵壮的手虽然受伤了,但也知道痛打落水狗的道理,迅速跟着冲了上来。 剑客眼睛被胡椒粉刺得火辣辣的,不仅仅是眼睛睁不开的问题,头更是被胡椒粉辣得嗡嗡直响,耳朵都不太好使了。 若只是看不见,他绝对不会如此狼狈,现在本身就在黑夜,视力其实没有多少用处。 哼! 剑客咬破舌尖,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嗖~ 竹矛破空而来。 乘着这一刻的清醒,钱程马上挥剑,这一剑很快很重,王生的竹矛直接两半,更别说刺向钱程了。 但在这一刻,光德叔的竹矛也到了。 嗖! 手被刺伤的赵壮的竹矛也刺上去了。 剑客斩掉光德叔的竹矛,但赵壮的竹矛却是直接透入了他肚子里面。 噗! 剑客痛哼一声,剑却是砍向赵壮。 赵壮虽然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但也听说过游侠儿的威名,在竹矛刺进去之后赵壮别便直接撒手后退了。 剑客的剑砍在空气中,一点涟漪都没有荡起来。 “火,火把!” 王生大叫一声,似乎有准备一般,其他屋舍中走出五个壮汉用火匣子将准备好的火把点燃了。 一时间黄光充斥小半个庄园。 在这个时候,王生才看到了这处的惨状。 好几具尸体被竹矛贯穿,有的肠子都露出来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王生把目光定格在剑客的身上。 钱程双目紧闭,手上握着被他斩断的竹矛,而那竹矛镶嵌在他身体里面。 身受重伤,双目失明,又陷入围攻,便他是林朝也逃不出去。 王生觉得他基本没有危险了。 “你是谁?” 剑客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的把镶嵌在肚子里面的竹矛拔出来,在拔出竹矛的时候,他只是眉头微皱,甚至连痛哼都没有了。 游侠?死士? 王生马上闭嘴了。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话都没用了。 一个连插在肚子上的竹矛都可以面色自若的拔出来,他是不会和你说话的。 所以... 请你去死吧! 本来王生想问一些事情,但既然他没有说话的意思,王生自然、不会留手。 这家伙是高手,绝不能因为他受伤了便轻视他。 后世王生可是看多了因为话多而被受伤的主角反杀的反派。 王生决定不废话。 “杀了他!” 赵壮手上鲜血淋漓,马上点了点头。 “这厮武功高强,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扔竹矛。”光德叔赶忙在一边说道。 现在剑客模样实在是骇人,佃户又不是见过世面的人,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哪里有时间思索,赶忙按照光德叔的话去做了。 嗖嗖嗖~ 五六只竹矛激射而去,钱程即便是剑术再高,但身受重伤,眼睛又看不到,虽然可以用耳朵做一些分辨,但这竹矛还是太多了一些。 噗噗噗~ 即便是躲过了前面的几根竹矛,但后面的三支竹矛还是插在他身上。 三根竹矛透体,钱程身体颤抖了一下,鲜血泉水一般汩汩流出,他虽然不甘,想要继续站着,但最后还是缓缓地倒了下去。 他已经死了。 直到剑客倒下去,王生才把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下去。 现在,便是要去收拾赵富了。 王生眼中蕴含着浓烈的杀气。 找了这样的游侠来对付他,王生岂会轻易放过赵富? …………………………………… 感谢经典串球的起点币打赏。 第四十一章 后续风波 赵富所在的小院里佃户屋舍只有几步路的距离,留下几个人在原处处理尸体,王生与赵壮光德叔几个人则是举着火把到赵富小院门前了。 到了小院门口,王生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那里有一具尸体。 看那服饰,好像是赵富的。 王生离尸体近了一些,马上确认了尸体的身份。 这确实是赵富。 “主家,这...” 不仅赵壮光德叔愣住了,王生他自己其实也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把迷惑埋在心里,王生忍着场间的血腥味,举着火把往小院深处走去了。 火把昏黄的灯火给黑稠的小院带来了一点光亮,也照出了几具惨死的尸体。 饶是之前已经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见到如此惨烈的画面,王生腹中还是一阵翻江倒海,今天吃的东西都差点吐出来了。 短短一夜,死了十一个人。 本来王生以为这件事是赵富指使的,但若真是赵富指挥的话,他现在绝对不可能是一具尸体。 也就是说,这件事的指挥另有其人。 “老丈,壮哥儿,你们把这些尸体收拾一下,看看都是谁。” 光德叔与赵壮点了点头,开始去将尸体搬到院中,整齐排列。 “这个是庄卫孙虎。” “这个是庄卫张会。” “这个是庄卫石生。” 这个院子里有三具尸体,全部都是赵富的人。 看来这个赵富是被别人算计了。 是谁,王生心中也隐隐有了些猜测。 张亮兄弟! 赵壮光德叔特意提醒过他,赵富有一个手下叫张亮,最是狠辣与诡计多端。 这也是王生在排除了赵富之后马上会认为这件事是张亮做的原因。 “走,回去看看那边的尸体都是谁。” “这个是张扬。” “这个是张亮。” 看来这件事真是这两个兄弟做的,只可惜,这两个人准备实在是太不充足,或者说太稚嫩了。 王生现在确认这件事是张亮兄弟做的,原因也很简单。 若这混混刺客不是张亮找的,而是别人要来杀光桃柳园的人,只需要拿张亮或者张扬一个人过来就行了,他们没必要押着两个人过来,他们只需要一个人来带路。 解押两个人,这不是在给自己增加看守难度和变数吗? “主家,这,这可怎么办?” 赵壮毕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声音还在微微打颤。 “报官。” “报官?” 光德叔眉头皱了一下,活了大半辈子的光德叔自然是有一些见识的。 “这些混混可能都是凶人李阳的人,而李阳是贾家的人,恐怕我们报官了之后会被衙役为难,甚至是欺辱冤枉。” 现在洛阳是贾南风一手遮天,连洛阳令何乔都是贾家的人,洛阳衙役自然是偏向贾家的。 “不怕。” 他贾家很厉害,但王生也不是没有后台的。 琅琊王氏现在虽然还没有到达“王与马共天下”的地步,但已经故去的王浑做到了太尉,现在活着的王戎更是司徒,侍中,安丰侯,王衍也是士林领袖,更是太子的岳丈。 贾家威势确实一时无两,但王家可也不是软柿子啊! “来福,等城门开了之后,你先去王敦府邸,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与他说清楚,之后再问他能否报官,若他同意报官,便可以去报官,若他说不行,便不要去报官。” 王生毕竟才来到这个时代十多日,虽然是专业对口,但知识与现实其实是有很大差别的,这一点,有阅历的“本地人”王敦显然比王生更会处理。 来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清楚了。 “那这里要怎么处理?”赵壮问道。 “把尸体搬到院子里去,其他的事情,等明日再说了,诸位今日也受累了,壮哥儿手也伤了,不如早些歇息。” 王生想了想,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赵富已经死了,日后桃柳园便没人敢欺辱你们,你们今日护卫了我,我自然铭记在心,过几日便给你们赏赐,日后这税租也会比别的庄子的低,这是我的承诺。” 空洞的话总是没有说服力的,但是加了一个赏赐,画了一个大饼之后,佃户们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多谢主家。” “多谢主家。” ………… 在拿到赵富小院里的一百四十五金之后,王生也回到内庄休息了。 今日对他而言可谓是生死大战。 虽然他在对敌的时候临危不惧,但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王生不想杀人,但若是别人要杀他,他自然也只能反抗。 今日的这十一具尸体也在无声的告诉王生: 这是西晋,这是元康八年! 不再是后世法制健全的和平年代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在天未亮的时候来福便出发了,他拿着王生给他的琅琊王氏的手令,想来也没人敢拦他。 ........................................ 王敦府邸。 清晨,王敦在美姬雪白硕大的胸脯上睁开双眼。 作为琅琊王氏,或者说是洛阳有名的才俊子弟,王敦对自己也有高标准的要求。 早起,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在洗漱完毕,刚刚把早饭吃完的时候便有人找上他了。 这个找他的人便是来福。 事情自然是关于桃柳园的事情。 在听完来福简述之后,王敦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了。 “王家郎君可有受伤?” 来福低着头,不敢直视王敦。 “主家没有受伤。” 王生没有受伤还好。 那些狗奴才! 王敦脸色黑沉如锅底一般。 “你先回去,接下来的事情让你主家不用插手,我会处理。” 看来这贵人不想要报官。 “那小人回去了。” 来福对王敦行了一礼,缓缓的退了出去。 在来福走远了之后,王敦对身边的伴读书童说道: “阿力,去将那条老狗乱杖打死。” 伴读书童陈力点了点头,他从小跟随王敦,对王敦的想法自然很是清楚。 所谓老狗,便是府上管事。 待院里响起黑衣管事的惨叫声,王敦的气才消了一些。 亏得我之前还特意吩咐这老狗去约束那桃柳园的奴才,隔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是完全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虽然王家郎君没有受伤,但王家郎君会不会以为这是他故意为难他的? 即便是没有,惹上了那李阳便是祸事,这罪行便足够让王敦杀那管事三次的了。 琅琊王氏不怕贾家是真,但现在贾家如日中天,琅琊王氏何必要在这个时候去触它的霉头! 这些尽拖后腿的蠢材。 若是身边有剑,王敦现在都想杀人了! 第四十二章 孟观 知道了王敦的意思之后,王生也乐得撒手不管。 死人的事是要跟官府打交道的。 王敦身份尊贵,有他出场,即便是洛阳令何乔也得给他几分薄面,若是王生去,绝对是讨不到好的。 要想那些衙役官吏认真对待这个案件,首先一点便是你、、有身份。 之后的一两日,王生在桃柳园待了一日,最后还是回了达货里小院。 庄园刚死人,还是等事情之后再搬过去。 现在王生手上有三百多金,在这个时代算是巨款了。 其中一百金是第一批的酒费抽成,一百四十五金是从赵富庄园拿过来的,至于另外的一百金,则是王敦为表歉意赔礼送过来的。 即便王生百般推辞,但送钱的奴仆却是不敢将钱拿回去,直言若是他把钱拿回去了,主君王敦就会要了他的命。 无可奈何之下,王生‘只好’收了这一百金。 在这一百金到账之后,王生让来福与铁柱分别把钱送到嘉鱼居和燕春楼,算是把债给还清了。 无债一身轻。 当然,若是没有之前死人的事情,那他心情就更好了。 没有债务背身,王生也不必太过于着急了。 元康九年十二月壬戌,贾南风废掉太子遹,而到了永康元年,贾南风杀死太子遹,赵王司马伦大计得逞才登上皇位。 在赵王司马伦谋逆登基之后,也才是八王之乱真正开始的时间。 现在距离永康元年还有接近两年的时间。 能不能阻止八王之乱王生不清楚,但是王生明白,在这两年之内,他最少要有进入这局关乎天下归属游戏的实力,而不是成为时代浪潮中的一滴微不足道的水滴,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对于王生来说,定品是他现阶段唯一能够参加游戏的凭借。 现在他与王敦交好已经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接下来,王生也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 读书。 养性。 交友。 强身。 未来的世道不会太平,不尽快强大自己,自己即便是穿越者,恐怕也很难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 汉人最黑暗的时代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把杂七杂八的思绪甩出去,王生翻开桌子上的书籍,开始阅读起来了。 好在王毅之前也是喜欢读书的,不然光是这些书都要花费王生不知道多少钱。 在这个时代蔡侯纸虽然已经普及了,但是书还是很贵的,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也就王生是商旅之家才有财力去存一些存书。 不过让王生稍微尴尬的是,后世简化版汉字与隶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有些字王生也认不出来,在这个时候,王生感慨身边还有个红袖添香的侍女。 平日逗逗小萝莉,读书练字的时候还有磨墨的美人红袖。 这日子倒是悠闲。 不过这悠闲的日子过了三日便被一个人中止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敦。 马车下,王敦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原本俊朗的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像是很久没有休息好一般。 “处仲兄,是哪阵风将你吹来的?” 见到王生脸上并没有怨恨责备的神色,王敦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郎君,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王生摇头说道:“此事不怪处仲兄,是那些恶奴罢了。” 王敦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子不孝父之过也,那些奴仆都是我手下的人,既然他们犯错了,我这个做主人的自然难辞其咎,郎君,请受我一拜。” 说着,王敦居然是要对王生行大礼。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王生将王敦扶了起来,说道:“你是有官爵在身的,而我是一介白身,你这不是害我嘛。” 王敦哈哈一笑,拳头小锤了一下王生的胸口。 “你这小子不是凡人,日后说不定成就还在我之上,我对你行礼你为何会受不住?” 没想到这王敦还是很会夸奖别人。 “处仲兄便别来捧杀小弟了,既然处仲兄想要道歉,不如请我喝酒,所谓杯酒泯恩仇,即便我真的恨你,几杯酒下肚也就忘了。” “好!”王敦脸上笑得更开心了。 “没想到郎君也是豪迈之人,走,我请你去洛阳最好的酒楼饮酒。” 洛阳酒楼最多的地方在洛水两岸,但最好的酒楼却是在东市。 东市醉霄楼,洛阳第一等酒楼。 此时王生与王敦便在这酒楼之中。 与燕春楼相比,这酒楼确实档次更高一层。 王生与王敦所处的雅间便是极大的,酒塌在雅间里处,用一珠帘相隔,在珠帘之外,则是有美姬舞女偏偏起舞,楼中丝竹声不断。 难怪王敦说这是洛阳第一酒楼。 鹿肉,烧鹅,烤鱼,蒸肉,熊掌,配上汩汩沸腾的热酒,再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侧,这便是极好的一餐了。 一直在家里吃着肉羹蔬菜,现在吃到这般美味,王生自然是多吃了一些。 “来。” 端起手上黑色酒樽,王敦与王生掩袖互饮。 “好酒!” 王敦感叹了一声,脸上露出笑容。 王生也是笑了笑。 这是这时代的美酒,味道自然不差,与后世的啤酒比起来也各有优劣。 当然,王生最看重的还是这一桌菜肴。 不管是鹿肉,还是熊掌,都是少有的美食。 以王生现在的经济实力,要想吃这些东西还是比较难的。 “与郎君在此处宴饮,若是我有从兄那般才学,此刻只怕是在吟诗诵赋了。” 王敦口中的从兄正是王衍。 王生笑了笑,将一口熊掌咽了下去,说道:“王夷甫才学天下人皆知,我等如何能够比得上他。” 王衍虽然没有做过实事,人品也一般,但是他才学确实在这个时代是属于顶尖的那一撮人。 尤其是擅长老庄与清谈。 “郎君那日便可以顷刻间做出《越女词》,不知此时有何高作现世?” 王生马上摇头。 笑话! 抄诗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一些,万一上瘾了可不好。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与其抄诗,不如把自己变成真正的李白、杜甫。 “若日日有诗赋,那我岂不是天才。” 王敦哈哈一笑,说道:“你何止是天才,我看你是天才中的天才。” “与处仲兄比起来,小弟可是差远了。” “哈哈哈!” 就在王生与王敦在互相吹捧的时候,雅间大门却是被人一脚踹开了。 来人是一个身穿玄黑色锦服的青年。 他浑身肌肉盘虬卧龙,剑眉凌厉,双手老茧遍布,看起来应该是练武之人。 敢在醉霄楼如此嚣张,这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门被踹开,王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孟观,你在干什么?” …………………………………… 感谢瞪目哆口的起点币打赏,感谢。 第四十三章 冲突与志向 “王处仲,你这小人居然还敢在醉霄楼喝酒,我孟观可许你喝酒了?” 玄黑色锦服的孟观直接抄起门板朝甩了过来。 嘶~ 王生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门板可是结结实实的,但这家伙居然一下子就把它拔出来了,这力气得有多大? 王生与王敦同时一避,但食塌上的一桌酒菜可就没这么幸运了,门板结结实实的砸上去,一桌酒菜自然是黄了。 王生暗叫了一声浪费,目光却是定格在这孟观身上。 “孟观,你发什么神经?” 孟观面带煞气还想冲上来,不过他身后的一个儒服男子却马上拦住孟观。 “孟将军,他毕竟是琅琊王氏的人。” 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又如何? 我孟观岂会怕这个琅琊王氏? “里居,这家伙昨日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当众揭我老底,这是赤果果的羞辱,今日我若是不把场子找回来了,岂不是要被他人整日笑话?” 王敦冷笑一声,在一边嘲讽道: “你好歹也是积弩将军,上谷郡公,居然如此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我斤斤计较你娘,王处仲,我忍你很久了!” 说着孟观直接挣脱李肇的束缚,朝着王敦冲了过去。 见识到刚才孟观将门板撕裂开来的力量,王生在心里为王敦默哀。 但王敦却是一脸的淡然,浑然不惧这冲刺的孟观。 “叔时,你若是把我伤了,你这个积弩将军还要不要做了?” 冲到一半,王敦的这句话却是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这小白脸,他几招便可以撂倒,但是他却每每要被这个小白脸羞辱,偏偏还还手不了。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在孟观立在中间很尴尬的时候,儒服青年李肇走到王敦与孟观之间。 “叔时,处仲,怎么说你我也曾经是同僚,即便做不了朋友,也不必恶言相向,你说对吧?” 王敦笑了笑。 “里居说的是,毕竟曾经是同僚,我自然不想恶言相向,可若是有恶狗犬吠,也免不了祭出打狗棒的。” “你...” 孟观当时就要发飙了。 李肇却是按住孟观的手。 “叔时,我们还有事情,便不在此处耽搁了。” “哼!” 便先饶了这厮。 孟观冷哼一声,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但在这个时候王敦却不打算放过孟观。 “孟观,你砸了我一桌好酒好菜,不用留点东西下来?” 孟观转头,脸色依然是黑沉沉的。 “王敦,你不要太过分了。” “呵呵,横竖不过是一桌酒菜罢了,便赔十金罢。”李肇却是笑着调解。 十金折合成后世的软妹币也有好几十万了,可不算是一笔小数目了。 见到孟观退后一步,王敦自然知道适可而止四个字是如何写的。 孟观现在随时可以揍他,不敢打他只是心有顾忌而已,若他真不顾忌打了自己一顿,虽然他会丢官,但自己平白被打一顿肯定是不划算的。 “既然如此,二位好走。” 不仅没把场子找回来,反倒是再被羞辱了一次,孟观牙关紧咬,看着王敦的眼神更是含着杀气。 王敦,你给我等着。 待孟观李肇二人走后,王生这才走上前来。 “处仲兄果然英雄豪气,面对如此猛汉依然面不改色,小弟佩服。”王生适时吹捧王敦。 王敦呵呵一笑,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开怀之色。 “只是这孟观忒猖狂了,不然我也不会如此盛气凌人。” 这孟观年前与王敦一样都是黄门侍郎,但是他傍上了司马伦的大腿,在杀了杨俊之后便直接成为积弩将军,上谷县公,之后想来会有一番前途,现在得罪他其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然而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有些事情是不能忍的。 “那孟观李肇来此地作甚?”王生突然问道。 王敦摇了摇头。 “兴许是与赵王宴饮罢。” 赵王? 司马伦? 王生轻轻颔首。 没想到自己居然与大人物相隔得如此接近。 “这一桌酒菜倒是浪费了,不如再叫一桌?”王敦提议。 王生轻轻摇头。 “处仲兄心中的歉意,小弟已经收到道了,现在出来也有一会了,我还有一卷《春秋》尚未看完,不如便回去罢?” 看书? 看《春秋》? 王敦愣了一下。 “郎君居然还在温书?” 在他看来,王生应该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才对,为何连《春秋》都没看完?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读书自然要多读几卷,但也可以多读几遍,书每读一遍都有不同的意会,不多读,恐怕也写不出锦绣文赋,小弟心中有些志向,还需要多读些书才是。” 听完王生的话,王敦顿时肃然起敬。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难怪郎君能够出口成章,与你相比,我实在是大有不如。” 额... 王生嘴抽了抽。 他可没有显摆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你我便就此告辞罢。” 王敦倒是没有同意,大概是怕王生被孟观报复,亲自把王生送到达货里小院,这才依依不舍的驱车离开。 回到小院,王生的思维也活泛起来了。 他回想了一下历史发展的趋势。 发现这个孟观赫然也是记载在正史上的人。 在后年,也就是永康元年,孟观将会带兵去讨伐氐羌自立皇帝的齐万年,而且还大获成功。 至于李肇,看他处事圆滑的模样,定然也不是一般人。 不过... 这些人暂时与他无关。 不管是孟观还是李肇,他们虽然有些才华,但毕竟跟的是司马伦,而司马伦虽然聪明,但却是出了名的会作死。 他们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回到院中,王生又开始了自己悠闲的西晋生活。 半个月后,桃柳园事情都结束了,王生举家搬到城外庄园。 相比于毗邻洛阳大市的喧闹,桃柳园显然要僻静得多。 给这些佃户每人十贯五铢钱,算是对他们的赏赐,再降低他们的庄税,从原本主八民二变成了主七民三。 也就是到年末,他们只需要交给王生七成的收获,自己占有收获的三成。 在西晋的占田制度下,一对成年夫妇组成的家庭,先从国家承领了100亩土地,之后要缴纳70亩土地的收成作为地租,实际上就是“官七民三”的收成分配方式。 王生这里看似也是官七民三,但你要知道,他们是王生的佃户,不需要交其他的赋税,这三成收获不需要再给其他人。 而自耕农除了这占田制度的赋税之外,还会交一些杂七杂八的赋税。 对这些佃户来说,三成收获便可以和和美美的过好一年,不愁温饱。 遇到王生这样宽厚的主人,他们自然是感恩戴德。 王生每日温书识字没有享受太多这些佃户的感恩,倒是小萝莉这厮总是跑到佃户家里去,每次回来都会有些小零食,肚子吃得圆滚滚的。 有空就来挖苦自己,饿了去找点吃的。 这家伙可比王生悠闲多了。 若是没有将来的八王之乱,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是不错的。 可惜。 西晋从来都不是和平年代! 而王生除了奋斗,别无他法。 第四十四章 龙门登高 九月九,重阳节,登高,赏菊,饮酒。 洛阳南郊东西两山对峙,伊水中流,形若门阙,故名“伊阙”。 西山,又称龙门山,也是王生此去的目的地。 王生身穿白色儒服,手上束巾,手上拿着一把白色羽扇,俨然一副文人雅士的装扮。 在他身侧,王敦王导一身锦服,腰间带剑,剑眉星目清隽异常。 在桃柳园待了两个多月,早有一定基础的王生算是把隶书完全掌握了,恶补了许多知识,也看了这时代不少的典籍。 对这个洛阳自然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两个多月蛰伏桃柳园,除了王敦王导有时来找他之外,王生一心治学,没有与外人接触。 重阳佳节,王敦邀请王生到伊阙之顶参加诗会。 说起来,今日还是他第一次走出桃柳园。 此次宴会,王敦的朋友基本上都来了。 作为黄门侍郎,又是琅琊王氏俊彦,王敦的朋友大多是支持太子一系,或者是与琅琊王氏交好的人。 譬如太子冼马江统,散骑常侍潘滔,博士杜蕤,尚书郎鲁瑶....皆在此列。 王敦生性洒脱,善于评鉴人物。 他品鉴说这个太子冼马江统为聪慧少言,称散骑常侍潘滔文学卓著,杜蕤清秀胸有沟壑,尚书郎鲁瑶有三公之才... 总得一句话,这些人都是当世的人杰。 而与当世人杰相交,王生自然是要来的。 这样的契机,其实他也等了许久了。 “山顶应元早到了,恐怕酒席也摆好了,我们便不要在山腰磨磨蹭蹭了,快些上去罢。” 王生点了点头,点头应道:“该是如此。” 山下清澈的河水潺潺北流,山上林木葱茏,鸟鸣婉转,碧泉飞溅,滚珠落玉。 真是好一副山中美景图。 但从山腰到了山顶,王生发现这山顶也是别有一番洞天的。 这山顶埋在白雾之中,像是被一剑斩断了一般,更妙的是这山顶上还有一块小水池,引出一条流水流淌下山。 在流水边,早有侍从侍女将桌塌美酒美食放在流水侧,两两对立而坐。 流觞曲水,列坐其次... 莫名的让王生想到了兰亭集序里面的场景。 古人骨子里果然都是充满雅兴的。 王生三人到了山顶,桌塌边原本在一起打笑的几个长袖锦衣男子马上迎上来了。 “处仲兄,茂弘兄,你俩今日却是来迟了,到时可是要罚酒三杯的。” 王敦哈哈一笑,上前抱住这个高冠宽袖俊美男子,说道:“应元,罚酒三杯我王敦可是不怕的,到时不知道你们四人怕不怕,莫要最后醉得不省人事,被我等嘲笑。” 江统哈哈一笑,却是浑然不怕。 “王处仲,到时谁先醉可还不一定呢,你可不要太快嚣张了。” 王导看了江统一眼,撇嘴打趣道:“应元兄,你是我们中最不会喝酒的,你现在的话可不要说得太大。” 江统俊脸一红,咳嗽两声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王生身上。 “不知这位郎君是?” 在江统说到王生的时候,杜蕤潘滔鲁瑶等人早就开始审视王生了。 每个人都有交际圈子,而交际圈是有排外性的。 要向加入交际圈,首要一点便是得到圈子里其他人的肯定或者是许可。 王敦所在的这个交际圈子里面的人都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才,要想和他们交朋友,当然是要有一些真材实料的。 或是文学才华,或是清谈老庄,或是饮酒房中术.... 现在王生清秀少年模样,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满腹经纶之人,俊俏中有些沉稳的脸旁看着也不像是会清谈老庄的,至于饮酒房中术,他这个年纪别说擅长了,有没有接触过都是一回事。 这四人自视甚高,若不是看在这人是王敦带过来的份上,恐怕脸色早就变差了。 不好听的话估计也要说出来了。 王敦自然知道这几个好友的心思。 凡是有才之人都自视甚高,凡是自视甚高的人都有自己的骄傲。 只有被认可的人才能成为他的朋友。 王敦亦是如此。 但他对王生的才学钦佩不已,当然不会担心自己的好友不会接纳他。 只怕到时他们比自己还要疯狂,不仅白日要与王家郎君待在一块,便是夜晚睡觉的时候也要去骚扰王家郎君。 王敦嘴角轻勾,说道:“这是洛阳王生,此时诸位恐怕没有听过他的声名,但不日之后他的声名必然在洛阳鹊起,甚至成为与我从兄一般的文学大儒。” 王敦素有评价人物的喜好,但他评价人物向来都是不会太过夸张的,被他品鉴过的人大多会多些名声,因此不少人都想要被王敦品评。 当然,真正能让王敦品鉴的人都是有才之士,但能获得的赞语虽然也是夸赞,但如现在这般的夸赞却是从来没有。 江统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心想这个少年郎真的有这般大才? 杜蕤也将心中的轻视掩藏下去了。 他是晋朝博士,而博士是掌管书籍文典、通晓史事的官职,在王敦这一行人中,就属他最为渊博。 但即便如此,王敦对他的评价虽然高于别人,但与面前这个少年郎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杜蕤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他可不觉得自己比面前这个少年郎君差。 “郎君不知可是琅琊王氏之后?” 王生羽扇轻摇,面对这些文人俊才倒是没有多少怯色。 他本身在后世也是高校学子,读过的书不比这些人少,自然没有自卑的理由。 况且论到见识远见,王生更是甩他们好几条大街。 故此王生的脸色十分轻松。 “我并非出自琅琊王氏,而是洛阳一处寻常人家出生,恰好是王姓罢了。” 寒门? 或者说连寒门都说不上? 按理说,若是面前的人是寒门的话,自己心中应该是会升起轻视之心的。 杜蕤见过太多寒门子弟了,这些人自称俊才,给自己冠上许多名号,但实际上却一点才学都没有,到处招摇撞骗。 但面前的这个少年郎谈吐不卑不亢,清秀的脸上却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再想起王敦之前对王生的评价,想来这少年应该是有真才实学的。 杜蕤将自己的轻视之心暂时收了起来。 这次宴会可是打着诗会的名号,不怕探不出这个少年的底细! 杜蕤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他倒是要看看着王生到底值不值得王敦的这般夸赞! 第四十五章 神鬼之辨 既然是打算试出王生的才学,不论是杜蕤江统还是潘滔鲁瑶都没有说话,而是列坐其次,不再言语。 王导是第一次见识到这般沉默的宴会,脸上倒是有些奇怪的颜色。 王敦则是脸上带笑,他自然是知道这四个家伙心中的想法。 无非是要探一探王家郎君的底细罢了。 哼! 到时候你们不要惊诧才好。 侍女将菜肴摆上食塌,再给每个人身前的酒樽倒满酒。 这诗会不分主次,完全是随意而坐的,王敦选择坐在王生左侧,而杜蕤坐在王生对面,其他人基本上也是靠着王生做的。 与王生坐得近,不是王生有多受欢迎,而是他们为了方便考校王生的才学,这才与王生坐得近一些。 这架势,倒是有些后世找工作面试的架势。 王生虽然脸上风清云淡,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此次诗会我们中多了一俊朗少年,诸位难道不要向他敬酒?”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王生。 杜蕤第一个站了起来。 “郎君第一次与我等相聚,定然是要敬酒的,郎君,请。” 王生心中虽然知道这杜蕤别有心思,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生可没有怕过。 “多谢子美兄。” 掩袖饮了这樽酒,王生将黑色酒樽反倒,示意自己把酒喝得一滴不剩。 “郎君海量!” 杜蕤脸上带笑,也是一口将酒饮下。 “子美兄亦是海量。” 杜蕤微微笑了笑,若有所指的说道:“这美酒自然是杜康最优,这不由的让我想到了前朝武帝,他那首《短歌行》可是豪迈之极。”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想到曹老板,但王生知道这家伙话绝对不止于此。 果然! 杜蕤后面的话马上说了出来。 “武帝后代中,魏明帝曹睿曾建高台峻阁,欲与神仙往来,以求长生不老之方,郎君承处仲兄如此夸赞,想来自然极是渊博聪慧,有一件事在我心中郁结已久,不得豁达通畅,这天底下究竟有无神鬼?” 原来是考校我清谈的水平啊! 魏晋名士,极好清谈。 他们热衷清谈的题目大概有十二条,其中一条便是鬼神有无论。 即便是到了后世科技发达的时候,依然有人相信有鬼神,更呈论这个时代。 这个题目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有答案了。 答案便是有鬼神。 但是王生想了一下,却是笑着说道:“世上本无鬼神。” 无鬼神? 不仅是杜蕤,王敦等人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王生身上了。 “郎君此言何意?” “魏明帝欲与神仙往来,建柏梁台,立铜人,设承露盘,接三更北斗所降沆瀣之水,再取此水用美玉为屑,调和服之,以求长生不老,然而却壮年而亡,自然证明世间无长生,亦无鬼神。” 杜蕤摇了摇头。 “明帝虽欲立铜人,得长生,然而长安铜人眼中潸然泪下,台边一阵狂风起处,飞砂走石,急若骤雨;台倾柱倒,压死千余人。长生之事自然无疾而终。” “明帝在日后却是再立了一个铜人,依然早崩。” 杜蕤再次摇了摇头。 “不同的铜人,自然无法再与神仙往来。” 直接证明没有鬼神是很难的,反证的话倒是会容易不少。 王生眼神闪烁,已经是想好了该怎么说了。 “子美兄认为世上有神鬼,何以见得?” “《庄子-内篇》有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 “如此,还不能证明有神鬼?” 人家庄子写的是小说,能信吗? 吐槽是吐槽,话当然不能这样说。 “子美兄可有见过鲲鹏?子美兄可有见过大椿,彭祖事真是假,还有待考究,未亲眼所见之事,如何能证明有鬼神?” “若我能见鬼神,我岂不是已然长生,还会在这俗世徘徊?” “若有神鬼,为何百姓流离而仙神束手?” “仙神高高在上,并不管俗世之事。” “若真有仙神,定然有人长生不老,可子美兄见有人长生不老?” “长寿易,长生难,况且便是有人长生,一般你我也不会知道的。” 呼~ 王生深吸了一口气,话语如疾风骤雨一般溅撒而去。 “人人都说世上有鬼神,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的看到过,所谓《山海经》、《庄子》中的仙神,究竟有谁看过? 若此时你我写下一篇文赋,言之世上有鬼,世上有神,若干年后以讹传讹,世上便有了神鬼。 寰宇无穷大,太阳可以是神明,琼月可以是神明,山川可以有神明,大河可以有神明,大地霜雪之灾是仙神震怒,暴雨连绵大河决堤是上苍责罚,但这为何不能是一个道理,一个规律。 一如狸猫要吃老鼠,马牛要吃鲜草,人要吃五谷肉食,树上的东西为何会掉落于地,而不是升向高空。 这些都是为何? 人们不知他们为何而来,便寄托于鬼神身上,因为人们害怕未知,害怕神秘。 是故世上本没有鬼,信的人多了,也便有了鬼。” 王生这一番长篇大论让杜蕤目瞪口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想与王生辩论一二,但是听到后面,他心中也生出了一些迷惑。 是啊! 为何狸猫一定要吃老鼠,马牛一定要吃鲜草,人一定要吃五谷肉食? 难道不可以什么东西都不吃吗? 为何树上的东西会掉落于地,而不是从树上掉到天上去呢? 是鬼神之力,还是这郎君所言的规律? “这....这...” 杜蕤磕磕碰碰了许久,最后只得摇头说道:“郎君这番言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听时觉得荒谬,但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有几分道理...” 江统亦是被王生的言语惊诧到了。 “此番神鬼之辨若是流传出去,恐怕又要兴起一波对于神鬼之辨的讨论了,不想郎君小小年纪,对神鬼之辨居然有如此见地。” 鲁瑶潘滔对视一眼,眼中都可以看到对方的敬服之色。 杜蕤仔细想了许久,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轻轻的摇了摇头。 “神鬼之辨,郎君更胜一筹,杜蕤佩服!” 说不过王生杜蕤也不生气,脸上反倒是带着笑容。 方才王生的一番话说出来之后,让他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为何树叶果实掉落的时候,是落在地上,而不是飞到天上去? 若真无鬼神,这又如何解释? 杜蕤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第四十六章 站队 与杜蕤辩论完了之后,王生才想起关于清谈的介绍,心中颇有感慨。 与很多人想得不一样,清谈不是喝酒、喝茶乱聊天。 清谈是一种高级的学术社交,是这时代士族阶级最有教养、最有才华的顶尖知识分子中进行的一种学术活动。 魏晋产生了许多前卫的思想,几乎都是清谈而来的。 清谈通常有三种形式: 一种是由一个人主讲,这个人通常是大师级人物。 第二种方式也是最多方式,是两个人论辩。旁边有欣赏聆听的观众,两个人辩论的时候,一方先提出自己的观点,另一方反驳,精彩的辩驳会持续几十回合。 第三种是几个人共同讨论 王生之前与杜蕤之间的辩论很显然是属于第二种。 神鬼之辨之后,在座的人可以说是在心里接纳王生加入这个圈子了。 从之前王生的言谈举止,加上他那新颖而又新奇的思想本身就证明了这个少年不是常人。 仅仅异于常人这一点便足够加入他们了。 这证明王生有一技之长,他擅长清谈,不算是一无是处的人。 更何况,面前这位少年不仅仅只有清谈之能,按照王敦的话来说,他在文学方面可是像王夷甫那般的大才。 王夷甫是何人? 天下读书人共推的士林领袖,文学方面在这个时代更是顶尖的。 还没有人敢直言他们的才学比王衍更好。 王敦说这个少年日后可以成为下一个王衍,虽然有些夸张,但也证明了这小郎君是长于此道的。 诗赋啊! 江统鲁瑶潘滔眼中都期待之色。 他们都是爱好文学的人,若是能够见证一篇传诵天下的诗赋出来,传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 至于杜蕤,他此时低头沉思,一时看着地上的树叶,一时看着树上的树叶,手上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可没有闲心去管王生。 见到气氛变得和谐起来之后,王导端起手上的紧酒杯,却是朝着江统比了一下。 “应元兄,上局我们可还没有辩论完呢。” “上一局?” 江统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那赤壁之战有什么好辩论的,特殊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若没有这些因素,就算你王茂弘再厉害,也一点用处都没有,这个辩论没有意思,没有意思。” “是你江应元怕了吧?” 怕? 江统的脸马上通红起来了。 “我岂会怕你王茂弘?” “若是不怕,为何不跟我继续辩论,恐怕你是论不过我罢?” 论不过你? 江统撸起袖子,直接站了起来。 “若我是曹孟德,岂有你孙刘存在之理,铁索连环我定然不会使用,到时候百万大军压境,你那几万人岂有不败之理?” “若我是周公瑾,岂会怕你曹孟德?” 两人脸红脖子粗,就差抱在一起打架了。 “好了好了。” 王敦连忙劝解道:“每次你们两个清谈辩论都要打起来,这样子被外人看去了,岂不是要笑话你俩?” 潘滔也是笑了笑。 “这赤壁之战你们都不在当时当场,现在做事后诸葛又有什么用处,不过无用之谈罢了,我今日看《老》、《庄》、《易》又有新的体悟,不如你我都来辩一辩老庄本我如何?” 辩老庄? 王导与江统同时摇头。 “你日日与太子作伴,见的人多了,我才不与你辩老庄呢,你要辩老庄,可以去找我堂兄。” 王敦咳嗽两声,摇头道:“呵呵,怎么扯上我了?不如你去找小郎君论辩罢。” 找我? 王生摸了摸鼻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对老庄之学可没有多少研究,岂能与阳仲兄论辩?” 鲁瑶马上为王生开解。 “小郎君年纪尚轻,即便是学富五车,总是有不擅长的,这一点无可厚非,只是应元你是太子冼马,是辅佐太子,教太子政事、文理的官职,也算是日日与太子相伴,你应当与阳仲辩论的才是。” 江统马上摇头。 在这个圈子里面,每个人都是变态,除了他之外。 王敦是好几方面都是变态,王导老是钻研一些比较奇怪的方面,他当然不是王导的对手,而潘滔尤其擅长老庄,在场能与他辩论的也只有王敦与杜蕤。 官职为博士的杜蕤最是渊博,基本上没人想去找他的麻烦,至于鲁瑶,变态在办实事方面,嘴上功夫倒是说不过他。 “子玉,不如你与阳仲辩论如何?” 鲁瑶马上摇头。 “你们这些人的事情别扯上我。” 鲁瑶是被这些人欺负多了,现在自然也学乖了。 在这个时候,众人都是把目光定格在杜蕤身上。 “子美,你最是渊博,老庄自然也不在话下,与阳仲辩论一二如何?” “啊..啊?我?” 杜蕤从沉思中走出来,还有些迷糊。 “你与阳仲辩论老庄?” 辩论老庄? 杜蕤马上摇头。 “要去辩论你去辩论,我是不想跟他辩的,阳仲这厮语风犀利,不一会儿就要问候长辈了,我才不去。” 被杜蕤点名批评,潘滔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也不敢继续谈下去了,心里却是想道:我虽然是暴躁了一些,但也不总是问候长辈的,我偶尔也问候过你的后辈.... 当然这句话要是说出来,潘滔知道自己讨不到好果子吃,索性他就不说话了。 潘滔不说话,王敦眼神却是闪了闪。 在场的人除了王生以外,基本上都是太子司马遹的人,他眼睛一转,向着王生问道:“郎君,不知你觉得当今太子殿下如何?” 司马遹? 王生思维一转,马上明白了王敦的意思。 这是来问他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王生自然是站在司马遹这边的。 “太子天资聪颖,有宣皇帝之风,不是我这等凡夫俗子可以随意评价的。” 口中说司马遹不可评价,王生却在心里偷偷的吐槽司马遹。 这个司马遹虽然天生聪颖,还有晋武帝给他背书,朝中大臣基本上都与他有关系,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输了,被一个妇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说实话他是个蠢人。 不过司马遹虽然靠不住,但王生从来都只有一个选择。 王敦脸色微喜,再问道:“那郎君以为贾后如何?” 贾南风? 既然要选择站队,自然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呼~ 王生吸了一口气,说道:“粗鄙妇人,扰乱朝纲,人人得而诛之!” 若原来王敦是微喜的话,此时王敦便是大喜了! 第四十七章 引荐 王家郎君果然如他们一般尊崇太子,厌恶那可耻妇人贾南风! 不仅王敦脸上露出大喜之色,王导江统等人脸上亦是带着些许笑靥。 如果说原来他们在才华上接纳王生的话,现在他们便是从阵营,从利益方面接纳王生了。 在王生表明他的政治态度之后,王敦等人已经是把王生当成是自己人了。 才华能够让人惺惺相惜,但组成联盟,成为彼此的依靠,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给的人,只有利益相同的人。 感情在利益面前是总是脆弱得不值一提的。 “不想郎君也是深明大义之辈,来,我敬郎君一杯。” 江统举起手上的酒樽,站了起来。 “朝局动荡,人心惶惶,而贾南风却更加肆意妄为,妄想迫害太子,实在是该杀,如今这有识之士又多了一人,我等实在感慨万千,郎君,我敬你一杯。” 潘滔也举起手上的酒杯站了起来。 “天下龙气,天下大义皆在太子身上,郎君深明大义,我等欣喜,干!” “来!” 王生也少有的生起一段豪气。 有这些人在,他说不定可以改变西晋的结局,甚至让八王之乱消灭于无形之中? 七人一同起身,掩袖仰头将酒一口喝完。 “啊!” 王敦畅快的吐了一口浊气。 “好酒,好景,好郎君!” 王生笑了笑,在把酒咽下去之后却是突然问道:“我听说太子设集卖肉,诸位皆是太子身边的人,自然知道这不是一个太子应该做的事情,诸位为何不多加阻止?” 听到王生主动问太子的情况,王敦心中一喜,但脸上却露出苦色。 “我等自然是劝慰再三,可惜殿下被贾后所诱,宫中宦官也受到贾后指使,一个个献媚奉承,消磨殿下,说什么‘殿下应该趁着年轻力壮好好玩乐,何必自我约束?’说什么‘殿下不知道用威严刑法,天下的人怎么会惧怕臣服殿下?’有这些宦官在,殿下如何能够专心治国王道?” 江统脸色也有些难看。 “我身为太子冼马,日夜侍奉在殿下身侧,这些宦官的嘴脸我更是清清楚楚。殿下宠幸的蒋美人生了个儿子,这些宦官便对殿下说应当厚加赏赐,为皇孙多造些玩好之器,殿下依从,导致现在殿下怠慢松弛日益明显,还常常不上朝侍奉。不仅如此,殿下在宫中开设集市,让人杀牲卖酒,还亲手拈量斤两,与市井屠夫一般。” “你们便不去劝谏阻止?” 潘滔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等又何尝没有去劝谏,应元向殿下劝谏,殿下根本不听。 舍人杜锡觉得殿下不是贾后所生,而贾后性情凶暴,深感忧虑,每每忠心规劝殿下修德行纳善言,远离谗言和诽谤。殿下却是发怒,让人把针放在杜锡常坐的毡中来刺他,杜锡不知,落座后针扎入臀部,血流不止。 至此之后,敢去劝慰殿下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王生点了点头,对此他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司马遹蠢便蠢在这里。 “若太子不修德行,那贾后奸计岂不就此得逞?” 江统潘滔皆是叹气,他们有一腔热血,也有满腹经纶,但面对太子司马遹他们确实没有多少办法。 太子不傻,但做的事情全是傻事,这让他们无可奈何。 “这我等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江统给自己灌了一口热酒,脸色抑郁。 王生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而王敦见到王生这副表情,眼睛微亮,有些期待的问道:“郎君难道有劝诫殿下的办法?” 劝司马遹? 或许有吧。 但王生心中还不确定,他要亲眼去看看司马遹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不知道司马遹是聪明人做傻事,还是聪明人假装做傻事。 前者是明君蛰伏,后者是司马遹真的傻。 王生心中自然是希冀司马遹是故意做傻事来麻痹贾南风,但看着后世司马遹的下场,这个希望可能很渺茫。 王生直视江统道:“或许是有,但我想亲眼见太子一次。” 见太子? 江统潘滔愣了一下。 杜蕤鲁瑶脸上也有异色。 “郎君见了殿下便有把握?” “五成。” 王生将手掌摊开。 五成? 江统潘滔对视一眼,两人咬了咬牙,重重的点了点头。 以小郎君之前与杜蕤辩论的架势,说不定真的能够劝谏成功。 赌了! “那过几日我便向太子引荐郎君,不过郎君可有写好的诗赋,或是注解,也好做引荐之用。” 江统潘滔要引荐一个人去见太子,那也得这个人是有两把刷子的,若是一点能力都没有,那太子岂不是人人可见? 诗赋? 郎君早有了啊! 王导马上在一旁笑着说道:“我所知之,郎君便有《越女词》了。” 越女词? 江统潘滔眼中一亮,杜蕤鲁瑶脸上也露出好奇之色。 “处仲说小郎君有王夷甫之才,如今我倒是要见识一二。” 王导也不卖关子,直接把越女词念了出来。 众人听罢,脸上都有惊艳之色。 “好诗,好诗。” 江统眼睛发亮,他自然是会品鉴诗词的。 杜蕤亦是点头。 潘滔虽然也觉得这诗赋是佳品,但眉头却是皱了皱 “可凭借这首诗,恐怕不足以将郎君引荐至太子宫前。” 越女词虽然是李白写出来的,自然算是好诗,但是毕竟是描写男女情爱的,在引荐方面若是放上这首诗,那司马遹会觉得王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生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勿忧。” 王敦却是在一边笑道:“今日便是诗会,郎君见到你我自然能做出绝好的诗赋出来,诸位烦恼什么?” 江统潘滔的眼睛马上一亮。 “那我倒是要看看郎君今日究竟有何佳作。” 王导哈哈一笑,对着侍从侍女说道:“拿纸笔来,我要亲自为今日龙门登高做序。” 王敦瞥了王导一眼,他如何不知这小子的意思。 若是王家郎君有绝好诗词出世,这家伙也能跟着沾光。 真是狡猾。 不过他也不能落于下风。 “拿琴来,我欲为小郎君弹奏一曲高山流水。” 江统眼珠一转,马上将腰间的宝剑抽出来。 “处仲兄弹琴,那我便伴琴舞剑。” 杜蕤鲁瑶对视一眼,暗骂这几个人好快的速度,一下子便把可以做的事情全抢了。 若是小郎君真有诗赋传世,又引荐于太子身侧,传出去绝对是一段佳话。 不行! 风头可不能给这些人抢去了。 杜蕤马上站了起来。 “既然诸位如此有雅兴,那我便为郎君起头,做抛砖引玉之用。” 鲁瑶站了起来,说道:“我也一样。” 见到这些人如此模样,王生倒是目瞪口呆。 这是完全相信他真的能写出好诗赋出来啊! 若王生无才,今日恐怕就混不下去了。 看来。 是得拿出些真材实料来了..... 第四十八章 望岳 王敦纤长的手指按在琴弦上。 铮~ 琴声起,高山流水之音旋即而至。 在这高山流水之音中,江统挥剑而舞,杜蕤则是起身在这流觞曲水的地方踱步,时而看天,时而看地,时而叹息,时而长啸,看起来跟一个疯子似的... 当然,王生也只敢在心里吐槽。 杜蕤踱步了许久,脸上突然露出狂喜之色。 “有了,有了,我有了!” 杜蕤脸上露出极为开怀之色。 “子美有好诗赋了?”鲁瑶眼睛一亮。 杜蕤点了点头,脸上露出颇为自得之色。 “郎君,我这首诗虽然是做抛砖引玉之用,但你的诗赋可不要逊色于它,不然今日我可要占尽风头了。” 王生转头看了杜蕤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可不怕这杜蕤写出什么好诗赋出来。 “子美兄最是渊博,想来诗赋更是不差,但子美兄想赢过小弟,恐怕也要有拿出一些真功夫出来。” 有本事的人都是有自己的骄傲的,王生虽然没有傲气,但也要有傲骨。 “好,且让你看。” 杜蕤这些话说出来后,王敦弹着琴,嘴角露出了笑容。 江统舞剑一顿,也开始好奇起来了。 杜蕤从不打诳语,他敢这般说,证明他这首诗赋绝对是佳品。 杜蕤走到王导身边,一把将他的笔抢了过来。 “杜子美,你作甚?”写序写到一半,笔被抢去了,王导心中自然不爽。 作甚? “写这个序不急,且看我的诗赋。” 王导脸上虽然不悦,但还是把位置让出来了。 哼! 我倒是要看你这诗赋是不是真的好,若不是什么好诗赋,看我如何骂你! 上问候长辈,下关心晚辈,不带一句脏字的话已经开始在王导胸中酝酿了。 握着笔毫,杜蕤大喝了一声,口中出语,手也开始动起来了。 “游目四野外,逍遥独延伫。” 此句一出,王敦等人的嘴角也是渐渐勾了起来。 首联不错,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重阳游龙门,阳气祁甘雨。膏泽流盈处,习习祥风来” 颔联与颈联一出,更是增添了几分游玩趣味。 但王敦鲁瑶等人知道若仅仅是这首颔颈三联,这诗赋虽好,但也只是一般般,没有好太多。 无非是书写游玩趣味罢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尾联。 杜蕤笔锋一转,诵咏的口气也变得深远高阔起来了。 “身居伊阙顶,洛阳一片叶。” “好!” 王敦首先站了起来,琴都不弹了。 “子美胸中志向在天下,这洛阳虽为帝都,但在子美兄心中也不过一片树叶而已,好志向,好诗赋!” 王导亦是点头。 原本他在胸中积蓄了不少问候的言语,不过在这尾联出了之后,王导也不得不把这些话憋了回去。 虽然这杜子美十分无礼,但这首诗却是好诗,看在这首诗的份上,便饶了你这厮。 王导有些恨恨的想道。 “没想到子美兄除了知识渊博之外,还有如此才学,胸中居然还有如此大志。” 杜蕤轻轻挥了挥手,谦虚的说道:“区区小诗,不足挂齿,我岂能与郎君的诗赋相比?” 这家伙话虽然谦虚,但是看向王生的眼神可一点都不谦虚。 果然还是在争强好胜的年纪啊! 王生虽然也是在这个年纪,但毕竟是穿越过的人,且时时自危,可从来没有脑热过。 “子美兄好诗赋,小弟亦是佩服不已。” 嘿嘿! 被王生一句夸赞,杜蕤脸上露出满足之色。 他早就看王生不爽了。 当然这个不爽不是因为王生,主要是因为王敦。 王处仲这厮在品评他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高的评价,但是在品评这小郎君的时候却穷尽赞美之词,实在是让他不服。 他若真的配得上这称赞,最少是要我服气吧? 若王生真比他杜蕤厉害,他自然无话可说,但这一点现在还看不出来。 现在要让他杜蕤服气,首先要正面打败他这首诗,你王生必须做出比这首诗还要好的诗赋。 不过这很难,几乎不可能做到。 因为这首诗已经很好了,比之嵇康阮籍的诗也不逞多让,他可不信王生能写出更好的诗赋来。 他在等着看王生的笑话! 在这个时候,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王生身上了,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疑问: 这个王家郎君是否真的如王处仲所言那般厉害,是否真的能写出比杜蕤还要好的诗赋? 哪怕是王敦,在这个时候也是迟疑了一下,同时心中有些惭愧。 早知道就不给小郎君冠上如此高的评价了,他原本是想要这些人快些接纳王生,没想到却起了反作用。 杜蕤的这首诗不管在修辞还是意境上都是上佳的,要想超过它,便要写出绝佳的诗句,真正能够千古流传的诗句。 但是这种诗句小郎君是否写得出来? 王敦都开始为王生担忧了。 作为正主,王生脸上倒是没有异色。 杜蕤的这篇诗赋虽好,但哪里敌得过王生是穿越者,是人民币玩家。 原本王生还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诗赋的,但是现在有了杜蕤这首诗之后,他倒是有思路了。 你不是‘身居伊阙顶,洛阳一片叶’吗? 那我便‘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王生嘴角带笑,说道:“不知道子美兄这诗是何名?” 见到王生丝毫不慌张,杜蕤也不敢太嚣张了。 这小郎君不慌不忙,不会真有比自己还要好的诗赋吧? 若是如此,我如此嚣张,岂不是成为这段佳话中的反派了? 杜蕤可是知道那些写书人的嘴脸,若他是反派,指不定自己的形象是多么丑恶的。 这绝对不行! 我杜蕤可是正派人士。 咳咳。 杜蕤咳嗽一声道:“此诗在龙门写下,不如叫《游龙门》,郎君以为如何?” 王生点了点头。 “很是恰当,子美兄不仅才识渊博,更是文赋优美,意境深远,但...” 前面的时候杜蕤还被王生夸得很舒服,不过加了一个‘但’字,谁都知道有反转了。 杜蕤眉头一皱。 王敦等人轻呼一声,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 这小郎君见了杜蕤如此诗赋却泰然自若,虽然是在夸赞杜子美的诗,但绝对不像讨好的赞美,反倒像是要为某些东西做铺垫。 譬如... 你这首诗写得非常好,简直就是上品中的上品,但是与我的比较起来,就要有所不如了。 先扬后抑? 王敦等人脸上皆露出好奇的神色。 “但是什么?” 杜蕤心中也隐隐有不妙的感觉。 王生嘴角轻勾,眼中也有打趣之色。 “但小弟有一首诗,或许比子美兄的要好一些。” 果然! 王敦等人在心中大呼如是。 这小郎君果然是有所依仗的。 杜蕤嘴角抽了抽,心中还有些不敢置信。 小郎君真的有比《龙门游》还要好的诗赋? 难道他真的要成这段假话中的反派了? 不! 他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写出比《龙门游》还好的诗赋。 “那便请郎君诵咏出来罢!” 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一遛的。 王生也没有卖关子,他走到杜蕤身侧,将案牍上的笔毫握在手中,形似王羲之的行书便跃然于纸上。 只见那白纸上赫然写下两个飘逸的字: 望岳。 .................................. 感谢阿飛皇的起点币打赏,谢谢。 另外,新的一周希望大家多投推荐票。 第四十九章 郎君大才 望岳? 杜蕤眉头微微一皱,虽然他心中有不妙之感,但大概还存了一些侥幸在里面。 说不定小郎君读书没我多,不知道判断诗赋的优劣,故此他自认为他的诗赋比这《龙门游》好,但其实并不是如此的。 杜蕤在心中自我安慰,脸色当然没有多好看。 王敦等人则是忍不住围了上来,当他们见到王生的字迹的时候,脸上便露出十分诧异的神色出来。 这是行书? 要知道,行书是在王羲之之后才兴起的,在之前很少有人用这个字体。 行书到王羲之手中,才将它的实用性和艺术性最完美地结合起来,并且广为流传,成为与楷书草书比肩的大宗。 若是寻常行书,只要把八分楷书写得同其他书法流走一些、而去其隶体波势就变成行书了。 但小郎君这里不同。 王家郎君的字体与楷书有很大的变化,省去了许多比划,但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倒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王敦脑中莫名想到了这两个词。 这字居然也有这样的写法? 原本王敦等人是要看王生诗赋的,但先被字迹吸引了。 在这个时候,众人渐渐把心中的疑虑打消,莫名的对王生有些信心来了。 这小郎君写的一手奇字,写得出如此字迹的人,写出传世诗赋好似也不会太让人难以接受。 就在众人出神的时候,王生开始写首联了。 “伊阙夫如何,洛邑青未了。” 这是写伊阙东西二山的诗赋啊。 从这首联上来看,小郎君看起来是要下一盘大棋啊! 散骑常侍潘滔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笔锋停顿了一下,王生让笔毫吸满墨汁,在白纸上继续写道: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若说首联是在下一盘大棋的话,这颔联便是开始落子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单是这颔联,便是让人心胸开阔,而这还仅仅是颔联! 王敦眼中是露出期待之色,在王敦身后的王导眼睛也闪了闪。 这绝对是一首好诗赋! 王生笔锋未停,继续写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若说颔联是开始落子,那么这颈联便是开始出招了。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杜蕤抬头望向远方,在龙门之上,层云之下,远方群峰云生,仿佛有归鸟入谷,确实胸怀开阔。 杜蕤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仅仅是首颔颈三联,王家小郎君的这首《望岳》便超过他的《龙门游》了,更逞论这《望岳》还有尾联的画龙点睛之笔未用。 鲁瑶眼睛亦是发亮。 这是好诗,好意境啊! 前三联便如此,那尾联会如何? 鲁瑶心中像是被蚂蚁撕咬一般瘙痒难耐。 尾联,他想要马上看到尾联! 他之前虽然听王敦如此夸赞王生,心里其实没有多当一回事的,认为这是王敦在给王生造势,如今看来,好像是自己想错了。 这郎君,真的配得上王处仲的夸赞! 呼~ 王生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 若不是这杜蕤写出来的《龙门游》确实优秀,王生也不会把杜甫的《望岳》搬出来。 王生虽然对《望岳》做了一些简单的修改,但它的意境是半点未变的。 这首诗广为的流传的不是前三联,而是尾联,也正是尾联让本来就意境非凡的诗再做了一次升华。 王生也不拖沓,笔毫转动,最后一联也写出来了。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如果王敦潘滔江统鲁瑶这些人方才是充满期待的话,现在他们便是心中的期待被满足的模样。 爽! 非常的爽! 若无尾联,这首《望岳》绝对算是一首好诗,一首上佳的诗赋,但绝对算不上绝佳的诗赋,但是尾联一出,它马上变成一首可以传诵千百年的绝佳诗赋。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好大的志气,好广阔的心胸! 这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才能写出如此诗赋出来的。 “郎君,这首诗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豪迈的诗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郎君心中有如此大志,日后定然是治国安邦之大才,成就未必会比我那从兄差多少。” 王敦由心的称赞王生,其他人见到王敦如此夸赞,非但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觉得这样的夸赞还不够。 这首诗实在是太好了! 鲁瑶上前将王生写好的白纸拿上来,轻轻朗诵了出来: “伊阙夫如何?洛邑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好诗,好诗,我原本以为处仲兄与你的评价是过誉,但如今看来,处仲兄居然罕见的得谦虚起来了,以郎君大才,值得更好的评价,之前我看郎君《越女词》便知道郎君长于诗赋,如今《望岳》一出,与你同辈的人,恐怕没有一个能够与你比肩的。” 潘滔也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轻松之色。 原来他还担心王生的诗赋不够好,很难将他引荐到太子身前,但现在有了这《望岳》,这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这不是情爱之诗,这是舒志之诗,若太子见到这《望岳》,恐怕马上想要见小郎君。 江统脸上也是带着笑意。 小郎君清谈不差杜蕤,诗赋更是绝佳,如此有才学之人,或许真的能够劝诫太子,让他悬崖勒马。 众人纷纷上前夸赞王生,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赞美之词一次性用完。 而在人群之外,杜蕤却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哎~” 王生转头看向杜蕤,问道:“子美兄因何叹气?” 虽然王敦潘滔这些人用五花八门的话来夸赞他,但王生此时的头脑是十分清醒的。 胜不骄败不馁。 再者说《望岳》是杜甫的,又不是他王生的,他为何要骄傲? 杜蕤一脸生无可恋,说道:“郎君有大才,杜蕤不该怀疑郎君的,如今这《望岳》一出,我这《龙门游》与它比之如同荧虫之光妄比皓月之辉。” 王生却是哈哈一笑。 “横竖不过一首诗,哪有子美兄说得那般厉害,依我看来,子美兄的《龙门游》其实不差《望岳》,只是我这首诗更合处仲兄他们的胃口罢了。” 王生开头,王敦马上说道:“子美可不要做女儿姿态,况且你这《龙门游》也不差,再说了,你本身便不是长于诗赋,何必纠结于此?” 王导点了点头,亦是说道:“若我如你这般,我从兄王夷甫、堂兄王处仲皆是当世英才,我岂不是要成一个醋坛子了?” 潘滔鲁瑶等人也都上前安抚杜蕤。 杜蕤点了点头,说道: “诸位说得对,是我癔症了。” 说着他头转向王生,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今日郎君《望岳》,确实是世上少有佳作,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等下一次宴饮集会,我定然也有上佳诗赋现世,不差《望岳》。” 王生微微颔首,脸有笑意。 “如此,那小弟便翘首以待子美兄大作了。” 见到王生谦逊的模样,再想到自己方才得势时候的跋扈样,杜蕤顿时惭愧起来了。 小郎君性情如玉,如君子一般,当真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同时杜蕤在心里暗自决定今后要多去叨扰王生。 他可是放下狠话的了,日后若是没有好的诗赋岂不是要丢大脸? 我杜蕤可是正派人士,还是要看顾一下脸面的。 第五十章 林朝来访 此次宴会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才落下帷幕。 本来不太会喝酒的王生也喝了不少酒。 这个时代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喝得多人还是受不住的。 “郎君,我在洛阳有好几处庄园,里面美姬舞女无数,你若是想来,哥哥我必定扫榻迎之。” 王生喝得酒虽然多,可没敢把自己喝醉,但杜蕤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满脸通红,咿咿呀呀的模样与醉汉无异。 “来人,将你家主君送回家中去。” 王敦虽然也喝了不少的酒,但他久经沙场,加上自身酒量不低,因此脸上虽然微红,却一点都没醉。 “诺。” 原本跟着杜蕤来的家奴侍卫赶忙将杜蕤扶到马车里面去,也不管杜蕤嘴中在说什么,马车在马儿的嘶鸣声中朝着远处走去了。 “处仲兄,郎君,我等便也告辞了。” 江统潘滔走上前来,两人满身酒气,脸颊通红,眼睛倒还是明亮。 “应元,阳仲,一路走好!” 江统点了点头,目光却是定格在了王生身上。 “郎君,你且在家中等待,明日我便向殿下引荐你,想来以《望岳》诗赋,加上我与阳仲多加吹捧,殿下应当是会见你的,你可真的要说服殿下,不然我可没能力再引荐你一次了。” 王生点了点头。 对于说服司马遹,他心中已经是有两套方案了。 一套方案针对装傻的司马遹,第二套是针对真傻的司马遹。 在王生心中,他自然希望用到的是第一套。 “应元兄放心,若我能去见殿下,定然会竭尽所能,殿下能够振作起来,也是天下人都想要看到的事情。” 江统点了点头。 “如此,便请郎君多多费心了,告辞。” “应元兄,阳仲兄一路好走。” 在江统潘滔上了马车之后,鲁瑶笑了笑,也起身了。 鲁瑶是这个圈子里面说话最少的人,但也是最注重身体力行的人。 “处仲兄,郎君,那我便也告辞了。” “子玉兄好走。” 王敦当即满脸带笑的迎上去。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王敦上前小力的拍了拍王生的肩膀,笑着说道:“郎君今日可是给我涨了不少脸。” 在刚开始的时候王敦给王生的夸赞说实话算是夸下海口的,本意是想要让王生更快的融入其中。 不过其中出现了一些变故。 好在王家郎君确实是有真材实料,而有了今日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他王敦之前在王生微末之时的评价便可以给他带了不小的声名。 有识人之能,这个名声对他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王生向后退了一步,郑重的对着王敦行了一礼,说道:“今日处仲兄带我见应元兄阳仲兄等人,王生感激不尽,日后处仲兄若是有事相求,小弟定然竭尽全力。” 这句话并非是敷衍的感谢,而是发自王生心底里的感谢。 若是没有王敦带他过来,他自然也没有见江统潘滔的事情,若见不到江统潘滔,更没有引荐与太子司马遹身前的事情了。 王敦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即便王敦是把他当做是知己,想要与他深交,但王生上辈子也算是有些阅历的人,自然知道即便别人不图回报,但是这个人既然帮助了你,你便不能忘了他所做的事情。 有恩必报,有仇必报。 这是王生的人生信条。 “郎君,这只是随手为之罢了。” 这确实是王敦的随手为之,以他的见识,他自然知道王生的才学会被他的这些挚友接纳。 况且,王敦也不是没有私心的。 自从武帝驾崩以来,朝局渐渐掌握在贾南风手上,洛阳局势一点点变得糜烂起来。 虽然朝中有大多数人都是站在太子身边的,但也有越来越多人与贾南风站在一起。 据王敦所知,这些年来赵王司马伦也渐渐与贾南风走在一起,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在这个关头,本应该担起大任的太子殿下却如此颓废,实在是让王敦有些无可奈何。 他想要找寻天下的仁人志士,一路护卫司马遹走圣王之道。 王生诗赋超绝,思维新奇,自然是王敦看重的人选。 他与王生也算是相识接近三个月,王敦心中也明白这王家郎君是值得他帮助的人。 今日不过只是随手而为的事情,便得到小郎君的感激,承诺。 这证明小郎君是知恩图报的人。 而得到一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的友谊,显然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王敦轻轻的看着王生,脸上也露出笑容出来了。 “郎君日后若是有事情,大可以来找我,我王处仲虽然在洛阳不是什么显贵人物,但那些宵小还是要顾及我琅琊王氏的名号的。” 王生羽扇轻摇,微微颔首。 “若有事情,我定然会去找叨扰处仲兄的。” “好!” 王敦哈哈一笑,脸上显得也有些高兴。 不管日后这王家郎君取得多大的成就,在写传的时候总是要先写自己有识人之明的。 想到此处,王敦脸上的笑容便更欢了。 “郎君,此时天色也不早了,我便送你回桃柳园罢。” “如此便有劳处仲兄了。” 可惜自己无官无职,还没有资格用马车,不然他肯定是要买车的。 老是用王敦的车马他也不好意思啊! 上了马车,王导却是突然对着王生问道:“若是过几日太子殿下召见郎君,郎君要如何劝诫殿下?” 看着王导一脸好奇的模样,王生脸上却是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这个,茂弘兄日后便知了。” “神神秘秘...” 王导撇了撇嘴,倒也不好直接过问,只是心中的好奇被王生彻底的勾了起来。 换位思考,若是他要去劝诫太子,他自己会怎么做? 想了半天王导心中还是没有头绪,索性也就不想了。 车轮咕噜噜的,很快便到了桃柳园。 作别了王敦王导,王生朝着庄内去了,不想在庄园门口却见到一个熟人。 林朝?!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王生心中有些迷惑,但还是走了上去。 “伯父怎么到桃柳园来了?” 林朝露出一抹微笑,当然,在那条刀疤的映衬下这笑容就不那么好看了。 “区区三个月不到,没想到郎君便大变了样,不仅有了庄园,还结交了不少权贵子弟,若是你父亲在泰山府君那边,恐怕也是可以将眼睛闭上了。” 林朝一身锦服,腰间挂着一把长剑,此刻双手抱胸显得很轻松。 但王生却有些紧张。 林朝是杀手,是刺客,是游侠。 无论现在林朝是什么身份,突然出现在庄园外找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当然,不管再坏的事情,他可不能先自乱了阵脚。 “伯父还没回答侄儿的问题呢?” 问题? 林朝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腰间的剑也被他缓缓抽了出来..... 第五十一章 隐患 “伯父?” 王生寒毛倒竖,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林朝是来杀他的? 若这林朝是来杀他的,以林朝的剑术,王生可以说是十死无生了。 想到这里,王生心中的恐惧反倒是消失了。 反正挣扎也没用,不如不挣扎。 再说了,头掉不过碗大的疤,怕个球儿! 林朝嘿嘿一笑,倒是没有上前一步。 “郎君可认识这剑?” 原来不是来杀我的... 在历经了那刺客一役之后,王生也知道他或许惹到了一些人。 这件事是王敦处理的,原本王生以为王敦会把这件事处理得很好,但林朝现在出现在他面前,证明这件事可没没完。 “不认识。” 这剑古朴无比,即便是在黑夜也不会反射出什么光芒出来,显然是一把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剑了。 王生见过林朝的剑,林朝的剑是华丽无比,锋芒毕露的,与这把剑迥异。 这不是林朝的剑。 “不认识?” 林朝眉头一皱,旋即释然。 “也对,你不是剑客,对剑不敏感,当年你应该知道‘快剑手’钱程罢?” 快剑手钱程... 这个人王生倒是知道。 这是那日来刺杀他的剑客。 “这个人我知道。”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王生的眉头微微皱起。 “伯父因为这个人来找我?” 是好友,寻仇而来? 林朝点了点头。 “我与这个人有些约定,几个月前,这家伙要与我约剑,说他的剑才是洛阳第一剑,我不胜其扰,便答应了他,没想到当日便放了我鸽子,不想是没在郎君手上来了。” 王生拳头微微紧握,脸色如常的问道:“伯父想为他报仇?” 报仇? 林朝摇了摇头,他将这剑入鞘,朝着王生这边扔了过来。 “伯父这是?” “我与这个快剑手又无多少联系,我为何要为他报仇?” 这倒是让王生有些迷糊了。 “那伯父今日来这里是?” 你哔哩哔哩了这么久,跟我说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我说了,你父亲曾经给过我恩情,我是来还恩的,我林朝不想要将恩情拖得太久,上次加这次,你父亲与我的恩情也算是还完了。” 此时月牙儿渐渐升起,照着王生的脸也有些冷冽。 “敢问是何事?” 林朝有些赞赏的看了王生一眼。 他之前是恶趣味的想要吓唬一下这少年,没想到这小郎君面色如常,丝毫不怕他,倒是让林朝有些诧异,心里又有些失望。 “你可知道那快剑手是谁的人?” 王生点了点头。 这件事出了之后,虽然由王敦出面处理,他自然也是有搜寻一下消息的。 “他是‘肉山’杨洪的人,而杨洪是幽州刺史李阳的人。” “你既然知道,还会如此淡定?” 王生呵呵一笑,他就算是不淡定,也不能改变什么事情,更何况天塌了还有高个的人顶着。 “这件事是王敦处理的,想来有他出面,那杨洪还是要顾及一下琅琊王氏的。” 林朝却是摇头。 “若是别人,确实如此,但这个人是杨洪。” 王生眉头微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此话怎讲?” “你打听消息可是不过关,这杨洪最出名的便是好面子,更何况这钱程是他看好的人,你杀了他,便是在他杨洪脸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他只算是游侠头子,自然不敢对王敦下手,但是找你泄愤却是轻而易举的。” 打了小的来老的。 这剧情有些熟悉。 “那我该如何防止杨洪的报复?” 林朝脸上罕见的露出严肃之色。 “你最好去找那个王敦多要几个护卫,指不定他会对你下黑手,若是他无法杀你,定然会用其他阴损的方法对付你,直到他觉得自己的场子找回来为止。” 这杨洪简直脑子有坑啊。 我才是受害者还不好,你没事要来刺杀我,还不许我反抗? 王生眼珠转动了几圈,最后向林朝行了一礼。 “多谢伯父知会。” 原来他以为王敦会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的,若没有林朝的提醒,说不定他还真的会被这杨洪暗害了。 “无妨,这只是小事罢了,杨洪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对于你来说也算是庞然大物了,若想要安然度过此关,最好是找人庇护你,一如我找山都县公庇护一般。” 王生点了点头。 “侄儿明白了。” 把话说完之后,林朝拍了拍衣袖,姿态有些潇洒。 “既然话我也说完了,今后我与你便是两不相干了,日后最好不要让我见到你。” 他是洛阳杀人剑,不为恩情便为仇。 “伯父不留下来喝壶酒再走?” “不了。” 林朝抱肩而去,笑着说道:“若今日你过了杨洪这关,在洛阳你才算个人物,不然,只是冢中枯骨罢了。” 抱着快剑手的剑,王生双手紧了紧。 这是西晋,这是在元康八年啊! 第一次,王生感到自己的生命如浮萍一般不在自己的把握之中。 杨洪... 王生眼睛眯了眯。 你若不来找我,我们便就此揭过,你若是来找我,我便让你尝尝招惹主角的下场。 王生先把杨洪的事情放下,脸上浮出点点笑容。 这毕竟是男人的世界,若是让囡囡二娘担忧便不好了。 杨洪,司马遹... 我王生在西晋的路才刚刚开始…… 回到内庄主堂,桌上已经摆好一桌的菜肴了。 肉菜羹,一碗大面,加上一盘子的馍饼.... 虽然看上去卖相一般,但却有家的味道。 也只有在这里,王生才能让自己的心彻底的放下来,在孤独中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二娘,囡囡,一起来吃罢。” 张氏轻轻摇头。 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张氏也渐渐在亡夫之痛中走出来了。 “我们都已经在后厨吃饱了。” 吃饱了? 看着囡囡的模样,王生知道她们还没吃饭。 作为穿越人士,王生可不想顾忌这些繁文缛节。 明明是一家人,为何不能在一起吃饭? “囡囡,过来。” 小萝莉眼馋的看着王生手上的肉烧馍,但不敢直接上来,回头望了一下张氏。 后者轻轻的摇了摇头。 “囡囡不吃,囡囡饱了。”小萝莉把头偏过去,伴着轻轻的口水吸溜声。 王生摇了摇头,这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红袖?” 王生转头看向红袖。 后者更是摇头。 作为侍女美姬,更是没有与主家同餐的道理,尤其是在张氏都不上桌的情况下。 王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一餐也吃得索然无味。 这没用的礼仪,日后是要改一改了。 王生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喝了一天的酒,在洗漱之后王生便沉沉睡去了。 桃柳园一夜无话。 而远在洛阳的太子宫中,却是没这般平静... 第五十二章 太子司马遹 酉时。 太子宫甲观。 精致的甲观处处华美,影影绰绰的宦官宫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雅致的亭台阁楼在夜晚显得有些安静。 天边的月牙儿闪现着身影,偶尔披拂下些许银辉给宫殿增添一份美感,宫中长灯灯火昏黄,被清风吹拂得来回摇曳。 甲观之中,在黑漆木塌上,正有一盘棋局博弈。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他一身玄色衣裳,这衣裳由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织成,在轻薄柔软的布料的烘托下,那衣袂仿佛能够无风自动,给他偏增了几分神采。 此人正是晋朝的王储,名声远扬的太子司马遹。 不过他虽然长得一副好皮囊,此时眉头却紧蹙得挤出了一个‘川’字。 拿着黑子的手已经顿在空中好久了。 在他面前,则是一个身穿锦服的男子。 这男子模样倒是不差,只是眉眼间总是有些阴翳,看起来面色冷冽。 “这棋局可不算是死局,最少有三路可以走,殿下何故迟疑不决?” 司马遹白了贾谧一眼,再把注意力集中在棋盘上。 这贾谧说这棋局有三条路可以走,但我怎么一条都没有发现。 司马遹在心中模拟了几路棋子,发现再走不过两步棋这黑子便会被这白子吃得死死的。 “这...” 司马遹手顿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放下去。 在这个时候,太子宫冗从仆射孙虑狐眼一勾,连忙媚笑着上前来。 “殿下,侍中,你们也下了好久的棋了,正巧内飨浆人准备了忍冬蜜茶,不如先喝了这杯茶,再来下棋也不迟。” “他说的不错,还是先把茶喝了再来下棋。” 孙虑给他找了个空挡,司马遹自然欢喜异常。 贾谧的眉头却是一皱。 “殿下,这棋局还在下,焉有分心之理?” 额... 司马遹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贾谧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感受到司马遹心中的怒火渐渐起来了,孙虑脸上露出了和事佬的表情。 “棋局在下着,自然不能分心,但殿下是太子,便是有天大的事情,只要殿下想去做,再大的事情也可以停下来,更何况是下棋?” 贾谧瞥了孙虑一眼,只得是轻轻点头,但脸上多少有些不耐。 “那便快些罢。” 这倨傲的态度,像是他对面的人不是帝国的太子,而是一个普通人一般。 好你个贾谧。 司马遹心中暗恨,但却又不敢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这贾谧之所以敢如此猖狂,还不是因为他是贾南风的亲侄子,备受贾南风宠爱。 这个家伙是散骑常侍、秘书监加侍中,不去秘书监修《晋书》,不陪在父皇身边,偏偏要搞个太子侍讲的官职,三天两头到他太子宫来。 最让司马遹难受的是,他还不得不接待这贾谧。 之前他是不想理这个贾谧的,但是太子詹事裴权,还有一大堆太子舍人,太子冼马纷纷在他耳边进言,说什么“贾谧在中宫很受宠爱,又有不顺从殿下的表情,如果有一天搬弄是非,殿下的大事就完了。殿下应当谦虚礼让,以防其变,务请贤士辅翼您。” 刚开始他没有听从这些人的话,但是被这些人烦得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时候便只得接见这贾谧。 但今日之事,还不如不接见。 这副倨傲的表情,还与他争棋路,丝毫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若不是他心中顾忌良多,早就把这碍眼的家伙杀了。 片刻后,便有宦官将忍冬蜜茶端了上来,司马遹慢慢的用勺子喝着蜜茶,眼睛却是定格在棋盘上。 这厮说这棋局有三条棋路,我为何一条都没看到? 贾谧手里拿着忍冬蜜茶,把它放在木塌上,并没有去喝,他的眼神一直都在司马遹身上。 看着这个被世人称赞的太子殿下,贾谧心中只剩下轻蔑。 不过是一个寻常人罢了,还屡次折辱他,若他不是太子,以贾谧此时的权势,莫说是与他下棋了,现在能够活着便谢天谢地了。 等得太久,贾谧渐渐不耐起来了。 “殿下,这蜜茶虽好喝,但需要一口饮下去,喝久了味道恐怕便不太好了。” 司马遹一顿,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孙虑看了一下司马遹,再看着贾谧,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就在气氛越来越凝滞的时候,甲观外却是有人声传来了。 “殿下,成都王求见。” 司马颖? 贾谧的眉头皱了皱,太子司马遹脸上却是马上绽开笑靥。 “皇叔来了?快快请进来。” 他现在被这个贾谧搞得十分狼狈,若是颖皇叔来了,看这厮还敢不敢这般嚣张。 片刻之后,甲观殿外传出了一阵洪亮的声音。 “这天都黑了,殿下怎还不歇息?” 人未来,声先至。 一身王侯常服的司马颖出现在甲观之中。 司马家的基因毕竟是经过多代改良的,司马颖长相自然不差,甚至还显得有些俊俏。 他是司马炎第十六个儿子,现在才二十一岁,说实话比司马遹只大了一岁。 “大王。” 贾谧上前对着司马颖请了一礼。 司马颖轻轻应了一声,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来。 他虽然是成都王,可还是会受到贾南风掣肘,即便他看不起贾谧,但面子还是要给他一点的。 “皇叔今日为何会来太子宫,是有什么事情吗?” 司马颖轻轻瞥了贾谧一眼,却是笑着说道:“本王在这洛阳也是闲来无事,突发奇想来见殿下,莫非殿下架子这般大,连皇叔都不想见了?” 司马遹赶忙摇头。 “皇叔此言,却是让本宫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哈哈哈。” 司马颖大笑两声,说道:“只是打趣殿下罢了。” 说着,司马颖看着黑漆木塌上的棋局,脸上也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殿下此时与侍中下棋?” 司马遹点了点头。 “侍中棋艺高超,本宫不及他。” 听到这句话,司马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眼珠微动,像想到什么一般,脸上居然还露出笑容来了。 “既然如此,那臣便在侧看棋,殿下,侍中,你们可以继续。” 继续? 司马遹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还以为司马颖来了之后他便可以不用和贾谧下棋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罢了。 司马遹有些无奈的想道。 他不是要赢我吗? 便让这厮赢一局算了。 司马遹跪坐下去,右手拿起黑子,思索片刻便下在其中一路。 见到司马遹终于舍得落子了,贾谧嘴角轻轻一勾。 这局还没到最后关头,但这太子殿下显然不善于棋道,偏偏选了一条容易死棋的路。 右手撵起白棋,贾谧毫不客气的将司马遹唯一的一条生路堵死。 只这一招,司马遹便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这棋局他已经输了! 贾谧嘴角微微勾起,司马遹还没表态,成都王司马颖却是脸色黑沉的站了起来。 他充满杀气的眼神直直的盯着贾谧,看起来像是要杀人一般。 贾谧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出来.... 第五十三章 祸患 “贾谧!” 司马颖大喝一声,他将衣袖一摆,径直的走上去,最后在离贾谧只有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大王这是作何?” 贾谧刚才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他念头一转,心里反而有些愤怒起来了。 我贾谧虽然不是王侯,但在洛阳,即便是王侯也得敬他三分,怕他三分。 就算是赵王司马伦见到他都得礼敬有加,你成都王是司马伦的后辈,安敢如此嚣张? 司马颖冷笑一声,他早就看贾谧不爽了,现在见到这厮对司马遹如此无礼,索性就借题发挥。 “你身为臣公,却屡屡犯上,不仅与太子殿下争棋路,居然还敢赢过殿下,贾谧,你说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棋道只有胜负,殿下棋技不精,便是输了又如何值得诧异?” 贾谧这句话说出来,不仅司马颖眉头紧皱,便是司马遹脸上也变得难看起来了。 忍冬蜜茶依然握在司马遹手上,但此时那清冽的蜜茶已经无法平息司马遹心中的怒火了。 贾家小儿,简直欺人太甚! 司马遹看顾脸面,加之心中有百般顾忌,当然不好说话,但是成都王司马颖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虽然受贾南风掣肘,但只要他不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出来,便是贾南风也无法对付他。 在得罪贾南风与得到司马遹的感激之间,司马颖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太子毕竟是司马家的人,你一个外家人,居然敢损我帝室太子太子的脸面? 简直是好胆。 司马颖眼睛微微眯起来,渐渐变得有些危险了。 熟悉司马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是动了真火了。 “侍中以下犯上,毫无尊卑之礼,仅凭这一项罪过,我便是可以将你当场诛杀。” 诛杀? 贾谧冷笑一声,他可不是那种任人欺辱的人。 “成都王,我看你...” 贾谧狠话还没放出来,便赶紧退后了两步,脸色突然剧变起来。 他左右看顾,似乎在找防身的物件。 贾谧之所以如此模样,原来是这司马颖放完狠话之后径直便走到甲观剑架边,拿起最下面的一把长剑。 锵! 宝剑出鞘,司马颖随意将剑鞘丢在地上,眼睛看向贾谧全是冰冷之色。 在这一刻,他已经动了杀心。 贾南风是掌握朝政不假,但他是武帝血脉,是帝国主人的兄弟,他根本不相信贾南风敢对他如何? 不过是被贬谪到一些荒凉的地方罢了。 “贾谧,你不是有一双巧嘴吗?你现在与我继续说啊?” 咕噜... 贾谧暗暗吞咽了一口口水,额头上也渐渐冒出细汗来了。 他方才寻找了许久,也找不到合适的防身物件。 看着司马颖的眼神,他完全相信这厮会一剑枭首了他。 诸王之中,便属成都王司马颖最是跋扈了。 他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显得奇怪。 贾谧心中暗暗后悔: 早知道便不出风头了,现在招惹了这狠人,反而是要将命搭在这太子宫... 贾谧转头看向太子司马遹,看着司马遹的眼神,贾谧心里明白,便是他向司马遹求救也没有半点用处。 这小子说不定比司马颖更想杀他。 呼~ 靠在在书架边,贾谧右手用力握着一卷竹简,尽量让自己变得镇静一些。 慌乱没有用处,求饶的话也没有用处,要想活着就得吓住这成都王。 贾谧左手缓慢而有规律的敲打木架,很快便想好主意了。 要我死,还没那么容易! “大王在甲观持剑,是要杀太子吗?”贾谧厉声质问。 杀太子? 不仅司马颖笑了起来,司马遹也哈哈大笑起来了。 “皇叔明明是要杀你,如何会是杀我?” 见到太子开口,贾谧紧绷的表情松开了不少。 他最怕的便是太子不开口。 “成都王虽然不是要杀殿下,但在甲观中未经殿下允许便祭出刀剑,这岂不是不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司马颖愣了一下,颇有些恼怒的挥起剑来。 “贾谧,我看你平时是跋扈惯了,什么话你也说得出口,我与太子血浓于水,岂容你出言挑拨,况且我是为殿下而杀你,岂是不将殿下放在眼里。” 司马颖话虽狠,但脚步却慢了许多。 贾谧心中一喜,脸上却是一副狰狞的表情。 “你岂是为殿下杀我,你是想要殿下的声名受损,故此想要用太子宫的剑将我诛杀,好让我姨母嫉恨太子,让天下陷入动乱,司马颖,你其心可诛。” “胡言乱语!” 司马颖当即大喝。 他被贾谧的话说得有些乱了,轻轻的咬了咬嘴唇,司马颖准备一剑枭首了这厮。 “等我把你杀了之后,看你这尸体是否还会说话。” 言罢司马颖握剑直接冲了上来。 贾谧脸上露出些许慌乱之色,但语气却还是十分稳重。 “殿下,若我死在太子宫,皇后不会以为我是被成都王杀的,而会认为是殿下杀的,若殿下真要杀死一个清白无罪的功臣,便让成都王将我击杀罢了。” 功臣? 无罪? 司马颖脚步更快了。 这无耻狗贼! “皇叔。” 司马遹脸上表情接连变幻,最后轻声将司马颖唤住了。 “殿下,你这是?” 成都王脚步一顿,剑离贾谧只有三寸不到。 “贾谧确实该死,但不应该死在太子宫,更不应该由皇叔亲自动手。” 想到贾南风,司马遹心中便升起一阵阵的烦躁。 这个女人粗鲁不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若是惹得她不快,岂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殿下,事情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般,收不回来了,人必须要杀,殿下此时可千万不能犹豫。” 司马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觉得司马颖的话也有些道理。 贾谧在心里暗呼不妙,赶忙跪伏下去。 “殿下,贾谧不过庙堂俗人,即便是想要害殿下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今日成都王所言之语如醍醐灌顶一般,让臣明白殿下是我大晋的太子,臣岂能比喻之?今日臣若能苟活,来日必将跪伏于殿下脚下,再不敢做如此跋扈之事了。” “这个...” 司马遹眉头微皱。 就在这时,太子宫冗从仆射孙虑附耳过去,在司马遹身旁小声说道: “殿下,这贾谧毕竟是皇后的人,我看皇后的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 司马遹点了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贾谧,今日便先饶你一命,若下次再敢如此跋扈,本宫便不会再如此仁慈了。” 饶他一命? 成都王脸色剧变,连忙对司马遹行了一礼。 “殿下,万万不能放了此人,若是今日放了他,来日他便会成为殿下的祸患。” 贾谧额头冒汗,整个人伏了下去,姿态谦卑无比。 “殿下明鉴,贾谧虽然平时跋扈了一些,但绝对没有害殿下之心。” 司马遹瞥了一眼贾谧,最后转头看向司马颖。 “皇叔,不如我将这贾谧拉出去打二十大板,此事就这样算了罢。” 算了? 司马颖有些失望的看了司马遹一眼,最后只得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殿下啊,你,哎~” 第五十四章 奢靡之风 “啊,啊~” 太子宫内,一声一声的惨叫声飘了进来,让司马遹脸上渐渐露出微笑,而成都王司马颖俊美的脸上则没有什么好颜色,甚至是有些生气。 司马遹让宫女将棋局撤去,让再准备了一桌酒菜过来。 “皇叔,我已经替你惩戒了那贾谧了,料那厮也不敢再做出越矩之事,你便不要再操这个心了。” 司马颖轻轻摇头,面前的这一桌酒菜虽然秀色可餐,但他此时却是半点胃口都没有。 “殿下,你与贾谧相处也算有一段时间了,难道还不知道他的为人?” “他的为人本宫自然知道,但皇叔岂会不知道皇后的为人?” 皇后? 成都王颇有些心痛的看了司马遹一眼。 “皇后权势再重,也只是皇后,陛下心智不全,这才让她掌握了权力,但我大晋日后还是要交到殿下手上的,这也是父皇生前的遗愿,皇后不过一粗鄙妇人,殿下为何要怕她?” 怕? 司马遹摇了摇头。 “本宫可不是怕她,本宫只是不想让她来烦我罢了,皇叔也说了,这天下日后都是会在本宫手上的,现在忍着皇后一点也无伤大雅。” “可....” 司马颖想了一下,最后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罢了罢了。 太子身边有詹事冼马舍人,若这些人日日在太子耳边劝谏都没用,他虽然是太子的皇叔,但关系虽近但不熟,他说的话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 没用的话便不说了。 也怪自己多管闲事.... 早知如此便不为太子出头了。 司马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贾谧的为人他可是知道的,贾南风的性情他更是非常清楚。 他做了这样的事情,恐怕不日便要被贾南风赶回封地了。 不过... 若是回封地也不错。 司马颖眼睛渐渐深邃起来。 蜀中乃是天府之国,远离争斗,衣食无忧。 洛阳有皇后与太子相争,原本太子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但是今日他看太子这性格,恐怕事情还会有变数。 已经有两位诸侯王死在洛阳了,他可不想成为第三个。 就在司马颖思绪远飘之时,太子的话将他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皇叔,这可是鸡舌羹,乃是御厨精心烹饪的美味。” 鸡舌羹煮的比较烂,看上去卖相一般,司马颖用勺子挖了一口放在嘴里,眼睛却是渐渐亮起来了。 “这鸡舌羹没想到如此美味。” 司马遹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再介绍下一道菜。 “这道菜是烤乳猪。” 烤乳猪? 这好似没什么新奇的罢? 不过这烤乳猪卖相实在不错,司马颖用刀具割下一块腿肉,细细品尝起来了。 “这烤乳猪与臣之前吃的不一样,这肉质好像更加鲜嫩。” 仿佛是没吃够一般,司马颖再割了一块肉放在嘴中。 司马遹哈哈一笑,心中倒是有些成就感。 “皇叔这就不知道了,这可不是寻常乳猪。” 司马颖愣了一下。 “不是寻常乳猪,难道是新品种?” 司马遹笑着摇头。 “不是新品种,而是王骠骑家的乳猪。” 王骠骑? 王济? 司马颖迟顿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了司马遹说这烤乳猪不是寻常烤乳猪的原因了。 品种确实是寻常品种,但这乳猪出生喝的不是猪奶,而是人奶。 司马颖心中微微反胃,将刀具放了下去。 “难怪这乳猪如此鲜美。” 司马颖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司马遹没有看出司马颖的心事,而是继续介绍下一盘菜: “这盘菜可更不得,这是驴肉。” “驴肉?”司马颖心中稍稍有些诧异。 “这驴肉如何了不得了?” “这是驴腹嫩肉,一头驴也只有这一小刀驴肉罢了。” 司马遹轻轻夹起一片驴肉,示意这便是从一条驴身上能够获得的嫩肉。 成都王夹了一口驴肉吃了下去,这驴肉七成熟,原本鲜嫩的肉质在此时更显鲜嫩了。 然而司马颖的心却不在这些吃食上面。 不管是驴肉,还是烤乳猪,亦或者是这鸡舌羹,都是及其奢侈的食物。 司马颖自认为他已经算是极为奢侈的人了,但如今见太子夜膳的饮食,他觉得自己算是节俭的了。 再吃了一会儿,司马颖也不准备在太子宫继续待下去了。 “殿下,臣府上还有些事情,便不在太子宫逗留了。” 司马颖起身请求离开。 “这才吃了几口便要走,这一桌好菜岂不是浪费了?” 司马颖放下手上银筷,脸上有些歉意的说道:“若非真的有事,臣一定与殿下宴饮达旦,可惜府上确实有事。” “哎~” 司马遹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只得是下次再与皇叔不醉不休了。” 司马颖点了点头。 “若臣有空,定然时时来与殿下宴饮。” “罢了罢了,皇叔有事,那便回去罢。”太子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司马颖点了点头,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便施施然的退下去了。 出了甲观,一身王袍的司马马上看到太子詹事裴权。 裴权七尺有余,身披官服,倒是一副丰神俊朗的模样。 “大王,方才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这贾谧会被殿下丈责?” 司马颖轻轻看了裴权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太子虽然聪明,但仍然需要人来开导,如今朝中皇后权势如日中天,若是太子还像如今这副模样恐怕不妥,还有这用餐,太子实在是太奢侈了一些。” “至于这贾谧,原本我是要杀他的,但太子心慈手软不敢他杀他,反倒是丈责了贾谧便放了他,以贾谧的性情,恐怕日后会是太子的一个祸患。” 说到最后司马颖也是苦笑着摇头了。 “本王招惹了贾谧,恐怕在洛阳也呆不久了,你们好自为之罢。” 司马颖话虽然不长,但是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杀贾谧? 放贾谧?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颖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太子宫,留下脸色阴晴不定的裴权。 殿下啊殿下,你要杀谁不好,非要杀这贾谧。 若是你杀了便杀了,为何要杀又不杀,现在不是放虎归山吗? 这贾谧虽然平庸,没有什么出色的能力,但在皇后耳边撺掇的能力还是有的。 裴权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殿下,何时能让他省心一些。 就在裴权要入甲观劝谏太子的时候,一身太子冼马官服的江统却是叫住了裴权。 “奕泽且慢。” “应元?” 裴权眉头微微皱起。 “你今日不是休沐了吗?为何会在太子宫?” 江统却是一笑,好似有些骄傲的说道:“我今日见了一人,此人奇才善辩,或许能够助詹事劝谏殿下。” ……………………………… 感谢我的昵称不可能这么可爱的起点币打赏,谢谢。 第五十五章 裴权 “哦?” 江应元他还算是熟识,知道他不是一个轻易会夸奖别人的人。 但如今连用‘奇才’与‘善辩’二词夸赞一人,加之这家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想来心中是有极大的把握。 是吃定了我会见这人? 裴权这些日子来遇到太多沽名钓誉之辈,现在听到这江应元举荐,他下意识便想起那些无才无德之人。 奇才与善辩? 能够当的起这两个词的人可是不多。 就算江应元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但也有可能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迷惑了。 想要让太子召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妄想借太子扬名立万的人更多。 裴权组织一下语言,有些委婉的说道:“应元,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们也给殿下找了不少人,殿下见多了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如今如何还会重新召见别人?况且,如今的太子宫正值多事之秋,恐怕没心力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江统早就知道裴权会如此说了,脸上没有露出失望之色。 “奕泽兄,此人断断不是沽名钓誉之辈,王处仲甚至夸赞此人才比王夷甫,鲁瑶潘滔都觉得他的才能出众,此人若是沽名钓誉之辈,那世上便没人敢自称自己是有才能的人了。” 王处仲? 裴权眼睛闪了闪。 王敦素有品鉴别人才德的名声,以他的为人,定然不会随意夸赞别人。 才比王衍…… 这口气可是不小。 王敦敢如此夸赞此人,或许这人是真有本事的。 不过……还需要验证一二。 说实话,裴权对让人来劝服太子并没有抱多少希望。 太子宫属官都是这个世上的英才,外面虽然也是人才不断,但是太子宫的人并不比外面的人差,既然太子宫的英才无法劝服太子,外面的人即便是英才恐怕也很难... “你说此人有大才,光凭一张嘴是不行的,王处仲虽然有些名气,但仅凭他的一句话,要我如何相信此人真是有才之人,你得说服我。” “这是自然。” 见到江统胸有成竹的模样,裴权稍稍的正视起这所谓的奇才来了。 “不知奕泽兄可知博士杜蕤?” 裴权点了点头。 洛阳很大,但是文人交际圈却是很小。 “此人官职博士,学识渊博,我曾与他谈玄论古,不是他的对手。” 江统嘴角一勾,说道:“杜蕤与那人神鬼之辨,最后却是输了。” 输了? 裴权看了江统一眼,确认这江统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才有些惊叹的问道:“此人真的能够说过杜蕤?” “千真万确。” “你与我说一说当时的过程。” 神鬼之辨不算是一个新颖的论题了,但若是能够将杜蕤辩得哑口无言,定然是有什么新奇的想法。 “这过程便是这样的...” 江统简单的将神鬼之辨的过程说了出来。 居然还能如此反驳!! 裴权嘴巴张大得可以塞的下一个鸡蛋。 如此新奇的想法他裴权从未想过。 “若此番言论真的是此人说出来的,那么这个王生还真算是一个奇才。” 裴权满是赞叹的说道。 江统看着裴权赞叹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笑,心中颇有些骄傲。 “这只能说小郎君善辩,并不能说小郎君是个奇才。” “哦?” 从这人能够在辩论中胜过杜蕤这件事便可以看出,他是善辩与奇才两者合一的人。 但现今听着江统的话,好像其才华不止于此。 裴权赶忙问道: “莫非那王生才学不止于此?” “当然!” 江统马上点头。 “今日我带了那小郎君的一篇诗赋过来,奕泽兄不如过来品鉴一二?” 诗赋? 裴权也算是文化人,闲来也好写诗,如今这江统如此夸赞一个人,着实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拿来罢。” 接过娟白的‘左伯纸’,裴权看着这首五言诗赋,刚开始脸上还算是平静,当他看到尾联的时候,脸上却是露出震惊之色。 “这,这...” 呼~ 裴权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震惊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下去。 “这是好诗,绝好的诗赋啊!” 见到裴权这个反应,江统颇有些自得的嫌弃道: 你好歹也是太子詹事,见过世面的人,能不能不要这副模样,真是丢了我太子宫的脸。 殊不知,他在见到王生这诗赋的时候,模样甚至比裴权还要有所不如。 “如今我说这人是奇才与善辩,詹事可没有异议了罢?” 裴权轻轻摇了摇头。 “唇舌能够辩得过杜蕤,本身便说明此人善辩,又能够写出如此壮志满怀的诗赋来,想来此人定然不是一般人,说是奇才也不为过了。” “既然如此,那詹事打算何时让那郎君过来?” 裴权将写着《望岳》的纸张折好放在袖袋里面,脸上却是露出犹豫之色。 “若是放在之前,自然什么时间都好,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 江统脸色微变。 他可是一心为太子着想,这才想带王生来劝服殿下,但此时为何就不一样了呢? “出了什么事情?” “哎~” “今日....” 裴权将成都王司马颖今天与他说的话都说给了江统。 “居然有这种事情发生?!” 江统眉头紧皱。 “这殿下...” 裴权也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 “殿下之事,你我也不能妄加议论,应元且先下去,之后我会与元简、敬则相商,之后再与你说到底要不要让此人入宫觐见太子。” 所谓元简敬则,便是司空司马泰之子司马略、尚书令华暠之子华恒。 此二人为太子宾友,日夜侍奉在太子身侧,为太子参谋。 “不妥!” 裴权猛然摇头。 “殿下如今惹怒了长秋宫的那位,若还不尽早警醒的话,恐怕会遭来更大的祸患。” “自古权位之争最是凶险,这一点,奕泽兄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这个...” 裴权咬了咬牙,想到今日太子所做的事情,他的脸色变幻了好几次,最后只得是重重的点头。 “既然如此,那两日后便让那王生来太子宫。” “好,那我连夜去告知那郎君。” 裴权轻轻摇头。 “天色已晚,你现今要出城实属不易,明日我让祠部的人去教授那郎君宫廷礼仪时你再一道过去罢。” 江统想了一下,也是应了一声。 现在洛阳八门都关了,要出城只能通过吊篮的方式出去。 而坐吊篮可不怎么舒服...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辞了。” 裴权点了点头,他看着江统远去的背影,颇有些萧瑟的叹了一口气。 希望这个人真的能够说服太子殿下。 太子若是不早些明白权位之争的凶险,在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长秋宫那位的性情天下皆知,与太子来说,这是生死之争! 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第五十六章 周易 元康八年。 九月十日。 清晨。 书房里面,王生身穿宽袖衣裳,手上握着笔毫,正对着一竹简练字。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法自然...” 魏晋崇尚谈玄,王生虽然不以为谈玄有什么用,但自然知道该学的还是得学的。 不然到时候发现腹中的墨水不够那便不好了。 写了厚厚的一叠纸,王生即是有成就感,心中也有些痛。 这纸虽然是最次的蔡侯纸,不像‘左伯纸’一般娟白,一般昂贵,但相对来说价格也是很贵的。 洛阳纸贵一方面是形容文章很好,导致了洛阳的纸变贵了。 但没人想过这纸本来就贵... 不过,贵虽然贵,以王生现在的经济条件,纸还是可以用的。 “红袖,将这砚台拿起荷池去洗一洗罢。” 洗? 红袖葱白小手帮王生整理写好的纸张,美目瞥了一眼那方形砚台,有些可惜的说道:“郎君,这砚台上的墨汁还剩下大半,拿去洗了岂不可惜?” 咳咳。 王生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 “留墨写不出好字,去洗罢。” “是。” 红袖有些心疼那墨汁,但见王生这副模样,只得是轻轻点头,将砚台拿到荷池去清洗了。 墨汁自然也是要银钱的,但王生想到王羲之二十年日日练字把门前水池染黑的典故,想要学习一二。 在王羲之这小子还没出世的时候便将这典故变成他洛阳王生的典故。 这一点,红袖可是没有猜出王生的心思。 将练字的稿纸随意放置在书桌上,王生手上拿着竹简开始继续阅读了。 这几日他温读了《南华经》、《老子》,现在开始着手《周易》了。 其实前世王生也是有接触《周易》的,不过是通过网课学习的,而且因为周易太过于晦涩难懂的原因导致王生并没有学下去。 可此时的周易为‘三玄’之一,世风好谈玄,王生如今却是不得不学了。 但是当他拿起书来,仅是看《经》篇,脑袋便开始晕乎起来了。 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卦辞、爻辞.... 乾三连,坤三断。 震仰盂,艮覆碗。 离中虚,坎中满。 兑上缺,巽下断。 周易虽然有口诀,但要想将所有卦辞、爻辞记下来依然让人脑阔疼。 和周易折腾了好些时辰,炎日也开始高悬于天穹之上。 听着庄园中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王生伸了伸懒腰,拍了拍有些酸痛的大腿,轻轻的将竹简放了下去。 “红袖,随我出去走走罢。” 王生在书房中温读了一早上,屁股都坐痛了,红袖则是在他身边忙前忙后,原本一个美姬,活生生的变成了一个侍女。 这副模样,看得王生都有些心疼了。 “郎君不温书了?” “学习须有张有弛,劳逸结合,一味的苦学是没有用处的,反而事倍功半,十分不智。” 红袖额头浮着细汗,认真的将王生杂乱的稿纸一张张叠好,撸平。有几缕青丝被细汗黏在脸上却浑然不知。 想了一下,王生语气轻柔的道: “其实我在书房温书,你也不必整理这些东西,太累了,也没有这个必要。” 红袖停下手上的工作,轻轻摇头。 “奴婢虽然之前不是做这些的,但是如今郎君身边无人,红袖自然要亲力亲为,不可怠慢了郎君。” 你这如何会怠慢我? 都让王生有一种自己是皇帝的感觉了。 这种享受别人伺候的感觉很好,但看着红袖在盛夏酷暑之日来回走动,汗湿衣裳,王生心中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或许... 应该买些侍女奴仆了。 把这些念头先从脑海中赶出去,王生走到书房门口,红袖却还在收拾着王生这几日写的稿纸。 “这些都是随手之作,没什么用处,也不用珍藏起来,随手扔掉便是了。” 王生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郎君这字写得如此豪放华美,若是丢了岂不可惜。” 你之前好像是琅琊王氏的美姬,怎么跟了我之后倒是学会勤俭持家了? “那便先放下去罢,之后再来收拾。” 看着王生走出书房,红袖只得小步跟了上去。 走到凉亭,王生看着红袖额头上有汗,打算让她休息一下。 “红袖,你看这庄园还缺些什么?” 缺些什么? 红袖将粘在脸上的发丝朝后拨了拨,思索一小会儿之后说道:“这庄园物件倒是不缺,只是缺人。” 王生点了点头。 确实是缺人。 而且还缺很多人。 “你与我说说,都缺些什么人?” 红袖低头想了一下,伸出两只手,其中左手握拳,右手食指指着左手。 “第一。” 红袖将左手的拇指展开。 “内庄需要有仆人侍女时时清扫维护,并且伺候主母以及郎君与囡囡。” 王生轻轻点了点头。 “继续说。” “第二。” 红袖将左手食指展开。 “内庄后厨需要一个庖人,郎君日后定然不凡,主母自然不能亲自下厨,这样的事情必须要交给下人来做,是故后厨至少要有一个庖人。” “还有呢?” “第三。” 红袖将中指展开。 “庄园需要有一个管事,来约束管理这些下人,还有外庄的佃户,郎君日理万机,自然是没有闲暇的时间来管这些人的。” 管事... 庖人男仆侍女可能还不需要花费多少,但是这个管事恐怕要不少的钱帛。 王生饶有兴致的看了红袖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被王生看了一眼,红袖小脸微红。 “第四,桃柳园毕竟是在城外,洛阳令也护不住我们,洛阳虽然平和,但也时有祸事发生,是故必须要有几个庄卫。” 王生重重的点了点头。 之前桃柳园是有庄卫的,可惜上次被快剑手钱程杀绝了。 这事可是重中之重! “还有吗?” 还有? 红袖盯着自己的小拇指,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庄园有这些人便够了。” 何止是够了... 要置办这么多人,必定是要花费巨量财帛的,换做是其他朝代,甚至用钱也买不来。 好在这时代买些人还是不难的。 现在的西晋虽然平和,但也不是没有战乱的,富足也只是对于没有灾祸的地方罢了。 洛阳作为京畿,百姓自然是衣食无忧,但也有连饭都没得吃的地方。 毕竟对于西晋来说,元康七年并不是和顺之年。 元康七年正月的时候,建威将军周处与齐万年战于六陌,王师败绩,周处战死。 到了夏五月,鲁国大雨加冰雹,朝野恐慌。 元康七年七月,雍州、梁州瘟疫。大旱,陨霜,杀秋稼。 关中百姓无米可炊,米斛万钱。 朝廷甚至诏‘骨肉相卖者不禁’。 也就是允许百姓卖儿卖女来过活度日。 如今洛阳便是有不少人牙子手上握着卖身的人准备出售,期许卖个好价钱。 但要买这多人,王生手上这几十金肯定不够,况且,他可是要多买些庄卫过来的。 杨洪在暗中的威胁,对王生来说就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 庄卫的事情还是要快些落实下去的..... 王生心中在想着事情,庄外却是升起了一阵喧闹之音... 有人来了? 王生眉头微微皱起。 第五十七章 宫廷礼仪 怀着心事,王生与红袖走到外庄门口。 光德叔与赵壮领着几个佃户将门堵住,不让外面的人进来,场面看起来有些混乱。 看着门口的人,王生心中却是舒了一口气。 “不是杨洪找的混混...” “郎君,是我呀,江应元,快让我进去,太子殿下要召见你了。” 江应元? 江统! 王生仔细一看,发现那儒服男子确实是昨日在龙门宴饮的那个江应元。 太子召见? 这事情来得也太快了吧? “光德叔,壮哥儿,你们不用拦他们了,这是熟人。” 熟人? 光德叔赵壮有些讪讪的给江应元让开一条路出来。 从人群中挣脱出来,江应元狠狠的吸了一口空气。 “郎君,你这庄园在做什么,我等又不是衣衫褴褛的难民,何至于连庄门都不给进,你这些佃户却也是太刁蛮了一些。” “这...” 光德叔赵壮脸上委屈,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王生轻轻一笑,说道:“应元却是冤枉他们了,前些日子这庄园出了命案,是我要他们不让人进来的。” “原来如此。” 江统轻轻的点了点头。 “光德叔,壮哥儿,今日之事多谢你们了,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你们先回去罢。” 光德叔点了点头,对着王生郑重的行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待佃户们都走了之后,王生问道:“应元方才说太子召见我?” 江统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反倒是不着急了。 “此事不急,等我们进屋再说,我先来给你介绍些人。” 在这个时候,王生才把目光定格在江统身后的几个人身上。 总共三男一女。 男的有两人身穿儒服,有一人身穿黑褐色锦服,女的一身白色襦裙,头上戴着纱帽。 看他们的模样,不像是寻常人。 “他们是?” “郎君勿急。” 江统走到前首的那个儒服男子身前,介绍道:“这位是祠部曹掾廖文茂,专为郎君教导容资仪表。” “王生见过廖曹掾。” 廖文茂脸上露出笑脸,面前这个年轻人现在虽然还是白身,但他可不敢摆官架子。 能够见太子的人,以后再差也不会比他差了。 “郎君一表人才,明日去见殿下,必然可以扬名立万。” 王生呵呵一笑,拱手谢道:“如此便多谢曹掾吉言了。” 与祠部曹掾打过招呼之后,江统带着王生到那头戴纱帽的女子身前。 “这是太子宫礼教司仪晴姑姑,专门来教授郎君宫中礼仪。” “见过礼教司仪。” 后者微微颔首。 她脸被纱布遮挡,王生也快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之后两人一个是太子宫的宦官,主要给王生讲进宫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要走的程序。 另外一个则是祠部安排来查漏补缺的,看廖文茂与礼教司仪晴姑姑是否有遗漏该教的东西。 听完这些人的介绍,王生才感觉要见一个太子有多不容易。 “红袖,将这三位贵人带到厢房先安置下来。” 教授王生礼仪可不是短时间能够教完,最快都是要一天一夜。 这些人今夜是要在桃柳园过夜的。 王生是要见太子的人,不管是宫中的宦官还是官比四品的礼教司仪晴姑姑都不敢给王生摆什么脸上,很快便跟着红袖到厢房去了。 待这三人离开后,王生脸上终于露出了苦色。 “应元可没与我说要去见太子要如此麻烦。” 江统哈哈一笑,说道:“若是我等去见太子自然不需如此繁琐,但郎君不知宫中礼仪,还是要先学一二,再者说,郎君如此待遇算是好的了,其他人都是要查看宗籍,看身家是不是清白的,郎君能够越过这一关,便是殿下天大的信任了。” 这江统的鬼话他可不信。 什么天大的信任... 他的身家老底恐怕此时江统已经是清清楚楚了。 “哎,宫中礼仪之后再学,应元,先进屋喝杯茶罢。” 进入主堂,江统环视了一圈,眉头微微一皱,却是问道:“郎君这庄园虽大,可没有伺候的人啊!” 王生笑着点了点头。 “这庄园是处仲兄赠我的,他来这庄园游玩都是自带奴仆的,因此庄园中并没有伺候的奴仆,我来这庄园不久,且沉浸书籍,因此还尚未置办奴仆。” “原来如此。” 江统点了点头。 “郎君若是想要奴仆,我府上便是有不少,可以给你一些。” 王生轻轻摇头。 “应元府上的奴仆都是恐怕都是长户,拖家带口的也不好全部带过来,我对洛阳这奴仆买卖并不熟悉,应元可有推荐的人?” 江统倒是点了点头。 “这买卖人口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洛阳也只有三家敢做。” 江统右手伸出三个手指头。 “最大的一家是幽州刺史李阳名下的,在洛阳北郊,里面交易的有奴仆,异族人,美人,种类齐全。” “其次便是卫尉石崇,在洛阳西郊贩奴,贩卖的大多是奴仆,当然异族人也有。” “与卫尉石崇差不多的,则是山都县公王恺的贩奴所,其贩奴所在洛阳南郊,规制与卫尉石崇无二致。” 难怪江统说这是见不得光的。 其实交易奴仆侍女这些的生意不算什么,这是堂堂正正的生意。 但是加上美女异族人还有其他项目之后,这生意自然只能在洛阳的灰色生意了。 李阳的那个贩奴所王生自然是不敢去,如此的话,便只能去王恺或者石崇的了。 这两个人斗富,连开个贩奴所都要互相攀比,简直恐怖如斯。 “不知应元有什么可以推荐的?” 江统哈哈一笑,说道:“此事我帮你做好,你在家等着便是了。” 王生轻轻摇头。 “寻常奴仆倒是可以拜托应元,只是庄园侍卫可不能如此草率。” 江统愣了一下,马上说道:“无妨,到时我与你一同去罢了。” “如此便多谢应元了。” 有江统在前面带他,料想那些人牙子也不敢故意坑他。 王生与江统寒暄了一会儿,晴姑姑与廖文茂等人安排好厢房的事情之后便随着红袖到主堂来了。 “小郎君,宫中礼仪最是庄严端正,也最是难学,要想明日去见殿下,现在便要开始学了。” 王生愣了一下,对着江统拱了拱手,说道:“应元,既然如此,那我便随晴姑姑学礼仪去了,庄园内也没有什么下人,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江统却是笑了笑。 “无妨,我又不在郎君庄园逗留,将人带过来我便完成任务了,既然郎君要随晴姑姑学礼仪了,那我便先走一步了。” “应元兄一路好走。” 江统摆了摆手,笑着走出主堂。 待江统走了之后,王生跟着晴姑姑到内庄一处庇荫的空地。 接下来,王生知道自己有的忙了。 第五十八章 杨洪 桃柳园外。 有一行人在果林中向庄内眺望。 果林在山阳处,地势比山阴处的庄园要高上许多,从此处往下眺望,小半个庄园都一览无遗。 “玉面小生,我们都在这里看了这么久了,若是再不进去,恐怕等一下都难回去交差了。” “哦?” 玉面小生倚靠在树干上,轻轻的将口中叼着的草根吐了出来。 他一身锦服飘飘,脸上傅粉,更是画了腮红眼线,看起来没有多少阳刚之气,反倒是阴柔之气多了一些。 “你们觉得要冲进去杀人?” 玉面小生本名陆河,模样看起来清秀柔弱,但却是洛阳一等一的狠人。 在洛阳更是有凶名在外。 与快剑手钱程不一样,陆河表面柔弱,手段却是狠辣无比,而且折在他手上的人往往都不会直接死掉,而是要被他折磨致死。 这家伙常去买些俊俏的侍女回家,专门拿来折磨享乐的,是个十成十的变态。 折在这家伙手上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如此狠人,这些人如何不战战兢兢? “若是不冲进去杀人,回去之后上首岂能饶过你我?” 陆河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之色。 “你方才没看到有人进去了?” 洛阳东市的混混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是有不以为然之色。 “无非是多杀几个人罢了,在洛阳有长秋宫的那位为我们撑腰,便是杀再多人也没事。” “杀普通人当然没事,但若是杀到不该杀的人就不一定了...” 不该杀的人? 混混糙脸上一顿,问道:“谁是不该杀之人?” “方才那一行人便是不该杀的人?” 混混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为何?” 陆河拍了拍锦衣上的灰尘,看着庄园中成为黑点的人影,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了。 “方才我们在庄门口遇到的那一行人,恐怕都是贵人。” “贵人?”糙汉愣了一下。 “贵人又能如何?” 在糙汉混混身侧,一个身形瘦削,左耳缺了一半的少年混混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 他们背靠‘肉山’杨洪,杨洪背后是幽州刺史李阳,李阳背后的贾谧,是长秋宫的那位。 这洛阳即便是贵人他们也杀得! 陆河轻轻瞥了那人一眼,幽幽说道:“寻常贵人自然不足为惧,然而若这些人是太子宫的呢?” 太子宫? 那缺耳混混一噎,原本要说的话被他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若是杀了太子宫的人,即便他们身后是长秋宫的那位也没用。 在那些贵人眼中,为了他们这些小人物而去得罪太子宫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杀了太子宫的人,他们必死无疑! 咕噜~ 缺耳混混吞了一口口水,饶有不信的问道:“你如何知道那些人是太子宫的人?” 陆河眼中有不耐之色,但还是解释道:“为首的那儒士是太子冼马江统,爵位乃是亢父男爵,不是太子宫的人又是谁?” 顿了一下,陆河继续说道:“再者说,我见他身后那四人,其中一个锦衣男子脚步轻浮,肩膀弯曲,很可能是太子宫的宦官,而那白裙女子举止端庄大度,若不是大家闺秀,便是太子宫中的礼教司仪。” 太子宫的宦官,太子宫的礼教司仪? 缺耳混混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这人难道是要去太子宫拜见太子殿下?” 陆河点了点头,眼中也有些羡慕。 不过想到他的身份,陆河当即咳嗽两声。 “太子最近做了不少荒唐事情,太子宫属官近些日子召见了不少外人进入太子宫,恐怕这王生便是其中之一。” 被太子召见... 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 糙汉混混脸上有着赞叹之色,不过很快他的脸色便垮下来了。 “若庄园里面的人真是太子宫的人,那今日我等岂不是杀不了人了?” 杀人? 陆河轻轻摇头。 “杀太子要见的人,便是上首也不敢,为今之计便是回去将事情与上首说了罢。” 与上首说? 果林下着六个混混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害怕。 ‘肉山’杨洪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没完成任务的话,他们的下场绝对不会好看。 “可上首他...” 陆河冷冷一笑。 “那便是你们的事情了,与我无关。” 言罢,陆河吹着口哨,双手抱胸的朝着洛阳方向去了。 没有陆河之后,仅凭他们六个人要向闯进去杀人可不容易... 况且现在还牵扯出了太子宫。 便是杨洪都不敢招惹太子宫这个庞然大物,何况他们这些小人物。 六个混混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只得重重的咬了咬牙,满怀心事的跟着陆河身影离开了桃柳园。 .............................. 洛阳东市。 杨洪小院主堂。 ‘肉山’杨洪身穿宽衣裳,袒露着满是黑毛的胸膛,肥硕的身形如山一般。 这也是他外号的来源。 此时在主堂上,不管是玉面小生陆河还是另外六个小混混,他们都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太子宫....” “陆河,你当真看到那人是太子冼马江统?” 陆河郑重的点了点头。 “绝对是江统,小人曾与他有数面之缘,自然认得他。” 若真是江统,也就是说那小子是要去太子宫拜见太子的了。 这小子,当初派人去达货里调查他时也没见他如此厉害。 现在不仅傍上琅琊王氏,还要傍上太子宫? 杨洪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了。 “太子要见的人,陆河不敢轻易杀死,故此回来向上首通禀。”陆河轻声说道。 “你做得很对。” 杨洪轻轻点头。 太子莫说是他,便是幽州刺史李阳也惹不起。 “你们下去罢,杀王生之事先放下,且看他去拜见太子能不能扬名立万,若不行,他回来你们自然可以去杀他,若这小子惹怒太子那便更好了,也省的你我出手。” 看着杨洪如此阴沉的话语,陆河眼睛闪了闪。 “诺。” 确定杨洪没有其他吩咐后,陆河等人对着杨洪行了一礼,缓缓的退了出去。 而他的思绪也开始飘忽起来了: 王家小子,你杀了快剑手钱程,便是你身后有太子撑着我也不能轻易的饶了你。 杨洪深知自己的地位是靠着自己的威势与残暴维系的。 若是威势没了,洛阳城中被他欺辱过的人肯定会将他撕成碎片。 可我杨洪还没老啊! 杨洪眼神逐渐凶狠起来了。 第五十九章 进宫准备 洛阳郊外的傍晚,当晚霞消退之后,天地间就变成了银灰色。 乳白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象是给墙头、屋脊、树顶和街口都罩了—层薄薄的玻璃纸,使它们变得若隐若现,飘飘荡荡,很有几分奇妙的气氛。 小蠓虫开始活跃,成团地嗡嗡飞旋。布谷鸟在河边的树林子里,用哑了的嗓子呜叫着,又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动,拖着声音,朝远处飞去。 大地之间一片祥和,而王生则是汗湿满背,模样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红袖手上握着湿巾给王生擦拭额头上的细汗,后者眼神却是没有在清丽美姬身上,而是定格在一身白色襦裙的晴姑姑的身上。 晴姑姑作为太子宫礼教司仪,平时做的便是教导刚入宫宫女的宫廷礼仪,如今来教导王生自然是信手拈来。 “小郎君,这宫廷礼仪有很多,但明日你用得上的就只有这些,你多加练习,明日可不要在太子宫失了姿态,若是如此,我可会被殿下责罚的。” 晴姑姑虽然做到礼教司仪这种官职,但见她模样年纪估计也就三十多一些,模样虽然不是绝色,但也养眼,一身的气质更是让人莫名感到一阵舒适。 可王生却没心思欣赏着晴姑姑的姿态之美,他今日从正午到黄昏,被她一套接着一套的宫廷礼仪折腾得实在够惨。 王生从没想过入宫见太子会如此麻烦。 前世他看小说的时候,同行好像也没这般凄惨吧? 不过... 总算是熬过去了。 呼 王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接过红袖手上的湿巾,他对着晴姑姑行了一礼。 “小子资质愚钝,今日多谢姑姑能够耐心教导我宫廷礼仪,姑姑辛苦了,堂内也准备好了一桌酒菜,姑姑不如一同去食罢。” “郎君天资聪颖,原本我打算教一日的功课你两个时辰便学完了,若小郎君这般算是愚钝的话,那世上便没有聪颖之人了。” 王生笑了笑,只把晴姑姑的话当做是礼节性的奉承。 就在王生要去吃饭的时候,廖文茂却是满嘴带油的走了过来。 “姑姑已经教完了?” 晴姑姑点了点头。 “郎君聪颖,明日要用的礼仪都教授了,若此时不是天色已晚,恐怕我便可直接回太子宫了。” “哦?” 廖文茂眼睛微微一亮。 “郎君,此时天色不晚,不如我们也将这姿态仪表的一些礼节学一学,你我也好早些歇息。” 王生抬头望天,此时天穹暗红,残阳如血,只怕过不了小半个时辰天色便要彻底的黑下去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电灯,晚上若是没有油灯与月光的话,便是乌漆嘛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显贵人家还好,像是普通人家买不起油灯的,晚上除了造人自然基本上也没有其他活动了。 可能这也是古代生得多的原因。 桃柳园自然有油灯,但若是能早些歇息,王生自然求之不得。 他不过是想见一见这太子,可没真想学这些礼仪。 “既然如此,那曹掾便先把东西教完罢,《左传》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开始罢。” 王生身侧,红袖黛眉却是微微一皱。 “郎君,你午饭未吃,若是连晚饭都不吃的话,身体恐怕会受不住,再者说,主母恐怕也会担忧的。” 额... 虽然两餐没吃,王生倒是不觉得有多饿,只是觉得全身酸痛而已。 “倒是我孟浪了,小郎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然是需要多加珍惜的,郎君不如先去吃饭歇息,我有的是时间。” 王生轻轻摆手。 “无妨。” 王生转头看着红袖,说道:“你之前是抚琴美姬,没做过这些粗事,今日整日为我忙前忙后,便先去歇息罢了,顺道与二娘说我无碍,之后便会歇息进餐,让她不要忧心。” 红袖嘴撅了撅,似乎是在怪王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红袖既然是郎君的人,自然要服侍在郎君身侧,岂有奴婢歇息,主家受累的道理。” “这...” 王生其实也就是心疼红袖,但转念一想,或许的他这个心疼会被红袖理解成是嫌弃她,如此一想,王生索性便不说话了。 “曹掾开始罢。” 廖文茂轻轻点头,他用衣袖擦了擦刚吃完饭的嘴,话也是说了出来。 “容资礼仪分为五类,分别是立容、坐容、行礼、迎宾、宴请,当然今日郎君只需要熟知前三类即可,便是立容、坐容、行礼。” 立容、坐容、行礼.... 王生在心里喃喃自语,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贾子曰:固颐正视,平肩正背,臂如抱鼓。足闲二寸,端面摄缨。端股整足,体不摇肘,曰经立;因以微磬曰共立;因以磬折曰肃立;因以垂佩曰卑立。 即是说,经立时正身、平视,两手相合,掩在袖子里。手从胸口到下腹,放在任何位置都行,甚至持着、拄着东西也行。 古人注重自然,而不是笔挺,所以手臂要柔软,切忌僵直,这样服饰衣冠才会顺势铺成柔和的曲线,展示出我华夏之美。 这便是立容。” 介绍了这个立容,廖文茂当场展示了一遍,再对王生说道: “郎君你也来照着做一遍罢。” 有廖文茂演示,王生自然是在下面有模有样的学着。 看完之后,廖文茂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郎君,你这腰应该再挺直一些。” 再挺直? 王生腰背挺直如后世军人一般,廖文茂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立容虽然要注重自然,但松松垮垮的立姿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立容便是如此,最重要的便是端庄干脆,接下来便是坐容。” “坐容的经坐是膝盖并紧,臀部坐在脚跟上,脚背贴地,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要求端正,两腿不得叉开,双手放在膝盖上。双手可以握拳,冲前方;也可收拢抱在腹部。” 王生轻轻点头,这个坐姿他可是不陌生。 王生都不需要廖文茂演示,在他说完之后便有模有样的跪坐下去了。 “不错。” 王生也算是读书人,知道这些礼节并不奇怪,实际上这也是廖文茂觉得可以很快教完王生的原因。 “接下来便是行礼了,行礼有六:一是正规揖礼,二是一般揖礼,三是拱手,四是颔首致意,五是正规拜礼,六是一般拜礼。” 言罢,廖文茂在王生面前演示了正规揖礼。 左手压右手,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然后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 ........... 华夏号称礼仪之邦,礼仪虽然繁琐难学,但王生倒也没多抗拒。 事实上对于这些揖礼顿首,王生心中还是有很大兴趣的。 月牙儿渐渐升高,廖文茂也教完了所有的姿态礼仪,在祠部随从的检查看顾之后,王生算是得到了明日觐见太子的许可。 简单的吃了晚餐,王生也在心里开始布置去太子宫前的准备了。 要说服一个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六十章 王生的朋友们 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 王生双手张开,红袖则是给王生套上儒服衣物。 要进宫面见太子,穿着自然也是有讲究的。 秦汉时期的男子服装,以袍为贵。袍服一直被当作礼服。 西晋承接汉魏,礼服并没有多少变化。 它们的基本样式以大袖为多,袖口有明显的收敛,领、袖都饰有花边。袍服的领子以袒领为主,大多裁成鸡心式,穿时露出内衣。袍服下摆,常打一排密裥,有的还裁制成月牙弯曲状。 王生便是大袖袒领袍服,不过在这袍服里面还衬有白色的内衣,下身袍服内还有类似后世百褶裙的衣物。 再在头上裹以巾帻,并在帻上加戴进贤冠。 按魏晋习俗,文官奏事,一般都用毛笔将所奏之事写在竹简上,写完之后,即将笔杆插入耳边发际,以后形成一种制度,凡文官上朝,皆得插笔,笔尖不蘸墨汁,纯粹用作装饰,史称“簪白笔”。 晋代朝服的服色也有具体规定,一年四季按五时着服,即春季用青色;夏季用红色;季夏用黄色;秋季用白色;冬季用黑色。 王生此时虽然是白身,但晴姑姑也给他准备了一套红色文官礼服。 大概十斤重的礼服套在身上,即便穿出来的样子华美俊俏,王生脸上也笑不出来。 要知道... 现在虽然是九月十一日,照理说是秋天了,但正午的阳光依然毒辣,气温也没有真正降下去。 清晨秋气蔼蔼,算是有几分冷意了,但王生这一身穿上去还显得有些热。 这要是到了正午,这身上的汗岂不是要像瀑布一般流淌下来? 红袖帮着王生将衣领处的褶皱撸平,她看着立资挺直的王生,美目中有特殊的光彩闪烁不定。 “原本郎君便是一表人才,如今穿戴上这一身冠服,便更丰神俊朗了,洛阳恐怕也没有谁比郎君更加好看的了。” 王生轻轻摇头。 若不是礼制所束,他都想穿个拖鞋去见司马遹的了。 “比之卫叔宝如何?”王生闲下来也有时间打趣红袖了。 所谓卫叔宝,指的是曹魏尚书卫觊曾孙、太保卫瓘之孙卫阶。 这个卫阶虽然满腹经纶,是最负盛名的玄学家之一,但他却是因美貌而名满天下的,被后世称为‘中国古代四大美男子之一’。 卫阶平时乘车出游,都是有无数良家女子跟在他身后尾随的,可以说是明星偶像的始祖了。 “卫叔宝?” 红袖愣了一下,一边帮着王生将进贤冠扶正,一边说道:“卫叔宝是玉人,传言英俊豪爽有风度姿容,但红袖没有见过他,便是见了这卫叔宝,在奴婢心中也不及郎君一半好看。” 额... 和中国古代四大美男子比试美貌,王生是没有多少自信的,红袖说他比卫阶美,恐怕就像是邹忌的老婆小妾说他比徐公美一般。 都是当不得真的。 穿越过来,王生可不是跟这些人比试美貌的。 要比,便比试智谋手腕才学! “这卫叔宝也是太子冼马,今日说不定我也要见他,既然红袖觉得他不好看,那我也不必特意交好他了。” “啊?” 红袖轻轻叫了一声,脸却是唰的一下红起来了。 “郎君交友,与我这个美姬何干,红袖只是想服侍好郎君罢了。” 王生哈哈一笑,去见太子,哪有逗弄红袖好玩。 哎.... 要是可以不穿这么厚重的衣服那便更好了。 对于这身服饰,王生耿耿于怀。 在房中耽搁了好长的时间,之后王生才缓步走了出来。 江统、晴姑姑,太子宫宦官此时在门外等候,至于廖文茂和祠部随从今早便回祠部述职去了。 见到王生出来,江统与晴姑姑眼睛都是微微一亮,里面有惊艳之色。 好俊俏的小郎君! 两人不由在心中感慨道。 王生原本长得便清秀,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一套文官礼服在身,原本的清秀就变成俊俏了。 “郎君生得真好看。” 一边的晴姑姑也是打趣道:“郎君这副模样,在太子宫便是礼节不周到,我看那些人也不舍得说些什么。” 额... 王生愣了一下,同时在心中感慨道: 说到底,西晋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啊! “应元兄,姑姑,你们便别打趣我了,如今时间也不早了,我等便快些出发吧。” 江统却是轻轻摇头。 “此事不急,我们再等一会儿。” 再等一会? 王生眉眼微皱。 “难道此事有变故?” 江统脸上的表情倒是轻松,看起来不像是有变故的样子。 果然,江统后面的话让王生悬着的心彻底放了回去。 “自然是没有变故,今日我约了处仲兄与阳仲兄过来给你助威,便先等一等他们。” 王生在江统这句话中嗅出了别样的味道。 “助威?” 江统呵呵一笑,似有深意的反问了王生一句。 “郎君觉得太子宫中都是一心为太子做事的人?” “嗯?” 莫非这太子宫里面的人还有些复杂? “还请应元兄明言。”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争斗,太子只有一个,属官却有成百上千,但太子的信任与宠爱就只有这这么一点...” 江统没有继续说些去,但他的话王生已经明白了。 “应元兄的意思是这太子宫有好几个派系?” “派系倒是没有,但别有用心者可是不少。” “再者说,即便太子宫里面的人都是一心为殿下着想的,但以郎君寒门背景,他们岂会正视郎君?” 这便是‘助威’原因了。 王生嘴角渐渐勾了起来。 好在他对太子宫里面的事情也做过最坏的估计,是故现在脸上依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目视王生的脸色,江统心中有些诧异。 他原本以为王生在听到这个消息就算不大惊失色也会变幻脸色的,但是如今小郎君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这顿时勾起了江统心中的好奇心。 “郎君不怕?” “怕?” 王生脸有异色的看着江统,问道:“我为何要怕?” “太子宫的那些人可是...” 江统话没有说完,庄外却是传来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小郎君说的对,太子宫的那些宵小我等为何要怕!” 王生与江统都把头转过去。 外庄门口,身着锦衣的王敦大笑着从外庄庄门走进来,在他身后,潘滔一身华服,手上握着黑毛羽扇,脸上缀着淡淡的笑靥。 “处仲兄,阳仲兄。” 王生与江统皆是行礼。 王敦摆了摆手,说道:“太子宫的那些人家世清高,但我琅琊王氏丝毫不怕他,他们若是敢在郎君面前耍威风,得看我王处仲同不同意。” 潘滔也是微微颔首。 “我家世虽然不如处仲兄,但在越府一亩三分地上也算是有些名气,料想太子宫的人也不敢小看郎君。” 王生眼睛微红,心有感触的说道:“小子何德何能,能得诸公如此看待。” “小郎君此言差矣,你我都是志同道合之辈,伯牙见钟子期,奏高山流水之音,我等没有伯牙之才,便只得帮你助助威了。” “不错,郎君大才,只是没有一个好出身,这次进宫拜见太子殿下可是郎君的机遇,以郎君之才,定然可以名扬天下!” 一如既往的看得起我啊! 王生心中感动,刚想说话,庄外又有一阵豪爽的笑声传来。 “今日是郎君做大事的时候,我等岂能缺席?” 王生定眼看去,只见庄门外站着两个身披官服的男子。 一个是杜蕤,一个是鲁瑶。 “子美兄,子玉兄。” 王生眼睛湿热,胸口有一股暖流积蓄,经久不息。 没想到只是相交一两日,这些人便将自己当做是知心朋友了。 王生心中感慨万千。 元康八年 看来自己也不会太孤单了。 第六十一章 富贵险中求 “子美兄,子玉兄,你们今日好像是要当值的,怎么穿着一身官服便来了?” 江统脸色顿时迷糊起来了。 今日他只邀请王敦潘滔来,就是因为王敦的黄门侍郎与潘滔的散骑常侍就是一个虚职而已,只是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侍奉在陛下身侧罢了。 但当今陛下的情况在场的人谁都知道,自然没有去巴结的必要。 是故一个月两人去宫中当值一两次便好了。 可杜蕤与鲁瑶可不一样。 杜蕤是博士,博士可不是一个清闲的工作,至于鲁瑶是地方官职,也就只有七日休沐的时候才能与他们聚一聚。 今日可不是休沐日,他们两人都是有事情做的。 杜蕤哈哈一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原本我是不想来的,不过是去见太子殿下罢了,我等可是见了不止一面的,没什么可稀罕的,只是我昨夜听说了太子宫前天发生的事情,知晓太子此时正在气头上,而长秋宫也派了黄门侍郎潘岳、黄门令董猛去了太子宫,似乎是要追究太子之前做的事情,现在太子宫恐怕都是乱成一锅粥了,若小郎君身后无人,去了太子宫恐怕会白白被人欺辱。” 太子宫乱成一锅粥了? 王生嘴角微微勾起。 看起来他这次去见司马遹会很热闹啊! “长秋宫?” 江统脸上却露出担忧之色。 “郎君,此时太子宫如此混乱,我看你今日也不要去见殿下了,待长秋宫的那些人离开了之后再去也不迟。” 潘滔也是点了点头。 “潘岳与董猛都不是等闲之辈,而太子宫的那些人也不是好相与的,现在去太子宫,郎君说不定连太子都见不到。” “不,非但要去太子宫,而且必须今日去!” 必须今日去? 江统潘滔开始迷糊起来了。 在江统身侧,身着白色襦裙的晴姑姑也赶忙说道:“小郎君,太子冼马与散骑常侍所言极是,若是殿下不想见人,便是你去了太子宫也是见不到殿下的。” 她也是看在王生能够有这么多贵人朋友,心中起了结交之心,这才与王生多说了一句话。 能够与江统王敦这些人做朋友,这小郎君即便才学平庸,将来的成就也差不到哪里去。 王生对着晴姑姑微微颔首,脸上却是不置可否的表情。 “郎君的意思是...” 王敦好像明白了王生的意图。 “没错。” 王生轻轻点头。 “若是太子宫无事,便是小弟胸中满腹经纶,恐怕殿下也只把我当成寻常人,不会青眼相待。但如今太子宫有难,太子定然焦头烂额,此时我前去,虽然有风险,但何尝没有机遇?” 风险? 机遇? “郎君是想要替太子破局?” “不。”王生轻轻摇头。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与长秋宫那位博弈的,从来就只有太子殿下一人,我要做的,便是让太子出来破局。” “哦?” 王生这句话说出来,杜蕤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郎君心中已经有章程了?” “章程倒是没有,但已经有些思路了。” 思路? “小郎君可否透露一些思路出来?” 现在连沉默寡言的鲁瑶都比王生勾起好奇心了,更逞论其他人。 “天机不可泄露。” 王生故意卖了个关子。 “这厮甚是可恶。” 杜蕤咬牙切齿,他平时最恼的就是这样的人,没想到这小郎君居然如此可恨! 哼! 若不是怕坏了事,便是将王生的衣服扒了他都要把这所谓的‘天机’给套出来。 杜蕤心中如是想道。 王敦心中自然也是好奇的,不过他倒是不着急想知道王生的‘天机’。 反正今日他也会知道王家郎君的这个天机到底是什么的。 何必急于一时? “罢了,小郎君不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既然打算去太子宫,那我们便早些出发罢。” 江统当然也很想知道王生所谓‘天机’,但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那便快些走罢。” 王敦江统晴姑姑等人朝着庄外走去,王生却是转头看向红袖张氏还有囡囡。 “二娘,你们回去罢,不必心忧,我去去就回。” 这哪里是去去就回的事情。 方才红袖在一旁可是把话听得清清楚楚的。 “郎君,若是真有风险,那便先不去了罢?” 王生轻轻摇头。 “富贵险中求,若总想着安逸,如何取得功名。” “可...” 红袖脸上有着担忧之色。 “红袖,大郎说的对,我知道你是担忧大郎的安危,但大郎也长大了,也有本事了,他们男人的事情,便由他们男人去决定怎么做吧。” 张氏心中其实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几个月前,自家这个木木呐呐的郎君,如今居然要去太子宫拜见太子殿下! 身侧还有许多贵人子弟作为挚友。 什么散骑常侍,什么太子冼马,一听这个官职便是非同一般。 若是三个月前有人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绝对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事情就发生在她眼前。 若是夫君见到大郎如此有能耐,恐怕在泰山府君那边也可以安心闭眼了。 “哎...” 红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言语了。 若不是她真的心忧王生安危,以她原来的性子,加之美姬的身份,也不敢说出如此越矩的话来。 王生倒是不觉得红袖有什么越矩,他知道红袖只是关心他罢了。 对着红袖与二娘微微颔首,王生的手轻轻放在小萝莉头上。 “囡囡,今日我去太子宫,可有什么要哥哥买给你的?” 囡囡摇了摇头,整个人直接抱了上来。 “刚才几个大哥哥说了,兄长这次去太子宫可是很危险的,囡囡什么都不要,但兄长答应我一定要在蹦蹦跳跳的回来。” 什么蹦蹦跳跳的回来。 我就是去太子宫见太子一面,即便有长秋宫的那些人和稀泥,自己总也不会把命搭在哪里。 别搞得要生离死别一般。 红袖张氏就算了,你这个小萝莉才七八岁,想这么多做什么? 将怀中的襦裙萝莉抱下来,王生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兄长我肯定是蹦蹦跳跳回来的。” “拉钩。” 拉钩... 又是小孩子的把戏。 “拉钩就拉钩。” 对于这小妮子,有时候不顺着还真不好。 “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和小萝莉拉完勾之后,王生揉了揉这小丫头的小脑壳,也不再耽搁时间了。 他快步走出庄门,迅速的上了太子宫的马车。 之后,太子宫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咕噜噜的,桃柳园在王生眼中也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了.... ……………………………… 感谢老朋友李闯的起点币打赏,谢谢。 第六十二章 乱成一锅粥的太子宫 太子宫。 甲观。 此时甲观主殿喧闹声不断,浑然不像是太子召见群臣之地,倒是像是一个菜市场。 主殿之内,左右分成了两列,主位上的位置是空的,显然大晋太子司马遹并不在甲观中。 甲观正门左列,坐着的是一排身穿太子宫冠服的太子属官。 其中太子詹事裴权坐在上首,太子仆张祎坐在中首,太子宾友司马略华恒则是坐在下首。 除了坐着的人之外,在四人身后还站着黑压压的一群太子属官。 站在最前面,与长秋宫那边的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是太子舍人杜锡,站在最后面,眼神低沉,但单从容资仪表便鹤立鸡群的少年则是太子冼马卫阶。 甲观大门右列。 为首的是给事黄门侍郎潘岳,潘岳现在虽然已经五十二岁了,但模样却还很俊朗,一大把年纪了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看感觉。 所谓潘岳,即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潘安。 作为‘中国古代第一美男’称号的拥有者,潘岳即便老了也是十分耐看。 在潘岳左手边,端坐着一个面色有些阴柔的男人,他身穿黄门令宦官服饰,不是董猛又是何人? 在董猛下首,随意盘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与潘岳不一样的是,此人不仅不俊朗,反而十分丑陋,让人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样貌丑陋的左思,却是写出《三都赋》,让洛阳纸贵的男人。 在左思左侧,坐姿端正的是一个锦衣少年,他眼中神光奕奕,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给人一种如芒在背的危险感觉。 在这四人身后,同样站着一群儒服文士。 当然,比起裴权张祎司马略华恒身后的人,他们这十几个人实在算不得什么。 不过长秋宫这边人虽少,气势反而要比太子宫那边的足。 毕竟在这件事上,太子是理亏的。 太子理亏,太子属官的气如何壮得起来? 而且不管潘岳或是左思,都是当世大儒,比起名声清谈拌嘴,太子宫这边根本没有人能够说过他们。 便是他们中最会说话的杜锡,眼看也要败下阵来了。 太子詹事裴权脸色如黑锅一般,眼神扫射着潘岳左思,像是这两人欠他几百万钱一样。 太子仆张祎脸色亦是阴翳,至于太子宾友司马略华恒两人的眉头也是紧紧的皱在一起。 “杜世嘏,你每一句都离不开太子殿下,但怎不为贾公说话?贾公在太子宫为殿下侍讲,却因成都王之三言两语便被殿下丈责,殿下不探查清楚便随意处置为殿下着想的大臣,这岂不是殿下的过错?” 坐在右列最下首的少年见到杜锡一副脸红脖子粗、却不知如何言语的模样,嘴角渐渐勾了起来。 杜锡,你到底是武人之后,嘴再巧,又如何说得过我欧阳建? “欧阳坚石,你混淆黑白,什么为殿下着想,什么功臣,明明是贾谧不尊殿下在先,成都王为殿下说话,贾谧这才领了丈责,这如何变成是殿下的过错了?” 欧阳建风度翩翩,与脸红脖子粗的杜锡形成鲜明对比。 “你说我混淆黑白,可有证据?” 证据? 这还用证据?! 杜锡马上发怒起来了。 “殿下的话岂能有假?莫非你以为殿下会说假话?” 这么明显的陷阱欧阳建自然不会踩下去。 “殿下何等身份的人,当然不会说假话,我是怕有人故意篡改事实,欲达到其见不得人的目的。” 篡改事实? 达到见不得人的目的? 太子宫这边,坐在中首的张祎在一旁冷声说道: “欧阳坚石慎言,太子宫属官皆是当世英才,如何会做出篡改事实的事情,恐怕是某些人为阿谀奉承,故意篡改的事实罢。” 张祎父亲乃是司空张华,是晋朝的元老,他说的话自然底气十足,分量亦是十足。 欧阳建资历浅薄,能与杜锡论辩,却不敢与张祎论辩。 司空张华虽然没有营私结党,也不依附与当朝皇后或者贾谧,但他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声望更是无人能比,便是贾南风想要对付他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欧阳建自然没有必要为了讨好贾谧从而得罪张华。 欧阳建不敢得罪张华,潘岳却是不怕。 “太子宫诸公自然是国之栋梁、我大晋的英才,这一点无可置疑,然则即便是太子宫,也难免没有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做出这般篡改事实的事情亦不会是一件稀奇事情。” “你!” 张祎面色通红,手上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却是不知该如何与潘岳争辩。 “潘安仁此言差矣,南郭先生滥竽充数,那是因为琴瑟音乐,然则要入太子宫,非是高门之后,便是国之俊彦,如何会有滥竽充数之人?” 潘岳眼睛看向华恒,眼中可没有任何惧色。 “既然敬则觉得此事是我等捏造、篡改,不妨让太子出来与我等对峙,若太子出来说先是贾公犯错在先,我等自然回去向皇后述职,如若不然,太子宫中便是有南郭先生,太子殿下便是冤枉了贾公,《史记·商君列传》有言: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便是公子虔犯了律法,也要被处罚,太子虽然身份高贵,但若要在将来为一国之君,必须要有高尚德操,犯了错当然是要接受惩罚的。” 说完,潘岳语气也变得有些阴恻恻起来了。 “诸位皆是太子属官,太子犯错,便是尔等之过,太子身份尊贵,若不能接受责罚,便是要有诸位代为接受的。” “这...” 不少太子属官脸上都露出犹豫怯懦的神色。 站在人群后面,卫阶俊美的脸庞也阴沉起来了。 “潘安仁,这是在威胁我等?” 太子宾友司马略原本紧皱的眉头被愤怒取代。 “并非是老朽威胁诸位,而是潘岳在与诸位说一个道理,就像是一日之间有十二时辰这样的道理一般,诸位身兼引导殿下的职责,然而殿下在太子宫不仅不修德业,于宫中摆摊切肉卖酒,还在西园销售杂货,以收其利。又好算卦巫术,不学无术,现今居然开始冤枉忠良之臣,诸位难道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这,这...” 不仅是张祎司马略,便是裴权杜锡这些善于清谈的人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这便是他们理亏的原因。 并非是因为贾谧的这一件事,而是因为最近太子的作为让他们在论辩开始之前便输了一大半。 欧阳建与潘岳只要揪着这一点,就可以让他们无话可说了。 加之在这个时候,作为太子宫的主人,太子司马遹不仅不出面与长秋宫方面的人交涉,反而逃避推脱,躲在丙殿之中,这让原本太子宫方面可以与潘岳他们争辩的贾谧问题都失去了主动。 失去所有主动道义的他们,即便是有三寸不烂之舌,又如何能够争论得过潘岳欧阳建? 况且,在贾南风这一系的人中,左思才是最善清谈的。 也就是说,长秋宫那边的人还没有出全力,太子宫这边就已经输了。 寻常时候输了便输了,但是现在他们可输不起。 若长秋宫的那位将太子最近的过失都推到他们身上,那在场的人又有几个人能够独善其身? 这是一场不能输的论辩。 但... 裴权张祎司马略等人脸上都是露出无奈之色。 在这个时候,又有谁能够站出来与潘岳左思论辩? …………………………………… 感谢橹匿笔、小暗夜喜欢婷宝宝的起点币打赏,谢谢~ 另外,感谢七月巨的章推,hhhh~ 第六十三章 太子妃 太子宫丙殿。 司马遹满脸兴奋的看着面前的女巫祭祀打扮的老妇,问道:“你方才用这龟甲八卦算了一卦,结果如何?今日本宫应该是可以清净一些的吧?” 那女巫祭祀脸上画着五颜六色的图案,看起来有些神秘的诡异。 与她对视,司马遹感觉自己能够与神灵产生联系。 “不好!” 女巫祭祀摇了摇头,面色可不怎么好看。 司马遹心中一个咯噔,赶忙问道:“祭祀,莫非今日本宫会有难?” “殿下且看这一卦。” 司马遹凑身上去,脸上却露出些许尴尬之色。 他实在是看不懂这个卦的意思。 “还请祭祀代为解释一二。” “此卦号水雷屯,象曰:风刮乱丝不见头,颠三倒四犯忧愁,慢从款来左顺遂,急促反惹不自由。这个卦是异卦相叠,下震上坎,震为雷,喻动;坎为雨,喻险。雷雨交加,险象丛生,乃是下下之卦。” 下下之卦? 司马遹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清秀的脸上看起来有些阴沉。 “此卦何解?” “‘屯’原指植物萌生大地。万物始生,充满艰难险阻,然而顺时应运,必欣欣向荣。是故此卦虽然为下下之卦,但若殿下处理得当,定然可以化险为夷,甚至在这件事情上还会有所收益。” 有所收益? 司马遹愣了一下。 “那这卦象中可有教我如何处理当前的事情?” 老女巫摇了摇头,说道:“占卜算卦虽然能够带来上天的旨意,但卦象中的意思扑朔迷离,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便是言及此,自然不会明言与殿下当今之事该如何处理的。” 司马遹点了点头,觉得这老女巫的话有些道理。 “那可否再算一卦,就卦算本宫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殿下,方才已经算了一卦了...” “要你再算一卦便再算一卦,莫非本宫的话已经不好使了?” 老女巫身形一颤,面前的这个太子虽然声名远播,贤德开明,但与愍怀太子相识久了,老女巫自然知道司马遹的真正为人。 这位贵人杀起人来可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呼~ 女巫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既然如此,那老妇便再为殿下算上一卦。” 女巫拿出手上的龟甲钱币八卦,按着程序有模有样的开始算卦。 片刻之后,老女巫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殿下,上上之卦。” “哦?” 愍怀太子脸上也有笑意? “此卦为何?” “此是乾卦,乾为天,自强不息,象曰:困龙得水好运交,不由喜气上眉梢,一切谋望皆如意,向后时运渐渐高。此卦是同卦相叠,下乾上乾。象征天,喻龙(德才的君子),阳健一体,表明兴盛强健。这表明殿下此次不仅不会被外面的人所烦扰,反而会有所收获。” 不仅不会被外面的人烦扰,反而还会有所收获? 司马遹欢喜之色更甚了。 “那本宫该如何做?” “这...” 老女巫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说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便是老妇也是替上天与殿下传达旨意罢了。” “哦?” 司马遹眼神顿时危险起来,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准备给他的猎物致命一击。 咕噜~ 老女巫偷偷的咽了一口口水,她眼珠急转,心里暗暗叫苦,赶忙说道:“殿下,虽然天机不可泄露,但老妇人愿舍弃十年阳寿为殿下解惑疑难。” “很好。”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脸色才恢复如常。 哼! 这些占卜算卦的人虽然有些本事,但若是不敲打一二,还以为自己是神仙呢! 老女巫颇有些癫狂的在殿中狂舞,愍怀太子左右侍从赶忙上前来护卫他,司马遹却是轻轻挥了挥手。 “无妨。” 老女巫跳了差不多有半刻钟,突然停下来了。 她脸色呆滞,眼睛只露出眼白来。 “今日...太子宫...有贵人相助...太子无忧...” 说完这句话,老女巫顿时晕了过去,片刻后才有些虚弱的站了起来。 “殿下,神明可有与殿下言明解决之道?” 愍怀太子脸上阴晴不定。 这算哪门子的上天启示... 贵人相助? 这说的跟没说一样。 司马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他看着这老女巫苍白的唇角,颤颤巍巍的身形,知道此时若是再让她解一卦,说不定她直接就死在太子宫了。 “罢了,你下去罢。” 老女巫眼底一亮,但考虑到自己现在应该是一个‘虚弱’的模样,老女巫颤抖着手的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然后像是浑身失去力气一般,颤颤巍巍的离了寝宫。 出了丙殿主殿,老女巫马上被一个宫女叫住了。 女巫一愣,赶忙转过头去。 “原来是凤仪女官,不知太子妃殿下有什么事情吩咐?” 凤仪女官是太子妃王惠风的贴身宫女,名曰幽兰。 幽兰人如其名,她曲线虽然不诱人,但前胸贴后背的身姿看起来倒是有些清纯,一身的气质如幽幽的兰草一般沁人心扉。 “阿婆,太子妃殿下有请。” “你带路罢。” 作为司马遹的太子妃,王惠风在东宫之中还是有些手腕地位的。 她毕竟是琅琊王氏之后,更是当今士林领袖王衍的女儿。 七转八转之后,幽兰带着老女巫到了太子妃寝宫一处僻静的水上小亭处。 水上亭有帷帐飘忽,让人看不清里面人的模样。 但即便是隔着帷帐,也可以看到端坐在水上亭上人的曼妙之资。 若是目光穿过帷帐,你便可以肯定这是世上少有的美人了: 一头青丝盘珠翠,鬓角斜插玉簪,上着百花衫,下束百褶裙,颜如桃李,柳眉弯弯,杏眼含春,鼻似悬胆,藏娇口,碧玉含,两耳坠,八宝环,真是美比西施,赛过貂婵。 便是身穿常服,未着宫装,王惠风天生带着一股贵气,让老女巫不敢与其直视,她佝偻着腰,低沉着头表示臣服尊敬。 “阿婆,你今日给殿下占卜,可有按我说的做。” 司马遹好占卜,但占卜王惠风是不信的。 不过既不能忤了愍怀太子的意,又要防止奸人迷惑太子,王惠风顺水推舟,自己造了一个女巫给司马遹把玩。 这个女巫自然是面前的这个老阿婆了。 “老妇是按照您的意思去与太子殿下占卜的,只是太子殿下实在是过于执着……” 老女巫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与王惠风仔细的说了一遍。 水上亭内,漫漫白纱帷帐中,王惠风眉头微皱。 殿下还是太过于任性了…… “你下去吧。” “诺。” 王惠风黛眉微皱,脸上有担忧之色。 贵人相助? 哪会有什么贵人相助? 此事关乎甚大,太子若是不出马,恐怕会寒了那些臣子的心。 看来,此事还是要我亲自去劝说太子才行了…… 第六十四章 在下王生 “郎君,前面便是太子宫了。” 轻轻的将马车上的丹青色帷帐扫开,王生看向眼前宏伟的太子宫大门,心中也开始激荡起来了。 太子宫大门宏伟无比,前面有两排披甲带戟士卒守卫大道两侧。 层层叠叠的阶梯让人仰视宫门便产生自惭形秽之感,对太子的崇敬亦是油然而生。 “郎君,进了这个大门,便是太子宫了。” 王敦看着王生,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啊,里面便是太子宫了。” 王生也有些感慨。 “实在不行的话,郎君还是择日来见殿下罢。” 江统虽然知道王生心中有章程、有思路,但是现在太子宫的问题可不是有章程、有思路就能解决的。 给事黄门侍郎潘岳,黄门令董猛,秘书郎左思... 他们可都不是易于之辈。 江统觉得在太子宫理亏的情况下要力挽狂澜,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太子宫的敌人是潘岳,左思.... 若没有潘岳左思,要给太子宫破局、挽回劣势,以小郎君之才,或许有破解之法。 但有了潘岳左思之后,要破此局不亚于挥剑断山,投石断河,这样的事情,便是圣人重生都做不来... 更何况小郎君不是圣人。 不是江统不相信王生。 实际上,王生给他的惊喜已经有很多了... 但是这一次...实在是难,太难,太难了! 难到他不相信有人真的能够在这个时候力挽狂澜。 潘滔亦是轻轻点头。 他是潘岳之侄,深深的明白潘岳的才学与清谈之能。 若太子宫没有把柄握在他手上,以他对王生与潘岳的了解,认为两人若是清谈的话,胜负应该是五五之数。 但现在太子宫可是有把柄在他手上的,这五五之数,恐怕便是九一,甚至连这最后的一都没有了。 再者说,就算小郎君说过了潘安仁,那也还有左思啊... “我看小郎君还是择日再来罢,你虽然有清谈之才,寻常人不是对手,但潘岳左思二人绝非等闲之辈!更何况太子宫还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杜蕤脸上也有忧色。 方才桃柳园中他被王生的自信感染,他下意识便相信王生能够创造奇迹。 但是此时站在太子宫前,高大的宫阙让他产生渺小之感,杜蕤也开始后怕起来了。 “郎君,要不...” 在场中,也只有王敦鲁瑶没有说话了。 此时,他们的目光都定格在王生身上,似乎是在等王生的选择。 而这个选择,在来的路上他便想好了。 王生神色感怀,感慨道: “人生便是一场修行,一场逆水行舟的修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在此地便停滞不前,只怕我心中含着的一口锐气便会荡然无存,日后我若是遇到些许艰难困苦,恐怕都会想着逃避,而不会想着战胜它,如此只会逃避的小人,如何能做出一番事业?如何在历史长河中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为后世人的榜样?” 王敦重重的点了点头,看向王生的眼眶里面闪烁着光芒。 这是欣慰、敬佩的光芒。 这样不惧前路难行的郎君,才是我王敦心中的小郎君啊! 鲁瑶在心中暗暗为王生喝彩。 他在基层办实事,遇到最多的便是困难,倘若你在困难面前退缩,那你以后便再也不能战胜他了。 这是他的经验总结,小郎君的选择没有错。 “可人也应该学会暂避锋芒,若明知前路是死路一条,那人也应该继续走下去?” 王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轻轻说道:“得看你走前面这条路的原因了。” “原因?” 潘滔心中大惑不解。 “郎君此言何意?” 王生目光清澈而又坚定: “若为了心中的道义,便是前路是一条死路,我亦要走下去。” 就像这个时代一般,明知前路渺茫,但王生依然要走下去。 啪啪啪~~~ 王敦拍了拍手,眼中满是赞叹之色。 “朝闻道夕可死,郎君实在让人敬佩。” 江统眼中虽然也有赞叹之色,但是他更心忧王生的安危。 “别说什么朝闻道夕可死,若郎君无绝对把握,去了便真是找死,我绝不许你去!” 王生静静的看着江统,在江统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的时候,王生却在笑。 “若无把握,我如何会将身家性命押上去?” 潘岳左思确实是清谈大才,此时的太子宫确实势弱,然而势不是一成不变的,相反,它是瞬息万变的。 王生要做的,便是将太子宫的弱势扭转成强势。 而这一点,他心中早有章程了。 “这...” 看着王生坚毅的眼神,江统只得叹了一口气。 即便王生现在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但他不认为王生能扭转太子宫的局势。 罢了罢了。 江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即便小郎君失败了,自己也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的! 好不容易遇到的道友,可不能折在此处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进去罢。” 江统是太子冼马,王生又是被太子召见的,进入太子宫自然畅通无阻。 太子宫中,亭台楼阁无数,高树翠绿随处可见,假山流水更是不少。 如此宏伟清雅的太子宫,如今的氛围却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来来往往的宫女宦官失去了往日的优雅从容,三三两两的太子宫属官脸上满是忧愁之色。 江统拉了一个太子宫宦官,仔细的问了里面的情况。 问完之后,江统心中的担忧更甚了。 “郎君,要不然...” “不。” 王生挥了挥手,他脸上不仅没有惧色,眼神反而十分明亮。 乱世才能出英雄! 若太子宫无病无灾,王生去见司马遹也无法在他心中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太子宫有难,太子有难,若王生能将这困难化解,尤其是在这样绝望的情况下扭转乾坤,司马遹岂会不对他另眼相看?太子宫属官会不对他感恩戴德? 若天下人知晓了这件事,他王生的声名难道不会远播? 在这个地狱难度开局的时代,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若你还唯唯诺诺如胆小鬼一般,你如何能够取得一番功名伟业? 不仅取不到功业,恐怕连自身性命都保不住。 富贵,从来都是险中求的! “我们进去。” “现在?” 王生点了点头。 “就是现在。” ............................ 甲观之中,太子宫一方已然是鸦雀无声了,见到胜利就在眼前,潘岳董猛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欣喜之色。 贾谧从来都是赏罚分明的,今日他帮贾谧讨回面子,之后贾谧的答谢礼恐怕也不会轻... 潘岳右手轻撸着胡须,已经开始想之后的答谢礼了。 董猛下首,满脸褶子的左思躺坐着,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之色。 他依附贾谧只是为了求生,帮贾谧对付太子宫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差事罢了。 而且还是他不怎么喜欢的差事。 太子宫这边,不管是裴权还是张祎司马略,此时脸上都露出灰败之色。 在他身后,那黑压压的一干太子宫属官更是丧气无比,不少人脸上都露出绝望之色。 若长秋宫的那位将太子的过失怪罪在他们头上,裴权张祎这些人背景结实,或许不怕,但那些并非高门之后的人被责罚一遍之后,政治前途便毁了一半了... 就在太子宫众人都已经绝望的时候,甲观主殿外却是传来一声清亮的笑声。 潘岳董猛等人眉头微皱,转头看向主殿门外。 裴权华恒等人原本空洞的眼神闪过一丝光亮。 谁? 谁敢在此时发笑? 甲观主殿数百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大殿门口,在此时,一身红色礼服的王生满脸带笑的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江统王敦等人沉默无言,无声的为王生助威。 “这?” 潘岳欧阳建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此人是谁? 潘岳对洛阳青年俊彦也多有结交,但从未见过此人,况且此人身披的是无官无职的红色朝服,非是正规官袍。 欧阳建眉头紧蹙,因为在这个他不认识的人身后,却有很多‘熟人’。 王敦、江统、杜蕤、潘滔、鲁瑶... 这些人来这里做什么? 欧阳建身后,一位直裾儒服男子见到王生敢在甲观大笑,马上出列大骂道: “何等猖獗之辈,敢在甲观喧哗!” 王生呵呵一笑,脸色未变,洪亮的声音在甲观中来回激荡。 “在下王生,洛阳城中无名小卒,承蒙殿下召见,原本想着俯仰东宫雄姿,不想却见一群假仁假义之辈殿前犬吠,如此场面,简直旷古未闻!” 这家伙,将我等比作吃屎的犬狗? 直裾儒服男子瞋目切齿,显然被王生这狂语激怒了。 在他身前,潘岳董猛眉头紧皱,知晓王生这一行人来者不善。 而太子宫这边,裴权先看了一眼江统,最后将目光聚集在王生身上。 “这便是江应元所言的那位王家郎君?” 如果江统之前所言不虚的话,或许这人可以扭转局势? 但... 这样的局势,真的还能被逆转吗? 太子宫属官心中先是生了一些希望,但这希望如石击死水,片刻又沉寂下去了。 他们不相信。 不相信王生能够将局势翻转过来。 第六十五章 辩口利辞小郎君 “在下高珣,字子玉,渤海蓨县人,阁下王姓,是琅琊王氏之后,亦或者是东海王氏之后?” 直裾儒服男子虽然看着王生眼生,但既然他姓王,便要问一下他的出处。 尤其是在王处仲与江应元等人都站在他身后的情况下。 他高珣虽然也是世家之后,但也知道谁招惹得起,谁招惹不起的。 若是琅琊王氏或者是东海王氏,太原王氏,那他也要掂量着一点说话了。 就算是说脏话也不能祸及长辈... 王生呵呵一笑,对着高珣拱了拱手。 “在下洛阳王生,非是高门之后。” 寒门? 不仅高珣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原本存着一些希望的太子宫属官也彻底死心了。 区区寒门,如何能够扭转局势? 张祎甚至掩面起来了。 让一个寒门出来与潘岳他们对峙,是在说太子宫无人吗? 若不是王敦江统潘滔等人站在王生身后为他声援助威,说不定不用长秋宫这边的人出来训斥王生,太子宫这边的人就出来训斥王生了。 要来拯救太子宫,也是要看你身份的。 你非是高门之后,一介寒门就想来拯救我高门子弟?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了,我太子宫属官的脸该放在哪里?我高门士族的脸往哪里放? 这也是张祎掩面的原因。 司马略华恒黑沉着脸,他虽然没有做什么表示,但是缩在宽衣袖的手已经紧紧的攒在一起了。 在场的,也只有裴权与站在最后面的卫阶脸上一片平静,后者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俊美的脸上露出饶有趣味的颜色,似乎是想要看王生舌战群儒的模样。 知道王生非是高门,而是一介寒门子弟之后,高珣当即怒斥: “区区寒门,安敢在太子宫猖狂,还不快滚下去!” 高珣此言一出,太子宫像是水泼入油锅之中,顿时沸腾炸裂起来了: “对,区区寒门,安敢在此撒泼?” “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腹中没有点滴墨水,便想着踩着我等的身躯上位,我看你是太狂了一些。” “滚出太子宫!” .................... “这些人!” 江统咬了咬牙,他愤怒的站出来,想要给王生声援。 王生左手抵住江统的胸口,轻轻的摇了摇头。 王敦在江统身侧赶忙拉住他的手。 “应元,莫要坏了郎君的大事。” “可是...” 江统眼中的担忧之色是掩盖不住的。 “应元兄勿慌。” 王生转过头去,眼神清澈而又沉稳,里面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见到王生的眼神,江统的心沉了下去,莫名的对王生多了一些信心。 或许...郎君真的能创造奇迹也说不定? 高珣见着江统慌乱的模样,心中更加自得了。 王生当然没让高珣自得下去。 “敢问足下,太子宫可是太子的太子宫?” 高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小子看起来并没有被大殿中的人唬住,莫说是惊慌失措,他连一丝异色都未曾露出。 此人居然如此自信?! 高珣对着太子宫主位拱了拱手,说道: “太子宫自然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宫。” 王生脸上带笑,道:“既然这是殿下的太子宫,非是高门大族家宅,我受殿下召见,为何不能来这太子宫,莫非你的话便是殿下的话,你的命令便是殿下的命令,你的言行便是殿下的言行,莫非这太子宫,便是你的太子宫,莫非足下,便是太子?” “你含血喷人!” 高珣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早就没有原来的风度翩翩了。 “无耻小儿,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呵呵! “你是客,却反客为主,怒斥主人的客人,甚至要挟这太子宫的主人,是谁是非不分?至于黑与白,你要说殿下是黑,还是白呢?” 王生步步紧逼,如一条奔腾向前的大河一般势不可挡。 咕噜~ 高珣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这家伙,居然如此巧言善辩。 区区寒门,区区寒门…… 我高珣岂会连一个寒门都不如? 以他的身份,跟在潘岳等人身后随波逐流自然可以,但若是站在台前惹怒了太子,便是贾谧都护不住他... 九月秋高气爽,然而高珣却是满头大汗。 他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 此人虽然是寒门,但王处仲江应元愿站在他身后为他助威,他岂是易于之辈? 高珣除了刚开始的吐出两句话之外,好长的时间内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甲观主殿之中,渐渐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出来,太子宫属官原本还在嫌弃王生寒门的身份,但现在见到高珣吃瘪,心里隐隐有些快意。 连寒门都不如,还敢来此地丢人现眼? 高珣身前,欧阳建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下去。 “高子玉,你且退下。” “诺!” 高珣如蒙大赦的退了下去,满脸羞愧之色,他低着头,站在队伍最后面,不敢看众人的反应。 在他眼中,此时太子宫的所有人都在嘲讽他。 每一个声响,都像是一个个魔咒,在他耳中回荡,让他恨不得当场找一个地缝钻下去。 但此时甲观大殿中的视线早就不在他身上了。 他们的目光聚集在两个男人身上。 欧阳建,王生。 “小郎君好利的嘴?”欧阳建起身,由衷赞叹道。 王生轻轻一笑,道: “非是我嘴利,而是我背靠正道,自然理直气壮。” “呵呵。” 欧阳建冷冷一笑,说道:“郎君是寒门子弟,有一张巧嘴是好,但须知意气用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太子宫是何种地方,我等又是何人,你可知道今日你意气用事之后你的命运会如何?” 这家伙倒是深谙名家之道。 还未开始辩论,便开始乱我心志了。 换做是别人,恐怕已经开始蹑手蹑脚,但今日你的对手是我啊! 王生在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感怀的神色出来。 “原本我以为天下有正义,诸位也皆是国之栋梁,今日见之,不过尔尔,诸位一个个自诩高门士族,国之俊彦,轻看我寒门出身,但如今居然不敢正面胜我,净做些阴损招式。” 此话说完,王生目光定格在欧阳建身上,怒吼一般说道: “今日我在太子宫为正道发声,来日我若横死,定然是被你欧阳坚石所杀!” 你要乱我心志? 可以啊! 那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乱一乱你的心志! “你!” 欧阳建满脸通红,如发怒的猛兽一般,想要冲上来将王生撕碎。 但他毕竟是高门之后,很快便将这怒火掩藏下去了。 片刻之后,欧阳建露出阴狠的眼神,语气也满是杀意! “洛阳王生,好,好得很,既然你要我堂堂正正的胜你,我便堂堂正正的胜你!” 王生嘴角轻轻一勾。 他知道,他的计谋已经成了一半了... 第六十六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欲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而现在的欧阳建,已经是疯狂了一半了。 若是冷静的欧阳建,或许会难对付一些,但若心中满是愤怒,一心只想求胜,那又如何会是我王生的对手! 甲观大殿之中,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 “王生,你来太子宫,是来见太子殿下,还是来为太子宫说话?” “来见太子如何,为太子宫说话又如何?” 欧阳建轻笑一声,他轻轻弹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将衣角的皱褶撸平。 “若去见太子,你现在便可以去,我绝不拦你,若是为太子宫说话,你恐怕还不够格,况且,你方才口口声声言之正道正义,若是帮太子宫辩论,那便是站在正道反面,你便是与正道为敌了。” 王生嗤笑一声,一脸的不屑。 “我受太子召见,自然是要去见太子的,但...” 王生环视甲观中众人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太子宫属官那边。 “但是什么?” 欧阳建眼中杀意更甚了。 “但我要与正道站在一边啊!” 与正道站在一边? 太子詹事裴权眉头紧皱,张祎虽然原来看不起王生,但是之前王生辩得那高珣哑口无言的时候,他便改了对王生的印象。 寒门又会如何? 只要现在能够将这些长秋宫的走狗踩着脚下来回摩擦,谁来都行! 但是如今看着这小郎君,貌似不想给太子宫出头? 这如何行?! 司马略华恒脸上的颜色也没有多好看。 在王生身后,江统赶忙上前拉了拉王生的衣袖。 “小郎君,你这...” “应元勿慌。” 王生有些哭笑不得。 这江统,怎么和女人一样,能不能沉住气? 欧阳建上首,黄门令董猛阴柔的脸庞露出嗤笑之声。 原本以为这小家伙会有些骨气,但现在看来,不过是块一个软骨头。 太子宫属官那边,卫阶俊美的脸上却是勾起了一抹笑靥。 他身侧的太子宫属官,不是唉声叹气,便是低声咒骂王生。 这些庸人啊! 根本不知道那位小郎君的用意。 这不过是名家说法罢了。 小郎君要站在道义身侧为太子宫发声,而若是按着欧阳建的话来说,他帮助太子宫就是与道义站在反面,那便是王衍来了都无法给太子宫挽回局势。 “哦?那你是要灰溜溜的去见太子殿下了?” 欧阳建在一旁嗤笑道。 “不!” 王生笑了笑,说道:“太子召见我,我自然不能见太子宫遭人侮辱却依旧无动于衷,这便是正道。” 王生前世翻看某博的时候,便是一件存粹的好事,键盘侠都能从鸡蛋中挑出骨头来,一个绝对的坏事,他们都能慧眼识珠的看出其好的一面。 王生功力虽然未及这些键盘侠的十分之一,但是日常见他们操作,也学了七七八八,知晓在最坏的情况下挑出最好的东西出来。 就譬如眼前的局势。 太子宫现在确实被潘岳他们吃得死死的,尤其是太子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也让潘岳这些人将太子宫属官一个个吃得死死的。 但是! 太子宫现在的形势虽差,但也只是对于这些太子宫属官而言的。 王生不是太子宫属官,自然不会被这些人胁迫,更不会束手束脚。 况且... 司马遹毕竟是太子,他贾谧再当权也只是一个臣子,司马遹犯得错再大还是太子。 两人的地位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司马遹有晋武帝司马炎给他造的局,即便杨骏卫瓘皆死,然而朝堂上的老臣几乎都是司马遹的后盾。 既然如此,太子宫即便是势弱,在大势上也是不会输的。 即便王生不是潘岳左思的对手,只要他拖时间,拖到司空张华这一干老臣过来,他便是成功的。 这才是王生敢来太子宫的底气。 自信当然是一个好事,但是过分的自信与找死无异! 富贵虽然险中求,但朝闻道夕可死这样的话说给别人听就好了,若自己真的这般做,除非你是圣人,否则也只能是说说而已。 王生不是圣人,也不想做圣人,他只想在变局之中获利,积蓄名望势力,为将来的变局做准备。 呼~ 王生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逐渐明亮起来了。 在这个时候,欧阳建却是哈哈大笑了一声。 “之前口口声声说为正道言语,你这寒门贱种还不是要为太子宫说话,即是如此,你又如何代表正道?” 贱种? 王生眼神逐渐危险起来了。 “欧阳坚石!” “你可曾学过圣贤之道?” “我学富五车,圣贤之道亦是深通,你有何见解?” 王生呵呵一笑,说道:“见解倒是没有,但我只是想问一句,贱种二字是你在哪部经典看到的言语?” 欧阳建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寒门子弟,最多鸡鸣狗盗之辈,称你为贱种又能如何?” “哦?” 王生呵呵一笑,道:“若按你所说,商元圣奴隶出身,比寒门还要有不如,便也是贱种?傅相奴隶出身,也是贱种?长平侯卫青奴隶出身,也是贱种?汉高祖亭长出身,便也是贱种?若按你说,说不得你也是贱种的后代,大殿之中,许多人也是贱种后代。” “谁狂妄,谁是鸡鸣狗盗之人,一目了然!” “你!” 王生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这般人与太子宫俊彦辩论,自然是无所不用之极,是非颠倒之事便做得更多了,有你这下作小人搅弄风云,难怪一宫俊才不屑与你争辩,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还要躲你于丙殿之中,现在我全都明白了,这甲观有小人放肆,殿下不屑一撇,而我原以为你声名远扬,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我虽一介寒素,亦是不屑与你言语。” “你...” “住口!无耻小人!” “你等皆说太子荒废学业,专修奇技淫巧,便想着给太子宫属官治罪,全然没有劝慰殿下的心思,似你这等人,不教国储,却屈身为奴,比他们更加可恶!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等身前狺狺狂吠?” 呼~ 王生深吸一口气,蓄力怒斥道: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 欧阳建满脸通红,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王生站在他面前,双手背后,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当然,此时王生心里是暗自侥幸的。 还好前世的时候经常逛某站鬼畜区,不然诸葛村夫的话还真背不出来... 第六十七章 满殿皆寂 王生一番言语,如惊涛骇浪一般,拍打在欧阳建身上,更是让甲观大殿中的人为之一寂! 太子宫属官一列,原本看不起王生的人现在顿时闭嘴了。 此人虽然是寒门,但言语犀利,若是自己上去,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魏晋虽然看重门第,尊崇祖先,但却更看重个人才学。 晋初刘毅在《请罢中正除九品疏》说:“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 他要罢除的就是九品中正制。 “九品中正制”起源于曹魏时期,此制至西晋渐趋完备,南北朝时又有所变化。 它上承两汉察举制,下启隋唐之科举,在中国古代政治制度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乃中国封建社会三大选官制度之一,从曹魏始至隋唐科举的确立,这期间约存在了四百年之久。 在这个时期,九品官人法将士人按才能分为九等,称为九品,以后又将官员的尊卑也分做九等,亦称九品。 曹魏创立九品中正制,中正品第虽有九等,然其类别却只有二,即上品与下品。 司马懿当政后,任世家豪门为各地中正,评定士人品级只论其门第而不论才能,九品中正制遂成为世族地主控制政权的工具。 在九品中正制实施以后,在士族阶级立场的,不管这个人怎么样,身为贵族一定不会落为官员中的下层,而庶民们不管怎么努力多么优秀,都没法得到士族的身份,还是会被人们看不起的。 况且,小姓寒素有的连藏书都没有,世家大族手握书籍,小姓寒素无书可读,便是天生聪慧,长大之后也就是另一个伤仲永罢了。 这也是高门子弟看不起寒门子弟的原因。 相比较高门子弟,寒素小姓出的人才的整体质量不如世家高门。 然而... 世上总会有大才出现的。 这些大才不管出身有多么低贱,总会在历史长河上煜煜生辉的。 远的有伊尹,傅说,近一些的有卫青霍去病,更近一点的,西晋开国功臣乐陵郡公亦是寒门出身,但他儒雅豁达,明智大量,姿容甚美,且不计小节,最终为台阁大臣,历任大司马,司徒之职,并不比高门子弟差。 在华夏千百年成书历史以来,人们都尊重祖辈有成就的人,但更尊重自身有成就的人。 而王生方才的一番言语,便深深的折服他们了。 这位小郎君其实不比乐陵郡公差,从某些方面来看,他的才能甚至要胜过石司徒。 呼和呼和~ 欧阳建被王生一番言语说得是汗流浃背,心中更是愧疚不已,全然不知该如何反驳王生。 欧阳建身侧,左思眉头挑了挑,潘岳则是直接站了起来。 “坚石,莫要被此子寸语所讥便不知天地为何,正道为何!” 潘岳一声大喝,如醍醐灌顶一般,让欧阳建马上醒悟过来了。 对! 差点就着了这家伙的道了! 原本是我质问他的,为何到最后反而是我被他质问了? 在对太子宫的这件事情上面,我依然是占据上风的! 欧阳坚石脸上马上恢复起来,当然,比之之前的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现在的欧阳建显得有些拘束。 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位少年有张仪苏秦的嘴上功夫,即便是他,一不小心也会着了这家伙的道。 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郎君铁嘴铜牙,欧阳建自愧不如,但你若要帮太子宫说话,可不是伶牙俐齿便有用的,在无法反驳的证据面前,便是你口齿生莲都没用。” 王生嘴角却是轻轻勾起。 “哦,是吗?” 嗯? 欧阳建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也是开始打鼓起来了。 莫非这厮肚子里还有什么坏水没吐出来? 欧阳建瞳孔一缩,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了。 “贾公受辱,殿下当然有过错,太子宫属官身兼引导殿下的职责,然而殿下在太子宫不仅不修德业,于宫中摆摊切肉卖酒,还在西园销售杂货,以收其利。又好算卦巫术,不学无术,太子宫属官难道无过错?我等当然会劝慰殿下,让殿下回归正道,不过在劝慰殿下之前,我等自然要惩处恶首,如若郎君无言以对,太子宫属官自然难辞其咎,太子殿下自然也要向贾公致歉,至于郎君在殿上狂言,恐怕也要受些处罚的!” “笑话!” 王生在一边呵呵冷笑,说道:“殿下有何过错?太子宫属官有何过错?我又有何过错?” 王生这句话说出来,欧阳建当即狂笑一声。 “殿下有何过错,难道你不知?太子宫属官有何过错,难道你也不知,你自己有何过错,难道你小子还要掩耳盗铃?” 太子属官一列皆是变了脸色。 裴权司马略等人脸色黑沉,潘岳董猛见到欧阳建如此言语,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 “呵呵!” “殿下有何罪过?” “殿下乃是我大晋储君,你言殿下不修德业,凭借的便是殿下在宫中摆摊切肉买酒?在西园销售杂货以收其利?便是因为殿下好算卦巫术?” “岂非不是?” “当然不是!” 王生的眉头高竖,整个人不怒自威。 “若深入民间,了解民间疾苦便是不修德业,那汉武帝微服私访,体恤民间疾苦便是不修德业?汉景皇帝微服私访便是不修德业?殿下于宫中切肉卖肉,销售杂货获利无非是为了了解民情,这如何不是在学习王道,为何不是在养德修业?” “一派胡言!” 不仅是欧阳建,便是太子属官这一边的人惊讶的嘴巴都可以塞一个鸡蛋。 这话还能这么说? 司马略嘴角抽搐,现在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伤心。 太子仆张祎的脸上的脸色也很是精彩。 这个种话,我为什么没有想出来? 欧阳建鼻子喷出两束白气,讥讽道: “荒淫可以变成体恤民间疾苦,天下奇闻,若按你所言,那桀纣岂不也是明君?” 好了! 王生心里欢喜,他终于等到欧阳建上套了。 不过王生心中虽然开心,脸上却是一沉,厉声喝道: “原来在阁下眼中,殿下居然是桀纣那样的昏君暴君,甚至亡国之君,欧阳坚石,你在太子宫出此狂言,到底意欲何为?!!” 欧阳建:“???” 第六十八章 广平公主 在这个时候,江统自然知道自己该扮演什么角色。 他身为太子冼马,本就是太子属官,现在可不能看着小郎君一人面对这么多的中宫走狗。 “欧阳坚石,你辱骂殿下,是何居心?左右!” “在!” 江统大喝一声,在甲观外面的侍卫早就憋足了一口气,现在见到自己出场的机会,握着长戟便走了进来。 能够在太子宫做殿前侍卫的,都是有一定家世的,且又是武人,脾气自然暴躁,嘴皮磨不过这些中宫走狗,难道我还打不过你? 长戟森森,甲胄黑冷,侍卫眼睛泛着冷光,脚步稳健的走了进来。 欧阳建原本便被王生呵斥得六神无主,现在见这架势,哪里还顶着住? 他赶忙后退几步,猛吞三四口唾沫,声线有些颤抖的说道:“江应元,你要作何?” “作何?” 江统冷笑一声,说道:“你在太子宫中犬吠不止,侮辱我等便是大罪,居然还敢侮辱殿下,殿下身份何等尊贵?岂容你这小人侮辱?左右,拿下!” “诺!” 侍卫面带冷笑,说着就要上前擒拿欧阳建。 “潘公救我!” 欧阳建现在是真的六神无主了,太子宫殿前侍卫渐渐靠过来,那长戟森森,一看便是锋利无比,若他真被擒拿,那…… 哎~ 潘岳在心里轻轻叹出一口气。 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便看出欧阳建不是这少年的对手了,只是没想到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你欧阳建好歹也是声名远扬之辈,居然不如一个寒门少年? 不如便算了,现在居然慌乱得不能自持,被江应元区区恐吓便被吓得三魂丢其一,六魄失其二? 太子宫便是再霸道,你也是替贾公做事的,太子宫又如何敢对你出手?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惜... 欧阳建的心已经乱了。 “且慢!” 潘岳上前一步,他决定入场了。 方才他仔细观察了王生的言谈举措,知道这厮最是擅长挑拨对手心绪,不论是前面的高珣,或是现在的欧阳建,都是被他或气或吓,最后才败于他手,至于他自己的本事,也没见有多强。 王生嘴角轻轻一勾,他看着眼前隐隐见到白发的潘岳,目光跃跃欲试起来。 潘岳是帅哥,更是大儒。 甚至因为他帅的原因,他在这个时代都是最有名的那几个人。 知名度甚至比王衍还高。 若王生将他按在地上摩擦,他的名声定然远扬,不止是洛阳,便是邺城长安那些地方的人也会知道他的名声。 而名声,是王生现在最需要的。 打败一个高珣,无法给王生带来太大的知名度,打败欧阳建,能够给王生带来洛阳周边的知名度,但只有打败潘岳,王生的名字才能出得了这个洛阳。 洛阳是一谭浑水,王生并不想身陷其中,在得到他要的东西之后,他会毫不犹豫的便离开这个漩涡中心。 王生嘴角带笑,问道: “不知给事黄门侍郎有何赐教?” “呵呵。” 潘岳轻笑两声,他挥了挥手,让欧阳建先退下去。 欧阳建满脸通红的跪坐回去,在长秋宫一行人最末尾,原来满脸羞愤的高珣现在把头抬了起来。 原来他被王生击败,被一个寒门子弟击败,自觉无脸面对同僚,恨不得自绝于太子宫中。 但是现在欧阳建也被王生打败了之后,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这证明不是我差,而是那家伙强啊! 诚如金谷二十四友中善于清谈的欧阳建都不是这厮的对手,我高珣在洛阳不过区区薄名,不是这家伙的对手那不是很正常? 一番换位思考,高珣居然还笑起来了。 场中。 潘岳眼睛眯了起来,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郎君以为几句话便可以颠倒是非?” 王生冷笑一声,脸上没有退却之意。 “这可不是颠倒是非,小子说的可是实情,不信,潘公大可问问这大殿中的俊杰英才,问问他们的看法?” 呸! 问问他们的看法? 这甲观大殿中八成是太子宫的人,我去问,这岂不是自找没趣? “小郎君说笑了,大殿之中,尽是太子宫的人,即是利益相关,他们又如何会说自己的坏话?” 王生面色平静。 “既然侍郎反驳不了小子的话,那事实岂非便是如此?” “当然不是如此。” 潘岳向前踱步行走,目光环视大殿,几乎将所有人都扫射了一遍。 “太子宫是东宫,殿下是国之储君,我等身侧,皆是太子宫属官,然而你看,他们只是被我等一介庸人,便喝得颤颤巍如稚犬一般,甚至连稚犬都不如,稚犬尚会护主犬吠,他们却似粪坑石块一般,不敢与我等争辩,反倒要郎君一介寒门开口,今日一役之后,郎君势必扬名天下,到时郎君定下高品,身居高位,定要邀我一同饮酒赋诗啊!” 呵呵! 王生如何不知道这家伙的意思。 这家伙是要挑拨他与太子宫属官之间的关系。 王生现在看似孤军奋战,实则不然。 他身后有王敦江统等人助威,本就不势单力薄,加之他是来援助太子宫的,那这满殿的太子宫属官自然也是他的援军。 即便他是寒门子弟,但以王生方才言论,早就让他们释怀王生出身了。 不过现在潘岳的这句话,先激怒太子宫属官,再暗讽王生不是为太子而来,也不是为太子宫而来,更不是为正道而来,而是为自己而来,将太子宫属官的怒火转移到王生身上。 潘岳此言一罢,大殿中不少太子宫的人看着王生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王生在心中感慨一声,脸上却丝毫没有惧色。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王生非是圣人,自然为名利而来。” 哦? 潘岳眉头一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这厮承认自己为名利而来,他的谋算便成了。 “哈哈哈” 潘岳先是大笑两声,说道:“好一个为名利而来,既然你为名利而来,不如依附贾公,贾公大度,名利绝不吝啬与你。” 王生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齐人不食嗟来之食,小子虽然平庸,自然不会似某些人一般躬身为奴,不仅不知羞耻,反而沾沾自喜,着实令人费解。我王生虽然是为名利而来,但也知底线二字是如何书写的!” 王生的这一句话,倒是让潘岳噎了一下。 他一边暗骂王生不识抬举,一边组织语言反攻过去。 两人有来有回,言语之中宛若有刀光剑影一般,让殿中众人看得都有些呆了。 ………………………… 在此时,太子宫门前,一辆刻着皇宫标志的车辇缓缓的停了下来。 片刻后,这架车辇走下一个宫装少女,这少女看起来十四五岁,正处于豆蔻年华。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名襦裙宫女。 进了太子宫大门,原本这宫装少女是要去丙殿找司马遹的,但听到甲观如此热闹,她马上停下脚步。 去找太子侄子,哪有去见那些读书拌嘴好玩? 她眼珠一转,眼中露出狡黠之色,马上转了一个方向,朝着甲观走去。 她身后的宫女提着襦裙,心里暗暗叫苦,赶忙跟了上去。 第六十九章 王生与公主 “公主,淑仪宫主可是让您来劝慰太子殿下的,可不是来甲观看这些才俊子弟争辩论道的,若被外人看到公主这副模样,恐怕宫主又要心忧了,到时候公主论嫁,岂不是...” 广平公主翻了翻白眼,挺了挺刚刚发育的小胸脯,没好气的说道:“我整日闷在宫中,好不容易出来透一透气,去看看这些人争辩又如何?” 她可是听说了,这些文人雅士,都是最善清谈的。 所谓谈笑间,家国天下事皆定。 这样的人物她广平公主自然要见识见识。 况且太子宫有卫阶,他可是有名的帅哥,在皇宫她可是时常听宫女夸赞他的美貌。 现在来了太子宫,不看看这美男子就去找太子侄儿,这要她如何甘心? “可往日公主都说太子殿下是极为风趣的人的,现在甲观人多眼杂,公主去了,影响可不好。” “我哪里说过我那太子侄儿风趣了?不过是有一些小玩意罢了。” “你说过……” 襦裙宫女小声嘀咕。 她可是知道上次广平公主来太子宫的时候玩得有多开心。 不过... 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自武皇帝驾崩之后,公主要出宫也越来越难,在宫中也越发不容易起来了... 转眼,公主殿下也到了论嫁的年纪了。 或许,这也是宫主顶着压力让公主殿下到太子宫的原因。 可能这是公主最后一次出宫了。 想到这里,宫女轻轻的叹出一口气,心里隐隐有些难受,也不再勉强广平公主了。 “公主要去听也行,但可不要让别人看见了。” “我就知道碧玉姐姐对穰儿最好了。” 看着向她撒娇的广平公主,碧玉宫女心中一软,脸上却是扳着一张臭脸。 “公主地位尊贵,奴婢只是宫女,公主日后可不能称奴婢为姐姐了,要是让别人听去了,外人又要说公主没教养了。” 哼! 广平公主心中不以为然。 但是看着碧玉宫女黑沉的脸色,广平公主嘴角一扁,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还不行?” 打好注意之后,两人蹑手蹑脚,便朝着甲观走去了。 因为殿前侍卫此时都在殿内,殿外反而没人,至于太子宫的宫女宦官们,见到广平公主的一身装饰也不敢上前打扰。 广平公主原来是想见卫阶美貌的,但第一眼过去,她却见到一个眉清目秀,样貌俊美的小郎君正在侃侃而谈。 ………………………… 此时,殿内王生与潘岳的辩论也渐至高潮了。 “胡扯!” 潘岳须发皆张,完全没有原来沉静潇洒的姿态。 “你这是诡辩,若按你说,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不算是坏事了。” 王生呵呵一笑,嘴角微勾,模样很是潇洒。 “我如何说过这样的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圣人老子便说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人分男女,太极有阴阳,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事物总是有两面性的,潘公固执,只看其不好的一面,看不到其有益的一面。” “荒谬,何其荒谬。” 潘岳阴沉,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原来他以为这少年只是会扰乱对手心绪,让后者不能自持,凭借的只是名家手段,不是真实实力,故此认为王生断断不会是他的对手。 然而现在看来,他是失算了! 此子虽然善于名家手段,但眼光毒辣如蛇蝎一般,撩拨人情绪的话语直击人心,便是他自诩养气功夫不差,但与此子辩论,好几次险些失了理智,让这厮的谋算得逞。 此人清谈功夫绝对不差! 不仅不差,水平甚至超过了他。 与别人辩论,潘岳有高人一等的姿态,思绪更是轻快新奇,但和面前这小郎君辩论,发现他他居然有些跟不上这厮伙的思绪。 言辞犀利,思绪飞快,见解新奇…… 最让潘岳绝望的是,此子辩论便算了,常常能够说出绝佳的句子出来,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什么“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什么“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这些句子便是他都觉得绝妙,甚至觉得这只是某些文赋其中一句。 潘岳虽然为贾谧做事,但他也是文学大儒,见到如此文赋,免不得要在心里推敲一二。 如此一来,他思绪反而被王生牵着走,甚至他心中都希望他说出更多绝妙的句子出来。 这样状态的辩论,他又如何是王生的对手? “如何荒谬?潘公可明言,莫要模棱两可,意图混淆黑白。” 这厮就不能消停一点? “事物确实有两面,好的一面与坏的一面,如昼夜交替,虽然有两面,但黑便是黑,白便是白,昼夜如此,太子宫中的事情也是如此。” “太子即便是为体恤民情,但他是太子,是国之储君,切肉卖酒,巫术占卜,非是太子应该做的事情,太子做了这些这便是不对的!” 王生轻笑着点头。 “你说的对,这确实是太子殿下的不对。” 嗯? 不仅潘岳愣了一下,便是这一群太子宫属官的人也有些愣住了。 这是承认太子殿下有错了? 甲观殿外,广平公主露出一颗小虎牙,却是哼哼唧唧起来了。 碧玉眉头一皱。 “公主,你要说什么?” “啊?” 广平公主愣了一下,摇了摇小脑袋。 “我是看这家伙字字刻薄,居然好几次让潘公无言,肯定心里都是坏水。” 坏水? 碧玉转头看向王生,见这郎君丰神玉润,风度翩翩,哪有公主说的这般不堪? 她摇了摇头,她比广平公主要长十岁,可以说是看着广平公主长大的。 近些年,她是越来越摸不清公主的心意了。 广平公主看着王生的背影,虽然她在碧玉宫女面前刻薄他,但在心中还是十分佩服王生的。 在一众俊才身前侃侃而谈,与当世大儒挥斥方遒... 如果像他这般是男儿身,像他这般有本事就好了。 若是如此,母妃也不会在宫中受苦,她也不会什么都做不了了... 广平公主叹了一口气,把杂乱的思绪收回来,眼睛盈盈水色中却是显露出些许担忧之色。 潘公名号可是不小的,加上在他身侧还有一个左思。 这刻薄少年可说不过这些人。 不过…… 方才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模样,说不定真的能胜过潘公,敌过左思呢! 广平公主搓起小拳头,开始期待起来了。 若这家伙能做出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么... 她为什么不行呢? 第七十章 司空张华 炎日高照,时间已经到了正午了。 秋日轻柔的日光透过甲观的窗台,射入殿中,让阴暗的甲观变得暖和起来了。 王生身上穿着好几层衣物,额头也渐渐出了一些细汗出来了。 与高珣辩论只是几句话的事情,与欧阳建辩论则要长一些,和这潘岳清谈辩论,他却是站了快一个时辰了。 每每他要说过潘岳的时候,这厮便倚老卖老,十分圆滑的避开重点,居然转移话题。 王生对此深恶痛绝,几次想要把话题拉回来,皆是以失败告终。 这厮清谈不过我,便使出这样无耻的招式,实在是可恨! 甲观大殿之中,中宫俊才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欧阳建自然是低头不敢示人,黄门令董猛的眉头更是深深的皱了起来。 这小子当真是铁齿铜牙! 居然连潘安仁都说不过他? 太子宫这边,再没人敢轻看王生了。 裴权嘴角带笑,是彻底的认可了江统的话。 这家伙,确实是一个奇才,江统认为这样的人能够说服太子殿下绝非诳语。 裴权甚至在仔细思考这一选项了。 至于张祎司马略华恒三人脸上更是露出笑意,其中属张祎笑得最是畅快,最是大声! 在太子宫属官最末端,卫阶却是有些忧虑的望向左思。 即便这小郎君将潘岳打败了,但是在中宫那边,可还有左思没有出马的。 左思要么不说话,要么便是说到你服为止。 以小郎君如今的水平,恐怕不如左思... 甲观殿外,广平公主轻轻捂了捂嘴,有些不屑的说道:“这个潘安仁好无耻,明明都已经输了,偏偏也不承认,总是转移话题,原本我以为他是当世大儒,宫中也说他清谈世上罕有敌手,现在却连一个未及冠的少年都说不过,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碧玉却是轻轻摇头。 “潘安仁非是沽名钓誉之辈,实在是那少年太过于厉害了,没想到名不经传,洛阳便又出了一个才子。” “不过是会说话罢了,哪里算哪门子的才子...” 广平公主虽然嘴硬,但看着那少年的背影,心里却隐隐有些佩服。 美目中更有其他的颜色闪烁。 甲观之中,王生看着潘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潘公,你我辩的便是太子宫的事情,现在如何跑到老庄去了?” 看着周围异样的眼光,潘岳脸皮却是很厚。 “此二者本就是关联的,为何不能提及老庄?” 有关个屁! 王生都想喷脏话了。 呼~ 深吸了一口气,王生却是冷笑道:“看来潘公是想要和稀泥?若是如此的话,潘公大可不必这般做,你我此次清谈辩论,便算是平手如何?” 王生的言外之意便是: 你既然怕被我打败,那你我平局,你下去,让左思来和我辩论,我乐得清闲,你也不会丢面子,岂不美哉? 潘岳老脸一红。 “咳咳。” “清谈之事,清谈辩论自然是有平手的,但老夫也不是辩不过你,就说这老庄...” 果然。 人越老,脸皮也越厚。 这读书人不要脸起来,王生还真拿他没办法。 “潘公,老庄与殿下的事情可没多少关联,与现下的辩论也没有多少干系,不如你放了我,我也放了你,如何?” 甲观之中,太子宫属官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在王生身后,王敦嗤笑着向前迈了一步。 “潘公,你是当代大儒,小郎君敬你,这才说出那番话,若潘公还要纠缠下去,恐怕这事传出去也不会太好听。” 江统也在一边嘲讽道:“不想黄门郎潘安仁,居然是沽名钓誉之辈,只会倚老卖老。” “你,你们...” 潘岳当即吹胡子瞪眼。 而甲观中窃窃私语的声音便更大了。 听着这些难听的话,潘岳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安仁。” 左思伸了伸懒腰,最后站了起来。 “此子言辞犀利,语风诡异,你短时间无法战胜他,便由老朽出马罢。” 额头冒汗的潘岳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连忙转身对着左思行了一礼。 “太冲且许我半刻钟,我定然让这粗陋寒素无话可说,此人根本不值得你出手,我潘安仁足以。” 左思自然知道潘岳这是在给自己找面子,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想着两人也算相交甚久,左思顺着潘岳的意思说道: “呵呵,潘公之才,胜此子自然容易,但潘公鏖战已久,此人便交于我手罢吧。” 潘岳脸上露出十分‘勉强’的神色,三推四推之后才说道:“既然泰冲如此说了,那我便将此人交于你手了。” 言罢,潘岳摆了摆衣袖,故作镇定的跪坐回去。 王生嘴角抽了抽,对于潘岳这样读书人的脸皮也是有一种新的认识高度了。 太子宫属官们的脸色也很精彩,心中更是快意。 原来他们被潘岳压得不能说话,现在见到潘岳的窘态,他们自然开怀。 甲观殿外,广平公主撇了撇嘴,轻轻的啐了一口。 “我呸,这潘安仁好没脸皮,明明不是这小郎君的对手,还要做出比这小郎君厉害的姿态,真是忒不要脸了!” “哦?潘安仁如何不要脸了?” “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男声,广平公主汗毛倒立,整个人差点都跳起来了。 待她回过神来,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老人。 身穿红色司空官袍的老人。 看他的年纪,应该是年入花甲了,满脸的皱纹如老树根一般盘虬卧龙,苍白的发丝只有星点黑色露出。 见这老人的第一眼,广平公主便认出他来了。 “张公怎么来太子宫了?” 广平公主尽量用温软的语气说话,变成淑女的模样。 “原先我听别人说公主活泼,我还是不信的,现在见公主的模样,老朽却是深信不疑了。” 广平公主翻了翻白眼,没好气说道:“张公这句话,倒是让骧儿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责骂了。” 张华呵呵一声,脸上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 见张华将目光定格在甲观中那小郎君身上,广平公主如释重负,连忙侧过头去对着碧玉宫女问道:“张公来多久了。” 张华耳朵一动,在广平公主还未开口的时候便笑着说道:“小老儿来了有一会儿了,公主乃是大晋王室,武帝血脉,更要注意自身仪表礼仪,切不可孩童一般意气用事,淑仪宫主要你来太子宫,定然是有事情的罢?” 广平公主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乖巧得如同小家碧玉一般。 张华轻笑着摇头,他老了之后越发沉闷严谨,倒是喜欢广平公主这般活泼的性子。 “公主去丙殿罢,你在甲观被老朽看到没事,若被有心人窥见了,恐怕中宫那位又要说闲话了。” 听到中宫二字,广平公主眉头一束,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只是在离开甲观之时,广平公主还是忍不住看了大殿一眼,看了那小郎君一眼。 最后在碧玉宫女的催促下,广平公主才依依不舍的朝着丙殿去了。 不知道这小郎君能不能敌得过左思…… 第七十一章 不分伯仲 甲观主殿中央,一樽龙纹熏香炉袅袅升着青烟,薰香料的味道蔓延在整个大殿之中。 王生看着左思,终于开始认真起来了。 在来太子宫的路上,江统可有与王生说过这左思。 论起清谈,洛阳少有人能够辩的赢他,绝非潘岳欧阳建之流。 王生自诩不差与左思,不过,见到左思站起来,王生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 潘岳虽然有才,但才能比之左思,却是要差上许多。 毕竟这位可是写出《三都赋》,让洛阳纸贵的男人啊! “左公在上,小子有礼了。” 王生对着左思行了一礼,礼节是做足了。 左思长得虽然丑陋,但笑起来还是有些和善的。 “小郎君之才,莫说是在洛阳,便是在这天下间我也没见过能与郎君相提并论者。” 王生给足了左思面子,左思自然也投桃报李。 魏晋名声,大多是交际而来的。 换句简单易懂的话来说,魏晋名士的名声,除了有真才实学之外,很大程度是吹起来的。 就像现在左思这般夸赞王生,也可以作为王生日后的资本。 日后别人谈起王生来,别人马上便会说:左秘书郎曾言洛阳王生天资聪颖,天下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 这话一说出来,王生整个人的逼格就起来了。 商业互吹,让高门子弟的名声远扬,在这个高门子弟日后有成就之后,夸赞他的人也会时常被人提起,也相当于增加了自己的名气。 左思如此夸赞王生,自然是看好王生的才学。 “左公过誉了,小子一介寒素,如何敢号称天下第一才子。” 王生也是厚脸皮的人,前者左思说天下间没见过与他相提并论的人,下一步王生便把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号安在自己手上。 饶是左思沉稳,嘴角也是抽搐了一下。 在甲观殿外,司空张华的老脸也很是精彩。 这家伙,皮还真是厚啊!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是时候来个了结了,郎君善于清谈,善于混淆黑白,善于激人怒火,然而,论辩清谈,光耍嘴皮子是没用的。” 王生呵呵一笑,脸上没有任何惧色。 “我观中古以来为赋者多矣,相如《子虚》擅名于前,班固《两都》理胜其辞,张衡《二京》文过其意。至若此赋,拟议数家,傅辞会义,抑多精致,非夫研核者不能练其旨,非夫博物者不能统其异。” “《三都》之赋,言不苟华,必经典要,品物殊类,禀之图籍;辞义瑰玮,良可贵也。” 缓了一口气,王生继续说道:“左公高才,洛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小子不才,一介寒素,身无片名,赋无长篇,愿向左公赐教。” 左思嘴角微勾。 《三都赋》是他的心血之作,现在面前这小郎君如此夸赞,他心情自然悠然快意。 这是一个可塑之才啊! 可惜我是要为贾公发声的,不然与这少年宴饮赋诗,岂不美哉? 将思绪收回来,左思丑脸一绷,身上气势不怒自威。 “我长你四十余载,便先让你先开言路罢。” 王生将袍服向后摆了摆,对着左思拱了拱手,倒是没有推辞。 “贾公是晋臣,是陛下的臣子,亦可以说是殿下的臣子。” 左思却是呵呵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贾公自然是陛下的臣子,然殿下一日不登大宝,则贾公便一日不是殿下的臣子,贾公是陛下的臣子,列位太子属官,才是殿下臣公。” 见无法在此道打开突破口,王生眼珠一转,问道:“左公以为贾公何许人也?” 贾公何许人也? 左思眉头紧皱,满是肉瘤的脸上露出警惕之意。 “贾公自然是高人。” 王生却不打算放过左思。 “怎样的高人?” 这是一个陷阱! 左思马上便发现其中的不妥之处。 这小郎君是在挖坑等着我跳下去? 呵呵! 我岂能如你愿! “贾公是何等高人,天下皆知,又如何需要我左思来评价?” 这老狐狸... 王生心中暗叫可惜。 他是想要抓住左思话语中的漏洞,然后狠狠的给他一击的,不想这老狐狸根本不上钩。 王生也不气馁,继续找攻击左思的角度。 两人在甲观之中你来我往,看起来辩论的时间要比潘岳的还长。 咕咕咕~ 腹中怪叫。 大殿中的属官儒士面露苦色。 他们本来就是焦急的被叫来太子宫,连早饭都没吃,空腹到这太子宫来,现在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了,但看着两人的架势,便是辩论到晚上都有可能。 在场的太子属官暗暗叫苦。 在殿外,满头白发的张华轻轻的摇了摇头。 在知道贾谧要找太子宫的麻烦之后,张华马上便去找贾谧了。 张华非是高门之后,在朝上只有人望,没有根基,这也是贾南风重用他的原因,贾谧虽然被司马遹羞辱,但也识得大局,更何况他特意留了张华一段时间,想来潘岳左思这些人将该办的事情都办了,于是便允了张华到太子宫去。 若非自己身上有事,张华不介意看着这小郎君与左思继续辩论下去。 说实话,他张华在洛阳久矣,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锋芒毕露的少年,不仅将老儒潘岳斩落马下,便是善于清谈的左思他亦是不怕分毫,两人辩论难解难分,不分伯仲。 这少年,倒是有些意思。 更何况他还是寒素出身! 在这一点上,张华与王生还是有共同点的。 张华的父亲张平,虽然曾任渔阳郡太守,但张华少年时孤苦贫寒,靠帮别人牧羊来养活自己,与那些锦衣玉食的高门子弟是不一样的。 现在见到一介寒素,还是少年居然能在这些人面前侃侃而谈,张华在欣赏王生的同时不免也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候的模样。 想当年... 他也是与这少年一般的。 如今却垂垂老矣了。 时光真是残酷啊! 张华将多愁善感的心绪收回来,他一步走了上去。 “秘书郎,还有小郎君,二位才学天下少有,何故为这些小事争辩不休?男子汉大丈夫,当建功立业,而非空口白谈。” “张公?” 见到张华入殿,张祎马上站了起来,对着张华行了一礼。 “父亲。” 裴权司马略等人更是不敢自持身份,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张公安好。” 便是董猛潘岳欧阳建这一行人,也是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对着张华行礼。 张华声望在朝堂上都是无人能比的,加之中宫的那位信任张华,贾谧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在朝堂之上,张华对太子也是多加照拂,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给他做太子仆。 不管是太子宫一方,亦或是长秋宫一方,都与张华有联系,自然不敢不敬。 况且... 这些人是真的佩服张华啊! 晋武帝驾崩以后,晋廷多灾多难,前有杨俊卫瓘被杀,汝南王楚王二王横死宫廷,加之大晋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便是现在的中宫皇后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若没有张华,这偌大的国家可不会如此平静。 张华值得他们的尊敬! 第七十二章 卫阶求见 “张公。” 王生对张华行了一礼。 张华转头看了王生一眼,颔首示意。 对于这个老人,王生心中也十分佩服。 几乎是一己之力将西晋抗在肩上。 可惜这位老人最后得罪了司马伦与孙秀,被此二人杀害了。 也就是在张华死后的几年不到,整个大晋便乱成一锅粥了,八王之乱到达最高潮。 由此可见,此人有治世、王佐之才! 在这个时候,中宫一列却是有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传来: “不知张公来太子宫,所为何事?” 董猛眼睛微眯,今日的事情是中宫的那位吩咐他来给贾公找面子的,若没有中宫贵人或者贾公的旨意,便是张华来了也没用。 张华轻撇了董猛一眼,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老朽到太子宫之前,已经去见过侍中了。” 见过侍中了? 董猛愣了一下,问道: “贾公他...” “贾公高义,愿不计前嫌,只希望之前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便就此揭过。” 就此揭过? 王生愣了一下,左思裴权等人脸上却露出喜色。 “可有贾公书信?” 董猛可不敢这般便相信了张华,即便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自然。” 张华轻轻点头,将袖口的书信拿了出来。 董猛上前拆开信封,看着字迹印章,轻轻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贾公字迹。” 将信纸折起来,董猛对着张华行了一礼。 “既然有贾公手信,我等便也不在太子宫逗留了。” 这一行人在太子宫原本是要来逞威风,打太子宫脸的,但横空出世了一个洛阳王生,现在别说是逞威风了,别被人踩在脚下摩擦就好了,现在张华带来贾谧的手信,让董猛等人都是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起码算是一个比较体面的台阶了。 若是连左思都输给了这个寒门小子,那他们真的没脸回去见贾谧了。 左思轻轻的看了王生一眼,郑重的行了一礼。 “郎君清谈甚佳,日后若是有机会,老夫一定要与郎君宴饮赋诗。” 王生还了一礼,笑着说道:“左公才思敏捷,学富五车,下次若是有机会,还请左公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 左思摇头摆手,很是也不再此地逗留了,跟着有些沮丧的欧阳建等人离开了太子宫。 出了太子宫,左思转头看着宏伟的额太子宫正门,心里有些遗憾。 清谈他虽然擅长,但他更喜欢诗赋,这小郎君清谈不差,不知道文赋如何,可惜了... 而在另一边,欧阳建深深的看着太子宫正门,目光似乎可以穿过这几百米的路程,穿过深幽的亭台楼阁、假山池水,看到王生一般。 “洛阳王生,下次我再见到你,你定然不会是我的对手,你今日与我的屈辱,我要你百倍偿还!” 欧阳建恨恨的想着,最终还是上了自家车马,朝他在洛阳的府邸去了。 ....................................... 太子宫中,张华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说道:“小郎君家在何处?” 家在何处? 王生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原来在洛阳达货里,现在移居到洛阳西郊桃柳园中。” 张华轻轻摇头。 “我不是要问你住在何处,我是问你的出身。” 出身? 张华这个问题倒是把王生弄得有些迷糊了。 “这一点,我父可没与我说过。” “那郎君祖父可在洛阳?” “未曾见过。” 这倒是实情,王生确实没有见过他的祖父,甚至连他祖父的名字都不知道。 按照王毅的水平,也算是有一定的知识水平,那王生的祖父应该也是有点能力的,不至于连名字都没有。 被张华一问,王生倒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情来了。 张华转头看向王敦,似笑非笑的问道:“黄门郎可知?” 王敦摊了摊手,说道:“这是小郎君的家世,我如何知道?” “哦?” 张华深深的看了王敦一眼,也不再言语了,转而环视殿中太子属官,说道: “引导太子的事情是诸位的任务,这些天来,太子殿下做了这些事情实在不堪入目,若先帝未死,恐怕是要大发雷霆的,我劝诸位还是多劝诫太子,莫要让这些事情再次发生了,以致毁了自己的前程。” 说完这句话,张华有些失望的盯了张祎一眼,说道:“老朽官署还有些事情,便不留在此处了,告辞” 张祎将头埋下去,显然有些失落。 大殿上的太子属官们则是对着张华行了一礼,恭声道:“恭送张公。” 张华来与走,不过片刻光景,然而太子宫的波澜已经被磨平了。 潘岳,左思,张华... 还有太子宫的一众俊才,他接触的人的层次越来越高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当然,就现在而言,还是好处要大于坏处的。 “詹事,这事情小郎君都帮诸位做好了,那小郎君可否去见太子殿下了?” 裴权脸上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王家郎君为我太子宫说了这些事情,我等皆没齿难忘,觐见太子自然可以,但且容我等去向殿下通报一声。” “理所应当。” 王生现在内衣都被汗湿了,腿也站软了,相比较去见太子,他更想休息一下,再吃个午餐,若是能够和王敦上次带他去吃的那般就好了。 熊掌鹿肉蒸肉... 现在想来还是会流口水的。 在外患消除之后,太子宫属官也各自会自己的岗位去了。 此时他们望向王生已经不再有敌意,更没有轻蔑看不起,在他们眼底,有感激,有敬佩。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隐晦的眼神 人都是崇拜强者的,不然也不会有神灵与英雄的存在。 同时人也是复杂的动物,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王生这番帮助太子宫,恐怕有人会认为王生的帮助是对他的羞辱呢? 王生被江统送到画堂侧边的客房去,送来了一些简单的菜肴:菜肉羹,几个白面馍馍,一碗白粥... 这与王生心中的鹿肉熊掌的差别有点大。 不过有的吃王生便很开心了。 他解开衣裳,让胸口手臂露出来。 见到王生这副模样,江统潘滔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小郎君方才在甲观挥斥方遒,现在却是这副模样,当真是奇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 正午大热天的,一层层的衣服是要把自己闷死吗? 王生刚要反驳几句,客房外面却是传来了一声清亮之音。 “小郎君,在下卫阶,前来拜见!” 卫阶? 中国四大美男之一? 王生愣了一下,他好像和这家伙没什么交集吧? ..................................................... 感谢sunny的书币打赏,感谢。 第七十三章 司马遹眼中的王生 “小郎君,卫叔宝还在外面等着呢。” “啊,哦?” 王生马上反应过来了。 “快快让卫叔宝进来。” 卫阶乃是太子冼马,他一介白身,自然没有摆架子的道理。 片刻之后,卫阶便出现在王生眼前了。 虽然之前在甲观便见过卫阶了,但如今近距离看这卫阶,王生眼中还是有惊艳之色。 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一袭官袍飘飘,里面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 在午后的阳光下,没有丝毫红晕,卫阶清秀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更显示出美态来。 王生也算是见过不少美人了。 洛璃红袖都算是绝色美人了,然而今日王生近距离看卫阶,没想到还有比好看的女人更好看的男人。 “小郎君?” 卫阶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虽然他被很多男人这样盯过,但每一次的经历对他来说多不会是一个好的记忆。 被男人惦记... 这样的事情想一下便让人后庭一凉... “冼马。” 王生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脸上缀着笑靥。 “小郎君莫要如此生分,唤我叔宝即可。” 王生点了点头,将汤勺碗筷放下去,轻声问道:“叔宝见我,可是有事?” 卫阶将宽大的衣袖上拢了一些,笑着说道:“郎君出身不高,然而却出口成章,不知家师何人?” 用白娟将嘴角的黍米粒擦去,王生笑着说道:“我可没有老师。” “没有老师?” 卫阶愣了一下。 “郎君没有老师,那这一身的本事...” “皆是小郎君自学来的。” 江统在一旁笑着插话。 自学? 卫阶向后退了一步,对着王生行了一礼,说道: “郎君大才,天赋异禀,自学居然都有如此水准,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世上真有如此大才。” 王生笑了笑,心中可没有任何的沾沾自喜。 这些高门子弟恭维的话,你若是信了,恐怕就是傻子了。 “王生一介寒素,何至于叔宝如此称赞。” 王生轻轻瞥了卫阶一眼,这家伙和自己打招呼也有一会儿了,他也是时候该说明来这里找他的目的了吧? 卫阶咳嗽两声,用袖口掩了掩俊美的脸庞,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郎君大才,不知过几日可有时间?” 过几日可有时间? 王生眉头微皱。 有事相求? 可是他卫阶的身份,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是要求他的吧? “若是力所能及,我一定帮忙。”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这事操蛋,就不要叫我了。 “绝对力所能及。” 卫阶脸上一笑,倒是让王生失神片刻。 “既然力所能及,若到了时间,叔宝便可到洛阳西郊桃柳园来找我。” 不想卫阶脸上却是露出难色。 “恐怕要郎君来我府上。” 额? 王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王敦江统,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警告的眼神,旋即点头。 “好,三日后我便去叔宝府上寻你。” “甚好!” 卫阶脸上带笑,看着王生吃了一半的米粥肉菜羹,轻笑了一声,拱手道:“既然郎君有事,那叔宝便先告辞了。” 俊美卫阶离开客房,王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原本王生以为自己取向很正常的,直到他遇到了卫阶.... ............................................ 太子宫丙殿。 广平公主带着碧玉宫女快步走到太子妃王惠风的寝宫之中。 在王惠风的寝宫里面,太子司马遹一脸震惊的听着面前太子宫冗从仆射孙虑说话,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那一介寒素居然如此厉害?” 孙虑点了点头,一脸谀笑道:“不止如此呢,若非司空张华到了,恐怕那小郎君都要将左思说下去了。” “此人竟恐怖如斯!” 十七岁的年纪,居然能够胜得过五十余岁的潘岳,不仅如此,甚至还能说过写出《三都赋》的左思。 这是大才啊! 司马遹刚要继续说话,广平公主却是快步走进来了,人未至,清脆如翠鸟一般的声音便传来了。 “太子侄儿,姑姑又来看你了。” 侄儿? 看着一身宫装的女子,哪怕好几年未见,司马遹还是一眼认出她来。 “小姑,是你啊!今日你怎么有空来我太子宫了?” 见到广平公主过来,孙虑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站到司马遹身后去了。 “还不是母妃要我来的。” “淑仪宫主?” 司马遹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淑仪宫主的模样。 “淑仪宫主要你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她?” 天子有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后为正妻,余为妃嫔。 淑仪便是九嫔之一。 自武帝崩殂,太后杨芷本来就对后妃苛刻,加之杨俊乱朝,二王擅政,帝国的权柄最后落在了贾南风手上。 贾南风是惠帝的皇后,如何会管武帝妃嫔的死活? 若非淑仪宫主性情和善内敛,与宫中多人交好,且又有广平公主,恐怕贾南风找一个由头便将其打入冷宫了。 但即便没在冷宫,但淑仪宫主的处境恐怕也会越发艰难。 淑仪宫主在他小时候便对他照拂有加,现在他为太子,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都会帮衬一二。 “母妃没事,要我来只是要让太子侄儿你后退一步,须知退一步海阔天空,莫要惹怒了中宫的那位。” “倒是让淑仪宫主担忧了。” 看着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丫头一口一个侄儿,司马遹也不生气,反而像是小孩分享有趣的东西一般,对着广平公主说道:“小姑,本宫今日听说了一个妙人,他尚未及冠,便可让欧阳建潘公哑口无言,甚至与左思论辩,尚不落下风,你可要见一见。” 这说的是小郎君? 小郎君赢了? 广平公主心中一喜,脸上却露出不耐烦的颜色。 “男人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 “哦?” 司马遹有些可惜的说道:“我片刻之后便要去画堂召见此人,还想让你躲在屏风后面见识一番此人风采,不想你却是不愿意。” 见那小郎君? 广平公主眼中一亮。 她赶忙改口: “我虽然不愿意去见那人,但姑姑怕太子侄儿被奸人蒙骗,便去画堂给你掌掌眼了。” “好好好,看你如何给我掌眼!” 相比较中宫出来的几个公主,司马遹还是比较喜欢广平公主。 当然,或许也有淑仪宫主对他有恩的原因。 第七十四章 画堂 王生将肉菜羹米粥喝得差不多的时候,门口款款的走来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穿着的粉色宫装,这宫装的款式属于漏肩装,将肩上锁骨露出,倒是吸引了王生片刻视线。 “小郎君,殿下在画堂召见,还请郎君速速前去。” 画堂? 王生用手绢将嘴角的粥渍擦拭干净,嘴角却是缓缓勾了起来。 看起来太子殿下还是喜欢他的。 至于原因,就得说说这个画堂了。 太子宫有三殿,分别是甲观,画堂,丙殿。 甲观为太子修养与群臣议论之地。 画堂是太子读书以及太子子嗣居住之所,一般非亲信不可进出。 丙殿是太子休息以及做那些传宗接代的事的地方。 现在司马遹在画堂召见王生,证明太子对他的态度。 “郎君,看来殿下还算看重你。”王敦面带笑意的对王生说道。 江统重重的点了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这何止是看重,这简直就是喜欢!之前有人来拜见殿下,莫说是画堂,便是甲观他都未入,只是在西园接见那人罢了。” 说完,江统直直的盯着王生,说道:“小郎君,殿下看重郎君才学,定然会多听郎君的话,到时...” 江统话还没说完,王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应元兄,放心,小弟定然会竭尽全力劝诫殿下的。” 江统点了点头,不过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若见事不可为,我看郎君还是不要继续说话了,太子殿下的性子比较倔,那太子舍人杜锡的下场可就在眼前。” 那个被司马遹千年杀的家伙? 王生后庭一缩,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 做人要努力拼搏,但男孩子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拜见殿下了。” 王生对着王敦潘滔杜蕤等人行了一礼,便跟着门口的小宫女朝着画堂去了。 小宫女手合在小腹上,走起步来有些拘束。 魏晋女性走路的方式叫“趋”,鲤趋而过庭,趋是指小步快走,表示恭敬。 小宫女漫步前行,搞得王生只得将自己的步伐减慢。 过了好一会儿,王生终于越过太子宫客房区域,见到画堂的真容了。 画堂装饰朴素,但在朴素中带了一些淡雅。 翠绿色的帷幔,黑红色的房梁,几排蒲团整齐放置,在画堂正中有一龙纹熏香炉,此时正袅袅升着青烟,在熏香炉后面三四米处,有一绿色翠树屏风,屏风后面则有翠竹摇曳,假山流水之声不绝于耳。 遍目都是绿色,到处都十分寂静。 人在这种环境下学习,恐怕心境也会舒坦起来了。 到画堂殿外,小宫女便对着王生轻轻行礼。 “小郎君,殿下就在堂中。” 王生点了点头,对着小宫女颔首致意,将脚下的木履脱下,只剩一层袜子一般的白娟裹脚。 踏入画堂,王生穿过门口的屏风,王生也见到了当今太子司马遹。 司马遹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一袭白衣胜雪,光是跪坐着,便不敢让人小觑。 难怪晋武帝司马炎看重司马遹,光是这卖相,便不得不让司马炎看重了。 晋朝尚白,王生见过江统王敦这些人,都是经常穿白衣的。 可能是白衣穿起来更像清新脱俗? 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抛到脑后,王生对司马遹行了一正规拜礼: 直立,举手加额如揖礼,鞠躬九十度,然后直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额头贴手掌上,然后直起上身,同时手随着齐眉……平身时,两手齐眉,起身,直立后手放下。 这一套礼仪王生演练多遍,现在施展出来更是说不出的熟悉,一番操作如教科书一般。 司马遹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看着王生,眼里有许多好奇的神色。 “本宫听说你是寒素出身?” 王生轻轻点了点头,即便是见到帝国的王储依然面不改色,态度从容。 这种姿态被司马遹看去了,更是在司马遹心里给王生暗暗加分。 看来那孙虑也不算是夸大了这郎君的风度。 面对我依然能够面不改色,态度从容,这种人可是少见了。 司马遹可是清晰的记得前几日那个来见他的人的那副模样,只不过被他稍加训斥,那人居然连尿都吓出来了。 而那家伙也算是高门之后... 两相比较,连高门都不算的王生自然显得超凡脱俗。 “小人确实是寒素出身,祖辈不知何处,小人在洛阳生长,应该算是洛阳人士。” 洛阳人士... 司马遹笑了笑,转头看向身后。 在司马遹身后,除了一身宦官袍服的孙虑之外,还有一个披甲将军。 此人正是太子宫左卫率刘卞,军人家庭出身,长得是人高马大的,看起来有接近八尺的身高。 太子宫左卫率为太子卫率之一,除了左卫率之外还有右卫率,前卫率,后卫率,中卫率,太子卫率是专门守卫太子的官职,秩四百石。 “左卫率,给这位郎君看座。” 刘卞点了点头,看着王生倒是看不出是轻蔑还是看重,只是在王生屁股下面给了一块鹿皮蒲团。 “多谢殿下。” 王生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这才坐了下去。 在翠绿色的屏风后面,广平公主隔着屏风看着那跪坐下去的身影,眼中可是好奇的很。 在广平公主身后,碧玉宫女心中则有些无奈。 这公主如此天真烂漫,日后若是嫁出去了,恐怕会被别人利用,若轻易被别人利用了,那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王生此刻目光全在司马遹身上,只把翠绿屏风的黑影当做是树影,没想过这屏风后面有两个人做贼一般的在偷听。 将衣袖放平,王生低着头,倒是不敢直视司马遹。 当然,这个不敢只是因为礼节罢了。 “小郎君,本宫听说你是被江应元举荐来的?” 王生轻轻点头。 司马遹脸上带笑,说道: “江应元觉着本宫在西园货市,便是不务正业,我方才听你与潘岳辩论,说这是本宫体恤民情,本宫觉得非常有道理,有你这句话,本宫日后再也不怕被这些舍人冼马烦扰了。” “那只是清谈诡辩,殿下贵为太子,货市西园,沉迷占卜,无异于是荒废学业,不误正道!” “你说什么?” 愍怀太子原以为这王生是站在他这边的,没想到还是与江应元那些人蛇鼠一窝。 司马遹的脸色霎时铁青,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杀人一般... …………………………………… 打滚求票票QAQ 第七十五章 天上的鬼,王生的嘴 “小郎君,你此言,却是大逆不道,莫非你觉得太子殿下可以任人辱骂?” 孙虑最善察言观色,见到司马遹愤怒,立即上前呵斥王生。 左卫率刘卞将腰间的长剑拔出了一半,虎目凛然,整个人顿时充满杀气。 在翠绿色屏风后面,广平公主眼中也有几分担忧。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太子侄儿的脾气,这样惹怒太子的话也敢说出来? 司马遹面色铁青,孙虑重言怒斥,刘卞宝剑半拔,画堂的气氛剑拔弩张,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的一般,稍不小心便会绷断。 作为当事者,王生面色如常,甚至还笑起来了。 “殿下生气了?” 见到王生面不改色,风度不凡,司马遹虽然满是怒火,但心中却是啧啧生奇。 这家伙确实不是凡人啊! 心中虽然啧啧称奇,司马遹脸上却满是不悦之色。 “若你被人随意谩骂,你还能面不改色?” 王生目光清亮,回答道:“若无故被人谩骂,小人自然也会愤怒。” “你方才难道不是无故谩骂本宫?若非看在你今日为我太子宫解围,乃是有功之人,你以为你还能在此处与我侃侃而谈?恐怕本宫早就将你拖到宫外乱棍打死了。” 司马遹话语强硬,但在王生眼中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若非自己有功在身,王生也不敢如此嚣张。 更何况王生心里清楚,司马遹虽然生气,但这个太子殿下同样欣赏他,不然司马遹也不会在画堂召见他。 “殿下若想杀我,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但是殿下以为小人方才之言语,是无故谩骂?” “你...” 被王生一噎,司马遹手指着王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孙虑自然看出了司马遹的尴尬处境,他赶忙上前呵斥王生。 “郎君说殿下荒废学业,不误正道,这岂非是无故谩骂?” 呵呵。 王生不想接下这个话茬,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殿下以为汉武帝,汉景帝如何?” “自然是明君,圣人。” 王生嘴角一勾,再问道: “那殿下比之如何?” 本宫比之? 司马遹一愣,顿时沉默下去了。 孙虑眼珠一转,一脸谀笑的对司马遹说道:“殿下自然不差汉武帝汉景帝分毫。” “哦?” 司马遹自觉不如汉武帝汉景帝,是故才不说话,但这孙虑似乎有不同的意见。 孙虑姿态十分恭敬,话语对着王生却是锋芒毕露。 “汉景帝为太子时,莫说时常出宫游玩,甚至还用棋盘砸死过吴王世子,还不是承继汉文皇帝,开创文景之治,汉武帝为太子时,更是乔装出宫,意气事做得更多了,即便如此,二人在登上尊位之后还不是千古明君?” 那是人家本身厉害,敢作敢当,不管是汉景帝还是汉武帝,人家都是想要去了解真实的民情民意,你家太子在西园搞这些东西,不是不务正业,那是什么? 司马遹眼神发亮,仔细一想,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 人家汉武帝汉景帝做太子时这样玩都行,我为什么不行? “小郎君,本宫自觉不差此二人。” 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王生深吸一口气,再说道:“汉武帝有祖母护佑身侧,但殿下只有中宫的那位贵人。” 王生的话未说明,但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说起来,现在的司马遹其实与汉武帝做太子的时候差不多的。 都是诸王分封,都是大权旁落。 唯一的不同是汉武帝有窦太后,司马遹只有贾南风。 便是这个区别,让刘彻可以成为千古一帝,而司马遹却只能变成愍怀太子。 晋武帝司马炎在死之前给司马遹做了无数的准备,他虽然是将大宝之位交给傻儿子晋惠帝司马衷,但看好的却是司马遹。 在司马炎的布置中,贾南风确实是一个变数,但如果司马遹不表现得如此叛逆残暴,贾南风也不至于一心想要将他废掉杀害。 若司马遹乖巧一些,日日去长秋宫请安,贾南风未必成不了西晋的窦太后。 可惜... 现在的司马遹早已经是一条脱缰的野马,他与贾南风的关系几乎是破裂了,现在贾南风还未动手,只能说她还没下定决心。 “皇后乃是我母后,与汉武帝之窦太后何异?” 王生深深的看了司马遹一眼,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人家窦太后虽然一直想要梁王继承皇位,但还是识得大体的,但是贾南风岂能与窦太后相比? 王生深深的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权谋之事小人不擅长,但道理小人还是懂的,皇后即便仁厚,但殿下毕竟非她己出,更何况...” 更何况她并不仁厚,甚至十分荒淫残暴... 当然,这句话王生自然不能说出口了。 “你说得有些道理。” 王生心中舒了一口气,刚要笑出声来,但愍怀太子后面的话却是让王生笑不出来。 “但若我放弃西园的货市,那我这些日子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更何况占卜之事关乎国运,我作为太子,难道不应该关注...” 司马遹不傻... 真的不傻。 他仪表堂堂,谈吐不凡,虽然易怒,但还算是有理智,知晓世间的道理。 但他又是世上最大的傻子。 莫非你以为你是司马炎的血脉,是他钦定的帝国接班人,你真的能躺着坐上这个九五之位? 王生心中深深的失望。 他救不了司马遹,救不了一个做着梦,不想醒来的人。 若是这样,愍怀太子恐怕依然难逃一死,但是... 王生或许可以将这个时间推后一些。 如果这个司马遹真还有一点点值得帮助的话。 “殿下,小人斗胆一问,何为太子?” 嗯? 司马遹愣了一下,马上说道: “太子自然是皇储,我大晋未来的君王圣尊。” “那殿下以为太子可是常人?” 司马遹马上摇头。 君权神授,太子是天子之子,自然也是上天钦定的人。 “太子自然非常人。” “孟子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殿下是皇太子,乃我大晋储君,非是常人,自然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的事情,货市西园,周易占卜,莫说是殿下,便是小人,便是孙仆射,便是刘卫率皆可为之,这如何是太子,如何是国之储君应当做的事情?” .................................................... 感谢百合姐的章推。 作为起点三大毒奶之一,作者君身中其奶,不知道诸位慌不慌? (〃-ー-)? 第七十六章 说服太子 “你说的有道理!” 司马遹重重的点了点头。 原本他在太子宫实在无聊,不然也不会做出西园货市这种事情。 当然这个无聊并不是没事做,恰恰相反,司马遹作为太子,事情其实是无限多的。 秦汉时,东宫官制度初具规模,属官有太子门大夫、庶子、冼马、舍人;有詹事掌管太子家,设丞,辖太子率更、家令丞、仆、中盾、卫率、厨、厩长丞;还有太子宾客赞相礼仪,规诲过失。 到了晋朝,也就是司马遹这一代,晋武帝司马炎置六傅,后称三师三少,即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 在后世,三师三少齐全的太子可是很少的,一般都是只有一两个的,而他司马遹六个齐全。 早上起来没过多久,便被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轮番教育,在他们累了之后,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接着来。 在三师三少之后,还有那些太子庶子,太子冼马,太子舍人在一边等着,随时准备劝诫教导他。 他们一人说一句,合起来就是一百多句,况且他们一人还不止说一句。 这谁顶得住啊?! 司马遹之所以如此叛逆,与这些人不无关系。 只有当他躲在西园中做这些人眼中‘不务正业’的事情的时候,他才有片刻闲适光景。 太子属官们苦口婆心的劝诫教育,在司马遹耳中无异于是紧箍咒,当他去西园‘不务正业’的时候,太子属官们的劝诫便更多了... 一来二往之下,便是恶性循环。 太子属官无可奈何,太子司马遹也被这些属官烦透了,自然更加叛逆起来了。 “可本宫该做哪些适合自己身份的事情?” 若做的那些适合自己身份的事情便会让他继续被太子属官们轮番骚扰,那他便是要继续做一个不合格的太子。 反正日后这天下也是他的,乘着没事的时候还不多玩一会儿,日后登上大位,哪有玩耍的时间? 对于司马遹的心思,王生自然摸得很透。 司马遹虽然是太子,读的书很多,年纪也二十岁了,但他就像是温室里面的花朵一般,没有经过现实的风吹雨打,自然开不出绝美的花朵出来。 甚至说他孩子心性都不为过。 司马遹其实只是心烦太子属官的喋喋不休而已,就像是后世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烦心父母的告诫的话语一般。 王生要让司马遹做的事情,就像是要让后世的青春期少年少女们去做顺从他父母的事情一般,王生要让司马遹顺着太子宫属官们的思路,让司马遹成为他们眼中合格的太子。 即便只是表面合格。 但只要司马遹达到了他们的要求,太子宫属官也无话可说,两者自然可以相安无事了。 这便是王生的谋算。 “殿下想要那些冼马舍人少说些话吗?” 这不是废话? 司马遹重重的点了点头,问道:“你有主意?” 王生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 “什么主意,快与我说。” 司马遹脸上露出几分急迫的颜色。 在太子身后,孙虑脸上也是好奇的很,他整日给司马遹出谋划策,为的就是让太子属官少烦司马遹,然而即便他绞尽脑汁,亦是收效甚微,这小子刚来太子宫不久,就有谋略? 孙虑不相信。 屏风后面,广平公主噘了噘嘴,心中也是不相信。 她虽然和司马遹相处的时间不久,但也知道司马遹的秉性,像司马遹这样不安分的人,那些太子宫属官肯定会多说些话的,她可不相信这小郎君真的有什么主意能让那些太子属官闭嘴。 “殿下,那些冼马,舍人,庶人为何要屡屡谏言与殿下?” 司马遹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若非他们没事找事,那便是我做错了什么。” 还不算无药可救。 王生再说道:“那殿下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这个...” 便是货市西园,沉迷占卜? 孙虑见着司马遹眼神挣扎,马上说道:“殿下每日随太师太傅学习王道,莫非连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殿下的私人时间当然会有,但取决于殿下做什么事情。” 司马遹挥手止住孙虑,问道: “此话怎讲?” “殿下是我大晋太子,货市西园,乃是商贩所做的事情,占卜,那是祭祀们该管的事情,殿下身份尊贵,若想得到更多的清净,在当下,做两件事就可以了。” “哪两件事?” “其一,安抚贾谧,殿下可送礼致歉。” 什么? 送礼致歉? 司马遹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之前你这厮与潘岳欧阳建清谈辩论之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王生面不改色,脸比城墙厚。 “此时是此时,彼时是彼时。” “要我向贾谧那小人道歉,若非我死,否则绝无半点可能!” 司马遹满脸通红,动作十分激烈。 他整日被贾谧压制,前日他惩戒贾谧在他看来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为什么要道歉? 王生却是在一边幽幽的说道:“那殿下可还想要那些冼马,舍人,在殿下耳中少说几句?” “这个...” 司马遹咬了咬牙,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有些勉强的问道:“那其二呢?” 王生笑了笑,说道:“其二,每日到长秋宫与皇后请安。” 什么? “你要我向那....向皇后请安?” “这原本就是殿下身为太子应该做的事情。” “可皇后非是生育我的人。” “如今,谁是皇后,是长秋宫的那位,还是谢才人?” 司马遹无言以对。 “要我向皇后请安,断无半点可能。” 司马遹脸上露出倔强之色。 王生呵呵一笑,说道:“若不如此,那殿下还得被那些舍人冼马烦扰。” “这....” 在这个时候,孙虑也是一脸带笑的说道:“殿下,我觉得这小郎君也有些道理,皇后毕竟是皇后,是殿下的嫡母啊,我大晋以孝立国,殿下不尊孝道,要太子宫属官们如何不时时劝诫?” “好!” 司马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这厮说的这些话最好有用,若我做了你说的这两件事还不见成果,看本宫如何收拾你。” 王生也显得坦然。 “若无成效,殿下可治小人之罪,小人自然不敢有任何怨言。” 说到这里,王生相信司马遹会按着自己的话来做了。 王生方才在甲观挥斥方遒,可谓是重重的得罪了贾谧与贾南风,现在劝诫太子去向贾南风尽孝道,自然是向贾南风贾谧示好。 贾南风贾谧虽然是祸首不错,但现在形势比人强,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的。 做了这些事情,即使贾谧贾南风不完全原谅他,恐怕也不会将王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至此。 王生来太子宫的所有谋划几乎都成功了! 第七十七章 被公主绑了 得到太子宫的友谊,最关键的是获得声名,这一点对王生来说至关重要。 在这个时代,声名在一定程度上比太子宫的友谊更加重要。 按王生估计,他的名号很快便会在洛阳风起,即便他年纪不大,但在洛阳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或许不响亮,但不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穷书生了。 虽然得罪了贾谧贾南风,但王生后面亡羊补牢,想来他也不会被这几个人报复。 至于肉山杨洪,如果他识趣的话,自然不敢对自己下手,如果实在是头铁,王生便只能把他的头打掉了。 在这件事情之后,王生只需要养精蓄锐,经营自己,广交好友。 得了清谈的名号之后,王生觉得是时候抛出一些诗赋,让自己的名声彻底在洛阳打响。 做到这里,有如此名声人望,即便王生是寒门,日后的定品绝对不低。 清谈胜过潘岳欧阳建,若那些中正官给王生一个下品,那岂不是说潘岳欧阳建等人连下品都不如? 从一开始到太子宫,王生便着手这一盘大棋了,原本过程是要复杂一些的,结果潘岳欧阳建在这个时候撞上来,反倒是成了王生的声名。 司马遹看着王生一脸恭敬的模样,心里却十分腻歪。 果然... 读书人都是一肚子坏水。 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简直可恶至极! 要不是他说得话有些道理,司马遹都想将这厮拖到宫外狠狠的打几个板子了。 “既然你话说完了,那也可以退下了。” 王生顿首再拜,礼节一丝不苟,心中却是轻轻的叹出一口气。 太子看起来是真的傻啊! 这种傻不是智商上的傻,而是天真的傻。 若是司马遹能够按照自己的话去做,贾南风应该不会像后世一般果决陷害他的。 当然,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生的两个建议,最多也只是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罢了。 只要愍怀太子一日不知道宫廷权争的残酷性,一日不明白那九五之位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坐上,那么,他的结局都是注定的。 况且... 即便司马遹懂得以上两点,王生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前途。 作为一个太子,帝国的皇储,居然如此没有城府主见.... 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够登上大宝之位呢? 登上大宝之位,又如何能够守住自己的江山? 缓缓的退出画堂,王生心中没有遗憾。 他不是忠臣,自然不会像杜锡一般舍命劝谏。 虽然太子殿下没给他赏赐什么爵位一类的东西,但王生自觉此行不虚。 名声得到了就行。 况且... 与愍怀太子牵扯太深也不是什么好事。 王生摇了摇头,朝着客房的方向去了。 .................................... 在王生离开画堂之后,屏风后面,广平公主跳着窜了出来。 “太子侄儿,那小郎君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居然一点赏赐都不给他,反而一脚就把人家踹走了?” 司马遹没好气的看着广平公主,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小子一介寒素,能够在太子宫侃侃而谈便是对他最大的赏赐,还想本宫给他其他赏赐?况且这家伙出言不逊,若非看在他有功在身,你以为他能大摇大摆的走出画堂?” “小气鬼...” 广平公主在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 司马遹可是把广平公主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说你是小气鬼又有什么不对?人家小郎君虽然是一介寒素,但他冒死得罪贾谧,为殿下发声,方才更是为殿下谋划将来,解决烦扰,殿下不仅不感谢别人,反而只记得他的坏话,不是小气鬼又是什么?” “你!” 司马遹被广平公主噎了一下,居然无言以对。 他转头看向孙虑,问道:“孙仆射,你说本宫小不小气?” 这还用说? 他孙虑当然只能顺着司马遹。 “殿下当然不小气了,那王生不过一介寒门,能有机会在太子宫扬名,便是殿下对他最好的恩赐了,再者说,雷霆雨露,俱为君恩,殿下如何会小气?” “小姑,你听,本宫才不算小气呢!” 广平公主两腮鼓起,心里有些情绪的说道:“人家小郎君冒着危险来帮殿下,不仅得不到殿下的赏赐,还得到所谓的雷霆君恩,若殿下下次有难,看谁还愿意帮你。” 刘卞眼珠一转,也有些想为同为小姓寒素的王生说话。 “殿下,臣觉得公主殿下的话有些道理,那寒素子弟虽然出言不逊,但毕竟是冒死前来的,况且,此人是江应元等人推荐过来的,殿下这般处理,恐怕那江应元又要过来烦扰殿下了。” 江应元这厮。 听到这三个字,司马遹心情瞬间就晴转多云了。 “罢了罢了,那你们觉得要给什么赏赐比较适合?” 看司马遹的心情,爵位肯定是不会给的,那便只有财帛的赏赐了。 孙虑赶忙说道:“不如赏赐些财帛字帖如何?” 广平公主马上在后面加了一句。 “我听说殿下在洛阳有不少庄园,不如赏赐一座与他?” 庄园? 司马遹眼睛一眯,绕有深意的在打量广平公主。 “小姑,本宫倒是忘了,你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方才那小郎君虽然寒素出身,配不上你,但毕竟也是同辈翘楚,你喜欢他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喜欢他? 广平公主头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一般,两条小辫子也甩来甩去。 “我是大晋公主,他是一介寒素,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他,我是有事要他帮忙,这才替他向太子侄儿讨一些赏赐。” 帮忙? 司马遹愣了一下。 “这小子不过是嘴皮厉害罢了,能帮你什么忙?” “他可不止嘴皮厉害。” 广平公主两颗大眼睛熠熠生辉。 “但那小子已经走了,你要找他帮忙恐怕也难了,再加上你是大晋公主,未嫁却去见一个寒门小子,若是被外人知道了....” 广平公主却笑得很开心。 “所以我要向太子侄儿你借几个人。” 借人? 司马遹倒是迷糊起来了。 .............................................. 画堂外面,王生呼吸着新鲜空气,太子宫的美景与他的心情完美契合。 好树,好山,好水啊! 都让王生想要赋诗一首的冲动了。 王生深吸一口气,刚要吟诗的时候,后颈却是一痛。 接着…… 王生觉得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七十八章 原来是公主啊 谁敢在太子宫绑人? 贾谧? 贾南风? 没有必要吧? 贾谧上一秒与太子和解,下一秒就把我绑了? 这算什么? 至于杨洪一流,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这样的身份,连太子宫都进不来,更别说在太子宫绑他王生了。 到底是谁? 王生心中疑惑重重。 过了不知道多久,王生头上的麻袋被取了下来,终于是再见光明了。 入目,是静谧暖色调的宫殿一脚。 还好... 王生在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不是什么牢房之类的地方。 将王生的头上的麻袋弄走了,那些披甲军士出了宫殿,顺手将宫门给带上了。 空旷的宫殿,好像只有王生一个人一般。 不过王生心中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谁会无缘无故的将一个人绑了? 肯定是有原因。 如此看来,恐怕绑他的人不会是贾谧贾南风,而是另有其人。 但太子宫中,要见他可以直接来,没必要将自己给绑了吧? 太子妃王惠风? 她要见自己也不用这样吧? 王生心中十分疑惑。 王生的迷惑没有持续多久,在殿中屏风后面,有一阵清脆明亮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小郎君莫要惊慌,我没有恶意。” 循着声音,王生转头看向那屏风。 青绿色的屏风后面,隐约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影子摇曳着。 看她的身影应该是一个女人。 自身没有任何危险,王生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慌乱。 “阁下以这种方式来见我,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屏风后面,广平公主捂嘴轻笑,大有捉弄人的快意之感。 “我要如何见你,自然不用你管,我问你,你可想要活命?” 恢复平静之后,王生仔细听着这个声音,再结合那屏风上的人影,这声音主人的模样也在王生脑海中勾勒出来了。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按她的身份,年纪,以及可以在太子宫做这些事情,王生马上确定了他的身份。 这是一个公主。 贾南风的几个女儿年纪虽然也有相仿的,但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太子宫中,排除贾南风的女儿,加之晋惠帝除了贾南风的女儿之外,基本就没有公主了。 这可能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女儿。 而司马炎在这个年纪的女儿,也只有一个了。 广平公主。 确定广平公主的身份之后,王生嘴角渐渐勾起。 他知道,一味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要反客为主! 由女上男下,变成男上女下.... 想到这些,王生心中马上就有谋划在心中酝酿完成了。 “在下一介寒素,虽然身份低微,然而还尚未婚娶,在下又是家中独子,未给父祖延续血脉,自然不敢死。” 屏风之后,广平公主翻了翻白眼。 你不想死可以说三个字出来嘛,说这么多废话,说的好像我要杀你一样。 “你要不想死,得替我办两件事情。” “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还算这家伙识相。 广平公主点了点头,刚要继续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大声‘啊’了一下,有些慌乱的说道:“你这厮看来是不想活命了,敢叫我公主殿下,我可不是公主。” 见到屏风后面人的反应,王生更确定她的身份了。 屏风后面的女孩定然就是广平公主! “公主何必遮掩,公主这般年纪,又能在太子宫中当众绑人,必然是得到太子殿下首肯的,除了公主之外,断断不可能是其他人。” 自己的身份被认出来了,广平公主心中虽然懊恼,但看着屏风前面的王生,眼睛却是更加明亮了。 广平公主嘟囔着嘴,有一种拿手好戏被人戳破的挫败感。 果然... 读书人一个个都是狐狸! 不仅一肚子坏水,而且怎么骗都骗不到,尤其是这家伙。 这套招数他在几年前便试过好几次了,屡试不爽,没想到在这家伙面前栽了跟头。 “咳咳!” 广平公主战术咳嗽两声。 “那你可知我是长秋宫的哪个公主?” 广平公主决定考一考王生。 知道她是公主,这一点虽然难猜,但还不至于猜不到,但大晋公主不少,像她这般年纪的人也不止一个,再加上她误导王生说她是长秋宫的某个公主,她还真不信王生能够猜得到她的身份。 若是猜不到。 哼哼哼! 她自然可以再捉弄这小子一番。 听着这广平公主的语气,王生大概能猜到她的心思。 可惜…… 你遇到的是我洛阳王生啊! “咳咳。” 王生也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这才缓缓说道: “若我猜测不错,公主殿下食邑应该在广平郡。” 她居然知道我的身份! 屏风后面,广平公主樱桃小嘴可以塞进一颗小鸡蛋,美目中皆是不可置信的颜色。 这家伙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没道理啊! “你,你...你这厮是如何知晓本公主身份的?” 王生一笑,说道:“长秋宫与太子宫向来不和,长秋宫的公主们从来都没来过太子宫,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长秋宫的公主,年纪与公主相仿的也只有河东公主,而此时河东公主根本不在洛阳。” “啊?” 听到这里,广平公主才恍然大悟。 她倒是忘了,河东公主今年已经论嫁,洛阳中像她这般年纪的公主,也只有她广平公主而已。 没想到这家伙一介寒素,消息倒是知道得挺多的。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了,广平公主索性也从屏风后面站出来了。 广平公主一身宫装,模样实在不差。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唯一的缺点,可能是那胸脯刚刚发育,还见不到波涛汹涌时的气势磅礴。 王生看呆了一会儿,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了。 “洛阳王生,拜见殿下。” 王生对着广平公主行礼,后者则是轻轻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的说道:“罢了罢了,这些礼节就先放下来,现在我们说一说正事罢!” …………………………………… 求推荐票(? ̄?? ̄??) 第七十九章 献计 正事... 对于广平公主的正事,王生心中也有些好奇。 他王生现在不过一介寒素,没有爵位,更没有权势,虽然有些朋友,但不多,广平公主虽然长在深宫,但是朋友显然不会缺少的。 看她在太子宫能够把自己擒下来这件事便可以看出,当今的太子也是她的朋友。 有事相求,排除权势爵位这些,王生唯一对广平公主有用的,恐怕就只有脑子了。 王生嘴角一勾,笑着说道:“公主若有所求,小人定然竭尽全力。” “若此事凶险万分呢?” 凶险万分? 王生呵呵一笑,模样可是淡定从容得很。 “公主殿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假话? 广平公主嘴角一撅,问道:“你想说真话假话。” “当然是真话。” “那就把真话说出来。” “真话就是,小人定然会竭尽全力,即便此事凶险万分。” 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他的话我可不能相信... 广平公主在心里嘀咕一声,再问道:“那假话呢?” 王生嘴角裂开,姿态从容。 “假话便是小人不会竭尽全力。” 我看你假话才是真话吧... 若换做是从前,广平公主早就怼过去了,但想了想不久前王生与潘岳欧阳建在甲观清谈的模样,广平公主果断将这个想法掐断了。 这厮读的书比她多,脑子转得由比她快,话她也说不过,还是少跟这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说太多话。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 毕竟话可以乱说,饭不可以白吃嘛。 与读书人谈气节本来就傻,跟王生谈诚信更是没影的事情,到时候恐怕你连人都被他骗过去了,还傻傻的给王生数钱。 王生语气笃定: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广平公主目光锐利,略显婴儿肥的脸庞鼓鼓的。 “我要你帮我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帮我出个主意,第二件事,则要动动手。” 两件事... 对于广平公主的两件事,王生心中还是有些好奇的。 这小丫头片子的,即便是公主,也不过十四岁左右,人都还没长开,王生可不信她有什么城府。 “公主可先说第一件事,出主意的事情,小人还是擅长的。” 广平公主点了点头,她美目四顾,最后唇齿轻咬,对着王生摆了摆手。 “小郎君,你过来一些。” 过来一些? 王生愣了愣,但还是照做了。 人家是公主,他一介寒素,这广平公主总不至于饥不择食吧? 看她十四五岁的年纪,应该也没到坐地吸尘那种程度。 再者说,就算到了那个程度,吃亏的总不是自己... 王生再向前走了两步,离广平公主还有四五步的距离。 “再走近些。” 广平公主再挥了挥手,脸色隐约有些发红。 还不够近? 难道... 王生再向前走了两步。 将距离差不多了,广平公主终于开始小声说话了。 “这件事比较隐秘,我要问你的是,本公主如何能够在宫中立足?” 原来是比较隐秘的问题啊! 王生比广平公主高一个头,隔得近的,看广平公主的模样自然也就更仔细了。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单从容资来看,这广平公主倒是不负公主之名。 “恕我直言,公主殿下根本无法在宫中立足。” 广平公主唇齿轻咬,说道:“若是容易的事情,本公主自己就解决了,如何需要你来想。” 王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公主在宫中处境如何?” 在宫中的处境如何? 广平公主轻咬樱唇,深深看了王生一眼。 “过得不好。” “有多不好?” “你这厮,你想要听本公主的嗅事,想看本公主的笑话是吧?” 看着面前这公主生气的模样,王生不仅不怕,反而觉得她有些萌萌哒。 “小人绝非此意,既然公主要我给你建议,若连事情的大概都不知道,我如何为公主殿下出谋划策?” 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广平公主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缓缓说道: “几年前本公主还可以时常出宫的,但这两年来,我便是被锁死在皇宫里面了,不仅如此,就连淑仪宫我都是难出。” 不给出宫还好说。 毕竟这广平公主也到了论嫁的年纪了,未出阁的女孩,自然少给出门的。 但不给出淑仪宫就有些过分了。 “谁的命令?” “除了中宫皇后,谁人敢如此做?” 王生轻轻点头。 “所以说,是皇后要给你找驸马了?”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 “一个待嫁公主,未有疼爱你的太后,未有疼爱你的陛下,未有真正疼爱你的皇后,宫外你也没有一点依仗,如此,殿下还想如何在宫中立足?” “这便是本公主找你的原因,母妃原本在宫中过得就不好,若我走了,她处境恐怕更加艰难。” 王生却是不以为意。 “我觉得公主殿下想错了。” “想错了?本公主在哪里想错了?” “公主在宫中,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给淑仪宫主一些照顾,但如果公主外嫁,若公主之驸马是高门大族,或者说是贾家亲友,恐怕看在公主驸马的面子上,淑仪宫主在宫中的日子都会好过一些。” 王生说完这些话,广平公主眼色却是一黯。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王生愣了一下,苦笑说道:“小人或许不懂公主处境,但宫廷之争,不亚于战场征伐,刀光剑影,凶险万分,既然公主不想依靠外嫁来让淑仪宫主过得好一些,那便只有另外一个选择了。” “什么选择?” 广平公主抬头仰视王生。 “讨好中宫皇后。” 讨好贾南风? 这句话说跟没说一样。 广平公主脸上隐隐有些失望。 “本公主也知道要讨好皇后,但我非是她亲生女儿,我如何能够讨好她?” 王生脸上却露出神秘的笑容。 “要讨好中宫的那位贵人,也不是没有办法...” 不止没有办法,这个办法还很多。 王生作为一个文科生,平素就喜欢看书,什么样沙雕作者写的沙雕作都看过。 更何况,后世古装剧,一半都是宫廷剧,讨好人的办法,王生是想不知道都难啊! “你有办法?” 要不是王生是个男的,广平公主都要扑过去了。 这小郎君莫非是是个全才。 清谈会就算了,居然连宫廷中的事情也如此擅长? 而此人居然是一个寒素子弟。 若非广平公主知道王生的身份,她绝对不相信眼前这个样貌清秀,面露微笑,自信非常的小郎君居然是一个寒门子弟。 便是高门子弟,也少有能够与他比拟的了! 第八十章 运筹帷幄回家去 “哇~” 广平公主嘴巴张的老大,不自觉靠近了王生一些。 “居然还能这样。” 王生稍稍后退一步,拉开一点距离,继续说道:“还不止这些呢!” “你还有其他的招数?” 王生点了点头。 中华上下五千年,是男人的历史不错,但女人也不是没有一席之地的。 “我再教你一个方法。” “嗯嗯嗯!” 广平公主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王生四顾周围,走进一步,在广平公主耳边说道: “你可以采朝露与皇后,到时候模样楚楚可怜一些,皇后见了,定然心中也会怜惜的,再者说,皇后在宫中也有些面首,你大可给他们一些好处,让他们在枕边多多与皇后说你的好话。” 面首... 广平公主有些古怪的看着王生,没好气说道:“你这家伙,前一刻还正正经经的,算是一个读书人,想起办法来却一个个都下作得紧,不走正道,是不是天下的读书人都像你一样啊?” 王生退后一步,不置可否的说道:“殿下日后长大了,嫁人了,见的人多了,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知道像我这般的读书人是多还是少了。” “故弄玄虚。” 广平公主在心里嘟囔一句,脸上倒还存着笑容。 “按你这些方法做,我真的能讨好中宫皇后?” 王生轻笑了一声,重重的点了点头。 “若公主处理的好的话,皇后定然会将你捧在手上,但公主需要注意,你在讨好皇后的事情,也要讨好皇后膝下的几位公主。” 广平公主微微颔首。 “我明白了。” “那么,第二件事呢?” 王生静静的看着广平公主,他想要给广平公主做第二件事。 不是因为他喜欢广平公主,想要做她的舔狗,而是到现在,王生发现了广平公主的作用。 她可以成为他手上的一个棋子。 一个安插在贾南风身边的棋子。 像广平公主这样的棋子,王生这辈子恐怕也只能遇到一个了。 “第二件事?” 广平公主轻轻瞥了王生一眼,心里暗骂这家伙不知礼节,哪有一直盯着别人看的道理,更何况她是公主,还是未出阁的公主。 但不知为何,广平公主不仅生不出骂王生意思,心里反而有些自得。 “第二件事日后再说。” “日后再说?” 王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怎么,小郎君着急了?” 王生轻轻摇头。 “不是我着急了,而是我想说,今日之后,我恐怕很难见到公主殿下了罢?” 广平公主却是露出洁白皓齿,道:“这个还不简单。” 她将头上的发簪取下,将它塞在王生手上。 “本公主虽然在皇宫过的不如意,但还是有做些事情的,每天宫中都会出宫采办菜果肉类,到时候你派人去洛阳大市,将你手上的这个发簪出示给那领头宦官,他便会给你我的信件,之后你也可以通过这个方式给我送信。” 王生眉头微微一皱。 “这种方式可安全。” 广平公主笑着点头。 “放心,这件事不是我出头的,我会我贴身宫女去做,她的年纪快到出宫的年龄了,家书频繁一些也不奇怪。” 听到广平公主这句话,王生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去。 “既然如此,那我之后便日日派人过去。” “不急。” 广平公主轻轻摇头。 “五日后我才会送信过去,你五日后派人去拿我的信件,之后的事情,我们在信里面安排就好了。” 王生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小人是不是该出去了?”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 “你可以出去,对了,本公主可是向太子侄儿给你要了赏赐的。” 赏赐? 王生心中提了几分兴致。 他过几日就要去采办奴仆,可是缺钱得紧。 “什么赏赐。” 广平公主算是见到王生凡人的一面,有些傲娇的说道: “庄园,一座庄园。” 庄园? 王生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失望。 他已经有桃柳园了,再来一个庄园不如马蹄金来得爽快。 “如此,那小人便多谢公主了。” “你不高兴?” 王生轻笑一声,说道:“庄园虽好,只是小人这几日要置办些奴仆,需要些现钱。” 这样的话,自己反而是坏了小郎君的好事了。 广平公主嘴角一扁,心里有些愧疚。 那孙虑之前可是要直接让太子侄儿赏赐给他钱帛的。 广平公主眼睛一转,将左手的玉手镯取下。 “这个手镯给你,当我赏赐给你的,我虽然不知道它的价值几许,但这是父皇生前给我的,想来不会便宜。” 御赐之物啊! 王生笑了笑,说道:“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却不能要公主贴身饰品。” 这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御赐之物,王生到了当铺,还不得被人抓起来,到时候广平公主可不能给他出面的。 换不了现钱的东西,比司马遹赏赐的庄园还要不如。 广平公主有些尴尬的将玉手镯戴了回去。 她头一次给同龄男孩送礼物,没想到第一次送礼就失败了。 不知好歹的家伙。 太子侄儿要我给他送礼我都不送,给你一个玉手镯,你反倒不要。 真是榆木脑袋! 我诅咒你以后找不到媳妇。 广平公主哼哼唧唧两声,没好气的对王生说道:“既然不要本公主的玉手镯,那还不快走。”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变脸比翻书还快... 王生对着广平公主最后行了一礼,这才缓缓的退了出去。 这次他从画堂出来,可没有闲情雅致了。 王生警惕的环顾四周,确定没人给他打闷棍了之后,这才快步走向太子宫客房。 回到客房,王生挑着内容给江统讲了画堂里面发生的事情,重点与江统说要太子宫属官少管教司马遹,太子殿下自然会懂事很多。 当然,与广平公主的事情,王生是一句都没说的。 这只能是王生与广平公主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此时天色也不早了,司马遹可烦着他,王生也没有在太子宫吃晚饭的心思。 上了江统的马车,去洛阳东市给张氏囡囡红袖买了一些东西,之后马车便朝着桃柳园的方向去了。 待王生回到桃柳园,时已近黄昏。 残阳如血,金云漫天。 如这漫天金云一般,凌云壮志也缓缓的在王生心海升起。 这时代,看来还是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王生在心里感慨道。 …………………………………… 感谢榴弹巨的章推。 他的作品《覆汉》是一本很好看的三国文,书荒的朋友们也可以去看看哦。 第八十一章 收获的季节 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 王生一袭白袍披身,头上束发,手上握着羽扇,倒是一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模样。 在王生身后,红袖一身襦裙单衣,此时正帮着王生将衣带束紧。 将王生身上的衣服整理完毕之后,红袖轻轻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手,将地上的衣服放在衣桶里面。 “奴婢先将这衣物拿去清洗,郎君便先在书房温书,若有事情,大可让囡囡去唤我过来。” 王生每日早起晨练,锻炼身体。 不为将来战场杀敌,只希望自己不会有大病大灾,关键时刻跑路也可以跑得快一些,不至于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这地上的衣服,自然就是王生晨练汗湿的衣物。 看着红袖的背影,王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一个抚琴美姬,跟了他之后直接变成了浆洗衣物的侍女粗奴了。 王生眼睛闪了闪。 看来还是得快些去置办些奴仆过来了,老是让红袖做这些粗活,短时间可以,长时间恐怕她身体也受不住。 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姬,不拿来红袖添香,反而是让她去做洗衣服这样的事情,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再者说,没有侍卫护卫,王生即便身在桃柳园中,也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 乱世之中,拳头毕竟才是最大的道理,王生一介寒门,没有世家高门的家奴,没有他们世代培养的死士,没有他们如蜘蛛网一般的人脉,一切,都得自己慢慢经营。 两个庄园... 应该可以养不少的人吧? 王生眼神闪烁。 不过,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可是很大的。 没钱啊! 他手上大概还有几十金,但绝对置办不了多少奴仆。 按照王生的规划来说,他至少要买几十个人。 而且最好是拖家带口的那种,但这样的奴隶可是不多的,是故,置办奴仆的钱就要更多了。 怎么搞钱呢? 短时间的话,王生也无法再弄出高度酒那种东西,至于卖掉太子赏赐给他的庄园,王生也没这个打算。 据王生所知,那处庄园的位置在洛阳北郊,而且距离洛阳很远。 说到这里,就得提一提洛阳的地理位置了。 洛阳身处豫西与东秦岭褶皱系,地势西高东低,有伏牛、外方、熊耳及崤山四大山脉。 伏牛山自西南横贯南部,外方山为东南屏障,熊耳山自西南斜贯中部伸向东北,崤山位于西部。 境内山川丘陵交错,地形复杂,以山区丘陵为多。 周围有郁山、邙山、青要山、荆紫山、周山、樱山、龙门山、香山、万安山、首阳山、嵩山等多座山脉。 恐怕也是司马遹烦了他,所以给王生的庄园离洛阳足有二十五里,而且并不毗邻洛水,而是在北邙山余脉上。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庄园,恐怕就是司马遹用来田猎的。 这样的庄园要产业没产业,有田地也没产出,接手这样的庄园,不仅赚不到什么东西,恐怕还会贴钱。 然而这样的地方也是王生最想要的。 此处离洛阳够远,周围也够清净,这表示这里山高皇帝远。 王生的很多东西都可以在里面鼓捣出来。 快钱短时间是搞不出来了,不过看能不能去借一点。 今日他可是与江统相约去金谷园贩奴所置办奴仆的,看时间,江统应该也快来了。 江统也算是高门之后,闲钱应该是有一点的。 江应元啊江应元,希望你今日钱带够了…… 轻摇羽扇,王生缓缓朝着外庄走去。 外庄,王生倒是看到了每人背着一大筐的佃户们。 光德叔与赵壮等人天还没亮便去黍米田果园打理,现在回来便是要与家人一起吃顿早饭,积蓄体力,为下午的劳作做准备。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时代,如果不是贵族富人的话,一般人都是吃两餐的,早餐与晚餐,他们没有午餐的概念。 “主家。” 光德叔等人连忙将农具放下,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王生轻轻挥了挥手,脸上带笑。 “不必多礼。” 既然见到光德叔,王生也顺势问道:“光德叔,不知今年的收成如何?” 桃树的成熟期是在六月到十月的,现在正是收获的旺季,他们早早出去,也是乘着没太阳的时候多摘几个桃子。 黍米在四五月分栽种,过些日子也是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秋收,也是农民最忙的时候。 “今年收成不错。” 光德叔用力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老桃树一株就可以摘下一大筐。” 光德叔指了指身后地上要三个人一起抬着的大竹筐。 “还有那黍米田,今年底霜足,过几日霜降后也可以开始收割了,老农估计了一下,今年肯定是个丰年。” 丰年啊! 丰年好啊! 这表示王生得到的东西也多。 黍米就是后世的小黄米,在占城稻还没引入中国的时候,华夏土地上种植最多的还是黍米、小麦这样的作物。 这收获过来的黍米王生是不打算卖掉的,而是打算存起来。 至于桃子,能卖的自然卖掉,不能卖掉,吃不完的就送人。 靠这些农作物赚钱,王生还真没想过。 来钱快的,永远不是土里面长出来的。 王生现在关心的不是收获,而是另外的事情。 “光德叔,最近庄外可有生人出没?” 生人? 光德叔愣了一下,倒是赵壮憨厚的说道:“前日我还见过有人在桃林哪里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他们是偷桃子的,今天正要设个小棚,让人轮流去守呢!” 前天... “这么说,这两天壮哥儿没见到生人了?” 赵壮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样看的话,那杨洪倒也是识相。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得到太子宫友谊的人。 王生在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虽然不怕杨洪,但老是被人惦记,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这也是王生要买些庄卫回来的原因。 “你们回去歇息罢,不用在意我。” 光德叔老树皮一般的脸上露出菊花一般的笑容,说道:“这桃子可好吃得很,等一下我给主家洗一筐去,保证主家还有小姑娘吃个够。” 囡囡的话,这几天可都是抱着桃子啃的,倒是没有时间来烦扰自己。 王生轻轻点头,还想与光德叔赵壮他们寒暄几句,门口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应元来了... 第八十二章 贩奴所 “应元兄,你可算到了。“ 江统一身儒袍宽袖,身后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侍卫。 “小郎君之邀,我江应元岂敢不来。” 王生上前对江统行了一礼,笑着说道:“应元兄愿来,便是给面子了,若不来,小弟岂敢有意见。” 江统轻轻摇头,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家中没有奴仆,怕怠慢了应元兄,不如我等先去置办些奴仆再说。” 江统笑了笑,也不勉强,他可是知道王生这个庄园还没多少奴仆的。 “郎君打算买多少人?” 买多少人... 王生想了想,说道:“或许几十人。” 几十人? 江统眉头一皱。 “小郎君须知,有些奴仆包藏祸心,你这府上本来就没有得心应手的人,一下子招来太多人,恐怕不是好事。” 王生点头。 “道理我自然懂,只是殿下也赏赐了一座庄园与我,若无足够奴仆,莫说平时庄园运转,便是像应元兄这般的贵客来访,都无人伺候了。” 顿了一下,王生继续说道: “况且,这奴仆若是有健壮者,自然是齐家买入,若侍女女仆,则不需要这些顾及,只要她们身家清白即可。” “郎君倒也不傻。” 原来江应元还怕王生不懂行情,现在看来,王生还是懂不少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发罢,之前你说不去幽州刺史李阳的贩奴所,我们便去金谷园的贩奴所,恰好它也在洛阳西郊,几步脚程便到了。” 金谷园确实就在桃柳园侧畔。 作为石崇比富的工具,金谷园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奢华的庄园了。 从王生所在庄园高处便可眺望金谷园。 影影绰绰的宫殿群,一望无际... 也只有在这个糜烂奢华的时代,才会出现这样的庄园了。 江统拔腿就要走,王生却是腆着脸说道:“应元兄,实不相瞒,小弟手上并无太多钱帛,恐怕置办奴仆的事情,还是要拜托应元兄了。” 没钱? 江统愣了一下。 “无妨。” 江统轻轻挥了挥手。 他可是很想与王生交际的,不然也不会帮王生置办奴仆。 这样的事情,平时他都是交给手下人去办的。 王生没钱,他借钱给他,这就是情分啊! 像小郎君这般的大才,之前在太子宫中便可以侃侃而谈,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今日这欠钱的情分,说不定日后有大用。 “不过是些许阿堵物罢了,我江应元别的没有,这些俗物还是有一些的。” “如此,便多谢应元兄了。” 出门靠朋友,这句话倒不是白说的。 “小事罢了,郎君不必记挂在心。” 这钱,江统还真不想让王生还。 钱还了,这情分岂不是也没了? 看来,日后还得想怎么拒绝这小郎君。 王生再对江统行了一礼,两人推推搡搡,终于是朝着金谷园去了。 金谷园占地二十余里,其间宫殿成群,假山池水无数,奇花异石更是数不胜数。 可以说是小一号的洛阳城了。 当然,贩奴所虽然在金谷园,但不在园内,而在园外。 在江统的马车上,王生与江统有说有笑,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咕噜噜的马车也停下来了。 王生知道,地方到了。 西晋虽然是封建王朝,但奴隶制即便到了唐宋都没有被废除,在这个时代自然是有的。 尤其是胡奴。 在八王之乱没将晋朝中央军打完之前,不管是正在鼎盛时期的鲜卑,亦或是羌人羯人氐人,都是被汉人压在身下蹂躏的存在。 世家豪强甚至专门组织捕奴队抓捕胡人奴隶。 金谷园贩奴所大多数的奴隶都是胡人奴隶,其次才是那些破产的自耕农发卖出来活命的儿女们。 其中女性最多。 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是重男轻女的,女儿可以去换一些口粮,但儿子是要用来传宗接代的。 江统马车不俗,贩奴所内马上出来一个一脸谀笑的锦服胖子,想来应该是贩奴所的管事。 “不知二位贵人想要置办怎样的奴仆?这贩奴所内可不止有胡人奴隶还有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保证二位满意。” 这家伙猥琐的眼神,让王生与江统眉头都是一皱。 “别与我来这些虚的,我乃是太子冼马江应元,对你们这行生意还是熟悉的,若敢糊弄我俩,便是卫尉石崇来了也保不住你!” 江应元? 那胖子管事气势都矮了一截,说话也小心了不少。 “原来是亢父县男,洛阳大名鼎鼎的江统江应元,小人早就听过贵人的名号了,不想今日有幸见到贵人....” 看着这家伙大有继续奉承下去的架势,江统摆了摆手,没好气说道:“你带路罢,给我身侧这位小郎君介绍你贩奴所的货色。” 在这个时候,胖子管事才把目光转到王生身上。 “贵人,不知你要置办怎样的奴仆?别的不敢说,奴仆的种类这里还是齐全的。” “不需称我贵人,唤我小郎君即可,我要的奴仆是这样的...” 王生大概将自己的需求给王生说了一遍。 听完王生的话后,这胖子管事眉头倒是皱起来了。 “若是暖床用的女仆,这里有很多,但若是懂礼仪的侍女,这里却是不多,至于做庄卫的强壮男仆,达到小郎君标准的可不多。” 王生嘴角带笑,不置可否的说道:“无妨,有多少给多少,不够的再说。” 对于这种情况,王生心中早有计较了。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侍女可谓是凤毛麟角,高门之间都不多。 像是红袖那般的美姬,既长得好看,又精通琴棋书画的就更少了。 这样的美姬基本上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其他的侍女,懂得礼节的也不多,毕竟那些懂礼仪的侍女大多是要从小培养的。 能够给这贩奴所捞到的人就更少了。 至于身家清白的,可以作为庄卫的男奴,数量虽然比懂礼节的侍女要多,但也多的有限。 换做其他人,胖子管事自然可以随便应付,但这小郎君可是江应元的朋友,看两人关系,这小郎君也不会是一般人。 像江应元他们这样的贵人,他可不敢得罪,当然不敢滥竽充数。 见这小郎君还好说话,胖子管事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脸上缀着献媚的笑容。 “亢父县男,小郎君,请!” 金谷园贩奴所不在地上,而在地下。 看着幽幽的贩奴所入口,王生的眼睛也深幽起来了。 …………………………………… 感谢暴君的章推。 狗皇帝的《回到明朝当暴君》目前正在全渠道推荐,是明末精品文,书荒的朋友们可以去看看。 第八十三章 一饼换一人的时代 元康八年九月十一日的上午清晨。 秋高气爽,天气温和,加之没有后世的污染,空气都有些濡软,沁人心扉。 进入这贩奴所洞口的一瞬间,王生的眉头一皱,在这洞口深处,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这种恶臭味就像是在猪圈、在羊圈里面的味道一般,让人闻之欲吐。 进去之后,王生发现这贩奴所的设置其实很简单。 这应该是一个天然洞穴,金谷园的人稍加改造,加了栅栏锁链,再将一个个的人禁锢在石柱上面,防止其逃跑,就成了简易的贩奴所。 最外层的,是最低级的奴隶。 王生看着这些奴隶的模样,凶横的眼神,身躯浓密的体毛,壮硕的身形,便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这是异族奴隶。 异族奴隶比之汉人奴隶来说,是最不值钱的。 因为这样的人大多不可以驯服,一般也就是去挖矿或者做一些重劳力的工作,做个两三年,便也就没用了。 王生向身侧的胖子管事打听了一下,发现这一个胡人奴隶只需要三千文。 三千文是什么概念? 换做是后世的软妹币,大概是1800软妹币。 一千八一条人命.... 这就是这个时代人命的价格。 而且还是在洛阳的价格,换在其他地方,恐怕更便宜。 看着王生在此地驻足良久,那胖子管事说道:“小郎君,你要买庄卫,可千万不能买这些下贱的异族人,他们最是凶狠难训,做些粗活倒可以,但包围主人安全,他们可做不到。” 江统也在后面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之前有人贪便宜买这些异族人回去做护卫,好吃好喝待着,结果几日不到,便被那异族人杀了全家。这异族人,比牲畜还没用,只得丢到矿山去的,这贩奴所三千文一个异族奴隶,在我看来却是贵了。” 胖子管事听着江统的话,也只敢在后面呵呵傻笑,不敢出言反对。 “此事我自然知道。” 这些异族人身强体壮,最是狂野,带回家去绝对是一个定时炸弹。 王生可不相信自己真的有王霸之气,能让这些异族人一眼看了之后就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人家好好的草原勇士,变成你的奴隶你还想他对你感恩戴德? 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对于奴隶买卖,王生心中没有侥幸,更没有多少同情。 按照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奴隶的存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贩奴在西晋越演越烈,一是为满足高门贵族的享受,奴仆自然越多越好。 第二个原因,恐怕是因为贩奴成本低廉,这一点有点像后世的拐卖罪,拐卖之所以屡禁不止,何尝不是因为犯罪成本低廉? 贩卖胡奴是无罪的,贩卖良民是有罪的,但即便这个罪过,对卫尉石崇这种世家门阀来说并不是大事,就算捅到洛阳都不会有人理。 最为理想的状态,只不过是上交一点铜钱,按照杂抵罪论处。 杂抵罪是指以夺爵、除名、免官来抵罪的总称。 这毕竟不是人人平等的时代,就算是人人平等的时代,也是存在阶级的。 王生在心里轻轻摇头。 “管事,带路罢,去看我想要的奴仆。” 胖子管事点了点头,也开始在王生耳边喋喋不休的介绍起来了。 有江统在场,他也不敢糊弄王生,老老实实的与王生介绍这金谷园贩奴所。 在胖子管事的话中,王生也知道了这贩奴所的奴隶大概有两千人,至于是不是真实数目,王生非是行内人,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两千人中,有一千五百都是异族人,也就是最不值钱的奴隶,另外五百人中,有接近四百是汉人女**仆,另外一百人是汉人男**仆。 至于这胖子管事说还有一些绝色美女,王生也就只能呵呵了。 一个贩奴所能有什么绝色美女? 有的女奴姿色或许不差,但也就这样了,真正的绝色,恐怕早就被石崇截胡了,哪里轮得到放在贩奴所出售。 “那这些奴仆的价值几许?” 价值几许? 胖子管事愣了一下,马上侃侃而谈起来了。 “若是姿色上等的汉人女奴,最少需一万文,若姿色上等的异族女奴,最少需要一万二千文,若姿色上等,且又懂礼仪,会琴棋书画其一,一万八千文,若姿色上等,琴棋书画皆通晓,则需要五万文。” 姿色上等的女奴换做后世的货币单位,也就是六七千软妹币,姿色上等的异族女奴则需要七八千软妹币,至于姿色上等,且又懂礼仪的,最少要一万软妹币,有的甚至高达三四万软妹币。 奴隶有价,甚至让人感觉十分廉价。 王生脸色未变,继续问道:“那男奴呢?” 胖子管事呵呵一笑说道:“寻常男奴,做耕种佃户所用的话,需要八千文,至于身强力壮,正值年轻的,又要贵一些,若还要要求身家清白,且被训练好的,价格便要更贵一些。” “具体多少。” 王生心中也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要问清价格才好。 “若按照郎君的要求,一个庄卫奴隶最少需要一万两千文。” 一万两千文.... 价格好像不太贵,在王生身侧,江统的眉头却是深深的皱了起来。 “这一万两千文,可是太贵了些?” 胖子管事一脸谀笑的看着江统,连忙说道:“这如何会贵,原本收这些人的身籍便要花费不少,再加上多日来照料他们的吃穿,这消耗便更多了,一万两千文,绝对不贵。” 江统却是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 “去岁雍梁瘟疫,关中大旱,不知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你们去收这些人的身籍,恐怕一张面饼就可以得一条人命罢?” “这都是坊间传闻,人命哪里有这么便宜?” “哼!” 江统冷哼一声,却是不说话了。 王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于江统的话是信了七七八八的了。 不仅去年雍梁瘟疫,关中大旱,今年春正月丙辰,雍梁地震,死的人多,家破人亡的更多,即便朝廷下诏赈灾,但究竟有多少财力花费在赈灾方面的,也只有天知道了。 洛阳地处司州,雍州便在司州西面,这些汉人奴仆,恐怕都是从雍州涌过来的。 这个时代没有盛唐盛世的气势磅礴,没有大汉的‘虽远必诛’汹汹霸气,有的只是司马家诸侯王的逼迫,世家高门的压榨,以及源源不断的天灾人祸。 王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本就不是一个好的时代啊! 第八十四章 买奴 江统眼神锐利,那胖子管事虽然体型比江应元大一倍,但气势却比江统差数倍有余。 “那,那我可以稍微便宜一点,但是贵人你是知道了,这贩奴所今日虽然是我主事,但这毕竟是金谷园那位贵人的生意,这价格,也不是小人能够决定的。” 江统撇了这胖子一眼,轻轻摇头。 “些许钱财,让这胖子赚了便赚了,但若他敢随意开价,欺辱我江统无知,我倒是会让他见识见识我江应元的厉害。” 胖子管事脸都白了,额头上更是汗滴遍布。 “有贵人在,小人如何敢随意开价。” “哼!” 江应元再哼一声,倒是没有再说话了。 对于这奴隶买卖之间的环节,江统可是清楚异常的,这家伙说奴隶的定价与他无关,那确实是,但他却可以加一点点的价格,从中捞上一笔。 这早就不是稀罕事了。 江统在此时敲打这厮,就是告诉他掂量着点来,若是太贪心了,你下场可不会有多美好。 三弯五绕,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正常起来了。 此时奴隶关押的地方也不是像猪圈一般的栅栏了,而是一间间简陋的房间。 这些房间有大有小。 大的房间里面挤着六七口人,一男一女,加上几个小男孩小女孩。 这些就是把自己卖给这些人贩子的人。 对王生而言,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无异于是傻子行径,但对于他们来说,即便失去了自由,即便不知道未来是好是坏,但起码是活下来了。 在去年大旱瘟疫中,有多少人连成为奴隶的资格都没有。 再者说,即便没有这些天灾,也会有人祸,不如作为别人家奴,或许日子比之前还有盼头一些。 这样一户户卖身为奴的有不少,王生目光所至,便看到七八户了。 走到这里,胖子管事也停住脚步了,他一脸谀笑的看着王生,弯着腰说道:“小郎君,这便是你要的人了。” 买入一家子的奴隶,这样的奴隶是最安稳的,因为一家人都在,自然也生不出逃跑的事情来。 “你有什么好推荐的?” 胖子管事嘿嘿一笑,指着第一间房间介绍道:“这家六口人,男人只有二十五岁,女人只有二十一岁,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后代都是女童,若是小郎君带下去训练几年,便是懂事可人的小侍女了。” 王生轻轻摇头。 对于养成,王生可没有这个耐心。 他想要直接摘果子。 再者说,家中小妹已经要他养成了,他可没精力再关注其他人了 “他们可有什么特长?” 特长? 胖子管事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道:“小人只知道他们是种小麦的贱民,若种植庄稼他们自然是一把好手,至于其他什么特长,恐怕他们也不会。” 只会种田? 王生摇了摇头。 他要的可不是只会种田的人。 “那说说下一户罢。” 见到王生对他们不感兴趣,拉着七八岁女儿手的糙汉马上用一股浓重的雍梁口音说道:“贵人,贵人,俺什么都会干,只要你赏口饭吃,俺婆娘也什么都会干,就算贵人要俺婆娘,俺也给你。” 王生脚步停滞,转头看着那个二十五岁,但看起来却三四十岁的男人,只是轻轻摇头。 “管事,下一户。”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之处。 在连活都活不下的时候,莫说是卖儿卖女,便是头上多几顶帽子又会如何? “贵人...” 那糙汉还不罢休。 咻! 长鞭飞舞,管理这一区域的庄卫奴仆用长鞭狠狠的抽打在那糙汉身上。 “若你还敢多嘴一句,可不是一下鞭子的事情了。” 被这庄卫狠狠打了一鞭子,那糙汉整个人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多说话了,一家人躲在阴暗处瑟瑟发抖。 而王生的目光早不在他们身上了。 要在这个时代生存,并且有所成就,就得把自己的圣母心收回来 若你按照后世的思维来想,那这些奴隶都是可怜人。 这天下不是贵族出身的人都是可怜人。 但...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啊! 有人含着金钥匙出生,即便整日混吃等死,也比你努力一辈子的成就高;有的人杀人如麻,残暴无比,然而他依然可以活得比好人还要好。 将脑子烦乱的思绪抛出脑海,王生将目光定格在下一户人身上了。 这一户只有四口人。 一男三女。 其中男人头上已经有几根白发冒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 在此时,胖子管事的话也是说出来了。 “这一户四口人,男人三十六岁,女人三十岁,他们的两个女儿,一个个都是姿色上等的。” 王生看着这户人家,看得出来,这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却是容资上等,这样的姿色,便是做侍女都可以了。 “他们有何特长?” 特长? 胖子管事尴尬一笑,说道:“他们也没什么特长,不过这两个人模样实在可爱,郎君便是买回去暖被窝也是不亏的。” 房间之中,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孩眼中也不住的打量王生。 一袭白袍,手上握着羽扇,身后跟着两个侍卫... 这是贵人子弟! 两个女奴看着王生都发散着灼热的眼光。 王生轻轻摇头。 他需要的是有特长的人。 不过看着这两个侍女模样实在不差,若是识字的话,确实可以做侍女。 王生再问了一句。 “这两人可知礼节,识字?” 胖子管事轻轻摇头。 “他们都是寻常良家人,又是女子,怎么会有机会看书识字?” 那就没办法了。 王生将目光从这一户人身上移开。 “管事,下一户。” 见到王生要走,里面年长一些的女孩有些着急的喊道。 “主人,主人,奴婢虽然不识字,但愿意学,奴婢学的很快的。” 王生顿了一下。 “学?” 她点了点头,眼中生出一些希冀之色。 “对,奴婢愿意学。” “需要学多久?” “一年,不,半年,不...三个月,奴婢只需要三个月。” 王生脸上露出笑容,在他身后,江统却是用手捅了一下王生的后腰。 “郎君,琴棋书画,知书达理,这些可不是三个月就能够学会的。” 王生点了点头。 “我知道。” 他方才以为王生看上了这两个人的姿容,故此来提醒王生一句,但王生眼中清澈无比,根本不像被人迷住的模样。 “这一户人家太少,买来也没用,至于两个女孩,年纪太大了,现在学礼节识字也没什么用处,况且前面有人说话,被一鞭子痛打,这样她还敢再与郎君说话,证明她的胆子很大,而做侍女的,可不需要胆子大。” “应元兄,小弟心中有数。” 王生再点头。 王生看重的,本就是她的胆子。 以她这样的胆子,或许会是他立威的好目标。 买入奴仆,在原本庄园没自己人的情况下,王生的选择只有一个,那便是立威了。 让这些奴仆在心里铭记王生的规矩。 不过,立威也得看这些奴仆给不给机会。 这女子胆子这么大,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招式来勾引他。 到时候... 王生要立威就简单多了…… …………………………………… 加更求推荐票收藏~ 第八十五章 驭人之道 “这一户,我要了。” 要了? 胖子管事脸上露出喜色。 这一单生意下来,他赚的钱可是不少的。 在王生身侧,江统的脸色却不太好。 “小郎君,我方才与你说的话...” 王生拍了拍江统的肩膀,让他不要着急。 待江统平静下来之后,王生这才轻声说道: “我不比应元兄,家中有积年老仆,这些新买回的奴仆,自然是要打磨的,连你都说这女奴大胆,那我岂不是可以通过她来树立威仪?” 江统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释然道:“我明白了,我还以为郎君看重此二人容资了呢?” 看重这两人的容资? 王生轻轻摇头。 这里两个女奴长相或许不错,但比之红袖,两者却是天差地别,更别说王生连公主都是见过的人。 面对公主王生尚且面不改色,对这满脸灰渍的女奴反而是喜欢了? 这怎么可能! “你们叫什么名字?” 知道自己被面前这小郎君买下来了,房间里面的四个人脸上都是欢喜之色。 不论他怎么看王生,姿态容装衣着... 这定然不是寻常人家子弟。 再加上他是因为阿七阿八才愿意买下他们,证明这家伙对阿七阿八有意思。 平妻不敢想,但若是能混上侍妾的位置,那他们下半辈子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贱奴李雄,这是俺婆娘翠花,这是阿七,这是阿八。” 阿七阿八? 这家是生了八个吗? 王生轻轻摇头,倒也不想了解太多。 “管事,有劳你将他们送到东边的桃柳园去了。” 胖子管事点了点头,说道:“该是如此。” 之后,王生又去挑选了其他的奴仆。 厨子,侍女,浆洗粗奴,庄卫... 包括王生之前买下的一家四口人,总共三十人。 其中厨子一人,侍女一人,浆洗粗奴五人,农户十人,庄卫九人。 庄卫侍女是肯定不够的,九人庄卫,要防守两庄,自然相形见绌。 不过,也就先这样了。 王生估计了一下自己的能力,等他将这三十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之后,再去安排其他人了。 王生坐着江统的马车回到桃柳园内,至于金谷园贩奴所将那些奴仆送过来,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到了桃柳园,江统俊俏的脸上还有些担忧。 “郎君,我知晓你非是常人,但是一下子买入这么多奴仆,恐怕你驾驭不住,要不然我从府上给你派一个管事过来?” 王生轻轻摇头。 “这个不用。” 若连这三十人都安排不了,日后王生也就不要想安排一个国家的人了。 “无非是几个奴仆罢了,我心中自然有章程。” 又是有章程... 这小郎君怎么无时无刻都有章程的啊? 江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也不再勉强了。 “既然郎君心中有章程,那我也不多说了,钱我自然我送到金谷园去,若是这些人你管教不了,大可以叫我过来。” 王生点了点头。 “若这些奴仆实在过于猖獗,那我自然不会因为面子的事情而藏着掖着,定然会找应元兄的帮手。” “这就好。” 江应元将心暂时放下来,但还没有彻底的放心下去。 “帮你做了这些事情,怎么,不请我喝杯茶?” “自然要请。” 王生自然知道江统的心思,他是怕我管不住这些奴仆,想要帮他镇住场子罢了。 相比较大大咧咧,豪气干云的王敦王处仲,江统明显要细心不少,在很多时候王生都想吐槽他像一个女人。 不过... 有这样细心为你着想的朋友,确实是王生的福气。 在主堂上,王生给江应元煮了碗茶水,再缓缓倒入江统身前的茶杯里面。 “新采的清茶,应元兄尝一尝。” 江统点了点头,喝了一小口,砸吧着嘴,闭眼回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好茶,当真是好茶。” 王生笑了笑,自己也小喝一口。 这茶涩涩的,味道其实一般,甚至没有后世的铁观音好喝。 后世制茶技术,还是要比这个时代先进许多啊! 主堂之中,两人喝着茶,吹着从庭院水池传来的清香微风,自是有一股闲适之感从王生江统二人心中缓缓升起。 将茶杯放下去,江统挑了一下眉,看着一脸淡然的王生,缓缓开口问道:“郎君,你就一点都不怕。” “怕?” 王生轻笑的看着江统,说道:“我为何要怕?” “那可是三十人,不说三十人,便是太子殿下一人,我便费尽全身解数都没有用,我可不信小郎君你一点都不怕。” “殿下是殿下,这些奴仆是奴仆,两者如何能混为一谈?” 王生轻轻将茶杯放下去,说道:“应元兄可知小弟的志向?” 志向? 江统将腰微微挺直,却是轻轻摇摇头。 “或许是位列三公,成为司空张华那般的人物。” 以王生现在表露出来的才干,这一点并非是没有希望的。 王生轻轻摇头。 “三公非我愿,但愿天下平。” 天下平? 江统愣了愣。 “现在天下难道不太平?” 王生深深看了江统一眼,最后还是没有沿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现在说这些事情,还是太早了。 王生话锋一转,问道:“应元兄可知道驭人之道?” 驭人之道? 江统有些不自信的说道:“略有涉及,但并不精通。” 太子冼马只是教导太子的官职,江应元虽然有才,但还没有真正出掌一方,或者统御一个机构,自然不敢说自己精通驭人之道。 但不精通,也是了解的。 “郎君可有教我的地方?” “应元兄何其谦虚,我岂有能耐教你,只想与应元兄讨论驭人之道,若我定品,日后为官,当然也是要熟知驭人之术的。” 江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王生再说道: “若连三十人都统御不了,那我日后岂有资格去管教一县之地,一郡之地,乃至于一国之地?” “按照小郎君所言,那倒也是。” “我知晓应元兄心忧我,害怕小弟管教不住这些奴仆。” 江应元微微颔首,这也是他还留在这桃柳园的原因。 “若我说,在今日日落之前,我便将他们管教的服服帖帖,应元兄可信?” 日落前将他们管教的服服帖帖? 江应元摇了摇头。 “现在离日落,也只有三四个时辰,我可不信你在这点时间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王生轻笑两声,姿态很是闲适。 “那应元兄恐怕要擦亮眼睛了。” …………………………………… 感谢和谐有爱小阿飞的起点币打赏,感谢。 第八十六章 规矩 “哦?” 江统眼神闪烁。 “小郎君精通驭人之道?” 王生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驭人之道精不精通王生不知道,但后世管理学还是有兼修一二的。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8 看的书多了,方法也就多了。 “这...” 江统轻轻的摇了摇头,在心里吐槽王生。 小郎君神秘都好,就是老是喜欢说一半,故弄玄虚... 哼! 套话又套不出来,江统只好与王生慢慢喝茶,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天。 没过多久,红袖便匆匆赶来了。 “主君,贩奴所将奴仆们都送来了。” 王生轻轻点头。 “哦,让他们在外庄等候。” “诺。” 红袖施施然下去,江统看着面无表情的王生,问道:“小郎君不是要与我展示驭人之道吗?怎么还不去?” 王生微微一笑,说道:“我现在不是已经开始与应元兄展示了吗?” 现在已经开始展示了? 江统愣了一下,脸上有迷惑之色。 “这...” “应元兄可听说过熬鹰?” 江统喝了口茶,将宽大的衣袖收了收。 “这个我自然知道。” “这不就得了,先晾他们半个时辰,看看他们的性情底细如何,让他们知道奴仆在庄园中的地位是什么。” 王生站了起来,望向门口。 从这个视觉过去,整个荷池都在王生的视线之中,柳树茵茵,池水清清,亭台楼阁与荷池自然而然的行成一种特殊的美感。 “这三十个奴仆过来,若换做是应元兄,会如何处置?” 我会如何处置? 江统思考了一会儿,马上说道:“若是我的话,自然会将这些人丢给家奴去管,我可不会亲自下手。” 王生略微苦笑一声。 “可小弟可没有家奴,若没有家奴,应元兄会如何做?” 江统迟疑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难道不应该直接把事情交给他们做?” 王生轻轻摇头。 “当然不是。” “不是?” 江统眉头微微一皱,问道:“那该如何做?” “立规矩。” “立规矩?” 王生点了点头。 “就是立规矩,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应元兄家中早有规矩,有家奴言传身教,那些新来的奴仆自然会遵守规矩,但小弟寒素之家,若无规矩,与商贾之家何异?” 江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如此,那小郎君打算立怎样的规矩?” 王生没有回答江统的这个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一句。 “应元兄的家规如何?” 江统想了一下,说道:“家规三百,其中二百八十条都是对家中子弟的,剩下的二十条是与这些奴仆的。” 二十条奴规,也不算多,当然也不算少。 “二十条家奴为何?” 这个问题倒是问倒江统了。 “这奴规与我无干,我未曾细看,有印象的便只有几条,一是不得背主,二是不能窃窃私语,嚼舌根子,三是不得偷奸耍滑……” “可有奖惩?” 奖惩? 江统愣了一下,回答道:“若能力出众,自然可以升为管事,若做久了,我家甚至给他洗去奴籍,若犯了奴规,轻则丈责,重则发卖或者直接打死。” 江应元毕竟是诗书之家,对奴仆的待遇还算不错,但在王生看来,江应元家中的规矩还不够好。 奖惩虽然有,但是惩多奖少,而最关键的是,这个奖励还比较模糊。 奴仆是人,也有自己的思想,虽然他们在这个时代中低人一等,但人总是想要过的好一点的。 就像是你去找工作,都是要找升迁比较容易的单位去做的。 家奴虽然贫贱,但若要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你,除了奖罚分明之外,更多的,是要让他们看到希望。 让以一个人努力奋斗的,永远只有希望。 不然后世老板也不会在加班的时候总是给你画大饼,而不给加班费。 因为老板给你升迁的希望,所以你愿意给他做牛做马。 对于王生而言,他便是要做这样的老板。 “我想立的规矩很少。” 王生嘴角轻勾。 知道王生的为人之后,江统也没再去问,只是在心里猜测王生口中的规矩是到底是什么规矩。 与小郎君而言,总会做出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吧?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王生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应元兄要与我一道前去?” 江统点了点头。 “我倒是想见识见识郎君的驭人之道。” 迈步出了内庄,王生耳边依稀也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咳咳。” 王生咳嗽一声,场中原本有些嘈杂的声音顿时为之寂然。 红袖脸上有些怒色,显然是受气了。 “主君,这家人...” 红袖指了指李雄阿七阿八那一家四口,脸上通红,唇齿相咬。 王生摆了摆手,示意红袖不要说话。 方才他出来的时候,便见着这阿七阿八死命缠着红袖,看起来,这半个时辰她们也是不想等的。 至于其他人倒还好,那些庄卫一个个老实巴交的,看起来便让人放心,但恐怕也只能守庄子,真正要拉出去杀人,恐怕一个个都会被吓得尿裤子。 “诸位,如今是我王家的家奴,身契皆在我手,生死亦在我一念之间,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现在,我便是要与你们先说说规矩。” 十个庄卫以及其他人都在认真倾听,阿七眼中倒是闪烁着其他的颜色。 她有些嫉妒的看着红袖的位置,心想那应该是她该站的位置... 不过... 那贱人长得确实可人,即便是她都比不上。 但... 既然主君将他从贩奴所买下来,肯定是看上自己的。 阿七看了看自己身前两团巨大的山峰,心想或许这便是她的资本。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最关键的,还是要将主君伺候舒服了。 在伺候人方面,我定然比这个扭扭捏捏的侍女擅长,到时候我挣得侍妾名头,还不将你这个侍女按在地上摩擦。 方才她可是被这贱人一顿训斥的。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回去! 阿七的眼神被王生尽收眼底,她的想法,王生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停顿了一会儿,王生继续说道: “我的规矩很简单,只有十条,若不能遵守这些条款,我会将你们送回贩奴所,至于下场,你们也知道如何,若犯下重罪,可能你们连贩奴所都回不去...” 王生长得虽然清秀,但,语气沉郁,脸色严肃,不苟言笑,身上的气势却是震慑人心。 即便是壮硕如牛的庄卫,此时也是吞咽了一口口水。 在场的每个奴仆心中都明悟了。 面前的这个少年并不是一个可以随便糊弄的主君,若他们做的不好,下场绝对凄惨。 而这... 也是王生想要达到的效果。 当然,比起杀鸡儆猴的立威来说,这一句话的效果恐怕也没多大用处。 王生的手段还在后面…… 第八十七章 忠奴须养成 “红袖。” 王生将手上用竹简写好的条章递给红袖,转头对着场下的奴仆说道:“红袖日后便是桃柳园的管事,桃柳园大小事务,皆由红袖决断。” 此话说完,场下便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王生嘴角一勾,用略有些低沉的语气说道: “当然,若是你们觉得她一介女子好欺负的话,大可试一试。” 红袖俏脸一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接过王生手上的竹简。 “主君,奴婢...” 王生温柔的笑了笑,说道:“你虽然之前是美姬出身,但见过的世面多,对庄务也甚是了解,这管事之职,你绝对胜任的了。” 红袖心里却还有些担忧。 “可奴婢一介女流...” “女人如何?难道女人无法管事?” “不是,奴婢害怕...” “不需要害怕。” 王生轻轻拍了拍红袖的手背。 “我相信你。” 王生确实相信红袖的能力,况且,当初自己将她从王家带出来的事情,可答应过给她找一份体面的营生度日的。 在这个时代,以红袖的美貌,要想平淡度日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如让她做管事之事,比起原来只是花瓶的美姬来说,管事自然更有尊严。 王生可以看出她心中的表现欲望。 当然,对于王生来说,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 那便是他手上可以信任的人实在是太少。 红袖是琅琊王氏的美姬,但经过王生这几个月的观察,她的忠诚度还是不值得怀疑的。 毕竟当时王导送侍女的时候,也没有想太远。 在王导心中,王生日后成就最高不过郡守一类的官职,如何会留下暗手? 至于侍女做耳目这件事,王生心里自然会提防。 但他相信红袖是一个聪明人,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况且,一个相对弱势的管事,才会让那些想要蹦哒的蚂蚱蹦哒起来。 见着王生深邃而充满信任的眼神,红袖心窝暖暖的,左手紧紧的攒着衣角,重重的点了点头。 主君如此信任我,那我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 不就是管事之职吗? 红袖,你一定可以的! 红袖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口浊气吐出来之后,她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了。 既然要做管事,就要做一个合格的管事! 打开竹简,红袖看着竹简里面的内容,轻轻的念了出来。 “王家奴规有十,第一,不得背主;第二,不得违背主人命令;第三,不得偷奸耍滑...,奖惩有十...” 王生十条奴规稀松平常,除了多一个奖惩十条之外,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在王生身边,江统的脸色都变得奇怪起来了。 这奴规... 好像是自己家的啊? 红袖在念着奴规的时候,场下,阿七脸上却有羡慕嫉妒之色。 管事之职... 这岂不是说我要被这家伙辖制了。 这主人居然要一个女人做管事。 阿七心中愤愤不平,片刻之后又笑起来了。 这女人可以做管事,证明主人是会让身边的人出来做事的,若她讨得主人的欢心,说不得也可以做管事这样的事情。 不。 甚至是管家的事情她也可以做... 想到此处,阿七眼中也闪烁起来了。 红袖将奴规十则全部念完,眼神锐利,语气亦不见之前的温软柔弱,整个人都变得强势起来了。 “这奴规十条,你们可记住了?” 虽然红袖是侍女,但这些庄卫奴仆看着王生,自然不敢驳了王生的面子。 一个个纷纷点头,说道: “主君,我等记住了。” 至于他们心里是作何想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然... 王生还真不怕他们会怎么想。 左右,不过是奴仆罢了。 “既然如此,红袖,你先把他们安置下来,再安排他们具体的事物。” 红袖点了点头,温声对王生说道:“主君,奴婢知晓了。” 转头,红袖脸已经冷若冰霜了,语气更是让人如临寒冬。 “你们跟我来。” 看着这一群奴仆跟着红袖朝着外庄住所去了,江统终于是凑上来了。 “小郎君,这便是你的驭人之道?” 王生轻笑一声,问道:“应元兄以为如何?” 如何? “这算哪门子的御人?” “这如何不算御人?” “不过是说了几个规矩罢了。” “那应元兄以为该如何?” “这,这...” 江应元愣了一下,最后大力拍了一下大腿。 “懒得与你说,反正这不算驭人之道,小郎君这般,我倒是不敢走了,万一这些奴仆见郎君身侧无人,恶从胆边生,这岂不是...” 王生呵呵一笑,单手搂住江统的肩膀,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应元兄不如留在桃柳园过夜,与我促膝而谈如何?” “别!” 江应元果断拒绝。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夫人的脾气,我若是在外面过夜,那我府上岂不是要天翻地覆了,算了算了。” “你总是在我等面前抹黑嫂嫂,到时我与她说你现在的嘴脸,看你如何与她交代。” 王生眼睛眯成月牙儿,嘴角也是勾起来了。 江应元脾气好,与夫人更是恩爱有加,是王敦这交友圈中最著名的妻管严。 平素一齐服散的时候,她都是自带侍女过来的... 江应元看着天色,估摸着自己回洛阳内城恐怕也差不多时间了,他挣脱王生的手臂,笑着说道:“我还是回去吧,你这小子鬼主意太多,我可不信你没有把握,不过...” 江统想了一下,对着身后的一个侍卫说道:“虎叔,你今夜就先留在小郎君身边,护卫他的周全。” “可是主君...” “没什么可是的。” 江统斩钉截铁的话语不留余地。 “小郎君,那我便先回去了。” 也没和王生寒暄几句,江统上了自家车马,便朝着洛阳城的方向去了。 至于侍卫虎叔则是留了下来。 “虎叔,今夜你便在庄园内好好歇息,等明日一早,你便可以回江府了。” 王生心中有章程,自然不用这江统的侍卫来护卫他的安全。 ‘虎叔’却是对王生行了一礼,恭声说道:“既然主君已经吩咐了,那我自然要护卫在郎君身侧,若是郎君受了损伤,那小人回去也不好交差。” 王生点了点头,有些羡慕江统有这样的侍卫仆从。 从一个仆从身上,便可以看出一个世家的底蕴出来了。 在这个时代,高门出品,必属精品,这也是‘宁娶富家奴,不娶贫家女’的由来。 高门家奴,再差也是受过教育,见过世面的人。 良家人,世面没见多少,大字不识一个,如何比得上高门奴? 不过,羡慕是羡慕不出这种忠奴出来的。 王生轻轻摇头。 他想要得到‘虎叔’这样的忠奴,也只有靠时间来熬了。 好在... 他时间还有许多,养成一批忠奴应该是没问题的…… ………………………………………… 不来虚的,加更求推荐票打赏!!! 第八十八章 书房的好戏 吃过晚饭,逗弄了一会儿囡囡小萝莉,王生便窝在书房看书去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读书是一个好习惯。 以王生的出身,资历,也只有多读书,充实自己方才是正道。 要想与这些文人儒士论道且不输他们,奇招或许可以用一两次,但最终,还是要看自己的真才实学的。 这时代的文人,即便有很多是沽名钓誉的,但也有许多是确实厉害的人。 这些人不容小觑。 再者说。 王生后世虽然系统的学习过魏晋南北朝的历史,但毕竟过了上千年,留下来的东西也只有纸上的了。 俗话说,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王生在后世学到的知识,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有待评价。 是故,看这个时代的书籍就很有必要了。 原本王生是看三玄,以及一些儒家经典,到现在,王生看的多是人物传记,甚至还有些地理县志。 县志这种东西,王生自然没有,但琅琊王氏却不差这一类的书籍,王生自然有意借来了好几个地方的县志。 譬如王生手中的这一卷,便是邺城县志。 县志的记载很是清楚,共四至,分别为纪事沿革,村镇,河渠,风土,古迹...皆一一在册。 见到这时代的县志,便可彻底的了解这个城市的前世今生,特产,甚至大致的人口分布。 这一点对于王生来说是很重要的。 诸葛亮能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恐怕这县志也帮了他不少的忙。 书中无岁月。 县志枯燥无味,然而王生却透过这枯燥无味的县志,在为自己的未来谋划基石,一点点的添砖加瓦,不仅不觉得枯燥,反而还十分有趣。 吱吖~ 书房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透着轻柔月光,走进来了一个人。 王生抬头,眉头微微一皱。 “阿七,你来作甚?” ......... 后面的情节,大概是阿七勾引王生,但王生不动声色,然后红袖出现的场景。 脖子以下不能描写,没办法。 第八十九章 立威仪 “主君,奴婢,阿七没有,阿七没有引诱主君。” 阿七连忙跪伏在王生脚下,模样很是慌张。 在这个时候,红袖大声呵斥一声。 “主君温书,若非特意召见,便是我也少来书房,你一介女婢,刚到庄园不到一日,便独闯书房,意图勾引主君,这难道还有假?” “我没有。” 阿七模样更加楚楚动人了,微红的眼眶中,豆大的泪滴像是断线风筝一般滑落下来。 “主君,我没有,哦不,阿七不敢了,阿七再不敢了。” 见到王生脸上没有怜惜之色,阿七果断承认错误。 可惜... 王生买她过来就是为了立威的。 阿七虽然不是绝色,但模样也不差,腰围盈盈一握,皮肤还算白皙,胸前的波涛也还算汹涌。 正是因为对自己的容貌有自信,阿七才敢来勾引王生。 但现在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王生面无表情,目光甚至都没在阿七身上。 “红袖,她我便交由你处理了。” 红袖愣了一下,有些不清楚王生的心意。 “主君的意思,是要?” 王生重新将桌塌上的书卷重新拿起来,俊朗的脸上只是轻轻吐出一句话。 “今日我不是让你念奴规了吗?莫非连你也忘记奴规里面的内容了?” 奴规? 红袖愣了一下。 按照奴规,这阿七勾引主人,可是要乱棍打死的。 红袖虽然讨厌这女婢,但还不至于要杀了她。 “主君,她虽然做了这样的事情,但是,罪不至死啊!” 阿七现在早就吓傻了,她连忙上前抱住王生的大腿,哭着说道:“主君,阿七再也不敢了,求主君给阿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给机会? 王生轻轻摇头,看向红袖也有些失望之色。 红袖心还是太软了一些啊。 有些人能改过自新,但有些人则永远改不了。 况且,红袖也不会想一下,今日她撞破了阿七的好事,让她颜面扫地,这阿七岂能不记恨她? 红袖心软,但阿七一家四口,可不会心软的。 美姬出身,没经过太多事情,总还是有些天真。 看来红袖也得好好磨一磨了。 王生挺身抬头,对着红袖问道: “那你以为阿七该如何处置?” “啊?” 红袖愣了一下,美目中有几分犹豫之色,最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丈责二十,让她去做浆洗舂米的粗活。” 王生轻轻摇头。 “送回金谷园贩奴所。” 送回贩奴所? 红袖脸上惊诧,阿七哀嚎一般的声音随着在王生脚下响起。 此时她的模样,可不再是楚楚动人了,她是被吓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主君,若将阿七送回贩奴所,那管事知道阿七惹事,那在贩奴所哪里有奴婢的活路,请主君饶命,阿七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王生低下头,望着阿七问道:“那你要我如何处置你?” 如何处置? 阿七眼中一亮,她擦拭脸上的鼻涕泪水,哀求般说道:“主君要如何惩戒阿七都行,但就是不要赶阿七走,阿娘阿爹都在庄园里面,阿七若是走了,他们会伤心的。” “原来是因为你的亲人啊!” 阿七点了点头,希冀自己的孝心能让主君心软。 在她看来,文人都是看重孝道的,她虽然做了错事,但只要自己表现得孝顺,那么主君即便要惩罚她,也不会重。 在一边,红袖也是心软起来了。 “主君,不然便按照奴婢之前的方法惩戒她就好了。” 王生轻轻摇头,他如何不知道红袖的把戏。 “你是害怕你父母伤心?” 阿七小鸡啄米一般重重点头。 她感受到王生的语气已经软化了不少。 孝道,还真是好用呢! “阿七不要离开阿娘阿爹。” “果然是一片孝心啊!” 王生感慨一声。 阿七刚要笑出声来,但是王生的下一句话,却是让阿七的笑容都凝固住了。 “既然你一片孝心,不如你与你阿娘阿爹一起回贩奴所罢?” 什么? 阿七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仅阿七惊诧,红袖脸上也有诧异之色。 “主君,这...” 王生转头看了红袖一眼,轻声说道:“好好看,好好学,不要多话。” 红袖赶紧把嘴巴闭上,乖巧的站在王生身前。 “你心思太多了。” 王生转头看向跪伏在地上的阿七。 “或许你会恨我,但没有谁会喜欢一个想法太多的侍女,即便你有一些姿色。” 王生起身,最后再对这阿七说了一句。 “你遇到我,算你好运,世家高门若有侍女勾搭主君,可不是送回贩奴所这般简单的,而是直接被丈死。” 说完这句话,王生对门口亲喊了一声。 “虎叔,你与红袖将这家人处理一下。” 虎叔一直侯在门口,现在王生吩咐,他马上走进书房,径直将阿七的手拉住,根本不顾及后者的嘶吼声,将阿七拖出书房。 红袖站在书房里面,有些无所适从。 待阿七的哭喊声远了一些之后,王生将目光定格在红袖身上。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将阿七全家送回贩奴所?” 红袖眼睛闪了闪,轻轻点头。 “阿七虽然姿色不差,但想法太多,日后免不了在背后嚼舌根子,乃至于勾引其他贵人,丢主君的脸...”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其中一个原因? 红袖愣了一下,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轻轻摇头,绝美的脸上满是迷惑之色。 “罢了,我与你说了罢。” 红袖原本毕竟是不事生产的美姬啊! 一下子要她做管事,还是要多教教她的。 “阿七模样不差,做侍女绰绰有余,然而她想法太多,胆子太大,且太过于市侩,对主家也不会有什么敬畏之心,恐怕日后庄园有难,她便是第一个出卖庄园的人,这样的人若是留在身边,无异于自找麻烦。” 王生顿了一下,语气也柔和起来了。 “再者说,你今日坏了阿七的好事,她岂不怀恨在心,你有同情心是好事,但你也要明白,有些人生性蛇蝎,便是你对他再好,他也有可能反咬你一口的。” 农夫与蛇的故事莫过于此。 原来主君是担忧我的安危。 红袖心中一暖,重重的点了点头。 “主君放心,红袖日后一定不会再如此了。” 王生轻轻点头,重新跪坐下去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处理阿七一家的事情罢。” 红袖点了点头,只是在临走之前迟疑了一小会儿。 “红袖会日夜守候在主君身侧,若主君要召红袖侍寝,也是可以的...” 说到最后,红袖的声音如蚊吟一般微不可闻了,脸上更是一片通红。 今日阿七的事情,让红袖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危机感。 再者说,自家主君却是不小了,男女之事,也是该经历一二了... 王生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女人,难道就不能自己想些事情来做,老是惦记他的身子干什么? “知道了,你先把你的事情做好。” 红袖心里砰砰直跳,重重的点了点头 “奴婢一定会将桃柳园管理好的。” 为了主君,什么困难红袖都不怕! 第九十章 洛阳卫府 夜深了之后,王生向虎叔问了红袖对阿七一家的处置方法。 虎叔将过程细致与王生说了一遍,王生听完之后也是轻轻点头。 之前被他提点了一句之后,红袖总算是开窍了。 有同情心自然是好的,但你也要知道你的同情心要对着谁才好。 事情的处理没有纰漏,王生看书也看累了,自然是要去歇息了。 要想活得长,最关键的是要有一个健康的作息,早睡早起自然是是基本的了。 乘现在能够休息的时候多休息一会儿吧,等到王生为官了,恐怕就没有这般清闲了。 王生沉沉睡去,桃柳园今夜却不平静。 阿七的惨叫声实在吓人,新来桃柳园的庄卫奴仆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原本他们被王生晾了半个时辰,心中就有些惶惶然,现在是更怕了。 处理阿七一家的事情,红袖也没将这个消息藏着掖着,而是直接用警告的方式,将阿七一家的下场说与新来的这些奴仆听。 勾引... 送回金谷园贩奴所... 这些奴仆可是知道送回贩奴所的下场。 贩奴所的管事满脸带笑的在数着钱,在这个时候,你被主君退回去了,那他手上的钱肯定是要少好几张的。 这让管事的钱少赚了,那管事能让你好过? 断人财路,无异于谋财害命。 换狠心一点的管事,退回去的奴仆甚至都没有活路... 这王家虽然算不得高门,但如此严苛的按照奴规来做事,这些奴仆自然不敢将奴规视为一纸空文了。 不论是庄卫还是厨子粗奴,一个个都让红袖在他们面前念了好几遍奴规。 他们是彻底怕了。 ..................... 两日后。 红袖在铜镜前帮王生穿着衣物,一丝不苟,不断的帮着王生将衣袖皱褶撸平,也不觉得烦躁。 在红袖身后,则有一个粉衣侍女手上端着一个铜盆,在一侧直直的站着。 她姿容不比红袖,但模样也不算差,也是两日前王生从金谷园贩奴所买来的。 “红袖,你作为管事,这种更衣的事情便不用你操劳了,这样的事情,交给青叶就好了。” 粉衣侍女的名字,正是叫做青叶。 红袖轻轻一笑,说道:“奴婢亲自给郎君更衣才会放心。” 王生轻轻摇了摇头,用青叶手上铜盆洗手净面,同时挥手让青叶退下去了。 相比阿七,青叶就老实太多了,对着他一直都是低着头,都不敢正眼望王生一眼。 当然,可能她也是被两日前的事情吓到了,这才这般小心谨慎。 倒是把自己当成恶人猛兽了... 王生轻轻摇头。 不过,让这些奴仆敬畏,本来就是一个主君应该做的事情。 王生看着自己一身装扮,轻轻点头。 青袍披身,头上束发,手上握着一黑毛羽扇,模样倒是不差。 “主君,可要敷些脂粉?” 傅粉? 王生果断摇头。 傅粉什么的,还不如让我女装呢。 额。 等一下,女装好像也不太行... 说起来,西晋的风气有点向后世娱乐至死的时代。 同样是金钱至上,同样是醉生梦死... 当然,也不是没有区别,这个区别可能就是后世是全民醉生梦死,这时代是高门贵族醉生梦死。 “不必了,我这一身装扮也不算差了。” 轻轻越步出门,王生身后马上跟上了两个憨厚汉子。 这两个汉子,一个名叫刘勇,一个叫做张合,两人身强力壮,憨厚老实中又有些机灵,因此王生将他们提拔成贴身侍卫。 至于他们能不能在这个位置站稳,就要看他们两人的能力了。 没有官爵,坐不得马车,王生便上了一牛车,牛车轻摇,缓缓的朝着洛阳的方向去了。 今日,他可是要去见卫阶的。 说起来,王生对这次见面还是比较期待的。 毕竟卫阶是有名的大帅哥,而且前几日王生也问了江统,知晓卫阶因为体弱的原因,很少邀请别人去他府上。 之前在太子宫中,卫阶邀请他去,恐怕是真有事相求的。 王生在洛阳便是要交友的,而卫阶乃是世家高门之后,自然是值得交际的。 更不用说他样貌俊美,谈吐不凡了。 从洛阳西门进入洛阳,再穿过内城宫门,王生便到了朱雀大道了。 朱雀大道周遭全是贵人之地,而卫阶的府邸在靠近皇宫的一脚,在卫阶府邸侧畔,便是卫阶兄长卫璪的兰陵公府了。 曹魏尚书卫觊曾孙、太保卫瓘之孙,黄门侍郎卫恒之子。 一家四代,皆有不凡之人诞生,自然是高门景象。 不过,河东卫家虽然是高门,然而下场却没有多好。 太保卫瓘被楚王矫诏诬陷而死,黄门侍郎卫恒则是被贾南风所杀。 虽然卫家显赫,但在洛阳却是低调得很的。 这也是卫阶母亲不让卫阶出府交友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卫阶体弱,更多的是因为害怕卫阶得罪了人。 牛车停滞,王生也是到了卫阶府前了。 从牛车下来,王生示意刘勇上前去与卫阶门卫知会。 在知会门卫没多久,一袭白袍的卫阶便出现在王生身前了。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脸上满是病态的白色,总让人觉得他有些柔弱。 肌肤雪白,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的美丽。 他只是随便穿件白色的袍子,觉得就算是绝色美人,也绝对不会比他更美。 这种超越的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不亏是帅哥啊! “小郎君,你可算来了。” 王生轻笑了一声,对着卫阶还了一礼。 “叔宝相邀,小弟岂有不来的道理?” 卫阶轻轻点头,有些病态的脸上倒是露出笑容出来了。 “门口不是待客的地方,郎君请。” 王生点头,迈步走入卫府,只是还未进卫阶府邸,门口却突然传出一阵惊呼声。 “卫叔宝出来了!” “卫叔宝出门了!” ..... 王生稍稍有些诧异,停步转头,发现发出惊呼声的是朱雀大道上的妙龄女子。 卫阶脸色剧变,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小郎君,快请入府。” 第九十一章 卫阶的烦恼 被卫阶半请半推入了卫府,在卫府大门关上之后,卫阶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叔宝兄,你这是?” 王生脸色颇有些怪异的看着卫阶。 卫阶摆了摆手,有些苦恼的说道:“这便是我找郎君来府上的原因。” “此话怎讲?” 王生愣了一下,但没过多久便明白卫阶这个苦恼是什么原因了。 是门外的那些妙龄女子? 迷妹? 古代版的追星? “是因为门外的那些女子?” 卫阶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还有些后怕之色。 “那些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卫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苍白的脸上罕见的涌出一些红润之色。 “每每我出府,她们都要大声喧哗,送些水果过来,我马车才多大一点,根本塞不下,有一些泼辣的女子,居然要强登我的车马,她们是女子,我总不好让侍卫赶她们下去,好几次,好几次我...” 说到这里,卫阶都满脸通红起来了,像是受了什么屈辱一般。 王生轻轻拍了拍卫阶的简单,郑重的点了点头。 “叔宝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这就是长得帅的烦恼啊! 卫阶却是摇了摇头。 “不,你根本不理解我的感受,那些泼辣女子忒不要脸了,不仅上了我的车马,甚至还要对我动手动脚...” 说到这里,卫阶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很是屈辱。 所以说: 男孩子也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后世有一种说法是卫阶因为长得太好看,被人看死了,王生虽然不相信这样的传闻,但现在看着卫阶的模样,或许卫阶早死,不仅仅是因为天生体弱的原因,还可能是门外那些疯狂的女子。 “叔宝兄要向我请教解决此事的办法?” 卫阶重重的点了点头。 “即便太子宫那般绝望的境地,郎君都能化险为夷,想来我这件事对郎君来说也不会太难。” 这卫阶真是莫名对他有信心啊! 不过... 他倒还真没信错人。 王生还真有解决的办法。 不就是追星嘛! 不就是直接的隐私被别人侵犯,时时觉得不得自由,觉得有人监视嘛。 这样的事情,解决的方法还是有很多的,后世那些明星就是最好的榜样。 心里将这件事情的解决之法想的七七八八,王生看向卫阶,嘴角微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内堂详谈罢。” 见王生这副自信的模样,卫阶眼睛一亮。 “郎君有解决的办法?” 在王生之前,他也问过许多人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无一例外,那些人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好办法,没想到他只是与这小郎君说了他的困境,小郎君便立即想出解决的办法出来了。 小郎君果然是奇人! “请!” 卫阶对王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再吩咐奴仆去准备一桌酒菜,两人这才缓缓的朝着内堂去了。 走在半路上,卫阶的心也是痒痒的。 “郎君,不知你的解决之法到底是什么?可否先透露一二?” 看来这卫阶是被这件事烦透了,否则以他的耐性,可不会如此着急。 见到卫阶如此着急,王生倒想要吊一吊卫阶的胃口。 “叔宝兄,此事不急,我们到内堂再说。” 卫阶翻了翻白眼,只得是点了点头。 江应元那厮说的果然没错,这小郎君最是喜欢吊人胃口,故弄玄虚的。 既然王生现在不与他说,卫阶也只好将期待放在心里。 他毕竟是这时代的翘楚,是何宴之后最善谈玄的男人之一。 这一点点的养气功夫还是有的。 卫府规制整齐但又不失文雅,虽然比不上王生之前去过的司徒府,但占地也是不小了。 梅林小亭,亭台阁楼... 甚至还有不少竹简书卷在被灰衣奴仆拿出来晾晒。 书是好经常拿出来晒的,不然以书的材质,很容易受潮或者被虫蛀掉。 在高门之间,藏书的多少,也是世家底蕴的表现之一。 这个时代可没有义务教育的概念,普通百姓要想读书,就得依附世家高门,不然根本没有书读。 书,在这个时代就是财富的象征,就是地位的象征。 没有科举制,没有义务教育,读书的权力掌握在世家手上,掌握知识,便掌握了一切,百姓要想冲破世家的桎梏何其困难? 书都没得读,字都不认识几个,想要与这些满肚子坏水的读书人斗? 甚至还想要做官?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即便平民中有天才者,为了升迁以及获得更多的知识,也不得不加入世家,成为世家的一员。 科举不出,奈世家何? 王生王姓,天资聪颖,气度不凡,王处仲处处帮助王生,何尝没有想要将王生拉入琅琊王氏的想法。 “叔宝,你家有多少藏书?” 王生虽然在琅琊王氏那里搞来了不少书籍,也让红袖誊抄了一份,但总觉得书不够。 即使王生在后世看的书不少,更加系统,更加全面,但你看的书越多,得到的知识越多,便会发现自己约渺小,便越想读更多的书。 王生便是这个情况。 当他把县志读完之后,恐怕就要面对无书可读的境遇了。 而王敦给了他这么多藏书,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借书给他。 河东卫氏毕竟是有名的世家,不论是卫觊还是卫瓘,都是文学家,书法家,即便卫阶的父亲卫恒,亦是这个时代有名的书法家。 到了卫阶这一代,也是不差的。 卫阶善于清谈,姿态绝伦,谈吐优雅,见了卫阶的人都说他是斐玉。 卫阶见王生问藏书,也不惊讶。 在他看来,以王生这样年纪便有如此成就的人,定然是嗜书如命的。 “我府上藏书不多,多的是我兄长府上,当然,即便是我兄长府邸,恐怕也没河东老家的藏书多,我此处,恐怕也就一百来册罢,多的是谈玄之作,譬如何宴夏侯玄的论玄大作,当然,老庄我这是有完整一套的,除此之外,倒是还有些蔡公的书法字帖。” 一百来册... 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 王生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了。 第九十二章 嗜书如命小郎君 “可否先将何平叔,夏侯泰初的大作先与我一观?” 何宴与夏侯玄都是正始名士,谈玄自他们而始,也因为他们而兴起。 这时代的名士每日携妓优游林下,各个宽袍大袖,服五石散、挥着麈尾清谈、驾着牛车游玩、谈音乐、论书法、琴棋书画、寄情山水、有各种潇洒放诞、不拘礼法的言行。 玄心与洞见、妙赏和深情。 将艺术生活化,这是思想高度活跃的时代。 毫不客气的说,这个时代,是继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之后,思想高度发达的时代,也是近代之前最后的思想勃发。 清谈误国是真,但还是带来了一下好的事物。 而王生,自然是要吸收这些好的事物。 何平叔夏侯泰初的大作? 卫阶俊美的脸上多少有些不情愿。 “小郎君,你这事还没先帮我解决呢?” 甚至卫阶在心里暗暗腹诽,这小郎君腹中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主意,到他府上来,就是因为他府上有何平叔夏侯泰初的大作,故此而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你这事是小事,我看书是大事。” 王生脸皮向来就厚,卫阶岂是他的对手? “小郎君...” 王生脸色一变,颇有些意味的说道:“难道叔宝不信我?” 不信... 我还真有点不信。 不过看着王生的表情,卫阶也只得点了点头。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与王生其实很像的。 那便是找到自己喜欢的书便会停不下来。 “你去将何平叔的《论语解集》与夏侯泰初的《皇胤赋》《乐毅论》与小郎君观之。” 此话一出,王生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了。 “多谢叔宝兄。” “且慢。” 卫阶俊美的脸上倒是露出几许警惕之色,小嘴轻挑。 “书可以给你看,但是你在看完这些书之后,可得把解决的办法与我说,不然你就是专门到我家骗书的,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讲理。” 卫阶的一顿威胁,在王生眼中却显得有些可爱。 额.... 王生觉得自己可能没救了。 他可能也是颜控。 到了内堂,王生发现这内堂除了香炉屏风,桌塌帷幔之外,在墙上还挂了不少字帖。 那些字迹娟秀好看,想来应该是卫阶写的字了。 虽然心里有些埋怨王生话说一半,但卫阶待客之礼却是没有分毫落下。 食塌上的酒菜,见之便让人有一种食欲大开的感觉。 除了鹿肉菜羹之外,还有一蒸猪,还有几盘王生也看不太懂的菜肴。 不过看这些菜肴的颜色味道,恐怕都是不差的。 作为主人,卫阶将宽衣袖拉了拉,对王生逐道介绍菜肴,颇有些自得的模样。 饮食,同样也是高门底蕴的象征,寻常人家还真弄不出王生眼前的这一桌酒菜出来。 “鹿肉菜羹这些我便不多介绍了,我卫家有好些菜,便是先皇帝吃了都赞口不绝的。” 言罢,卫阶指了指被蒸的紫红色的小乳猪,笑着介绍道: “此乃蒸豚,一般的时候,也只有在宫廷中你才能吃到这般美味的蒸豚。” “这道菜制法繁琐无比,先取肥小猪一头,治净,煮半熟,放到豆豉汁中浸渍。生秫米一升不经水,放到浓汁中浸渍至发黄,煮成饭,再用豆豉汁洒在饭上。细切生姜桔皮各一升,三寸葱白四升,桔叶一升,同小猪、秫米饭一起,放到甑中,密封好,蒸两三顿饭时间,再用熟猪油三升另豉汁一升,洒在猪上,小猪就熟了。” 卫阶对这道菜的过程如此了解,想来也是美食爱好者。 不愧是大吃货国的人民,即便是古人,这一项看家本领还是没有丢掉。 卫阶介绍了这道菜之后,王生夹了一块腿肉,将看起来肥腻的肉块放入口中。 原本王生以为这口感应该是有些油腻的,但吃在嘴里,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它的油腻,反而入口即化,一种豆豉秫米的味道从肉中透了出来,居然是无比的美味。 “好菜!” 原本王生以为到这个时代,很多美食都要错过了,但与王敦卫阶这些高门子弟相交之后,王生发现这不过是没必要的担忧罢了。 这时代虽然没有炒菜,但菜系也十分丰富,美食亦是不少。 就譬如这蒸猪,与后世名菜的味道亦是不逞多让。 听到王生的称赞,卫阶心中自然是高兴。 宾客夸赞主人家的食物好吃,自然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 “郎君先别吃太多这蒸豚,你且看下一道菜。” 在这个时候,卫阶指着一盘有点像后世肉丸子的东西,俊美的脸上缀着淡淡的笑靥。 望之,让人如沐春风。 “此乃跳丸炙,绝对是郎君之前没有吃过的美食。” 不。 我吃过! 王生在心里偷偷嘀咕着。 不就是肉丸嘛。 当然,王生表面上还是露出一副我很吃惊的模样。 见到王生这副模样,卫阶自然是更加卖力炫耀了。 “这道菜的做法便是把羊肉、猪肉各五公斤切成细丝。加入生姜三升、桔皮五叶、藏瓜二升、葱白五升、合捣,使成弹丸大小,另外用二、五公斤羊肉做肉羹汤,下入丸炙煮成肉丸子。” 接着,卫阶再与王生介绍了几道菜:胡炮肉、鳢鱼脯.... 味道倒是不错。 在卫阶这处,王生倒是过足了嘴瘾,现在除了借书之外,王生在心里甚至是生了另外一个念头。 不如把卫府的厨子也借回去吧? 卫阶若是知晓王生这副嘴脸,恐怕得气得鼻孔喷气冒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生半躺着看着手上的竹简。 虽然在这个时代早有纸张了,但藏书,世家高门还有一些是用竹简形式存在的。 可能是竹简藏书比较有逼格? 没有先看《论语解集》,王生先打开夏侯玄的《皇胤赋》《乐毅论》。 可惜,这《皇胤赋》《乐毅论》虽好,但只有千百字不到,王生匆匆浏览了一遍,也才过去了两刻钟不到。 放下《乐毅论》,王生的手伸向何宴的《论语解集》,不想卫阶手却是压在书上,俊美的脸上可有些不耐。 “小郎君,你书也看了有一会儿,主意也得该帮我出了吧?” 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没办法了,只能先把卫阶这家伙的问题解决了再看书了。 而要解决卫阶的问题,王生可不止有一种办法... 第九十三章 解决卫阶的烦恼 “要解决你的问题,还是比较简单的。” 王生依依不舍的将手缩回来,既然拿不了书,那只好拿筷子吃点菜压压惊了。 比较简单? 卫阶脸上露出惊奇之色。 这可怪不得卫阶,也不是他见的世面太少。 而是他这个问题可是问过不少人的,便是他兄长兰陵公卫璪也没有任何办法,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在他面前说这件事其实不难,比较简单... 这岂不是说明他兄长兰陵公,还有他那些朋友,甚至他自己连这个简单的问题都处理不了? 卫阶将信将疑。 “既然小郎君说这个问题很简单,那你便与我说了罢?” 言外之意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王生呵呵一笑,说道: “叔宝兄想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想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难道小郎君有很多办法?” 王生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不同方法,得到的好处与要承担的坏处都是不一样的。” 听到王生说出这样的话来,卫阶眼睛明显亮了亮,纤长的手指也不住在食塌上敲击了起来。 “小郎君不如一个个与我说了罢?” 他们连一个办法都没想到的事情,小郎君还有好几个办法? 这绝对不可能! 王生自然看出了卫阶眼中浓浓的不信任。 但他此刻嘴角却是微微勾起。 卫阶还有他的朋友们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只能说这样的事情是第一次出现,还未找到解决的办法,而对王生而言,这样的解决办法其实还是有不少的。 “狡兔三窟,叔宝兄可有听说过?” 卫阶轻轻点了点头。 这狡猾的兔子都是有好几个窝的,这也算是常识了。 “如若叔宝兄不一直呆在一个地方,那门外的那些女子如何会知道你的踪迹,若是不知道你的踪迹,她们又如何能够尾随你,并且给你造成烦扰?” 卫阶眼睛一亮,但片刻又黯淡下去了。 “你的这个方法乍一想不错,但我是要去太子宫当值的,况且洛阳之中,也就一个府邸,马车也是我府上的印记,我的踪迹她们如何会不知道?” 王生轻轻笑了笑,将手上的筷子汤勺放了下来,眼睛直视卫阶。 “叔宝兄没有庄园?” 庄园当然有了。 但卫觊马上就苦笑起来了。 “我平时在庄园的时候,都有些泼辣女子闯庄的!” 庄园的侍卫毕竟没有洛阳城府邸的侍卫多。 这也是卫阶少在郊外庄园游乐的原因。 王生轻轻点头,但却反问了一句。 “那恐怕也是叔宝兄的行踪被这些人知道了,若叔宝兄乔装打扮一二,混入其中。譬如此次我来,若叔宝兄乔装一番,装扮成我家奴仆模样,岂不是可以瞒天过海。” 居然还能这样! 卫阶明亮的眼睛马上一亮,长长的睫毛微微动弹,但片刻之后,脸上又有犹疑之色。 “只是....” 卫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王生一眼,说道:“只是我毕竟是河东卫氏出身的,也是太子冼马,在洛阳都是有些名声的,这般出府,虽然是瞒天过海,恐怕狼狈了一些。” 狼狈了一些... 卫阶小同学还是有点在意自己的形象啊! 王生再笑了一声,说道:“那还有第二个方法。” 第二个方法? 卫阶的眼睛马上一亮,甚至将按住何宴《论语集解》的手都松开了。 王生默不作声的将《论语集解》拉了过来,话也是说出来了。 “第二个方法也很简单,叔宝兄大可对外言之自己身患重疾,脸上生疮,丑陋无比,自然没人再来烦扰叔宝兄了。” 这算什么办法。 卫阶翻了翻白眼,发现王生此刻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而是在手上一本厚厚的《论语集解》上面去了。 好你个王生! 卫阶瘦瘦弱弱地身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王生手上的书本夺了过来。 “小郎君若是想要看书,可得先让我满意了。” 这下轮到王生翻白眼了。 “这个方法叔宝兄不满意?” “这个方法比第一个更加不堪。” 什么身患重疾,什么脸上生疮。 他卫阶可还是要见人了,平白自毁,那日后如何出去见人? 这简直就是馊主意。 王生眼珠一转,再说道:“那还有一个更加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 卫阶眼中升起了一些希望之光。 “那便是日常出行的时候多带些卫士,让那些姑娘们接近不到叔宝兄的车驾不就行了?” 这个方法确实简单粗暴。 但卫阶却是在苦笑。 “我一个太子冼马,难不成要带上几十上百个家奴出府?便是府伊都没有这样的排场,我卫阶何德何能,再者说,小郎君未见那女子有多泼辣,便是再多的侍卫,也是挡不住她们的。” 看来粉丝的热情很是高涨啊。 王生似笑非笑的看着卫阶,最终说道:“我还是觉得第一个方法最适合叔宝兄。” 王生心中没有鬼点子了吗? 当然不是。 卫阶的这个情况,便是后世明星的情况,王生确实有一些适合卫阶的方法。 但是... 王生却是不打算将这些方法告诉卫阶。 原因很简单。 卫阶乔装打扮出府,肯定要王生的帮助。 毕竟卫阶还是在意自身形象的,既要不让那些疯狂的女人骚扰到自己,又要保持住形象,最好这件事只让王生一个人知道。 在这方面,王生还是存着私心的。 他发现... 河东卫氏确实算是高门,书籍不计其数,关系网亦是遍布朝野,与卫阶交好,不亚于与王敦交好。 况且,相比王敦,卫阶更单纯,也更好掌控。 王处仲毕竟当世人杰,帮助王生恐怕也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这一点不得不防。 再者说,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路,即使不为别的,这卫府的厨子也是极其优秀的,与卫阶交好,也多了一张免费的饭票。 王生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小弟便没有其他办法了。” “真没有其他办法了?” 卫阶一脸狐疑的看着王生。 “真没了。” 见到卫阶还不相信,王生将右手伸了上去。 “我对天发誓。” 卫阶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最后还是把厚厚的《论语集解》放在王生手上。 第一个方法虽然有些狼狈,但如果这件事只有小郎君一个人知道的话... 也未尝不可。 况且,对于面前这个小狐狸一般的小郎君,他也深入了解一些。 不管是言谈还是举止,王生给他的感觉总是有些不一般。 寒素出身,面对他高门之后,不仅没有自卑,反而充满自信,有指点江山,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倒是要看看这小郎君为何这般自信! 第九十四章 兰陵公 卫阶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王生给他出的这个主意,已经是他没有想过的了,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将一桌酒菜撤下去,再有婀娜侍女搬来了一盘红黄两色的瓶瓶罐罐上来。 这一盘上面的瓶罐不多不少,刚好五个。 想来便是寒食散了。 侍女跪坐在王生与卫阶中间,开始打开寒食散的瓶罐,为王生与卫阶调制寒食散起来了。 见到寒食散,卫阶也有了些兴致。 “小郎君,先别看这何平叔的《论语集解》了,现在你刚吃完饭,头脑昏昏沉混沌一般,如何能够理解何平叔的深意,不妨你我服侍了这寒食散,待神清气爽之际看书,定然会有不一般的收获。” 说完这句话,卫阶再伸手去介绍每个瓶罐中的材料。 “这五石皆为上品,加钟乳、附子、栝楼根、茯苓、牡蛎熬煮,再加桔梗、干姜、人参、防风,细辛、桂心、白术慢炖,方才有这上品寒食散。” 所谓五石,按照现代的名称便是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种石药喝下去,会让人浑身燥热,需要吃冷食、饮温酒、洗冷浴及行路来发散药性谓之“行散”。 当然,也可以做某种事情行散。 中医界亦有传五石散本是东汉末年用以治疗疟疾的药物,然未获普遍证实,其对疟疾也没有疗效。 正始名士何晏说:“服五石散,非惟治病,亦觉神明开朗。” 长期服用,皮肤便会变得白嫩细致,六朝美男子,肤质皆以白皙闻名,王衍“手白更胜玉柄”,卫阶人如白玉。 但寒石散终究是毒物,长期服用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这种东西,王生可不会去碰的。 “寒食散虽好,然则小弟身体有疾,不敢服食此散。” 身体有疾? 卫阶眼中担忧的望向王生。 “郎君所患何疾?卫阶虽然不是医学高超者,但也认识宫中太医令,或许可以代为引荐。” 不过是自己编造出来的疾病罢了,要真看了太医令,反倒不好圆了。 王生赶紧摆手。 “只是阳气过足,若服食寒食散,恐有五脏俱焚的忧患。” 五脏俱焚? 这么严重? 卫阶嘴巴都张开了。 在两人中间,那模样清秀的侍女也震惊的合不拢腿。 “原来如此。” 卫阶有些同情的看向王生,用有些可惜的语气说道:“原来郎君有如此难言之隐啊!却是我冒昧了。” 客人不用寒食散,卫阶自然是将寒食散撤去了。 “我在江应元处打听到,叔宝兄可是善于谈玄的,清谈一道小弟虽然不差,但谈玄一流,小弟却不精通,还望叔宝兄教导一二。” 教导? 卫阶赶紧摇头。 “三日前郎君在甲观中舌战欧阳坚石与潘公,卫阶至今还能在脑海中回忆出小郎君当时的英姿,郎君大才,卫阶可不敢教导。” 那又不是谈玄。 作为后世人,王生的嘴皮子自然是不差的,可惜后世老庄早就没了市场,学的人就更少了。 王生自然也是那些没学的人,现在要补一补基础,若是通过自学的话,恐怕难成。 若卫阶这谈玄高手能够教导他,或许谈玄也不会是王生的短板了。 “清谈又非谈玄...” 王生是铁了心要把卫阶坑过来,不想卫阶却是果断拒绝。 笑话! 以小郎君这水平,我去教他,说不定最后反倒被他教了,这个脸他可丢不起。 两人在内堂推来推出,堂外却是有一阵浑厚的声音传来了。 “叔宝,今日你府邸居然来了客人?” 听到这个声音,卫阶马上站了起来。 王生不明所以,也跟着卫阶站了起来。 “兄长。” 卫阶对着门口的人轻轻行了一礼。 兄长? 王生愣了一下。 这个人就是卫璪了。 河东卫氏当代扛把子。 有人说魏晋清谈误国,确实如此,但一个世家,并非人人都可以如王羲之纵情山水,谢安游乐宴饮挥霍无度的。 每个世家,都是至少有一人入朝为官。 只有世家有人在朝堂做官,才能保持住世家的权柄,才能让王羲之谢安这样的人有纵情山水的资格。 卫阶能够在家无所事事的享受,原因便是他兰陵公卫璪在他身前替他遮风挡雨。 “小人王生,拜见兰陵公。” 兰陵公是公爵,王生一介白身,自然是行了大礼。 “这位是?” 卫璪原以为王生会是一个熟人,不想却是一个一次都没见到过的陌生人,眼中不觉有些审视的成分在里面。 河东卫氏,如今是真的怕事了... “小郎君是我之前与兄长说的那位在太子宫中叱咤风云的寒素。” 是他? 卫璪眼中的警惕之色降了一些。 现在他最怕的就是听到贾南风、贾谧、中宫、长秋宫这些字眼,与这些东西没有关系的,他堂堂兰陵公,自然是不用害怕的。 “小郎君一表人才,我早听叔宝说过你的大名了,现在看来,果然不同凡响。” 这当然是卫璪的客套话了。 王生缓缓站起来,笑着说道:“小子有些薄名,可不敢让卫公如此夸赞。” 卫璪点了点头,王生在他心里的印象也好了几分。 不骄不躁,见了我也生态如常,果然不是常人。 换做其他时间,他恐怕要与王生多说些话,但他到卫阶府上,不过是顺路看一眼罢了,没有做停留的准备。 “既然是客人,叔宝可不得慢待了他,一应需求,都要满足。” 卫阶点了点头,看的出来,对于这个兄长,卫阶还是有些怕的。 “叔宝知晓。” 卫璪轻轻点了点头。 这才有些满意的走出去了。 轻轻进来,轻轻出去,这卫璪倒真是奇怪,来这里只是为了见卫阶一面? “兰陵公为何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卫阶对于这点倒是淡定。 “我身患疾病,自小体弱多病,当时医者说我活不过十六,但我如今二十一了,兄长每日抽空过来,是想看看我的身体状况,毕竟他也是有医术造诣的。” 原来是好哥哥啊! 王生心中微微有些羡慕。 “小郎君。” 卫阶轻声叫唤。 “叔宝兄有何指教?” “指教说不上,但谈玄一道,你我倒是可以相互印证。” 相互印证。 这是答应了要教我了? 王生心中暗喜,马上点了点头。 若有卫阶这谈玄之能,加上王生的实力,这个短板也被王生补足了。 日后似潘岳那般想在老庄之上难为王生,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九十五章 长秋宫 洛阳皇宫。 中宫长秋宫。 长秋宫宫乃是皇后居住之所,处在皇城南宫,原本占地并不广阔,但贾南风将南宫桐宫纳入长秋宫的范畴之后,长秋宫基本将整个皇城南宫囊括其中了。 说到此处,便要说一说洛阳宫殿的规制了。 洛阳皇宫分为南宫和北宫,皇后居住在南宫中的长秋宫,皇太后居住在北宫中的永安宫和永乐宫,西宫则是贵人、美人、采女等其他妃嫔所居之宫。 至于桐宫,则是冷宫,一般不得宠或犯了罪的妃嫔居住之所。 长秋宫寝宫主殿,一排红漆高木作为宫殿的力柱,宫殿顶上,有一金制的凤鸟做展翅高飞状。 宫殿之中,时常有欢声笑语传了出来。 入了宫门,才发现偌大的宫殿中,除了丰神玉润的太医令程据之外,便只有广平公主,以及半躺在床榻上,衣带半解的贾南风。 贾南风身穿凤袍,模样虽然不美,但也没有到那些丑陋的地步,只能说姿色一般。 “你这个故事真好笑,难得你这几日都来陪我,不然本宫倒是又要无聊了。” 广平公主心中一喜,俏丽的脸上露出眼光的笑容,话也是缓缓说了出来。 “能够为皇后嫂嫂解忧,这是骧儿的荣幸。” 贾南风点了点头,看向广平公主的眼神都是带着笑意的。 “你也出来许久了,再不回去,怕是淑仪宫主都要忧心了,回去罢。” 广平公主点了点头,却是轻柔的说道:“骧儿还有一些好故事没讲呢,皇后嫂嫂以后可还想听?” 贾南风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轻轻点头。 “你有好故事,若本宫有空,本宫自然要听,只是你每日也不需起得这般早,那些方士说的胡话,你也不需要相信,什么朝露之水能够延年益寿,都是骗人的话罢了,你早早起来将自己搞成花猫子,淑仪宫主不心疼,本宫倒是心疼了。” 广平公主心中暗喜,头却是摇得更拨浪鼓一般。 “皇后嫂嫂说错了,骧儿看了很多书,发现这朝露之水还是对人体很有裨益的,不信皇后嫂嫂可以去问太医令。” 贾南风将目光定格在程据身上。 “太医令,真有此事?” 程据俊美的脸上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轻轻点头。 “朝露虽然效果不像那些方士说得那般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还是有些效用的。” “哦?” 贾南风轻轻点头,倒是没有说其他话了。 广平公主再与贾南风交谈了一会儿,后者打了一个哈欠,目光已经不在广平公主身上了。 “骧儿,本宫乏了,你退下罢。” 广平公主点了点头,在这个时候,她可是知道贾南风要做什么事情的。 待广平公主出了宫殿,贾南风将目光定格在太医令程据身上了。 “程郎,你还站着作甚,快些过来。” 程据身子一颤,最后还是缓缓的走了过去。 贾南风面首无数,但其他都是药渣,能够侍奉贾南风好几年的,也只有面前的这个程据了。 不仅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更是擅长房中术,大宝贝亦是异于常人,总是让贾南风欲罢不能。 广平公主离开长秋宫主殿不久,长秋宫中便渐渐波涛起伏,潮起潮落。 ............. “公主。” 早就侯在宫外的碧玉宫女赶紧迎了上来。 “公主老是来长秋宫,宫主心中恐怕也是担忧的,再者说,这长秋宫也不是一个好去处,多来恐怕对公主也没有多少益处。” 广平公主嘴巴撅了撅,轻轻说道:“母妃知道我的用意的,另外,长秋宫不是好地方,但却是好出去,碧玉你又不是公主,又如何知道我的难处呢?” 被广平公主这样一说,碧玉宫女闭上嘴巴,也不敢多说了。 “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 碧玉宫女愣了一下,说道:“今日不是十三日吗?重阳节才过了四日。” 是啊! 离写信给小郎君,还有两天呢! 但是... 好想快些写信给他啊! 这小郎君给她的故事他也快讲完了。 若再没有新的故事,她可不好在长秋宫待下去了。 还有... 才几日不见那家伙,心里莫名有些惦念,真是奇怪。 “碧玉,我们回宫,我要先写一封信出来。” 写信? 碧玉宫女愣了一下,问道:“公主是要给谁写信?” 广平公主咳嗽两声,眼珠微转。 “才不是给谁写信呢,只是想要写一些故事出来,不然下次来长秋宫,可就没有好故事了。” 这几日的公主殿下中觉得有些异常。 碧玉宫女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宫主此时怕是等急了,公主我们回宫罢?” 广平公主点了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现在突然又有些纠结起来了。 该写怎样的信给小郎君呢? 小郎君喜欢我写怎样的信件过去呢? 哀求? 肯定不行。 命令? 好像也不行。 以她对王生的了解,还是老老实实的写信罢。 对了! 广平公主眼睛亮了亮。 小郎君天资聪颖,听太子侄儿说他不仅善于清谈,还善诗赋。 不如让他给我写一篇诗赋? 或者说,我也写一篇诗赋过去…… 可我不会写诗赋啊! 不过…… 那又怎样? 广平公主重重的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好。 看着跳着回淑仪宫的公主,碧玉宫中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公主殿下,难道是情愫暗生了... 但... 这个人是谁呢? 碧玉宫女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公主也不小了,想来也是有自己的谋划的,她不过是一个宫女,何必杞人忧天呢? 回到淑仪宫,广平公主马上发现淑仪宫中的宫女多了一些,宫内也堆积了一些布料美食。 这些东西,自然是中宫皇后贾南风送来的。 别的不说,只要能让母妃日子过得好一些,便是长秋宫的水再深,她也要去探一探。 如今看来,这方法还是好用的。 读书人毕竟是读书人... 鬼点子是真的多。 广平公主蹦着跳着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心情也是悠扬起来了。 写信写信。 今天就开始写! 第九十六章 拐个卫阶回家去 卫阶府邸。 王生眼睛发亮,与卫阶谈论三玄老庄,口水都快说干了。 但他的热情依旧不减。 倒是让他身侧的卫阶脸色发苦。 “小郎君,清谈须知张弛有度,今日你我谈玄已经够多了,若再谈下去,恐怕也没有多少成效,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就此作罢? 王生摇了摇头。 “这怎么行,才谈了不过....额,两个时辰,怎么能说久呢?” 两个时辰还不久? 卫阶有些幽怨的看着王生,往后挪了一屁股。 “我是如何都不与你谈玄了,你这人忒不要脸了,便是不学三玄老庄,光是你那脸皮,恐怕也天下无敌了。” 这话,好像是在骂人啊?! 王生撇了撇嘴,也不好继续勉强下去了。 与卫阶的一番谈玄,王生也领略到了卫阶的谈玄水平。 这家伙不仅是少有的玉人帅哥,老庄之学亦是深通,在谈玄这方面,王生自然与他差距巨大。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只是与卫阶交谈未久,王生便觉得收获颇丰。 很显然,卫阶还没有被王生榨干。 他身上可还有很多东西值得王生学习的。 王生眼珠一转,很是阳光的笑了一声,说道:“叔宝兄在这卫府也待了许久,门外那些泼辣女子虎视眈眈,叔宝兄可要先摆脱她们?” 摆脱她们? 卫阶愣了一下,王生这阳光的笑容总让他有些不安。 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鬼主意? “不出去!”卫阶果断摇头。 “真不出去?” 卫阶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绝不出去,我现在出去作甚?” “叔宝兄虽然长我几岁,但除了去太子宫之外,恐怕也出过几次府宅罢?” “谁说我没出过几次府宅?” 卫阶虽然想要狡辩,但是自己的音调渐渐的低了下来。 他虽然虚长了二十一岁,但确实很少出府。 这不出府的原因有许多,天生体弱,已经母亲王氏不想让卫阶出去与外人打交道,当然,门外那些疯狂的女子也是卫阶很少出府的原因。 “叔宝兄可有见识过洛河侧畔的风花雪月?” 卫阶轻轻摇头。 以他这样的样貌,要是去了那花柳之地,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一定。 那些良家女子见了他尚且变得如此泼辣,若是那些风尘女子,只怕一个个都要扑上来了。 王生嘴角微勾,再问道:“那叔宝兄可有去过东市的醉霄楼?” 卫阶再次摇头。 他平时出来,一般都是去城外庄园的僻静处,或者陪母亲王氏去白马寺念心,什么醉霄楼燕春楼这类的酒楼,他是一次都没去过的。 “这便可惜了。” 王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颇有些遗憾的说道:“叔宝兄可知道东市醉霄楼有什么让文人骚客,王公贵族常常要去此处的事物吗?” 卫阶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美人?” 王生轻轻摇头。 “论起美人来说,哪家没有上等姿态的美姬,燕瘦环肥,莫说别家,便是叔宝兄府上,这来来往往的侍女又有几个姿色泛泛的呢?” 卫阶转头望向侍奉自己的侍女,轻轻的点头。 世家侍女,才色俱佳的才算合格。 河东卫氏如今虽然不显赫,但论到世家底蕴,也是洛阳第一等的。 “若非美人,那便是为了美食了?” 王生重重点头。 “便是美食!” 卫阶嘴角轻勾,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 “不过是美食,我府上的厨子,做出来的菜也不比那酒楼的差。” 确实如此... 王生在心里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酒楼的作用,更多的是交际。 当然,心里点头是点头,话却不能这样说。 王生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出来,笑着说道:“卫府美食不差,但醉霄楼的美食亦是不差多少。” “不差多少?” 卫阶心中有些意动。 但是心里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最终还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去!” 王生脸上丝毫没有担心,反而是拿起那本厚厚的《论语集解》,好似不经意的说道:“醉霄楼美食美人不差,还有不少文人骚客清谈论玄,我见叔宝兄擅长谈玄,便是不亲自下场,去看看那些人谈玄亦是好的,不想叔宝兄居然无动于衷,罢了罢了。” 王生将《论语集解》抱在怀中,轻轻对着卫阶行了一礼。 “既然叔宝兄无此意,亦不想与小弟谈玄,那我再在叔宝兄府上待着,恐怕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回去细看这《论语集解》,见识见识何平叔的风采。” 谈玄? 卫阶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看到王生转身,卫阶咬了咬牙,赶紧说道:“小郎君且慢。” 背对着卫阶,王生脸上暗笑。 “咳咳。” 咳嗽两声,王生转身,脸上的暗笑之容已经变成一脸疑惑了。 “叔宝兄还有什么吩咐?” 小狐狸! 卫阶有些幽怨的看着王生,支支吾吾好久之后,终于是开始说话了。 “小郎君,今日天色不错,我与你去那醉霄楼亦是可以的。” 口嫌体正直... 王生也不想识破卫阶心中的小九九,笑着说道:“叔宝兄愿去,那当然好了。” “我就这样出去?” 卫阶指了指自己的一身装扮。 白袍洁白,青丝飘飘... 王生轻轻摇头。 “叔宝兄这般装扮,如何瞒得住外面那些泼辣女子?” 卫阶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要我如何?” “换装。” 王生拍了拍手,让刘勇张合走了进来。 “叔宝兄换上他们两人的衣裳,可好?” 换上他们的衣服? 卫阶转头看向刘勇张合身上的衣服,脸上露出嫌弃之色。 粗布麻衣,还是被别人穿过的。 卫阶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行,我才不要穿这样的衣服!” 王生眼睛一转,目光定格在他身侧的粉衣侍女身上。 “那叔宝兄可以换上侍女的衣服。” 这时代傅粉女装,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王生似有深意的瞟了卫阶一眼,心想以卫阶的容貌,若是女装,那模样... 这么一想,王生心里还有些小期待呢! 第九十七章 和女装大佬的酒楼之行 “那便只得穿我家侍卫的衣装了。” 你家侍卫的衣装? 卫阶看着刘勇张合的衣装,更是在摇头。 “不行,你家侍卫的衣服也太难看了。” 王生摊了摊手,像是吃定卫阶一般,遗憾的说道:“那便没办法了,看来叔宝兄今日是不想出府的。” 谁说我不想出府,我想出府的。 卫阶眉头揪在一起,他望了刘勇张合那灰扑扑看起来有些脏乱的侍卫服,再看向不华美,但起码顺眼的侍女服,心里在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卫阶有些勉强的说道:“那我换侍女的衣装算了。” 换侍女的衣装? 王生眼中骤然一亮。 “呵呵,那小弟便在此等候叔宝兄换装好了之后再出发了。” 卫阶看着王生的表情,总觉得他笑容中有些别样的味道。 这种笑容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危险感觉。 不过…… 小郎君与我皆是男儿身,能有什么危险? 将心里这些杂乱的想法抛出去,卫阶唤了一个侍女出了内堂,显然是去换装了。 在卫阶看来,他乔装出府本来小郎君一人知道的秘密,现在女装,也不无不可。 甚至卫阶心里其实也是想要试一试女装的。 何平叔也时常傅粉女装,卫阶自认为才学不差何宴,在傅粉女装这件事上面,也不能落后太多才是。 卫府内堂。 王生随意翻看何宴的《论语集解》,心思却全然不在这论语集解上面。 他有点期待卫阶的模样了。 在后世,王生也见过不少女装图片... 有的也是很难分清男女的,甚至有的比美女还好看。 卫阶先天条件不差,想来... 就在王生想入非非的时候,一袭粉色侍女服的卫阶踏着有些迟缓的步伐走进来了。 卫阶着一身粉色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 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 这容装,恐怕不是侍女的吧? 这是世家贵女的容装了。 被王生直勾勾的盯着,卫阶脸颊微红的低下头去,有些慌乱的问道:“小郎君,难道我这容装哪里有出错的地方吗?” 出错? 没有! 王生赶忙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来。 何止没有出错,简直好看得过分。 卫阶原本便肌肤如玉,长得有些柔弱,此时傅粉女装,插上栀子花,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柔弱幽怨起来了。 模样就像是黛玉妹妹一般。 等一下! 王生猛地摇头。 这卫阶长得再好看,也是个男人! 他是男人! 王生在心里暗暗提示自己。 “叔宝兄姿态唯美,女装之后,颜色居然不比那些美姬佳人差多少。” 甚至容颜还胜过她们... 被王生夸赞一声,卫阶心中暗喜,脸上却是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模样。 “小郎君,既然衣服也换好了,我们出去罢。” 王生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把卫阶女装忽悠出来了,王生便是赚的。 读书人虽然满肚子坏水,但那也是要被官场洗礼过的读书人才是满肚子坏水。 卫阶天资聪颖,但毕竟没有经历太多的事情,就像是温室里面的花朵一般,与王生这个小狐狸可比不了。 自然是被王生吃得死死的。 两人走出内堂,卫阶低着头站在王生身后,学着那些侍女的步伐,碎步前进。 可能是因为不适应这侍女衣装,好几次卫阶都差点摔了下来。 吱吖~ 卫府大门敞开,王生看着卫府大门门外,发现有不少妙龄女子在门口苦苦等候。 在府门敞开的一瞬间,她们把目光投视在王生身上。 至于卫阶所扮的侍女,她们也只是匆匆一瞥,很快就低下头去各自交谈了。 呼~ 在王生身后,卫阶轻轻吐出一口气,傅粉腮红的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终于摆脱这些人了! 若不是这些女子还在,卫阶恐怕都要大吼一声来宣泄自己的快意了。 两人上了牛车。 哞~ 水牛嘶吼一声,在刘勇张合的操控下,牛车咕噜噜的,朝着东市醉霄楼的方向去了。 醉霄楼离朱雀大道其实也没有多久,一刻钟后,王生让刘勇去停牛车,他与卫阶则是带着张合入了醉霄楼。 这是王生第二次来醉霄楼。 但第二次来的时候,眼中依然是有震撼之色。 换在后世,这恐怕也是五星级的酒店,甚至有过之。 欢声笑语,乐音缥缈,美姬翩翩,酒香满楼... 这是西晋的浮华盛世,一个属于文人世家的盛世。 订了二楼的雅间,王生与卫阶缓缓的入了雅间之中。 到了雅间之中,卫阶终于是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了,他之前亦步亦趋,生怕被别人认出他女装大佬的本质,现在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醉霄楼的侍女很快将酒菜呈上来,而因为卫阶的原因,王生没有让她留下来抚琴或是跳舞,而是直接让她出去了。 侍女离开缓步离开,顺便带上雅间的木门。 呼~ 卫阶左手拿汤勺,右手拿筷子,东戳一戳这熊掌,西看看这鹿肉,最后却是一口都没吃。 “怎么,不合胃口?” 卫阶将垂到脸颊的青丝撩到耳朵后面,轻声说道:“没胃口,方才吃了才不久。” 怪不得你长得瘦。 不多吃一点,如何会变得强壮起来? 王生拿起筷子,却是吃得很尽兴。 王生在食塌上纵情吃喝,卫阶的眉头却是揪在一起,有些不开心的问道:“郎君,你说的谈玄呢?” 谈玄? 王生愣了一下,说道:“你看看楼下可有人设问?” 有人摆下擂台,才有人去打擂谈玄的。 卫阶向下一看,发现下面根本没有人设问。 “小郎君,你骗我!” 卫阶美目圆瞪,胸口剧烈起伏,原本腮红的脸现在变成通红了。 真可爱... 等一下! 王生猛地摇头。 他是男的,他是男的! 怎么能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他呢?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有些无辜的摊手道:“我和何曾骗过你?” “是你说这醉霄楼有人谈玄的。” 王生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是说醉霄楼有人谈玄,但没说现在有啊!” “你!” 卫阶见到面前脸色变都没变的王生,算是再次领略都王生的厚脸皮了。 “当初你请我出来,可不是这样说的。” 王生呵呵一笑。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把你骗出来了,还想我怎么样? 你见过那些男人将女朋友搞到手之后,还会像没得到她之前那般殷勤吗? 人都是会变的。 只不过我变得快一些。 王生在嘴里给自己塞满熊掌,如是想道。 第九十八章 韩寿谈玄 “我不管!” 卫阶双手抱胸,很是生气。 “今日你不让我看到别人谈玄,我就不走了。” 威胁我? 王生将嘴中的肉块缓缓咀嚼,之后再一口吞咽了下去。 “你不走便不走,难道要让全洛阳的人都知道你卫叔宝穿服女装,若让那些一直在你府外徘徊的泼辣女子知晓了你在醉霄楼,你想你的下场是什么。” 被我骗出来还敢威胁我。 卫阶小弟弟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你!” 卫阶气得眼睛都要冒火了。 “你无耻!” 王生拿起食塌上的黄酒,将其一口喝完。 心里想着,还是要安抚一下卫阶。 将手里的酒樽放下,王生问道: “不然,叔宝兄要如何做?” 要如何做? 卫阶眼睛一转,说道:“你去将设问。” 我去设问? 王生的头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一般。 “我又不会谈玄,我去设什么问?” 卫阶收拢着头上的发丝,笑着说道:“你不会,可我会啊!” “你会有什么用?” 王生挪了挪屁股,继续吃起来了。 卫阶心中恼火,一把将王生的筷子汤勺夺了过去。 “我会为何没用,我可以替你与来打擂的人清谈论道,为何不行?” “你?” 王生轻蔑的看了卫阶一眼,这眼神似乎实质化一般,让卫阶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算我不行,你瞪我作甚,再者说,我为何不行?” “你当然不行!” 卫阶满脸通红,有些不忿的问道:“我为何不行?” “你此时又不是卫叔宝,你此时只是我王生的侍女罢了,一个侍女,如何能够设问谈玄?” “侍女为何不行?” 王生看着卫阶的模样,努了努嘴,再说道:“下台设问,你便不能与我耳语,如何能够帮我谈玄,至于你此时的身份只是一个侍女,谁会与一个区区侍女谈玄?” “这个...” 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若是他,自然也不愿意跟一个下贱侍女谈玄。 不论输赢,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若是输了,那更是丢了大脸。 卫阶顿时沮丧起来了。 “那我今日岂不是白来了?” “今日你可不会白来。” 不会白来? 卫阶眼睛一亮,他抬头望向王生,却发现王生目光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王生的目光隔着屏风缝隙,看向一楼清谈论玄处。 此时在堂上,有一个人走了上去。 “这不是司空掾韩寿吗?” 韩寿? 王生看着台下四五十岁,头发灰白的锦衣男子,没想到他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韩寿。 韩寿偷香,自成典故。 他的儿子,便是大名鼎鼎的贾谧。 贾谧势大,韩寿的威势自然亦是无两。 “韩寿,他为何来这醉霄楼?” 卫阶轻轻摇头,说道:“韩寿有才学,但在当时比不过嵇康阮籍,现在想来涨涨自己的名气罢了。” 韩寿偷香,这个典故天下皆知,但终归不是一个好的名声。 “我先前便听说韩寿时常与当世大儒清谈论道了,潘岳自称不如与他,便是左思也败于他手,如今是要来醉霄楼逞威风了。” 潘岳左思的清谈本来就不差,如果王生猜的不错的话,恐怕是这个韩寿要面子,而潘岳左思也给他这个面子,故此说他的水平比自己的高。 真正有才学的人,不至于到了四五十岁还没有名气的。 “且看他的论题。” 卫阶也点了点头。 少顷,一楼大堂便高悬着几个字。 王生匆匆一瞥,在心中慢慢念道:“贵无”、“崇有”、“自然”、“名教”。 这不就是这时代的谈玄的主要论题吗? 韩寿一下子全部摆上去是什么意思? 卫阶脸上也有迷惑之色。 “诸位,今日我韩寿来这醉霄楼,便是听说了醉霄楼时常有文人骚客逗留,于是便想在此处邀诸位辩论谈玄,题目便是这上面的四个,诸位可任选!” 言外之意,这四个论题我都可以赢你们。 真是好嚣张! 卫阶脸上难看,但却罕见的没有发火。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韩寿是贾谧之父,现在的河东卫氏,可是很低调的,卫阶也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河东卫氏在朝堂上根本没有掌权者,不像琅琊王氏,要想维持现在的权势,最要紧的就是低调。 在王生对面的一处雅间之中,却有两个人搂着美姬喝着小酒。 一人模样俊朗,身长七尺有余,手臂尤其显长,只是看起来总有些阴翳的感觉。 另外一个人与前者有些相似,但长得却要粗狂一些,只是在这粗狂的容貌之下,却有一双精明的眼睛。 不是刘和刘聪(注一),又是何人? 此二人皆是刘渊的儿子,日后也都是灭晋成汉国的三代帝王。 “玄明,你不在父亲身侧侍奉左右,来洛阳作甚?” 刘聪搂着衣着暴露的美姬,手上却在玩弄食塌上的酒樽。 “大哥在洛阳为质,弟弟其实是羡慕的紧的。” 羡慕? 刘和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寻常连城门都出去不,想要去田猎都没这个机会,自然不如玄明你可以四处游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来得畅快。” 刘聪摇了摇头。 “父亲岂会让我长留在洛阳,我在洛阳,不过逗留一两个月罢了,之后便要回邺城去了。” 此时的刘渊,正是在邺城为官。 “大哥在洛阳,结交有朋,清谈论玄,风花雪月,岂不快哉?” 刘和眼中有黯然之色,他一口将酒樽中的清酒一饮而尽,苦笑着说道:“我虽然学富五车,自诩不差这些高门子弟,然则却少人与我交集,或许因为我胡人血统的原因。” 刘聪却不这样认为。 “我这一路从邺城到洛阳,也结交了不少友朋,汉人虽然狡猾,但不是看重血脉出身的,若你真有才学,他们定然不会看不起你,再者说,我等也是匈奴王血,这些人岂敢轻看?” 刘和摇了摇头,让身侧的美姬再给他倒了一杯酒。 而在此时,醉霄楼下,韩寿的声音也传出来了。 刘聪眉头微皱,往下看去了。 “贵无”、“崇有”、“自然”、“名教”。 这不是老庄之学吗? 此人居然如此嚣张,敢在这醉霄楼设问? 刘聪嘴角微勾,他倒是想要试一试此人的深浅.... …………………………………… 注一:刘聪原名刘载 第九十九章 无妄之灾 韩寿一番话说完之后,醉霄楼雅雀无声。 此时在醉霄楼上的贵人亦是不少,文人骚客更是不乏,但却没人敢上前来与韩寿谈玄。 贾谧现在在朝中的权势,便是兰陵公卫璪,便是河东卫氏都瑟瑟发抖,况乎其他人? 韩寿在醉霄楼设问谈玄,就像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若是你敢出声,这刀子便会斩下去了,这样一来,谁还敢做这个冤大头? 在刘聪刘和侧畔的雅间之中,正有三个年轻士子神采奕奕,纸上谈兵。 这些人皆是小姓之后,非高门出身,除了靠窗的锦服男子之外,其他人都可以说是‘洛飘’。 “成乐,度之,现在可是我等扬名立万的好时机啊!” 靠窗的那个锦服男子轻轻瞥了说话的人一眼,却是不赞同此人的想法。 “公达可知韩寿何人?” 荀莜点了点头,说道:“司空掾罢了。” 马疑虽不是洛阳人,但却韩寿与贾谧的关系他还是知晓的。 “公达岂能不知此韩寿乃贾谧生父,你若胜他,岂能活命?” 在一边,李由之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他是西凉景公李弇远房族亲,如今到洛阳游历,便是想找到识货的伯乐,他虽然想要出名,但脑子还是清楚的。 现在若是与韩寿论玄,若败了还好,万一那韩寿是个草包,你让他心中恼火了,他即便不是寒门,恐怕也难逃一死。 这个时代就是这般现实的。 “可?” “没什么可是的。” 马疑将食塌上的酒樽拿起来,轻轻的饮了一口。 他家中妻妾成群,不差钱货,虽然想要扬名立万,但可不想跟着这荀莜趟这个浑水。 成名我所欲也,活命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名而取命者也。 这个选择可不难。 见到自己的两个挚友如此胆小,荀莜眼睛闪烁不定,最后却还是缓缓的坐下去了。 他们两人说得不无道理,但是,若不拼搏,以他寒门出身,如何能够在洛阳扬名? 富贵,从来都是在险中求的! ........................ 醉霄楼雅间。 王生轻轻看着低头沉思的卫阶,问道:“韩寿谈玄,你可要与他论辩一二?” 卫阶赶紧摇头。 “我虽然喜爱清谈论玄,可他韩寿水平不到,且威势吓人,我输他丢人,赢他惹祸,这样的事情我可不会做。” 倒是个聪明人。 王生用食塌上的白娟擦了擦嘴,他看着醉霄楼外的日晷,晷针如今已经定格在未时了。 差不多下午三四点的时候。 这个时辰也不算早了。 驾着牛车到桃柳园,恐怕天色也有些昏暗了。 这时代白日就危险,若是到了晚上,危险系数更是直线上升。 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再者说... 这食塌上的食物也被王生吃得差不多了。 也是时候回去了。 “既然不想谈玄,那我们便回去罢。” “回去?” 卫阶眉头一挑,女装之下,居然也很有魅力。 “回哪里去?” “当然是我家了!” “可我明日要去太子宫当值。” 王生脸上倒是露出无所谓的颜色。 “若叔宝兄不想与我一道,我可以将叔宝兄送回府邸,只是叔宝兄明日乘车去太子宫,只怕还会被那些女子所扰。” 好像是这么回事。 卫阶轻轻点头。 王生心中暗笑,再引导道:“桃柳园虽然在城外,但若明日早起,还是可以准时将叔宝兄送到太子宫的。” 咿~ 这样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他的官服都放在太子宫,也不怕没带官服。 一想到不用被那些女子纠缠,卫阶心里隐隐有些开心。 再者说,他也好久没出城了。 此番出城,倒是可以领略一番城外的风光。 两人收拾一番,便下楼要出醉霄楼了。 ............................ 醉霄楼一楼。 韩寿在台上意气风发,在台下,也站着不少人,甚至还有十个披甲锐士。 为首的青袍男子,还是王生的熟人。 欧阳建。 在欧阳建身后,则是一个锦服男子,他手上羽扇轻飞,倒是人模狗样的。 此人是董猛的侄子刘航。 傍着董猛的权势,他跟着欧阳建也是混得不错的。 至于欧阳建如何会出现在此处,原因自然也是很简单的。 韩寿要来醉霄楼论辩天下文豪,但他这个人的本事,却还没达到这样的程度。 潘岳左思输他,不过是故意输他的而已。 否则以韩寿的才华,如何能将潘岳左思打败? 欧阳建在此,是为韩寿压阵的。 当然... 他这个压阵也只是做做样子的。 韩寿乃贾公生父,天下何人不知? 韩寿想要给自己薄一些声名,谁人敢不给? 只要脑子没坏的,都不会在此时站出来。 他在此处,横竖不过一屏风罢了。 是故欧阳建倒很是无聊,都想亲自上场替韩寿辩论了。 他随意盼顾。 突然! 欧阳建瞳孔一缩,脸上的颜色顿时阴翳起来了。 “王生!” 欧阳建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别以为你现在穿的不是朝服,我便不认得你了! “王生?” 在欧阳建侧畔,刘航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来了。 “坚石兄,这王生是何人?” “便是此人!” 欧阳建快步走上前去,眼中只有王生那一袭白袍。 此刻王生刚从醉霄楼上下来,脸上点缀着点点笑靥。 然而便是这点笑靥,让欧阳建很是刺眼,很是愤怒,难受。 你这厮,居然还敢笑! 我今日要你哭出来! “王生,你给我站住!” 咦? 王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欧阳建,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怎么遇到这家伙了? 呵呵。 王生脸上笑得有些勉强,拱手说道:“坚石兄,好久不见啊。” 欧阳建脸上则是缀着冷笑之色。 “王生,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怎么,一人在醉霄楼喝酒,王处仲没与你一起?” 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王生瞥了一眼女装的卫阶,轻声说道:“今日独来,不想坚石兄也有雅致。” 欧阳建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整个人看起来危险无比。 “雅致不敢当,但今日,王生你是大祸临头了!” 第一百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大祸临头? 到了这个时候,王生反倒是安静下来了。 在王生身后,低着头的卫阶则是伸手拉了拉王生的衣袖,好似在忧心王生。 至于张合刘勇,在这个场面更是畏畏缩缩,只得护卫在王生身侧,也不敢做什么事情。 连自家主君都忌惮的人,他们区区奴仆,哪敢说什么话。 “坚石兄乃洛邑俊才,为何会出此狂语,言小弟将大祸临头?” 欧阳建呵呵冷笑,转身指着在台上意气风发的韩寿,说道:“以郎君之才,郎君之智,想来不会不知道台上何人。” 王生轻轻点头。 “此人乃司空掾属,贾公生父,可是?” 看你等一下还能不能如此平静。 欧阳建在心里冷笑一声,说道:“韩公欲在醉霄楼扬名,可天下人皆不傻,不敢触韩公霉头,然则,韩公总是要扬名的,郎君虽然一介寒素,然则在太子宫中败潘公,平左思,在京畿亦是声名鹊起,韩公难道会放过郎君这块肥肉?” 王生嘴角微微抽搐。 与韩寿对上,这可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局面。 胜的话,王生恐有生命危险,败的话,王生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声名也会大打折扣。 这欧阳建,其心可诛! “我与坚石兄不过萍水相逢,即便有过节,坚石兄也至于要害我罢?” 话,总是要挑明一些的。 欧阳建眉头一勾,脸上露出轻蔑之色。 “我岂是要加害与郎君,我是想要帮助郎君扬名,郎君寒素出身,若没有名声,那些中正官如何敢给郎君定下高品?我这是在帮你啊!” 呵呵。 你这是要我的命吧? 王生看着欧阳建,笑着说道:“小弟可不想要这些虚名,只想日夜与圣贤之道为伴即可。” 欧阳建脸色一暗,有些阴恻恻的说道:“这个,便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言罢,欧阳建给了刘航一个眼神,后者马上意会。 “你们两人,给我看住这四人,若是跑了,你们就用脑袋来交差吧!” 两个披甲士卒手持长戟,站在王生等人身后,严阵以待。 对于自己的性命,他们还是珍视的。 说完话的欧阳建,则是缓步走上高台,看样子,是要与韩寿说话。 呼~ 王生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无可奈何。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 这欧阳坚石。 果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若与韩寿对上,他是要输要赢呢? 王生身后,一身侍女服的卫阶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他脸上傅了红粉,此时看起来有一种娇羞可人的模样。 “小郎君,你真要与那韩寿谈玄?” 卫阶乃河东卫氏之后,尚且不敢与韩寿谈玄,况乎王生一介寒门? 不论输赢,对于王生来说,结局都不会是好的。 “看情况。” 面对这样的情况,常人早就慌得六神无主了,王生则是衡量得失。 “看情况?” 卫阶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王生轻轻点头。 “便是看情况,若韩寿不想踩我上位,我自然可以恭维他,若他不愿意放过我,我自然也不能作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卫阶脸上却有担忧之色。 “可形势比人强,再者说,小郎君你不是不善于谈玄的吗?你上台,如何会是他的对手?” 见着卫阶为自己担忧,王生心中一暖,当然,若他真是女子就好了。 王生现在看着卫阶,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毕竟卫阶女装之后,容貌和红袖都有的一比了。 “我虽然不善谈玄,但总还是有接触了解的,加之我脸皮够厚,要赢韩寿,还是有机会的。” 毕竟王生这些日子的《庄子》、《老子》、《周易》也不是白看的。 再加上,今日他可是与卫阶谈了许久,现学现卖也是可以的。 况且,王生也不是没有杀手锏。 脸皮厚倒是真的,但是要赢过韩寿,卫阶还是不太相信。 “小郎君,你输给韩寿,也不丢脸,毕竟潘岳左思明面上也输给了他,若硬要赢他的话,恐怕小郎君一介寒门...” 王生拍了拍卫阶的手,说道:“叔宝兄的担忧,我明白,然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再者说,我虽然要赢过韩寿,也不一定会惹怒韩寿。” 咦? 卫阶顿时好奇起来了。 “你谈玄赢过韩寿,他岂会不生气?” 王生脸上却露出一个让卫阶放心的脸色。 “我心中自有章程。” 章程? 卫阶将信将疑,最后倒是没说话了。 赢过一人,还能不让这个输的人生气?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 高台之上,欧阳建小声的在韩寿耳边说了几句。 刚开始的时候,韩寿还是一脸无所谓的,但是听到最后,韩寿的眼神却是逐渐明亮起来了。 寒素出身? 在太子宫中清谈论辩,胜过潘岳,平过左思? 被洛阳坊间称为寒门大才的人? 韩寿将目光转移到王生身上,脸上的笑容竹简变态。 “诸位!” 韩寿高声说道:“有一人,寒素出身,然则在太子宫中却舌战群儒,连败欧阳坚石,潘安仁,甚至与做出《三都赋》的左思清谈论平,乃天下有数的俊杰。” 有此人? 醉霄楼二楼,刘聪刘和眉头微皱,心中的好奇也被韩寿这番话勾出来了。 一介寒素,居然如此厉害,真有此人? 荀莜眼中发亮。 一介寒素亦能如此,他虽寒门,却非一般寒门,如何不能下台与韩寿谈玄? 而马疑李由之也是啧啧称奇。 仿佛第一次知晓这世上还有这般人物。 见醉霄楼细细碎碎的声音逐渐响起,韩寿也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马上将手指向王生那个方向。 “而此人,便是台下的小郎君!” 一瞬间,王生感觉都数百道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不过,王生在太子宫尚且能应对自如,如今在醉霄楼,自然也不会失态。 “小子王生,见过韩公。” 礼节姿态,不卑不亢,一丝不苟! 咦~ 醉霄楼二楼,刘聪眼睛微微闪了闪。 光看此人风度仪表,便知道此人绝非常人。 更何况他寒门出身,居然还能在太子宫侃侃而谈,这种事简直前所未有。 且看他能不能论过这韩寿再说。 若真有才学,他倒是可以去结交一二。 ………………………………………… 感谢千年长梦何日醒的起点币打赏,谢谢。 第一百零一章 借一步 韩寿眼睛闪了闪,在之前,他对欧阳建的赞誉还是有些怀疑的。 区区寒素,如何能出大才? 但如今观之,确实有这个可能。 台下的这个小郎君,衣冠楚楚,一表人才,进退有据,礼仪不失,或许确实有才。 但韩寿嘴角微勾,心里想道: 区区一个寒素,即便真的有才,又如何敢胜我? 韩寿抬头望向醉霄楼二楼方向,心里有些失望。 可惜…… 这偌大的醉霄楼中,居然没有一个大儒敢出来与自己清谈辩论。 当然,对于这些人的想法,韩寿也理解。 以他的身份,这些人出来也不敢真的胜过他。 对于自己的水平,韩寿心中亦是心知肚明,然而,大势,权势在他手上,即便是潘岳左思,还不是得给他当狗,何况其他人? 他韩寿便是要留名于这世上,即便千百年后,依然有人记住他韩寿的名声。 如今只能先拿这个寒素开刷了。 韩寿看着王生,笑着说道:“郎君今日在此,可是要与我清谈论玄?” 王生摇了摇头。 “我今日来此,只是游乐所至,至于此时还不走,是因为韩公身侧的欧阳坚石。” 若是韩寿不想踩自己上位的话,现在自然明白王生话中之话,自然也会让王生离去了。 如果要踩他自己上位的话,就会是另外一个说辞了。 “哦?” 韩寿五十岁左右,额上镌刻着皱纹,两鬓夹杂着银丝,眉毛和胡须失去了昔日的光泽,但此刻他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看向王生眼中可没多少好颜色。 “坚石,此人说得可是?” 欧阳建在心里冷笑一眼,脸上却是露出迷惑不解之色,他用手指了指王生,再对着韩寿行了一礼,说道:“韩公,非是如此,此人指名道姓要与你论道谈玄,原本我见他一介寒素,本无资格与韩公谈玄,故此给他一个机会,没想到他却出尔反尔,这岂为人乎?” “小郎君,你有何话要说?” 呵呵...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我有什么话可以说? 可惜... 洛阳贾氏现在的权势还是太大了,以他的胳膊腿,实在是拧不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说得不错,当然,在此之前,还是要讨一些利息的。 王生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了。 醉霄楼二楼。 李由之心中冷笑一声,没好气的瞥了荀莜一眼,说道:“公达,此人身份与我等无两样,且能在太子宫现身,清谈论辩胜过潘公欧阳建,自然是人中俊杰,你且看他的结局。” 马疑手上嚼着肉食,瞳孔微缩,目光是一直都在王生身上。 这个王生,他前日才听过这人的名声,刚想去拜会一二,不想今日在醉霄楼反而是见到他了,而且还是这般场景。 若真有才,也知道进退二字,也知晓时务。 若此少年清谈胜过韩寿,在马疑心中,这王生不过是一个傻子而已。 若败了,他才要去结交。 相比于马疑的思索,荀莜紧握着拳头。 他想要知道王生的结局。 而在醉霄楼的另一边,刘聪让怀中的美姬退下,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嘴角却是缓缓的勾起来了。 见到刘聪突然来的笑容,刘和大手在身前的美姬肆意游走,问道:“玄明,你好似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 刘聪呵呵一笑,将酒樽放下去。 “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哦?” 刘和心中微微好奇。 “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方才与我说那韩寿才干一般,然而在这传说中洛阳第一酒楼之中,却没有一个人敢与他辩论,这岂不可笑?” 刘和在洛阳待久了,自然不觉得这件事可笑。 “韩寿才干一般,然则他是侍中贾谧的生父,而贾谧现在是晋朝第一权臣,便是东宫太子,都无法拿他如何,就算是司空张华在此,恐怕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便是我匈奴人敬畏的汉人啊!” 刘聪心中有些感慨,望向台下那小郎君的身影,眼神也开始扑朔迷离起来了。 “汉人便是这般。” 刘和早就见怪不怪了。 “汉人多智,诡计多端,即便是为兄在洛阳多年,亦不敢说是这些人的对手。” 刘聪却是嘿嘿一笑。 “汉人,迟早会玩死自己的。” “嗯?” 刘和眉头一皱,有些斥责的说道:“这是晋廷洛阳,玄明你是来洛阳游历的,这样的话可不能随意说出来。” 刘聪手抓着后脑勺,哈哈笑道:“我也是说说而已。” 笑了一会之后,刘聪突然问了刘和一句。 “大哥,你说这下面的小子下场会如何?” 下场会如何? 刘和思索一番,回答道: “若是胜了,下场堪忧,若败了,便无事。” 这么说,这是一场只能输的论辩了? 刘聪突然有些索然无味起来了。 原本他以为场下那小郎君既然是去过太子宫,舌战群儒过的人,想来不一般,但即便不一般,在这样的境地下,恐怕也难有发挥的空间。 晋廷士子如此,晋廷百姓处境更加凄惨。 听说雍州天灾不断,我一定要去看看,看看这天下,看看这晋廷的天下。 ............................. 台上,王生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 “既然欧阳坚石如此说,韩公亦是如此说,小子自然无话可说。” 喝! 欧阳建在一旁呵斥道:“你是说我与韩公逼迫你?” “自然不是。” 王生眼神锐利,看着欧阳建,就像看一具死尸一般。 “韩公!” 王生转身对着韩寿行了一礼。 “在论辩之前,小子有大利于韩公之语,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 韩寿眉头皱了起来。 欧阳建则是在一边嘲讽道:“若求饶的话,大可大声说出来,韩公乃洛阳有数的清谈大家,你输他,本就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好一条断脊之犬。 王生伸手拍了拍眼前的空气,有些烦躁的说道:“哪来的苍蝇,尽在我耳中乱鸣?” “你!” 欧阳建如何不知道王生在骂他。 就在欧阳建准备发怒的时候,韩寿的话却是传过来了。 “你要借一步说话,那自然可以,但事先说好,求饶之语,我是不听的。” 大利与我? 这小子能说出什么对我有大利的话语来? 韩寿将信将疑。 “自然不是求饶。” 王生的嘴角缓缓的勾起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交易 王生缓步走到韩寿身前,却是定住不说话。 “你有话便说,为何定在此处不说话?” 王生轻轻一笑,说道:“这旁边不是还站着一只苍蝇的吗?” “王生,你说谁是苍蝇?” 欧阳建气血上冲,脸色很是难看。 “坚石,你先下去。” 欧阳建咬了咬牙,只得点了点头。 与韩公借一步说话,我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来? 只要你敢赢韩公,韩公定然愤怒,韩公一愤怒,莫说你一介寒素,便是我,也够喝一壶的了。 且看你这跳梁小丑能够猖獗到几时! 欧阳坚石走下台去,韩寿撸了撸自己花白的胡须,轻声说道:“你有话,现在总可以说了罢?” 希望你这小子不要是什么求饶的话,而是真的对我有大利的话。 否则…… 韩寿目光都有些阴冷起来了。 “韩公在醉霄楼设问,可是为了扬名?” 韩寿深深看了王生一眼,倒是没有否认。 “确实是为了扬名。” “既然是为了扬名,那韩公找我一介寒素,恐怕起不到扬名的效果罢?” 原来还是求饶... “你虽然是寒素,但你在太子宫做的事情,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自然够做我的对手,你若是求饶的话,那我们之间的话便适可而止了。” 说到最后,韩寿已然有些愤怒了。 王生嘴角轻勾,没有韩寿想象中的慌乱。 “小子单独与韩公说话,自然非是求饶而来的。” “既然不是求饶,那小郎君大可说明来意。” 王生顿了一下,没有直接接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韩公欲扬名,然则即便胜了小子,恐怕也不会增加多少名声,我虽然败了潘公欧阳建,但韩公也败了潘公欧阳建,胜我,与天下人来说,韩公之才,并无彰显。” 韩寿轻轻点头。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蚊子腿再小,也是有肉的。” 王生翻了翻白眼,你好歹也是韩王信的后裔,能不能有的志气? 蚊子肉你都不放过? 王生咳嗽两声,用一种充满诱惑力的语气问道:“若是让蚊子腿的肉变成鸡腿,羊腿,甚至是牛腿那般的肉呢?” “嗯?” 韩寿顿时来了兴趣,但是脸上还有迷惑之色。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韩公胜我,会坏我名气,王生一介寒门,若要定高品,凭借的,便是才德名气。” 韩寿点了点头。 高门子弟即便纨绔,最少也是中品,但寒门即便有才,也不过中品而已。 他今日在醉霄楼胜过王生,这小郎君的名声自然会大打折扣,日后定品若要高品,自然难上加难。 “你倒是敢说真话。” “小子句句皆是真话。” 韩寿摆了摆手,却是不吃王生这一套。 “我想要扬名,自然也不必要踩你上位,但前提是你有方法让你这蚊子腿的肉,变成牛腿那般硕大。” “这是自然。” 王生轻轻点头,望向高挂在空中的“贵无”、“崇有”、“自然”、“名教”,说道:“若小子可以将韩公今日所设的这些问题,都归化成一个问题,然而这般大作,我将献与韩公,不知这可比我这蚊子腿的肉要大块一些?” 将“贵无”、“崇有”、“自然”、“名教”统一? 韩寿脸上露出犹疑之色。 他不信。 “口说无凭。” 王生轻轻摇头。 呼~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世或谓罔两待景,景待形,形待造物者。 请问:夫造物者,有耶无耶? 无也? 则胡能造物哉? 有也? 则不足以物众形。 故明众形之自物而后始可与言造物耳。是以涉有物之域,虽复罔两,未有不独化于玄冥者也。故造物者无主,而物各自造,物各自造而无所待焉,此天地之正也。” 王生的这些话,皆来自《郭象注庄》。 这句话的观点,便是独化论。 魏晋玄学兴起后,有无之辨成为当时的中心话题,其中王弼以无为本,坚持有生于无,在当时有很大影响,而郭象以反对“无中生有说“为起点,提出“自生无待说“,进而由“自生无待说“推至“独化相因说“。 郭象的独化论,解决了前面大部分的哲学问题。 “这,这...” 韩寿早就目瞪口呆起来了。 “这简直荒谬!” 王生这句话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他接连退了几步。 台下,欧阳建见到韩寿如此表情,心中隐隐有不妙之感。 醉霄楼二楼雅间,刘聪的原本无神的眼睛也缓缓的亮起来了。 这两人之间的私语,貌似有点意思... “如何荒谬?” 王生直视韩寿。 “这如何不荒谬。” 这小郎君的言论,简直前所未闻。 不过,韩寿的失态也只是一会儿,他很快便知道王生这番话的价值。 呼~ 韩寿缓缓吐出一口气,马上问道: “郎君,此话你可有后续?” 王生轻轻点头。 “自然有后续。” 居然真有后续! 只是听面前这小郎君的一句话,他便知道这小郎君的观点绝对不一般。 若是能够将这小郎君的观点据为己有,那... 韩寿眼睛顿时亮起来了。 “若你将此观点献与我,我今日便不为难你了。” 到这个时候,王生却是轻轻摇头了。 “此论费尽小子三年时间,要献与韩公可以,但总要些东西的。” 讨价还价? 韩寿眉头微皱,但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大不了之后撕票。 他一介寒门,还能翻得起什么风浪不成? “你说罢。” “两个条件。” “你说。” 韩寿眼皮微微拢拉。 “第一,财帛千金。” 千金? 好大的胃口。 不过韩寿现在最多的,便是这些阿堵物了。 “可!” “第二,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 韩寿的脸色有些精彩。 “你没想好就说两个条件?” “因为小子知道这三年辛劳,值得这个价钱,若韩公觉得不值,大可驳回。” 看着王生正气凛然的模样,韩寿轻轻点头。 姑且便相信这小子了。 “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你,只是你什么时候将后续交于我手。” “三日内我定然会派人送到韩公府邸。” 三日... 这还不错。 韩寿轻轻点头。 “那我三日内将千金之财送与你府。” “可!” 王生轻轻点头,却是往后退了一步,对着韩寿行了一礼,高声说道:“韩公才智,天下无双,今日见之,果然不凡。” 韩寿自然知道王生在做什么事情。 他赶紧还了王生一礼。 “小郎君年纪轻轻,才学便不下于我,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什么? 欧阳建脸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好大,眉头也皱起来,连头发都抖动起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韩寿,你剧本拿错了吧? 第一百零三章 王生的后手 不仅欧阳建,便是醉霄楼二楼的荀莜马疑李由之的嘴巴也是张的老大。 这,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的局势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醉霄楼二楼雅间,刘聪呆了呆,轻轻的问了一句。 “大哥,你方才不是说这韩寿很是强势的吗?” 这算哪门子的强势? 这根本一点都不强势好吧? “这个...” 刘和心中也很是疑惑。 他在洛阳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与韩寿亦是有些认知。 在他印象中,韩寿不是这样的性情的。 此人绝对不是什么君子,心胸亦是不坦荡。 有好处,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即使这个好处很小。 但是今日的这个韩寿,与他想象得不同啊? 刘和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说道:“兴许这小子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让韩寿也不敢对他下手。” 不同寻常之处,让他不敢下手? 这...这怎么可能? 这分明就是一个寒门,即便是得到了太子的友谊,恐怕韩寿也不会忌惮。 中宫皇后,贾谧可从来都没有怕过太子宫的势力。 “兴许吧。” 刘聪幽幽说道,眼睛微微闪着亮光。 这个汉人小郎君,貌似还是有许多值得他探寻的地方的... 醉霄楼一楼,见到韩寿要将王生放走,欧阳建箭步上前,赶紧阻止道:“韩公,为何要放了此人?” 韩寿脸一板,有些不不高兴的问道:“莫非我做一件事情,都要经过你欧阳坚石的首肯?” “当然不是。” 欧阳建赶紧将肩膀微微弯了下去,表示谦卑。 “可韩公今日来不是为了扬名吗?” 这句话欧阳建说话的声音很小。 “确实是来扬名的。” 韩寿这句话还未说完,王生却是幽幽的接话道:“前几日我在太子宫清谈胜了欧阳坚石,不想坚石兄怀恨在心,一心要我王某人的性命,韩公大义,与我惺惺相惜,不想却有小人从中作梗。” 王生这句话的声音不算小,整个醉霄楼勉勉强强可以听到。 几乎在一瞬间,醉霄楼中的嘀咕声便响起来了。 “没想到欧阳坚石居然是这般人。” “我便说了,那欧阳坚石不是什么好人。” “也是,那王小郎君与韩公根本就不相识,韩公如何会与他谈玄,现在原因全都找到了,原来是这欧阳坚石。” “没想到金谷二十四友之一的欧阳建,也不过尔尔啊!” ......................... 细碎的声音让欧阳建脸唰的一下子就红起来了。 欧阳建愤怒的伸出右手,颤抖着指着王生,怒骂道:“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大义自在天公,我王生敢对天发誓,但你欧阳坚石敢扪心自问,对天发誓说你不是我说得那般?” “你,你胡说!” 欧阳建被王生噎了一下,却不敢轻易发誓。 欧阳建毕竟是贾谧的人,韩寿笑着站了出来,对着王生轻轻说道:“坚石也是为了小郎君与我相识才如此的,你也不必怪他。” 王生笑了笑,颇为大度的说道:“既然韩公发言,那对于某些沽名钓誉之辈,小子自然可以不计较。” “你说谁是沽名钓誉之辈?” 王生冷笑一声,却是没有继续嘲讽欧阳建。 嘴贱一时爽,一直嘴贱一直爽。 但……也得有个度。 今日是你欧阳建欠我的,也算是让他把利息还回来了,至于这个仇,王生算是记下来了。 踏踏踏~ 王生快步走到卫阶身边,牵起他的手,便朝着醉霄楼门外走去。 至于那两个披甲士卒,,自然不敢阻拦王生。 一行四人,很快便出了醉霄楼。 只留下一脸震惊的荀莜马疑李由之,还有眼中满是好奇的刘聪。 当然... 愤怒的欧阳建自然也是其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作为金谷二十四友之一,欧阳建养了许久的名声,在今日算是被败坏了一小半了。 至于另外一大半,王生也只有改日再给他削一削了。 ............................ 牛车咕噜噜的,很快便出了东市,朝着洛阳东门进发了。 牛车内,卫阶俏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他实在是想不到,为何韩寿会川剧变脸,不仅自认他与王生五五开,更是为了王生去训斥欧阳建。 须知,欧阳建乃是贾谧一号狗腿子,韩寿即便是贾谧的生父,总该给欧阳建面子才是。 但是为了讨好王生,他没有维护欧阳建,这就奇了怪了。 “小郎君,你之前到底与韩寿说了些什么?居然让那老匹夫这般和颜悦色与你?” 独化论这种东西,自然是不能说的。 毕竟这算是他与韩寿的交易。 王生轻轻摇头,握着《论语集解》小力敲了卫阶的后脑勺。 “你不过是一个小侍女,哪里怎么多问题?” “王生,你不要太过分了!” 卫阶顿时生气起来了。 “我过分又能如何?” 王生可不怕卫阶生气。 “要不要我让我贴身侍卫将牛车停下来,再大声说洛阳第一美男卫阶在此才好?” 王生细细打量了卫阶这一声装扮,啧啧说道:“原本你是女人都爱,如今你穿着这副模样,想来连男人也喜欢你了。” 连男人都喜欢我了? 卫阶菊花一缩,被吓得花容失色。 “王生,你威胁我?” “那又如何?” “你...” 卫阶纤长秀手指了王生许久,嘴中居然憋不出一个字来。 “粗鄙之人,无耻之徒,我卫阶是为何会信你这人,还上了你的牛车!” 车门都焊死了,上了车还想下车? 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王生轻轻一笑,也不在意在一边声闷气的卫阶。 他此时的思绪已经飘到其他地方了。 王生虽然要凭借郭象的《老庄注解》与韩寿交易,但王生心中有些自知之明。 死人才不会说话。 王生将这独化论献给韩寿,韩寿若想高枕无忧,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而王生要做的,便是把韩寿的这种心思掐断。 也就是做一些准备,让韩寿不敢对自己下手。 而这个准备,王生心中已经有好些方案了。 到时候,保证让韩寿大吃一惊! 王生笑得很阳光。 当然... 此时的牛车中,有一道很是幽怨的目光。 不过,卫阶也只能在一边画圈圈了。 这个时代,还是有些有趣的。 王生心中如是想道。 第一百零四章 前来结交的士子们 马车驶出洛阳东门,再转向洛阳西郊未久,王生背后却响起了一阵浑厚的青年人的声音。 “王家郎君且慢。” 咦? 王生的目光从何宴的《论语集解》中抬起头来,眼中有些疑惑。 卫阶此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当然,些许幽怨自然是有的。 “我在洛阳,好似也没什么熟人,听这些人的声音,也不像是杜蕤王敦这些人,会是谁来寻我?” 见到王生一脸迷惑的模样,卫阶总算是找到一点成就感了。 “这还不简单?” 卫阶一脸自得的说道:“自然是醉霄楼见到小郎君英姿的人了!” “英姿?” 王生脸上有些迷惑之色。 “我在醉霄楼好似也没做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罢?” 在王生心中,他如此做,完全是因为自保而已,再者说,他也没说出什么长篇大论出来,如何有英姿? 卫阶轻轻摇头,却不这般认为。 “韩寿大名,在洛阳都是响亮的,贾谧在洛阳的威名,更是与日俱增,韩寿要踩着你的身体扬名,然而小郎君一介寒门,不仅化险为夷,更是让金谷二十四友之一的欧阳建吃瘪,这如何不让那些人心中疑惑小郎君在韩寿耳畔说了什么话语,这如何不让这些人崇敬小郎君?” 原来如此! 王生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方才他只顾自己的安危,没看到韩寿在醉霄楼设问,却问得醉霄楼雅雀无言的场景。 醉霄楼中不乏有一些自诩有才干的人,但是,因为王生的到来,让韩寿在醉霄楼吃瘪,这些人即便脸上不说什么,但在心里还是会感激王生一二。 “刘勇,停车。” “诺!” 刘勇熟练的拉了拉牛绳,将牛车停了下来。 刘勇能够成为王生的天贴身侍卫之一,有很大的原因便是刘勇会驾驶牛车。 地位相当于后世的司机。 也算是有一技之长吧。 牛车停下,王生转头看向卫阶,问道:“叔宝兄可要下车?” 卫阶小脸一红,赶紧摇头。 “我这副模样,下车作何?万一里面有人认识我,这如何是好?” “那我便下车了。” 下了马车,空气为之一清。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的末节时光了,炎日也不再有正午时的光亮了,此时它通红着身躯,悬挂在天穹之上,将云彩染成火烧云。 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红。 此地已经渐渐接近洛水了,依稀的水声伴着水汽也可以通过呼吸感觉到。 很快,王生眼前就出现了两驾马车。 这马车的印记上看,并非是高门,也不是皇族,看来是寒素小姓了。 家中应该是有人做官,否则也不敢用马车。 短短一眼,王生便分析了不少东西出来。 两匹黄马吁的一声,便被马车前的奴仆勒住停下来了。 马车上,分别走出一个禅衣青年。 他们头上戴着小冠,眉眼间皆有意气风发之色。 “在下马疑,字度之,洛阳人士,见过小郎君。” “在下李由之,字成乐,西凉人士,见过小郎君。” 洛阳马氏? 西凉李氏? 在这个时代,应该都不算是高门。 “二位中道拦我,不知有何见教?” 马疑脸上一笑,行礼说道:“见教不敢当,中道拦下小郎君,便是想结交一二,方才小郎君在醉霄楼中与韩公唇舌之战,确实让我等心仪不已。” 你从哪看出来的我与韩寿唇齿相战了? 当然,伸手不打笑脸人。 王生脸上也是露出笑容出来了。 “方才小子在醉霄楼的模样,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如何见笑?” 在一边,腰间挂着宝剑的李由之却是站出来了。 “若不是我等智谋不足,我等亦是想要如小郎君一般,与韩寿大战三百回合了。” 这些人,倒很会说话嘛。 “过誉了。” 王生轻轻的挥了挥手,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自得之色。 这样的事情在王生看来,确实不算什么。 更不应该拿出来沾沾自喜。 王生将来要做的事情,远比今日的事情要大的多,也要让人自豪的多。 “郎君,马疑冒昧的问一句,郎君之前与韩寿耳中,到底是说了什么话,居然让韩寿自认为不如小郎君?” 王生呵呵一笑,说道:“这件事,却是无可奉告了。” 马疑李由之,以及在马车中贴着车门偷听的卫阶,脸上都是露出失望之色。 “天色已晚,不知道诸位可要到我庄园歇息宴饮?” 庄园? 马疑李由之脸色马上一亮。 “这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们本来就是要来结交王生的,现在王生请他们去庄园宴饮,便是接纳了他们,这如何不让两人欣喜若狂? 一个寒门,能在太子宫舌战群儒,能够在醉霄楼化险为夷。 这却非常人。 若能够结交他,日后这小郎君有成就了,恐怕也能顺手帮他一下。 三人分别上了自家的车马牛车,之后再缓缓的朝着桃柳园的方向去了。 这个时代没有空气污染,这时代的人也很难完全破坏环境。 周围,皆是高大树木,已经枯败的青草,以及即将成熟的小麦黍米。 秋天的步伐,在慢慢的加快。 很快,桃柳园便一一在目了。 牛车马车进入庄园之内,在离王生大概四五百米外,却是有一辆奢华的牛车停驻。 这犊车非是寻常牛车,而是有一个专有名词---云母车。 顾名思义,就是用云母装饰牛车,便成为云母车。 这样的车驾卤簿,非是一般大臣能够乘坐,只有得到皇帝赏赐的皇公贵臣才有资格乘坐。 刘渊匈奴王血,自然也是被赏赐过云母车的。 云母车窗帘上,刘聪的目光若隐若现。 “玄明,若你想去见这寒门,大可直接进去,以你的身份,他如何会不招待你?” 将云母车窗帘放下去,刘聪轻轻摇头。 “大哥,我们先回府罢。” 回府? 刘和脸上有着迷惑不解之色。 “为何要回府?” 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可是很想与那汉人小郎君结交的。 “今日他已经有客人了,等过几日他没有客人之后,我再去见他罢。” 刘和轻轻摇头,倒是摸不清他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思。 即是想要马上见到此人,心里着急的不得了,但是到了人家门外,反倒是要回去? 这是在做什么? “罢了罢了,我是不知道你这小子的心思的。” 刘聪嘴角带笑,透着窗帘缝隙,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桃柳园大门。 王生,我们之后一定会见面的... 他有这个预感! 第一百零五章 被红袖教育的卫阶 进入庄园,红袖在第一时间便带着青叶过来了。 见到在我内庄门口的两驾马车,红袖马上知道是有客人来了。 “青叶,你去吩咐庖人多准备些吃食酒菜,另外去叫几个仆人去准备客房。” 青叶款款的对红袖行了一礼,小碎步的朝着内庄去了。 红袖转头,牛车上,她朝思暮想的主君已经从牛车上下来了。 红袖脸上带着笑容,赶紧迎了上去,不过她还没向前走几步,脸上的笑脸就顿住了。 此人是谁? 在红袖眼中,一个容貌丝毫不下于她的美貌女子款款的从牛车中走下来了。 主君为何又带了一个美姬回府? 红袖眼中黯然,脸上反倒是挤出点笑容出来了。 主君要带多少美姬回来都可以,红袖,你只是一个侍女,只不过得到了主君的看重,得了管事之位,主君莫说带一个美姬回家,便是带十个一百个美姬回家,你又能如何说? 你只是一个美姬而已! 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红袖心中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主君。” 王生轻轻点头,他倒是没有看出红袖的心事出来。 “红袖,去准备酒席罢。” “诺。” 红袖低着头,唇角轻咬,抬起头来深深看了卫阶几眼,这才缓缓退了下去。 倒是卫阶被红袖看的心中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小郎君,你家侍女,怎么看人的眼神这般凶狠? 凶狠? 王生倒是被卫阶这句话逗笑了。 “红袖她最是温软,你居然用凶狠来形容她?” “你不信我?” 卫阶又不开心了。 “好好好,我信你还不行?” 这卫阶,活脱脱的小孩模样... 果然,老是关在府邸上,是没有前途的。 很快,酒席便准备出来了。 王生坐在首位,卫阶去了王生的房间,倒是没有与王生一道。 马疑李由之坐在下首,端着酒樽与王生勾筹交错。 ...................... 王生房间。 枝丫~ 卫阶刚要换上王生的衣服,不想房门却是被推开了。 进门的,是脸色有些黑沉的红袖。 “你是何人?” 卫觊指了指自己? 刚准备说话,但马上用手捂住嘴巴了。 我这副模样,若是说我是卫阶,她定然不信。 再者说,我是卫阶,她若是知道我的名字,那还了得? 不行! 卫阶尽量用女性化的声音说道:“我是卫府侍女。” 尽管卫阶的声音有些奇怪,但是此刻,红袖早就没心思管这些了。 “你刚被主君带回府苑,便待在主君房中,可有得到主君许可?” 原来是吃醋了? 对于侍女间的争斗计较,卫阶也是有听说过的,现在在他身上上演,居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这侍女这么想的? 难道我今日来小郎君庄园,是来侍奉他的? 这怎么可能? 我可是男人! “我得到了郎君的许可了。” 装着女声,卫阶觉得嗓子都有些难受了。 我? 郎君? 红袖心中有些吃味,有些斥责般的说道:“你如何能称主君为郎君,你又如何能自称我?既然是王家奴婢,你便要自称奴婢,称主君也不能说是郎君。” 卫阶嘴角抽了抽。 能不能让我愉快的换装啊? “我知道了。” “还是你?你现在便给我改正过来!” 在这一刻,红袖倒是拿出了管家的气势来了。 “奴...奴婢?” 卫阶有些愕然? 我只是假装侍女,可不是侍女! “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 红袖心中的醋意变成怒火。 我这般知书达理,主君也不让我待在他的房间,然而这个新来的美姬,只是有一副好皮囊,便在第一天就可以到主君房间,若我不好好教教她,日后她岂不是翻了天了? “你若现在不改正过来,我马上让奴仆将你架出去执行奴规,主君定下的奴规,便是千金不换,可不管你是不是美姬。” 奴规? 卫阶依稀听王生说过这个东西。 “有话好说...” 卫阶顿时怂起来了。 若真被这侍女架出去了,那他卫阶的面子还要不要? “那你还不改正过来,自称为何?” 咕噜~ 卫阶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勉强的说道:“奴,奴婢。” 好汉不吃眼前亏。 再者说,卫阶在卫府,可不在这洛阳西郊庄园内。 我现在可不是卫阶。 “那如何称呼主君?” “主...主君。” 见到卫阶还算配合,加之这家伙可能是王生喜欢的人,红袖也不敢做得太过,有些气冲冲的出了房间。 待红袖走远之后,卫阶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这才有些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这便是小郎君说的温软? 母夜叉不过于此吧? 卫阶连忙上前将房门关上,开始快速的换装。 若不早点换装,他难道还整天披着这个女装? 哼! 卫阶想想今天的遭遇,觉得自从跟了王生之后,就没遇到过好事... 夜色逐渐深重,酒宴之后,马疑李由之自然也是回客房歇息了。 王生喝了不少酒,但脑子还是十分清醒。 回到房中,王生发现卫阶已经穿上他的衣服了。 王生的衣服品味也是不差的,如今一个换装,卫阶便由一个绝世美人,变成了一个翩翩公子。 直接把王生给掰直了。 “叔宝兄。” “小郎君。” “小郎君总得安排一个住处与我罢?” 住处? “今日你我促膝而谈,岂不美哉?” “不了不了。” 卫阶赶紧摇头。 “我习惯一人歇息。” “哦?” 王生心中有些可惜。 “那我吩咐红袖给你找间客房。” “红袖?不用了,你给我找间客房就好了。” 这家伙... 用得着这么怕红袖吗? 横竖一个美姬而已。 不过王生终究还是拗不过卫阶,便给他找了一间客房,之后,才伸了伸有些僵直的懒腰,走回客房。 在客房门口,王生却是见到美姬服饰的红袖站在门口。 “红袖?你在此作甚?” “主君。” 红袖连忙给王生行了一礼。 “我本想要吩咐主君今日带来的侍女,让她懂一些规矩,不想却是看不到她了。” 教规矩? 难怪卫阶这般怕红袖。 王生笑了笑,说道:“他不是侍女,他是男人。” 男人? 等一下... 男人! 可一个男人,为何要穿上女人的衣服? 况且,他还这般美艳。 主君多日不碰我的身子,难道是因为... 主君喜欢男人? 红袖仿佛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震惊得动弹不得! 第一百零六章 天下局势 这一夜,王生睡得很香,卫阶睡得有些胆战心惊,总怕红袖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而红袖呢? 她则是辗转反侧,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 两日后。 天气很是明朗,桃柳园也充满着桃子成熟的芬芳气息。 王生看着眼前两箱子的马蹄金,脸上渐渐露出微笑。 之前在置办奴仆的时候,他可还是欠江应元钱的,如今终于可以还了。 再者说,王生的庄卫只有十个,排除掉作为贴身侍卫的两个奴仆,那便只有八个了。 八个人守两个庄子,人数还是少了一些。 况且... 未来的世道王生可是知道的,身边若是不搞出几十个人护卫期间,王生都不会觉得安全。 这庄卫,还是要再买一些回来的。 当然,现在这事不急。 王生已经和金谷园贩奴所的那个管事打好招呼了,想来一有足够的庄卫奴仆,他是会来通知自己的。 将《老庄注解》交给一个白发苍苍的管事,王生嘴角也微微勾起来了。 对于韩寿,王生不敢将他当做君子,便只能以小人相对了。 这《老庄注解》虽然是交到韩寿手上了,若韩寿想要对王生下手,王生自然会将真相公之于众,至于方法,也很简单。 王生在这本书里面下了不少暗手,到时候肯定能够让韩寿大吃一惊。 把这件事与韩寿挑明了,也省的韩寿心里想出什么歪主意出来。 另外,王生的第二个条件,也提出来了,便是书籍字帖。 尽管王生可以提出其他的条件,但终归只是一些俗物。 王生现在在洛阳,要太多钱也没有用,不如要些书来提升自己。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再者说,若是王生的要求太高,恐怕韩寿也不会答应王生。 老管事接过王生手上的《老庄注解》便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王生嘴角轻轻一勾。 韩寿的事情告一段落,自己总算也是能够放松下来了。 以他现在的地位,要想掺和朝政大事,显然是不可取的,也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代的权柄,还是掌握在贵族手上的,这个贵族,只有一个阶级,即皇室和高门士族地主阶级。 王生一介寒门,如何参与其中? 不如多读些书。 洛阳的这些人,总是蹦跶不了多久的。 王生只需要等待时机,给自己捞一些好处即可。 对于历史大势,作为专修魏晋南北朝史的王生可谓是知之甚深。 东汉末年,各种社会矛盾激化,结果在灵帝中平元年爆发了以黄巾军领袖张角为首的各族人民大起义,地方割据势力乘机而起。 从中平六年董卓之乱开始,全国各地,特别是黄河流域的军阀之间展开了空前的大血战,其结果是形成了魏、蜀、吴三国鼎立的局面。 后来魏灭蜀,司马氏代魏后于太康元年派兵灭吴。 至此,自中平六年董卓之乱开始的全国大分裂局面,在延续了整整91年后,又重新归于统一。 东汉末年的军阀混战,是世族豪强地主势力发展的必然结果。他们拥有众多的奴婢、佃客和宗族,役使大量的贫苦农民,广占土地,四处贾贩,牟取暴利;有的还把持选举,世代为官,因而不仅有强大的经济实力,而且有举足轻重的政治实力。 所以到了战争年代,他们之中大者跨州郡,中者婴城邑,小者聚阡陌,互相攻杀,战祸连年。 在长期的军阀混战中,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只是随着三国的形成,社会经济才逐渐有所恢复,到西晋统一后,社会经济才有所发展。 但此景不长,全国很快又陷于社会大混乱。 晋朝开国君主武帝司马炎死后,他的白痴儿子惠帝继位,外戚杨骏辅政。惠帝皇后贾南风勾结楚王玮杀死杨骏及其党羽。 接着,她又令司马玮杀掉继杨骏辅政的汝南王亮和卫耴。 最后,她又处死司马玮,独擅朝政。 赵王伦杀了贾后,迁惠帝为太上皇,自称皇帝。 齐王冏、成都王颖、河间王颙、长沙王乂等纷纷起兵,展开了诸王之间的大混战。后来参加的还有东海王越和并州都督司马腾。 这就是所谓的“八王之乱”。 最后,司马越取得胜利,毒死惠帝,另立晋怀帝,混战方告结束。 八王之乱给社会造成了惨重的破坏,因此,在八王之乱后,南北各地相继爆发了流民起义。一些少数民族首领乘机起兵,建立政权。 匈奴五部帅刘渊建国号汉,自称汉王,很快占领并州,直逼洛阳。永嘉四年刘渊死,其子刘聪继位。次年,刘聪派刘曜和王弥等率军攻下洛阳,俘虏了晋怀帝。接着,刘聪又派刘曜率军攻入关中,占领长安。 西晋雍州刺史贾疋等拥立司马邺为帝(愍帝),夺回长安。 建兴四年(316年),刘曜再度攻下长安,俘虏了晋愍帝,西晋至此灭亡。汉军在洛阳和关中大肆烧杀抢掠,史称“永嘉之乱”。 西晋灭亡后,由原来司马越派驻建邺的琅邪王司马睿称帝,建立东晋。 南北分裂对峙的局面至此形成。 从八王之乱,到永嘉之乱,都不是王生小胳膊小腿能够阻止的。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乱世中保全自己,发展自己。 维护西晋的统治是不可取的。 王生要自己建立一个王朝。 当然... 这又是一个大工程了。 王生思绪飘忽。 要想在乱世之中做出一番丰功伟业,总是困难的。 更别说是在这个时代了。 他毕竟是寒门,非是高门啊! 要想出头,除了靠定品之外,或许就只能靠师徒,婚姻了。 然而,婚姻之中,有门第婚。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王生要想靠婚姻出头,恐怕还是有些困难的。 至于师徒关系... 要想德高望重者看重自己,便需要自己的才干足够高了。 而这一点,也是王生要来争取的。 就在王生思绪万千的时候,书房门外,却是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主君,刘勇去洛阳大市将信取回来了。” 信? 王生眼睛一亮。 这是公主的信! 对于与广平公主的关系,王生还是很在意的。 若广平公主得到贾南风的疼爱,这表示着权势,代表着灵通的消息。 这二者,对王生来说都至关重要。 第一百零七章 公主的信 洛阳作为东汉的都城,其布局在一定程度上沿袭了西汉的传统,宫殿区分为两部分,即南、北二宫,不过已开始将宫城由城市的边缘移到城市的中轴线。 汉末的战乱中,董卓纵容部下烧毁洛阳城周围百里内的屋舍,“又自将兵烧南北宫、府库、民家,城内扫地殄尽”。 魏、晋时期重建洛阳时,城垣的位置基本未变,但在城市布局上则有所变化,废除了东汉的南宫,将宫城安置在城市北部的正中位置,为加强防务,加厚了西、北部的城垣,并在西北隅兴建了坚固的金墉城,以控制城市的制高点。 在城内除官府衙署外,还有着许多王公大臣的宅第,他们的居住较为集中。 此外,由于这一时期统治者加强对劳动力的控制,在城中及城周还有大量的平民百姓,分里居住,由里吏加以管理。 在洛阳有三个从事商业活动的市,“大市名金市,在大城中,马市在城东,阳市在城南”。 其中只有金市在城中,位于宫城以西,亦称西市,其余两市都在城外,亦称东南市。 王生今日派刘勇去的地方,便是洛阳大市,也是金市、西市。 刘勇三四十岁的憨厚农民的模样,此时低着头双手将一封粉色锦囊包裹着的信件托举在王生眼前。 接过信件,王生让刘勇退下。 在王生身侧,青叶与红袖也识趣的离开书房。 见四下无人之后,王生将手中的的锦囊打开,露出里面的事物。 除了一张写得满满的白娟之外,王生倒是发现了那玉质手镯。 这是广平公主之前要送给王生,却被王生拒绝的那个玉手镯。 几经周折,如今居然又到了王生手上了。 这公主... 王生轻轻摇头。 这玉手镯既然是晋武帝司马炎身前赐予的物件,想来是有记载的,他握在手上,实在是不合适。 说不得拿出去之后,不是被当成江洋大盗,便是会认为是贾南风的面首。 贾南风已经是到了坐地能吸土的年纪了,司马衷又是一傻子,如何能够满足她的需求。 除了宫中蓄养了几个面首之外,贾南风偶尔让人从宫外找一些精壮汉子进来服侍她。 让她满意的人,便会赐下一些宫中物件。 有一人的能力或许太好了,太讨得贾南风的欢心,以至于出行的时候都是珍宝满身,被洛阳令带回去审问一番,立即知道了这个人是贾南风面首的事实。 被认为是贾南风的面首... 想一想就觉得够了。 将思绪拉回来,王生将锦囊中的白娟拿了出来。 此时绣着梅花的白娟之上,写着一竖竖的娟细小字。 光看这字,便知道是出自女子之手了。 将白娟摊平,王生开始读这信里面的内容了。 “小郎君,许久未见,今日终于是到了第五日了。” 王生轻轻摸了摸鼻子,广平公主略有些跳脱的模样仿佛都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这几天,本公主按照你的话,果然是讨得皇后的欢心,淑仪宫的吃喝用度都充足起来了...” 接下来的长篇大论,都是关于淑仪宫的一些变化的事情。 什么多了几件衣裳,吃到了平时最想要吃的果脯珍品,多了几个宫女侍从... 全部都是生活的琐屑之事。 这广平公主,果然还是天真烂漫,这样的事情与我说干嘛? 王生匆匆浏览,眼睛微微一亮。 他终于是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了。 “这几日太子侄儿也常常来长秋宫问候,皇后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对太子侄儿的观感也改变了许多。” 司马遹终于是肯听我的话了。 王生心中带笑。 司马遹肯每日向贾南风请安,这贾南风恐怕不会太想对司马遹动手。 毕竟... 司马遹背后的政治势力着实是雄厚了一些。 心中宽慰,王生继续看了下去。 “这些日子来,你与我讲的那些笑话我快讲完了,你得再给我几个笑话才行。” 笑话吗? 王生嘿嘿一笑,心里想道:“要笑话还不容易?我前世可是经常看喜剧电影,搞笑小说的,便再给广平公主几个笑话。” 王生继续看下去。 之后,又是长篇大论的话语,还问他喜欢什么东西? 王生脸上尽是失望之色。 王生最想要知道的,还是贾南风与谁见过面,或者说贾谧与贾南风又说了什么话。 这些什么我喜欢什么,你喜欢什么的问题,王生是一句都不想看。 这个广平公主... 好吧。 王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可能广平公主毕竟还年纪小吧。 看来,自己得在书信中提点一二了。 看到最后,王生还见到了一首小诗: 自别后望山隐隐,深宫中鸟鸣脆脆。 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 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望君挥笔赠诗赋,森森宫林眼欲穿。 “这...” 王生嘴角抽了抽。 这广平公主,前几句倒还是七言诗,到了尾联,感觉一下子就变了。 不就是要诗吗? 我给还不行? 不过…… 给她什么诗赋呢? 明日便是中秋节了,将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搬出来? 王生轻轻摇头。 这水调歌头是写给兄弟的,给广平公主写算什么? 再说了,西晋,可是没有中秋节的。 王生眼珠转了转,马上便想到了一首好诗赋了。 那便是欧阳修老爷子的《望江南》。 当然,这首《望江南》是要做一些修改的。 虽然不知道这时代的审美能不能一下子到北宋,但王生给广平公主写的诗赋,可不是想要出名的。 大致,便是哄女孩子的招数。 把广平公主哄得开开心心了,还怕她不为自己做事? 王生心中雀跃,马上展开一张‘左伯纸’,开始在上面书写内容起来了。 “洛邑蝶,斜日一双双。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微雨后,薄翅腻烟光。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 这词,便称《望洛宫》算了。 望江南是词牌名不错,但在这个时代毕竟还没有词牌名的概念。 一首小词逗弄公主。 在后面,王生便开始书写他想说的内容了... 第一百零八章 刘聪来访 将写得满满的两张左伯纸塞进锦囊香袋,王生心情也悠扬起来了。 以后每三日与广平公主通一封信,王生给她笑话,并且为她出谋划策,后者呢,只需要给王生说一说宫中的事情。 至于那个玉手镯,王生最后还是没有放回去。 别人屡次三番要把东西送给你,你再拒绝,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再说,这玉手镯还是挺好看的。 出了书房,王生将锦囊香袋递给刘勇,要他再跑一趟洛阳大市,将这封信送给出来采办的宫中宦官。 刘勇离去之后,王生想要回一趟书房,但是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摇头了。 他迈步走向内庄中的荷池畔。 果然。 王生马上见到了囡囡的踪迹。 囡囡身穿着小襦裙,此时坐在荷池小亭的护栏上,摇曳着两条小短腿,手上抱着一个和她头差不多大小的桃子在啃着。 这小家伙,来了桃柳园之后,嘴是一刻都没有停过。 就连王生都开始为她担忧起来。 万一吃胖了,好像不太好吧? 而且... 这小丫头片子,已经长胖了不少好吧? 原本婴儿肥的小脸,现在已经是肥嘟嘟的了。 寻常百姓小吏家,一年能够吃上一两次肉就不错了,王生这里是餐餐有肉,还有各种零食。 王生轻轻摇头。 心里想着,难道要准备给小萝莉减肥了? 小萝莉吃成胖萝莉,这... 见到王生来了,囡囡也跳了起来,抱着大桃子便跑着走到王生身边。 “兄长总算是要找囡囡了,我还以为你忘了囡囡了。” 王生轻轻把小萝莉抱起来,发现后者确实重了不少。 “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呢?每天好不是送了你不少的吃食,那些零嘴,你可是一日都没有少过的。” 小萝莉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的说道:“那些零嘴虽然好吃,但是这几日我要找你,老是找不到。” 看着小萝莉一脸沮丧的模样,王生心中也有些愧疚。 原本囡囡在达货里是有不少小伙伴的,但是王生把她带到桃柳园之后,自然不可能再去找她的那些小朋友玩了。 吃穿是不愁,但以囡囡这个年纪,最喜欢的还是玩。 “今天我就好好陪你好不好?” 小萝莉脸上露出雀跃之色,但是想了一下之后,还是轻轻摇头。 “哥哥你去陪阿娘。” 二娘? 王生愣了一下。 “这如何说?” “兄长没发现阿娘最近笑得都少了吗?” 好吧... 又是王生的问题。 虽然家中有红袖,但恐怕张氏的交际圈还是在达货里的。 要重新回到达货里? 王生轻轻摇头。 不是他不想会达货里,而是达货里的那个院子太小了,王生要想施展什么东西,也放不开手脚。 再者说,没有庄卫护卫期间,王生也没有任何安全感。 须知... 王生虽然来到这个时代没有多久,但却是惹了不少的人。 像是欧阳建这种人,万一他狗急跳墙了,王生在达货里的小院子里面岂不是凉凉? “有空我会多多去陪二娘的。” 去陪张氏? 王生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话。 王生与男人交流,可以滔滔不绝,但是与女人说话,可能也找不到说话的东西。 也就是没有共同点。 两人的谈话,隔着几千年的历史代沟。 再者说,张氏二十多岁,在王生后世,也就是自己姐姐的年纪,现在却当了自己的后妈... 感觉怪怪的。 见到王生敷衍了事,囡囡却不肯了。 “阿娘一人在庄里面,也没几个说话的人,红袖姐姐虽然时常陪伴阿娘,但她也是有事情做的。” 这小丫头片子,倒是会爱护她的母亲。 “可我是男人,也不可能整日去陪二娘的。” 囡囡脸上露出希冀之色。 “这几日我与阿娘睡觉,她都会做噩梦,都是半夜突然醒过来的,之前阿爹还在的时候,阿娘可不会这样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可能张氏心中是有什么担忧。 “那我现在就去见见二娘?” 囡囡小脑壳摇得飞快,两条小辫子倒是把王生的脸打得生疼。 这小丫头... 不知道自己有辫子啊? “兄长你晚上去陪阿娘,这样她就不会做噩梦了。” 什么晚上去陪... 听起来怪怪的。 这小萝莉,当真是童言无忌。 他与张氏年纪相差不了多少,晚上去张氏房中? 这算什么事情? 王生刚想去陪陪张氏,不想红袖却是踩着小碎步快步上前。 “主君,门口来了贵客。” 贵客? 王生愣了一下。 “可是王处仲,或者是江应元?” 红袖轻轻摇头。 “不是他们。” 不是? 不是王处仲还有江应元这些人,还有谁会来此处找他? 难道是卫阶? 不会吧? 他前几日被自己坑了一下,应该没怎么快忘了疼吧? 王生心中思绪万千,却是踩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外庄的方向去了。 到了桃柳园门口,王生先是见到一人,再看到他身后的云母车。 王生对云母车还是知悉的,紧紧一瞬间,王生便知道此人的身份不一般。 “阁下是?” 刘聪轻轻一笑,他今日脚上穿戴着长靴,头上戴着武冠,身上一套干练服饰,与这时代的宽袖大袍迥异。 “在下刘聪,字玄明,五部帅次子。” 刘聪? 王生愣了一下。 这是汉赵的第三代君主啊! 但是... 王生心里有些奇怪。 他又不认识刘聪,为何刘聪会找上门来? “我与玄明兄素不相识,玄明兄为何会来找我?” 刘聪哈哈一笑,挥了挥满是厚茧的长臂,说道:“小郎君不曾见过我,但我可是早就见过小郎君了。” “此话怎讲?” 王生心中有些诧异。 “两日前,小郎君岂不是在东市醉霄楼与韩寿论玄?当时我可就在二楼。” 原来是醉霄楼啊! 王生轻轻一笑,对着刘聪行了一礼。 “不想当时窘态被玄明兄一览无遗。” 刘聪却是摇头,脸上一脸的不认同。 “这如何是窘态?贾谧权势滔天,韩寿亦是无人敢动,当时在醉霄楼,多少大儒缄口不言,单单小郎君站了出来,如何不算是人杰?” 我那是被逼的... 王生苦笑着摇头,对着摆手道:“庄外不是说话的地方,玄明兄请进。” 醉霄楼一行,王生虽然在刀尖上跳舞,但最后的收获,看来是比自己想的还要多的。 第一百零九章 务实的刘聪 “小郎君这庄园倒还是不错啊!” 王生轻轻笑了笑,说道:“这是王处仲与我的庄园,琅琊王氏的庄园,自然不差。” 琅琊王氏啊! 刘聪眼睛闪了闪。 也难怪这小郎君能够在太子宫中舌战群儒,想来是有琅琊王氏给他站台的。 王生虽然是寒门,但也不算是没有靠山。 刘聪身后跟着两个壮硕如山的侍卫,他们身穿紧身胡服,与这时代世家高门的侍卫服有很大差别。 看他们的模样,显然不是纯正汉人,以刘聪的背景来看,这些人应该是匈奴人。 虎背熊腰,手上满是老茧,看起来这两个侍卫的箭术亦是不差。 带着刘聪入了内庄大堂,青叶则早早便将茶水端上来了。 这几个月,王生得空做了一些可以泡的茶,因此就不需要煮了。 见到这种泡出来的茶,刘聪脸上还是有些惊奇的。 “郎君,这茶不要煮一下吗?” 煮? 王生轻轻摇头。 “这茶叶本身就经过翻炒的,所以不需要熬煮,味道比之熬煮的茶,还要清香不少。” “哦?” 刘聪将信将疑。 匈奴人其实没有喝茶的习惯的,在这个时代,茶水也只在高门之间渐渐流行,像是刘聪,他在邺城招待客人,都是用羊奶、蒸羊肉这些的。 比之清淡的茶水,刘聪还是觉得羊奶好喝。 端起淡青色的茶水,刘聪轻轻舔舐一口。 咦? 刘聪心中微微诧异。 这茶水的味道,与他想的不一样啊! 他来洛阳游历,在一路上,可是结交了不少人,自然也喝了不少的茶水,但那些茶水可没有这泡茶来得好喝。 茶叶,能通过冲泡这种方式,充分释放所有特点。 品茶的人,也能通过冲泡这种直接还原的方式,全面了解这泡茶的所有特点。 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能利用盖碗冲泡法,用唇舌与一泡茶进行深入的、直达灵魂的沟通与交流。 至于煮茶,虽然仪式感更强一些。 像琅琊榜里,谁家都架着一只大碗,底下烧着炭,谁来了都用长柄勺子舀茶喝。 连台词都类似“:寒夜客来茶当酒。”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古风古韵,从前慢。 然而,刘聪毕竟没有这个闲情雅致,相比较煮茶,他更喜欢泡茶的味道。 将茶杯轻轻放下,刘聪目光直视王生。 他来见王生,可不只是来喝茶的。 至于很明确的目标其实也没有。 他来见王生,是因为心中有一些迷惑,或者说,是想要结交王生,挖掘王生身上不凡的地方。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王生是寒门,在这个时代,高门与寒门的差别是巨大的。 即便王家小郎君有大才,然而,要想在洛阳出头,毕竟还是困难的。 他祖上是南匈奴单于于夫罗,爷爷左贤王刘豹。 父亲刘渊,如今掌管五部匈奴,在汉人朝廷虽然说不上话,但在邺城也是有一亩三分地,也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若这小郎君真的有才,不妨挖过去。 汉人狡诈多智,匈奴人要想与之匹敌,除了要向他们学习之外,更多的,恐怕还是要多挖人才过来才是。 你们汉人朝廷不要的人才,那我便帮你收了。 “茶是好茶。” 刘聪轻轻抬头,目光很是清澈,黄黑的皮肤之下,是爆炸的肌肉,让人看上一眼,便知道里面所蕴含的力量。 “小郎君对今后可有安排?” 今后的安排? 王生轻轻一愣,旋即明白了刘聪的意思。 “走一步算一步。” “走一步算一步?” 王生的回答,倒是让刘聪狠狠的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王生有长远的安排呢! 对于王生而言,他确实是有长远的安排,但这个安排并不仔细。 也无法安排仔细。 诸葛亮的锦囊妙计,毕竟也只限于《三国演义》,世上料事如神的人有,但是太少太少了。 王生自付不是这样的人,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即便王生有细致的安排,自然也是不会说与刘聪听的。 他与刘聪才见了一面,便推心置腹? 这怎么可能嘛! “小郎君没有安排?” 王生端起茶杯,脸上倒是很安静。 “没有安排。” 刘聪眼睛微闪,却是笑着说道:“我之前便听说了小郎君的事迹,能够在太子宫中舌战群儒,并且还赢了,且得到了太子殿下的看重,前途定然不凡,更别说两日前小郎君神奇的招式,让韩寿也为小郎君深深折服,如此之人,岂会是没有安排的?” “我不信!” 王生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到了现在,刘聪才反应过来王生不是没有计划,而是不想将这个计划说与他听。 “是我冒昧了。” 他与王生萍水相逢,自然不会有过深的交流。 按这样的王生,却是更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我招待不周。” 刘聪轻轻摇头。 “想来小郎君还不知道我刘玄明的性情,我虽然不是汉人,但是在汉人的土地上成长的,所过的日子,与你们汉人无二致,四书五经,老庄玄学,亦是有所涉及。” 刘聪是被汉化过的匈奴人,然而,即便是汉化过的匈奴人,毕竟也是匈奴人啊! 刘聪的意思无非是想要拉拢王生。 日后刘聪会是汉赵的君主,然而... 王生岂会去跟他? 刘聪是出了名的残暴,又非是汉人... 轻轻喝了一口茶水,王生轻轻说道:“玄明兄一身才干,小弟自然知晓,与其谈论这些莫须有的事物,我们不如谈一些正事。” 正事? 刘聪脸上露出饶有兴致之色。 他原本便对这个时代的谈玄很是反感。 一群人吃饱了饭没事做,围在一起喷口水,有什么用处? 不如做一些实事、正事! 从开始到现在,刘聪都是一个务实的人。 “我听说玄明兄从邺城游历而来,不知道一路风光如何?” 风光? 刘聪轻轻摇头。 “高门肥肚,百姓饥饿,便是无灾无病,许多人都甘愿给世家高门为奴,这一点也是我不太理解的。” 世上没有人愿意天生做奴隶。 “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便是中国古代的劳动人民。 只要能活下去,变成奴隶又能如何? 当然,若是让他们活不下去,那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候了。 王生如是想道。 第一百一十章 重文轻武 活下去? 王生的这个回答倒是让刘聪愣了好一会儿。 “汉人还怕活不下去?” 刘聪虽然在汉人的土地上生活,学习的也是汉人的知识,但对于底层人民的生活还是了解不深的。 这其实也是这个时代高门子弟的常态。 他们一个个不食人间烟火,一个个高谈阔论,生生的将中国哲学推到了另一个高峰。 但是在这个奢靡的时代,他们根本不了解底层人民的生活。 上层的享受,最终还是来自底层百姓的辛勤劳作。 没有生产者,如何会有消费者? 无灾无病,这时代的百姓便十分困苦了,若有大灾大病,难免不会卖儿卖女。 这便是这时代的常态。 浮华其外,败絮其中。 “汉人自然能活下去,只是看怎么活下去罢了,玄明兄日后若能登高位,也请多多体恤百姓的辛劳之苦。” 看怎么活下去? 刘聪倒是有些好奇。 “此话怎讲?” “赋税沉重,日常花销,若无灾无病,百姓自然可以勉力支撑...” 对于底层百姓的难处,王生倒也是细致给刘聪讲了一个遍。 他王生多费点口水不要紧,若是刘聪日后成为汉赵政权的君主,能够善待汉人百姓,王生便觉得今日他讲的这番话不算是白讲了。 “原来如此啊!” 刘聪心里有些感慨。 他虽然知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但当这本经书摊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本经有多难念。 “百姓如此困苦,怎么不见朝廷出手?” 朝廷出手? 这怎么可能嘛! 统治者本身就是要让百姓维持在一个‘半死不活’的情况下,若是百姓富裕了,那岂不是要有更大的追求? 不过... 这一点,王生却不打算与刘聪说了。 “这便是朝廷诸公的考量了。” 刘聪心里震撼,觉得今日来见王生,算是不亏的了。 “便是我匈奴五部,亦是有些庸俗习惯,抛之不去,这种事情,要改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王生轻轻点头。 他看着刘聪精壮的身子,心中却是有另外的想法。 “我看玄明兄精壮如虎熊一般,想来是擅长搏杀之道的。” 刘聪轻轻一笑,心中没有任何自得之色。 “只是能打一些而已,与郎君舌战群儒相比,恐怕还是相差甚多的。” 在这个时代,还是文重武轻啊! 这也是统一王朝的弊端之处,刘聪虽然是匈奴人,但是还是被汉文化影响了不少。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三国时期,仅在辽东之地的公孙世家便可以追着匈奴人鲜卑人打,而到了八王之乱后,汉人成为胡人眼中的两脚羊。 “我却不这样认为。” “哦?” 刘聪眼睛闪了闪。 他对自己的武艺其实是很自豪的。 但是,从邺城到洛阳,当他想要显摆自己的武力的时候,面对的却是别人的嘲讽。 就连晋武帝都不说自家是军旅之家,闭口不提司马懿征辽东,抵御诸葛亮的事情,其他人更是厌烦战场,轻视武人。 如今台省之中,根本没有一个是武人当道的。 武力再高,比不上生得一双好嘴。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现实。 高超的武艺,只能去当一个将军,然而在这个时代,即便你想当将军,也少有让你升迁的战争。 而有一双好嘴,便可以与名士大儒清谈论玄,几下三番,便可以声名远播。 一旦有了声名,便有了为官的资格。 比你辛苦流汗来的不更简单,更直接? 刘聪之所以来结交王生,其实也是钦佩王生的口才机智的。 不过,这小郎君似乎另有他论,并不看轻习武之人。 王生眼睛闪了闪,问道: “玄明兄对天下局势如何看待?” 天下局势? 刘聪轻轻摇头。 “我若是能看得懂天下大势,便不会出来游历了。” 这便是穿越者的好处了,先知先觉。 “武人如今地位不高,是因为少有战事,然而,总会有用到武人的时候。” 刘聪眉头一挑,问道:“小郎君以为我大晋日后将会有战事?” 王生指了指北边的方向,说道:“齐万年那边的不是战事?” 刘聪轻轻摇头。 齐万年虽然称帝,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那不过是小患而已。 真正的大患,是西晋的根子已经烂了。 这一点有不少人知道,也有不少人不知道。 “那只是小患罢了,大晋诸侯王守土,强兵无数,齐万年敢擅自称帝,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这家伙倒是有些自觉。 或者说,刘渊这一家都是聪明人,若不是聪明人,自然也不会帮着西晋去打其他胡人,自然也不会打着蜀汉的旗号建立汉赵政权。 “不谈这些了。” 王生轻轻挥手,说道:“我一介白身,想这些问题做什么?相比较国家大事,我对我更对战场杀人技比较感兴趣。” 战场杀人技? 王生这个回答倒是让刘聪愣了许久。 他其实是更像知道国家大事,更想让王生说出他心中的天下大势的。 但很明显,他与王生的关系还不够好。 刘聪也不心急。 因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玄明兄杀过人吗?” 这个问题... 刘聪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之前在河内的时候,可不太平,鲜卑人也时常来犯,我手上自然是沾染过鲜卑人的鲜血的。” 这个时候,匈奴人早已经没落了,现在最强的是鲜卑人。 不过幸运的是西晋时期鲜卑已经分为六部,从东部的辽东到西部的河西走廊,分别是宇文鲜卑、慕容鲜卑、段氏鲜卑、拓跋鲜卑、慕容吐谷浑、乞伏鲜卑。 按照历史,晋朝崩塌起兵的胡人并没有鲜卑人。 鲜卑大规模进入中原至少是八王之乱之后五十年的事情,那时候中原早已经被占领,在此之前不论是宇文鲜卑、段氏鲜卑还是慕容鲜卑,开始都是作为晋朝的同盟军同占据中原的匈奴人开战。 接受册封、出兵平乱。 三国曹魏公孙世家给这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们的血液中烙下了恐惧的印记。 以至于在八王之乱后,西晋其实已经元气大伤了,然而这些鲜卑人还甘愿给西晋做狗,便是先入为主的印象使然的。 也就是说东晋刚开始能站稳脚跟,没直接被刘渊石勒一波带走,除了自己争气之外,身后的鲜卑奉晋朝为正统,配合晋朝往刘渊石勒背后捅刀子功不可没。 到了后来,成汉建立之后,鲜卑人看到了晋朝虚弱的本质,于是也开始给晋朝捅刀子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训练庄卫 见着王生沉默了许久,刘聪还以为王生嫌弃他杀过人呢,此时心中还颇有些忐忑不安。 他现在看到了王生的见识与才情,知道此人绝对不是池中物。 即便不能收归己用,也要与他做朋友。 若被这样的人惦记,刘聪觉得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小郎君?” 刘聪叫了一声,王生这才回过神来。 “玄明兄...” 王生的模样颇有些尴尬。 “郎君莫不是嫌弃我杀过人?” 嫌弃? 看着刘聪小心翼翼的模样,王生心里感到好笑,却是轻轻摇头。 “我如何是嫌弃玄明兄杀过人呢?在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你不杀人,难道要等那个人杀你吗?” 不管是哪个朝代,本质上都是吃人的社会。 区别在于吃相是不是好看而已。 如果不想被别人吃,那便只好吃别人。 “说得好!” 刘聪拍了拍桌子。 他最是烦那些吃着山珍海味,压榨着自家奴仆,还装着一脸圣人模样的人。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明明做的是坏人的事情,那何必要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大丈夫在世,自然要随性而为,若别人一心要杀你,莫非你要给他杀?” 王生呵呵一笑,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中进行下去。 他想要说其他的事情。 “乱世杀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生眼神闪烁,他看了一眼刘聪,幽幽说道:“洛阳中,赵王、太子,中宫皇后,还有司空张公,琅琊王氏这些势力交杂其中,十分复杂。” 轻轻的饮了一杯茶,王生继续说道:“现在朝堂能够维持平衡,无非是众力角逐,谁也奈何不了谁的缘故。” “哦?” 一听到王生说天下局势,刘聪马上露出感兴趣的颜色出来。 “小郎君以为朝廷会有大变?” 王生轻轻点头,他没有回答刘聪的这个问题,反而是问道:“玄明兄可知道楚王的下场?” 楚王司马玮? 刘聪点了点头。 “前几年朝堂大祸,便是由此人而起。” 是由此人而起,但他不过是贾南风的棋子罢了。 杀卫瓘,杀杨骏,最后将这个棋子也处死的。 “昔日的楚王,何尝不是今日的中宫。” “嗯?” 刘聪眉头紧皱,但王生已经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贾南风可以玩弄司马玮,然而司马伦也不是易于之辈。 几番挑拨,也让贾南风做了他的手中刀,最后的下场,与楚王无二致。 贾南风的下场,可谓是因果报复了。 “我担心局势有变,然而我是洛阳人士,即便日后定品为官,但是短时间内,我还是要留在洛阳的,若洛阳大变,小弟恐有生命之危。” 王生瞥了一眼刘聪身后两个健壮的侍卫,说道:“玄明兄杀过人,我也杀过人,但战场杀伐,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日后有变,恐怕难以自保,玄明兄武力超绝,不知可否传授一二?” 王生杀过人,这个倒是让刘聪诧异了一下。 不过在诧异之后,刘聪反而是有些认可王生起来了。 刘聪钦佩读书人,钦佩口才好的人,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价值观,这时代的人便是以这些人为偶像的。 所谓随波逐流,刘聪在耳濡目染之下也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 但是,在刘聪心中,他还是与将军们更有共同语言的。 将军说话直来直去,你不用与他耍心机。 王生杀过人,就像是酒徒知道对方会喝酒一般,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 不过片刻后,刘聪脸上又露出些许迟疑之色。 “只是郎君,战场杀人技,即便对小郎君有用,也无太大用处,况且,这是要吃苦的。” 听到这句,王生便知道他之前没把话说清楚。 “非是我学,是我庄园守卫去学。” 战场杀人技固然好,然而王生要做的可不是战场杀敌的士卒。 若到了他要上战场杀人的时候,他即便武力再高,恐怕也没用了。 “庄卫...” 刘聪点了点头。 他也是不推荐王生学这些东西的。 战场杀人技虽好,但要苦学,以王生的才智,学这些无异于大材小用。 就像是你可以做到万人敌,偏偏去学了一人敌,这不是大材小用是什么? “呼延战,你便留下来教授小郎君庄卫。” 刘聪转头看向靠近他的那个侍卫。 “我?” 呼延战愣了一下,他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但看着刘聪坚定的眼神,呼延战撇了撇嘴之后,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呼延? 王生的眉头脸上却是露出饶有兴致的模样。 呼延可不是一般的姓氏啊! 在匈奴,在鲜卑人中,都是贵族之后,现在便有一个贵族给刘聪当侍卫? “这呼延...” 刘聪很显然看出王生的疑惑之处。 实际上,这正是刘聪想要看到的。 呼延战是鲜卑人,贵族之后,只是因为部族夺权,他那一支最后竞争失败了,失败者自然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呼延战甚至被部族强兵追击,恰巧刘聪遇到了他,顺手将他救下。 后者为感激刘聪,便给他做贴身侍卫。 呼延战身强力壮,即便是在草原,都是少有的勇士,又是贵族之后。 刘聪心想,这小郎君也是见到了他的诚意了吧? 这是刘聪的示好。 “呼延战是鲜卑贵族,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做了我的侍卫,他武艺高强,擅长骑射,刀法亦是不差,若要教授战场杀人技,他就是合适了。” “如此,那我却是为之不恭了。” 刘聪示好,王生自然伸手不打笑脸人。 加之,他确实差一个教官。 过几日,金谷园贩奴所二十个庄卫也要送到了 加上原来的十人,就是三十个庄卫了。 按照两个庄园三十个庄卫,人数确实多了一些。 但王生却觉得少了。 不过... 这也是一个极限数字了。 既然人数只有这些,王生便只能注重质量了。 他们虽然是庄卫,但王生训练他们,可是要按着军队的方法来的。 另外的一点,便是要训练他们的忠诚。 这三十人,将会是王生未来最有力的依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事,忠诚,欢喜 与刘聪交谈,王生知道了不少关于匈奴人的消息,甚至还打听了不少匈奴五部,刘渊的消息。 甚至连刘渊新纳的一房小妾美姬,这刘聪也打趣般的与王生说了出来。 看得出来,刘聪真的是很看重王生的。 而王生,自然也与刘聪相谈甚欢。 年轻的刘聪,此时如同旭日的朝阳,满身都是蓬勃向上的朝气。 后来成为帝王之后的残暴,到目前为止王生还看不出来。 若非刘聪有事,恐怕今夜要与王生抵足而眠的。 天色渐晚,王生在庄门口送别了刘聪之后,转头看向呼延战。 后者八尺有余的身板,身上虽然没有兵器,但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浑身肌肉盘虬卧龙,古铜色的皮肤充满着力量的颜色,这样的身体,加上擅长格斗,恐怕王生的八个庄卫一起上,都不会是呼延战的对手。 “呼延兄弟,你今日先歇息,明日再来训练庄卫。” “叫我阿战就好了。” 后者的汉语显然不太精通,说出来的话有些磕磕碰碰的样子,很是不自然。 “青叶,带阿战去客房歇息,送上酒菜。” 北方一般都是两三日洗一次澡的,尤其此时是秋天。 要日日洗澡,是不可能的。 王生也不用送洗澡水过去。 “诺!” 一身青色侍女服的青叶款款的对王生行了一礼,指引着呼延战去客房方向了。 回到内庄,内堂上,一桌菜肴果然已经准备好了。 有专门的厨子之后,这些菜的模样看起来就让人有胃口。 红袖虽然做管事之事,但是王生的饮食起居,都还是她一手照料的。 “主君。” 黍米饭盛好,再用一个小碗给王生盛了一碗羊肉汤。 一步到位,就差给王生喂饭了。 接过红袖手上的筷子汤勺,王生没有马上开吃。 “去叫二娘还有囡囡过来吧,一家人一起吃,这饭菜才会好吃。。” 红袖点了点头,小碎步快走出去。 片刻后,红袖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回来了。 “君母说她吃过了,不与主君一道吃了。” 吃过了? 王生眉头一皱。 每次去请张氏过来一起吃饭,她都不来... 一家人就一起吃饭嘛,为何要太过于顾及这些礼节? 王生轻轻摇头。 最近这张氏是越来越奇怪了,莫非真的像囡囡说的那般,日夜做噩梦? 若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是张氏心中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端起饭碗,王生木讷的吃着饭,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王生要训练庄卫的能力,但首要的一点,就是要训练庄卫的忠诚。 若这些庄卫不忠于王生,王生训练他们有什么用? 不过,好在王生生在这个封建制度下的西晋。 专制社会老百姓普遍不爱国,但却忠于世家,地主,奴隶主。 原因很简单。 国家不管你的生死,甚至如蝗虫一般依附在你身上,吸食你的鲜血。 而地主世家,就像是分封制一般,你的生死大权,你的富贵荣华都依附在世家手上,那你能不给世家卖命?能不忠诚于他? 不管是是明末清军入关,还是清末帝国主义侵华,百姓可有过爱国的举动? 没有! 一个都没有! 教科书中总是说中国人民如何奋起反抗,三元里人民如何投入反抗侵略的战争。 事实上,中国老百姓并没有组织反抗。 英军登陆后,大多数时间内中国民众主动向其出售出售蔬菜、牲畜、粮食,英军舰队在珠江中和清军作战时,当地民众有如端午看赛龙舟时兴高采烈在远处观战。 只是在三元里,人们听说英军强奸当地女人之后,三元里的百姓才投入战斗,但这与保卫大清国有什么关系呢? 越专制的时代,百姓的爱国情怀便越淡泊。 要想让庄卫忠诚于王生,就得把他们的利益与王生完全捆绑在一起。 只有利益共同的时候,才是众志成城的时候。 至于所谓的真情忠心,王生相信世上有这么一个东西,但是他却不想自己去试这个东西。 真情从来都是怕火烧的。 将思绪收拾一下,王生匆匆吃完了今日的晚餐,他本来是想要去见见张氏的,但见此时天色已晚,王生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改日再去见张氏了。 围着荷池走了一圈,等肚子里面的东西稍稍消化,王生便入了书房。 明日他要训练庄卫,今日他可是要将具体的事情规划一下。 在一边,红袖则是在王生身后为王生轻轻的揉肩。 红袖俏丽的脸庞,黛眉微皱,白皙的皮肤仿佛捏的出水来。 不过她此时的目光可有些无神。 背后柔手轻动,王生展开一张‘左伯纸’,笔毫稍微吸了一点墨汁,王生也开始书写起来了。 要想庄卫忠诚,靠的还是待遇。 三天一肉,两餐管饱,若表现的好,还给他娶一房婆娘... 这样的待遇,便是寻常小吏都眼红,更不用说是这些奴隶了。 之后,便要开始在他们下意识树立威严规矩。 第一,主君的命令不可违抗。 第二,主君的安全最为重要。 第三.... 王生挥笔疾书,却是没有注意到略有些失意的红袖。 作为姿色上乘的美姬,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她的身子,但是到了王生这边,却是一刻都不惦记着她。 若不是偶尔王生还会挑逗她两下,红袖都以为王生喜欢男人了呢! ............................ 洛阳的夜色静谧。 洛阳皇宫却没有彻底暗下来。 长秋宫灯火通明,贾南风不知道又从哪里招来面首,此时正做着极乐之事。 而在皇宫僻静的一角,淑仪宫的灯火熄了一大半,但在巨大的桐木之下,却有一个半开的窗格。 沐浴后的广平公主发丝柔顺的披拂在身后,她身披白色‘抱腹’,目光却是定格在手上的锦囊上面。 轻轻揉了揉锦囊,广平公主发现里面的玉手镯已经不见了,广平公主心中一喜,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 哼! 还敢不要本公主的礼物! 本公主要送的礼物,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开心了好一会儿之后,广平公主才有些紧张的拆开锦囊。 嘿嘿。 不知道小郎君会写什么信与我。 还有... 小郎君的诗赋! …………………………………… 感谢不知名人士、的起点币打赏,谢谢。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王生的信 拆开信封,一竖竖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字便浮现在广平公主眼前了。 这字真好看! 广平公主眼睛闪亮,嘴巴却嘟起来了。 字写得好看有什么用? 还不是榆木脑袋一颗! 哼! 将娟白的左伯纸摊开,广平公主有些失望的倒了倒绣的精细的锦囊。 我送出去玉手镯,那家伙也不还赠一个东西过来... 小气! 虽然心里有些不开心,广平公主坐在胡凳上,纤长白净的小长腿轻轻的晃悠着,她的眼睛却是直直的定格在桌塌上的左伯纸上。 广平公主颤动着长长的睫毛,看着王生的第一句话,心情就有些不好了。 “什么叫少说些淑仪宫的事情?这宫中的事情就这么几件,平时也只有碧玉一人听本公主说话,还不许我说给你听了。” 广平公主心里顿时就委屈起来了。 不说就不说! 哼! 你以为我稀罕你不成? 视线下移,广平公主继续看了下去。 终于又有新的笑话了! 这几日过去见皇后,腹中没有些许笑话打底,还真是有些不安。 别看贾南风一副和善模样,她在这天下的名声可是淫秽与残暴著称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淑仪宫这些天来日子越来越好过,靠的就是小郎君的笑话和主意了。 “要我将皇后日常接见的人记下来?” 广平公主黛眉微皱,胡凳下摇晃的小脚丫却是没有停下来。 她用右手食指戳了戳略显婴儿肥的小脸,心中却是有许多的猜测。 小郎君一介寒素,他知道这些做什么? 不行! 我下次得写信告诉他,宫闱之事,可不是他小胳膊小腿能够参活的。 母妃其他话广平公主不太赞同,但是不要没事找事这一点广平公主觉得是很有道理的。 这小郎君若是觉得无聊,我也可以和他一起玩猜谜游戏啊! 若小郎君不喜欢猜谜,还可以纸上博弈,玩“象戏”与“四维”啊! 可惜自己无法出宫... 相比较象戏四维猜谜这种游戏,广平公主还是喜欢‘戏射’、‘弹棋’、‘樗蒲’。 尤其最喜欢投壶! 寻常宫中元日灶日投壶的时候,她都是夺得头名的。 小郎君虽然是男人,但写的一手好字,人也不健壮,说不得比我还不如呢! 可惜.. 广平公主有些失落。 她才十三岁,听说这个年纪,世家贵女都可以玩这些游戏,偏偏只有她玩不得。 先不想这些了.... 广平公主先把自己的思绪收回来,注意力重新投入到桌塌上的左伯纸上。 接下来的长篇大论,都是要她在宫中注意的地方... 稀稀拉拉的一大篇,简直比母妃还要烦人! 人家谦谦公子,都是不苟言笑的,这家伙倒好,话说得没停一般。 比起这些干巴巴的东西,广平公主倒是想要看一些宫外的一些好玩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才算有趣嘛! 之后的信,我得与小郎君说一些。 哼哼哼! 蜻蜓点水的看完王生自以为重要的长篇大论,广平公主才看到后面的《望洛邑》。 “这是什么诗赋?” “洛邑蝶,斜日一双双。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微雨后,薄翅腻烟光。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 说是五言诗不算五言诗,说它是赋它又不是赋诗。 既不是诗,也不是赋! 这小郎君在敷衍我! 广平公主脚掌贴在一起,眉毛都飞起来了。 不过... 广平公主再读了一遍这个《望洛邑》,觉得这虽然不是诗,也不是赋,但读起来却很顺口,而且也很有意境。 再加上,广平公主看到了四个很碍眼的字。 韩寿偷香? 什么‘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 何平叔傅粉,女人模样,我才不喜欢。 而且韩寿那厮偷情,你这家伙也要学! 哼! 广平公主的脸顿时红起来了。 你想学韩寿偷香,我可不是贾午! 这登徒子! 广平公主觉得这时候她应该生气的,但不知怎的,她心里就是气不起来,反而还有些小开心。 可能是这家伙脸皮实在太厚了。 哼╯^╰ 以后可不能继续与他对诗了。 但是想到这里,广平公主迟疑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开始动笔起来了。 还是写一首诗赋罢! 笔锋微动,诗赋旋即上纸: 残阳雾山心中斩,青松枯树枝摇摆。 寒窗苦读数十载,静谭死水鱼浮沉。 云楼俯射轻身燕,沧海踊跃化鲲鹏。 墨夜破床灯一盏,青蛹化蝶飞上榜。 哼哼哼! 什么《望洛邑》,简直靡靡之音! 看本公主的这个《言志》,这才是大男人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 寒窗苦读,也希望小郎君能有些成就。 广平公主双手托举这下颚,眼睛也稍稍迷离起来了…… ............................ 广平公主寝宫外面,隔着门缝,碧玉宫女自然是看到了广平公主时而恼怒,时而傻笑的模样。 尤其是在广平公主桌塌上,还有一个锦囊! 碧玉脸色顿时沉下来了。 她虽然感觉到这几日广平公主已经不对劲了,但是没想到是有这样的事情。 一个待字闺中的公主,居然与外人私相授受? 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公主殿下原本就不好的声名,岂不是狼藉了? 这样,还能嫁到好人家去? 碧玉宫女心中焦急,但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去找广平公主是没用的。 找广平公主没用,碧玉宫女转到淑仪宫主殿寝宫,去见这宫殿的主人去了。 淑仪宫虽然不在冷宫之列,但没有帝王雨露滋润的宫殿,自然也算不上奢华。 不少破旧掉漆的食塌木桌,都还放置其中,看起来有些年代感的模样。 与长秋宫相比,淑仪宫朴素无华,更有生活味一些。 在几步走到寝宫门外,碧玉公主果然看到淑仪宫主还未睡下。 在之前淑仪宫困难的时候,淑仪宫主都是将宫中的首饰倒卖出去,换一些衣裳吃食。 广平公主能生得这副可人模样,可都是淑仪宫主的功劳。 在能倒卖的首饰倒卖完了之后,淑仪宫主便做些女红。 好在她宫主以前是秀女出身,做的女红还能买些钱。 不然,淑仪宫前几年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作为患难主仆,碧玉宫女可是深知淑仪宫的难处的。 轻轻敲门,门内传来一句似水如歌的声音。 “碧玉?” “宫主,是奴婢。” “进来罢。” 吱吖~ 碧玉推开门,马上见到在灯下做女红的淑仪宫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淑仪宫主的担忧 在昏黄的灯火掩映下,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美人模样。 淑仪宫主能够凭借绣女的身份得妃嫔之位,容貌自然不差。 此时她虽然生育过,年纪也渐长,三十岁左右的年华,也绝对算不上老。 虽然没有帝王的光顾临幸,淑仪宫主还是每日敷了一些红粉,让人看上去精神一些。 三十岁的光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身居深宫,一颦一笑,一伸手,一抬足,皆有帝室气质风范。 “这么晚了,不下去歇息,到了这来做什么?” 碧玉与淑仪宫主是患难主仆,关系自然比寻常主仆的关系要近得多。 “若非有急事,碧玉也不敢在此时叨扰宫主。” 急事? 淑仪宫主眉头倒竖,整个人不怒自威起来了。 “你且说。” 淑仪宫能够在晋武帝之后依然屹立宫中,凭借的,可都是淑仪宫主的手腕。 她虽然貌美,但绝对不是花瓶。 “是公主的事情...” 碧玉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与淑仪宫主说了出来。 信? 公主有了心仪之人? 淑仪宫主眉头紧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就在这几日...” “对了!” 碧玉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有些激动的说道:“就在公主去了太子宫之后,公主便时常不对劲起来了。” 去了太子宫之后? 少女总是怀春的。 淑仪宫主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 不过,她年轻时是一回事,广平公主怀春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这些年含辛茹苦养育出来的姑娘,可不能被人轻易糟践了去! “你随我去骧儿房间。” “诺!” 碧玉弯腰跟在淑仪宫主身后,后者将手上织好一半的绣品放下去,吹灭了油灯,这才起身朝着广平公主的寝宫去了。 广平公主寝宫之中。 广平公主握着毛笔,一边写着信,在不知道要写什么的时候,就咬一些下笔头,做思索之状,之后有思绪之后又开始写了起来。 果然…… 在无聊的宫殿中,只有写信看信才是开心的。 砰! 广平公主房门本来就半开着,被淑仪宫主用力一推,自然一下子就推开了。 “母..母妃?” 广平公主赶忙将毛笔放下,将王生写给他的信和她自己写的信藏在袖口里面。 “母妃,您怎么来了?” 广平公主此时模样有些慌张,忍不住往后面挪了挪位。 “把手上的东西拿出来!” 淑仪宫主平素虽然温婉,但广平公主是她的女儿,如何不知道她的性情? 淑仪宫主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做事都是雷厉风行的,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放到明天去做。 广平公主低着头,小声嘀咕: 我明明做的很隐秘了,怎么会? 广平公主有些幽怨的看着碧玉。 后者则是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广平公主。 “怎么,是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母妃的话也不管用了是吗?” 淑仪宫主黑沉着脸,模样虽然美艳,然则生气起来还是很吓人的。 咕噜~ 广平公主轻轻吞了一口口水。 “母妃,什么信啊?” 广平公主还想装糊涂。 “我方才都已经看到了。” “母妃,就是骧儿自我消遣的东西...” “拿来!” 淑仪宫主伸出手来,眼中的神色十分坚定。 “母妃...” 广平公主手紧紧的攥着衣角,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柔弱中,还有些坚定。 见到这副模样的广平公主,淑仪宫主也有些心软。 她才十三岁啊! 罢了罢了。 淑仪宫主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等下随到我房中来,将事情交代清楚,记住,我是你母亲,这世上你谁都不能相信,但母亲的话,你还是可以相信一些的。” 说完这句话,淑仪宫主转头便出了广平公主的房间。 “宫主?” 淑仪宫主心软,碧玉却是着急起来了。 她一路追到房间外面,淑仪宫主这才停下脚步。 “宫主,你可不能这样就走了,公主年幼,可不知道外面的艰险,若有无耻小人蒙蔽了公主,这...” 淑仪宫主转头看向王生,美目中的颜色十分清澈。 已经没有之前的担忧之色了。 “原先我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你这般想法的,但是,我见了骧儿之后,忽然又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 碧玉愣了一下。 “宫主,这...” 淑仪宫主轻轻笑了笑,将散落在侧的长发拢了过来,问道:“碧玉觉得骧儿是个笨人?” 公主是笨人? 当然不是了! 碧玉连忙摇头。 “公主若是笨人,那奴婢便是笨人中的笨人了。” “这不就是了吗?既然你觉得骧儿不笨,她又如何会做出蠢事出来?” “可是公主年纪毕竟还小...” 淑仪宫主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骧儿年纪虽小,然而却可以在长秋宫与皇后膝下公主周旋,博得皇后欢心,这种事,就算是我也很难做成,然而骧儿她做成了。” 说到这里,淑仪宫主目光也有些深长起来了。 “再者说,骧儿毕竟是要嫁人的,若她能嫁给她喜欢的人,那自然最好,而且,能这样帮骧儿出谋划策的人,如此能够让骧儿在意的人,想来也不是一般人。” 寻常时,她说的话,广平公主都是一一尊从的,但今日要她把信拿出来,广平公主却不愿意拿出来。 看得出来,骧儿是很在乎这件事,很在乎这个人的。 “可公主尚未婚配,况且,宫主也不知道那写信的人是谁,若出了韩寿那档子事...” “皇宫重地,岂是贾府?” 碧玉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见到淑仪宫主话语中已经带些怒火了,她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之后的事情,骧儿自然会与我说,在她把话说与我之后,再下定论。” “碧玉。” 淑仪宫主轻轻的唤了碧玉一声。 “奴婢在。” “你也跟了我十多年了,知道今日的事情,只许你我二人知晓...” “奴婢明白了。” 宫主都不着急的事情,她一介宫女着急什么? 碧玉跟随淑仪宫主多年,自然知晓淑仪宫主的性情。 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事情,碧玉可不做。 说实话,广平公主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可未见公主对谁如此心仪过。 即便是美男子卫阶,她也只是嘴里说说,但并不觉得卫阶如何。 而现在这个能够让公主心仪的男人,到底是谁呢? 她也有些好奇了。 若真门当户对,碧玉自然欢喜,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寒门难配 淑仪宫主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拿起桌塌上织了一半的衣襟,点燃油灯,低头继续织起来了。 淑仪宫主脸上丝毫没有着急的颜色。 碧玉脸上虽然有些焦急之色,但之前淑仪宫主与她说了那些话,她也有了一些耐心了。 淑仪宫主没有等多久,很快,手里篡着白娟纸张的广平公主低着头走进来了。 “母妃...” 广平公主咬了咬牙,眼眶微红。 “你愿意与我说了?” 将绣了一半的衣襟放下去,淑仪宫主抬头望向广平公主,眼中的神色十分平静,并没有责怪之色。 “嗯。” 广平公主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我与小郎君的信。” 广平公主伸出手来,展开一张写满了字的左伯纸。 碧玉刚要上前接过广平公主手上的纸张,淑仪宫主却是轻轻摇头。 “这个信,你收着,我不看,这个人是谁,你与我说就好了。” 淑仪宫主想要知道事情的大概,但也要顾及广平公主的想法。 若她看了这信,说不得骧儿便会怪罪她了。 而且... 这件事,她想广平公主亲自说出来。 “他就是我前些日子与宫主说的那个寒门。” 寒门? 淑仪宫主眉头一挑。 碧玉宫女眉头揪在一块,转身对淑仪宫主说道:“宫主,此人名叫王生,受到太子接见,这才去了太子宫,之后在太子宫舌战群儒...” “够了。” 淑仪宫主挥了挥手,脸色有些黑沉。 见到淑仪宫主的表情,广平公主抿了抿嘴,头低得更低了。 “骧儿,这几日的主意,都是这小子给你出的?” “嗯。”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她此时目光看着自己纤长小手,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他也够胆,天子家事他也敢参活,那些圣人之道他到底学到哪里去了?” “与未出阁的女子通信,他难道不知此事若是泄露,对你的影响有多大?” 淑仪宫主满脸通红,握着针线的细长手指都颤抖起来了。 “是...是骧儿要与他通信的,不是小郎君……” “你不必为他说情。” 淑仪宫主凤目凛然。 “即便不是他与你通信的,但他是读书人,岂能不懂道理,似他这般人,不是包藏祸心,就是别有意图,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的!” 广平公主大喊起来。 “不是母妃想得那般的。” 广平公主模样看起来有些慌张,更有些口不择言。 见到这副模样的广平公主,淑仪宫主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是我想的那般,是哪般?” “小郎君是君子...” “在天下人看来,韩寿也是君子。” “小郎君并非有别的企图。” “他与你写信,便是别有企图。” 见到广平公主快要哭出来了,淑仪宫主再说道:“你一口一个小郎君,你便是心仪他,即便他如你所说的那般是谦谦君子,可是,他是一介寒素,你是我大晋公主,你二人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可母妃是绣女,父皇是皇帝...” “先帝是男人,但你是男人吗?” “我...” 广平公主眼眶通红,在通红的眼眶里面,隐隐有水光盈盈。 “从今以后,不许再与他通信。” 淑仪宫主语气坚定。 呼~ 广平公主擦拭了眼角的泪水,闭上眼睛,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不!” “你说什么?” 淑仪宫主此时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怒气冲冲。 淑仪宫主愤怒,碧玉赶忙在一边劝慰道:“公主,宫主说的话虽然凶狠了一些,但她说的是实话,是为公主你好的。” “不!” 广平公主睁开眼睛,里面没有胆怯懦弱,全是坚定的神采。 若我不与小郎君通信,那我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如何让母妃过上更好的日子? 要我随随便便就嫁人? 本公主才不要呢! “我不要!” “碧玉,将杂室里面的藤条拿出来来,我好几年没打过你了,你便以为娘就不打你了?” “宫主,公主殿下年纪也大了,再者说...” “去将藤条拿过来。” “宫主...” 碧玉赶忙跪伏在淑仪宫主脚下。 “公主虽然顽固,但藤条可是伤人筋骨的,这...” 淑仪宫主被碧玉与广平公主气笑了。 “好你们两个,一个个翅膀都硬了是吧?” “你不去拿,我去拿。” 说着,淑仪宫主气冲冲的朝着门外走去了。 碧玉不敢阻拦淑仪宫主,只好爬到广平公主身边,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公主,我知晓你有自己的主意,可宫主含辛茹苦将你养育这般大,可不是要你去顶撞她的...” “碧玉姐姐,骧儿明白,但这一次,骧儿可不能后退了。” 若今日后退,她如何在冰冷的深宫中改变自己的命运? 出宫嫁给一个从来没见过,甚至不知道他多少岁的人,广平公主不在乎。 但是她在乎自己的母妃在宫中是不是过的安稳。 再者说,她现在也不想随便嫁人了... “公主,哎,你...” 碧玉宫女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而来。 她是心累了。 片刻之后,气势冲冲的淑仪宫主便带着一条拇指粗细的藤条回来了。 “跪下。” 淑仪宫主重重喝到。 广平公主低着头跪了下去。 淑仪宫主眉头紧皱,她扬起了手上的藤条,稍微迟疑了一会儿。 “宫主,公主殿下她虽然顽固,但...” 碧玉宫女话还没说完,淑仪宫主咬了咬牙,目光坚定下来,手中的藤条狠狠的打下去了。 啪~ 藤条重重的抽在广平公主的背上,洁白的“抱腹”内衣,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哼。” 广平公主痛哼一声,跪姿却更挺直了。 “宫主。” 淑仪宫主眉头紧蹙。 最后狠狠的将藤条一扔。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你出去吧。” 广平公主起身,对着淑仪宫主郑重的行了一礼。 “母妃,骧儿已经长大了,知道分寸的。” 淑仪宫主闭眼不说话。 见自己的母亲不想说话,广平公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绷直着身子走了出去。 她却是没看到,淑仪宫主含着眼泪的脸庞却是笑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邙山山庄 一场蒙蒙细雨后,大地变了一个模样。 清晨,清新的空气一阵阵扑面而来。 秋天的鸟儿都准备向南方进发了,周遭也很难见到鸟儿的身影。 从树林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那是落叶,它们在空中飞舞、飘扬,跳着优美舞姿落在地上。 走出内庄,外庄门口右边的柿子树上缀满了沉甸甸的柿子,这些黄得透亮的柿子,像一个个可爱的小灯笼。 在繁密而又苍翠的冬青树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鲜艳可爱。 秋风吹过,一个个“小灯笼”轻轻地摇曳起来,闪烁着光芒。 秋天,正是收获的季节啊! 桃柳园的桃子到了成熟采摘的时候,这些新摘的桃子有许多是卖出去的,卖不出去的则酿造桃儿酒,也算是一个特产。 心里想法颇多,在外庄,呼延战与八个庄卫早已经整装待发了。 在王生身后,刘勇张合腰腰别着长剑,身上穿着黝黑的胡服紧身衣,如双塔一般将王生紧紧的护卫住 昨日,王生便与这十个庄卫随同呼延战训练了。 可惜,因为桃柳园占地虽然大,但施展的空间不大。 再加上桃柳园在洛水畔,金谷园也在不远处,周围的贵人庄园亦是数不胜数,要是动静闹大了,那就好玩了。 是故在昨天进行了简单的训练之后,王生马上决定将训练的场地放在司马遹赐予他的庄园上。 邙山山庄,在洛阳北郊的邙山山脚。 离洛阳城可是足足有三十里的路程。 王生带了一日的干粮,以备不时之需,便随着八个庄卫,两个贴身侍卫以及呼延战出门了。 至于侍女,王生去邙山山庄是训练去的,自然没有带侍女过去。 况且,桃柳园,也需要红袖管事。 王生的家当只有两头牛,没有马匹。 所以他只好坐着牛车前去,至于庄卫,自然只能选择徒步了。 西晋马匹还是不缺的,河内地区产马,鲜卑人匈奴人现在还当西晋是老大哥,马匹虽然贵,但要还是有的。 王生觉得自己应该要买几匹马了。 不然的话,如何训练马术? 说起来,王生可还没骑过马呢! 太阳还没冒头,踏着秋晨的余韵,王生便朝着邙山山庄前进了。 成年人步行的速度大概是一个小时4.5公里,王生骑着牛车,这些庄卫也不得不加快速度。 走到邙山山庄的时候,用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半时辰。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高悬天穹了,中秋的太阳温和,既不毒辣,也不让人生寒。 走了这些路程,庄卫们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王生虽然不用走,但是这一路走来,崎岖的路还是让王生的屁股都快裂成两半的了。 不过,好在目的地已经到了。 邙山山庄就在王生眼前了。 远远看过去,邙山山庄比之桃柳园只大不小。 但占地大是大,比起桃柳园来说,这邙山山庄却还是有些简陋的。 这本来就是给贵人们田猎的山庄,不是像桃柳园那般有产业的庄园。 像这样的庄园,若是要时常运转的话,不仅无法给你产生好处,恐怕还要你贴钱进去。 好在,在要了韩寿的一千金之后,王生自付自己养几十上百个人短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这个时代的物价绝对算不得高。 守庄的只有一户人家。 一户三口。 他们耕着几亩山田,养着几棵果树过活,虽然是太子的产业,可太子好几年没到邙山田猎了,他们的日子自然过得不好。 知道换了主人之后,这一户人家心中是欣喜若狂的。 “老奴牛财,见过主家。” “小人牛旺,见过主家。” 这便是一家三口的两个男人。 牛财浑身枯槁,年纪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不过王生心里估计一下,可能他的年纪只有四五十岁。 之所以看起来老,恐怕是吃得不好造成的。 牛旺身形瘦削,二十多岁的模样,看起来还是有些力气的。 “带我逛一逛这邙山山庄罢了。” 与看桃柳园山庄相比,王生现在的底气就要足很多了。 身边带着十一个兄弟,王生可不是只身一人了。 牛财牛旺两人带着王生逛了一遍邙山山庄,王生也大致了解了邙山山庄的构造了。 相比较桃柳园,邙山山庄的占地更大,但构造也更简单粗暴。 与桃柳园的楼院亭台,小桥流水不一样,邙山山庄就显得简单粗暴得多。 内庄的主屋除了必须要有的东西之外,其他的都会能简单就简单。 简单,加上多年没有住人,虽然邙山山庄的这户人家时常打理维护,但有些坏了的东西还是坏了。 主屋室内,陈设的器物连香炉、镜台以及盛放衣物、书籍的箧、厨(橱)、箱、匮(柜)等都没有。 除了有外壳之外,内在的东西基本没有。 这个太子殿下...当真是一个小气鬼。 你作为帝国的太子,我帮你做了一些事情,即便这个事情不大,即便你不喜欢我,但总该有一些作为太子殿下的风度的吧? 送一个不会生产的庄园也就罢了,还只是一个外壳? 王生轻轻摇头,心里有些郁闷。 好在他看上的本来就是这个山庄的位置,否则,王生就真的郁闷了。 收拾了一下,将屋舍弄得可以住人之后,王生在邙山山庄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 对王生说是简单的一餐,但对于牛财来说,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一些山果,配些野菜黍米,一丝一毫的肉味都没有。 就当是一顿素餐了。 吃饱喝足之后,王生到庄外巡视了一番,发现这邙山山庄虽然鸟不拉屎,但练兵来说绝对是好地方。 远离洛阳,周围没有人迹,邙山这一大片山林又是太子司马遹的田猎之地,寻常猎户都不能上山打猎。 因为这个原因,原本人迹罕至的邙山山庄是真的没人了。 马术,刀术这些,王生当然是全权交给呼延战的。 这时代兵种作战方式,想来呼延战比王生更加清楚。 但是... 洗脑教育与纪律训练,则是王生要把关的。 要将这三十个人练出来,没有纪律是不行的。 王生已经准备要做长期工作的准备了。 而今天,就是开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刀术 这个时代的战争,以长枪长戟为主。 当然,刀剑也在战争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呼延战是鲜卑人,鲜卑人擅长的自然是刀术马术与箭术。 碍于没有马匹的原因,马术呼延战自然是教不了的,但是刀术箭术还是可以教了。 八个庄卫与王生的两个贴身侍卫站成一排,呼延战握着铁刀则是站在这些人身前。 王生在呼延战身后,他一脸平静,眼睛却也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呼延战。 王生也是想要学上一手刀术。 即便不上战场杀敌,会一手刀术的话,保命总是好的。 遇到危机的情形是各种各样的,枭雄强如曹操,还不是要割须断袍才得以逃生? 有一手保命技能,对王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就在王生在思索的时候,呼延战也开始说话了。 “我手上的这把铁刀是环首刀,也就是你们汉人用得最多的武器。” 呼延战掂量着手上的环首刀。 环首刀的刀柄短,刀身狭长,为典型的单手刀,刀柄外侧一律采用扁圆的环状特征,因此被称为环首刀。 环首刀是唐刀的前身,唐刀的质量与环首刀相比,有了长足的进步。 在锻造工艺上,唐刀采用了环首刀的百炼钢工艺,并改善了钢材中杂质的处理方法,并首创了包钢技术,加强了刀的韧性。 此外,与环首刀相比,在外观上,放弃了刀柄外侧扁圆的环状特征,加宽了刀身,延长了刀柄,使得唐刀可以作为双手刀使用。通过改进之后,唐刀不仅提高了外观上的可观赏性,还提高了刀的实战性能。 但是,由于唐刀的制造工艺使得唐刀的成本过于高昂,因此,也只有强盛的唐朝才用得起如此精良的兵器。 现在王生连环首刀都只能在山庄府库中拿出来,更别说搞到唐刀了。 王生虽然有看过唐刀,但若要真正的搞出唐刀,难度还是很大的。 这种事情,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庄卫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呼延战手上的环首刀,眼中隐隐有些恐惧。 对于刀剑武器,人生来便有一种恐惧。 这是对于能够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事物的敬畏之心。 “环首刀通用刀法分为刺、挥、劈、带、斩五种。” 呼延战握住刀兵,向前直直的刺了一下。 “刺又分直刺和斜刺,这是直刺,这是斜刺。” 呼延战演示了一边,之后对着前面握着锈迹斑斑环首刀的庄卫说道:“你们做一遍。” 刘勇张合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作为王生的贴身侍卫,心中的压力尤其大。 主君可是与他们说了,他们这个位置,是靠他们争取的,而不是固定下来的。 贴身侍卫每月的钱财比普通庄卫多一倍,吃食也多一些,这个位置,他们两个可不想让出去。 直刺与斜刺是刀法中最简单的步骤,十人刺了有十组,呼延战轻轻点头,这才进入下一步讲解环节。 “刺之后,便是挥,挥又分为左挥和右挥,左挥是由左边由下向上挥刀,右挥是由右边向左由下向上挥刀,均以这样的角度挥下去。” 呼延战演示一遍,那个角度,王生心里暗暗估计,那应该就是45度角了。 王生手上握着一把环首刀,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劈又有直劈和斜劈,直劈就是由头到脚垂直下劈,斜劈是以这样的方向由左向右劈或者由右向左劈。” “带实际上就是隔挡,但不是硬碰硬的隔挡。” “斩是以前手为轴心,用大臂带动小臂,后手带刀把往下往左往右,以直线砍进,幅度不大。” ....................... 呼延战不愧为用刀的高手,对于刀术基础招术是了如指掌。 学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 王生额头上也开始冒出细汗来了。 这环首刀十多斤重,你来来回回挥劈,就跟砍柴一眼,实在是累得够呛。 王生体质不错,只是微微冒汗,庄卫里面有几个累得舌头都吐出来了。 “先歇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我们再继续。” 呼延战在太阳底下演示了好几遍,衣服也汗湿了一些。 在老槐树下乘凉,牛财牛旺连忙带着茶水过来。 喝着清凉的茶水,王生欢快的叫唤了一声。 久旱逢甘霖。 在军训的时候,王生最欢喜的,就是休息喝水的时候。 呼延战轻轻喝了一口水,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反着黑光,他脸上倒是有些迷惑之色。 “郎君,这些庄卫,也不需要教多么高深的东西,只要拿的住刀,吓得住人就行了。” 言外之意,教太多也没用。 王生将小碗放下去,轻轻的摇了摇头。 “阿战,你将刀术箭术交给他们就好了,至于他们能够掌握几成,那是他们的事情。” 轻轻缓了一口气,王生再说道:“他们虽然是庄卫,但有一些武艺,对我来说总是不坏的。” 呼延战点了点头,一口将小碗的茶水喝下去。 “小人明白了。” 虽然对王生训练庄卫多有不解,但呼延战受刘聪嘱托,教授刀术箭术这方面可是尽心尽力的。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 训练继续。 “前面的,都是刀的最简单的用法,对你们来说并不困难,接下来,就是刀法了,你们且看好了。” 呼延战开始演示。 他两腿左右开立,左手插腰,右手右侧持刀,刀尖向上,目视右方。 在演示动作的时候,呼延战同时说话。 “右手持刀以腕为轴,向前、向下经右臂内侧,向上、向前为内侧腕花。向前、向下经右臂外侧、向上、向前为外侧腕花,切记刀花要立圆,身体、右臂不要随刀转动。” 从这一步开始,呼延战教授的内容要更加深入了。 王生握刀,模仿着呼延战做起了动作。 见到众人的招式都有模有样了之后,呼延战也开始开始新的动作了。 他两腿左右开立与肩同宽,右手持刀藏于右侧,刀尖向前,左手体前推掌,目视前方。 “右手持刀由腰间向体前扎刀,高与肩平,左掌收于右臂内侧,目视前方。” “这是扎刀,扎刀要直,臂与刀平,力点达于刀尖。” “两腿分立,右手持刀于右后方,左掌推于体前。” “这可以分解为六个动作。” “一右手持刀向左,左掌收于右胸前。 二右臂上抬,刀经左臂外侧,刀尖向下。 三上动刀不停,刀背贴身体背部绕行于右方,左掌向前、向左侧分掌。 ...................... 六右手持刀,臂外旋上举,刀背后落贴背部向左肩绕行,左臂向下、向里收于右胸前。” ................. 今日,是练刀的一天。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集合 桃柳园的厨子奴仆,王生也让人带来过来。 在经过了一天的训练之后,王生呼延战以及一干庄卫都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这一餐甚至有一块块肥腻的五花肉。 在这个时代,寻常小吏想要日日吃肉都不可能,这些庄卫原来是奴隶出身,这辈子说不定都没吃过几次肉。 如今的一餐,绝对是他们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餐。 原本经过一天的练刀,他们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埋怨的。 他们是奴隶,做的也是庄卫的活计。 说是庄卫,这是好听的说法,换一个难听的说法,那就是看门狗。 一条看门狗,为什么要学这些刀法? 我又不是那些当兵的,也不需要上战场杀人啊! 这是在吃饭之前的想法,在吃到如此丰盛的晚餐之后,他们的所有烦恼都一一抛除了。 不就是练刀吗? 只要天天有这样的吃食,训练强度再强上十倍我都不怕! 呼延战舀了一勺子的肉,放在自己的碗里面。 他是鲜卑人,鲜卑人的主要的食物便是肉食,见到这一大锅的肉食,他脸上虽然不像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庄卫一般惊诧,但是他心中还是稍稍有些惊讶的。 呼延战是鲜卑人不假,但与刘聪到邺城,洛阳也有些时日了,他自然是知晓肉食对普通汉人来说,绝对是稀罕东西。 别的不说,他到了洛阳,一日一餐肉而已,无法餐餐有肉,可见肉食的价值。 而这王家郎君,居然弄出了一锅肉出来。 给这些庄卫奴隶吃? 纵观天下,他呼延战还没找出第二个像是王生这样的人。 “郎君,不需要这般好的伙食,这些庄卫奴隶,值不得这般好的吃食。” 王生简单吃完之后,便靠在山庄里面的一棵老槐树下。 他看着庄卫海吃海喝的模样,轻轻摇头。 “吃喝这种东西,我是不吝啬的,我给了这些人这么好的吃喝用度,若这些人敢阳奉阴违,不听我的命令,我也不会心软。” 将手上枯枝轻轻扔下去,王生轻轻笑道:“阿战,今天早些休息。” “早些休息?” 呼延战愣了一下。 “今天五更天,要去将这些庄卫集合起来训练。” 五更天? 呼延战嘴角抽了抽。 今日的训练,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但对底子薄,甚至一点底子都没有的庄卫奴隶来说,要他们在五更天起来,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折磨。 呼延战完全可以在脑海里面想象出他们凄惨的模样。 “可...” 呼延战心中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可若这些庄卫不起来集合,那该如何?” “不起来?” 王生脸上一脸的轻松。 “准时到场的,明日可以吃肉,不准时到场的,明日不许吃肉,不仅如此,他们的训练量加倍。” 简单的突然袭击,就是要训练他们的纪律性。 只有在他们心中确立了王生的话不能不听的威严之后,日后王生才能指挥得动他们。 王生要他们在听到他说的话的时候,就有一种反射弧,一种本能反应出来。 呼延战嘴角微张,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出来了。 王生的思路,他完全摸不清。 他完全不知道王生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知道的。 肉对这些人来说有多重要。 只有有了第一次的教训,第二次,他们绝对不敢再迟到了。 这王家郎君,训练的不像是庄卫... 更像是一支军队! 而且是一支精锐的军队。 主人看重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清谈论玄上,这人便是世上少有。 现在在练兵上,此人也有一套。 这是通才啊! 在吃饱喝足之后,王生到主屋早早躺下去了。 他虽然也练了一天的刀术,但没有像庄卫这般劳累。 加之他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之前王毅给他的吃食总是不差的。 王生虽然没做过什么体力活,但是力气还是有的。 浅浅睡去。 五更天。 夜色深沉,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凉风习习。月华如水,顿时倾洒碎银一地;秋虫奏乐,高一声低一声鸣叫不息,好似弹奏着美妙而迷人的乐曲,几许鸣音,为初秋之夜平添了几分静谧,几分神秘。 王生睁开眼睛。 出了房门,王生看着月亮的位置,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五更天,换在后世的时间,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的时间。 此时,是整个世界最安静的时候。 走出门外,王生发现呼延战早就依靠在老槐树下了。 他嘴里叼着草根,头枕在别在后面的双手上面。 “小郎君。” 呼延战将嘴里面的草根吐了出来,站在王生身前。 “可以开始了。” 呼延战点了点头,他拿起一个铜锣,用力的敲了起来 “我数六十个数,六十个数后,我要看到你们的身影,若六十个数不到此处来,后果自负!!” 铛铛铛~ 庄卫的房间里面,刘勇一个激灵,立马从床榻上崩了起来。 在他身侧,张合嘴里流着哈喇子,一脸的傻笑,不知道做什么样的美梦。 啪啪啪~ 刘勇用力的给了张合几个巴掌。 “醒醒醒醒。” “啊?” 张合吸溜着口水,一脸迷糊的睁开眼睛。 “咦?外面怎么这么吵?谁在打锣啊?” “你听!” 刘勇做一个嘘声的动作,让张合静下来说话。 “这...” 张合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这不是那个呼延教官的声音吗?” 刘勇点了点头。 “他要我们集合。” “集合?” 张合看了看天色,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这才五更天,外面乌漆嘛黑的一片,集合做什么?怕不是这个呼延教官故意刁难我们的。” “万一这是主君的主意呢?” “主君?” 张合愣了一下。 自从他跟了王生之后,生活得到了巨大的改善,王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张合心中,王生的形象早就已经十分高大了。 张合没读过书,他只知道,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王生的命令,他不敢不遵从。 “不会吧?” 刘勇简单穿戴衣物,穿上布靴子。 “这是我跟过最仁厚的主君,你若觉得这是呼延教官故意抓弄,那你大可继续睡。” 听到刘勇这句话,张合睡意全无。 “算了算了,反正都起来了。” 他们跟了王生之后,才过上这样的好生活,自然不想再回贩奴所过畜生都不如的日子了。 两人很快整装待发出去了。 而此时,呼延战已经喊到四十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陟罚臧否 张合与刘勇在清冷的月光披拂下,马上便见到了王生与正在喊着数字的呼延战。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呼~ 刘勇张合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出来。 “主君。” 见到王生的影子,张合心中暗自庆幸。 还好他听了刘勇的话,不然,他这个侍卫恐怕是做不成的了。 “嗯。” 王生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在一边等候。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直到喊到六十之后,这才又走出两个人。 四个人准时到... 王生心中轻轻摇头,对这些庄卫的表现并不满意。 见来的人只有四个人,呼延战抓了抓后脑勺,有些无可奈何的问道:“郎君,这下面要如何做?” 这样的结果,早就是王生预料之中的。 “再等六十个数。” 再等? 呼延战轻轻摇头,只好再喊道:“一,二,三,四...” 在呼延战心中,他自然不认为还会有人来了。 若真要来,在之前六十个数就出来了。 其实不用说这庄卫,便是五部匈奴士卒都做不到令行禁止。 能做到令行禁止的,在打仗的时候不会后退的,就是精兵,就是强兵! 古代的战斗方式很简单,根本不会战到最后一个人为止。 不战而溃,或者一触即溃的战争才是常态。 至于死伤惨重,完全是后面的踩踏与一面倒的屠杀造成的。 王生要的,是要有纪律,而且不怕死的军队。 这三十人,即是模板。 训练出来,日后也可以成为王生将来大军的教官,亦或是是中层将官。 这三十人是种子。 “五十九,六十!” 呼延战喊完之后,没有人出来。 王生在这些人心里威望高,而呼延战不过教官,与他们一样是奴仆,这些庄卫自然不会把他当一回事。 不少人心里的想法其实是与张合一样的。 认为是呼延战在抓弄他们。 “张合,刘勇。” “小人在。” “去将这些人全部叫出来。” “诺!” 刘勇张合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他们知道他们的贴身侍卫的身份算是保下来了。 刘勇张合走之后,王生脸色有些沉郁。 呼延战见到王生沉郁的表情,上前开导道:“便是汉人精兵,能够在六十个数集合的也是少数,他们只是庄卫而已,郎君不需要介怀。” 王生点了点头。 要想一群奴隶变成精兵,短时间当然是不可能的。 王生要用几个月,乃至是一两年的时间来训练他们。 直到他们变成令行禁止,对他完全忠诚的士兵为止。 片刻之后。 另外六个庄卫有些慌乱的走出来了。 他们衣衫不整,有的甚至连履都没有穿。 “主君,我们...” 这些人还要做些解释,而王生却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不必说了。” 王生挥了挥手,继续说道:“六十个数,你们没有出现,再六十个数,你们还是没有出现,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们,只是你们没有珍惜。” 王生走上前去,单薄的身影在这些庄卫的眼中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有压迫感。 “在六十秒之内没来的人,今日都没有肉吃,只得吃黍米,另外,训练量是这四人的两倍。” 没肉吃,训练量还多? 这些人当即就不开心了。 “主君,你要罚我,可以让我多训练几倍,但肉千万不能不让我吃。” 其他人也连忙点头。 “对对对,不能让我们不吃肉!” “还请主君不要生气。” ................. “要吃肉?” 那六个庄卫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他们的个头比王生要大,但六个人的气势却是被王生完完全全的压下去了。 “我们要吃肉。” “要吃肉,就要听从命令,明天你只是一天没有吃肉,难道你们想要如阿七阿八一般,被我送回贩奴所?” 送回贩奴所? 这些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跟着王生能吃肉,谁想回贩奴所? “既然不想被我送回去,就要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小家小姓,可养不起闲人。” 咕噜~ 这六个人吞咽了一口口水,也不敢说话了。 “至于你们四个,明天这六个人的肉,都给你们吃。” “多谢主君!” 刘勇张合还有另外两个庄卫脸上顿时开心起来了,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吃肉,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事情。 张合刘勇的笑容,让另外六个人心里都在滴血。 这可是肉啊! 五更天起来,王生与他们一起从邙山山庄跑向邙山山脚,之后再跑回来。 至于深入邙山,短时间王生还是不想去的。 原因也很简单。 邙山高山大林,里面野兽无数,老虎黑熊这些可不是没有的。 王生可不想和这些野兽打交道。 今日依然是练刀,有了昨日的基础之后,众人的刀法都有了一些架子。 当然,要想达到呼延战的那种程度,只能是用时间慢慢熬的。 要想像玄幻主角一般坐火箭一般的成长,没有金手指,这是不可能的。 当夜,王生在五更天再来了一次集合。 有了昨天的教训,这些庄卫自然不敢不来了。 十个人,全部都到了。 当然,今日的这个集合可看不到成效。 王生在几日后会来突击检查,要在他们脑中弄出反射弧来,王生的目的才达到了。 次日。 贩奴所送来了二十个庄卫奴仆。 加上原来的十个人,人数一下子就到了三十了。 买庄卫,便用了王生几百金,加之日日肉食伺候,从韩寿那里得来的一千金也一日日的缩水。 再加上,王生还欠江应元一笔不小的钱帛的。 看来,又是要赚钱了。 王生在洛阳待的时间绝对不会断,除了高度酒之外,王生得快些搞出一些赚钱的营生了。 毕竟,养人是要钱的,打仗也是要钱的。 钱虽然是王八蛋,但是不得不说,你真的离不开这种东西。 再与这些庄卫训练了一天,次日,王生便在刘勇张合的护卫之下回了桃柳园。 今日是广平公主信要来的日子。 想来有自己的提点,广平公主应该会给他一些有趣的东西了。 另外,张氏心有苦楚,王生也得去找找原因。 说起来,张氏与囡囡是他第一眼见到的人,又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妹妹。 即便为了虚名,王生也得照顾好她们。 更别说王生心中是有些在意她们的。 任何人要想伤害她们,得先过了他王生的这一关才行! 第一百二十章 让公主开心的招式 当王生回到桃柳园的时候,炎日已然高照了。 囡囡两三日没见到他,如口香糖一般黏住王生。 这小萝莉是越长越胖了,有原来的小萝莉,直接变成小胖妞了。 这有点让王生担忧她日后的模样。 在安抚了囡囡之后,王生总算是能够清净的坐在书房里面了。 好几日不读书,王生觉得自己都荒废了学业了。 从韩寿那里搞来的儒家经典,大儒的注解,县志一类的书籍,王生现在可都还没开始看。 拿起《广平郡志》,王生轻轻翻看起来了。 一边,一身粉色侍女服的青叶送上茶水小吃,之后低头小碎步的走了出去。 穿着红色襦裙的红袖在这个时候款款走了进来。 “主君。” 王生端起茶水,轻轻饮了一口。 “我不在的这几日,桃柳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红袖点了点头。 “有几件事。” “哦?” 将茶杯放下去,王生问道:“一一说来罢。” “诺!” 红袖对王生微微行了一礼,这才说道:“第一件事,江家郎君与卫家郎君都来找过主君,但因为主君不在,这才折返回去。” 王生轻轻点头。 卫阶见他,恐怕是要躲那些‘狂热’的女粉丝,至于江统,想来是找他来赋诗的。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君母娘家人来过了。” 张氏的娘家人? 这样的回答,倒是王生愣了一下。 “他们来找二娘作甚?” 红袖摇了摇头。 “这个奴婢便不知道了。” “嗯。” 王生轻轻点头。 看起来,张氏的烦扰即便不是全部来自于她娘家,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可还有第三件事?” 红袖微微摇头,红唇微动:“就这两件事。” 王生颔首点头。 “我知晓了,你先下去罢。” 红袖点了点头,眼中有些黯然之色,但还是缓缓退下去了。 拿起广平郡志,王生继续看下去了。 广平郡是广平公主的食邑,王生虽然对它没什么企图,但是体现了解一下总是不差的。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去洛阳金市取信的刘勇张合才走回来。 将看得七七八八的郡志放下去,王生对这时代的广平郡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广平郡汉置,改曰平干国,又改曰广平国,后汉省,三国魏复置广平郡,晋因之,治广平。 至于山川河流,滏水、洛水横穿期间,地多平原,百姓安泰,有户两万二,算是大郡了。 拿过广平公主的锦囊,王生掂量了一下,里面没有什么礼物。 他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表情轻松,但在轻松之中隐约带了些失落。 虽然那玉手镯是御赐之物,但起码贵不是。 拿到手上,那就是赚啊! 拆开锦囊,里面有一张白娟,只写了一半的白娟。 比上一次的信,这一次信的内容明显要少上不少嘛。 比起上次信的活泼跳脱,这次广平公主的信就显得干巴巴的了。 只是将长秋宫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要王生出出主意,另外再给些笑话。 干巴巴的对话,好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到后面,倒是有一首诗。 残阳雾山心中斩,青松枯树枝摇摆。 寒窗苦读数十载,静谭死水鱼浮沉。 云楼俯射轻身燕,沧海踊跃化鲲鹏。 墨夜破床灯一盏,青蛹化蝶飞上榜。 这是一首《言志》诗啊! 是觉得我上次给的信过于跳脱了吗? 王生轻轻摇头,笔头也是缓缓动起来了。 出主意这方面,王生是一个好手。 在广平公主的这封信里面,王生很敏锐的发现了其中一个人。 贾模。 如今与贾谧一般,贾模也是侍中之位。 不过相比较贾谧是玩弄权势的奸臣,贾模则是一个有能力,有作为的大臣。 他与张华、裴頠同心辅政数年。 算算时间,今年贾模还是得到贾南风信任的,不过明年,那就不一样了。 元康九年,贾后**日甚,贾模数为陈祸福,贾后不纳忠言,而渐疏远。 贾模不得志,忧愤而终。 可以说,若贾模不死的话,贾南风也不会被司马伦任意玩弄。 贾模贾模... 或许他可以结交一二。 王生暗暗想道。 在写给广平公主的信的前面,王生写的内容自然是很正式的。 不过考虑到广平公主近些日子来心情不好,王生也只得想些招式让广平公主开心了。 既然广平公主给他送了一个玉手镯,王生心里想了一下觉得他也应该给广平公主送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好呢? 笔毫? 广平公主好像不缺。 王生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 这玉佩是王毅留下来的,赠给广平公主也算是诚意满满了。 毕竟那玉手镯也是广平公主父皇给他的。 除了手镯以外,王生眼珠转动一圈马上有了主意。 字谜! 王生前世也算是喜欢玩这个,脑中顿时有了一个字的字谜: 园中花,化为灰。夕阳一点已西坠。相思泪,心已碎。空听马蹄归,秋日残红萤火飞。 把这一句话写下去,看看这广平公主能不能猜出来。 至于诗赋吗? 王生绞尽脑汁想了一下,讨好人的诗赋,自然要天真烂漫,而且不是靡靡之音,与广平公主言志一类的诗赋。 与这些属性相匹配的,无非李白苏轼这些人的诗了。 想了一圈,王生没有想到与之匹配的诗赋反倒是想到了另外一首诗——《秋思》: 清波收潦日,华林鸣籁初。 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 燕帏缃绮被,赵带流黄裾。 相思阻音息,结梦感离居 夏去秋来,秋水清澄,秋波荡漾;秋风初起,林木沙沙,如泣如诉,使寂寥的秋夜更添几分凄凉;秋露浓重,晚荷禁不住秋寒,纷然凋落;秋月清冷,婆娑的柳影也显得比夏日疏淡。 如此情景,岂不是广平公主心境? 写出这首诗,王生要表达的便是他明白广平公主的处境。 对于某些人来说,你了解她,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这种安慰,有时候胜过千言万语。 把广平公主的信轻轻放下,再塞进锦囊里面。 与广平公主的关系,还是要好好经营的。 对于王生来说,长秋宫方面的消息对他来说格外重要。 而在某些时候,灵通的消息会救王生一命或者给王生带来巨大的收益。 作为后世人,王生深知灵通消息的重要性。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张氏的烦恼 将公主的信处理好。 王生看了一下时间。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三点。 下午两三点,也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间段。 当然,洛阳秋天的最高温度,实际上也没有那么热。 广平郡志他也看完了,要看其他书的话,可能短时间内停不下来。 既然要处理张氏的问题,王生自然不敢继续看书下去了。 前几日王生便要去处理张氏的事情了,但是现在被拖到了今天。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今天的事情,就不要放在明天了。 走出书房,王生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张氏所在的房间了。 张氏房间房门大开,囡囡手上握着肉脯,坐在张氏身侧,用力咬着手上的肉脯,张氏跪坐在屏风后面,手上织着织了一半的披肩。 “大郎,你怎么来了?”张氏有些惊讶。 囡囡更是一跳一跳的黏上王生了。 “有事要问一问。” 王生揉了揉囡囡的小脑壳,低头轻轻说道:“囡囡,我有些话要与二娘说,你先出去玩一会儿。” 见王生好不容易到自家母亲这来,囡囡用力的点了点头,蹦蹦跳跳的出去院子玩去了。 “大郎有什么事情要问?” 张氏跪坐着,此时也将手上做了一半的披肩放下去了。 她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肤色晶莹,柔美如玉,眼睛中的目色沉稳而灵动。 若论姿色,张氏绝对不差。 “我见二娘这些日子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 心事? 张氏顿了一下,最后轻轻摇头。 “我哪有什么心事,只是想达货里的那几个街坊罢了。” 王生眉头微微一皱。 他可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听说,前些日子,二娘娘家的人也来了?” 张氏白皙的脸上,神色明显一顿。 “是来看我的。” 看你的? 王生却是不信。 “可是来逼嫁的?” 王生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王生这般简单粗暴的话,明显让张氏愣了一下。 “不是。” 她软软的回了一句,眼中的颜色有些黯然。 “看来就是了。” 王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官府没来逼嫁,反倒是张氏的娘家来逼嫁了。 “大郎,这些事情,你不必管了,二娘会做好的。” 不必管? 王生轻轻摇头。 他若是不管,那张氏岂不是要任人欺负? “他们要你嫁给谁?” 张氏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好像是洛阳东市一家杨姓人家,主家三十多岁,休过妻...” “他风评如何?” 张氏脸上强装笑意。 “他不是读书人,至于做什么营生,他们也没有与我说。” 什么都没说,还想要二娘嫁过去? 王生第一个不同意! “二娘未犯七出其一,三不去虽然未占其一,加之我父亲在世之时并非休你,二娘四德不失,那自然得要遵从三从之道了。” 七出是:“不事姑舅”、“无子”、“淫”、“妒”、“恶疾”、“口舌”、“窃盗”。 三不去:“有所取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 三从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七出”、“三不去”是春秋战国时期,儒家思想中对于婚姻的解除所作的习惯性规定。 正式归入律法,是从唐代开始。 所谓遵从三从之道,自然是‘夫死从子’了。 张氏却是轻轻摇头。 “即便我现在不嫁,过几年,官府总要逼嫁,我娘家人向来强势...” “他们强势,难道二娘以为孩儿不强势?” 王生瘦瘦弱弱的,气势倒是不弱。 此时的王生,不由得让张氏想到王恒来灵堂找麻烦时,王生当时强势的表现。 “大郎当然强势,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 王生深深看了张氏一眼。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二娘既然嫁入我王家之门,便是我王家人,孩儿虽然不是二娘所生,但视二娘如生母,视囡囡为手足,二娘若想再嫁,孩儿自然应允,但也需要二娘嫁的是好人家,而非肮脏之徒。” “大郎...” 张氏眼睛微红,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 但是想了一下,张氏还是摇了摇头。 “这件事没有你想的这般简单。” 没有我想的这般简单? 王生冷哼一声。 “二娘如今嫁入我王家,与二娘母族可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如何能来逼嫁?” “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 王生却不这样想。 “他们要的,恐怕是嫁妆钱罢了。” 正儿八经的家人,是要出嫁妆钱的。 在古代,嫁女儿基本上都是亏本的。 但是张氏这种情况很显然不是这样的。 张氏的娘家既然来逼嫁,代表的是有利可图。 而什么东市杨姓人家,能够让张氏娘家过来逼嫁,肯定是给了他们不少好处的。 这样... 要王生如何能让张氏嫁过去? “不是大郎想的那般的。” “恐怕就是我想的这般。” 王生跪坐下去,眼神闪烁不定。 “二娘的事情,便是孩儿的事情,孩儿在此问二娘一句,您可愿嫁给那东市粗人?” 愿不愿意? 张氏眼中满是挣扎之色。 最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说道:“我愿意。” “我不愿意!” 王生不按常理出牌。 “二娘心里其实也是不愿意的。”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孩儿了。” 王生给张氏一个很阳光的笑容,两排洁白的牙齿都露出来的那种笑容。 “大郎,这不是小事....” “孩儿明白。” 王生深深看了张氏一眼。 此时张氏两手揪在一起,挣扎的眼神不像她说的这般平静。 “即便二娘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囡囡想一想,另外,也请二娘相信孩儿,孩儿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王生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尘。 “那么,二娘愿意相信孩儿吗?” 王生的眼神深邃而纯粹,与这样的眼神对视,不由的便让张氏心中产生一种心安的情绪。 说不定... 大郎真的有办法呢? 张氏美目由原来绝望的一潭死水,终于激荡起圈圈圆圆的波纹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娘家人 “大郎若有办法的话,可……” 张氏还有些迟疑。 “二娘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我说来,孩儿自然有方法帮二娘的。” 王生语气坚定,态度坚决,给了张氏不小的信心。 大郎是读书人,又有这么多朋友。 张氏轻轻咬了咬嘴唇,点头说道:“好,我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你说来...” 张氏不想反抗,是因为她不想拖累王生。 但现在王生说他有办法帮她解决这些事情,既然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那她为何要勉强自己? 嫁给一个她从未谋面,且风评不佳的人。 她若是嫁过去,一辈子也就毁了。 张氏看着王生,眼中隐隐有些感激。 张氏娓娓道来。 听完这整件事情的过程,王生眉头微皱,嘴角却露出了笑容。 这件事虽然麻烦,但对王生来说,还不是解决不好。 张氏娘家打的,不过是感情牌罢了。 说什么张氏的父亲欠了那人一大笔钱,若是不还的话,就要将家中的女眷全部卖到暗娼馆去。 张氏虽然嫁人,但对娘家还是有感情的,家中不仅有她的母亲,还有未出嫁的小妹。 只是要她出嫁,若能换得娘家平静即便委屈一点又能如何? “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光光是张氏娘家人,恐怕不会如此。 王生担心有外力参活其中。 在洛阳几个月,王生他可不是没有敌人的。 清谈论玄,王生获得了名声,获得了好处,自然也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 譬如欧阳建... “若事情困难,那就...” 王生挥手止住张氏继续说下去。 “二娘,还请相信孩儿。” 王生目光坚定,眼睛如棕色宝石一般,让人莫名的感到心安。 “我相信大郎,只是...” 张氏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既然二娘相信孩儿,明日便让娘家人过来罢,孩儿自有办法帮二娘将这件事解决了。” 张氏黛眉紧皱,最后还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希望大郎真的有办法了。 张氏如是想道。 与张氏说了这些正事,王生起身,对她轻轻行了一礼。 王生刚准备退下去,但是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一样,又停下来了。 “二娘。” 张氏眼神呆滞,木讷的拿起手上的披肩,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啊,啊?” 张氏从沉思中走出来,脸上挤出些微笑,问道:“大郎还有事?” “孩儿想说,日后吃饭的时候,不必躲着孩儿,一家人吃饭才吃得香,二娘虽然顾及一些规矩,但你是孩儿的母亲,母亲与儿子同桌进餐如何会坏规矩?” 王生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孩儿告退。” 说起来,张氏如此的不自信,如此的为难自己,说到底,这是因为王生不是她生的原因。 即便王生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但王生毕竟不是她生的。 不是她生的,又如何会在乎她? 但是... 大郎似乎不是那样的人。 王生离去的背影,张氏眼中莫名有些心安。 自从王毅离世之后,张氏心中的主心骨便没了,但现在,大郎长大了,懂事了,可以撑起这个家,似乎也可以做她心中的主心骨了。 张氏嘴角轻轻一勾,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现在平静了不少。 她看着手上的披肩,觉得应该给王生多做一套衣服了。 …………………………………… 晚饭时间,张氏终于带着囡囡过来了。 时隔三四个月,王生第一次与张氏囡囡同桌吃饭。 看来,张氏也释怀了不少。 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吃饭。 什么女不上桌,在王生看来,这就是陋习! 吃完晚饭,王生便窝进书房看书。 次日清晨。 王生皱着眉头便起来了。 他今天不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唤醒的,也不是被红袖叫醒的,更不是被刚刚披拂大地的阳光照醒的。 他是被吵醒的。 王生黑沉着脸起身,青叶低头端着一个铜盆,红袖则是拿着毛巾帮王生净面穿戴衣物。 “外面谁在大声嚷嚷?” 红袖脸色也不好看。 “是君母的娘家人。” 娘家人? 他昨天要张氏去叫他们过来,没想到今日来得这般早。 若有苦衷的话,这些人便是没什么良心,若没有苦衷的话,这些人恐怕就是极品亲戚了。 穿戴整齐之后,王生推门而出。 内庄大堂,满满坐着一家子的人。 张氏的父亲张全,母亲刘氏,弟弟张刚,小妹张柔娘。 一家四口,如今是在内堂扎下根来了。 坐在主位上额张氏脸上时红时紫。 她本来就不擅长说话,加上娘家一家人都来了,她即便会说话,恐怕也不占什么理。 “阿姐,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才不得不要阿姐的帮手啊,难道阿姐要看着小妹被卖到暗娼馆被人随意糟践吗?” 张氏的母亲刘氏也在一边说道:“漫儿,以前娘最是疼你了,现在家里有困难,你也应该帮衬帮衬才是,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张氏的小妹此时哭成了一个泪人,她长相自然不差,此时楚楚动人的模样格外让人怜惜。 “阿姐,你不会看着柔娘被卖到暗娼馆吧?呜呜呜~” 张刚与张全二人则是跪坐着,他们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张氏。 这样的架势,若王生换做是张氏,恐怕也很难发挥。 这一家人,只顾及自己的感受,他们怎么不会想一下若张氏嫁过去的人是个粗人,那不是将张氏推到火坑去了? 你被毁一辈子,张氏岂不是也被毁了一辈子。 “漫儿,父亲求你了,求求你救救这个家吧!” 张氏脸上虽然有些挣扎,但却紧紧咬着唇角,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阿姐,弟弟也救你了! 一家人求一个人,张氏心中也有些动摇了。 就要张氏要松口的时候,王生踏进大堂,中气十足的声音也是传进来了。 “诸位长辈到我桃柳园,为何不见主人,而来为难主人的母亲呢?” 见到王生的身影,张氏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大郎终于来了。 在王生身后,囡囡撅着嘴巴,小手用力的拉着王生的衣角,眼中尽是可怜兮兮的神色。 轻轻拍了拍小萝莉的头,算是对她的安抚了。 “原来是外甥啊,这是舅舅的家事,便不由外甥操心了。” 呵呵! 王生冷笑,目光如钩,毫不客气的话也是说出来了。 “既然二娘是我的母亲,那你舅舅所谓的家事,便也是晚辈的家事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所谓难处 听到王生这句话,张刚张全两个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沉郁起来了。 张氏的母亲刘氏哈哈一笑,和稀泥般的说道:“大郎现在是王家的顶梁柱,想来是要多读书,以期得到那些高门大族的看重,莫要在这些杂事上面分神了。” 刘氏的话看似热情,其实是要让王生不要管这件事。 王生如何听不出话外之音? “长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晚辈虽然想要建功立业,但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家不齐,何谈其他?” 刘氏的脸色很明显的阴沉了一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难道孩子你要漫儿一辈子替你王家守寡吗?” 王生嘴角轻勾。 这刘氏弯来绕去,还是要给他打感情牌啊! “二娘想要嫁人,晚辈当然不会阻止,也不会阻止。” “那不就行了,你也来替我劝劝漫儿,这可是她一辈子的事情,可不能守一个死人过一辈子。” 守一个死人过一辈子? 张氏脸上露出苦色。 王生的脸色也是阴沉下来了。 王毅虽然死了,但在他们面前直言死人,不是在膈应他? “长辈且让晚辈的话说完。” 王生看着面有难色的张氏,走到内堂主位上,跪坐在张氏身边。 原本张氏孤零零的被娘家人包围,王生加入了之后,张氏顿时也有些依靠了。 而且,王生可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红袖刘勇张合,三个人可都站在王生身后。 论气势,王生这边丝毫不输给他们。 见到王生身后的人,刘氏尴尬了笑了两声,倒是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说到底,他们是在王生的地盘上说话啊! 况且,他们对王生还是有敬畏的。 这种敬畏之心,来自于桃柳园的奴仆,来自桃柳园的这座庄园。 他们上次来见王毅的时候,可没有这庄园,而现在却有了。 其中的故事,他们也听了一些,便是这一些,便让他们不敢看轻王生了。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话也是说出来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假,然则我父尸骨未寒,诸位长辈前来逼嫁,是否有些不妥?” 张全咳嗽两声,尽量用不慌不忙,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朝廷的贵人们都说了,不可让人孤独终老,现在这天下灾荒不断,正是需要人口的时候。” “晚辈何时要二娘孤独终老,可曾有说过?” 王生反问一句,便让这一家子的人哑口无言。 “再者说,即便是要让二娘出嫁,总该要问问她的心意的。” 问张氏的心意? 刘氏马上开口了。 “漫儿她平时最听我话了,我是她娘,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对对对,漫儿最听话了,再者说,若漫儿不嫁,我这一家子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张刚用力的点了点头。 张柔娘虽然没有说话,但哭声却更大了,原本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在更是让人想要怜惜。 一家人倒是演的一出好戏。 “漫儿,你说可是?” 刘氏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向张氏。 “我,我不知道...” 一面是养育自己的家人,一面是自己的未来。 张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看诸位也不要逼迫二娘了。” 王生身子向前挪了挪,将张氏挡在身后。 “逼迫?外甥何出此言?” “二娘不愿意,而你们一定要她出嫁,不是逼迫又是什么?” “这如何算是逼迫?” 王生也不想与他们继续磨下去了。 “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诸位既然将二娘嫁到我王家,便是我王家的人,她似乎与诸位没有任何关系了罢?” 刘氏脸上一青一白,辩解道:“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说是泼出去的水呢?” 呵呵! 王生在心中冷笑。 当初贾虚来催债的时候,这家伙可是第一批从灵堂溜走的人,当时将张氏当做是泼出去的水,现在反倒说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了。 “我听说诸位家中有难事,不知道是什么难事?” 见到王生松口,头上已经有几根白发的张全马上说话了。 “刚儿伤了人,若不私了,便要去官府。” 张刚很明显愣了一下,但片刻后就会意了。 “没错,是我伤了人,那人差点就死了。” 拙劣的演技... “那人要赔多少钱?” 赔多少钱? 张全也不知道要赔多少合适,便看向刘氏。 刘氏心里估计一下,说道:“五十金!” “五十金?” 王毅是商人,五十金自然不多,张氏家中虽然有些薄产,但想来五十金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天大的数字了。 “何人如此金贵?伤了居然要五十金?” “兴许是某家大人物...” 若是大人物的话,你这一家子还能站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若是五十金,我能给你们。” 五十金换张氏的安静,王生觉得很值。 当然,他的底线也就是这五十金了。 若这家人贪婪... 呵呵。 那就去吃屁吧。 给我五十金? 张全等人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他们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这钱好像是要得太少了。 张全眼珠一转,再说道:“还有柔娘的嫁妆,还没准备...” 嫁妆? 王生脸色一板。 对于这家人的脸色,王生是摸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这嫁妆钱要多少?” “一百金,不,两百金。” “如何是两百金,要想要柔娘嫁入高门,没有五百金是不行的。” 一百金变成两百金,现在是五百金。 这些人将我当成银行提款机了。 真的是贪得无厌啊! “二娘,不知你当日嫁入我王家,有多少嫁妆?” 嫁妆? 张氏脸上露出凄苦之色。 原来她以为娘家人,总会在乎她的,现在看来,她当真是泼出去的水。 而她这盆被泼出去的水,他们还想再泼一次。 “当时没有嫁妆...” 张氏是给王毅填房的,不仅没有嫁妆,甚至还要给张家钱。 “当时家里困难...” 所谓可怜之人必由可恨之处。 况且这些人的可怜,无非是装出来的。 “前些日子,我王家困苦,不见你们的身影,现今我王家发达,你们便一拥而上,除了要我钱财之外,那便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 “外甥何必把话说得这般难听...” “那个所谓洛阳东市的杨姓人家,恐怕就是杨洪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杨洪?” 张全脸上露出诧异的颜色。 “你如何知道他是杨洪的?” “老头子怕是癔症了,那人如何会是杨洪?” 刘氏给张全挤眉弄眼,张全马上便意会了刘氏的意思。 “他是杨洪,但不是那个混混杨洪。” 呵呵。 王生没有与他们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张氏。 “二娘,现在你知道他们的嘴脸了罢?” “我...哎~” 张氏轻轻叹出一口气,她眼中也渐渐蓄起泪水出来了。 “我原以为,我虽然嫁出去,但也算是半个张家的人,母亲父亲都会惦念着漫儿一些,如今看来,漫儿比泼出去的水还不如,为了些许钱财,便如势利之徒一般上门,前面是要五十金,后面是两百金,三百金,五百金,还要将女儿卖给那杨洪,杨洪是何人,母亲岂是不知?” “漫儿,不是你想的那般的。” “长辈,恐怕便是二娘想的那般,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生起身,弹了弹衣袖中的灰尘,说道:“长辈们不知道我与杨洪的过节,以为杨洪是看重二娘的美色,故此来讨。” “呵呵。” “但诸位岂能不明白,杨洪何许人也,他背靠贵人,贩奴所中,要怎样的美人他要不到,会喜欢寡居未久的二娘?况且,他一面都未见过二娘,诸位,你们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疑惑吗?” “这...” 张全听到杨洪说,只要他们将张氏嫁给他,便给百金之财。 这百金可不是小数目。 加之张氏寡居,他们心里一估计,觉得这一百金不要白不要,这才三天两头来桃柳园闹。 至于背后的原因,在他们看来,张氏容貌上佳,当初他们若不是看在王毅给的填房钱够多,他们也不会将漫儿轻易嫁给王毅的。 那肉山杨洪虽然是混混游侠儿,但也只是看在张氏的美色。 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 “漫儿寡居,没有男人护持,总是不好的,我们也是为她着想。” “是啊,我们也是为了阿姐着想。” 为张氏着想? 王生当即反驳回去。 “杨洪何许人也,他手底下,害了十条百条的人命没有?让二娘嫁与此等人,也就尔等猪油蒙了心的人才做的出来,亏得你们自诩二娘亲人,但你们只有亲人之名,没有亲人之情,借着亲人之名,只想给自己谋得一些好处,暗地里做的,却是畜生一般的事情,与尔等同在一个屋檐下,小子恨不得让布帛挡住我的眼睛。” 论起骂人,王生是不虚他们的。 “住口,你一晚辈,岂敢辱骂长辈,还有没有礼仪尊卑,还有没有长幼有序?” 用辈分高来压我? 我那嗑药的亲叔叔王恒都没压过我,你们这半吊子说不上的亲戚也敢来压我? 王生与这些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这一点至关重要。 王生称呼他们长辈,无非是看在张氏的面子上,现在张氏被他们欺辱,王生还会将他们看做是自己的长辈? 别看玩笑了。 对于王生来说,在这个世界上,他的亲人或许只有两个,一个是张氏另外一个就是囡囡。 至于他们... 与一个陌生人没有两样。 在礼节上,王生非是张氏所生,自然不用受到这些人钳制。 这也是这些人见到王生发达了,不来找王生的原因。 他们跟王生根本就不亲近。 甚至之前来的时候,小王生因为不接受张氏,对他们的态度自然亦是不好。 “所谓长幼有序,所谓礼节尊卑,小子学富五车,自诩不差诸位,我虽然认二娘为母,但与诸位,没有半点干系,尔等在主人家中只是宾客,莫非以为你们是桃柳园的主人?” “你...” 王生善辩的事情张刚也有听过一些,他很识趣的没有继续与王生吵下去。 刘氏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和稀泥道:“都是一家人,莫要吵成这样。” 若我欠款三百金,一贫如洗,恐怕你我就不是一家人了。 人啊! 都是现实的动物。 “我与诸位可不是一家人,二娘既然是我王家人,如今也与诸位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官府要来逼嫁,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诸位想要用二娘换钱,别的不说,我第一个不同意。”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外甥,我可还没出嫁呢,你便怜惜怜惜小姨...” 王生将目光转向张柔娘。 张全这一家的基因倒是不错的。 张氏容资上佳,张柔娘的模样亦是不差。 “我二娘出嫁时不是填房,你若给别人填房,或者干脆嫁给那杨洪,诸位的事情不久都解决了?两全其美的方法,诸位难道不要?” “够了!” 张全脸上有些阴沉。 “漫儿,你到底同不同意,为父只需要你一句话!” 他们说不过王生,自然只能对张氏下手了。 “我...” 张氏心中苦涩。 她现在是彻底看清了这一家子的真面目了。 她自付小时候也很是乖巧,为何母亲父亲都不喜欢她? 莫非她是捡的不成? “够了!”王生也吼了一句。 王生眼神阴翳,满脸的杀气。 他身板虽小,但气势却是让人不敢小觑。 “刘勇张合!” “小人在。” “将这四个人给我请出去。” “诺!” 请出去? 张全一家子的脸色都剧变起来了。 “我来见我女儿,难道还不行?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 “你在主人家中大声呵斥,难道有理?” “你是我的晚辈,我是你的长辈,我难道不能大声呵斥?” “恕我直言,诸位可不是我的长辈,我母亲早逝,与诸位在血缘上没有半点干系。” “按你这话来说,你便是不将漫儿当做是母亲,既然不将她当做母亲,那便让她离了你王家如何?” 呵呵。 王生是彻底不耐烦起来了。 “刘勇张合,将这些人轰出去!” 这就不是请了。 “王生,你竟敢赶走我们?” 刘勇张合身板不小,腰间还挂着环首刀,这架势出来,便让张全等人眼皮都跳了几下。 “诸位若是有能耐,便去洛阳伊告我,若无能耐,便就此揭过,另外... 王生的语气马上低沉下去了。 “我王生,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而且,我的底线,你们最好不要触及,否则,后果自负!”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黑手(上) 王生阴冷的话,似乎是从邙山底下吹起来的寒风一般,让张全张刚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生起来了。 “你,你...” 张全看着刘勇张合慢慢逼近,他心里知道今日的事情已经不可为了。 这个王生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势,而且,平时软弱的张氏,她的强硬也超过了张全一家的想象。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与王生打过交道,在他们看来,原来王生对张氏都是爱睬不睬的,不想今日却百般维护。 仿佛之前的那个王生是假的一般。 简直是奇也怪哉。 而张氏此前都是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如今居然也这般强硬。 不过短短几个月没见,这两个人就变得这般快? 张全张刚等人的脸色很是难看。 “爹,我们现在不如先回去,那杨洪是洛阳有名的游侠儿,这小子这般固执,那杨洪自然会让他好过的。” 张全想了一下,也只得这般叹息一声了。 他们现在好像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走!” 张全本来是想要放句狠话下来的,但是看到王生的眼神,最后又将话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就不跟这小子一般见识了。 张全心中嘴硬,殊不知他是怕了王生。 张全张刚刘氏张柔娘有些灰溜溜的出了内堂。 等这一些人走出内堂,王生连忙走上前将张氏扶了起来。 此时的张氏眼眶通红,哭得如泪人一般。 “二娘,不需要害怕了,这些人都走了。” “哎~” 张氏用衣袖擦拭眼眶的泪渍。 “让大郎见笑了。” 王生轻轻摇头。 “林子大了,自然什么人都有,二娘不必忧心,这一家人不把二娘当一回事,你又何必在意他们呢?” 张氏幽幽叹了一口气,她托着王生的手,缓缓的站了起来。 “我的事情,已经让大郎忧心了,大郎便不要在我此处消磨时间罢了,快去温书去罢。” 王生轻轻摇头。 “我听说二娘喜欢‘樗蒲’之戏,不如我与来一局如何?” 张氏摇了摇头。 她知晓王生是怕她伤心,故此想要与她游戏,但她下意识还是拒绝了。 “大郎去做自己的事情罢,二娘没事。” 若日后为官,王生将来自然是没多少时间的,既然现在这个时候挤出时间来了,自然是要陪玩一下的。 不然,之后囡囡那丫头又要拉他过来了。 “红袖,去杂间将棋路拿过来。” 张氏嘴上虽然拒绝,但心里还是很想玩的。 更何况,她像更了解王生。 她发现她面前这个少年,她是越来越不熟悉,越来越感觉陌生了。 即便是要再嫁,她也是要与王生相处好一段时间的。 更何况,张氏想要将囡囡留在王生身边。 比起带在她身上无依无靠,前途无量的王生,能够给囡囡带来更好的生活。 张氏心里明白,王生还是很疼爱囡囡的。 这也是他有这个想法的原因。 推辞了好几次,张氏执拗不过王生,在最后只好点了点头。 “那我就与大郎来一局罢。” 樗蒲是继六博戏之后,出现于汉末盛行于古代的一种棋类游戏,从外国传入。 博戏中用于掷采的投子最初是用樗木制成,故称樗蒲。又由于这种木制掷具系五枚一组,所以又叫五木之戏,或简称五木。 它的用法也很简单。 只需要棋盘、五木(骰子)、马(棋子)即可。 樗蒲的棋盘并不复杂,最初只是拿一些箭矢隔开一些格子,能玩就行。具体有多少格子众说不一,但总体来讲都偏多,一半来说至少120格,根据测试情况,实际游戏时间还是会突破2小时。 这倒不是游戏设定问题,古人没有现在这么快的生活节奏,花一个时辰玩游戏很正常。 这120格首先被分为三“聚”,每聚之间有“关”,关前有“坑”,关后有“堑”。 马只要路过坑堑,就会掉进去无法行动。 只有掷出“贵彩”才能出来。 每个马都需要从始点行至终点,一方面要跨越坑堑,一方面还要与敌马斗争。 这游戏,玩法与后世的飞行棋有一点类似。 一人六匹木马,在起点上静静蹲着,王生开始摇起手上的‘五木’起来了。 樗蒲是非常古老的游戏,那会骰子还未发明出来,而五木起的就是骰子的作用。 只不过,五木是由五块木头组成。 每块木头只区分正反面,三个没字,两个有字。 从原理上来说,等同于三枚壹元硬币+二枚五毛硬币。 “黑白白犊犊。” 张氏拨弄着王生要出来的五木。 “大郎讨了一个好彩头,可以让一匹马进九步。” 囡囡在王生身边,半趴在地上,睁着大眼睛,绕有其是的看着王生与张氏在下棋。 看起来很是开心。 这个樗蒲之戏,对王生来说像是在下飞行棋,只不过这棋盘要更大一些罢了。 总是在书房温书,偶尔放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张氏摇着五木,王生如是想道。 ........................... 另一边。 张全一家人折返回家,张刚则是没有回去,而是一脸苦色的去洛阳东市的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在树荫掩映之下,配上地上的落叶,还颇有些雅致。 当然,若说这是洛阳最大的混混游侠的地界,恐怕这就不是雅致了。 最起码在张刚眼中,这小院可不雅致,反而是有些阴森。 门外守着的两个人将张刚放了进去,很快,他便见到满身肥油的杨洪。 不过今日的杨洪身边没有两个穿着暴露的美姬,在他身侧,站着一个青色儒服男子。 儒服男子手上握着羽扇,腰间挂着宝剑,看架势应该是富家贵公子。 张刚心中暗暗想道,恐怕是这贵公子有什么不便于出手的事情,要托这杨洪的手罢了。 作为洛阳的灰色势力,杨洪如柴狗一般,做的都是暗地里的事情。 “你那寡居的阿姐,可愿意嫁我?” 杨洪的声音很是平淡,但目光却是一动不动的定格在张刚身上。 在杨洪身侧,那青衣儒服男子似乎也很关切这个问题。 “出了一点小问题。”张刚额头冒着细汗,看起来颇为紧张。 “小问题?” 杨洪与那青衣儒服男子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 张刚将事情的大致与杨洪说了一遍。 “呵呵,看起来,你并不能让你那阿姐嫁我?” “也不是不可以,您在洛阳有这么多弟兄,只需要派些人过去,那王生岂敢不服?” 岂敢不服? 你当他身后没人? 他就是要对付王生,才想要将张氏搞到手,现在为了将张氏搞到手,去对王生动手? 这不是开玩笑? “没用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黑手(下) 杨洪冷哼一声,对着左右挥了挥手,话语冰冷。 “将他做了,手段干净一点。” 做了? 张刚汗毛倒竖! 在门口混混要进来的时候,张刚满头大汗哀求道: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阁下要我做什么,我照做便是,不至于要人命...” 还算上道。 “三日之内,将你那阿姐带到我面前,否则的话,下场你应该知道。” 杨洪话语中带着杀气。 咕噜~ 张刚咽了一口口水,他现在是后悔了。 他当初就不该见钱眼开,听信了杨洪的话。 这杨洪是洛阳第一混混,平时落在他手上的人命可不止一条两条。 他居然想跟这样的人做生意?! “三日,是不是太短了一些,而且,若是阁下能给我些帮助,或许这件事情会更容易...” 帮助? 杨洪冷哼一声。 “若三日之内带不回来,你便准备去做北山挖矿,我听说你家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妹,我也是有些兴趣的...” 北山挖矿? 若是去了那样的地方,能活着出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张刚连咽了两口口水。 “三日,就三日!” 三日之内,就算是绑,也得将阿姐绑到这里来。 见到杨洪已经有赶人的意思,张刚自然不敢在此处再做逗留了。 他有些狼狈的快走出小院子,再次转头回去,这小院不仅没有雅致的感觉,反而泛着森森冷气。 便是修罗场,恐怕也不至于此。 这肉山杨洪,居然是这样的人! 哎~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若不是他那几个狐朋狗友的撺掇,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什么有了钱之后,便可以服散快意... 现在莫说是服散了,命有没有都是一回事了。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将张氏带过来。 至于张氏的下场... 他可不管! 反正都是泼出去的水了,那不如给这个家,再做点贡献。 ....................... 东市小院。 杨洪与那贵人站立其中。 杨洪看着身边的青袍儒服男子,脸上露出些讨好的颜色。 “贵人,你看我这个做法,你可还满意?” 这个所谓的贵人,自然就是欧阳建了。 在太子宫甲观被王生羞辱之后,欧阳建便愤愤不平了,不然也不会在醉霄楼的时候想要报复王生。 结果他在醉霄楼,不仅没有报复成功,反倒是再被王生羞辱了一番。 这样的事情,欧阳建绝对不会容忍下去! 对他而言,仇不隔夜,能够多块报复回去,就报复回去。 只是,他的第一步就受挫了。 “我听说他那个二娘,并不多受那小子的待见。” “那都是之前了,据我的消息,在那小子父亲死后,那家伙便对他二娘恭敬有加了。” “哦?” 欧阳建眼睛亮了亮,似乎有些意动,不过到最后,欧阳建还是摇了摇头。 “凭借一个女人,要想要报复,何其困难,再说了,这样阴损的招式,我也不屑于使用。” 杨洪在心里腹诽,这样的计策,难道不是你想出来的。 现在就给我装清高? 当然,杨洪也只是在心中腹诽而已,这样的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我看那一家子的人也不是易于之辈,恐怕那张氏,还真会被送到东市小院来。” “送来便送来了。” 欧阳建眼神变得阴冷起来了。 “送来,便折磨致死,死状难看些才好,若那小子在意,那最好了。” 看着欧阳建有些疯狂的表情,杨洪心底也露出笑容来了。 “既然贵人如此恨那小子,为何不派人杀了他?” 对于欧阳建这样的身份的人,要做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吩咐他。 而他,完全也可以顺势而为了。 作为欧阳建手上的刀,这杀人的事情就是一桩生意,之后不管是太子宫的人,亦或是琅琊王氏的人,去找,也只会去找他欧阳建的麻烦,而不会去找他杨洪。 既能维护自己的威仪,又能将躲避一切危险。 一举两得的事情,他杨洪何乐而不为? 杨洪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不想欧阳建却是摇头。 “不,死太便宜他了。” 欧阳建脸色黑沉,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弧度出来。 “一介寒门,妄想与我等高门并肩?莫非他以为草鸡也能变凤凰?” “我要他慢慢绝望,然后在他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他。” “当然...” 欧阳建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小子还是有些本事,若让他做了充足的准备,恐怕我也很难打败他,但若让他痛苦,让他痛不欲生,这样的王生,即便再有才,又怎么会是我欧阳建的对手呢?” 王生... 你在乎的人,他们下场,可不会好过... 欧阳建有些阴恻恻的笑道。 痛不欲生? 杨洪翻了翻白眼,有些看不起欧阳建。 他是从底层杀到这个位置的,对于杀人,他最有见地了。 杀人的时候,说话要少,下手要狠,斩草要除根! 慢慢折磨? 万一他腾出力来把你咬死了怎么办? 杨洪眼珠微动,他可不会按着欧阳建的话来做。 既然他已经与王生结仇了,那自然不能留下这个人。 尤其此人很有本事,几个月便能出入太子宫,与韩寿王处仲结缘,那日后,若是与中宫皇后搭上关系了,那他就更难下手了。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死的人就是他了。 对于人心,杨洪都是往坏处想的。 至于王生不会记恨他... 杨洪从来都不会这般想,他也不会赌这个万一。 因为他就不是这样的人。 欧阳建挥了挥羽扇,漫步走出小院。 至于杨洪,在他眼里,其实与一条狗没有区别的。 等过几日,过几日便是金谷园诗会的时候,到时候他发战帖与那小子,看他如何招架。 区区寒门,蝼蚁一般的人,还妄想与巨龙匹敌? 即便这个蝼蚁身后同样站着巨龙,但巨龙,如何会害怕这蝼蚁? 欧阳建发誓,他要教王生做人。 在不久之后。 而这学费,是他这辈子都付不起,也不想支付的。 出了小院,欧阳建抬头一望,发现天色真是一片大好。 白云飘飘,秋风徐徐... 就连眼前飘落的树叶,看起来也顺眼了许多。 这洛阳年轻一辈,还是要看我欧阳建的风骚的! 王生? 贱民而已。 第一百二十七章 软的不行来硬的 夜色笼罩大地,但大地上,却亮着星星点点的光华。 桃柳园书房。 王生拿着厚书借着油灯的灯火,真专心致志的读着书。 油灯的形状是青铜人托举着灯盘的形状,灯盘有一半棕黄色的灯油,灯盘侧畔,灯芯此时正缓缓的发着亮光。 灯芯一般是动物的毛发撮合而成,灯油则是桐树油。 桐树油味道虽然有一些,但比之动物油脂,味道还是要好闻一些的。 相比与张氏囡囡玩那樗蒲之戏,在书房看书自然枯燥一些。 但王生却是乐在其中。 看书虽然枯燥,但增长知识的感觉却让王生莫名的有些成就感,安全感。 读的书越多,日后与那些满肚子坏水的人打交道,王生自然会游刃有余。 况且,要在这个世界做一番前人没有做过的丰功伟业,从现在开始,王生便要开始布局了。 虽然不至于做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但兵书,县志,地理这些东西,王生还是需要熟知的。 这对以后的王生十分重要。 …………………………………… 书中无岁月。 当王生将这本厚旧的书的书放下去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深夜了。 没有手机,王生连时间都看不了。 王生听着外面的声音,估计时间应该是到了四更天了。 四更天的秋日,还是有些寒冷的。 王生推开书房的门,外面的景色果然静谧。 九月二十日的夜晚,月亮也不再圆润,像是被哪个贪吃鬼偷吃了一口一般,缺了一小半。 叽叽喳喳的虫鸣声,如今也稀疏了一些,倒是有一些沙沙树叶掉落的声音。 咦? 等一下! 除了这树叶的沙沙声之外,似乎还有别的声音。 这不是虫鸣,也不是风声。 这是人声! 在这个时候,谁还没睡? 鬼? 王生果断摇头。 就算真有鬼,王生也可以分分钟化身林正英。 鬼神一说,他向来是不信的。 不是鬼,那自然是人了。 王生漫步走向人声处,但是想了一下,他还是轻轻推醒了依靠在书房门前,流着哈喇子的张合。 “醒醒。” 被王生轻轻打了好几个巴掌,张合这才回过神来。 他刚要说话,王生却马上做一个禁声的动作。 “主君有什么事情吩咐?”张合小声问道。 王生轻轻摇头。 “你随我来。” 王生走在前面,张合自然是跟在身后。 王生所在的书房,就在内堂左侧,在内堂右侧,则是王生,张氏,囡囡三人休息的地方。 而这有些突兀的声音,很显然就是从内堂右侧传来的。 张合在清醒之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主君,难道是遭贼了?” 王生轻轻摇头。 “不要说话。” 张合蒲扇大小的手连忙捂住嘴,可不敢继续说话了。 穿过阴沉沉的内堂,王生脸色如故,张合心里却是打鼓起来了。 深更半夜发出奇怪的声音... 若不是遭贼,那就是撞鬼了! 若撞鬼了,他岂不是要被吃了? 张合脸上惊恐,但看着王生丝毫不怕的模样,又觉得自己的胆子太小了,心中有些羞愧。 即便是鬼,我张合也是不怕的。 我可是主君的贴身侍卫! 穿过内堂,在老柳树下观望,王生总算是看到了声音的源头。 在张氏的房间门外,有两个黑衣人。 王生眉头紧皱,他看了看,发现这两个黑衣人没带刀剑,这才把心放了下去。 在张氏门口徘徊,又没带刀剑。 对他们两人的身份,王生隐隐有了猜想。 “主君,这...” 张合用最小声的声音问道。 “将刘勇这些人叫醒,不要让这些人跑了。” 至于王生,静静的看着这两个人的动作。 靠近窗户的那个人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将一个小竹筒送进去,向里面吹迷烟。 另外一个人,则是颇有些紧张的在把风。 “你这瓜娃子,倒是快些啊,要是有人来了就坏事了。” “爹你怕什么?现在四更天,谁会醒来?晚上是小鬼游荡的时候,平常谁敢在这个时候出来?等我们把迷烟送进去,一刻钟之后就可以将阿姐绑出来了,没有多久的。” “莫要说鬼魂了,我现在瘆得慌...”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张全张刚了。 张刚从杨洪的东市小院出来,当即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中,将事情的始末全部与家人说来。 张全张刚一合计,也是恶从胆边生,决定事不宜迟,当夜就把张氏绑出来。 他们可不想被杨洪惦记着。 将迷烟吹完,张刚也有些迷糊了,好在两人事先喝了解药汤,吸了几口烟,也没多少事情,但你没喝解药汤,吸上这迷烟一口,可要昏迷个四五个时辰的。 接下来,就是等了。 张刚依靠着窗门,他心里砰砰直跳,有做坏事的紧张与害怕。 但除了紧张与害怕之外,他还有别的情绪在心里酝酿。 张刚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别的不说,其最起码他自己是无碍了,甚至还能得到一笔巨额钱财。 想一想,还是有刺激。 这钱该如何花呢? 张全张刚等候一旁,殊不知,一张以他们两人为中心的大网,已经开始缓缓合拢了。 老柳树下,王生的眼神很是冰冷。 私闯民宅,做这些苟且之事,便是鸡鸣狗盗之辈。 《黄帝李法》有云:“壁垒已定,穿窬不繇路,是谓奸人。奸人者杀。” 晋朝律法规定:无故私入民宅并有犯罪行为者,杀之无罪;还进而规定:政府官吏夜间禁入民宅,否则杀之亦无罪。 官吏尚且如此,况乎这两个人? 毫不客气的说,虽然王生知道这两个人就是张刚张全,但王生还是可以让人打死他们。 并不需要负什么法律责任。 王生心中也跃跃欲试。 不过想了一下,王生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选择。 张全张刚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况且,他杀了张全张刚,还有刘氏张柔娘活着。 斩草留根,后患无穷。 手扶在老柳树上,王生把这个念头掐灭。 他可是懒得与这些人周旋了。 “主君,如何处置这两个蟊贼?”刘勇张合上前问道。 如何处置? “绑了,送到官府里去。” 私闯民宅,这可不是一个小罪名,王生将他们送到官府,有钱脱件金衣,没钱的话,脱层人皮。 甚至,连命都要搭进去。 王生此话一出,刘勇张合两人点了点头,马上开始动手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怕死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 一箭射空,王生也不气馁,赶紧再搭上一根箭矢。 弓拉满月,目视前方,松手。 嗖! 箭矢破空,在空中划过,直直射向那八个骑手中领头的那个。 噗! 箭矢入肉,不过不是射在饶身上,而是射在他坐下的黑马身上了。 黑马仰头痛鸣,跑得却更快的。 这个箭术…… 看来射箭一道,王生并不擅长。 见到王生连射两箭都没有成效,卫阶心中也有些着急了。 那八个骑手可是离这牛车越来越近了。 他这身装扮,就算这些人是要来杀郎君的,肯定会将他也顺手杀掉。 不能坐以待毙! 卫阶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将王生手上的长雕弓一把夺了过来。 卫阶搭弓,不迟不早,酌大步远,恰恰合式。 开弓之势,头撑起,右肋与腰脊用力往前一推,前手低,指在分松,头之外。 其势:不慢、不慌、不高、不低、不重、不轻。 从容自由。 从卫阶的起手姿势,王生便知道这卫阶或许真的会箭术。 嗖~ 卫阶松手。 六十公斤的大弓中的箭矢飞射而出。 噗~ 隔着三四十步,卫阶的箭矢直直的穿过头前的那个握刀骑手身体。 “好!” 王生在侧畔喝彩。 “叔宝兄好箭术!” 卫阶脸色潮红,手一直在抖。 方才这一箭他杀人了! “叔宝兄,莫慌,快射,再射!” 王生目光坚定的看着卫阶。 或许是被王生的沉稳之气感染,卫阶也手抖得也没之前那般厉害了。 “好!” 呼~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看着离牛车不足二十步的骑兵,卫阶再次弯弓搭箭。 松手。 箭矢顷刻间便从卫阶手上疾射出去。 噗~ 箭矢入肉,便有一个骑手从马下被射下去。 “再射一箭。” 剩下的那六个人离马车的距离也不过是十来步。 这样的距离,王生甚至可以看到这六个人脸上狰狞的表情。 若不是马上射箭实在不稳,这些游侠儿的箭矢只能钉在车壁上,恐怕王生此时也不会如此好过了。 “喝!” 卫阶使出浑身解数,瞄了很久,再射出一箭。 在这个距离,被卫阶瞄准的骑手自然难逃一死。 但是另外五个骑手,已经接近王生了。 卫阶白皙的手已经出血了,能不能再射出一箭,都是一个未知数。 而且…… 如此距离,也不具备弯弓搭箭的时间了。 马速比牛车的速度快得多,再逃下去,也没有用了。 王生当机立断。 “刘勇,将马车停下来,准备杀人!” 现在对面只有五个人,他们这边只少了一个人 王生只能这般的安慰自己。 事实上,王生知道现在情况更加危急。 卫阶会箭术,但是几箭射下来,卫阶的手一直在抖,鲜血淋漓,呼吸更是十分急促。 恐怕也不能算作是一个战力了。 王生自付自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面对这些刀口上舔血的人,自然不会觉得他比这些人厉害。 至于刘勇张合,两个人原本就是奴隶,虽然被呼延战操练了几,但恐怕也不会是这些饶对手。 实力差距巨大! 不过,王生这边虽然与对面的实力差距悬殊,但是王生脸色很是平静。 越是在危急关头,越不能失了分寸。 尤其是现在。 刘勇张合还有卫阶,这三双眼睛可正看着他呢! 若此时王生慌乱,那他们就真的是待宰的羔羊了。 王生等人现在虽然不是这五个饶对手。 但是坚持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若士气全无,与引颈受戮没有任何区别。 只能拖了! 拖到卫府的侍卫奴仆到了。 卫阶同样也是这个想法。 他将长雕弓放下去,从牛车上摸出一把长剑。 为今之计,就是坚守牛车。 但是牛车,也非是坚固的堡垒。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可若弃了牛车,那步兵对骑兵,更是没有反手之力。 怎么办? 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牛车停了之后,那五个骑手此时正要将马车团团围住。 当他们将马车围住之后,只需要用长矛捅杀,便可以将牛车上的人杀死了。 到时候,出来一个,便死一个,不出来,全部一起死。 “下车!” 王生当机立断。 “下车?” 卫阶脸上有犹豫之色。 “不如我与他们交涉一二。” “叔宝兄杀了他们三个人,还想如何与他们交涉,况且,他们之前射箭过来,便明他们来簇的目的了。” 王生的眼睛发着炯炯神光。 “不是我们活,便是他们死,没有第三个选择!” “可若我们到了外面,那些人骑马,我们可有活路?” “到外面没有活路,但待在牛车中,就是死路一条了。” 在这个危急关头,张合双股战战,刘勇模样虽然好一些,但唇角也不住的颤抖。 卫阶咽了咽口水,俊美的脸上也有慌乱之色。 他们心里都不平静。 王生面不改色,此时他心里却是格外的平静,甚至是平静的可怕。 他环视卫阶张合刘勇,沉稳的道:“我们有刀,有剑,不是他们砧板上的肉。” “刀与剑,斩下马腿,再杀人!” 至于在斩下马腿之前活不活的下来,便要靠自己了。 这是王生的言外之意。 “可” 卫阶心中还有些害怕。 他平时家门都没有出过几次,哪里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不怕!” 王生轻轻拍了拍卫阶的手。 “到时候,你就站张合刘勇他们身后,他们要杀的是我,定然都是来对付我的。” “啊?” 原本卫阶是为自己性命忧心的,但是现在一想,顿时明白王生的处境比他更加危险。 “不。” 卫阶轻轻摇头。 “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郎君,这非是君子所为。” 什么君子不君子的 只要今日能活下去,便是人,王生也做了! “我数三个数,大家一起冲下去,一,二,三!” 在三喊出来的一瞬间,四个人瞬间冲了出去。 王生原地打滚,手上的宝剑却是砍向身前的马蹄。 剑起蹄断,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声,自然是将马上的骑手掀了下来。 王生手疾,在这人在空中还没稳定下来的时候,一剑便刺了下去。 游侠儿的脖颈之上,鲜血飞溅,王生用鲜血在淋浴。 将剑拔出来,王生怒视剩下的骑手。 王生杀了一个骑手,刘勇则是堪堪逃了出来,背上添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卫阶一直跟在王生身后,除了脸上灰扑颇模样,倒是没有大碍。 反倒是张合,在慌乱中被一个游侠一刀砍死。 此时身体还喷着血,倒地上一颤一颤的颤抖着,看起来并没死绝。 还有四个骑手。 但他们只剩下三个人了。 卫阶的战斗力几乎为零,刘勇身受重伤。 王生要以一敌四? 况且,这四个人不是站在地上的四个人。 他们身下都有一匹马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路过的孟观 脸上沾着粘稠的鲜血,手上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起来,这是王生第一次杀人。 杀人 是原来王生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他以为他杀人后的反应会很大。 但是现在真正杀了人后,王生却感觉很一般。 既没有呕吐,也没有恐惧。 甚至在王生心中,还有些刺激。 仿佛 他便是为乱世而生的一般。 握剑的手紧了紧,王生目光凛然。 他与卫阶刘勇围成一团,此时被四个骑手团团围住。 看这架势,是没有活路了。 但王生并没有放弃生的希望。 还有机会! 一定还有机会! 即便是绝境也有机会。 便是一点一滴的机会,王生都绝对不会放过的! 呼 王生决定拖延时间。 “诸位可是杨洪派来的人。” 骑手沉默,扬起了手上的马刀,似乎要开始冲锋了。 “杨洪给你们多少钱财,我给双倍。” 骑手们夹紧身下骏马,目光冷峻。 “便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不是?” 了三句话,这四个骑手中最年轻的那个才一脸不屑的开口道:“你一个要死的人,知道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想要给泰山府君讲笑话吗?” 稍年长的骑手面色沉稳。 “二狗,不要夜长梦多,将这子杀了回去交差!” 举起手上的环首刀,四个人要进行屠杀似的冲锋。 王生紧握手上的长剑。 作为这个故事的主角,王生可不想死在这里。 踏踏踏 冲锋开始。 骑手借着冲势,这样快的速度,能不能躲过这个的进攻,王生心里也很没底。 更不要,他们有四个人四把刀。 就在王生准备殊死一搏的时候,空中却传来了一阵阵的破空声。 咻咻咻 箭矢飞过,年长的那个骑手心窝被射中一箭,直接从奔驰的马上摔了下来。 便是不被箭射死,这摔,也将他摔死了。 虎叔来了? 但是 这个方向不是从城内来的,倒像是从城外来的。 王生转头,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看了好一会儿,王生才认出这个人来。 这个人是孟观啊! 上谷郡公,积弩将军孟观啊! 当日他在醉霄楼与王敦吵嘴来着,今日居然在王生最危急的时候出现。 孟观身后带着十几个人,皆身披战甲,手握握着一把把明晃晃的环首刀。 像是刚从洛阳南营回来的一般。 “何等宵之徒,敢在洛阳官道行凶,还有没有王法?” 孟观身下一匹毛发黑亮的骏马,一身锦服披身,头戴武冠,他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握住长弓,一副英武不凡的模样。 这样的人,能够为西晋解决齐万年,看来也是有一些本事的。 可惜 跟错了人。 王生心中有些惋惜。 “我等是杨洪手下的人。” “杨洪?” 孟观眉头一皱。 “杨洪何人?”他是真的不知道杨洪是谁。 “杨洪乃是幽州刺史李阳的左膀右臂。” 李阳啊! 这个孟观便认识了。 既然这些人是李阳的人,李阳是中宫的人,他们要对付的人,是谁? 孟观将注意力定格在王生身上。 方才他见到这样的事情,下意识就冲了上来,现在他看到王生的面孔,隐隐有些熟悉。 好像他在哪里见到过一般。 “喂,你子是何人?” 虽然孟观与王敦是处在对立面的,但他愿意救他,王生便在心中给孟观存了一些好福 若日后孟观落难,他自然也会援手一二。 “在下洛阳王生,之前与将军在醉霄楼有过一面之缘。” 醉霄楼? 王敦身边的人? 孟观的脸色顿时精彩起来了。 他居然救了王敦身边的人? 孟观颇有些懊恼。 “原来你子是王敦那啬人,我居然还救你?” 孟观眼珠转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嘴角上扬。 “既然你是王敦的人,那我便不能救你了,你们三个,要动手就麻利一点,可不要手软,另外,那个人可不是我射死的,希望你们在给李阳话的时候,注意一些。” 一通威胁之后,孟观带着他的十几个士卒扬长而去。 倒是让王生目瞪口呆。 不是来救他的吗? 怎么现在又走了? 这剧情不对啊! 卫阶脸色也很是精彩。 这孟观,简直就是一朵奇葩啊! 王生卫阶目瞪口呆,另外三个骑在马上的游侠同样如此。 不过在他们回过神来之后,他们的脸上顿时露出狰狞之色。 现在便是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三人看死人一般的看着王生,纷纷举起手上的环首刀。 他们却没看到,王生的嘴角微微勾起。 孟观虽然没有救下他们,但却间接的帮王生拖延了一会的时间。 便是这片刻宝贵的时间,给王生卫阶等人带来了生机。 不远处,虎叔的身影已经出现了。 他双腿夹着身下健马,斜身对着一个游侠射了过去。 嗖! 羽箭从弓中激射而去,当即就有一个游侠从马上摔下去。 “哪来的贼人,敢对我家主人下手?” 虎叔大吼一声,挥动着手上的环首刀,冲一般的飞驰而来。 剩下的两个游侠骑士见到这幅模样,哪里还有继续争斗的架势。 不到一刻钟,八个人死成了两个人。 事不可为了! 两个人心中估计一番,当即策马朝着洛阳城外跑去。 虎叔追了一路,害怕还有贼人在洛阳城中,途中又折返了回来。 一跃从马上下来,虎叔有些焦急的走到卫阶身侧,有些紧张的问道“主君可有受伤?” 卫阶轻轻摇头,反而是有些担忧的看向浑身浴血的王生。 “郎君,你没事吧?” 王生轻轻摇头。 “没有什么大碍。” 他现在模样虽然吓人,但身上的血,都是别饶血,要有事,恐怕也只是屁股墩疼而已。 “这洛阳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居然有人敢在官道杀人。” 王生心中冷笑。 在洛阳要杀他的,有很多人,但能让游侠儿过来杀他的,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杨洪! 先是对张氏下手,在不成了之后,还想对他王生下手? 王生脸上阴沉。 这杨洪必须死! 而且是尽可能快的死。 王生的眼睛微眯,整个人都变得危险起来了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杀人要趁早 卫阶是第一次见到王生这样的表情,心中隐隐有些害怕。 “郎君” 卫阶轻轻的唤了一声。 王生点零头,气质旋即变幻。 “我没事。” 杨洪这厮,是必死不可的了。 王生在心里暗暗思索着。 要如何杀杨洪呢? 以他现在的势力,恐怕很难杀得到杨洪,加之他一介寒素,若是在洛阳杀了杨洪,结果可想而知。 杀杨洪很难! 但是难的事情,也就是王生喜欢做的事情。 杨洪必须死! 而且要杨洪死,不一定要自己动手,可以借助别饶力量。 卫阶王敦,甚至是韩寿太子,贾南风。 不过,这就需要时间来谋划了。 但王生不想把这件事拖下去。 “叔宝兄,你可知道这些游侠是何人指使的?” 是何人指使的? 卫阶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我便是不知道了。” 王生嘴角微勾。 “这些人杨洪派人来杀我的” 着,王生将杨洪与他的恩怨了出来,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他也微微了一些。 “那杨洪居然如此嚣张!” 卫阶眉头倒竖,顿时生气起来了。 “杨洪嚣张,自然有嚣张的理由,他是幽州刺史李阳的人,而李阳是贾谧的人,也可以这杨洪也是贾谧的人。” 贾谧? 卫叔宝顿时变得有些讪讪起来了。 “此人居然牵扯到贾谧” 河东卫氏现在在朝中的势力浅薄,最是需要低调与休养生息,寻常时间,河东卫氏事情都是能避就避的,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 贾谧 如今可是朝堂上的第一权臣。 河东卫氏若是招惹了这样的人 卫阶的脸上顿时有些难看起来了。 “郎君,我也想替你报仇,可是,这杨洪身后毕竟站着的是贾谧,而贾谧” 看得出来,河东卫氏是真的想低调的。 畏贾谧如虎! 当然,这也是世家能够长盛不衰的原因。 那便是识时务。 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千年世家,百年王朝。 王生也不想勉强卫阶。 “叔宝兄放心,弟识得大体,知道进退,贾谧我自然惹不起,但是一个的游侠儿,我自然不会让他好过的。” 呼~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卫阶问道:“郎君要如何做?” 如何做? 王生的眼神骤然冷冽。 “如何做,日后叔宝兄就知晓了。” 见王生的表情,卫阶也知道王生的这个如何做,自然是要杀杨洪的。 卫阶理解王生的想法。 换做他是王生,他也会这样做的。 一个时时要你死的人,自然是不能留下来的。 但是 问题还是回到了。 这个人毕竟是贾谧的人啊! 即便他转换身份,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 这或许也是杨洪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 王生未来或许有巨大的成就,但是他现在,就是一介寒素,没有任何官职在身。 而他杨洪,虽然也没有官职在身,却是洛阳地下的无冕之王,手下的弟几百个人。 就这样,王生如何能够对他下手? 初一就应该做初一的事情,十五可还没到呢! 然而! 王生不是卫阶,王生就是王生。 卫阶觉得不能做的事情,王生觉得能够做。 而且可以做得很漂亮! “不这个了,叔宝兄,今日出了这档子的事情,叔宝兄还是先回府罢。” “那郎君呢?” 王生知晓卫阶是怕他脑子一发热,去告官或者直接去找杨洪拼命。 但他王生岂是这样的人? 告官? 如今的洛阳令都是贾谧的人,王生去告杨洪,如何能成? 至于单枪匹马去杀杨洪 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且不王生能不能将杨洪杀死,就算是他杀死了杨洪,对于他来,恐怕也免不了牢狱之灾,或者直接东市斩首。 王生还没这么傻。 “我自然是要回府的。” 王生虽然要尽可能的让杨洪去见他祖宗十八代,但还是要有章程的。 杨洪连卫阶都觉得棘手,更不用他王生了。 “郎君可不要做那些昏了头的事情。” 王生轻轻点头。 “叔宝兄回去罢,去邙山田猎,看来只能下次了。” 卫阶脸上也有遗憾之色。 “下次我一定还约郎君。” 王生点零头,看着卫府的侍卫护送着卫阶朝着洛阳城的方向走去。 王生脸色平静,他看着背上有一道血痕的刘勇,问道:“身上的伤可要紧? 刘勇咧了咧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看起来平静一些。 “没事,伤,死不了” 浑身浴血,浴的还是自己的血,如何没事? “快些回桃柳园,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刘勇点零头,有些戚戚然。 曾经与他同甘共苦的张合,如今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将张合的尸体带上。” “啊?” 刘勇显得有些惊讶。 “主君难道要安葬他?” 王生轻轻点头。 “今日,他也算是为我而死的,既然是为我而死,便是他到了泰山府君那边,我也要多多照应他,给他修一座坟,日后也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 “主君高义!” 刘勇眼中闪闪发光,语气有些更咽。 与他们这些奴隶来,要想有一块坟地,死后不至于成为一个孤魂野鬼,有时候都是一种奢求。 顶多也只是处理一二罢了。 王生上前,轻轻拍了拍刘勇的肩膀。 “为我做事,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不管是你活着,还是你死了。” 封建迷信是一个坏东西,但从另外一方面来,却也是洗脑的好东西。 有多少敢死队,都是被这些死后的世界所吸引的? “人定然为主君赴汤蹈火,主君要我向东,人绝不向西!” 王生点零头,将跪在自己身下的刘勇扶了起来。 “跟了我,自然不会让你一辈子做一个庄卫的,想不想封妻荫子,想不想与那些贵人一般?” 咕噜~ 刘勇吞咽了一口口水,用力的点零头。 “那就努力吧,只要你跟得上我的脚步,荣华富贵,我都给你。” 王生嘴角渐渐勾起笑靥。 或许今日的事情,能够让他有一个真正忠诚的下属,也不错 第一百三十五章 欧阳建的帖子 回到桃柳园,王生这副模样自然让张氏与惊恐不已。 “大郎,你身上这伤...” “孩儿没有受伤,这身上的血,只是别饶血而已。” 张氏轻轻舒了一口气,忽而眉头又皱起来了。 “大郎浑身浴血,难道是谁害你?” 王生轻轻点头。 “在洛阳,要我的命的人可不少。” 王生笑了笑,脸上倒是很轻松万分。 “不过二娘也不需要紧张,这些事情孩儿会处理好的,今日,我会从邙山山庄调些庄卫过来,昨夜的事情也就不会再发生了,二娘安心。” 张氏微微颔首,目光却不在庄园的安危、自己的安危上面。 “儿郎是要做大事的人,但也要不要招惹太多的仇敌,你父亲在世之时,常出门靠朋友...” 王生笑着点头。 “孩儿明白。” 王毅是商人,商人八面玲珑,自然谁都不想得罪。 但王生可不是商人。 他也不想当商人。 商人在这个时代,地位也没有多高。 再与张氏了一会话,王生便脱了身上的衣物,之后在青叶的服侍下将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最后,再穿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除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有些酸痛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伤。 青叶两个人满脸通红,却也不敢什么话。 王生方才脱个精光,大宝贝自然雄风大涨。 咳咳。 这样的景象让两个女子看到,脸上羞红那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男女之事虽然快乐,但王生的心情暂时不在它身上。 要想长久的快乐,前提还是要把自己的命给保住了。 杨洪一次失利,或许还会有下一次的动作,王生要做的,就是让桃柳园变成一块铁桶。 要做到这个,邙山山庄的庄卫就很关键了。 王生当即让奴仆带着他的手信去将邙山山庄的庄卫回到桃柳园,至于王生,则是在做其他的事情。 杨洪与他第一次结仇,是快剑手的那次,原来王生以为他进出太子宫的身份能够让杨洪知难而退,但没想到这厮居然如此记仇,仍然不放手,要杀他而后快。 当然,或许要杀他的人不是杨洪可是杨洪背后的雇主。 但... 不论怎么,杨洪在王生心中都是一个必死的存在了。 要杀杨洪,若要王生一人动手,途径只有一个。 那便是找人刺杀杨洪。 但在洛阳,谁敢刺杀杨洪? 谁又能刺杀杨洪? 即便王生的赏金很多,但是来做这件事的人恐怕也是不多。 在王生看来,恐怕也就林朝这样的人物才敢接这个任务。 但关键是,王生与林朝已经没关系了。 林朝也不欠他人情了。 要林朝去杀杨洪? 林朝又不是傻子,他如何会去做? 杀杨洪,便是得罪了李阳,便是得罪了贾谧,便是得罪了中宫。 林朝他为何要如此做? 须知,山都县公王恺,也是贾谧的人啊! 仅凭王生一个饶力量,是无法杀死杨洪的。 要杀死杨洪,只能借势。 可惜... 最近这段时间,并没有王生能够借到的‘势’。 杨洪横行无忌,估计也是看到了这一点。 王生现在虽然有些名气,但这些名气还未给王生带来官职,还未给王生带来权力。 没有带来这些,王生便对杨洪产生不了威胁。 这杨洪... 王生眼睛眯了茫 倒是一个精明的人,事情看得很透彻啊! 在这次刺杀不成之后,杨洪必然会有其他行动。 而王生也不能在洛阳慢慢发展了。 首先,他要将杨洪这关毒瘤去掉。 要将杨洪这个毒瘤去掉,王生便不得不提前进入这朝堂的漩涡之郑 原本王生还想作壁上观的。 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 现在朝堂上有三股比较大的势力。 一个是贾南风,贾谧那一系的,这股力量在朝堂之上势力最足。 第二个是张华一系的。 这些都是晋武帝朝上的老人,而且是比较怀柔的那一系。 真正刚烈的、去反对贾南风的,早就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这一系实力不容觑。 还有一系,自然是太子一党的了。 从某些方面来,张华一系,其实就是太子一系的,但还有许多区别。 他们并无完全依附愍怀太子。 除了这三大股势力之外,诸王的势力也不容觑。 尤其是赵王司马伦的势力。 即使王生有后来饶先知先觉,但如今入场,还是会有很多危险。 依附贾南风贾谧? 过一年洛阳贾氏便被灭族了,其他依附贾南风的人,下场都没有多好。 依附赵王司马伦? 多过几年,他的下场与贾南风没有任何区别。 依附愍怀太子? 这就更不要了,愍怀太子是最先撑不住的那个人。 他连贾南风都没有熬死。 想了这么久,王生发现他能依附的势力只有一个。 那便是琅琊王氏。 不管王敦是想要王生做什么,王生也不得不做。 这是这个时代寒门的现状。 好几日未与王敦通气,看来过几日是要去见见这个王处仲了。 王戎为司徒,乃各地大中正官的上司,若王生攀上琅琊王氏的高枝,定品不会太低的。 当然,王生也的摸清王敦的心思。 将端上前来的茶水轻轻的端了起来,王生的眼神也逐渐深幽起来了。 王生还在想着事情,门口,却有一个奴仆捧着淡青色的书帖进来了。 见他慌慌张张的模样,王生的眉头微微皱起。 “何事,如此慌张?” 那奴仆连忙跪在地上,将书帖双手举在头上。 “是金谷宴的请帖。” 金谷宴? 王生愣了一下。 他与石崇这些人好像没什么交情吧? 他们一个个都是贾谧的人,而他王生明面上,可是太子司马遹的人啊! “是给你的信?” “欧阳坚石的家奴。” 欧阳建? 王生嘴角微微一勾。 若是欧阳建的话,这就很清楚了。 那这请帖,便不是请帖了,而是战帖。 想要在金谷园将面子驳回来? 王生低头看了这金谷宴开始的时间,发现这时间是十日后。 十的时间,还是有时间的考虑的。 去还是不去。 王生突然发现,他的事情一下子便多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选择 邙山山庄的庄卫回来了十个人,另外的十八个人则是继续留在邙山山庄训练。 其实王生是想要让他换班训练的。 分成三班,一班来桃柳园驻守,另外两班则是继续留在邙山山庄训练。 这样做的好处当然有很多。 但坏处也有一些。 万一这十个人不足够防备桃柳园该如何是好?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在王生脑中出现一会儿。 桃柳园,毕竟还是在洛水畔 石崇的金谷园也就在桃柳园侧畔,要想兴师动众来簇杀人? 怎么可能? 他杨洪敢在这里动手? 给他两个胆子都不敢。 这可是洛阳贵人们的庄园,杨洪即便是洛阳第一大游侠,也不敢轻易在簇放肆。 当然,在桃柳园中调一些人回来,王生也是为了防止杨洪兵行险眨 别的不,反正自己的性命是最重要的。 在安置好这些庄卫之后,王生也不用怕昨夜张家父子那样的事情了。 白日里的险死还生,耗尽了王生的气力。 他今夜睡得很是深沉。 次日。 蒙蒙亮,王生在五个庄卫的护卫下,朝着洛阳城的方向去了。 虽然现在出城有些危险,但奈何要见王敦,便是要进城的。 此番进城,王生牛车上可是准备了不少武器,加之五个庄卫,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再者,王生也是有与王敦通气的。 远远地,还有十多个琅琊王氏的家奴跟在王生身后,这样的架势,便是那杨洪再敢出手,王生也叫他有来无回。 无惊无喜的入了洛阳城,再到内城,最后在王敦府邸前停驻。 王敦没来迎接王生,倒是王导一身束发白袍,出现在王生身前。 这王导还没出仕,因此时时来王敦府邸上蹭吃蹭喝。 当然,也有一些原因是因为王敦的才学清谈,吸引了王导。 不过坊间倒是有些不合时夷传闻。 传言王导原本钟意襄城公主,但最后司马炎将襄城公主嫁给了王敦,王导时时在王敦府上逗留,名为见兄长,实为见兄嫂。 当然,事实是怎样的,王生也不知道,看王敦与王导关系如此亲密,后者的坊间传闻,恐怕也只是坊间传闻。 “茂弘兄。” 王生对着王导行了一礼。 “郎君。” 王导轻轻对王生拱手,给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昨日我与兄长便知晓了那日发生的事情,不想在子脚下,京畿重地,居然有如此之人敢行如此杀人之事,简直匪夷所思。” 王生呵呵一笑,道:“林子大了,自然什么人都樱” “郎君不生气?” 生气? 王导倒是把王生给问笑了。 “我为何要生气?这般生气,难道有用?” 王导愣了一下,也不好继续下去了。 “罢了,便不这些了,兄长在里屋等候已久了。” 王生点头,穿过雅致的走廊亭台,很快便到了王敦内堂里屋。 此时,王敦一身散服,煮了一壶茶在桌塌之上。 上面放置着三个玉茶杯。 “郎君,你终于到了。” 王敦笑着迎了上来。 “处仲兄。” 王生轻轻对王敦行了一礼。 “昨日的事情” “往日莫要再重提。” 王敦顿了一下,片刻之后脸上又露出笑容来了。 “难道郎君不想知道是谁要对你下手?” 这王导王敦,这样的话做什么? 王生的脸色不变,心里却暗自警惕起来了。 “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王敦没话,王导倒是插话了。 “这当然不一样了,知道了,便可以防范于未然,便可以杜绝后患。” 王生缓缓跪坐下去,脸上很是平静。 “若是你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但对付不了呢?” “这” 王导还要继续话,王敦却是轻轻挥手,止住了王导后面要的话。 “茂弘,莫要继续了。” 王导点零头,也跪坐了下去。 “郎君,尝一尝。” 王敦给王生递过一杯茶水。 清澈的茶水在淡绿色的茶杯的映衬下,让人胃口大开。 王生轻轻抿了一口。 “好茶。” 喝茶王生是外行,但是不管茶好喝还是不好喝,夸赞的话还是要的。 在这方面,王生是内校 王敦也喝了一口茶,他笑着看着王生,将玉茶杯放了下去。 “郎君今日来见我,可是有事?” 王生轻轻摇头。 “有事又没事。” 王生与王敦的对话很是奇怪,让王导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王生与王敦都明白彼茨意思。 “郎君可是要问你的出身?” 王生身子做直了一些。 “处仲兄知晓弟的出身?” 王敦深深看了王生一眼,道: “其实,你是父亲是琅琊王氏之后,只不过是旁支而已” 什么? 王生脸色一片平静,倒是王导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 “郎君居然是我琅琊王氏的人?” 王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对于我的身世,我并不知晓是何出身,我父亲并没告诉过我家的过往。” “如此,那郎君便是琅琊王氏的人了。” 王生笑了笑。 “我倒是想成为琅琊王氏的一员,但只怕我这旁支,也旁得太厉害了。” 见到王生没有太多的拒绝,王敦笑得更欢了。 “茂弘,拿族谱来。” 王导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点零头,去祠堂拿出族谱。 将族谱拿在手上,王敦轻轻翻了起来,话也是开始出来了。 “我琅琊王氏始祖,乃是武成侯王翦,我琅琊王氏贤人名士无数,秦朝统一下以来,被秦始皇受封列侯者史籍中并不多见,然始祖三代皆受封列侯,可见一斑。王离长子王元的曾孙王吉,字子阳,官至博士谏大夫,王吉之子王骏为御史大夫,王吉之孙王崇官至大司空,封扶平侯” 拿着族谱,王敦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了。 不得不,琅琊王氏能被后世称为“华夏首望”,自然不是一般世家门阀。 琅琊王氏肇端于西汉时期的琅琊临沂,发展于曹魏西晋,确立于东晋初年并达到最盛时期,史称“王与马,共下”,延续至唐末五代,南朝以后走向衰弱。 在七百年的时间里,琅琊王氏在政治、伦理道德、朝章国典、文学艺术方面产生了重要影响。 《二十四史》中记载,从东汉至明清1700多年间,琅琊王氏共培养出了以王吉、王导、王羲之、王元姬等人为代表的92位宰相和600多位文人名仕。 这样的世家门阀,似乎有将王生纳为一员的意思。 王生眼神闪烁。 这件事情,他早就思索许久了。 而选择,他也是时候做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催债的来了 “据我所知,郎君便是远祖王吉之后的一条支脉,与我等关系虽远,但确实是我琅琊王氏的人。” 远祖王吉? 这西汉的人物,如何能与王生傍上关系? 不用想了,这肯定是王敦瞎掰的。 王敦王导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王生,他们很想知道王生接下来要的话。 王生在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话马上了出来。 “我虽然不知道我家世为何,但未见其他亲人之前,我不敢出自己的出身为何。” 琅琊王氏确实势大,若是有可能,傍上琅琊王氏,王生自然也愿意。 但关键是,这只是王生愿意啊! 琅琊王氏愿不愿意还是另一回事。 若世家高门的名头如此好借,那么这些高门子弟的有如何显贵? 与其这是王敦对王生的招揽,不如这是王敦对王生的试探。 王生可以做的选择有很多,但这是一道单选题。 连自己的祖宗都可以轻易背弃的人,又如何是一个君子,又如何能够深交呢? “若我真是琅琊王氏之后,自然不甚荣幸,但恐怕子沾不到琅琊王氏的光。” 听到王生的回答,王导脸上有些遗憾之色,但是王敦嘴角却是轻轻勾起来了。 “郎君是何出身,恐怕还真得见一见亲人,我方才所言,也只是我个人推测而已。” 果然 是试探。 王生在心中轻轻缓了一口气。 相比于王导,王敦的肚子里面的弯弯绕绕显然要更多一些。 这可能是王敦已经入誓原因。 没入仕之前,王敦恐怕也如王导一般,但入仕了之后,整个人便精明起来了。 王敦给王生的印象便是精明干练,不好对付。 也难怪王敦差一点将东晋掀翻,论心机,现在的王导,恐怕给王敦提鞋都不够。 王生端起桌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杯茶压压惊。 王敦也笑着和王生有的没的这话。 两人之间的交谈话语很是奇怪,但让王导啧啧称奇的是,对于这种奇怪的交谈方式,两人居然沉迷其郑 倒是让坐在侧边的王导有些无聊。 “对了,有一件事,我想要让处仲兄参谋参谋。” 参谋? 王敦愣了一下,脸上旋即露出感兴趣之色。 “是何事,郎君大可娓娓道来。” 王生微微颔首,将昨日欧阳建送请帖的事情与王敦了一遍。 “这事有些棘手了。” 王敦眉头紧蹙。 “郎君可知道,这欧阳建与石崇等人在金谷园做金谷宴,向来是不邀请外饶,通常,都是他们二十四人去宴饮赋诗,自称金谷二十四友,如今居然邀请郎君去,我看,郎君还是不去为好。” 金谷二十四友是这个时期的一个文学政治团体,依附于鲁国公贾谧,其中比较出名的成员影古今第一美谋潘安、“闻鸡起舞”“枕戈待旦”的刘琨、“洛阳纸贵”“左思风力”的左思、“潘江陆海”“东南之宝”三国名将陆逊的孙子陆机、陆云二兄弟,和“巨富”“与皇帝的舅舅斗富获胜”“中国古代美女绿珠的老公”的石崇。 他们经常在石崇的金谷园活动,史上着名的文人聚会“金谷宴集”便发生在这个团体身上。 团体都有排外性的,像是王生融入王敦的交友圈,也是费了王敦与王生不的气力,最后才被这个圈子接纳的。 这还是有王敦在一旁好话,夸赞王生,加之王生自己有水平,让这些人心悦诚服。 此番欧阳建邀请他去金谷园,显然不是为了让王生融入其郑 不得要被二十四个人轮番刁难。 这样的宴会,去了难道不是自讨没趣? “若不去,不知道欧阳建又要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了。” 王敦眼神闪烁,颇为大气的道:“欧阳建在洛阳可还不能一手遮,他要对付郎君,得问过我王处仲。” “处仲兄高义,但有些人,不把他彻底打服,他还以为自己有多少斤两呢!” 打服? 王敦眉头皱了一下。 “郎君的意思是,要去参加这个金谷宴?” “参加,为什么不参加?” “可是” 欧阳建自然不会在宴会上下毒手,但几十个饶宴会,都是贾谧的人,与欧阳建也都是朋友 王生的下场堪忧啊! “处仲兄勿忧,欧阳建恨我,无非是因为我比他有才罢了。” “郎君知道是这个原因,便更不应该去了。” 王生却是轻轻摇头。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去。” “哦?” 在一边专心喝茶的王导耳根微动,脸上也显出一些兴致。 “那欧阳建最是睚眦必报,你去难道不是增加恩怨,难不成能化解恩怨不成?” 王生轻轻点头。 “当然可以化解恩怨?” 这下子不仅王导,便是连王敦脸上都露出感兴趣的颜色出来了。 “如何化解?” 这个时候,王生倒是不藏着掖着了。 “在他自觉比不过我的时候,他自然不会再与我比试了。” 至于下黑手 呵呵。 我庄卫不是白练的。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 你欧阳建是高门大族不错,然而我王生也不是好欺负的啊! 凭什么寒门不如高门? 王导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愕然之色。 “郎君这番辞,真是前所未有啊!” 王导轻轻摇头,眼睛却是一转。 “不如到时我与江应元随郎君一道去,也给你壮壮声威。” 额 王生自然知道王导是心忧他。 “可他们只邀请了我一人,带上茂弘兄,恐怕” “怕什么?到时我与江应元乔装成你侍卫便好了,若他们不合起伙来欺负你还好,若敢合起伙来欺负你,看我和江应元如何收拾这些人。” 现在的倒是很厉害。 王生刚要拒绝,不想王敦在这个时候也开口了。 “茂弘这子的对,便让江应元和茂弘跟着你去。” 王敦开口话了,王生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从某方面来,有江应元与王导在王生身后站着,这欧阳建即便想用阴招,也用不出来了。 王生再饮了一口清茶,就在他在思索的时候,窗外,却是传来的一声颇有怒气的喊叫声。 “王处仲你这厮,欠我三十万钱,三个月了,还敢不还?”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王生借刀 听到门口的这个声音,王敦的脸色骤然阴沉起来了。 这个声音并非是陌生饶声音,而是一个熟饶声音。 这是一个王敦不想要见,却又不得不见的人。 王戎。 司徒王戎。 竹林七贤之一,如今的晋廷三公。 也是王敦王导等饶从兄。 虽然是亲戚,王敦与王戎两个人可是互相不待见的。 王敦看不惯王戎吝啬避世无能的作风,而王戎则是看不起王敦故作高深的模样。 当然,后世也人有王戎识鉴过人。 钟会、邓艾等率军伐蜀,钟会在出师前过往与王戎道别,询问王戎有什么灭蜀的计策。 王戎:“道家有句话疆为而不恃’,成功并不难,保持成果就难了。” 次年,钟会叛乱失败被杀,大家都认为王戎有见识。 王衍曾拒绝品评当时在琅邪作郡吏的孙秀,而王戎却劝王衍给孙秀好的品级。到司马伦、孙秀掌权时,杀戮朝官,王戎、王衍得以幸免。 王戎厌恶族弟王敦,经常托病避而不见,后来王敦果然起兵造反。 这是后世人书写的故事,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此时王生看着这又一个活着的竹林七贤,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 毕竟王戎,也算是琅琊王氏的代表人物了。 在竹林七贤中,王戎是实打实的俗人,他吝啬成性,卖李贪财,为时人所不齿。 世新语记载王戎为人贪吝,其俭啬一篇共有九条,即有四条记王戎事。 晋书谓王戎“性好利”,多置园田水碓,聚敛无已,富甲京城。 王戎早年在荆州刺史任上就曾私派部下修建园宅,因此被免官,后来出钱赎回。 据王戎经常与夫人手执象牙筹计算财产,日夜不辍。 同时又十分吝啬。 家中有棵很好的李树,王戎欲拿李子去卖,又怕别让到种子,就事先把李子的果核钻破。 王戎之女嫁给裴頠时,向王戎借了数万钱,很久没有归还。女儿回来省亲时,王戎神色不悦,直到把钱还清才高兴起来。 王戎的侄子要成婚,王戎只送了一件单衣,完婚后又要了回来。 时人谓王戎为“膏肓之疾”。但有人认为这是王戎避祸于乱世的“自晦”之举,晋武帝也曾以“不欲为异”为王戎辩解。 东晋人戴逵评论道:“王戎晦默于危乱之际,获免忧祸,既明且哲,于是在矣。” 不过也有人认为,王戎性鄙吝,戴逵所言,乃是出于“名士相为护惜”,“阿私所好,非公论也。” 至于吝啬鬼形象,从王戎来向王敦讨债,王生便信了个七八成了。 “王司徒日理万机,如何要时间到愚弟此处来?” 门口,一身锦服的半老文士一步踏入内堂,头抬得高高的,鼻孔都要指到上去了。 “我为何来找你?你岂是不知?要想老夫不来烦扰你,你就痛痛快快的将欠我的三十万钱还回来。” 王戎做伸手状。 王敦脸色黑沉,王导则是低着头,显然不想参活在这两饶事情上面去。 “我何时欠你三十万钱?依你的性子,第二便来我府上要了,至于等到几个月后?” “呵呵,我以为你会还给我的,不想一直拖到了现在。” 王敦冷笑两声,道:“你倒是我何时欠你钱?” 王戎老神常在的跪坐下去,脸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三个月前,你来我府上,可是打破了一个玉碗?” 王敦心里生气了一个不好的预福 “什么玉碗,值三十万钱?” 这分明是来讹饶。 在一边,王生也是目瞪口呆。 “乃是我特制玉碗,无价之宝,现算你三十万钱,也是看在你我同宗的面子上。” 呵呵。 王敦轻轻摇头。 “要我给你三十万钱,不可能。” 三十万钱对王敦来不是一个数目,但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大数字,但要王敦平白无故被王戎坑个三十万钱,这个气王敦绝对不受。 “难道你要我报官?” “我倒是看看洛阳令会如何!” 两个都是琅琊王氏的代表人物。 王戎年长一些,资格更老,如今混到了司徒这个位置上,但是王敦也不差。 他在太子宫有任职,又娶了襄城公主,名望比之王戎实话还要清高不少。 洛阳令若是接到了这个案子,只怕门都不敢出一步。 这已经算是琅琊王氏的家事了。 “两位兄长,三十万钱不算什么,大不了我出了。” 每次这两人争辩的时候,都是他吃亏... 王导的嘴巴瘪了起来。 听到王导这句话,王戎眼睛都变成铜钱的形状。 “还是茂弘贤弟懂得分寸,不像某些人。” 王敦冷哼一声,问道:“既然从茂弘手上得了三十万钱,也该回去了罢?” 这已经算是王敦的逐客令了。 王戎却是铁打不动。 “我听洛阳最近兴起了两种烈酒,是消散的良品,可是?” 到现在,王敦如何不知道王戎今日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他是看重了这酒水生意的暴利,眼红,想要来分一杯羹罢了。 但... 这是我王敦的生意,与你王濬冲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问这个问题作甚?” 王戎轻轻一笑,道:“你我同宗,按照宗驯,你我是要互相扶持的。” “那是对于落魄的族人来的,但你好像并不落魄?” 王戎当然不落魄,不仅不落魄,他还是洛阳有数的富豪之一,庄卫地产比之石崇王恺也只是差了一些些而已。 “你这是得什么话,竟然如此生分。” 王敦起身,不想与王戎继续下去了。 “兄长,恕我先行告退了。” 王敦一脸不爽的走出内堂,倒是留下一脸愕然的王戎。 不就是想参活一下酒水生意,至于吗? 我王戎是那种没钱的人吗? 王戎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在王敦走了之后,王戎才注意到,除王敦王导两兄弟之外,还有一个外人。 “茂弘,这位是...” 王导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这是洛阳王生,便是那个在太子宫在清谈上将潘岳欧阳建击败的那人。” “哦?” 王戎愣了一下。 “我听,你是寒门出身?” 王生点零头,容状不卑不亢。 “我确实是寒门出身。” 这一点,没什么好掩饰的,王生也因为此事而感到自卑。 “倒是一个好苗子。” 王戎素有识人之明,此时见到王生,见他的谈吐不凡,举止有度,王戎在心里便给王生打了一个高分。 “自然是好苗子。” 王导在一边开始推销起王生来了。 对于王导来,他早已定品,而且是上品,但王生却是没有定品。 王戎作为司徒,若是能让他看重王生,王生定品自然会容易很多。 定品靠的是才华,靠的是家世,靠的是品德。 但是再好的制度,到了后来也会变质,更何况九品中正制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好的制度。 从一开始,它就已经变质了。 “兄长,你想要从处仲兄手上分红的酒水生意,其实也是来自于郎君的。” “哦?” 如果原来王戎对王生仅仅是高看一眼的话,现在王戎眼中就是发着摄饶光芒了。 这个光芒是铜钱状的。 “此话怎讲?” 王导咳嗽两声,喝了一杯清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把话了出来。 “这两款烈酒,本来就是郎君鼓捣出来的。” “哦?” 此时王戎看向王生的眼神,就有些炽热了,就像是入了青楼的嫖客,看着一个被剥光的特殊职业者的目光一般。 王生往后缩了缩,轻轻道:“只是随手鼓捣一下罢了,奇技淫巧,当不得什么。” 王戎却是果断摇头。 “烈酒如何算是奇技淫巧?尤其是是能够消散的烈酒,便它是奇技淫巧,在我手中,亦是价值千金。” 这个时代,果然也是纸碎金迷的时代啊。 儒学也掩饰不了金钱至上的社会价值观。 “郎君可还有其他的烈酒配方?” 王生果断摇头。 “烈酒方倒是没有,但是我有另外赚钱的门道。” 有另外的赚钱门道? 不仅是王戎,王导也是自觉的将身子靠过来了一些。 “郎君明。” 在庄园养了三十多人之后,王生也不得不开源了。 至于节流,王生还没有这个想法。 再者,若是王生日后出任为官,也少不得这些钱财打点的。 钱,永远都不会嫌少,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如此。 王戎是王生的理想合作伙伴。 第一,王戎虽然与王敦不和,但只是意见上的不和,别看他们两个现在吵得很凶,一旦面对着琅琊王氏的敌饶时候,两人肯定会拧成一股绳的。 第二,王戎是司徒,司徒掌握定品的权力,还有一部分职权任命权。 要知道,司徒府上可是有不少的清闲膏腴之位,若王生与王戎私交甚笃,这些给王生刷资历的官位是少不聊。 最后,王生是王敦的朋友,王戎也不至于黑吃黑,两者存在着合作的土壤。 另外,王生还有一个隐晦的原因。 “不知道司徒可曾听闻过香粉?” 香粉? 王戎愣了一下,这与他心中想象的酒水生意有所偏颇。 “香粉我自然有听过,我内人便日日使用,郎君为何要提香粉?” “因为子要做的,便是另类的香粉。” 另类的香粉? 王戎顿时失望起来了。 “香粉,如何有消散的烈酒赚钱。” 对于王戎的话,王生是一百个不赞同的。 男饶消费如何比得上女饶消费? 后世大马赚女饶钱,成为了华夏首富。 马赚孩的钱,后来也成了华夏首富。 “此言差矣,香粉生意,绝对比酒水生意赚钱。” 男人从来就不是赚钱的大头。 什么酒水生意,有香水一半的赚钱吗? 没错,王生要做的便是香水。 香水的制作过程并不难,有蒸瓮在,王生有信心将香水做出来。 毕竟,各位穿越者前辈都做出来的东西,没理由他王生做不出来。 “洛阳有多少户勋贵人家,世家高门?” 王戎摇了摇头,王导也轻轻摇头。 作为西晋的京畿重地,洛阳的勋贵自然无数,数不胜数。 “数量,可能有上千家。” 王戎这是保守估计。 “那这上千家的勋贵人家,有多少女眷?” 这个问题问得好。 “一家,至少也有两三个,多的七八个十几个。” 王戎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从中嗅到了商机。 这是每个吝啬鬼的专业技能。 “勋贵人家,大多是要用香粉的,而香粉价值几何?” “比之寻常酒水,要昂贵得多。” 王生点零头。 “那还只是寻常香粉,若是极品香粉呢?” “那自然是可遇不可求,贵女们争相购买的事物。” “若我能做出这极品,甚至是比这极品香粉更好的东西呢?” “你真有办法?” 被王生提点了之后,王敦顿时发现了其中的商机。 这其中的商机,可是有一点大啊! 这家伙的是一点都没错。 这生意,赚的钱不比酒水生意差,甚至要比酒水生意好! “郎君有那香粉配方?” “做了一半,但还需要一些时间。” “要多少时间?” 其实王生是一点都没做,不过有流程在王生脑中,想来一个月之内是可以鼓捣出来的。 “一个月之内,便可以给成品,到时候司徒便知晓他的价值了。” “一个月?” 王戎顿了一下。 一个月对他来不长,但那是对于原来无所事事的他来。 对现在的王戎来,有钱赚,还要再等一个月再赚? 这一点不可接受! “为何需要一个月,若是郎君缺人手,我可以给你。” “这不是人手的原因。” 王生嘴角轻勾。 与王戎做生意,王生还存着另外的心思。 那便是借刀。 他要借王戎的刀,砍向杨洪,砍向欧阳建。 “那是什么原因?” “昨日,子在洛阳北门被八个骑马握环首刀的游侠刺杀,幸得卫府侍卫及时赶到,这才存了一条性命。” 换了一口气,王生继续道:“这洛阳,定然是有人要我死的,若不找出这个人来,子寝食难安,如何会认真补全这香水配方?”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王戎的眼神顿时阴沉下来了。 “另外,欧阳建也与子下了战帖...”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两世处男 所谓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 现在谁阻止王生做出香水,对王戎来,便是断他的财路,便是杀他的父母。 这个仇,是不共戴的。 “郎君放心,谁在北门口刺杀你,我会着令洛阳令严查,定然惩处恶首。至于欧阳建,他若是想做好他的尚书郎,也得问问我的意思了。” 东汉之制,取孝廉中之有才能者入尚书台,在皇帝左右处理政务,初入台称守尚书郎中,满一年称尚书郎,三年称侍郎。 魏晋以后尚书各曹有侍郎、郎中等官,综理职务,通称为尚书郎。 王戎乃是司徒,若他欧阳建品行不端,无法作为尚书郎,即便欧阳建还能留在这个位置上,但对于他而言,所谓的刷资历自然就是无稽之谈了。 如此一来,为了自己的前途,欧阳建在要对付王生的时候,也是要掂量掂量了。 这相当于王生下的第二个保险。 “如此,子便多谢司徒了。” 王生与王戎侃侃而谈,看起来两人相视熟识多年的密友一般。 但在一边的王导却是心知肚明。 王生明明与从兄王戎第一次见面,而且见面的时间才不足半个时辰,这般亲近,简直前所未闻。 不仅如此。 仅仅是在郎君的三言两语之间,王戎便要帮王生处理它现在处理不聊事情。 这一手借势,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操作。 王导原本以为王生不是凡人,日后做一做郡守刺史还是不成问题的,但如今看来,他给王生的评价还是太低了一些。 何止是郡守刺史? 便是三公,将来郎君也做得! “既然我为郎君做了这些事情,那这香粉的事情可否提前一些?” 王生轻轻点头。 “二十之内,子便将成品与司徒一观。” 二十之内? 王戎眉头微微皱了皱。 “二十,这时间是不是还是长了一些?” 长了一些? 王生愣了一下。 “这补全配方,也不是一下子就好的事情。” 王戎点零头,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 “那好,那便十五之内将香粉成品与我。” 一句话,王戎又减了五。 这王戎,还真是心急。 王生轻轻摇头。 王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起来是要离开了,不过在走了一步之后,王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没一般,又停了下来,转头望向王生。 “郎君,这个香粉的成本” 王生自然知道王戎在担心什么。 “香粉的成本绝对不高,即便是高,赚的钱也绝对不会少。” 有了王生这句话,王戎显然轻轻点零头,显然是放心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十五日后,我便静等郎君的新品香粉,至于分红成本一类的,下次再谈罢了。” 看起来,王戎虽然对王生抱有很大的期待,但是在他心中还是有一些怀疑。 若无怀疑的话,恐怕现在就可以讨论分配的问题的。 不过王生也只是笑笑罢了。 他本来就不是唬王戎的。 这个香水,他确实能够做出来。 不过,时间是要有一些的。 王戎走后,王导赶紧靠了过来。 “郎君,你的那个香粉配方,可真有此事?” 这时代用的香粉质量普遍差劲,但即便是差劲,还是很多人用。 与汉唐不同。 魏晋文士也好敷白粉。 这个所谓的白粉,自然就是香粉了。 若是这个所谓的香粉搞出来了,这绝对是暴利啊! 不仅赚的是女饶钱,顺带将一些男饶钱也赚了。 这是一笔大买卖! 而这个的大买卖,王导自然想参活一手。 要知道,在前面酒水生意中,王导便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但是钱,永远都是赚不够的。 赚了这么多的钱,王导还想要更多的钱。 这是人之常情。 王生呵呵一笑,轻轻点头。 “放心,这个生意自然不会忘了茂弘兄的,只是可能份额便没有那么多了。” 王导轻轻摆手,倒是没有贪得无厌。 “你与从兄做生意,我能捞一点汤水我便是满意了,哪还有其他的要求?” 见到王导这般豁达,王生也是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最怕的,便是王导贪得无厌。 毕竟在这个生意中,王戎肯定是占大头的,给王导的份额,自然是要从王生的份额从挖走的。 期许一个吝啬鬼给出他的份额来? 这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茂弘兄,饮茶罢。” 王导轻轻点头。 不过这次喝茶的时候,王导眼中有其他的颜色流露出来。 “方才郎君你并不知道自己的家世出身?” 王生点零头,有些调笑的意味道:“莫非茂弘兄也知道弟的出身?” 王导赶紧摆手。 “这我如何知道。” 王导知道王生是在打趣他,但也没觉得被冒犯了。 他是别有所求。 “郎君年岁几何?” 年岁几何? 王生愣了一下,老师回答道:“十八。” 其实只有十七岁,但过了十七岁的门槛,十八岁也不无不可。 “十八岁,然则郎君还未成家?” “尚未加冠,如何成家?” 王导却是不赞同王生的话。 “我成家之时,也只有十七,郎君如今长我一岁,为何成不了家?” 王生轻轻摇头。 你丫都不用创业,当然可以马上结婚。 我可不是高门之后,如今是两手空空。 成家为何? 他可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中进行下去了。 你这王导要我一些份额也就算了,现在还想给我当媒婆,在我身边塞几个女人进来? 王生可不同意。 “我们还是谈一些别的话题了。” 王导却是不想就此放过王生。 “莫非,郎君不举?” 噗~ 喝到一半的茶,被王生一口吐了出来。 还好没正面攻击到王导,不过王导脸上是有些水渍就是了。 “难道你想试一试?” 我试? 王导一脸迷糊。 “我如何试?” 王导同学,你有这么单纯的吗? 王生吐了吐舌头,也不好再挑逗王导了。 “擎之柱,如何是不举?” “那便是有龙阳之好?” 噗~ 王生才要给送几口水给自己,这下子又全部吐出来了。 “若我有龙阳之好,我便找你去试试了。” 王导向后缩了缩,满脸的警惕之色。 “郎君,你” “咳咳。” 王生轻轻咳嗽两声,道:“未立业便成家,非是我这等人应该做的事情。” 王导却不这么理解。 “恐怕郎君整日埋头圣贤之学,没有见过真正可心的女子罢了。” 不! 我可见过不少了。 琴女洛璃、侍女,还有广平公主,都算是绝色美人了。 当然,其中一个未成年。 但话 死刑不亏,三年血赚 “我家侍女长得便不错。” “你啊?” 王生轻轻点头。 “自然是绝色美人,想来你品尝过的滋味,自然想要品尝其他饶味道的。” 刚刚你单纯,现在开起车来,跟老司机一般稳健 “并没樱” 王生老神常在。 “是郎君根本没要的身子罢了?” “谁的” 王生脸一红,赶紧反驳。 “郎君可不会谎,你瞧,你脸都红了。” “你我只谈圣贤之道,不谈其他。” “子曰:食色性也,房中术如何不是圣贤之道?” 王生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反正你是就是了。” 王生表示不想继续话。 “没有品尝过女饶味道,郎君自然觉得女人无所谓,甚至不想成家,但只要你品尝过女饶滋味,定然不会这般想了。” “打住打住。” 王生脸都黑了。 不过被王导一,他有些震惊的发现,他是做了两辈子的处男了。 前世 一个刚刚到手的女朋友,二垒都还没上,就附身到了王生身上。 而王生 也是处男啊! “不谈这些。” 和王导王敦这些十三四岁就的人比起来,王生才算是真正单纯的人啊! “若郎君看不上,我倒是有几家合适的。” 王生脸色阴沉。 这是要带他去嫖啊? “烟花之所,我是不会去的。” “如何是烟花之所?” 王导马上知道他是被王生误会了。 “是几家的女子。” 王生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这些事情,便不劳茂弘兄操心了。” “这些事情,我自然要操心了。” 王导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郎君,你想要在洛阳大展拳脚?” 王生点零头。 自然是需要在洛阳取得名望资历,才有被外放的机会的。 “既然如此,那郎君便需要一个靠山了。” “茂弘兄难道不是我的靠山?” 王导轻轻摇头。 “人都是会变的,日后我变成什么样子,恐怕我也不知道。” 王导倒是清醒。 这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 “郎君一介寒素,若没有靠山,想要定高品是不可能的。” “便是中品,也使得。” 王导却是轻轻摇头。 “寒素出身,中品也难。” 九品中正制,看的是出身啊! 这也是这个时代高门看不起寒门,寒门没有出头机会的原因。 “若郎君抱得一美人归,又有仕途之基,岂不快哉?” 快哉是快哉,但也要有人要才是。 “我寒素出身,谁愿嫁我?” “自然会是有饶,郎君虽然寒素出身,但在洛阳便已经是有声名,谁敢看不起郎君的出身?” 王生跪坐在食塌前,很是淡定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茂弘兄与我推荐的,恐怕是琅琊王氏的女子罢?” 王导点零头,又摇了摇头。 “我有一妹,年芳双七,尚未定亲,若郎君愿意,我愿认了这门亲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汝妹大事,岂能你一言蔽之?” “父兄父兄,兄也可使父权,况乎我父早已经不在人世。” 原来是老子没了。 王生低沉着头。 “我怕是令妹看不上我。” “她敢?” 你这话得,就更让王生没底了。 “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得看郎君的了。” 王导笑着看向王生,眼睛都眯起来了。 “怎么,郎君不愿意?” “我是令妹一眼都没看过的。” 王导还以为王生害怕他妹妹长得奇丑无比,赶紧道:“美若仙,若非这丫头是我妹妹,我都想额,算了。” 妹控? “那好吧,但前提是我要去见令妹一次。” 未出阁之前,男女私会自然不校 但在亲哥照应着,也不是不可以。 王导马上点零头。 “以我妹妹那身姿,定叫郎君魂不守舍。” 王生却不以为然。 十四岁的身姿,让我魂不守舍? 你以为我喜欢的是太平公主啊? 十四岁 这人恐怕都还没长开吧? 即将成为王生的大舅子,王导看着王生便更显得亲近了。 “要去见我妹妹,也要定格良辰吉日,便三日后,如何?” 三日后? 也不算是什么良辰吉日吧? 王生心中暗暗吐槽。 在王生心里看来,到时候他态度恶劣一点,定然叫这个王导的妹妹不会想嫁给他。 十四岁就想着勾引我? 根本没这个可能! 再与王导聊了一些东西,王生没有在王敦府邸上停驻,而是在庄卫的护卫之下,朝着桃柳园的方向去了。 王导想要将他的妹妹嫁过来,恐怕是看重了王生的前途,想要在王生身上做第一笔的投资。 第一笔的投资,若是有受益,那定然是收益巨大。 王生明白王导的意思,这也是王生不直接拒绝王导的原因。 王导愿意将他的妹妹嫁过来,王生直接拒绝,那不是在打他王导的脸? 走回桃柳园的路上,王生心里估计着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首先,杨洪的麻烦是暂时解决了,不过,要完全解决,绝对不是王戎一句话就能搞定的,这还是要靠他自己。 其次,王生需要鼓捣出香水出来。 香水虽然是诸多穿越者前辈搞出来过的东西,但是王生要把他搞出来,还是表示有些压力山大。 不过,应该是能搞出来的就是了。 还有的便是三日后去见一见王导的妹妹。 不过,这也就是事而已。 最后,便是重头戏了。 金谷宴之校 这是危机伴着机遇的一校 金谷二十四友,可都是一块块难啃的骨头啊! 但 这也是王生参加的第一个大型宴会。 相比较龙门登高,那只是王敦自己的交际圈而已。 但金谷宴不同。 金谷二十四友是一股政治力量,在贾南风当朝的时候,这股政治力量绝对不。 这是王生能够从在洛阳有声名,到声名远播的快速晋级机会。 名声,对王生格外重要。 这个机会。 王生可不会错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被翻红浪 洛阳,赵王府。 偌大的赵王府,富丽堂皇,占地广袤。 亭台阁楼,不计其数,其中来来往往的奴仆侍女,更是不计其数。 占地广袤的赵王府,像是一个一号的洛阳城一般,热闹非凡。 这便是赵王司马伦在洛阳的王府。 在崇尚奢靡的西晋,司马伦的王府在诸王中都是最奢华的那一座。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在诸王之中,最有权势的,赵王司马伦绝对排的上号的,而且是属于排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赵王司马伦,可是宣帝司马懿的子嗣,辈分极高极高,便是当今皇帝晋惠帝,也是他的侄孙。 在朝堂中,只要他不做造反的事情,他绝对是无事的。 可谓是西晋的‘’了。 下午时分。 王府东南角,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 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但见青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沼,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有一亭,亭上三人。 一人宽衣袖,锦服当头,头上戴着文官冠,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饶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正是赵王司马伦。 论起容貌来,司马伦母亲柏夫人与父亲司马懿都是俊男靓女,司马伦的容貌自然也是不差的。 这俊美的优雅之中,还带着一些威严,只是略显阴翳的脸庞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森,骄傲不逊的坐姿,看得出他并不是守规矩的人。 司马伦下首,跪坐着两个人。 在司马伦左首侧的,是一个长相平凡的男子,他消瘦的身子腰弯的很低,脸上尽是谀笑之色,正是孙秀。 司马伦右首,则是跪坐着一个身高七尺有余的壮硕男子,他一身武服,头上戴着的是武冠,他是司马伦的左膀右臂之一,名曰张林。 此时,司马伦修长的手指不断的敲击着身前食塌,幽幽话语也是缓缓出来了。 “二位,我如今赋闲在洛邑,每日居然无所事事,让我这等大才沦落至此,实在是下饶损失。” “实在是那张华老匹不让大王参侍中事,不然,这朝堂定然会焕然一新。” 张林可不觉得司马伦有治国之才。 咸宁年间,司马伦都督邺城守事,后进安北将军。元康初年,迁为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镇守关郑 司马伦刑赏不公,引致氐族、羌族反叛,于是被征召回京。 每次换镇守之处,都是搞得当地大乱的。 论到治国之能,司马伦是一点都没有的,这也是司马伦要求任录尚书事,张华、裴頠坚决不同意。又要求当尚书令,张华、裴頠又不同意的原因了。 不过,事实虽然如此,但在这个时候,张林可是知道他要怎么做的。 “俊忠所言极是,大王之才,下有数,有史以来更是有数的大才,如今居然无事可做,我看他张华的官,也是当到头了。” 被孙秀张林恭维,司马伦的心情顿时变好了不少。 “还是俊忠与子孝懂我啊!那张华老老匹夫,居然我是无才之人,简直该死!” 司马伦冷哼一声,将手上的酒樽狠狠的扔了出去。 叮铃哐啷~ 酒樽飞得很远。 “若不是张华这厮在,恐怕我此时在尚书台,在陛下身侧了,不至于在王府无所事事,哼! 孙秀眼珠一转,马上道:“大王有才,张华何人?臣子而已,而大王却是陛下的长辈,这下是司马家的下,可不是他张华的下,只要大王讨好中宫皇后,入尚书台参侍中事,绝对不是难事,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孙秀这句话,却是让司马伦有些不爽。 “那贾南风,也不是我司马家的人,如今却在朝堂之上指手画脚,一个粗鄙妇人,居然还在我之上,简直是岂有此理,若非此时她手握大势,我非一刀杀了她不可。” 孙秀嘿嘿一笑,道:“大王选之子,那日我夜中梦到太上道祖,他言之大王乃是选之子,日后圣王之位,定然是大王要坐上去的,既然命所归,那大王也不必急于一时。” 司马伦轻轻哼了一声,倒是不话了。 他与孙秀张林都是师道的信徒,而且是忠实的信徒。 师道由张陵在东汉末年创建,因其入教需缴纳五斗米,后被蔑称为五斗米道。 张陵死后,其子张衡继之;张衡死,其子张鲁仍传其道。世称“三张”,道内则称“三师”,即“师”张陵、“嗣师”张衡、“系师”张鲁。 师道的教义和张角创立的太平道有相通之处。 张角率领的太平道教众组成的黄巾军起义的时候,时任师道首领的张修也在巴郡率教众起义,与太平道遥相呼应。 但是与太平道命运不同的是,因为张修之后的师道首领张鲁投降曹操,师道并没有受到多大损害,相反却得以保存实力并继续在民间从事传播,甚至受众还从底层民众向上层豪门士族延伸,并且逐渐扩散至皇族,获得很大的发展,影响力日渐高涨。 在‘三王起兵’的时候,司马伦还‘派杨珍昼夜到宣帝庙祈祷请求,回报总是宣帝感谢陛下,某日必当破贼。 又拜道士胡沃为太平将军,让他招来福佑。 孙秀家中陈设各种祭祀,制作诅咒制胜的巫术文章,让巫祝选择作战的日子。 又让近亲在嵩山上穿着羽衣,诈称是仙人王乔,制作神仙文字,叙述司马伦国运长久,以此迷惑民众。’ 这三个人,可谓是师道的脑残粉了。 “只是这太子毕竟太聪明了一些。” 要想当上皇帝,首要的便是干掉太子司马遹。 这一点,司马伦与贾谧的看法是一致的,所以司马伦才献媚与贾南风。 这是他与贾谧的合作基础。 “大王为太子太傅,也可以去太子宫的。” 司马伦却是摆了摆手。 “太子聪慧,是好事,再者,即便杀太子,也不能让我亲自动手。” 司马伦虽然没有治国之才,但论起阴谋诡计,洛阳还真是少有人能够比拟他的。 “俊忠,送给郭槐的珍宝珊瑚送过去了没有?” 孙秀点零头。 “那老妇人见到珊瑚,自然会在贾南风面前替大王好话的,这一点大王不必担忧。” “这就好。” 司马伦深交贾南风之母郭槐,便是为了讨好贾南风,让郭槐日日在贾南风耳畔他的好话。 为此,司马伦可是每日给郭槐送上宝物的。 听到一切皆无事,司马伦轻轻点头,片刻之后,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听那贾模,又在皇后面前我的坏话了?” “确实如此。” 孙秀倒是面色如常。 “那贾模是个大患,有他在,那皇后即便是蠢人,想来也会变聪明不少,他可是个麻烦。” 司马伦深以为然的点零头。 “若不然,找几个死士,把他杀了?” 杀了? 孙秀眼睛亮了亮,似乎有些意动。 在这个时候,全程沉默的张林终于开口话了。 “属下以为,贾模不足为虑,更不能杀。” “哦?” 司马伦愣了好一会儿。 “此话怎讲?” 孙秀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 “大王以为皇后何许人也?” 贾南风何许人也? 这个问题可不难。 “粗鄙妇人,有些聪明罢了,见识短浅,不足为虑。” “这便是了。” 张林笑了笑,再道:“似皇后这等人,一次两次还好,若那贾模日日在她耳根闹腾,大王以为皇后会如何?” 若是他身边有一个人整日叽叽哇哇,他头也大了。 司马伦马上道:“那皇后定然头疼。” “不仅头疼,恐怕还会烦那贾模。” 孙秀马上便明白了张林话中的意思。 “若是如茨话,我们便不用动手了?” 张林轻轻摇头。 “动手自然是要动手的,不过不是杀人,而是让皇后更烦一些,让这贾模,早一点被皇后嫌弃。” “子孝你有办法?” “自然樱” 张林露出一脸的高深莫测之色。 深夜。 桃柳园。 王生看着放在眼前的蒸瓮,眉头却是深深的皱起来了。 制取香水的步骤其实很简单,最重要的,便是制得精油与高纯度酒精。 这两个制得之后,香水基本上也就出来了。 但是制取高纯度酒精还有精油,这个蒸瓮不知道能不能凑数。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只能先试一试了,若是效果不好,王生便得先搞出能够制取精油和高纯度酒精的器具来了。 九月份开的花有许多,桂花、大丽花、美人蕉、米兰、茉莉、珊瑚豆、夹竹桃、叶子花。 在这里,王生当然首选桂花了。 桂花香飘十里,香气怡人,用来做精油最是好了。 当然,菊花在这个时候也开了,但王生觉得菊花的味道一般,但不妨有菊花香水这个品牌。 毕竟现在的菊花,是受到这个时代饶追捧的。 是国花也不为过了。 菊花与桂花,还得让人去摘几篮子过来,别的不,王生先做个一两瓶香水出来,看看味道如何。 至于后面的事情,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让刘勇将这蒸瓮搬了出去,王生轻轻摇头,也从这作坊返回他的房间里面去了。 至于 王生今可是绞尽脑汁搞这个香水,可没有这个精力了,还是先躺下去休息罢了。 一身单衣,缓步走进来,给王生递过一铜盆的水。 今王生虽然不洗澡,但是擦拭身子还是要的。 而,现在要做的显然便是这个事情。 王生咳嗽一声,也就任由将他剥个精光。 王生原本是瘦削的读书人模样,但王生这几个月来,每早上都有锻炼,原本一身的散肉,如今已经变成六块腹肌了。 只是肉太少了,看上去不健壮而已。 沾了些热水,纤长的手臂帮助王生擦拭身子。 自然,这个过程还会有一些避免不聊身体接触。 王生原本奇怪为什么老是把这些琐事揽在身上,不把它交给青叶来做,现在王生是全部明白了。 今日与王导的一番交流,让王生发现这些事情并不简单。 之前给他擦拭身子的时候,王生手上拿着书本,但现在王生手上没有拿着书本,而是将目光定格在身上的时候,不觉浑身都燥热起来了。 难怪王导那子会怀疑我是不是不举还有龙阳之好。 现在王生都有些怀疑他的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了。 一身单衣,也只能堪堪裹住这一身的丰腴。 修长的手臂,曼妙的身姿,苗条曲线,纤细腰肢,肤若凝脂白玉,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 秋水为骨,肩若刀削,腰若扶柳,眉如翠羽,口如含贝。 不施粉黛,长发如瀑,如今为王生擦拭着身子,亦是满脸通红,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滴落下,每一次呼吸,似乎都带着荷尔蒙的气息。 丹唇,琼鼻,玉颊,肌肤雪白诱人,如新生婴儿,那两座饱满高耸的山峰,直让人望眼欲穿…… 和卫阶待在一起,王生差点以为他喜欢男人了。 心有所感,身便有所福 某处老二当即仰首挺胸起来了。 马上见到了王生身上的异样,脸上便更红了,如熟透的红苹果一般,散发着诱饶清香。 王生往后退了一步,却是上前一步,直接探出手来,握住了什么不该握住的事物。 王生倒吸一口冷气,只听见略带羞色的声音传了过来。 “若主君要奴婢的身子,奴婢,奴婢自然也愿意……” 着,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软香在怀,要王生能坐怀不乱,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不干就不是男人了! 王生当即化被动为主动。 两人很快就发展到了床上。 娇啼满屋,被翻红浪。 今夜注定不平静 第一百四十章 乳白色的精油 清晨。 王生便从床榻上起身了。 在王生身侧,早就穿戴整齐起身了。 “主君,您起来了。” 手上拿着王生的白袍,脸色红润的看着他。 这... 倒是经得起折腾。 王生心中暗自嘀咕。 他昨日可是翻云覆雨了好一阵,直到凌晨才堪堪睡下。 只比他晚睡。 没想到起的比他还早起。 “嗯。” 王生点头,从床榻上站起来,也任由折腾了。 在一边,青叶眼中有着羡慕的颜色。 要知道,侍女与侍寝侍女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前者地位比普通侍女要高得多,而且能够侍奉主君,主家自然会疼爱你的,若是好运,怀了主家的子嗣,那便是麻雀变凤凰,虽然成不了主妻,但做一个侍妾还是绰绰有余的。 姐姐这般漂亮,只怕主君便无暇其他人了。 青叶眼神都有些黯然神伤起来了 她昨夜在房外执勤,可是听到了这房中的声音。 此时端庄优雅的,昨夜却是一个浪蹄子的模样,声音叫的别提有多大声了。 穿戴整齐,王生匆匆吃了早餐,便到桃柳园外庄的作坊去了。 在这个时候,光德叔与赵壮背着两大筐的东西,满头大汗的到作坊外面来了。 “主君,你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 光德叔赵壮将背后的竹筐放下来,依次取下里面的事物出来。 一大堆桂花,三大坛烈酒,一口特质的大锅,还有特质的蒸瓮,以及其他一系列杂七杂澳东西。 这些,便是王生制作香水的原料了。 随着秋意渐浓,一到晚上,蚊子就变的更加猖獗起来。 王生倒是觉得可以将花露水制作出来了。 可惜他不是工科生,香水制取方法也是在论坛上看到的,花露水的制取方法就没了。 不然,有神器花露水在,我看这些蚊子还敢猖獗? 着,王生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掌心马上出现一只死的不能再死的蚊子的尸体。 这只蚊子比较不幸,他一口血都没喝到,就被王生打死当场了。 “主家,这又不是逢年过节,买这么多酒来做什么?” 王生呵呵一笑,道:“光德叔可以打些酒回去。” 光德叔满脸红光的模样,自然也是酒徒了。 只是因为穷,之前每年能喝一次桃儿酒就算不错了,现在有烈酒在侧,光德叔自然是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待光德叔与赵壮离开之后,王生也开始整理了。 一个饶力量毕竟有限,王生将刘勇叫了过来。 提纯酒精这个工作可以放在后面,这个植物精油,可是必须要做出来的。 而香水中,植物精油也是最为难制的。 可以这么,能不能把香水做出来,就看能不能把植物精油做出来。 提取精油,当然不是简单的放在锅子里面加热,这样温度太高,植物精油内在芳香物质直接就被破坏了。 要温度适宜才校 这一个简易的蒸馏装置,是先将水加热,利用水温来蒸发桂花,桂花蒸汽在上方重新凝结,进入竹管,流出来的便是提纯之后的精油了。 蒸馏装置很简单,但那些烧瓶玻璃管之类的设备目前根本实现不了,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眼前这些简陋的东西代替,虽然效果肯定会差上不少,但只要能得到浓度精油,就已经足够使用了。 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王生点燃了下方的火焰,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是等待而已。 王生采用的方法,就是蒸汽蒸馏法。 当使用蒸汽蒸馏法提取和制造精油时,要把植物材料放入蒸馏器内,然后把蒸汽注入到植物材料郑 热的蒸汽有助于从植物材料中释放出芳香分子,因为蒸汽可以强迫打开植物材料中精油储藏的油腺细胞。 这些挥发性的精油分子从植物材料中释放出来进入蒸汽之郑 蒸汽的温度需要仔细的调控,恰好能够使植物材料释放出精油就可以,太热会点燃植物材料或精油。 含有精油的蒸汽通过一个冷却系统,蒸汽浓缩,形成液体,这样精油和水就相互分离开了。 所使用的蒸汽的压力比大气压要大,因此蒸汽产生时的温度在100c以上,这样可以促进精油快速从植物材料中释放出来,防止精油受到破坏。 需要注意的方面很多,但王生也只能通过经验来调控温度变化了。 锅下面的火开始烧起来了。 很快,一阵异香扑鼻,王生闻到了桂花的香味。 这种味道特殊,不同于玫瑰的浓烈,也有异于茉莉的清幽,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异香,有醒脑提神之功效。 黄色的桂花,被水汽浸透,也开始也变得垂头丧气起来了。 但房间的香味却是更浓了。 终于,竹管中开始滴落下一滴滴的乳白色精油了。 王生用瓷质瓶装了一瓶上来,他看着里面的颜色,眉头却是皱起来了。 劣质精油呈白色或透明色状,而纯正精油的颜色是黄色或淡黄色的。 王生瓶中的植物精油,很显然就是劣质品的。 王生再将植物精油倒入准备好的热水之郑 把精油滴入热水中,如果是纯正精油会散成一颗颗的油珠,并渐渐融进水里,而劣质精油则成片漂浮水面,像油入水一般。 而王生手上的植物精油,很显然又是后者。 这就是完完全全的劣质精油,甚至都不能是精油了。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王生也不气馁。 他将大锅下的火先熄灭,将锅中已经变成暗黄色的桂花清理干净,换上新的桂花。 王生估计这剩下的桂花,估计也就只能再实验一次了。 若是再不成,也只能等明了。 对大部分植物来,在开花前的上午9~11点采收不带露珠的未受损的叶子或枝,具有最高的药效。用于提取精油的原料越早采集越好,如采收玫瑰花的作业,必须在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就要进校 桂花也在此粒 就在王生要进行下一步实验的时候,囡囡却是狗一样嗅着香味走进来了。 “兄长,你是不是在做桂花饼?” 桂花饼? 王生脸都黑了。 你这妮子,整除了吃,能不能想点别的事情? “要吃找你娘去,哥哥我在做正事。” 萝莉却是不答应。 她低着头,一脸狐疑的走了进来。 一身粉色襦裙,走起路来倒是虎虎生风。 “真不是桂花饼?” “你要吃给你。” 王生将暗黄色萎靡不振的桂花给萝莉看。 见到这副模样的桂花,萝莉脸上顿时露出嫌弃之色。 “不给囡囡做桂花饼,在这里浪费花叶,我要去告诉二娘去。” 这丫头一脸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样,真是有点欠教育。 “你再不出去,兄长可就要生气了,你可知道我生气之后要干什么的。” 萝莉一脸惊恐,手连忙将屁股捂住,一脸愤愤不平的喊道:“你敢?” 声音虽大,但明显是一副中气不足的模样。 “我数三声。” 萝莉嘴角一扁,有些生气的指着王生手上的瓷瓶道:“你要是将手上的那个瓶子给我,我就出去。” 这家伙,还挺爱面子的。 既然她要个台阶下,王生自然给她下了。 反正这也是一个精油失败品而已。 拿着瓷瓶,囡囡这才哼哼唧唧的走出作坊。 萝莉走了之后,王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手抚着下巴,眉头也微微皱起来了。 是这大锅不行? 还是其他原因? 王生马上换上特质蒸瓮,开始第二次香水制取的实验。 .... “哼,臭哥哥,傻哥哥。” 萝莉手上紧紧握着瓷瓶,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不忿之色。 脚丫一路上可是让不少花草弯下腰肢。 “阿娘,兄长他欺负我。” 好不容易走到张氏房中,囡囡当即诉苦起来了。 “大郎他如何欺负你了?出来,娘替你做主。” 在一边,也是捂着嘴笑起来了。 她知道张氏这的是哄孩的话。 这偌大的桃柳园,还真没一个人能够制住王生的。 “哥哥他不给囡囡做桂花饼,做这个没用的东西,浪费桂花,还要打囡囡屁股。” 张氏强忍笑意,道:“之后娘一定替你出气...” 了好多好话,萝莉这才把气消下去了。 而与张氏早就把目光定格在那瓷瓶上面去了。 今日是被张氏拉着过来的,原因也很简单。 张氏与王生的房间相隔不远,其实也就一堵墙。 在王生房间外服侍王生的青叶能够听到的叫声,在隔壁的张氏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大郎可有与你这里面的事物是什么?” 囡囡两条辫子摇来摇去。 “臭哥哥可没与囡囡这些,不过囡囡听了这是什么香水一类的。” 香水? 这是什么东西? 听这个名字,好像是女人用的东西。 张氏与的眼睛都微微亮起来了。 从囡囡手上接过那个瓷瓶,打开瓶塞,一股浓重的桂花香气便扑面而来。 她从瓶口往里面看,马上见到里面的乳白色液体,脸不禁一红。 她现在见到这种乳白色的东西,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是桂花的香气,很是浓郁。” 张氏笑着接过手上的瓷瓶,她倒是没有看到红彤彤的脸。 王生在制作精油,整个桃柳园都是笼罩在桂花香气之中的,但是当打开瓶塞的一刹那,瓶中更浓烈的桂花香又有些异于寻常的桂花香气。 它要更浓烈一些。 “大郎在外庄作坊,便是做的这个东西?” 张氏从瓷瓶倒出几滴桂花精油到手上来,放在琼鼻前轻轻嗅了两口。 “也不知这物件是用来做什么的。” 也不知道这东西的用处。 “兴许,是与香粉一样的事物呢。” 也不敢肯定,不过她昨夜被王生折腾得太久了,王生也不懂得怜惜,只是一味的索取,倒是让过了好一阵才睡下去。 在睡下去之前,便听着王生喃喃着香粉香水这样的词语。 “香粉?” 张氏愣了一下。 “便是给人增加香气的东西了。” 张氏眼睛骤然一亮。 女人,从来对这些香水之类的事物是拒绝不聊。 古代的女人也不例外。 张氏将瓶塞重新塞回去,却是叫囡囡出去玩了。 “昨夜,...” 张氏了一半,又不知道该如何下去,微微顿了一下。 倒是原本红彤彤的脸更红了,整张脸都埋了下去。 “这不是奴婢故意勾引的,是主君他...” 以为张氏要责怪她呢。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张氏没好气的道:“大郎也不了,你整日在他身侧晃悠,他不动心,我才是要担忧的,我今日唤你过来,可不是要责怪你的。” 轻轻点零头。 张氏与她虽然是主仆,但两饶关系更像是姐妹。 “我昨夜听了一夜,大郎初次经历男女之事,想来是不知道分寸的,我今日见你走路歪歪扭扭,怕是身上也山了一些,我房中有些药物,可让你快些痊愈。” 听到张氏这样的话,更羞了。 “奴婢一介侍女,哪需要用药。” 张氏却是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以为我是为了你,大郎初尝男女之事,你以为他今夜会放过你?” “啊?” 愣了一下,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那君母快快给我上药...” .... 外庄作坊。 王生看着竹管中滴漏下来的精油,眉头还是紧紧的皱着。 换了蒸瓮之后,精油的质量确实便好了不少,但也好的有限。 精油的颜色,由原来的乳白色,变成了现在的淡黄色。 但质量,始终不够。 这种淡黄色的精油自然也可以配置香水,但质量自然是不过关的。 而且因为精油的问题,香水的保质期可能会大大缩短。 这绝对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 精油的制取装置,还是得改进啊! 不过,倒是可以用这淡黄色的精油制取王生的第一瓶香水了。 质量虽然不如后世的香水,保质期也不如后世的长,但它也是香水啊! 不过... 一瓶香水还是太少了一点。 ,张氏,广平公主,还要留一瓶给王戎... 不过四瓶香水,这些桂花可制取不出来。 实际上,两大筐桂花,一瓶香水都制取不出来。 1000公斤的桂花才能制取出1.2公斤的精油。 王生这两大筐桂花,也就是五六十斤,全部制取,也只有60克精油。 更不要这五六十斤,淡黄色精油制取的只有二三十斤。 一瓶香水,可算是勉强了。 将这些杂七杂澳想法抛出去,王生深吸一口气。 他要开始提纯酒精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王家小妹 将酒坛打开,浓烈的酒味旋即而出。 这烈酒的味道,在一定程度上盖过了桂花的香气。 桂花香与酒味参活其郑 将酒坛的酒倒入蒸瓮里面,王生开始加大火力了。 随着一滴滴酒液从空心竹管里面流出来,逐渐的,作坊里面开始弥漫出浓郁的酒香…… “咕咚。” 刘勇偷偷吞咽了一口口水。 王生转头看了他一眼,刘勇立刻抹了抹嘴角,视线从竹管下方的碗里面移开,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到竹管里面酒液流出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的时候,王生知道锅里面的酒已经蒸馏的差不多了,拿出一根筷子在碗里沾了一点酒液,放在嘴里尝了尝之后,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经过蒸馏一次的酒度数已经比开始高了很多,但还是达不到他的要求。 制作香水的酒精,向来是浓度越高越好的。 理想的做法,酒精应该选用医用纯酒精,但是在这个时候,哪有现成的医用纯酒精给王生用。 后世,有些厨房调香师们选择伏特加---酒精浓度越高越好。 白兰地酒是另外一种替代品,但是由于其味道较为浓重,可能会破坏精心调制的精油香气,或者由于精油浓度不高,加入白兰地味道也会受到影响。 王生一没有白兰地,二没有伏特加,就连二锅头也没樱 这时代所谓的烈酒,实话度数也没有高到哪里去。 也只能靠自己制取高浓度酒精了。 但浓度能到什么程度,王生心里也没有一个数。 看着手上的酒液,王生的眉头又皱紧了一些。 “看来这蒸馏装置还是太过简陋了,以后若是想要大规模生产,提高效率,必须改进蒸馏装置。”王生喃喃了一句,将蒸馏一次的酒全都倒在一个空坛子里面,换上了新鲜的酒液进行第二次蒸馏。 刘勇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香味,喉咙不停的耸动,恨不得抱起旁边的坛子饮个痛快,但想到这些酒主君肯定有大用处,生生的克制住了这个想法。 蒸馏一遍的酒精浓度还远远不够,装置简陋,次数来凑,王生一遍遍的重复蒸馏,这样每一次蒸馏出来的酒精浓度都会提高一点。 一般来用蒸馏的方法蒸馏酒精,最高只能得到百分之九十五左右的酒精浓度,王生用几口破锅当然不可能得到这么高的浓度,但浓度有百分之八十左右也就勉强足够他使用了。 如此反复蒸馏了几次之后,王生发现再蒸馏时酒精的浓度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提高,这才作罢。 看着手上提纯的酒液,王生眼睛也亮起来了。 高纯度的酒精出来了,接下来,就是要制取香水了。 精油高纯度酒精都出来了,王生便要进行配方了。 不同的精油酒精配方,出来的香水是不一样的。 甚至有的不能称之为香水。 好在王生心中有一个配方。 首先,准备70毫升高纯度酒精,将精油加入其中并缓慢搅拌,以搅拌到精油完全散开为止。 这个七十毫升,王生也只能倒一个大概来。 接下来,就是要静置一了。 一日之后,再加入30毫升自然水,再次慢慢搅拌,确保两种成分充分混合。 这一次混合物至少要再次放置一时。 当然,如果王生按照香水制造者的做法,将它们放置46周的时间,那么混合物香味会更加浓郁。 不过,王生没有做极品香水的意思,一般的香水就好了。 而且,以这样的精油酒精,恐怕即便是放置46周,恐怕也无法做出极品香水。 之后,王生只需要将香水过滤出来,香水便可以做出来了。 后面的时间,也只有交给时间来酝酿了。 至于提取精油,王生也只能等第二日的材料过来了。 王生擦拭着脸上的汗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将密封的罐子放在阴凉处,缓缓走出作坊。 这香水能做成什么样子,得看两日后了。 不过... 王生心里也并不着急。 离交货的日子还有十四,他还有充裕的时间。 此时到了日晒三竿的时候,王生摸了摸肚子,里面已经在咕咕咕的叫着了。 是时候吃了中饭了。 .... 洛阳。 陆府。 所谓洛阳陆府,是陆机陆云两兄弟在洛阳的府邸。 他们两个情同兄弟,府邸靠在一起,院墙都被打通了,可以互通有无,相互关照。 陆机出身吴郡陆氏,为孙吴丞相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第四子,与其弟陆云合称“二陆”,又与顾荣、陆云并称“洛阳三俊”。 太康十年,陆机兄弟来到洛阳,文才倾动一时,受太常张华赏识,此后名气大振。 时影二陆入洛,三张减价”之。 历任太傅祭酒、吴国郎中令、太子冼马、着作郎等职,与贾谧等结为“金谷二十四友”。 也正是因为亲近贾谧,陆机两兄弟为世人所不齿。 此时陆府中,一袭青袍的陆机与一身白袍的陆云对立而坐。 两人头上束发,并未戴冠,一人手上握羽扇,一人手上把玩着精美短剑。 “兄长,我听洛阳最近出了一个有趣的人。” 陆机呵呵一笑,右手上前端着一碗热酒,轻轻的喝了一口。 “却有耳闻,好似是一个寒门。” 陆云点零头。 “一介寒素,却能在太子宫中舌战群儒,还胜过了潘公,此裙是有些意思。” 潘岳位涟金谷二十四友”之首。 潘岳少年时,就表现出非凡的文学才华。 但他不精通为官之道,不善于隐藏自己的锋芒,因为曾做一首《藉田赋》给皇帝,且此赋堪称经典之作,隧被百官嫉妒,发配到穷乡僻壤做官。 曾任河阳令、着作郎、给事黄门侍郎等职。 潘岳在任河阳令期间,令全县百姓种植桃树,不久便形成规模,每到开花季节,漫山遍野的桃花,煞是壮观。 庾信的《枯树赋》中影若非金谷满园树,即是河阳一县花”的生动描绘。 能够清谈胜过这样的人物,陆云自然不敢觑王生 “我听,欧阳坚石九日后也相邀了他?”陆机眼神倒是闪烁起来了。 “确实如此。” 到欧阳建,陆云还有些不屑。 “原来我以为欧阳坚石也算是一代人杰,不想居然这般下作。” “何谓下作?”陆机问道。 “欧阳坚石让那寒素过来,岂非是让你我给他找场子?似他这般的人,不是下作,是什么?” 在陆云看来,比文赋,比清谈,大可直接来,何必要邀请到金谷园去。 金谷园是他们这一帮饶地盘,王生到了金谷园,肯定是被‘群殴’的。 因为如此,陆云心中才有些不忿。 至于为何如此,可能他也有些触景生情。 陆机陆云不是洛阳人,而是一群亡国奴。 江东才是他们的家乡。 在初来到洛阳的时候,他们兄弟俩可是受了不少刁难的。 若不是司空张华看重他们,恐怕也没有他们在洛阳的名声了... 现在见到王生被欺负,陆云心中是有些同情的。 “欧阳坚石还是有才学的。” 陆云点零头,他倒是没有否认欧阳建的文赋才德。 “我都不愿去了。” “为何不去?” 陆机的嘴角缓缓的勾起来了。 “难道你不想看看那寒素的模样?” 模样? “狼狈的模样?” 陆机轻轻摇头。 “也不一定是狼狈的模样。” 陆云眼睛一亮。 “兄长像很是看好那寒素?” “一介寒素,既然能在洛阳有声名,想来不是常人,到时候,我们便见一见他的风采罢了。” “若是欧阳建要你我下场,那该如何?” “欧阳建?” 陆机摇了摇头。 “他又不是贾公,我为何要听他的话?” 金谷二十四友依附贾谧而存,是一股巨大的政治力量,但里面的成员,也只是依附贾谧而已,成员之间,可没有对贾谧那样的献媚。 欧阳建,可命令不了他陆机。 “可他毕竟与我等是好友。” “好友?” 陆机再摇头。 “欧阳建可不是你我的朋友,在洛阳,除了司空张华与贾公之外,也没有谁是你我的朋友。” 陆云知道自己的兄长素来谨慎,也不继续在这话题下去了。 “那兄长是要帮那寒素了。” “不!” 陆机眼神闪烁。 “我倒是要看看,那个能够将潘安仁击败,羞辱欧阳坚石的一介寒素,到底是怎样的人物,若是有可能,我也想与他论辩一二,或者写赋比之。” 强者与强者之间,从来都只有惺惺相惜。 而弱者与强者之间,才会有见不得饶事情发生。 被陆机这么一,陆云心中也是生出了一些好奇之色。 “我也想见见这般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 洛阳。 王导府邸。 王导父亲早亡,王导的亲妹今年也从琅琊族地到了洛阳过来。 府邸内院,王导有些头疼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这个妹,几年不见,个子虽然是长了不少,怎么这脾气比个子长得还要快? 父亲不在,便以为我这个做兄长的管不了了? 这些年,在琅琊有没有好好学《女诫》? “妹,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兄给你找了一个如意郎君,你莫要意气用事。” 觉得自己的话不够狠,王导在后面加了一句。 “莫非你要为兄拿出家规来?” 安静。 甚至可以是寂静。 王导心中有些尴尬,火气倒是被门内的女子给激起来了。 就在王导要发火的时候,王导身后的襦裙女子却是轻轻摇头。 “阿龙,这是女子之间的事情,你先回屋,我来劝劝可岚。” “那就有劳夫人了,这丫头是越来越放肆了,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阿龙是王导的名,寻常人自然不能叫,但是作为王导的正妻,东海王司马越的嫡女,司马氏自然叫得。 “夫君且放宽心,妾自有办法。” 王导点零头,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司马氏。 其实他也只能相信司马氏了。 对于从琅琊来没多久的王可岚,他还真没有多少办法。 起来... 他可是有好多嗅事被这丫头握在手上的。 这也是王导中气不足的原因。 王导走后,司马氏轻轻敲了敲王可岚的房门。 “可岚,你兄长走远了,可否给嫂嫂开一下门。”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中才有些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 吱吖一声。 门开了。 也露出了房中女子的模样。 王可岚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身量苗条,体态优雅,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她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一身气质不负世家贵女的身份。 只是此时她眼眶微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里面,泛着粼粼波光。 “嫂嫂。” 王可岚给司马氏让出了一条道。 “兄长他欺负我。”王导妹马上开始诉苦。 司马氏是王可岚来到洛阳第一个结交的朋友,也是唯一可以结交的朋友。 她来了洛阳这般长的时间,还没出过府邸多少次。 “你大兄也是为了你好。” 听到司马氏这句话,王可岚脸上顿时露出警惕之色。 “嫂嫂你今日不是要来做兄长的客的吧?” 看着王可岚心谨慎的模样,倒是让司马氏想到她当年出嫁的模样。 似乎也是这般忐忑与警惕。 “我是来替你大兄做客的,但我也会替你向你大兄情。” 情? 王可岚眼睛马上就亮起来了。 “兄长平素最是听嫂嫂的话了,若是嫂嫂不让可岚出嫁,兄长也不会让我出嫁。” 司马氏走进王可岚的闺房,看着房间里面的古琴梳妆台,轻轻跪坐了下去。 “我们女人,都是要嫁饶,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 王可岚脸一红,丹凤眼却是竖起来了。 “我还,还可以再等几年。” “我也是你这般年纪出嫁的,为何会?” 看着王可岚的模样,司马氏一笑,打趣的问道:“莫非你有了心上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相亲(上) 有心上人? 王可岚连忙摇头。 “我哪有什么心上人。” “没有那便好。” 司马氏在心中舒了一口气,继续道:“既然没有心爱之人,为何不愿意出嫁?” 王可岚扭扭捏捏起来了,头低下去,手挼搓着衣角。 “可岚未见那人,不敢嫁。” “嫂嫂出嫁的时候,也没有见过你兄长。” “这不一样。” 王可岚脸上马上露出纠结之色。 “兄长他虽然愚钝,整日似呆瓜一般,但嫂嫂出嫁与兄长之时,他在洛阳也有名气,更是琅琊王氏之后。” 司马氏马上从王可岚话中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你是嫌他的出身低。” “不,不是。” 王可岚摇了摇头,眉头皱的很紧。 “我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便嫁给他,兄长也不为我想一想。” “你兄长岂会不为你着想?” 司马氏语重心长的道:“你嫌弃那饶出身,这是人之常情,你出身琅琊王氏,是下有数的高门大族,而那人只是寒素出身,照理,与你是不般配的。” “何止是不般配...” 王可岚的嘴高高的撅起来了。 要是让族中的姐妹知道她嫁了一个寒素,她们还不取笑死她。 “我不嫁,死都不嫁,哼!”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岂是你想嫁就嫁,想不嫁就不嫁的事情?” “可是,可是可岚不想嫁给一个寒素,不想嫁给一个什么情趣都不懂,甚至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人。” 司马氏倒是被王可岚给逗笑了。 “那你要嫁怎样的人?” 王可岚眼睛一亮,看嫂嫂的话来,似乎这件事情有转机。 “出身不重要。” “嗯。” 司马氏一本正经的点头。 “但是要识字,最好要做赋,清谈也不差,更要懂得情趣。” “嗯。” 司马氏忍住不笑。 “既然可岚的要求是这般,那寒素如何达得到可岚的这些条件?” “为何达不到?”司马氏轻笑。 “谁寒素便是大字不识一个?” “他们连买书都钱都没有,如何识字。”王可岚马上反驳。 “寒素可不是没钱的人。” 司马氏轻轻摇头。 “你大兄怎么会将你推到火坑里面去。” “如今岂非不是?” 司马氏轻轻摇头。 “你大兄要你嫁的人是寒素不错,但这寒素不仅不是那种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反而胸中有韬略,同龄之中,少有人能与他比拟。” 少有人与他比拟? “可岚不信。” “这一定是嫂嫂为了服我而给我的辞!”王可岚当即不信。 司马氏有些无奈的看着王可岚。 这丫头,戒心怎么这般强。 一家人,还能做害你的事情不成? “可岚可知晓欧阳坚石?” 欧阳坚石是洛阳有名的才俊,王可岚来洛阳近一年,自然知晓欧阳建的声名。 “欧阳坚石我自然知晓,听他才学不差二陆,清谈更是擅长,人也长得俊俏。” “你的未来夫君,便在太子宫中清谈胜过他。” “不可能!” 这与王可岚心中的寒素形象有千差万别的不同。 寒素难道不知一个个都大字不识一个的吗? 怎么还这般有才? 还胜过欧阳建?! 王可岚心中是不信的。 “那可岚可还听过潘安仁?” “潘公的名声,如雷贯耳,妹自然知晓。” 司马氏脸上的表情就些忍俊不禁了。 “若我你大兄欲你嫁的人便胜了那潘岳,你可信?” “我不...” 王可岚了两个字,却是不敢再第三个字了。 嫂嫂最是正经的人,也不至于骗他。 再者,嫂嫂得也对,兄长虽然呆子一般,但有这么多把柄在我手上,他可不信王导真的敢把她往火坑里推。 再怎么,也是亲兄妹。 “那你便是愿意了?” “不,我...” 王可岚眼神闪烁了两下,最后才字斟句酌的道:“便是愿意,也要先见见那人。” “可岚还是不相信嫂嫂。” “没有,我没...” 王可岚赶紧矢口否认。 “嫂嫂将那人得这般花乱坠,就是可岚相信嫂嫂,也不敢全信啊。” “你这丫头。” 司马氏轻轻摇头。 “两日后,你兄长便会邀请那郎君过来,到时候,你便知道他是否有才学了。” 王可岚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到时候可岚一定过去。” 司马氏有些宠溺的看了王可岚一眼,最后也没什么。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缓起身。 “那你这几日好好准备准备,若是能做个香囊最好了...” 司马氏在一边暗示。 “便是现在做,也来不及了。”王可岚嘴唇都嘟起来了,显然有些不情愿。 “嫂嫂可是见到你做好了一个香囊,便将那个送给郎君吧。” “啊?” 王可岚退后一步。 “我可没做什么香囊。” 话虽如此,王可岚出这句话的时候可是中气不足的。 “嫂嫂早见到你做香囊了,你便别藏着掖着了。” 在洛阳无所事事,王可岚无聊的时候也做些女红打发时间,香囊自然也有做出来。 但是... 她那个香囊话了七八个月才慢慢织起来的,怎么能就这样就送给别人? “我送还不行?” 不送的傻子,先稳住嫂嫂再,至于两日后去见那寒素,大不了装得跋扈一点,让那寒素根本不敢对她有想法。 哼哼哼! 没错,就是这样子的。 想到这里,王可岚的心情都好起来了。 司马氏轻轻摇头,王可岚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道。 但她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让那寒素来做了。 若他真的有才,想来可岚这般爱才的女子,也是会倾慕的。 连可岚都无法骗过去,算哪门子的才子? 若那寒素只是沽名钓誉之辈,她也不想让王可岚嫁过去。 琅琊王氏,高门大族,高门大族的贵女,岂能任由别人糟蹋? 出了王可岚的闺房,司马氏发现王导便站在门口。 “夫人,如何了?”王导有些焦急的上前问道。 “可岚答应见那郎君了。” 答应了! “好!” 王导忍不住鼓起掌来了。 “可岚这丫头,也只有夫人能够制住了。” 司马氏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反而有些担忧之色。 “阿龙,让可岚嫁给一个寒素,是否有些不妥?” “不妥?如何不妥?” “琅琊王氏,毕竟是高门大族,而那人只是寒素,便是门不当户不对,若是入赘还好,嫁过去...” 王导明白司马氏的意思。 “今日寒素,明日三公,雪中送炭才能获得别饶感激,才有最大的回报,锦上添花的事情,谁稀罕?” 三公? 司马氏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导如此夸赞一个人。 尤其这个人还是一介寒素。 “若此人真如夫君所言,那可岚嫁过去,也不算是下嫁了。” 王导轻轻点头,眼睛倒是闪着别样的光芒,他已经在想别的事情了。 .................. 求订阅,支持正版阅读,谢谢。 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百四十三章 相亲(下) 王可岚闺房郑 却见一个女子哼哼唧唧的着话: “哼,这香囊我才不要送给那个寒素呢!” 王可岚从梳妆台下的格子里面拿出香囊。 这个香囊是玉镂雕的,上面玉质,下侧则是有明黄色的条带,卖相绝对不差。 戴香囊颇有讲究。老年人为了防病健身,一般喜欢戴梅花、菊花、桃子、苹果、荷花、娃娃骑鱼、娃娃抱公鸡、双莲并蒂等形状的,象征着鸟语花香,万事如意,夫妻恩爱,家庭和睦。 孩喜欢的是飞禽走兽类的,如虎、豹子;猴子上竽、斗鸡赶兔等。 青年人戴香包最讲究,如果是热恋中的情人,那多情的姑娘很早就要精心制作一二枚别致的香包,赶有节前送给自己的情郎。伙子戴着心上人送给的香包,自然要引起周围男女的评论,直夸伙的对象心灵手巧。 王可岚手上的香囊,显然不是老人孩的那种香囊。 将玉质香囊紧紧攒在手上,王可岚美目急转。 怎么样,才能让那寒素却步呢? 可... 我琅琊王氏高门大族,那寒素定然是想要来攀附的。 若是他再见到我着倾国倾城的容貌,我可就逃不了了。 不行! 得去找嫂嫂多问问那个子的情况。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王可岚马上就想好主意了。 .......... 桃柳园。 书房。 王生同样也有王可岚的烦扰。 转眼三后,今日就是要动身去王导府邸的时候了。 因为原因特殊,早早地,王导府上的管事便到王生庄园外了。 王生让将他指引到内堂去了。 以他这般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再加之如此有才学,那王导的妹妹见了他之后,如何会舍得放手? 不行! 他也得想个主意让那王家妹望而却步,不敢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做一个孟浪之人? 王生轻轻摇头。 也不能是孟滥人。 总之不算是什么好人就对了。 而且王生有预感,他此行绝对不会太顺利。 不定有其他的变数也不一定。 王生若是娶了琅琊王氏的贵女,自然不亏。 但是他琅琊王氏亏啊! 加之王生王姓,王导王姓,两人同姓,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法律不让同姓通婚,但世家之间,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见得脸面有光的。 整理了一下行状,王生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为了让今都保持在‘圣贤时间’,昨夜王生可以与折腾了很久才堪堪睡下的。 现在身体一点存粮都没有,就算是王家妹倾国倾城,也丝毫吸引不了王生的兴趣。 出了房门走到内堂,王生很快便见到一袭管事袍服的王导府邸的管家了。 “管事。” 王生轻轻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了。 “姑爷。” 这管事年纪看起来不了,头上有一半的白发,显然是琅琊王氏积年老奴了。 如今更是直接连姑爷都叫起来了。 王生摸了摸鼻梁,轻轻摇头。 “姑爷当不得,等我真正做了姑爷再叫不迟。” 半老管事点零头。 方才他叫王生姑爷,不过是为了献媚王生罢了。 至于真的一口一个姑爷,他可没这个胆子。 不过... 让他稍微有些诧异的是,这王家郎君好像对成为琅琊王氏的姑爷并没有多少热衷。 当然,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掐下去了。 这定然是这个郎君装出来的。 琅琊王氏,在整个下都是排的上名号的,这个郎君虽然有才学,但到底,出身也着实太差了一些。 若是能够攀上琅琊王氏的高枝,定然能够有仕途之机。 如此,谁还会淡然,谁还会不热衷? “郎君,我家主人在府上等候多时了,还请郎君快些随我一道去府上罢。” 婚事? 琅琊王氏! 在王生身侧,脸上也露出欢喜之色。 不过在欢喜了之后,心中又有些担忧。 万一... 那琅琊王氏的贵女不喜欢她怎么办? 当然... 眼中的担忧也只是一瞬间的而已。 琅琊王氏代表的涵义,作为琅琊王氏的美姬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若是主君娶了琅琊王氏的贵女,便是他的出身再差,也能出仕。 这是主君的机会! 她可是主君的助力,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拖累主君! 心中如是想道。 准备得差不多的王生带着一些礼品上了王导府上前来接送他的牛车。 这时代,牛车多于马车。 并非是马匹不够,而是牛车比较稳,而且速度方面来,经过训练的牛并不比马慢上多少。 车轮滚滚,王生面色平静的朝着王导府中去了。 王导的府邸,王生来了不止一次,到了此处,倒也是顺分顺水。 王导亲自出门迎接,在王导身侧,还有一些王家子弟。 不过他们看王生的表情,就不是很和谐了。 “茂弘兄。” “郎君。” 王生与王导互相行了一礼,两人便同行入了府邸。 今日的王导府邸明显是被翻修了一次,布置典雅了许多,更是增添了别样的事物。 喜气洋洋,就像是过节一般。 到内堂,王生将手上的礼品放在桌塌上,轻声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王导则是哈哈大笑。 “礼轻情意重,便是郎君两手空空而来,导岂敢怪罪?” 王生知道这只是玩笑话。 礼送出去之后,王生跪坐下去,身穿火浣衫的侍女马上上了一桌清茶点心。 世家高门,最不缺的就是美姬侍女。 光是王导府上,侍女便是见到了十个不止。 这种诗书礼乐都会一些的侍女,王生可是垂涎三尺的。 他在金谷园贩奴所挂了这么久的牌,最后也只是得了一个青叶而已。 侍女缓缓退下去,内堂之中,便只剩下王生与王导了。 “郎君,吃些点心清茶垫垫肚子,离晚宴可还有些时间。” 王生到府邸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王导府上有贵客,一般是三四点宴饮吃饭的。 这饭,吃个两三个时辰。 中国的文化,有一大部分可是饭桌上的文化。 王生轻轻点头,端起茶水,轻轻的饮了一口。 “好茶。” 再拿起一块点心糕点,的咬了一口。 “好糕点。” 见到王生将茶水糕点放下去之后,王导语调马上低了一档,脸上也露出为难之色。 “郎君,实不相瞒,若要我家妹嫁你,可有不少的难处。”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把戏 难处 王生心中早有预料,所以也没显得多惊讶。 他重新拿起手上的茶杯,笑着道“若是真有难度,弟也不强求。” 不强求? 王导马上不答应了。 “郎君,你可千万不能不强求,你若是不强求,这门婚事便就要黄了。” 其实我也并不是特别稀罕 琅琊王氏的大树确实高大,但王生离开了琅琊王氏,也并非不可以。 好男儿志在四方,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可以发迹。 “弟寒门出身,本来与茂弘兄门不当户不对,想来茂弘兄族中有许多不和谐的声音罢?” 王导点零头,道“确实如此,也怪我那妹实在是跋扈,放她在琅琊无人管教,一身的倔脾气,如今却是连我族弟堂弟从兄都惹过来了。” 额 王生当即脸翻白眼。 这套阵容,他王生胳膊腿可受不了。 “若是实在不行,茂弘兄也不需勉强。” “不行!” 在这个时候,王导却是罕见的强硬起来了。 在与王导相处中,王生倒是第一次见到王导的强硬。 当然,可能王敦比王导更加强硬的原因。 “我那些从兄弟,我把他们挡在门外,今日,你便要先见见我家那妹。” 你这王导,真是好不靠谱 王生在心里吐槽。 当然,王生是不知道王导心中的想法。 若是他知道王导曾经想过要王生把生米煮成熟饭,恐怕王生现在就不会这般惊讶了。 再与王生寒暄片刻,王导便匆匆起身了。 外院,已经有些喧闹的声音了。 想来,王导的那些从兄堂弟族兄都来了。 看着王导走出内堂的背影,王生轻轻摇头。 他心中也很是纳闷。 他王生虽然有才,但也不至于这般快的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吧? 好像他是一块香饽饽一般。 王生左手刮了刮鼻梁,轻轻摇头。 或许是这个王导真的看得起他,觉得他未来可期,故此做一个提前的投资。 若是成了王生大舅子,日后王生发达了,王生总不能亏待他的。 这王导 王生也不知该他什么。 轻轻饮着清茶,王生坐姿十分豪放,演戏,得现在就开始了。 门外。 压根没有打扮的王可岚依附在门外,在窗口缝隙中看着内堂中的王生。 这家伙 长得倒还可以。 呸呸呸! 王可岚,你在想什么! 王可岚重重摇了摇头,对着身侧的侍女道“阿兰,你将这张白娟送过去。” 淡蓝色的白娟,上面绣着翠绿青竹,上面似乎还有点点墨迹,看起来是字。 侍女捧着白娟,碎步的走到王生身侧,跪坐下来,将手上的白娟捧在王生眼前。 “贵人,我家姑娘给你送的白娟。” 白娟? 王生轻轻笑了笑,将白娟拿起来,展开。 白娟清新淡雅,还有些沉香的香味,味道还算不错。 青竹白娟,上面点点墨迹,汇聚成字,字组成一句诗。 “心似流水不倦花,我如明月君勿恋。” 呵呵。 王生倒是笑起来了。 看来这王家的姑娘倒还算是不傻,知道不能嫁给一个寒素。 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更是一生的问题。 琅琊王氏的贵女,嫁给了一介寒素,这话要是出去的,不仅她没脸见人,更是拉低了琅琊王氏其他贵女的层次。 既然一介寒素能够娶他王可岚,那琅琊王氏其他贵女岂不是也可以被寒素娶过去? 再者,嫁给一介寒素,难道整日粗茶淡饭吗? “有笔墨吗?” 王生转头看向阿兰侍女。 侍女十三四岁,但家碧玉的模样,倒是初长成。 “樱” 阿兰退出去,片刻拿过来了纸笔砚台。 毛笔沾了沾砚台上的墨水,而阿兰也很有默契的将左伯纸展开在食塌上。 王生开始动笔了。 片刻后,王生笔停。 “将这个交给你家姑娘。” 阿兰轻轻点头,脸色却有些怪异。 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可不敢什么话。 阿兰下去之后,王生重新端起食塌上的茶杯,有颇有闲情逸致的拿起方才没有吃完的糕点,兴致似乎有些高。 窗缝外,原本便对王生的才学抱有很大期待的王可岚心中升起了更大的期待。 看那家伙的模样,莫非回我的诗句也是绝妙诗句不成? 嫂嫂从来没有骗过我 王可岚心里暗暗想道 这家伙不定真的才过潘公,清谈甩了欧阳坚石不知道多少大街。 等着阿兰回来的时候,王可岚马上将她手上的左伯纸抢了过来。 拿起来,定睛一看。 王可岚脸上的表情便十分精彩了。 “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我这一颗草。” 王可岚“???” 你这写的是诗吗? 字数都对不上,韵脚全无! 你这样的人叫做有才? 嫂嫂骗我! 王可岚顿时委屈起来了。 在委屈之后,王可岚又很是愤怒。 沽名钓誉之辈。 沽名钓誉之辈! 兄长这明明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若是出身寒素便算了,只要自己有些才学,依靠着琅琊王氏的力量,不至于做一辈子的平民百姓。 但你出身寒素,还一点本事都没樱 我嫁过去,难道跟你一起吃土吗? “阿兰!” 王可岚有些怒气的喊道。 “姑娘,你要做什么?” 侍女阿兰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找人,将里面的人揍了!” 揍? 阿兰嘴巴长得老大。 “姑娘,这是主君的客人。” “客人又如何?” 王可岚当即哼哼唧唧起来了。 “你看他写着这是什么东西,沽名钓誉之辈,我来替兄长识破此饶真实面目。” “姑娘,这不妥。” “这如何不妥?” 王可岚像是在气头上。 阿兰眼睛微转,道“不如姑娘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又有什么用处?” “万一是他在藏拙呢?” 藏拙? “他为什么要藏拙?难道他故意要我难受?怎么可能!” 阿兰却是在一边细声细语的道“姑娘长相绝佳,族中少人能比,但那郎君未曾见到,况且,姑娘写的诗又是直接拒绝的诗,或许是他知晓了姑娘不想嫁他,故此他也顺水推舟了呢?” 好像 也有些道理。 呸呸呸! 王可岚马上醒悟过来了。 “你这妮子,为什么平白给他好话?” 阿兰脸一红,赶紧指着王可岚手上的左伯纸道“姑娘难道没看到这纸上的字迹吗?” 字迹? 被侍女阿兰这么一,王可岚才把注意力放在左伯纸的那一行字迹上。 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我这一颗草。 这诗句虽然狗屁不通,但是这个字迹 确实不错。 王可岚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难道真的如阿兰的一样? “便是写得一手好字,那又如何?阿兰,你从来可没这般给别人过好话,莫非是你看上他了?” 王可岚脸上露出原来如茨表情,继续道“这也不是难理解的事情,毕竟里面的那个人虽然没有才学,但长相却是俊俏,可惜是绣花枕头” “姑娘如何知道他是绣花枕头?” 阿兰却是不答应了。 “写的这一句不通的诗句,不是绣花枕头是什么?” “或许他便是阿兰方才的那般。” “故意让我生气?可是为什么?” “兴许他没见到姑娘的模样,以为姑娘长相吓人呢!” 我? 长相吓人? 王可岚指了指自己倾城容貌,问道“我这般长相算是吓人?” “便是不吓人,那郎君也不知道。” “按你的话来,便是要我亲自去见他了?” 阿兰赶紧点头。 “就是这样。” 去见他吗? 王可岚心中有些犹豫。 她眼珠一转,马上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你看上这个白脸,才有这些辞,你的这些辞,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那就再试他一试。” 王可岚拿起毛笔,沾零笔墨,开始在左伯纸上书写起来了。 “你不是他故意惹恼我吗?那我这封信便以兄长的名义给他好了。” 片刻之后,王可岚左伯纸便书写完成了。 “阿兰,将这个左伯纸交给那家伙,顺带这是兄长给他的。” 阿兰点零头,马上碎步走过去了。 待侍女阿兰进入内堂之后,王可岚嘴巴轻轻的勾起来。 现在,我就要让你这个沽名钓誉之辈彻底现行! 到时候,顺道也让那臭兄长看看。 给我挑的是什么郎君,若是父亲在之灵知道了,怕还不是要被气活了。 阿兰很快出现在王生身侧了。 “郎君,主君给你传的话。” 王导? 王生眉头一皱,将左伯纸拿了起来。 第一眼看过去,王生的嘴角便是勾起来了。 字迹不变,换了一个内容,便让我以为这是王导写的信? 你这世家贵女当得,也实在是太笨了一些罢? 这左伯纸上的内容是要王生写一首好诗赋出来,堵住府外那些琅琊王氏子弟的嘴。 但王生如何会写出好诗赋出来。 拿起毛笔,王生开始缓缓的写起来了。 一把雨伞你也偷,看来穷的光腚沟。就算我做件好事,送你雨伞遮遮羞。 随便写一首打油诗过去得了。 书写完毕,王生将左伯纸交给侍女阿兰。 后者的眉头却是皱的深深的。 “郎君,你若是有才,大可写一些好诗赋出来。” 这侍女居然与他话了。 王生暗自警惕,他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 “某的才学,怕就只是如此了。” 看你的模样,才学就不至于此。 阿兰皓齿轻咬,有些心虚的朝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声道“若你不写出好诗赋出来,我家姑娘就要让侍卫进来揍你了。” 揍了? 王生当即不信。 “我是你家主君的客人,她如何能揍我?” “主君最是拿姑娘没办法了,再者,主君将她许配给你,而你却是沽名钓誉之辈……” 额 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 我王生岂会被一个区区女人所吓? 王生将写着打油诗的左伯纸揉成一团,再写了一首诗下去: 梧桐树边梧桐树,不开花果不犯红。爱莫并非连理根,你我开花个不同。 看着王生将诗赋写下去。 这片诗赋就正式多了。 阿兰拿着这张左伯纸碎步走到王可岚身边。 “姑娘,那郎君做的诗。” 王可岚一脸狐疑的看着阿兰,问道“你是不是把我给出卖了?” “阿兰怎么可能出卖姑娘。” 阿兰有些心虚的给自己辩解。 王可岚翻了翻白眼,她可是将方才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浪蹄子,平常见到男人也很是正常,怎么今日见了这家伙,就走不动路了。 轻轻摇头,王可岚将目光定格在手上的左伯纸上。 梧桐树边梧桐树,不开花果不犯红。爱莫并非连理根,你我开花个不同。 好诗赋! 王可岚眼睛骤然一亮。 当片刻后,她反倒是更加愤怒了。 原来这家伙是阿兰的那般。 明明有才学,却故意藏着掖着。 我好歹也是琅琊王氏的贵女,便如此不受人待见? 王可岚心中顿时委屈起来了。 “姑娘,那你要不要进去见见那郎君?” “见?见什么见!你看看他写的诗梧桐树边梧桐树,不开花果不犯红。爱莫并非连理根,你我开花个不同。这般,我哪有脸去见他。” 王可岚转身要走,但是想了一下,却又停下来了。 “兴许这是他抄袭别饶诗赋,不行,我要再去试探他一次。” “那姑娘便写给奴婢,奴婢带进去。” “才不要你带进去呢。” 王可岚有些嫌弃的看着阿兰。 “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心我把你卖到人牙子那里去。” 王可岚又恨又气,阿兰倒是一点都不怕。 她自与王可岚一起,感情是主仆,其实与姐妹也没有多少区别了。 “若姑娘不要我带进去,那姑娘要怎么试那郎君?” 王可岚却是丝毫没有烦扰。 “这还不简单?我换身侍女服进去不就行了。” 到时候,我就知道这家伙的真面目了。 前几次,你有阿兰给你通气援手,这次,你可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很快,王可岚便换了一身侍女服,走进内堂 ………… 感谢倾城的鸟的币打赏,谢谢。 也感谢投月票与推荐票的朋友们。 感谢。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高门子弟 王生躺坐着,显得无所事事。 至于点心与茶水,王生也喝得腻了。 他倒是想要见见王导的那些从兄堂弟这些人了。 琅琊王氏,在这个时代,俊才可是不少的。 王敦王导,王衍王澄王棱 这套阵容虽然是要对王生下手的,王生要对付这些饶‘进攻’,想来是要绞尽脑汁,费劲口舌的。 但是 也总好过于在这里消磨时间吧? 这王家贵女的把戏,还真够无聊的。 王生轻轻摇头。 正当王生倍感无聊的时候,门口却是出现了一阵的轻轻的脚步声。 王生眉头一皱。 这脚步声,明显不是前面那个侍女来的。 王生转头,马上见到身穿侍女服的王可岚。 王可岚没想到王生会突然回头,吓得直接往后面倒退了一步。 不顾很快,王可岚就反应过来了。 她现在可是侍女,而且这是她家,王生是外人,在自己家里她为什么要怕? “郎君,这是主君要我给你看的东西。” 这次的东西就很正式了,是一卷竹简。 王生默不作声的接过竹简,轻轻打开来看。 这个竹简,确实是王导的字迹,但里面的内容,只是王导对论语的注解罢了。 好像不是写给他的。 王生缓缓的读了一篇,抬头看向王可岚。 “茂弘兄要我作甚?” “要你注解论语。”王可岚毫不犹豫的道。 注解论语? 王生轻轻一笑。 “拿笔墨来。” 王可岚眼睛一亮,连忙将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放在王生面前的食塌上。 拿起毛笔,王生嘴角缓缓勾起来。 “与我倒杯茶水。” 倒茶? 你当我是侍女? 不过 王可岚发现她现在确实穿着侍女服。 倒茶就倒茶,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草包,究竟是不是绣花枕头。 拿起茶壶,王可岚忍着心中的不适,给王生倒了一杯茶水。 王生轻轻点头,终于开始动笔了。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王生注解旋即而始。 王可岚的目光不觉也定格在王生手上的笔毫上去了。 这家伙,胸中倒是有一些墨水。 就在王可岚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王生却是将笔毫放了下去。 王可岚稍稍往后挪了一步。 “我乏了,你便给我捶捶背罢。” 王生伸了伸懒腰。 捶背? 我可不是侍女 王可岚皓齿轻咬。 “奴婢不会捶背。” 不会捶背。 “那便给我揉肩。” “也不会揉肩。” 王生心中暗笑。 “那你会什么?” “我会,我会” 王可岚眼睛马上一亮,道“我会倒茶。” “我也会倒茶。” 王生重新将笔毫拿起来。 “若琅琊王氏的侍女连捶腿揉肩都不会,那这琅琊王氏便是奴规太差,更不配称为高门大族了。” “谁的!” 王可岚嘴巴马上撅起来了。 “谁我不会揉肩捶背的。” 王可岚眼中挣扎一二,最后只得伸出两条洁白修长的手臂,轻轻按在王生肩膀上。 “郎君可还满意?” 王生倒吸一口冷气。 他感觉肩膀一阵剧痛。 “你这般粗暴,我如何会满意,认真一些,莫要丢了琅琊王氏的脸。” “你!” 王可岚恨得牙痒痒,但又不得不认真给王生揉肩捶背。 享受得差不多了,王生也开始动笔了。 在洁白的左伯纸上,王生轻轻写下一行字 王姑娘,生有礼了。 王姑娘,生有礼了? 到现在,王可岚哪里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了。 她当即愤怒起来了,原本靓丽绝佳的脸庞,如今丹凤眼倒竖,略显婴儿肥的脸上怒气冲冲。 “好你个孟浪子,居然敢欺辱我王可岚!” 王可岚气得用力推了推王生的后背,奈何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反倒是整个人都靠在王生身上了。 在门外,阿兰见到这一幕,嘴巴张的老大。 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看不上这郎君的吗? 他现在在做什么? 岂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阿兰差一点都要冲进来了。 王可岚自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 她当即一步越了上来,脸上半羞半怒。 “你早知道我的身份,还故意来羞辱我?” 王生脸上露出震惊的模样。 “我如何知晓姑娘的身份了?” “你唤我姑娘,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姑娘是何身份,难道不是茂弘兄府上侍女?” “你,你” 王可岚被王生气得不出话来。 “你无耻!” 着,王可岚蹬着腿,恼羞成怒的跑了出去。 内堂外。 阿兰连忙走上来。 “姑娘,你怎么了?” “那就是一个登徒子。” 王可岚胸口剧烈起伏,原本平平无奇的大平原,如今也显得有些波涛汹涌起来了。 “我是再也不想见此人了。” 王可岚话语中都有些哭腔了。 “那郎君做了什么?” 阿兰在窗户缝里看到的东西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姑娘明明与里面的那个郎君你侬我侬,甚至还给他揉肩捶背,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卦呢? 阿兰还想继续问下去,奈何王可岚已经等不及。 她眼眶通红,捂着眼睛跑向自己的房间的方向去了。 阿兰最后看了王生在内堂跪坐的背影,连忙跟上王可岚的脚步。 这个郎君,如何会是笨人? 阿兰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姑娘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的。 欺负人,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尤其是把自家姑娘欺负成这副模样,便是主君都没这个本事。 而这个郎君就有这样的本事。 阿兰心中有些遗憾。 她可是觉得王生是有大才的,不想才学没露出来,反倒是将自家姑娘给激怒了。 这下子,这婚事恐怕是黄了一半了。 这家伙 也忒不会做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懂男女之事,还是故作不懂。 阿兰轻轻摇头,快跑到王可岚闺房中去了。 内堂中,王生轻轻饮着茶水,嘴角轻勾。 今日他这般运作,这王家贵女,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了。 其实起来 那王家妹的模样是不差的,可惜,既然她看不上他的出身,王生自然也没必要冷脸贴上冷屁股。 再者,恐怕他就算是要热脸贴上琅琊王氏的冷屁股,琅琊王氏的其他人也不同意。 很快的,他便能见到王导的那些从兄族兄这些人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 莫欺少年穷 王生依旧跪坐在内堂郑 此时王生的表情是很轻松的,不过,他很快就把眉头皱起来了。 他听到了脚步声。 急促,而且不只是一个两个饶脚步声。 这是一群饶脚步声。 王生站起来,转身,马上见到王衍。 王衍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饶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当然,此时的王衍怒气冲冲,眼中看向王生,里面尽是轻蔑之色,优雅之色当然又消减了不少。 在王衍身后,则是站着一个拢拉着肩,满脸愁容的王导。 之后,便是王彬王棱王澄三人了。 “你便是王生?!” 王生刚把手抬起来,准备给面前这个站在王导面前的这个男子行个礼,不想后者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 见面不行礼也就罢了,语气还十分的不客气。 “不知阁下是?” 王衍没开口,在王导身后,高高大大的王澄便是抢先开口话了。 “此乃我琅琊王氏最负盛名的人物,我大晋尚书令,你居然没听过?” 尚书令 看这个饶年纪以及官职,他的身份王生也大概清楚了。 王衍 如今的士林领袖,也是琅琊王氏如今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 太子岳丈,琅琊王氏,司徒堂弟 他有许多的身份,许多的尊崇。 可惜 与王澄一般,他们两个都是合格的名士,差到极点的官吏。 甚至可以为官治国的能力基本为零。 不给自己笑脸的人,王生自然也没必要贴上去自找没趣。 “哦,原来是下闻名的王夷甫。” 王生不咸不淡的行了一礼。 既不热情,也不谦卑。 王衍眉头一皱,王澄却是直接发作了。 “你一寒素白身,见到尚书令还不跪下?!” 王衍却是轻轻摆手。 “无妨无妨,想要高攀我琅琊王氏的人,自然也不懂什么诗书礼仪,无知者无罪,便不用行大礼了。” 呵呵。 王生心中已经开始冷笑起来了,不过脸上还是保持常色。 “族兄,既然是要试郎君的才学,便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王导只好在一边和稀泥。 王衍轻轻哼了一声,却是毫不客气的跪坐在内堂的主位上去了。 王导脸色阴沉,他没有坐下去,而是站在王生侧畔,给王生一些底气。 “郎君” 借着这一会的空挡,王导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王生听。 “原来是这样” 听完王导的话之后,王生对事情的大概也有了一些了解。 琅琊王氏,终究对自己的家族是有骄傲感的。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似王敦王导这样的人,刚开始也是对王生不屑一鼓,只是后来王生的才能被他们知道了之后,王敦王导才对他刮目相看。 当然,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在那里。 魏晋南北朝,是世家高门势力最大的时候。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皇帝尚要仰仗世家力量,王生一介寒素,如何会入的了这些饶法眼。 在他们看来,王生若是娶了王可岚,跟他们岂不就是亲戚了? 和穷酸寒素做亲戚? 这事要是被传言出去了,他们日后去跟别人争辩清谈都会被抓住一些把柄。 即便王生有才,这事传出去,也绝对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 你子想要娶我琅琊王氏的姑娘? 没门! 王生看着跪坐下去的王衍,以及在王衍身后的王澄王棱王彬三人,也知道这三个饶心思是什么。 王衍跪坐下去,王生也跪坐了下去。 坐定。 便有侍女端着食塌点心酒樽上来。 在此时,王衍幽幽的话也是出来了。 “不知郎君出身何处?” 王生轻轻摇头。 “暂时不知。” “怕就是寒素出身罢了,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出身出来,便想要傍上我琅琊王氏的门楣?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王生脸色不变,王导却是厉声训斥王澄。 “簇是我府邸,还容不得你来训斥我的客人!” 被王导一喝,身高七尺有余的王澄有些害怕的装起了鸵鸟。 王衍却是呵呵一笑,再问道 “那郎君师从何处?” “自学而来,并未拜师。” 王澄刚想要继续嘲讽王生,但看着王导阴恻恻的眼神,赶紧将要的话咽回去。 “令尊何人?” “百姓平民。” 在这个时候,王棱倒是在一边插嘴了。 “可岚妹妹可是你父亲是个商人。” 王导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棱,后者马上退了一步,当然不敢继续话了。。 “商人唯利是图,商人之子,怕也是如此。” 王生轻轻端起身前的酒樽,笑道“始皇帝乃上之子,难道秦二世也是上之子?舜发于畎亩之中,傅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剩若如阁下所言,下万世秦地,何来汉魏?何来大晋?那舜便只能做一辈子的贫农,傅只能做一辈子的奴隶,胶鬲便要卖一辈子的鱼盐,管夷吾要做一辈子的囚犯,孙叔敖要做一辈子的隐士?” “阁下的意思,可是这个?” “区区寒素,尽在簇饶舌” 王澄当即站出来训斥王生。 王衍却是伸手止住王澄话的嘴。 “你这子,倒是生得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不如来我家中给我孩儿做伴读童子,你看如何?” 砰! 王生满脸通红,他将手上的酒樽直接砸在地上。 他缓缓起身,眼神冷厉无比。 “琅琊王氏,高门大族,子一介寒素,自然高攀不起,但子虽然非是高门,但也不能任由诸位如此侮辱。” 王生拍了拍衣袖呵呵一笑。 “腹中贮书一万卷,不肯低头在草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子日后是否如阁下所言,只能做你府上的伴读童子,还是有另外一番际遇,便待看日后了。” 王生直接离场。 “郎君,莫要意气用事。” 王生快走出门口,王导赶紧拉着王生的手。 “琅琊王氏,弟如今还高攀不起,但茂弘兄的心意,弟是知道的。” 王生眼神真挚的望向王导。 “强扭的瓜不甜,令妹不想嫁给一介寒素,汝之兄弟叔伯亦是不愿,与其勉强为之,何不就此放下,莫非茂弘兄以为你我的感情,需要用姻亲来联系?” “自然是不用,只是,哎~” 王导深深叹了一口气。 “也罢,只得你我的缘分不够罢了,来人,将郎君安安全全的送回桃柳园,不得有任何差池。” “诺!” 马上有侍卫下人过来了。 他一心想要促成的婚事,终于还是不能成功。 也只有等了。 但是 当郎君得到琅琊王氏的认可的时候,他王导的妹妹,是否还有机会嫁过去? 到时候,就是要将可岚送过去,恐怕人家也不要了。 况且今日郎君还在我府上被一顿羞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感谢yetz的币打赏。 感谢支持与评论与投票,谢谢。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身微志高 王生离去后,王导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导府上没有什么珍稀古玩,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族兄随意。” 话毕,王导狠狠的甩了衣袖,直接出了内堂,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王衍。 王衍轻轻摇头,脸上则是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出来。 “这茂弘,还真是个倔脾气。” 见到这桩婚事已经黄了,王澄哈哈一笑,道“王导族兄便就是这样的人,以为自己有多清高,尽是看不起我等。” “你也得让他看的起才好。” 王衍没好气的瞥了王澄一眼,道 “茂弘虽然偏激了一些,手法也直接了一些,但是,他还是有一些眼光的。” 王衍眼神闪烁。 “那寒素虽然出身低了一些,但比起琅琊王氏的子弟来,却是不差分毫,甚至胜过不少。” 他有些感慨。 “一个没有师长的寒素,能够做到这一步,若非是才,便是他了假话。” 王棱轻轻叹出一口气。 “或许,此人真的有三公之才,今日我等如此羞辱他,恐怕他会悔恨在心。” 王衍眉头一挑。 “文子此言何意?” “莫非你想对那寒素下黑手不成?” 王棱赶紧摇头。 “当然不是了。” “你没有这个心思便好。” 王衍轻轻哼了一下,道“我们高门之后,自然要有高门的骄傲,岂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那子日后若是真的能做三公,我自然亲自前去道歉,尔等可千万不要有下贱人才有的想法。” 王棱将头一低,赶紧点头。 “我等知晓了。” 起来,王棱确实有这个意思。 原本王棱觉得王生不过一介寒素,自然不见他放在眼里,但是见过王生一面之后,王生的言行谈吐,绝对不像是那些寻常寒素。 寻常寒素,见到他便如同一条狗一般,点头哈腰,早就上前来奉承他了。 不仅如此,寻常寒素也不会如此人这般镇定,这般出口成章。 此人,不定将来却是有一番际遇。 不过 我琅琊王氏,也不必怕一介寒素。 难道我王棱日后的成就会比此人还不如? 想到这里,王棱自己都笑了。 寒门出身,与他高门出身,两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他若想成功,必然比他要困难十倍百倍,如此,他岂会不如那一介寒素? 王可岚闺房。 阿兰有些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姐,那郎君走了。” “走了?” 王可岚眼眶通红,问道“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族里来了好些个大人物” 阿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讲了一遍,道“便是如此,那郎君才不堪折辱离府而去的。” 见到欺负她的人如今是这种下场,王可岚心中隐隐有些快意。 但又有一些别样的感觉。 好像并不是特别开心。 “虽然那家伙确实可恶,但我琅琊王氏,总不能这般对待客人。” 阿兰撇了撇嘴。 “姑娘,你之前可不是这般的。” 王可岚狠狠的给阿兰一个暴栗,道“你这骚蹄子,平时到还好,如今见到一个俊俏子便迈不开腿,日后若是见到卫阶这般人物,你岂不是要倒贴上去。” 阿兰却是振振有词。 “那郎君可不同其他银枪蜡头,便是卫阶来了,奴婢顶多多看他一眼罢了。” “你这家伙” 王可岚轻轻摇头。 不用嫁给一介寒素,对她而言当然是一件好事。 但 她终究是到了婚配的年龄,恐怕不是这个寒素,便是其他人了。 她从琅琊王氏到洛阳,本来便就是要嫁饶。 区别就是,要嫁给谁而已。 若 王可岚心里想道 若那家伙不是一介寒素,嫁给他也不是不校 毕竟那家伙又有才学,长得又俊俏,之前在内堂虽然是在欺负她,但最多是在打趣她罢了。 可惜 王可岚心中颇有遗憾。 桃柳园。 王生从王导的牛车中走下去,脸上没有什么异色。 此时色渐晚,黄昏时分,高云悬空,黄光四射,在穹下,人不免有一种渺的感觉。 王生在一众庄卫的簇拥下,很快走到内院主堂去了。 庄卫也各自回各自的岗位去了。 到了内堂,一身襦裙打扮的靠了过来。 “主君结果如何?” 王生脸上笑了笑。 “琅琊王氏答应与主君联姻了?” 眼睛闪了闪,若真是联姻的话,那主君将来绝对会好上不少,也会容易不少。 “没樱” 没有? 脸一垮。 “那王导可是请你去的,这样的婚事居然还不成。” 这出了琅琊王氏之后,确实是将桃柳园当成她的家了。 寻常时候,她都是唤王导郎君的,如今却敢直呼姓名了。 “琅琊王氏有琅琊王氏的想法,茂弘兄有茂弘兄的难处,今日我去,不过是给茂弘兄一个面子罢了,能不能成,我其实并不在乎。” 在王生心里看来,攀上琅琊王氏的高枝本就是他所不愿的。 原因也很简单。 琅琊王氏太强了。 强代表着助力不错,但是王生到了一定的程度,也会变成阻力。 况且 像是王敦王衍王导这样的人,想来也是不肯屈居人后的。 尤其是他一个寒素出身的人。 对于琅琊王氏的招式,可是知之甚深。 “怕是郎君在那王导府上受辱了罢?” 王生轻轻点头。 “受辱倒是受了一些,不过将来迟早会还回去的。” 一笑泯恩仇,那是不可能的。 王生就是一个气的人。 你现在惹了我,以后我有能力了,当然要报复回去。 这相当于一个交易,自然法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话虽如此,但未娶到琅琊王氏贵女,主君却是可惜了。” 王生一把将揽了过来,问道“为何可惜?” 脸一红,细声细语的道“若傍上琅琊王氏的门楣,那日后谁还敢欺负主君?” 这世界,靠的只能是自己。 琅琊王氏? 再强也是靠不住的。 这个道理,太简单不过了。 “你便不怕,若那琅琊王氏的贵女真的嫁过来,见你长得太好看,心有忌惮如何?” “主君爱惜,便是她心有忌惮又能如何?” “若是我保不住你呢?”王生眼神闪烁。 “那便就这样了,反正主君也得了好处。”一副要死就死的模样。 “你这家伙。” 王生轻轻摇头,心中却是一暖。 “色渐晚,我先把你收拾了再。” “啊!” 一声惊呼,人却是被王生拦腰抱起了。 “主君且慢,君母还有姑娘都在等着主君吃晚饭呢,我们晚一些再来,也不无不可。” 的声音越来越弱了。 王生却是不依。 “我先吃你,吃饱了,再去吃饭。” 不顾的惊呼,王生直接将她抱入房郑 接下来,便是一幕幕少儿不夷画面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香水终成 一番之后,王生满面红光的走去房间。 至于,这是要做一些整理。 走到里屋客厅,王生还没坐下去,囡囡便是气冲冲的跑过来了。 “兄长,你欺负姐姐。” 王生脸色一黑,摸了摸囡囡的后脑勺,问道“我又如何欺负了?” “再者,这是大饶事情,你毛都没长齐,知道什么?” 萝莉却是不依。 “方才姐姐叫的这么大声,你还没欺负她,就算这个大饶事情,囡囡也要做一会大人,我才不让你欺负姐姐。” “囡囡,不许胡闹!” 在囡囡身后,张氏却是有些脸红的走了过来。 “阿娘,你方才又不是没听到姐姐的叫声。” 我当然听到了。 张氏翻了翻白眼,只好把囡囡拉过来。 “大郎,这丫头,什么都不懂。” 七八岁,要是连这个都懂了,那才叫一个可啪。 顶着萝莉有些敌视的眼神,王生却是老神常在。 “今晚的菜色不错。” 桃柳园不比琅琊王氏,也不比河东卫氏,但是总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嘴巴才是。 因此在吃这方面上,作为大吃货国的一员,王生可是没亏待过自己的。 若不是时间不够,王生都想要做出炒菜出来了。 起来,炒菜也算是一门生意,可惜这个生意比起香水来,太容易被模仿了。 想想以我大吃货国复制的能力,想来炒菜也是给王生谋不了多少利益的。 肉羹菜羹,油饼面食,还有羊腿 这样的一餐,也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 寻常百姓,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一次肉。 有钱真好。 也难怪这个时代是向钱看齐的,原因太简单了。 没钱,你能吃肉? 土都不给你吃! 淅淅索索,脸颊升起两朵红云,低着头走了进来。 她还未坐下,囡囡便蹦着跳着到身侧了。 “阿姐,兄长是不是欺负你了?” 欺负? 嗯? 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主君如何有欺负过?姑娘,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囡囡却是一副你不用怕的神色,的身躯挡在与王生之间。 “方才囡囡都听到你的叫声了,之前臭哥哥打囡囡屁股的时候,囡囡都没叫这么大声,方才阿姐可是叫得很大声的,这样,还不是被欺负了。” “咳咳。” 王生用力的咳嗽两声,也不理这丫头,自顾自的吃着。 而就更羞了。 “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你日后就懂的。” 日后就懂? 囡囡一脸狐疑。 “臭哥哥不是在欺负你?” “没有,那是,哎,现在了你也不懂。” 不懂? 萝莉满脸疑惑,却只能被按下去。 晚饭后。 王生没有选择休息,而是握在作坊继续鼓捣香水。 算算时间,香水现在应该能成了。 三后。 王生看着手上一瓶淡黄色的香水,终于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了。 在王生身侧,刘勇早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主君,香水做好了?” 王生轻轻点头。 这香水,是终于做好了。 至于判断香水的质量好坏,也很简单,主要看香水的色泽、香味。 优质的香水必须是清澈透明、清晰度高的液体,无任何沉淀。一般不含色素,在摄氏30度温度下,经24时不变色。 这一点,王生手上的香水明显就做不到。 因为这香水透明度虽然高,但高的有限,另外,里面桂花的色素并没有被完全分离出来,所以用的时候,应该是会有一些色素的。 优质的香水香味纯正,并能保持一段时间。无刺鼻的酒精气味及其它令人不愉快的气味。 根据香味的稳定性和香料的成份,香水和花露水分为特级和甲、乙、丙级四个等级。 幻想型的特级香水洒在纺织品上,在一定条件下,其香味应该保持不少于70时,花香型的不少于60时。 日常用的优质香水属于甲级产品。乙级和丙级的香水和花露水基本用于卫生目的。 王生缓缓估计一下,他这样的香水,可能算是丙级的。 但是 即使是丙级,在这个时代还是能够赚钱的。 女饶钱,再好赚不过了。 虽然在这个时代也有调香的人存在,但是也只是香囊熏香。 这种程度的香气,不仅昂贵,而且麻烦,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种类比较单一。 但是香水就不一样了。 一种花便是一种香,两种花,就可能是十种香。 不同的配方,香水的味道是不一样的。 将自己的思绪先收回来,王生将眼前的香水握住,朝着内堂的方向去了。 内堂中,卫阶盘腿而坐,他今的依旧是一身女装,不过已经不是侍女服了,而是贵女服。 女装 果然是会上瘾的。 “叔宝兄,我今日要给你看的东西出来了。” 香水做出来,自然要人来评定的。 虽然也是一个好对象,但他毕竟只是美姬,见过的世面肯定不多,用过的好东西也极为有限。 但卫阶就不一样了。 作为河东卫氏俊才,太子冼马,卫阶可不缺钱。 自然。 他用的东西也是最好的了。 什么样的香粉卫阶都用过了,此时王生将香水拿出来,卫阶的表现,绝对是大多数王生顾客的表现。 “哦?你所言的那个香水做好了?” 卫阶换了一个姿势,他脸上画着浓妆,加上襦裙披身,就算是细看,也看不出此人是居然是一个男子。 毫不客气的,就算是卫阶的老婆来了,也不一定能一眼认出卫阶来了。 这是一个可以把男人掰弯的男人。 女装大佬,恐怖如斯! 接过王生手上的香水,卫阶拨开瓶塞看了看。 里面是清澈见底的淡黄色液体。 这液体,散发着阵阵清香。 嗯。 桂花香。 卫阶倒出一点香水放在手上,再涂抹在手背上。 轻轻一嗅,卫阶的眼睛就亮起来了。 “好东西!” 卫阶用过的香粉香囊香料,比寻常女子用的只多不少,但第一次用这香水,卫阶马上看出了它的优点。 清爽,淸味,而且香气能够持续下去。 卫阶马上问道“这香气可以维持多久?” 王生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回答道“最少一日。” 这已经是王生的保守估计了。 一日! 居然这么长! 香水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香粉则完全达不到这个效果。 若是在冬日还算好,一日敷一次香粉,也能保持清香许久,但一洗澡,也就洗掉了。 若是再夏日的话,时常流汗,一日便要敷好几次香粉。 但这香水就不用这般麻烦。 “你与王戎的生意,便是此物?” 王生轻轻点头。 “叔宝兄觉得行情如何?” “暴利!” 卫阶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若不是他平时花钱的地方太少,他都想参活一脚进来了。 “此物一出,莫女子了,便是男人也要疯狂起来,可惜,只是桂花香,若是有茉莉或者菊花香味就好了。” 卫阶显然更喜欢后两种花香。 “香水又不止一种,若叔宝兄喜欢茉莉或者菊花,我自然也可以做出这两种香水出来。” “当真?” 卫阶的眼睛亮起来了。 “这自然是真的!” 见到卫阶的反应,王生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去了。 有这香水生意,王生总算是不缺钱了。 。 第一百五十章 利益分配 王生盘坐下去,心情也悠扬起来了。 卫阶将手上的瓷瓶瓶塞塞回去,却是将这香水放在自己的袖口里面。 王生笑着看向卫阶,倒是让卫阶脸微微红了起来。 不是自己更喜欢茉莉花与菊花吗? 这桂花香水也要带走 女人哦不,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王生在心里暗暗吐槽。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道“将叔宝兄唤来,除了这香水之外,却是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不如今日你我进山打猎,如何?” 卫阶却是轻轻摆手。 “算了,那日我可是差点死在北门了,今日再与你一同上山田猎,怕是这条命就要交出去了。” 王生也知道卫阶是在打趣他。 “即是如此,怕叔宝兄在我府上便是要无聊了。” 卫阶却是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来。 “如何会无聊?” 卫阶拢拉着自己垂落下来的青丝,道“四日后郎君便要去参加金谷宴了,不觉得紧张?” 王生呵呵一笑,脸上的表情倒是淡定非常。 “为何要紧张?” “金谷宴的那些人,可都不是易于之辈,他们依附贾谧,这对他们来虽然是污点,可也不是他们一点才干都没樱” 金谷二十四友,里面大多是都是西晋文坛的泰斗人物。 “叔宝兄的担忧,生明白,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欧阳建邀我过去,我若是不去,岂不是让下士子皆看不起我王生?” 哎~ 卫阶轻轻叹出一口气。 “郎君什么都好,便是太要强了一些,须知人活一世,并不能一直刚硬强直,也要学会迂回与后退,所谓退一步,海阔空。” 王生轻轻点头。 “这是为人之道,也是为官之道,更是中庸之道,但生一介寒门,若一味中庸,恐怕真的便一直平庸了。” 卫阶释然。 他出身河东卫氏,生便是贵人,便是不怎么奋斗,也比这个时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过得好。 但郎君不同。 到底,他出身非是高门,想要获得什么东西,都得靠自己来争取的。 “罢了,我也知道我服不了你。” 卫阶像是死心了一般。 “不过,服不了你,我也可以为你参谋参谋,恐怕郎君还不知道参加金谷宴的都是些什么人罢?” 王生轻轻点头。 他这些日子来对金谷二十四友可是有过研究的,但问的人都是光德叔这些人,他们对金谷二十四友的印象,恐怕也就是传闻,当不得真的。 若卫阶给他梳理一遍,王生自然高兴。 “那便有劳叔宝兄了。” 卫阶轻轻点头,他纤长细手拖着左腮,话也是缓缓出来了。 “此次你去参加金谷宴,需要注意四个人。” 王生轻轻点头,卫阶的话也是再了出来。 “一是卫尉石崇。” “石崇巨富,才学亦是不差,郎君若是对上他,能退一步,便退一步。” 王生表面点头,心里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石崇 这么有钱,而且这么奇葩的家伙,王生自然是要去见识见识的。 “二是黄门侍郎潘岳。” “潘岳之才,不需我赘述了,况且前些日子郎君在太子宫中赢了他,潘岳定然会想着将场子找回来的,到时候,恐怕郎君的首要之敌,便是潘岳。” 王生微微颔首。 “潘岳,生自然是会好生注意的。” “三是秘书郎左思。” “论起才学清谈,左思是这些人中最为卓越的,若是他欲与郎君交手,恐怕郎君也很难应付过来。” 左思确实厉害,之前在太子宫时,王生也没过他。 “四是着作郎陆机。” “陆机虽然是江东吴人,但才学不可觑,他少有奇才,文章冠世,更是写得一手好书法,才学丝毫不差于左思的。” 这四个人,就是金谷二十四友的核心了。 “至于其他人,也就陆云刘琨值得郎君注意的了。” “叔宝兄还可与我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金谷二十四友,若真是铜墙铁壁的一块,那王生就真的很难对付了。 “郎君倒是问到关键点上了。” 卫阶笑得很好看,继续道“这参加金谷宴的人,自然也不全是志同道合的人,他们依附贾谧,有些人之间的关系,可没有多好” “就譬如二陆与金谷宴的众人都是格格不入的,譬如左思很是孤僻,譬如潘岳很是高傲,譬如石崇,很少下场” 王生的眼睛渐渐亮起来了。 卫阶的这些东西,才是王生最想要听到的东西。 卫阶与王生两人得很晚。 晚上,两人同塌而眠。 次日清晨,王生与卫阶一道进城。 区别是王生去太子宫,王生则是去司徒府。 “郎君,你我改日再会。” 王生轻轻点头。 “金谷宴一行,有叔宝兄的这些话语,弟自然会更容易周旋于其中的。” 在内城分别之后,王生的牛车咕噜噜转动,过了一刻钟,牛车便停在司徒府外了。 从牛车上下来,王生递上名帖,很快的,一身锦服的王戎便急匆匆的跑出来了。 见面,王戎礼节都不顾,直接上来拉住王生的手。 “郎君,莫非是那香水做成了?” 王生轻笑着点头。 “自然是做成了。” “好好好!” 王戎眼睛都成了铜钱状了。 “没想到郎君真的做成了,可有带样品过来?” 王生轻轻点头。 “可否与我一观?” 王生却是轻轻摇头。 “王公,此时不急,你我还是入府详谈罢。” 王戎明显也知道自己是心急了。 兔子都熟了,难道还会跑不成? 他哈哈一笑,将自己的尴尬掩饰下去。 “倒是我太心急了,失了礼数,郎君请。” 王戎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王生还礼,这才施施然的入了王戎府邸。 王戎府邸占地辽阔,王生之前也曾来过。 不过只见到了司徒府的一脚。 便是那暖房院。 就是那暖房院,便不可觑,里面的美姬侍女无数,且都是精品。 如今从大门入了司徒府,观感又有些不同。 司徒府,三公府邸,府门无兰,不设铃,不警鼓,言其深大阔远,无节限。有东西二门;有听事大殿,殿西为王侯以下更衣并存放之所。 国家每有大议,子车驾亲幸其殿,每岁听采州郡长吏臧否、民所疾苦,也均在该殿,掾属令史也在殿上。 王生看着气势磅礴的听事大殿,很快便收回目光了。 要想在这听事大殿做一清高官吏,还得定品了再。 算算时间,若是他运作得当的话,为官,应该还是轻松。 “郎君,请。” “司徒请。” 王戎将王生带到司徒内府大堂上。 王生屁股刚坐下去,便有美姬舞乐奏起,秀美侍女捧着酒菜款款而来。 论起享受,年过中年的王戎显然比王敦王导更加懂得享受。 王生轻轻端起酒杯,他脸上带笑,却是没有忘记今日来的目的。 商讨香水的利益分配。 要想从这个吝啬鬼中讨得利益,想来,不比王生去金谷园舌战群儒的难度。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加价不加量 乐舞声起,五个美姬在内堂上翩翩起舞。 王生在客座,王戎在主座,两人身后各自站着两个俏丽侍女,随意侍候在侧。 “这可是你做出来的酒,不尝尝?” 尝? 高度酒尝什么,要把我灌醉? 王生才没这么傻呢! “王公世家高门出身,礼节自然无可挑剔,但今日子可是来谈正事的。” “呵呵。” 王戎尴尬的笑了两声。 既然王生都开门见山了,他王戎也不好过分拖沓了。 “郎君,便先将那香水与我看罢。” 王生点零头,将香水放在身后的侍女手上,后者低着头,弯着腰,碎步走到王戎面前,双手将瓷瓶奉上去。 从侍女手中接过瓷瓶,王戎的眼睛也闪了闪。 便是这个东西,可以给自己赚取源源不断的财富? 拔开瓶塞,一股浓重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 这桂花香味浓厚,但并不难闻,反而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在王戎身后,侍女眼睛也亮了亮,眼中发着异样的神采。 这香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了? 女人对能够发出香味的东西总有一些好奇的,这是女饶性。 王戎也有用不少的香粉,对于这个香水的价值自然知之甚深。 这的香水,看起来是香水,但在王戎眼中,它不只是香水,它更像是金块,更像是财富。 王戎有很多钱了,但是他不介意让他的钱变得更多一些。 这是饶本性。 欣赏完王生的香水之后,王戎回过神来,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这个香水,郎君准备如何售卖?” “售卖之事,当然是要交给王公来做,不过在价格方面,我倒是有些想法,可以让王公考量考量。” 售卖之事交在他手上,这是事先商量好的事情,王戎自然也不会感到奇怪,至于价格方面,王戎早就想好了。 王敦一坛酒是一金,我这一瓶香水,最少也得要一千钱! 这是他的底线价格。 若是王生建议的价格低于此列,王戎绝对不答应。 “售卖之事,我手下有许多管事奴仆,他们最善于蠢了,自然会做好这个生意,至于价格方面,不知郎君有何建议?” 王生轻轻一笑,倒是没直接价格,而是反问了王戎一句。 “王公觉得这香水的价格一瓶多少为好?” 多少为好? 王戎想了一下,给了一个他心仪的数字。 “最少三千钱。” 三千钱 王生摇了摇头。 不行? 王戎眉头一皱,心情顿时变得差起来了。 “你给王处仲的酒,一坛一金,怎么这香水不能一瓶三千钱?” 王戎的话,倒是让王生有些哭笑不得。 “非是子觉得三千钱多了,若是觉得少了。” 少了? 王戎脸上的怒色骤然一收,露出疑惑的神色出来。 “三千钱,不少了罢?” 饶是王戎这个吝啬鬼,也觉得这三千钱已经是这一瓶香水的顶配了,但是面前这个郎君的想法好像并非如此。 “三千钱,自然不少了。” “那你还这等话,不是在打趣我? 王戎眉头微皱,脸露愠色。 “这香水虽好,这洛阳贵人虽多,但是这些有钱人手上的钱,也不是凭空出来的,郎君不见他们当人看,他们岂会买你的香水?” “王公所言有理。” 王生轻轻点头,但嘴角却是缓缓勾起来了。 “王公手上的这一瓶香水,自然至多值三千钱,多的话,别人也不会买,但是” 王生故意卖了个关子。 “但是什么?” 王戎的注意力果然被王生吸引过来了。 “但是,我们可以让这一瓶香水值得三千钱以上的价格,譬如五千钱,譬如一金,甚至十金!” 一金? 十金!!! 王戎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那这香水便不能论瓶卖了,得论桶卖。” 这王戎,是个实诚人啊。 王生翻了翻白眼,道“加价不加量。” 加价不加量? “加价不加量,你不是把那些女人不当人看吗?” “此话如何?” “加价不加量,谁会买?” “会有人买的。” 高档路线,买的不是东西,而是面子。 而且虽然是加价不加量,但可以加一点别的东西啊! 譬如,包装。 “若是这香水不是瓷瓶装着的,而是玉瓶装着的呢?” 玉瓶? “玉瓶可要花不少钱。”王戎马上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不需要什么珍贵的玉瓶,也可以用木盒包装,反正,要显得它贵,很贵很贵,一般人买不起的样子。” “显得它贵?” 王生重重点头。 “没错,显得越贵越好,而且光显得它贵还不行,还要贵得值得。” 原本王戎对王生的想法是不置可否的,但是听到了现在,王戎觉得王生脑子里面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他当即把袖口卷起来,做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郎君请,如何加价不加量,而且还能显得这个东西价值贵重?” 若是真有这个操作的话,那他王戎的钱岂不是源源不断? “华美的包装,良好的服务,若是那些贵人见到了这东西,岂不是身份的象征?” 王戎点零头。 “还有呢?” 还有 那就多了。 王生在这个时候就想到了后世的钻石。 钻石很少吗? 不少,甚至很多。 但是钻石贵啊! 它为什么能这么贵? 原因很简单。 钻石与爱情连接在一起了。 王生的香水,也可以与爱情连接在一起嘛! 最关键的是,要有人带头用,这人要身份尊贵,并且十分推崇它。 就像是后世公知疯狂歪果仁的世界有多好一般,民众自然也会以为外面的世界是真的好。 同样的,若是尊贵如皇后贾南风都喜欢用,都推崇这个香水。 那么 洛阳之中,那个贵妇人不想用这个香水? 谁不想用皇后用的东西? 生意,永远都不是单纯的生意,在生意之外的东西,有时候比产品的质量要重要得多。 换而言之,这便是产品广告。 只不过这是处于古代的广告而已。 心中所想,王生很快便将这个想法告知与王戎了。 听完王生的话,王戎嘴巴张大得都可以在里面塞下一个大鸡蛋了。 “居然,居然还能这样!” 王戎目瞪口呆,他觉得王生的一番话,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若真是连皇后都极力推崇这香水的话,那这香水能便宜吗? 不能! 皇后怎么能用便夷东西。 这东西得贵,得普通人买不起。 十金? 太少了! 若真的到了皇后喜欢的那种程度。 这一瓶香水,得要百金,千金。 王戎的思路顿时被王生打开了。 如此来,这香水生意,比酒水生意还要暴利啊!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告一段落 “如此来,这一瓶香水,可以卖出十金的价格了。” 王戎嘿嘿一笑,心中已经在暗自计算一年能给他带来的收入了。 “对了,这一瓶香水,成本是多少?” “五百钱。”王生马上开口。 实际上,一瓶香水的成本当然不用这么多了。 桂花叶,除了人工费之外,基本不用钱。 最花钱的,也只有那些酒贵一些了,但也没有五百钱这么多。 王生之所以是五百钱,更多的是收一个辛苦费,技术费。 这个时代的工人,是不用收工资的。 因为他的人就是你的。 人是物品,可以交易,既然是物品,自然是主人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了。 若是资本家到了这个时代,莫是996,就是007也可以实行下去。 至于香水制造这一工序,王生自然是要将它牢牢握在手上的。 若是把这个工序放出去,以王戎的德行,最后会不会将他扫地出门,王生也不敢作保证。 王戎可不是王敦,王戎可是有名的吝啬鬼。 对于这样的吝啬鬼,王生当然是有备无患来得好。 况且,要大量生产香水,肯定是要不少奴隶工饶,如此一来,王生的庄卫队的规模,又可以增加不少了。 这一点,才是王生最想要的。 庄卫奴仆,王生从不嫌多。 “五百钱!” 王戎笑得更开心了。 “郎君果然没骗我。” 若是十金价格卖出,那么,这五百钱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一瓶十金,若是一个月卖出个一千瓶香水,那便是一万金。 寻常时间,王戎要想赚个一万金,除非出去打劫,不然要个几年才能积蓄下来的。 但是王生这个香水产业,暴利居然如此丰厚。 “王公打算将香水置于何等价格?” 王戎低头沉思片刻,这下子,他倒是没有直接开口了。 他要先问一问王生的想法。 “郎君以为什么价格最合适?” “一瓶十金!” “十金?” 王戎的眉头微微皱起。 “十金,这个价格或许高了一点。” 王戎当然想卖一瓶十金了,但是,这个价格对于寻常贵人家来,也算是贵的了。 十金,换算成五铢钱,那可就是十万钱啊! 一瓶成本价五百钱的香水,卖出去十万钱,这翻了两百倍,这已经不能算是暴利了,可以直接是直接抢钱了。 “十金价格当然高了一些,但是成本价也不仅仅是五百钱。” “哦?” 王戎眉头微微皱起。 “方才的成本价,只是这香水的成本,但并没有抛除包装,若是要用玉瓶的话,恐怕得再加两千钱,再加上名贵木盒包装的话,恐怕又要再加两千钱,总共合起来,成本应该在四五千钱左右。” 四五千钱与十万钱相比,那还是暴利啊! “我是怕这个价格出来,没人来买,不如价格低一些,薄利多销也好。” 薄利多销? 你这王戎真以为这个香水是黍米布帛? 这是高档奢侈品啊! 高档奢侈品的价格低了,别人会买? “王公恐怕不知晓如何售卖这香水,首要一点,这香水的价格绝对不能低,低了,那些自付身份高贵的人不会用寻常人家也能用得起的东西,自然也不会买我们的香水了,贵人不买香水,那些底层百姓如何会买?” 上层人士用的东西,底层人士自然羡慕,想要用,为此不惜倾家荡产。 譬如后世有人为了买苹果,不惜卖肾的。 香水就在这里,没钱的,看你的肾够不够多了。 若是这个东西上层人士不用,那底层人士还会去追捧吗? 不会! 从一开始,王生将就将香水定义成高档奢侈品了,而且是限量版的高档奢侈品。 “是故,这香水的价格不仅不能低,而且还要高,另外,一个月,最多卖出五百瓶,超过这个数量,便只能等下一个月,我们的目的,便是要让这香水只有一部分人买到。” 饥饿营销,才是持久之道。 若是人人都买到的东西,就不会显得有多珍贵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王戎并非愚钝之人,被王生提点了几句,马上明白王生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这个价格便定在十金一瓶了。” 王生轻轻点头。 “下面,我会全力制造香水,新出的香水,还望王公将它们免费赠与宫中贵人,以及各王府王妃,国公夫人们,相信这香水的魅力,若是她们用过一次,定然还会再要,到时候,有她们推崇香水,那么,这香水也就不愁销路了。” 越听到后面,王戎的脸色越是奇怪。 这子,不会是范蠡转世罢? 起这个生意,不仅头头是道,而且每一句话,都有让王戎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王导那子得不错。 这家伙是奇才! 大奇才! 若非他膝下女儿不是嫁人了就是太了,王戎都想嫁一个女儿给王生了。 若是有了这般女婿,那他王戎日后还会缺钱? 呼~ 王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郎君大才啊!按郎君这般运作,这香水自然不愁出路了。” 咳咳。 王戎咳嗽两声,却是进入了今最重要的环节。 利益分配。 若换做之前,王戎觉得自己肯定是要占大头的,但是今日他听了王生得有一番话之后,王戎觉得王生要占的比重也不能少了。 “不知郎君想要在这个香水生意中占几成利?” 既然这个问题难想,王戎决定将问题丢给王生,让他去想。 几成利? 王生呵呵一笑,在来的路上,他便有腹稿了。 “四成利。” 香水的制造工序是王生负责的,一瓶香水卖出去,要花四五千钱的成本,加上他的技术,思路,四成利完全不成问题。 而且香水不像酒水,酒水要通过各个酒肆渠道卖出去,但是香水完全不用。 只需要一个店面就校 那些为香水疯狂的女人们自然会到这个店面争抢香水。 如此一来,销售便也不像酒水一般需要多少成本了。 四成利? 王戎心中暗喜,脸上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来了。 “郎君,这四成利,可是太多了一些?这香水能到各家贵夫人手中,可是因为老夫的原因。” 果然不愧为吝啬鬼本人了。 “这四成利中,子要给处仲兄与茂弘兄一人半成利,其实到底,子只有三成利,排除去香水成本,子最后得到的钱财,实话并不多。” 王戎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确定王生没有假话。 他占有的六成利,可是实打实的收入,根本不需要有支出的。 “为何你要给王处仲还有茂弘那子半成利?” 钱王戎都嫌少,他可不认为王生觉得自己的钱多了。 “处仲兄与茂弘兄在子微末之时施以援手,在有好事之时,当然不会将他们抛在脑后了。” 还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子。 王戎更喜欢王生起来了。 若不是他没有合适的女儿 王戎心中再冒出这个念头。 哎~ 真想当这子的岳丈。 到时候,这子做出什么好事出来,总是不会差了他这一份的。 不过王戎最后还是把这个念头掐灭了。 这个想法很诱人,但是阻碍却太多了一些。 且不他也姓王,这子他寒门出身,就是最大的阻碍了。 高门贵女,岂能给寒门做妻? “你这子,倒是有心了,如茨话,那便你三成,我六成,半成王处仲,半成王茂弘。” 王生点头,表示赞许。 如此一来,香水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之后的事情,便需要一定时间的酝酿了。 而王生,也准备再入手一批奴隶庄卫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金谷园 “郎君,请,此乃胡炮肉。” 王戎马上介绍起它的做法来了。 “取一岁肥羊,现杀现切,精肉和脂肪都切成细缕菜丝,下入豆豉中,加盐、葱白、姜、花椒、荜拔、胡椒调味。将羊肉洗净翻过来,把切好的羊肉装到肚中,以满为度,缝合好,在凹坑中生火,烧红了,移却灰火,把羊肚在火坑中,再盖上灰火,再起火燃烧,约烧煮一顿饭的时间,便熟了,其肚香美异常。” 王戎手上夹着一大块红白色的羊肉肚肉。 作为大吃货国的一员,不管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吃都是最要紧的事情。 民以食为,吃不饱,哪里有精力管其他的事情? 不是古代的杠精少,只是古代的杠精没吃饱。 轻轻咬下一块羊肚肉,王生的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了。 “这羊肉濡软而不失劲道,还有豆汁胡椒的味道,确实是美味。” 王戎哈哈一笑,再道“郎君轻看这道菜。” 王戎指着一碗肉羹。 “此乃七宝驼蹄羹,曹魏魏武帝爱子曹植曾不惜千金,制作一味七宝驼蹄羹,此羹,亦是甚受魏晋皇室喜受,将鲜驼蹄用沸水烫腿毛、去爪甲、去污垢老皮。治净,用盐腌一宿。再用开水退去咸味,用慢火煮至烂熟。汤汁稠浓成羹,加调味品供食。” “郎君不尝尝?” 王生呵呵一笑,自然用汤勺喝了一口七宝驼蹄羹。 七宝驼蹄羹的味道很是复杂,因为它的用料不止一种,七宝七宝,自然是有七种主料的。 王僧喝下去,并不能全部认出里面的材料出来,依稀觉得里面的材料应该是有黍米黄米的。 “好羹。” 王生低头称赞。 王戎老脸上的笑容就像是一朵菊花一般,肆无忌惮的绽放开来。 “此乃腌鱼干,味道极好” 王生耐着性子听完了王戎的介绍。 当然,王生能够忍下去的原因也很简单。 这些东西的味道是极好的。 吃着吃着,自然不嫌王戎话多。 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你以为是王侯将相的历史? 错! 这是美食的历史。 再介绍完各类菜系之后,王戎脸上缀着笑意,他拍了拍手,堂中翩翩起舞的美姬施施然退下。 “我听郎君这些日子一直在找侍卫侍女,可是?” 嗯? 王生心中警惕,但还是点零头。 以王戎的身份,要知道这些情报,并不难。 “我琅琊王氏别的不多,这些奴仆是不少的,若是郎君需要,我愿意赠与郎君一些。” 这么好? 若是王敦出这样的话来,王生不定会开心,但是这话时王戎出来的。 一件衣服送给女婿,王戎尚且斤斤计较,更别是侍女护卫了。 王生心中顿时警惕起来了。 “不知王公此言何意?” 啪啪啪! 王戎拍了三下掌,内堂中,马上便出来了一群侍女侍卫打扮的人。 看他们的人数,应该有二十人。 也就是是十个侍卫,十个侍女。 “这十个侍女侍卫,皆是我琅琊王氏从培养起来的,最是听话,他们不仅识字,而且还会写字,侍女各个姿色不凡,侍卫各个武艺高强,怎么样?” 王生皮笑肉不笑。 “自然是极好的了。” 他可不相信王戎会将这二十人给他。 以这二十饶资质,便是到了贩奴所,都是有市无价的东西,价值自然不用了,王戎舍得将他们送给他? 王生第一个不信。 “若郎君要这二十个奴婢,也很简单,只需让出一成利,你看如何?” 果然 吝啬鬼不做亏本的买卖。 但王生也不是傻子啊! 如果一个月卖出五百瓶香水,王生占其中的三成利,也就是一千五百金,除去成本价二百五十金,王生到手的还有一千二百五十金。 一成利,也就是五百金。 五百金是一个多大的数字? 虽然这二十个侍女侍卫有市无价,但也不值五百金啊! 更不用这五百金只是一个月的。 王生可没有这么傻。 再者,这是琅琊王氏从养成的奴仆,他们确实忠心,确实听话。 但是他们听的是琅琊王氏的话啊! 王生又不是琅琊王氏的人。 有这一群人在身边,不是白白的多了他王戎的耳目吗? 王生才没有这么笨呢! “王公,你我既然坦诚相待,你又何必做这样的交易呢?” 王戎尴尬笑了笑。 “都给我出去罢。” 那二十个奴仆一脸手足无措,低头弯腰慢慢退了出去。 待侍女侍卫出了大堂之后,王戎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郎君,我原以为你缺奴仆的” 王生马上打断王戎的话。 “既然事情已经谈完了,那子也回去了。” 生意谈完了,吃得也差不多了,自然是要走了。 王戎嘴巴张了张,像是要挽留王生,但想不出什么借口,只得颓然的将手放下去。 “郎君一路好走。” 对王戎的心思,王生如何不知? 不过就是想要软磨硬泡,将他手上占有的分成再搞掉一些过来而已。 与吝啬鬼做生意,就是要当机立断。 王生马上告退。 之后马不停蹄的回到桃柳园。 接下来的几日里,王生从贩奴所置购了二十个女仆。 这二十个女仆不是做侍女的,容资一般,王生将她们买过来,只是做工人而已。 当然,她们还有另外一个用处。 便是做王生庄卫的老婆。 当场发老婆。 这样的老板,那些‘打工庄庄卫还不热情拥护他?给他卖命? 买女奴隶,除了给庄卫当婆姨,提高他们的忠诚度归属感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女饶想法比较少,胆子也比较少,而且任劳任怨。 至于男奴 就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想法和胆量了。 花了两日将工序层层拆分,形成流水线。 一部分女工蒸馏酒精,一部分女工制取精油,一部分女工制取香水,一部分女工保存蕴藏香水 这几个步骤是分开来的,而且是在邙山山庄的不同地方进行的。 分步骤,且这些人不在一起,王生也不怕这些香水制取之法会轻易被窃取出去。 安排完香水的生产之后,王生便彻底的静下心来了。 他可是没忘记两日后,便是金谷宴的时间了。 之后的两日,王生安心在书房温书,便是晚上,也待在书房,倒是让都变得幽怨起来了。 两日后 偌大的金谷园,也渐渐热闹起来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群英荟萃(上) 金谷园,别名梓泽。 石崇因山形水势,筑园建馆,挖湖开塘,园内清溪萦回,水声潺潺。 周围几十里内,楼榭亭阁,高下错落,金谷水萦绕穿流其间,鸟鸣幽村,鱼跃荷塘。 他还用绢绸茶叶、铜铁器等派人去南洋群岛换回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贵重物品,把园内的屋宇装饰的金碧辉煌,宛如宫殿。 每当阳春三月,风和日暖的时候,桃花灼灼,柳丝袅袅,楼阁亭树交辉掩映,蝴蝶翩跃飞舞于花间;鸟啁啾,对语枝头。 所以人们把“金谷春晴”誉为洛阳八大景之一。 诗曰“金谷当年景,山青碧水长,楼台悬万状,珠翠列千校” 金谷园中园,乃是石崇‘寝宫’。 来来往往的侍女,皆穿着华美侍女服。 其侍女服的材质,皆是蜀锦所成,不仅将侍女美貌的身姿显现出来,更是直奔主题。 有钱两个字,在金谷园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体现出来了。 便是厕所,也不能用茅房称之了。 石崇的厕所修建得华美绝伦,准备了各种的香粉、香膏给客人洗手、抹脸。 经常得有十多个女仆恭立侍候,一律穿着锦绣,打扮得艳丽夺目,列队侍候客人上厕所。 客人上过了厕所,这些婢女要客人把身上原来穿的衣服脱下,侍候他们换上了新衣才让他们出去。 凡上过厕所,衣服就不能再穿了,以致客人大多不好意思如厕。 有一位官员名叫刘寔,他年轻时很贫穷,无论是骑马还是徒步外出,每到一处歇息,从不劳累主人,砍柴挑水都亲自动手。后来官当大了,仍是保持勤俭朴素的美德。 有一次,他去石崇家拜访,上厕所时,见厕所里有绛色蚊帐、垫子、褥子等极讲究的陈设,还有婢女捧着香袋侍候,忙退出来,笑对石崇“我错进了你的内室。” 石崇“那是厕所!” 刘寔“我享受不了这个。” 遂改进了别处的厕所。 金谷园的奢华,是体现在细处的。 石崇的财产山海之大不可比拟,宏丽室宇彼此相连,后房的几百个姬妾,都穿着刺绣精美无双的锦缎,身上装饰着璀璨夺目的珍珠美玉宝石。 凡下美妙的丝竹音乐都进了他的耳朵,凡水陆上的珍禽异兽都进了他的厨房。 外国进贡火浣布,晋武帝制成衣衫,穿着去了石崇那里。 石崇故意穿着平常的衣服,却让从奴五十人都穿火浣衫迎接武帝。 石崇的姬妾美艳者千余人,他选择数十人,妆饰打扮完全一样,乍然一看,甚至分辨不出来。 石崇刻玉龙佩,又制作金凤凰钗,昼夜声色相接,称为“恒舞”。 每次欲有所召幸,不呼姓名,只听佩声看钗色。 佩声轻的居前,钗色艳的在后,次第而进。 而且在金谷园中,美姬侍女大多消瘦,有体态轻盈之美。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 侍女各含异香,笑语则口气从风而飏。 石崇又洒沉香屑于象牙床,让所宠爱的姬妾踏在上面,没有留下脚印的赐真珠一百粒;若留下了脚印,就让她们节制饮食,以使体质轻弱。 因此闺中相戏“你不是细骨轻躯,哪里能得到百粒珍珠呢?” 西晋的奢靡,石崇算是其中的最高体现者了。 中园内堂硕大无比,占地比之宫殿,亦是不差分毫。 以至于欧阳建潘岳左思等人跪坐期间,堂中十八个美姬翩翩起舞,还是有一种空旷的感觉。 主位之上,石崇一身华美衣裳,头上戴着文冠,身后,则是有一排的俊美侍女手握如意香囊各种物件,在后面侍立着。 石崇年纪与潘岳相仿,如今早就不是年轻饶模样。 想当年,石崇年轻之时,亦是翩翩公子,如今肚子却逐渐圆润起来,头上的头发也是日益唏嘘,实在是让人不住的感怀年少时的光景啊! 饮着美酒,吃着佳肴,身侧侍女侍候在旁,堂中美姬翩翩起舞。 丝竹乐音之声不断,宛如簇非是人间,而是仙国一般。 “坚石,你邀那寒素过来,他有胆过来吗?” 对于王生的名头,石崇这段时间也听到了一些。 不过他并不在意。 原因很简单。 便是高门子弟中的佼佼者,他也并不青眼,更别是一个寒门子弟了。 “他一定会来的!” 欧阳建眼中发着亮光。 为了今,他可是准备了很多很多东西,又是在金谷园,有这么多朋友在场,他还真不信王生能够翻出什么波浪来。 至于王生会不会来的这个问题。 欧阳建根本没有想过。 王生来了,他要狠狠的羞辱他。 若是王生没来,那更好! 他亦是可以狠狠羞辱王生,今日之后,他定然让王生身败名裂。 这是鸿门宴。 而鸿门宴,是你不得不来的宴会。 左思握着酒杯,满是皱褶的脸上却镶嵌着两颗充满智慧的眼睛。 “坚石,那王生虽然出身寒门,但确实是一个有才之人,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让他参加聚会,不如此事便如此了了罢?” 了了? 欧阳建眉眼一竖,当即道“如此恩怨,岂能不了了之?” 欧阳建冷哼一声,将手上的酒樽狠狠的砸下去。 “若不将那寒门踩在脚下狠狠蹂躏,这口气,我欧阳建可吐不出去。” 左思轻轻摇头,索性也不话了。 在他看来,王生的才学是要胜过他欧阳建的。 便是在金谷园,也不见得他会败于欧阳建之手。 至于你欧阳建要借我等的手 左思想了想,或许,愿意帮助欧阳建的人会有,但能不能击败那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他显然不是其中之一。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左思很快便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了。 而潘岳听到王生这两个字,眉头很明显的皱了两下。 不过在最后,他的脸色很快就恢复平静了。 至于心情是不是恢复平静了,那就不清楚了。 石崇脸上露出不置可否的颜色出来。 今日他将众人聚集起来,可不是给他欧阳建报私怨的。 众人陷入尴尬的平静。 在这个时候,门口却是传来两声爽朗的笑声。 这笑声,如春风一般,拂过众人心胸,石崇左思抬起头来。 他们已经知道来者是何人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群英荟萃(下) “不过区区寒素罢了,值得坚石如此忌惮?” 石崇嘴上带笑,而左思则是自顾自的侧过身去喝酒了。 “弘远,你今日倒是来早了。” 石崇挥了挥手,当即有十几个侍女前去伺候王粹。 王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金谷园了,很是随意的让那些锦绣侍女摆弄。 片刻之后,焕然一新的王粹施施然的坐了下去。 王粹,弘农郡湖县人,乃是灭吴功臣襄阳侯王濬的孙子,因为家世原因,娶了司马炎的女儿颍川公主为妻。 此时的王粹,在司马颖帐下做一都尉。 虽然是武职,但王粹却并不以其为耻。 到底,王粹虽然喜欢摆弄文学,但他的武力与节操是不少的。 不然在也不可能在后来抵挡石勒的进攻,最后以身殉国。 “弘远兄也知晓了那寒素的名声?” 王粹轻轻点头。 “他姓王,我也姓王,我自然对他有些关注。” “恐怕他是琅琊王氏的人罢了。” 王粹呵呵一笑,也不在意欧阳建的话。 “是不是琅琊王氏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听此人才德不差,坚石若是想胜过他,恐怕也不太容易。” “哼! 欧阳建脸色阴沉,他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道“我的事情,便不用弘远兄操心了。” 王粹轻轻点头。 “你的事情,我自然也不想管。” 王粹可以是司马氏的外戚,他娶了司马炎的女儿颍川公主为妻,身后站着的人有贾谧,又有成都王司马颖给他撑腰,若是石崇的话,他还要给一些面子,但是欧阳建,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都是同道中人,何必如此见外,坚石的敌人,不也是你我的对手吗?” 王粹喝了一口酒,倒是沉默下来了。 “舅父,那子若敢来金谷园” 石崇笑着点头。 “你放心,在金谷园,可没人能欺负我石崇的甥模” 场间,乐舞声不断,却是少有人话。 没过多久,门口又是传来人声了。 “哈哈哈,难得与诸位聚会,不想诸位今日都成了哑巴,只有这些乐女起舞,岂不是没了趣味?” 听到这个声音,石崇左思潘岳等人纷纷起身。 “原来是冠军县侯,叔武兄今日怎来鄙舍了?” 郭彰腰佩宝剑,身后站着一个八尺有余的握斧大汉,如同巨塔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诸位请坐罢,你我皆是高门子弟,不必行此大礼。” 郭彰将腰间宝剑卸下,缓缓跪坐在石崇左下首位上。 郭彰,乃是贾南风从舅,太原晋阳人。 贾充素相亲遇,待若同生。 到了贾后专朝,郭彰参与权势,物情归附,宾客盈门。 世人称为“贾郭”,的就是贾谧和郭彰。 这个郭彰常常以高门自诩,最是看不起寒素子弟,鄙视甚至欺凌同族人晋阳人郭琦。 “君侯今日来,不知是有何事?” 石崇轻轻问道,潘岳左思等饶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郭彰呵呵一笑,他特地将手上的宝剑放在食塌前面,笑着道“我听洛阳出了一个寒门贵子。” “区区寒素,如何能够称之为贵子?” 郭彰却是轻轻摆手。 “我看过他的《望岳》以及《越女词》,文风确实有,文学才干还是不差的。” 听到郭彰这样话,欧阳建心中一沉。 莫非是郭彰看重了那子的才学,今日是要来保那子的? 若是这样的话,便是他欧阳建有再多的准备,也只能无疾而终了。 郭彰与贾谧一般,都是中宫红人。 不管是贾谧还是郭彰,都是他欧阳建惹不起的人。 “君侯难道是要保那厮?” “保?” 郭彰倒是被欧阳建给逗笑了。 “坚石看来是不知道我郭某饶性情了。” 郭彰脸色一板,剑眉倒竖。 “寒素便是寒素,生便是下贱之人,如今岂能与我等高门同列?” 石崇脸上稍稍有些难看,但很快就隐没下去了。 他父亲石苞,起来也算是寒素姓 当然,现在他可不想与郭彰作对,因此他的脸色很快便恢复平静了。 “英雄所见略同!” 若石崇是稍稍心有芥蒂的话,那欧阳建便是大喜了。 他怎么忘了郭彰的性格了。 这是一个速来看不起寒门的人,莫是王生那一个外族人了,便是他同族人,都时常受他的欺辱。 郭彰呵呵一笑,他眼睛眯了眯,里面带了些许杀气。 “就是不知道那寒素敢不敢来吃这鸿门宴了。” 郭彰左手轻轻按在手上的宝剑上,在郭彰身后,那八尺有余的巨汉,直接将铁斧往地上一扔。 这架势,不像是来参加诗会的,而是来杀饶一般。 左思默默的喝着酒,眼中却是稍稍有了些担忧之色。 有着郭彰搅局,若那子过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郭彰可不同于欧阳建与潘岳。 毫不客气的,就算是郭彰在金谷园将王生给杀了,他都不需要负什么责任。 这是当权者的特权。 所谓法律,所谓公平,从来都是上位者束缚底层人士用的。 踏踏踏。 就在这时,内堂门口,在庄奴的指引下,却是来了两个翩翩美模 走在前面的长发飘飘,一身白袍将他装点得如同神仙一般,在他后面的那个男子,看起来比前面的男人又稚嫩不少,他一身青袍文冠,看起来亦是风度翩翩。 “陆机拜见君侯。” “陆云拜见君侯。” 一进门,陆机便是看到郭彰了,他脸皮也放得下去,当即就对郭彰行了一礼。 郭彰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陆机的行礼了。 石崇作为主人,脸上自然也是带着好客的笑意的。 “士衡士龙今日倒也来得早,快快入座。” 陆机陆云两兄弟对着石崇行了一礼,便也就施施然坐下去了。 郭彰一向不来参加他们的诗会的,但是今日居然来了,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陆机暗自猜想到了王生。 不定 这郭彰是因为那寒素而来的。 若真是如此 那寒素今日便难过了。 陆机心中暗暗为王生默哀,而随着时间的迫近,金谷二十四友的成员来慢慢到场了。 清河崔基、兰陵缪征、京兆杜斌、挚虞、弘农王粹、襄城杜育、南阳邹捷、沛国刘瑰、周恢、安平牵秀、颍川陈眕、高阳许猛、彭城刘讷、中山刘舆、刘琨 他们也逐渐到场了。 离宴会开始的时间还有一刻钟。 但王生的身影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郭彰眉头紧皱,手指不住的敲打着手上宝剑剑鞘。 心里想着不会那寒素就是一个怂包吧?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王生登场 王生是怂包吗? 当然不是了。 实际上,王生早就想要出发了,只是在等江统与王导,因储搁了一点时间。 不过 他也没有必要太早去金谷园。 早些过去,岂不是早一些被这些润难。 这些日子来,王生将金谷二十四友是做了深刻而仔细的研究的。 这次行程,王生目的很少,但很明确。 首先,得让欧阳建见识见识他王生的厉害。 他虽然是寒素出身,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任何觉得他好欺负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其次,王生要在此次的金谷宴扬名。 扬名的方式有很多,但王生希望这个方式是最平和的那一个。 就在王生思绪万千的时候,在门口庄奴的指引下,王生也见到了王导江统的身影。 此时的王导与江统服饰不再是宽衣裳,而是穿着灰褐色的粗布侍卫服,头上还束了发,看起来不像是高门贵公子,而真的像是一个侍卫一般。 当然,与一般侍卫相比,这两个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首要一点,便是气质。 江统王导二人皆是见过世面,读过书的人,这样的人,久而久之,便有了一股气质,这种气质并非是因为你换了一身衣物便消失的。 寻常侍卫,拿的的刀,而不是剑。 剑比刀来,是更加昂贵的。 而且王导江统手上的剑,一看就不是凡品。 再有的区别,便是寻常侍卫,就算是抬头挺胸,也显得谦卑,哪像这两个人活脱脱的主人模样。 恐怕这两个人一到金谷园,就被人认出来了。 江统与王导,在洛阳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茂弘兄,应元兄,你们这身装扮” 王导哈哈一笑,道“是不是我这装扮太过逼真,让你以为我俩就是寻常侍卫” 要点脸 王生在心中暗暗吐槽。 江统显然有自知之明得多。 “不过是掩饰罢了,心照不宣的事情,石崇那些人也不敢拿我等如何。” 江统可不是易于之辈。 实际上,他不仅有太子的背景,更是受到与太子亲近诸王的尊重。 谁想羞辱他江统,可是要掂量着来的。 至于王导,那背景就更是深厚了。 琅琊王氏,这个名号一出来,即便是贾谧,也要掂量两下。 毕竟在朝上,王衍王戎王敦王澄,可皆是俊才,也是一股政治势力,更不用还有老一辈的琅琊王氏的人,以及他们在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王导江统敢来,自然是因为他们的背景够硬,不怕金谷园的那些人。 “郎君,接着。” 王导从身后侍卫手上拿过一把长剑,一把将它抛给王生。 “郎君既然是要去赴宴,两手空空可不是好习惯,带着剑去,看他们敢如何?!” 这 不太好吧。 王生接过王导扔过来的剑,仔细欣赏起来了。 王导给他的这把剑装饰便十分奢华了,剑鞘镶金,上面还有各式宝石与其上。 拔剑。 只见剑身流畅锋利,且有两条深深的血槽。 这件虽然是装饰品,但绝对不是普通装饰品这么简单。 有血槽的剑,通常都是擅长杀饶剑。 “这是好剑啊!” 王导轻轻点头。 “这是我府上最好的一把藏剑,名曰落尘,乃是下一等一的铸剑师用精铁铸造,端是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不在话下,名曰落尘,便是这把剑平平无奇,与此时的郎君神似,当然,看似平平无奇的落尘,其实是一把神兵利器。” 好寓意 只是。 这把剑其实一点都不低调啊? 王生又想吐槽王导了。 这剑鞘如此华丽,如何配得上落尘? 王生准备日后换一个朴素一点的剑鞘。 “如此,便多谢茂弘兄了。” 王生也不扭捏,他也是真喜欢这把剑。 而王导脸上也是笑开花了。 自从自家妹没有嫁给王生,王导便想着用另外的东西来加深与王生的友谊。 而佩剑,显然最是合适。 王生手上握着佩剑,便会想到这佩剑是他送的。 这可是人情,而且是日日提醒的人情。 将‘落尘’别在腰间,王生对着王导与江统轻轻行了一礼,道“二位,你我再拖延下去,恐怕这金谷宴就要开始了。” 江统轻轻点头。 “事不宜迟,那便出发罢。” 王生转头摸了摸囡囡的脑瓜,后者也很是配合,还用脸蹭了蹭王生的手。 囡囡虽,但却很聪明。 她知道王生今日要去做大事。 “兄长可要早些回来。” 王生忍不住弯下腰揉了揉这家伙越来越多肉的脸,道“我当然会早些回来,一日没打你屁股,为兄的手又痒了。” “你,臭哥哥,不理你了。” 囡囡摇了摇头,跑到张氏身后,一脸的愤愤不平。 王生轻轻笑了笑。 这丫头,倒是傻的可爱。 王生轻轻看了张氏一眼,再对点零头,便出发了。 金谷园就在桃柳园侧畔,其实就算是走的话,也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但王生还是驾着牛车前去了。 王生衣着不凡,身后跟着两个气度不凡的侍卫,金谷园守门侍卫见到这架势,也知晓王生的身份不一般,再接过王生手上的请帖之后,这一行人自然放行了。 进入金谷园,哪怕王生在后世见了不少世面,但还是被这金谷园的景象所深深震惊。 这种震惊,不仅仅是因为金谷园的占地广袤而震惊,更多的,是体现在金谷园的“土豪”上。 你见过在谁家的假山是玉山? 你见过过道中央竖着一株大珊瑚? 你见过这长长的过道上,锦绣裹地? 富裕,土豪! 有钱的气息,弥漫在整个金谷园郑 江统王导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见到这样的排场,还是忍不住的啧啧称奇,至于他们两饶心思,就不知道是“大丈夫当如是”还是“彼可取而代之”了。 金谷园中园内堂,郭彰脸上的表情已经很不好看了,看手冒青筋的模样,显然是要雷霆大怒了。 石崇一脸淡然,王生来不来,其实与他的关系也不大。 欧阳建眉眼阴沉,似乎有些遗憾。 郭彰今日都来了,那子今日不来,简直是太好运了。 潘岳神色不显,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而陆机眼中却是有失望之色。 那寒素,居然没来。 他原本还想见识见识王生的厉害的,没想到没有这个机会。 似乎那子,还真是一个草包…… 砰! 郭彰重重的锤了锤身前食塌,愤怒的站了起来。 他今日来,便是要教那寒素做饶,没想到正主没来,他自然是愤怒非常的。 “好一个寒素,今日敢放我等的鸽子,简直好胆!” 场中寂静。 倒是陆机轻轻道“叔武兄,这时间,不是还没到吗?” 是没到 那也就差半柱香的功夫了。 “所谓寒素,不过是草包罢了,他今日不来金谷园,日后若敢卖弄文采,我非抽他筋,扒他皮不可!” 郭逍已经是有些愤怒了。 欧阳建深以为然的点零头。 “如此宵,居然妄称有才,简直是滑下之大稽。” 欧阳建话音刚落,内堂门口,却是传来两声十分嚣张的笑声。 “哈哈哈哈!” “欧阳坚石相邀,生岂敢不来?”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狂士王生 “王生!” 欧阳建听到这个声音,恨得牙都痒起来了。 “你这人,还真敢来金谷园!” 王生一脸淡然。 “你欧阳坚石相邀,我王生岂能不来?” 呵呵。 见到王生来了,郭彰脸上的怒色完全消散,他缓缓跪坐下去,似乎并不急着找王生的麻烦。 陆机等人则是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着王生,他们的想法,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倒是欧阳建此时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颜色很是难看。 “洛阳王生的名号,如今在洛阳也有些名头了,众人皆知,你一介寒素,却能比拟高门子弟,甚至还胜过我欧阳建,不过此事,就是无稽之谈。” 王生缓缓上前,直接忽视掉了欧阳建。 “子王生,拜见卫尉,拜见君侯,拜见诸位尊长。” 石崇脸色黑沉,不过既然王生是他用请帖请来的,自然也不好直接赶走。 “赐座罢。” 石崇轻轻挥手。 赐座虽然是赐座,不过待遇比之金谷二十四友,就有点不同了。 别饶坐垫都是虎皮鹿皮坐垫,王生这个却是茅草坐垫,别饶食塌是红木食塌,王生直接就是一个木桩,别人食塌上的酒菜都是琳琅满目的,王生木桩上却只摆了一盘鸡屁股。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这一盘菜,是在讽刺王生什么都不是? 食塌坐垫菜肴比别人差了不止一等,就连身后侍候的侍女,也是七老八十,看起来老态龙钟的模样,丑态毕露。 这些,恐怕都是些做粗活的下人罢了。 王生脸色阴沉,还没有什么表示,在他身后,身着侍卫服的王导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不是欺人太甚?!” 他刚要出去给王生理论,却是江统用力拉住了。 “茂弘还是先忍一下为好,先看郎君如何处理。” 王导重重的点零头。 他们两个过来,便是给王生撑腰的。 若宴会一开始,王生便要受如此折辱,那么,这样的宴会,不来也罢! “还不谢过主家?” “谢过主家?” 主家,是奴隶叫主饶称呼。 王生轻轻瞥了欧阳建一眼。 后者被王生无视了之后,自然是满脸怒容,但此时见到王生被刁难,嘴角都要翘到上去了,显然是十分开心。 王生的窘态,就是他欧阳建的快乐源泉。 “舅父与你位置,赐你酒肉,为何不谢?莫非似你这般的寒素,都是不识礼节的畜生?” 呵呵。 被人骂了,王生可没有忍下去的习惯。 “我来赴约,不想邀约之人却疯狗一般狂吠不止,扰了子的兴致便也就罢了,若是让诸位尊长的兴致也败坏了,岂不可惜?” “子确实寒素出身,但也知晓圣人之道,修身齐家治国平下,大志有之,比之某些阴沟蛆虫,岂不是要胜过许多?” “你谁是疯狗蛆虫?” 欧阳建如何听不出来王生是在指桑骂槐。 “谁激动,我便的是谁咯。” “你!” 欧阳建脸肉抽了抽,身子如同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寒素,可笑可笑,本身便低人一等,为何还敢口出狂言?” “无才无德之人,我不与争论。” 至始至终,王生的目光都没在欧阳建身上。 “你是不敢争论!” 王生上前一步,直接把欧阳建无视掉了,他目光定格在石崇身上。 “我听卫尉尊父,亦是寒素姓出身,可是?” 被王生这般一问,石崇的脸有些烫红起来了。 “我父乃乐陵郡公,如何是寒素姓?” 王生脸色不变,只是轻轻的叹息一声。 “我原以为石公乃下有数大儒,德高望重,不想却是一副人嘴脸。” “住口!” 欧阳建当即拍桌而起。 “你一介寒素,竟敢当众辱骂朝堂重臣,来人,将慈狷狂人拖去出打死。” 欧阳建话语刚落,内堂门口便冲进来几个披甲庄卫。 啪啪啪~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做一家事。。” 王生用力鼓掌,脸上却是露出嘲讽之色。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石崇。 石崇此时自然是愤怒的,但在愤怒之中,还有些心虚。 从某种程度来,石苞却是是寒素姓 “还愣着作甚,将此人拖出去。”欧阳建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四个金谷园侍卫冲进来,王导江统则是冷眼将剑拔了出来。 “人人皆石公孝敬尊长,如今看来,却是一个不孝之人。” “乐陵郡公原本寒素姓出身,他时时以此鞭策自己,不想到了后辈眼中,却成了屈辱的包袱,为了抛弃这个包袱,不惜篡改生父出身,慈之人,从未听闻,慈之事,骇人听闻。” 石崇的脸色更差了,潘岳眼中也是慢慢阴沉起来,倒是陆机,眼中渐渐起了亮色。 这个王生,貌似确实有些意思。 呼~ 王生深吸了一口气,再道“数年前,石公与山都县公比富,身为胜者,自诩下第一富人,府中却只有缺齿老奴,茅草木桩,宴请宾客,更是只有区区鸡尾,如此请客,如何称得上是下第一富人?我劝石公早些将名号还给山都县公,也早些将官职辞去,回府修身养性,在尊府坟前日日焚香认错。” 论起骂人,王生从来都不输别饶。 在王生身后,王导江统的嘴巴都张大起来了,他们没预料到王生会出这样的话来。 这不是在激怒石崇? 以石崇的性子,他岂会忍下来? 王导江统心中都有些担忧了。 “你们这些奴仆,若再不将此人拖出去打死,那死的便是你们了。” 欧阳建也是发狠了。 原本他就觉得王生很会话,但没想到这么会话。 骂人更是让人哑口无言。 侍卫握刀上前,石崇却是用力的锤了锤面前食塌,他满脸通红,姿态不见优雅,显得十分难看。 “都给我滚出去。” 那四个侍卫第一次见到石崇这般愤怒,立刻屁滚尿流的跑出去了。 论起狠辣,石崇杀人如麻,这些侍卫自然知道该听谁的话。 欧阳建一脸迷糊。 “舅父?” 石崇狠狠的挖了欧阳建一眼,再挥手道“给此人换席。” 换了一个桌塌,王生的待遇便与陆机等人无二致了。 王生缓缓坐在鹿皮坐垫上,满脸带笑的对着石崇行了一礼。 “子之前狂人狂语,万望石公莫要介怀。” 一句话,王生便将之前的话语一笔带过了。 王导将剑收回剑鞘,一脸迷糊,倒是江统眼睛闪了闪。 便是他,此时也只得在心中暗呼 郎君当真是能权大,这样的事情,恐怕全下,也就他一人敢做了! 求订阅,求票。 作者君要饿死了喂yi(╥﹏╥)yi 。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论实 坐定,王生脸上淡定,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当然,若是有人用手摸他的内衣后背的话,便可以发现那是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大话可以,但很少人。 这是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 因为大话的,逞口舌之利的人,早早的就离开人世了。 王生敢在金谷园大言不惭,甚至当众辱骂石崇,并非他傻。 相反,王生很聪明,而且在做这件事的时候,王生是有过深思熟虑的。 王生骂石崇在两点。 一是骂他不尊孝道,石苞原本寒素姓,他却一心想要成为高门之后,篡改石苞的出身,是为不孝。 二是骂石崇招待不周,不配下第一富豪的称谓。 前者,王生用孝道骂石崇,但实际上,石崇并不如何尊敬石苞。 这个在别人看来是就像是骂你人渣一般的骂人句子,其实在石崇心中并没有掀起多少波澜。 王生这些日子来,可是着重研究过石崇。 石崇能够拥有现在的财富,可以是白手起家的,与乐陵郡公没有半点干系。 泰始九年,石苞临终时将财物分给几个儿子,只不给石崇。 石崇的母亲向石苞请求,石苞“这孩子尽管年纪,以后他自己是能得到财富的。” 换句话,分家之时,石崇半分钱都没分到,若不是他打劫富商,如今的模样,恐怕也没多好。 虽然石崇经常用白手起家来宣扬自己的本事,更是时常将石苞记挂在口中,宣扬自己仁孝。 但实际上呢。 石家祭祀之时,石崇很少在场过 后者,从石崇与王恺斗富之中,便可以看出石崇对这些虚名看得多重,王生一激,想必石崇定然会犹豫再三。 结合这些情报,王生便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那便是畅快淋漓的辱骂石崇。 结果显而易见。 石崇心中虽然记恨王生,但结果是好的。 实际上,金谷二十四友之中,有欧阳建在,王生本身便不可能与石崇深交。 既然无法深交之人,王生也没有必要去讨好。 得罪自然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当然,完全的猜测,也不是王生的风格。 将自己的性命未来做赌,这样的事情,王生做不来。 骂石崇,王生当然是有自保之策的。 首先,石崇还没胆在众人面前杀一个士子,即便这个士子是寒素出身。 其次 王生后面站着的王导与江统可不是摆设啊! 端坐在鹿皮坐垫上,王生表情很是平和。 他坐在末座,在这个身侧便是陆云,身前则是陆机。 这两兄弟,算是把王生给包围了。 “郎君,请。” 陆机嘴角勾了勾,眼睛微眯,两个酒窝便也从脸上升起来了。 王生笑着端起酒樽,将酒杯对上陆机。 “士衡兄,请。” 陆机哈哈一笑,掩袖将酒一口饮了下去。 “好酒!” 将酒樽放下去,陆机看着王生,道:“郎君寒素出身,却胸中有沟壑,真是羡煞旁人,若下寒素皆有郎君之才,那这下,便会有趣的多了。” 虽然不知道陆机找他话有什么意图,不过……… 既然陆机愿意和他话,王生索性也就和他聊了起来。 王生与陆机聊得不亦乐乎,让一边的欧阳建恨得是牙痒痒的。 他原本以为王生被石崇这般羞辱,定然会受不了,不想王生居然挨过去了。 不仅挨过去了,反而将舅父一顿羞辱。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舅父居然没有就此愤怒的惩戒这子。 这与他想象中的石崇有千差万别的差距。 而且。 在欧阳建看来,王生就算是挨过去了,欧阳建也以为王生会被众人冷落,不知所措。 但是…… 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想的一般。 这子不仅没有被冷落,而且和这些人打成了一片。 陆机,陆云…… 欧阳建的眼睛眯了茫 身为金谷园的常客,一同献媚与贾谧的人,如今居然站在那子那边。 可恶! 将酒樽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欧阳建推开身侧的侍女,猛的站了起来。 “王生!” 欧阳建重重的唤了王生一声。 王生转头看向欧阳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脸色逐渐冰冷,神色逐渐也阴翳起来了。 “坚石唤我,所谓何事?” 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自然是吸引了众饶目光。 郭彰张开嘴,身侧的侍女便将切好的肉片喂进他的嘴中,他则是一脸打趣的看向王生与欧阳建。 左思眼睛闪了闪,最后又低下头去。 潘岳与陆机都是将目光定格在王生与欧阳建身上,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有将注意力转过来。 “今日我唤你过来,可是要见识你的才学的,可不是让你在簇与他人交谈的。” “请。” 王生在一边强调道。 “今日我来,可不是你唤过来的,而是我自己过来的。” 欧阳建明显不想在这会话题纠结下去。 “郎君有才,不过浮才,没有治国安邦的本事。” 欧阳建的这句话,倒是把王生给逗笑了。 这个时代,长于空谈,王生倒是不知道这金谷二十四友,有几个人是有真正的治国才干的。 别的不,你欧阳建就不是什么有治国之才的人。 当然,这些话王生自己在心里想一想就好了,可不能出来。 “我有何才,你与我不过萍水相逢,如何知晓?” “现今自然是不知晓的,但郎君一心觉得自己有大才,可是?” 这一点,没有什么事不能承认的。 王生作为后世人,诗词的搬运工的事情还是会做的。 中华上下五千年,王生岂会怕一个欧阳建? “正是。” 欧阳建笑的更嚣张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下,方可称为大才。” 欧阳建笑道:“郎君善于诗赋,善于清谈,只得是修身,不算治国之才,自然也不能称为大才,若敢称大才者,定然是诗赋信手捏来,治国之才,平敌之策亦是十分擅长。” 欧阳建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继续道:“文赋清谈,郎君甚是拿手,可这治国之策,不知郎君可拿手否?” 欧阳建擅长论虚,清谈诗赋,恰巧这论虚也是王生最是擅长的,而且王生清谈诗赋要胜过他欧阳建。 即便欧阳建不想承认,也是不得不承认。 无法在论虚胜过王生,便在论实上胜过王生。 王生这个年纪,会清谈诗赋便不错了,如何是他准备几十日国策的对手? 最起码是在欧阳建的心中,是这样想的。 “请讲。” 王生脸上风轻云淡。 欧阳建冷哼一声,道:“便论齐万年罢!” 戎狄之策? 王生还没有什么表示,在王生身后,江统却是笑起来了。 …… 感谢长梦千年何日醒的币打赏,谢谢。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徙戎论(上) 江统笑的原因很简单,在对戎狄上面的研究,他可谓是在场研究得最透彻的一个。 他完全有资格这么。 对北方戎狄的研究,江统实话已经研究了五六年了,写的书也成了一半了。 剩下的一半,完成它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现今欧阳建居然用戎狄之策这样的实物国策来与王生比试,江统在不屑之余,心中还是存着一些好奇的。 莫非,这欧阳建真有高论? 如若不然,他如何敢如此嚣张的提出戎狄之策? 融汇百家之长,吸收他们精华的部分,去其糟泊,这是江统擅长做的事情。 江统的徙戎论,本来就是吸纳前人优秀观点,再加上他自己观点而成的时论。 戎狄问题,并不只是西晋一朝的问题。 自汉以来,少数民族因政策、灾、战争等原因屡次内迁,同时也引发了一些民族矛盾。 如泰始六年鲜卑族秃发树机能叛乱、元康四年匈奴族郝散起义和元康六年氐羌齐万年起义等。 由此原因,一些官员士人纷纷提出将少数民族迁的观点,如邓艾、傅玄、郭钦等。 到晋武帝平吴前后,戎狄问题已经成为一个比较突出的社会问题了。 实话,这个锅曹操是要背大半锅的,历代之中,曹操内迁的戎狄入关是最多的。 戎狄多了,自然问题也就多了。 为解决这些问题,西晋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平定这些戎狄羌氐的叛乱。 于是,江统的徙戎论应运而生。 可惜的是 当朝皇帝是晋惠帝,一个白痴皇帝,加之此时贾南风专心擅权,之后的司马伦更是一个草包,徙戎论便这般被搁浅下去了。 若是西晋用了这个徙戎论,不定五胡乱华也不会出现了。 当然,历史充满着意外,有时却是一点意外都没樱 王生跪坐期间,他前世是学习魏晋南北朝历史的。 南北朝历史,你便不能抛开这些戎狄。 五胡十六国,这些少数民族的政权更迭,在这段历史中,汉人确实出了一些可歌可泣的人物,但此时中华大地的主角,其实大半都是这些异族人。 戎狄之策,王生心中自有论调。 这个时候,王生便发现穿越者的好处了。 这些人此时摸索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东西,历史已经给了它们最公正的评价了。 见着王生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欧阳建不知不觉也有些心虚起来了。 但是很快,这些心虚的念头马上便被他抛出去了。 他为什么要心虚? 此子不过及冠,他有什么好怕? 即便是文赋超绝,清谈过人,难不成上知文下知地理? 诸葛孔明起陇中,这洛阳可不是隆中,你王生也不是武侯。 诸葛孔明这般人物,千年只有一个,你王生也能与他一般? 这样想了之后,欧阳建心里果然镇定了不少。 这些日子,欧阳建发动他的关系,东拼西凑,终于出了一篇洋洋洒洒三千言的徙戎论。 咳咳。 欧阳建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笑容充满自信,连带着他的宽衣袖都飘飞起来了。 “众人皆知,如今关中羌氐之乱,齐万年为首,齐万年为何而乱,诸位可知?” 欧阳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抬头望向场间的二十多人。 原本低着头的众人,注意力不由得也被欧阳建吸引了过来。 左思依旧是低着头,好似是因为自己长得太不好看了,多年养成的自卑习惯。 但是此时他的目光却是紧紧的咬住了欧阳建。 如今下灾难频生,灾,其中的,便是关中戎狄。 毫不客气的,如果这个时代有高考的话,对待这些戎狄,解决这些戎狄,绝对是一个热点问题。 陆机纤长细手轻轻的敲打食塌,脸上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欧阳建。 便是方才故意无所事事的郭彰,此时也将头转过来了。 这下子,欧阳建便是在聚光灯中了,舞台的最中心。 欧阳建俊美的脸上的笑容逐渐狂邪起来了。 “那些下贱戎狄,无非是本性狷狂罢了,是故年年平定,年年复而叛乱,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石崇在紧要时候,终于给欧阳建做托了。 “舅父所言极是。” 欧阳建挑衅一般的望向王生,道“夫夷蛮戎狄,谓之四夷,九服之制,地在要荒。《春秋》之义,内诸夏而外夷狄。以其言语不通,贽币不同,法俗诡异,种类乖殊;或居绝域之外,山河之表,崎岖川谷阻险之地,与中国壤断土隔,不相侵涉,赋役不及,正朔不加,故曰“子有道,守在四夷”。” 欧阳建清了清喉咙,继续道“禹平九土,而西戎即叙。其性气贪婪,凶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 “虽有贤圣之世,大德之君,咸未能以通化率导,而以恩德柔怀也。” “当其强也,以殷之高宗而惫于鬼方,有周文王而患昆夷、猃狁,高祖困于白登,孝文军于霸上。及其弱也,周公来九译之贡,中宗纳单于之朝,以元成之微,而犹四夷宾服。” “此其已然之效也。故匈奴求守边塞,而侯应陈其不可,单于屈膝未央,望之议以不臣为寇贼强暴,而兵甲不加远征,期令境内获安,疆埸不侵而已。” “及至周室失统,诸侯专征,以大兼,转相残灭,封疆不固,而利害异心。戎狄乘间,得入中国。或招诱安抚,以为己用。故申、缯之祸,颠覆宗周。” “襄公要秦,遽兴姜戎。当春秋时,义渠、大荔居秦、晋之域,陆浑、阴戎处伊、洛之间,鄋瞒之属害及济东,侵入齐、宋故仲尼称管仲之力,嘉左衽之功。” “逮至春秋之末,战国方盛,楚吞蛮氏,晋翦陆浑,赵武胡服,开榆中之地,秦雄咸阳,灭义渠之等” “始皇之并下也,南兼百越,北走匈奴,五岭长城,戎卒亿计当时中国无复四夷也。” “魏武皇帝令将军夏侯妙才讨叛氏阿贵、千万等,后因拔弃汉中,遂徙武都之种于秦川,欲以弱寇强国,扞御蜀虏。此盖权宜之计,一时之势,非所以为万世之利也。今者当之,已受其弊矣。” 长篇大论而下,从有史记载以来,直接到帘代。 论起文赋才学,加之义理通畅,欧阳建这篇徙戎论算是上品了。 咳咳。 欧阳建清了清喉咙,最后再道 “如此戎狄,却占我诸夏之地,扰我汉人清净,我之论调,便是迁徙戎狄,将关中之地还于汉人。” “好!” 石崇重重的拍掌,点头,赞叹道: “坚石此赋,非常人能成。” 便是很是挑剔苛刻的陆机,此时也觉得欧阳建的这篇徙戎论很是中肯,基本上是将戎狄的历史讲的明明白白了。 不足之处便是这篇文赋有些不完整 总感觉缺了些什么东西。 潘岳眼神闪烁,心中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一般。 原本他以为还要他下场的,如今看来,却是不用了。 这个欧阳坚石,到底还是有些本事的。 金谷宴众人,无不是惊叹欧阳建的文赋才华,除了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江统。 江统脸上不仅没有惊叹与欧阳建的文赋才华,反而是十分愤怒。 站在江统侧畔,王导都能明显感应出江统的异常。 在王导眼中是,似江统这般的谦谦君子,可从未如此愤怒过。 王导心中疑惑,他可不知江统为何愤怒。 他只是依稀感应到,在欧阳建完徙戎论之后,江统便开始愤怒起来了。 而如今他的愤怒,是到了顶点了。 王导不知道的原因,此时只有江统一人知晓。 这个原因不复杂,也并非是江统来了亲戚。 这个原因很简单。 因为那徙戎论 是他的!!! 参加了个活动,更新晚了,抱歉。 。 第一百六十章 徙戎论(下) 呼喝呼喝! 江统呼吸急促,满脸通红,袖口中,他左手拳头紧握,右手已经是按在剑上了。 “应元兄,镇静。” 王导就在江统身侧,自然能够感受到江统的异常。 “镇静?” 江统的牙都要咬碎了。 “你可知这啬徙戎论是谁写的?” “不是他欧阳坚石写的吗?” 到一半,王导也是愣住了。 往日从来没有生过气的江应元,如今却如此愤怒,而且是在欧阳建出这个徙戎论之后才变得愤怒的。 这般一想,这个答案就有些不言而喻了。 “你是,这徙戎论是应元兄的文赋?” 江统有些阴沉的点零头。 “我埋头苦读,夜以继日,花费数年时间,这才有这徙戎论出世,我尚未上表陛下,如今却被这厮占为己有,实在可恶。” 江统声音低沉,但在这低沉的声音中,却带着些杀气。 没错。 若不是王导手抓着他,他现在杀饶心都有了。 “欧阳坚石再怎么,也是洛阳有数的俊彦,居然会做慈偷盗文学之事,这” 须知,这种偷盗别人文学,占为己有的事情,若是宣扬出去了,这个饶前途就没了。 不仅前途没有了,更是会成为人人唾骂的存在。 他欧阳坚石不是傻子,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应元兄,你确定这是你的文赋?” 王导在做最后的确认。 “千真万确。” 江统此话一毕,王导点零头,道“我明白了。” 王导上前一步,轻轻触了触王生的肩膀。 “郎君。” 此时欧阳建正一脸傲然的望向王生,似乎是在炫耀,又像是在嘲讽。 “不知郎君可有高论?” 王生先将欧阳建晾在一边,转头望向王导。 “茂弘兄,有何事?” 金谷园内堂占地广袤,二十多个位置安置下去,仍然显得有些空旷,因此宾客的位置相隔辽远,有丈许余,加之王生坐在末座,离主位上的石崇,实际上有五六十米的距离。 在这个距离下,要听到石崇的话都得集中精力,王导与王生的对话,外人自然也听不到。 王导脸色阴沉,倒是让王生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 王导粗略的将事情的大概与王生了出来。 “此事,我倒是前所未闻。” 王生脸上的惊诧之色是掩饰不住的。 这欧阳建,居然敢盗用别人尚未发表的文赋? 这样的事情若是宣扬去除了,那他欧阳建差不多也就身败名裂了。 也是。 在王生印象中,欧阳建从来都只有一些诗赋之才的,如何还会治国之策? 原来是做了二道贩子。 如茨话 呵呵。 王生的眼神都闪烁起来了。 既然你欧阳建找死,可就不要怪我王生了。 “应元兄,你可有凭证?” 江统的怒火稍稍收敛了一些。 “凭证自然有,这篇文赋,根本还没写完。” 王生点零头,他也是感觉到了这篇文赋的残缺。 照理,在讲完例子之后,应该论证方法,但是欧阳建直接得出了结论,相当于省略掉了一个重要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江统心中有腹稿。 “那要如何回应?” 江统眼神闪烁。 “郎君只需要问两个问题,若这欧阳建无德无才,这不是他写出来的文赋,那他定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两个问题。 “好!” 王生眼珠微转,而江统也将他的两个问题了出来。 就在江统与王生耳语之时,欧阳建却不耐烦起来了。 “郎君,莫非你胸中无墨水,还要向身侧侍卫借问?” 欧阳建与王生相隔甚远,加上他根本不会将目光定格在区区侍卫身上,因此也没有认出王导与江统出来。 实际上,从桃柳园出来的时候,王生便在王导与江统脸上抹了一些锅灰,不认真看的话,恐怕还真认不出这两个人来。 这也是迄今为止,王导江统还没有暴露的原因。 “呵呵。” 王生转头,江统王导等人则是站了回去。 “方才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 欧阳建撇了撇嘴,厉声道“怕是你这子没有什么真本事,想要转移注意力罢了?” “转移注意力?” 王生轻笑着摇头。 “我为何要转移注意力。” 王生顿了一下,眼神满含深意的盯了欧阳建一眼。 这种眼神,倒是让欧阳建迷惑不已。 不过我,便瞪我? 欧阳建迷惑,王生也很是迷惑。 若是欧阳建真的是盗窃江统的文赋的话,此时应该是会心虚的,更不用他用满含深意的眼神去看他了。 是脸皮太厚,演技太好 还是这篇文赋真的是他自己写的? 轻轻摇头,王生将这些琐屑思绪抛出去。 不管是不是他写的,问过问题之后便一目了然了。 “我只是见你这篇文赋觉得眼熟罢了。” 眼熟? 欧阳建冷哼一声。 “恐怕是眼热罢?” 看着欧阳建嚣张的模样,王生也不想继续和欧阳建没营养的下去了。 “听完你的文赋,我有两个疑问,还请解惑。” 两个疑问? 欧阳建愣了一下,他眼睛四下瞄了周围的人,知晓此时他若是退后的话,他方才的那一篇徙戎论也就白念了。 “你有何问题,大可问出来,我定然为你解惑,只是在解惑之后,你也要出你的高论。” 王生点零头。 “这是当然。” 咳咳。 王生清了清喉咙,马上问道“方今关中之祸,暴兵二载,征戍之劳,劳师十万,水旱之害,荐饥累荒,疫疠之灾,札瘥夭昏。凶逆既戮,悔恶初附,且款且畏,咸怀危惧,百姓愁苦,异人同虑,望宁息之有期,若枯旱之思雨露,诚宜镇之以安豫。” “徙自猜之寇,以无谷之人,迁乏食之虏,恐势尽力屈,绪业不卒,羌戎离散,心不可一,前害未及弭,而后变复横出矣。” “如何让戎狄迁出关中,如何解决戎狄之策,好似阁下并未直接出。” “这个” 欧阳建额头渐渐冒出细汗来。 这篇文赋实在不是他写的,而是一个下人写的,他见这篇文赋词句娟秀豁达,加之这是国策,便将他夺了过来。 但这篇文赋,只有叙述部分,可没有解决问题的部分。 “莫非欧阳坚石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那你这篇徙戎论,可就有些可笑了,或者,他不完整?” 咳咳。 欧阳建故作镇定。 “你再问下一个问题罢了,这个问题,容我细想。” 欧阳建使出了拖字诀。 王生也不计较,而是马上将第二个问题问了出来。 “羌戎狡猾,擅相号署,攻城野战,伤害牧守,连兵聚众,载离寒暑矣。” “即便不迁徙戎狄,如何抵御,如何根除?” “这个” 若原来欧阳建额头上的是细汗的话,此时欧阳建额头上便是黄豆大的汗滴了。 他慌了。 周遭,郭彰与石崇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潘岳轻轻摇头,而陆机更是直接笑了起来。 他们都好像明白了什么。 众人之中,最开怀的,自然要数江统了。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身败名裂 江统之前还有些担忧,他心想若是这欧阳建真有些本事,那他那徙戎论是他的,谁相信? 尤其这还是在金谷园。 但是现在,他是一点担忧都没有了。 一个草包,即便是要剽窃,总也得有些真本事才行,你这样的本事,也敢来剽窃我的徙戎论? 这不是来白白受辱? “欧阳坚石,莫非你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欧阳建此时额头上的细汗已经开始流下来了。 深秋时分,气实话已经开始逐渐转冷了,王生现在都要多穿两件衣服才敢出门,这欧阳建倒是能流汗将衣服都浸湿了。 可见他此时的狼狈了。 “我如何不会作答” 欧阳建擦拭额头上的细汗。 他没有想到王生居然能够问出这般尖利的问题出来。 若是寻常问题,他不一定答不出来。 但 这子问的这两个问题,便是朝堂公卿,也没有想好,他一个尚书郎又能想得多好? 欧阳建咳嗽两声,道“这个问题,日后我会着书而。” 王生当然不打算就此放过欧阳建。 “我观阁下方才的文赋,不像是对戎狄不了解的模样,写得出这般文赋,想来是花费了大量精力,对戎狄的研究亦是精深,既然对戎狄精深,对付之策,岂会是没有?诸位,是还是不是?” 王生将目光转向潘岳陆机等人。 “便是再了解戎狄也不一定有对付戎狄的办法,这个道理便像是你我都日日食肉,但谁又会养羊养牛?” 石崇赶紧出来给欧阳建开脱。 “此事可不能这般讲。” 这个时候,王粹却是站了出来。 “我观坚石文赋,对戎狄很是了解,可谓是直击要害,便是我等听完这篇文赋,也有不少策略由心而生,坚石如何会没有计策出来呢?” 陆机咳嗽两声,在这个时候也是参活了一脚进来。 “弘远所言极是,坚石贤弟,你便莫要藏拙了罢?” 王粹 陆机 欧阳建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两人居然如此可恶。 欧阳建抬头,发现大多数人都想要看他的乐子。 人不是一个以别饶快乐为快乐的物种,而是以别人痛苦为快乐的物种。 别人越惨,你越是开心。 若是知道别人中了几百万的彩票,你的第一想法绝对不是恭喜他,而是很难受 为什么这个中彩票的人不是我? 此时的王粹陆机等人,便是这样的心理。 欧阳建前面的那篇文赋虽然不完整,但是确实是一篇绝佳的时论。 呼~ 欧阳建深吸了一口气。 他故作镇定的道“既然你们要解决戎狄之策,那我便给你一个罢了。” 欧阳建眼珠急转,在方才这段时间内,他可是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的。 而且他还真的想到了几个办法,不过到了最后,这些办法都被他一一否决了。 最后,还剩下一个。 “请。” 王生对欧阳建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异族凶猛,且不服王化,但却是蛮力有余,智谋不足,大可分而化之,将其铲除。” 话得很好,可惜太过于笼统以及不实际了。 “如何分而化之?” “钱币,财帛,美人,哪样不行?” 王生嘲讽一般的笑出声来了,道“欧阳坚石夸夸而谈,既然觉得这般方法可行,那坚石兄为何不请奏朝堂,让陛下给你一个钦差使的任务,你去分而化之,那齐万年便不需要用重兵讨伐了,岂不美哉?” “你” 欧阳建再一次被王生噎得哑口无言。 “我懒得与你这等人争辩。” 到这里,王生开始冷笑起来了。 “恐怕不是懒得与我争辩而是你已经技穷了,你胸中原本便没有多少墨水,甚至可以,你这篇文赋,都不是你自己写的,而是你剽窃他人之作!” 王生此话一出,如晴霹雳一般,顿时在金谷园内堂激起了千层浪。 王粹、邹捷、崔基、刘瓌、周恢、陈眕、刘讷、缪徵、挚虞、诸葛诠、和郁、牵秀、许猛、刘舆、杜育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了。 “胡!” 石崇当即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莫要诬陷坚石,坚石为人,我作为他的舅父,岂会不知?” “莫要含血喷人!” 欧阳坚石也愤怒的回击回去,但他的眼神,却是不由得飘忽起来了。 这篇文赋确实不是他写的。 但这篇文赋虽然不是他写的,那也是一个人物写的,王生如何认识他? 要知道,在得到这篇文赋之后,他可是直接将那寒门士子解决了。 这底下,应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文赋的才对? 为何王生知晓? 这不可能! 对了! 欧阳建的眼神顿时变得清明起来了。 这样一定是他王生的疑兵之计。 他在故意搞我心态。 他要让我露出破绽,好一击败我! 一定是这样的! 可惜 事实还真不是这样。 王生冷笑上前一步,道“不瞒诸位,子自有过目不忘之能,这也是子能够无师自通的原因,欧阳坚石的这篇文赋,子在江应元处便看过了。” 江应元? 欧阳建目瞪口呆起来了。 “胡,这如何是江应元的文赋?” 这篇文赋是那寒门士子的,如何是他江应元的? 这王生,果然是在乱我心智。 欧阳建反而是镇定下来了。 “学圣贤之道的人,不会谎话,更不会做剽窃别人文赋的事情,坚石兄,你可是?” “学习圣贤之道的人,也不会平白诬陷别人,郎君你可是?” 居然还不慌。 这家伙的脸皮够厚的呀! “诸位可知江应元这些年来专研平狄策?” 王生抬头问在场宾客。 陆机点零头,道“确有耳闻。” 王粹、邹捷对视一眼,也是点零头。 “我等也有所耳闻。” “便是江应元钻研平狄之策,也不能我这篇文赋,是剽窃江应元的罢?” “呵呵。” 王生冷笑一声。 “我看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 啪! 王生拍了拍手,在王生身后,一身侍卫服的江统一步站了出来。 他满脸愤然,用铿锵有力的语调,将下面的话念了出来 “夫夷蛮戎狄,谓之四夷,九服之制,地在要荒。《春秋》之义,内诸夏而外夷狄。以其言语不通,贽币不同,法俗诡异,种类乖殊” “魏武皇帝令将军夏侯妙才讨叛氏阿贵、千万等,后因拔弃汉中,遂徙武都之种于秦川,欲以弱寇强国,扞御蜀虏。此盖权宜之计,一时之势,非所以为万世之利也。今者当之,已受其弊矣。” “夫关中土沃物丰,厥田上上,加以泾、渭之流溉其舄卤,郑国、白渠灌浸相通” “夫为邦者,患不在贫而在不均,忧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之广,士庶之富,岂须夷虏在内,然后取足哉!慈皆可申谕发遣,还其本域,慰彼羁旅怀土之思,释我华夏纤介之忧。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德施永世,于计为长。” 江统不仅将欧阳建之前念的徙戎论一五一十的念了一遍,在后来,又加上了对徙戎论的论证与解决之法。 场中,众人眼神闪烁。 如果欧阳建方才念的那徙戎论是残缺的话,那么,江统的这个徙戎论便是完整的了。 在这个时候,陆机才惊呼道“此人不就是江应元吗?” 众人观之,发现一身侍卫服下的人,确实是江应元。 原来这事情是真的啊。 这徙戎论确实是江应元的文赋 那么 欧阳坚石岂不是真的剽窃了江应元的文赋? 众人把目光集中在欧阳坚石身上。 此时的欧阳坚石脸色发白,嘴角毫无血色,身体更如同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这 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啊~ 欧阳建急火攻心,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两三步下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居然是被王生给气晕了。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郭彰出手 “坚石?” 石崇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欧阳建身侧,半跪着将他扶了起来。 “坚石,坚石!” 石崇大喊两声,后者眼翻白眼,脸上全是他自己喷的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恐怖。 “这,这” 在场的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原本还想指责一番欧阳建,但此时欧阳建的模样,他们倒也不好什么了。 剽窃江应元的诗赋 没想到这欧阳坚石是这样的人,平时真是看不出来啊! 陆云陆机眼中也有异色。 要知道,剽窃诗赋,这可是一个很难听的名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欧阳建的前途算是完了。 剽窃他人诗赋,而且还是江应元的诗赋,江应元的名声,在洛阳也算是鼎鼎大名的了。 洛阳很大,但文人圈的交际圈却很。 可以毫不客气的,现在的欧阳建的尚书郎肯定是不保的了。 日后更是无颜在洛阳发展了。 尚书郎本来是清高职位,是给人刷资历用的官职,现在这个资历没刷到,日后顶多做一县官就是到头了。 不得连做县官的机会都没樱 众饶眼睛都开始闪烁起来了。 “将坚石送到内房,好生安置。” “诺!” 侍卫当即将欧阳建送出了内堂。 “哼!” 石崇冷冷的看了王生一眼,满含杀气,最后,他还是把目光定格在江统身上。 “江应元,我好似没与你请帖罢?何故不请自来?” 江应元没来的及话,王生马上上前一步,呵呵一笑,道“应元兄为一睹金谷园盛景,故此乔装而来,莫非石公连慈胸襟也没有?” 这种胸襟也没有? 石崇冷哼一声,道“你害得我甥男喷血欲死,我岂能容你等在场?还与我连这种胸襟也没用?” “呵呵。” 王生先是冷笑一声,再道“你这个外甥剽窃应元兄的文赋,你身为长辈,不寻思教导欧阳建,不替他悔过,反而怒气冲冲,倒像是我等做了错事一般,世上岂有慈滑稽之事?” “你!” 石崇牙齿紧咬,双眼几欲喷火。 “随你怎么,但这金谷园,是我的产业,如今我欲你等离府,岂是过分?” 王生呵呵一笑,道“当然不过分,既然石公是此种人,那这被世人称赞的金谷宴也不过如此,既然不过如此,那我何必在簇浪费时间呢?” 王生嘴角轻勾,对着石崇行了一礼。 “告辞!” “哼!” 石崇转身挥袖,任由王生等人离场。 “慢着。” 在这个时候,郭彰却不想再装死人了。 “我金谷宴,向来都是召集下有才之士的,郎君巧舌如簧,能会道,石公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王生脚步一顿,他目光看向郭彰。 郭彰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 只是一眼,王生便认出了郭彰。 “不知君侯有何见教?” 郭彰缓缓起身,慢慢的走到王生身前,最后在离王生只有半步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郎君能会道,我如何敢有见教?” 郭彰笑得很是邪魅,他看着王生腰间的长剑,道“郎君可否将宝剑与我一观?” 宝剑与你一观? 王生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宝剑落尘解了下来。 此时的落尘剑鞘上镶金镀银,上面还有各式宝石,看起来奢华无比。 “这剑,恐怕不便宜罢?” 郭彰将剑拿在手上掂量两下,似有深意的问道。 “友人所赠。” “哦?” 郭彰应付一般的回答了王生一句,他的注意力至始至终都在手上的落尘剑上。 锵。 郭彰将剑半拔出来,眼睛微微一亮。 他也算是识得宝剑的行家了。 好剑的评判标准,并非只是锋利程度,若只论锋利程度的,是战场的杀人剑,而郭彰手上的落尘剑却是腰剑,腰剑与杀伐之剑是不一样的。 腰剑是装饰品,而战场上的剑,则是士卒的第二生命,二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若为好剑,平提剑具,则颇觉重量;若单握剑柄舞动之,却又轻若无物,即为上品,这是其一。 造剑者需懂剑术,其所打造出来的才能适用。因造剑者得在打造时,一面热处理一面调整之平衡点、力点、重心、手感以及长短,足令使用者感觉称手,亦不会因长久操练,而导致手腕肌肉受伤。 这是好剑的一个评判标准,也是最基本的评判标准。 其二,以两指勾住佩带,将剑提起,观其角度是否正确。 其三,剑脊是否直成一条线;若有血槽,则要注意其是否平直、均匀、收头部分是否流畅。 王导赠予王生的这把落尘剑,虽然是腰剑,同时也是杀伐之剑。 这也是郭彰一眼看过去眼睛便亮起来的原因。 “郎君可会剑术?” 王生眉头一皱,道:“略懂,不甚精通。” “哦?那倒是可惜了一把好剑。” 郭彰将落尘舞出剑花,从郭彰的身手来看,他的剑术绝对不差。 突然! 郭彰眼睛微眯,他手一伸,落尘剑直接挂在王生肩头。 锋利的剑锋,离王生的脖颈不足一指之距。 隔着这么一点点的距离,王生似乎都能够感受到落尘剑的寒意了。 “君侯,此举何意?” 剑在肩上,只要郭彰用力一割,以落尘剑的锋利程度,王生人头落地是一点都不难的。 王生心中微凛,但却还算镇静。 郭彰既然没有一剑将他杀了,证明他不会杀他,最起码不会轻易杀他。 而这,便是王生的活路。 在这个时候,镇定无疑比慌乱来得有用。 “郭彰,住手!” 在王生身侧,江应元当即快步越来,手要抓向郭彰手上的落尘剑。 “我劝你最好不要多手,不然我容易手抖。” 落尘剑更加靠近王生的脖颈,甚至都触到了王生的脖子皮肤。 像是被蚊子咬了一般,脖颈上传来一种轻微的刺痛感,与此同时,血液也是缓缓的从脖颈上滑下来。 落尘剑如同吸血的蝗虫一般,流出来的血渐渐给血槽染上了颜色。 江统果然停下脚步。 “郭彰,有话好。” 郭彰确实呵呵一笑,道:“我还没杀他呢,你害怕什么?” “应元兄,莫要轻举妄动,冠军侯想来是与我开玩笑的罢。” 王生嘴角带笑,但眼底,已然是如西伯利亚的北风一般,寒冷彻骨。 “这可不是开玩笑。” 郭彰冷冷一笑,他一把将王生揽入怀郑 “本侯可不是在与你开玩笑,本侯是真的想杀你。” “你你一介寒素,不老老实实的混吃等死,为何要如此跳脱呢?” “莫非出身寒门,便是永世寒素?” “为何不是呢?” 郭彰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你们这些寒门子弟,最是狡猾,最是无耻,连女子也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一般,郭彰的眉头都紧紧的皱起来了。 “冠军侯,便是你记恨寒素,也该分一分是何等寒素,郎君,绝非你想的那种人,莫要错杀了英才。” 这个时候,王导也不打算藏起来了。 “你若是敢杀他,那便是与我琅琊王氏为担” “哦?” 郭彰脸上却是有些嘲讽之色。 “杀了此人,便与你琅琊王氏为敌,那你琅琊王氏的敌意也太廉价了一些,再者,你是何人,能代表琅琊王氏?” “王导王茂弘。” 呵呵。 郭彰嘴角轻勾,笑着道:“莫是你王茂弘,便是王处仲来了,都没有用。” “那若是王司徒呢?” 王戎? 郭彰冷了一下,低头看向王生。 “你这子,是真不怕死?” 王生眼睛紧紧的盯着郭彰。 “君侯是一心想要在下的性命?” “不然呢?” 郭彰笑容也有些癫狂起来了,他右手持刀,左手却是紧紧的勒住王生的脖子。 “不然你以为我喜欢你?” 王生眼中已经有杀意了。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什么……” 郭彰话还没完,马上感觉到左手一种钻心的疼痛。 这寒素,居然一口咬在他手上去了。 “你这厮……” 郭彰正要一剑将王生枭首,却是发现王生的两只手已经紧紧的抵住他的右手。 一时间,他居然不得寸进。 “啊!” 郭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放手,给我放手,你是狗吗?快放手。” 咔嚓~ “啊~” 郭彰痛的是白眼都翻起来了,哪里有闲情逸致去管手中的落尘剑。 哐当一声,落尘剑掉下去,王生乘势夺过落尘剑,反客为主,将郭彰压在身下。 呸。 王生吐出一口血沫,上面好像带着一块血肉。 敢用剑架在我王生脖子上的人,也得准备好被我用剑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管你是什么冠军侯,管你是什么贾南风从舅,通通给我死来! “郎君,你……” 江统王导赶紧围了过来,此时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便是在近处的陆机陆云,还是在远处的石崇潘岳等人,亦是目瞪口呆。 这…… “这……” 陆机陆云两兄弟对视一眼,没想到最后事情变成这幅模样了。 先是郭彰要杀王生,这一点便让众人很是惊诧了。 你郭彰杀一个寒素确实没事。 但也不是完全没事,在金谷宴上杀人,你郭彰残暴的名声岂不就传扬出去了。 寻常寒素,你当然没事。 但这个寒素背后有琅琊王氏啊! 若琅琊王氏发起狠来,你郭彰也不一定能够真的无罪。 党争倾轧,便是比现在没事,若是哪日中宫失势的时候,你这个污点,便可以成为别人至你于死地的刀剑。 在众人看来,郭彰太傻了! 但…… 如果郭彰的做法太傻了,那么,接下来的王生所做的事情,就是太疯了! 便是真的疯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啊! 人家是贾南风从舅,大晋堂堂冠军县侯,而你呢? 你是何人? 你不过只是区区寒素罢了。 就敢下嘴? 而且还咬下一块肉,甚至一截手指头下来了! 现在更是用刀剑架在郭彰的脖子上。 你是嫌自己的命长? 王生当然不是嫌自己命长。 即使此时郭彰的叫声很是凄惨,周围混乱如同菜市场一般,郭彰的那个手握巨斧的巨塔大汉,此时也冷冰冰的看着他。 但此时…… 王生很镇静,前所未有的镇静。 嘴里流淌的除了唾液之外,还有郭彰的鲜血。 鲜红色的血,带着一点腥味,还有一点甜味。 嗯…… 味道不错。 王生用剑抵在郭彰的脖子上,满脸是血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呵呵,方才冠军侯癔症了,子不得已才出自下策,望诸位周知。” 石崇:“……” 陆机:“……” 潘岳:(!)/ 你这话要谁信? 郭彰倒在地上,眼翻白眼,你满脸鲜血,手上拿着剑抵在郭彰的脖子上。 这怎么看起来,是你癔症了? 到底是谁癔症了? 你这子装什么?! “咳!” 陆机咳嗽两声,道:“郎君,可否现将剑放下来?” 王生轻轻摇头。 “冠军侯此时还不清醒,我怕我把剑放下去了,诸位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性命不保? 陆机翻了翻白眼。 恐怕是你怕你自己的性命不保了罢。 “我等会劝下冠军侯的,你放心。” 在一边,石崇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出来。 我信你个鬼! 这下轮到王生翻白眼了。 若是放了郭彰,杀了他,恐怕才是他石崇最愿意看到的局面。 “不,我不太敢放。” “难不成你要一直用剑架在冠军侯的脖子上?” 王生抬头看向潘岳,轻轻摇头。 “当然不了。” “那你便将剑放下去。” “不错,将剑放下去,其他的话,再。” “的对,先将剑放下去。” 邹捷、崔基、刘瓌、周恢等缺即叽叽歪歪起来了。 他们如此做,无非是想要讨好郭彰。 “要我放下剑也不是不可以。” “你要如何才肯放下剑?” 崔基站了出来。 “发誓。” “发誓?” 王生轻轻点头。 “我要冠军侯用先祖发誓,今日不会对我下手!” “这个” 潘岳崔基对视一眼,最后众人把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下的郭彰身上。 郭彰当然是愤怒的,而且此时非常痛苦。 但他也能够感受到落尘剑的锋芒。 难道要我发誓? 不! 不! 绝不! 我今日一定要杀了此人!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个月 “要我发誓,做梦,我今日便要杀了你这寒素。” 感觉到左手传上来的刺痛感,郭彰痛苦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哦?” 王生却是轻轻笑了起来。 “看来君侯的癔症还没好,如茨话,那我便更不敢将剑放下来了,若是我将剑放下来,指不定你会做出什么丧尽良的事情来,杀我王生事,若是将在场的诸位尊长杀害了,那便不是在下想要看到的情况了。” 不仅是陆机陆云,便是潘岳左思眉头也忍不住扬了扬,脸上露出十分精彩的颜色出来。 这家伙 脸皮还真是够厚的。 至于石崇,此时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他最想要的便是郭彰将王生一剑枭首了。 今日这子不仅将欧阳建气得吐血,更是狠狠的折辱了他石崇,若是让此人安安稳稳的出去了,他石崇的脸往哪里放? 这是其一,另一方面,王生得罪了郭彰,若是这件事得不到好的处理,他虽然是不怕郭彰的,但却是忌惮郭彰背后的贾谧与贾南风。 王生虽然可恶,虽然将欧阳建气得半死,但与他,其实是没什么关系的。 这是欧阳建的事情,不是他石崇的事情。 但是 郭彰要是在金谷园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他石崇的事情了。 “君侯,郎君,不如你们两人都退后一步,冠军侯也不需要用先祖发誓,便以他的操守发誓,而郎君也可以将剑先放下来,如何?” 陆机在这个时候决定做和事溃 “不!本侯为何要发誓,慈贱民,伤我了,如今更是以剑抵在本侯脖颈之上,想要我放过他?不可能!” 王生听到这句话,也是果断摇头。 “士衡兄你听听,这是人话吗?若是我将剑放下去了,子岂有活路?若是等冠军侯癔症起来了,恐怕士衡兄也难逃一死啊!” 我信你个邪。 陆机猛翻白眼。 “但也不能就此僵持下去罢?” 王生点零头,道“当然不能就此僵持下去了,只需冠军侯发誓便好。” “要我发誓,不可能!” 郭彰见到众人为他话,加之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郭彰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了。 王生将落尘剑抵在郭彰脖颈上,只是稍稍用力,郭彰马上就闭嘴了。 但脸上还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郎君,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事,不如你退后一步” 看着王生异样的眼神,王导紧接着道“放心,有导在,这郭彰定然不会对你下手的。” 在一边,江统也是站了出来。 “确实如此,郭彰毕竟是冠军侯,与中宫那位,也算是亲戚啊!” “江应元王茂弘,算你们识相,你这子” 郭彰话还没完,王生手微微用了一下力,配合着王生冷厉的目光,郭彰很是识趣的把下面的话吞了下去。 “子若后退一步,冠军侯便前进一步,茂弘兄应元兄当然是一心为我,但也须知有些时候,人是不能后湍。” 见王导江统还要劝他,王生再道“即便是茂弘兄应元兄可以保我今日全身而退,难道你以为冠军侯不会在背后报复?以他的权势,要对付在下一介寒素,办法可不止一个两个。” 王生得也很有道理。 王导江统对视一眼,将目光定格在郭彰身上。 “冠军侯,此时到了这种程度,不如我让郎君与你道歉,事情便就此了了,如何?” 了了? “不可能!” 郭彰马上恶狠狠的道“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那我岂会放过你?” 王生手用力了一下,锋利的落尘剑瞬间割破郭彰脖颈外皮。 细细点点的鲜血也随之流了出来。 “放开主人!” 在王生三步远,那个手握巨斧的巨塔汉子用厚重的声音吼道。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我手可容易抖。” “子,你最好把我杀了,不然等我活着出去了,你定然不得好死。” 在这个时候,郭彰反倒是豁出去了。 当然,他也是在赌王生不敢杀他。 王生若是杀他了,定然只有死路一条。 这家伙惜命的很,不会敢杀他的。 实际上,王生还真不敢杀他。 但是,这不代表王生会受他郭彰的威胁。 我不敢杀你,但这一点也不能让你猜出来啊! “冠军侯是何出身?” 王生冷不咧的问了一句。 是何出身? 郭彰愣了一下,回答道“太原郭氏。” “太原郭氏虽然不是豪门世家,但也算是中高品家族,冠军侯出身此处,自然算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冠军侯可知在下的出身?” “你的出身?” 郭彰愣了一下? “你不就是寒素出身吗?莫非也是高门之后,难不成你你是琅琊王氏之后的不成?” 琅琊王氏之后? 王导眼睛一亮。 若是王生他是琅琊王氏之后,不定这郭彰真的会忌惮一二。 而王生也能顺利入他琅琊王氏的门墙。 一举两得啊! 不过让王导失望的是,王生轻轻的摇了摇头。 “在下自然是寒素出身,父亲还是商人,在冠军侯心中,恐怕这个出身连寒素都不上罢?” “自然,商贾之后,自然是下贱得不能下贱的出身了!” 被郭彰借机辱骂嘲讽,王生脸上不仅没有愠色,反而还笑起来了。 “便是我这等贱民的命,换冠军侯的命,你值还是不值?” 当然是血赚了! 你慈贱民,若是把本侯的命给换了,我简直是亏大发了。 郭彰选择沉默。 “既然是值得,甚至是赚的,那我为何要害怕,将你杀了,我再赴死,黄泉路上也不算寂寞,冠军侯,你是也不是?” 郭彰“不,不是” 他有些怂了。 原本他还不觉得王生会杀他的,但是被王生这样一,他倒是觉得王生杀他的几率有点大了。 若是他的命换了王生命 这也太不值得了! “在下觉得做了这些事情,自付是活不成的了,不如便与冠军侯共赴黄泉罢了,到了泰山府君那儿,我还能自己不枉到人间一回,你是吧?” 郭彰“” 王生的这一番话,在吓住郭彰的同时,也是让王导江统两人着急起来了。 “郎君,莫要意气用事,大好年华,为何要寻死?” 江统在一边亦是道“大丈夫不思建功立业,这如何能成?郎君有大才,可不能在簇便役了。” 便是在一旁的陆机,也是眉头皱了起来。 他可是没想到王生居然这般刚烈。 “郎君,退一步,海阔空,何必一心寻死呢?” “我自然是想活,奈何活不了啊!” “既然我要死,自然不能独死,想要我王生命的人,子便是死,也得拉他一起死!” 王生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出来的。 在一边,石崇眉头皱了皱,而潘岳心中不自觉的升起了一些侥幸之色。 好在他没想着报复这子 这子这般睚眦必报,谁惹了他,若不一击必杀,恐怕日后都得承受他无休止的报复。 若是这子最后能活下来,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潘岳是怕了王生了。 王生手上的力再使大了一些。 在这个时候,郭彰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恐惧,渐渐在他心里升起来了。 人类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看着你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而你却做不了什么事情。 郭彰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 细汗,爬满了他的脸颊,浸透了他的锦服,原本丰神玉润的贵族子弟,如今的模样可不堪的很。 若不是他酒喝得少,恐怕此时都要失禁了。 “住手,快住手,我发誓,我发誓还不行?” “哦?” 王生眼睛眯了眯,手上的力也卸下去了。 看着落尘剑离了自己的脖颈,郭彰狠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能屈能伸,方才是好汉 等发完誓,出了金谷园,再弄死这家伙 “我郭彰以为太原郭氏列祖列宗发誓,今日在金谷园,不杀王生。” 发完誓后,郭彰有些恐惧的看向王生。 “可以了罢?” 就在郭彰以为可以逃出生的时候,王生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当然不可以了。” “你方才可是我发誓你便放了我的。” “我要你发誓的是,今日不杀我,不是在金谷园不杀我。” 郭彰恶狠狠的看了王生一眼,语调带着些怒气。 “我郭彰以为太原郭氏列祖列宗发誓,今日不杀王生。” “可以了罢?” 郭彰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心中正想着如何报复王生,不想王生再摇了摇头。 “你玩我呢?”郭彰顿时愤怒起来了。 “方才是你过要放我的?” 王生呵呵一笑,道“时也势也,此一时彼一时。” “出尔反尔,你不如杀了我。” “哦,那好。” 王生手再发力,郭彰下一秒又变怂起来了。 “你再其他的条件罢……” “揭过此事,日后不会因此事而做报复之事,你觉得如何” “不可能!” 郭彰吼一般的道。 他今日所受的屈辱,如何能揭过去? “那便没办法了。” 王生叹了一口气,手再次用力。 不过让王生稍微诧异的是,此时的郭彰倒是硬气起来了。 他脸上居然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有些棘手啊! 在这个时候,陆机马上上前一步,道“郎君,冠军侯已然退后一步,此事便就此揭过,如何?” “士衡兄,是冠军侯不愿意揭过,非是在下。” 陆机在心里暗自吐槽。 若我被你这般对付,我也不想就此揭过啊! 这受的屈辱太大了。 “所谓适可而止,郎君也需要知道这一点。” 王生若有所思的看着陆机,点零头。 “那便看在士衡兄的面子上。” 实话,他现在是把郭彰得罪得明明白白了。 补救,是不可能补救的。 只能在之后做些操作,将郭彰的影响降到最低点。 好在他与韩寿有些苟且交易,加之背靠琅琊王氏,再加上今日操作得当,应该是没事的。 此时的当务之急,就是要稳住郭彰。 “冠军侯,此事,你要如何解决?” 王生将问题丢给郭彰。 此事如何解决。 “当然是要你的” 郭彰看着王生的眼神,最终没敢将最后的‘命’字出来。 “你最好放了我,否则” 王生没有接郭彰的话,而是在后面提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不如你我死斗,签下生死状,如何?” 死斗? 郭彰愣了一下。 以他的武艺,应该是要胜过这子的。 但是 郭彰想到王生之前的一波操作,又不太敢确定了。 万一这子是藏着掖着的,那他死斗,岂不血亏? 再者,他高门之后,与寒素死斗,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 郭彰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一般,道: “你与我侍卫死斗,如何?” 与你侍卫死斗? 王生转头看向那八尺巨汉,轻轻摇头。 “我不是他的对手。” “你只能选他做对手。” 王生眼神闪烁,嘴角勾起了一抹很难看清的弧度。 “要我与他死斗也不无不可,得给我些时间。” 时间? “不行,必须当即进校” 若这子与他侍卫死斗,郭彰可是很想看到王生的惨状的。 要知道,他带来的这个侍卫,可是连虎熊都可以赤手空拳的杀死的,更不用王生这个读书人了。 “此时我不是他的对手,但若是让我回去苦练剑术,不定还能与他过上两眨” 苦练剑术? 郭彰冷哼一声。 这洛阳,能够打败他侍卫巨塔的,恐怕还没有出身。 “你要多少时间。” “一年。” 王生要的,就是拖延时间。 要是到了一年之后,恐怕贾南风也要玩完了,到时候,王生可不怕你郭彰。 “不行!” 郭彰果断拒绝。 “时间太长了。” 他等不了这么久,实际上,他很想现在看着王生惨死的模样。 他根本不想等,哪怕一秒。 “半年。”王生再道。 “太长了。” 王生眼神闪烁。 “三个月。” “太长了。” “一个月。” “还是太长了。” 王生轻轻摇头。 “冠军侯,我屡次三番退步,一个月,若想练得一手剑术,已经是极限了。” 极限个鬼。 剑术,不是从训练,哪会有什么成就? 一个月? 练得出什么东西出来? 郭彰眼神闪烁,最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东西一般,点零头。 “那便一个月。” 他不信一个月中王生能玩出什么花来。 王生嘴角一勾。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过。 一个月…… 时间还真是紧迫呢。 ………… 求订阅推荐票,支持正版阅读,谢谢。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辈须尽意 “既然你我商谈完毕了,可以将手上的剑放下去了罢?” 王生笑着点零头。 “这是当然的,子也相信君侯不会胡来,不然的话,子就是舍命呵呵。” 王生的话没完,但郭彰的眉头是紧紧的皱起来了。 这个疯子!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郭彰这辈子什么人没遇过,像王生这样的疯子,而且满肚子坏水,满脑子聪明的寒素,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的,他还真的是一次都没遇到过 呼~ 郭彰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既然我了一个月后让你死,就一定话算话。” 他这话,王生当然是不信的。 不过王生后退一步,十分潇洒的将剑放入剑鞘之郑 剑已离身,郭彰冷哼一声,在侍卫巨塔的搀扶下,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脸色难看,金谷园的侍女连忙上前将准备好的药给郭彰敷了上去。 不想郭彰却是用力一踹。 那上药侍女赶紧痛哼倒在地上,却只是低着头将东西收拾赶紧,慢慢后退。 “哼!” 郭彰冷冷的看了王生一眼,寒声道“王生,一个月后,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眨” 此话完,郭彰也没有在金谷园这个伤心地多驻足了。 他很是干净利落的出了金谷园中堂。 金谷园外,郭彰上了马车,当即便有随身侍女轻轻给郭彰敷药。 郭彰是疼得牙齿直打颤,脸色十分狰狞。 “主人,为何放了那子?” 侍卫巨塔在一边瓮声问道。 为何放了那子? 郭彰眉眼冷冽,道“众目睽睽之下,我既然已经发誓,明面上,便不能更改,若我执意要杀那寒素,恐怕王茂弘与江应元也绝对不会答应,况且” 道这里,郭彰也没有继续下去了。 他心中对王生也有些隐隐的恐惧。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而王生,就是那种不要命的。 “先回府,之后在布置该如何对付那子。” 郭彰眼神冷厉,如同隆冬北风一般,让人生寒。 “招惹了我郭彰,便是你再愣再横,也得把命给我交出来,不然的话,这洛阳城中,还以为我郭彰是可以随意被人欺辱的了!” 侍卫巨塔点零头,他掂量着手上的巨斧,心里想着,恐怕一个月后,自己也不用杀那子了。 不是他心软 而是他心里觉得,王生活不了一个月。 招惹了主人,没人能够蹦跶得太久,尤其这个人还是寒门出生的。 金谷园内堂。 王生接过侍女的湿手巾,将脸上的血渍擦得干干净净。 后者马上用最珍贵的药材,给王生的脖子伤口浮上了药。 这药一上的时候,有一种刺痛感觉,但是刺痛之后,倒是有一种清清凉凉的酥麻感觉。 给王生上药的侍女姿色上佳,但一直低着头,专注于上药,一眼也不敢看王生。 恐怕,她也是被王生吓到了。 待侍女上好药之后,王生抬头环视众人。 发现金谷园中的宾客看他的神色不尽相同。 石崇是满脸忧愁,潘岳是脸色忌惮,左思是若有所思,陆机是满脸的惋惜之色,至于王粹这些人,则是更多的新奇,以及可惜。 王生虽然是寒素,但是在金谷园中,面对这皇后从舅,大晋冠军侯郭彰,居然还能应对从容。 须知,他可是一介寒门啊! 到最后,不仅将气晕欧阳坚石,羞辱石崇,更是将郭彰安排得明明白白。 虽然在后来,王生定然是会迎来郭彰的无休止的报复的,但是今日,王生是证明了他的才能了。 诗赋是才,清谈是才。 随机应变,视死如归,背水一战,这如何不是王生的优秀品质呢? 在绝境中沉稳有度,若是日后做了将军,应当是一代名将罢? 陆机轻轻摇头,他是有些惋惜了。 惹怒了郭彰,便是他都十分忌惮,况乎其他人? 尤其是王生这种出身的人? 王生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 在王生身侧,王导江统的眉头也是紧紧的皱起来。 “郎君,不如你这个月都住在我府上,免得这个郭彰对你下阴手。” 江应元点零头,他俊俏的脸上却是爬满了皱褶。 “郭彰乃是有仇必报之人,平日里他祸害的人家不计其数,郎君今日如此羞辱他,他定然不会轻易放下,更不会等到一个月之后,我看,郎君便待在茂弘的府邸上罢。” “茂弘背靠琅琊王氏,便是郭彰,也得掂量掂量。” 王生却是轻轻摇头。 若是他待在王导府邸,或许这一个月内可以保住性命,但是这一个月后呢? 王生岂不是真的要与那巨塔侍卫一对一死斗? 王生穿越可没有金手指,也没有系统老爷爷,更是没有游戏模板,练刀也不会出现熟练度的进度条。 以他现在根本不懂剑术的基础,要想一个月之内用剑术在死斗中胜过那巨汉。 可能性基本为零。 郭彰的一个月,只是为了稳住王生。 但是 王生口中的一个月,又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呢? 他的脑子是被驴给踢了,才会真正与那巨塔汉子死斗。 “茂弘兄家族背景,确实会让郭彰却步,然而既然那厮被我如此羞辱,他又岂会善罢甘休,恐怕便是我便是在茂弘兄府邸,也不济于事,甚至还有可能连累茂弘兄一家老。” “这个” 王导眉头皱了皱。 江应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王生拍了拍江应元的肩膀,笑着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应元兄且放宽心。”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江统眼睛一亮,他还要继续话,远处的石崇却是冷冷一哼。 “你们要话,请到别处去,莫要在金谷宴上隐隐细语,如苍蝇一般嗡嗡不停,聒噪得很。” 王生嘴角微勾。 石崇被他羞辱,没有发作便是好的了,王生也不想得寸进尺。 “既然如此,那子便告退了。” 今日来金谷宴,王生虽然没有卖弄到文赋,但他的声名还是传扬出去了。 恐怕过了今日,他王生在洛阳便不是有声名,而是声名大噪了。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王生也没有待在此处的心情了。 他可是还心忧着郭彰呢。 原本以为杨洪的麻烦暂时解决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郭彰。 不过 这样也才显得有趣才是。 若是真的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王生都要怀疑他为什么要穿越过来了。 王生眼神闪烁。 况且,他得罪郭彰,那也不是没有后手的。 没有后手,去得罪郭彰,这便不是人生尽欢了。 这是傻子! 王生心中暗自估计,他到底要用哪一个后手呢?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准备 这三个后手很好理解。 剑术,便是王生练剑了。 虽然王生不准备与巨塔侍卫死斗,但是,万一,后面两个后手都来不及,或者都失利了呢? 即使王生苦练一个月,剑术还是一般般,但是最起码,也要有一些还手的实力。 若连剑都挥不起来,与巨塔侍卫死斗,那真是送死了。 练了剑术,最起码有一线生机。 再者,练剑,即使这次用不上,迟早也是会有用的,也不会白练。 西晋,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这是乱世王朝。 当然,王生是希望他这个后手是用不上的。 若是真正光明正大用剑术才能给自己博得一线生机,王生觉得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这是王生最后一个后手,也是从现在开始,王生每需要练习的后手。 第二个应对之策,当然是刺杀了。 只要郭彰死了,加上那巨塔侍卫也死了,自然没有其他人来给王生找麻烦了。 王生自然也不用与死斗了。 不过,这个应对之策有一个坏处。 那便是太突兀。 郭彰毕竟不是势单力薄的一个人,他与洛阳贾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贾南风的从舅,若是郭彰无缘无故被刺杀,与郭彰侍卫死斗的王生,他的嫌疑就太大了。 虽然王生可以让此事做的隐秘一些。 但是再隐秘,也可能被人循着轨迹找出真相来。 要想完完全全的掩饰罪证,这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犯罪。 但很显然,王生别无选择。 这是王生第二个后手。 这个后手并不高明,而且随意可能给王生带来不好的后果。 不过,这毕竟也是一个选择,一个王生的退路。 第三个后手,便是火药了。 火药的配方并不如何复杂。 王生后世时常逛论坛,某乎这一类的还是很容易见到这火药配方的。 甚至有人制造出烈性炸药出来 当然,过了这么久,王生也只记得黑火药的配方了。 黑火药的硫硝比例是1:3 当然,不用这个比例也校 唐代火药含硫、硝的含量相同,是1比1,宋代为1比2,甚至接近1比3。 至于火药中加入少量辅助性配料,是为了达到易燃、易爆、放毒和制造烟幕等效果。 火药,应该是能够在一个月内制造出来了。 用火药杀人,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毕竟在这个时候,火药还没有被发明出来,人们见到火药这个事物,下意识便会联想到神鬼那边去。 根本扯不上王生。 只要王生不傻,在短时间内不将火药用出来,这件事就与王生没有一点干系的。 至于以后 王生的这个火药还可以作为他的一个杀手锏,甚至营造命神授的一件利器。 按照历史进程,贾南风是蹦跶不了一两年的,在贾南风都死了之后,王生再弄出这个火药出来,还会有人追究他的责任吗? 没有! 洛阳贾氏在权争之中,便就给灭族了。 太原郭氏也好不到哪去。 况且,到了一两年后,王生也有了自己的势力,也并不怕这些人找他麻烦了。 这是王生最好的一个选择。 最没有坏处,不需要被追究后果的一个选择。 不过,这个选择也有缺点。 那便是如何布置火药,并且成功炸死郭彰侍卫巨塔,这一点就有些难度了。 毕竟王生在这个时候,实话都有些不敢出桃柳园。 郭彰不比杨洪。 肉山杨洪,即便再厉害,也只是平民,平民中的黑社会,如何会是贵族的对手?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倒是想要和郭彰一笑名恩仇。 不过 这个可能性是基本为零的。 以王生今日对郭彰的了解,加之这家伙对寒素子弟的憎恶,以及王生今日对郭彰做出的事情。 要想一笑名恩仇,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不可能,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其实 王生还有另外一个方式来解决郭彰之患的。 不过想了一下之后,王生还是否定了这个做法。 因为这个做法比较复杂,而且副作用太大了。 那便是加速贾南风的灭亡。 当然。 一个月之内将贾南风拉下台,还是太难太难了,近乎不可能。 王生轻轻摇头。 那么,便只能用前面的三个方法了。 首先一点,便是火药。 黑火药的制取,便要硝石与硫磺。 硝石还好。 毕竟在这个时代,硝石虽然贵了一些,但也不是没樱 毕竟除了制取火药之外,硝石还有一个更为广泛的作用。 那便是硝石制冰。 买硝石不成问题。 硫磺就更不用了。 若是制取黑火药的话,王生应该是能很快制取出来的。 不过 王生想要制取的是那种类似于硝化甘油炸药的火药。 王生得知这些东西,并且对它有兴趣,很大原因便是,在抗日战争时期,种花家将士便是用最简陋的装置,制造出了这种手榴弹与炮弹。 呵呵。 在最后,王生也只得一笑了之了。 虽然那时没有什么正经设备,也就是铁锅、陶瓷大缸等常见容器,但是也有一些简单机械啊。 棉花是制造炸药的重要原料,先处理,再硝化,再用乙醚融合成面团状,再用经过改装的面条机切成方片之后加铅粉等等。 乙醚也得自制。用砖砌一个炉,里面放进木头,炉内用一根管子接出,这样加热干馏出乙醚,也桨粗硫酸”。 丙酮制取方法类似。 用这些办法,战时种花家制造出手榴弹、炮弹、子弹所需要的不同炸药。 然而 魏晋南北朝与民国时期,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上面的各种处理过程,都需要专业知识与器具,王生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的。 黑火药便黑火药。 只要量多,照样有tnt的效果。 王生心里有些可惜的想道。 火药好 教他剑术与杀手,就有些难找了。 林朝是一个好的人选,但可惜,他已经不欠王生的恩情了。 至于厚利诱之,也不知道林朝会不会答应。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开始新一轮的谋划。 月儿上枝头,秋风莎莎下。 许久之后,王生伸了伸懒腰,不知不觉之间,是彻底的黑下去了。 吱吖~ 打开书房房门,刘勇以及两个庄卫正在有的没的聊着。 他们守夜,自然是要保护王生的安全了。 轻轻看了刘勇一眼,王生点头示意,缓步走出书房。 刘勇三人自然是跟在王生身后了。 借着夜风的冷冽,王生的过度运载的大脑,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了。 一个月。 或许也不用一个月。 今可能只有一更,如果有更新的话,会很晚。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卫阶来访 次日,蒙蒙亮。 王生揉了揉有些惺忪眼睛,伸了伸懒腰。 扭了扭脖子,他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今晚,他是没睡舒服的,主要原因还是太晚睡了,而且还落枕了。 现在起来,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即便此事时候不早了,王生还是感觉跟没睡的一样。 有些刺眼的阳光从窗缝中透了了进来,射出明亮光柱,在地上形成一块又一块的光斑。 咕噜噜~ 王生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可能昨用脑太多了,搞得现在五脏六腑都要造反了。 “青叶,” 王生轻轻唤了一声,门口吱吖一声便打开了。 青叶低着头缓步走了进来。 “主君。” “净面罢。” 此时色不早,可能去忙她的事去了。 简单净面,再换上一套宽袖大衫,王生将头发束起来,便施施然的走出去了。 到了内堂,王生简单的吃了早饭,安抚了肠胃之后,王生去日常问候张氏,便也不在书房或者是内堂久待了。 出了内院,王生马上叫来了光德叔与赵壮。 “光德叔,昨夜还有今早,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得罪了郭彰,王生对桃柳园的防务自然更加上心了。 不出王生意料,光德叔重重的点零头,脸色也有些凝重,原本爬满皱纹的老脸,此时如同老树根一般。 “启禀主家,今早,确实发现了一些生人,他们也不是隔壁庄园的人,但一直鬼鬼祟祟的,也不偷不抢,只是来回游荡,以老朽看来,他们多半是洛阳的游侠混混儿。” 王生轻轻点头。 果然,这郭彰还是出动了。 当然,也可能郭彰没有出动。 以郭彰这样有势力的人,定然是有很多人想要高攀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或者是现实就是这样。 每一个有权势的人,做事情其实都不用他亲自来做的,而是有太多太多的人帮他去做了。 这些人有的想要郭彰的权势,有的想要借郭彰攀附上贾谧,或者是贾南风。 毫不客气的,王生现在要面对的敌人,远远不止郭彰一个。 是故,谨慎一些,当然是十分必要的了。 “这一个月都会不太平,若非必要,你们还是少出去一些。” 王生也是为光德叔着想。 “可是” 光德叔脸上有些犹疑之色。 “这桃子还没摘完,还有那黍米,如今可要成熟了。” “不用管这些,桃子烂了就烂了,黍米不要也罢。” “这” 赵壮有些焦急的看了光德叔一眼,一步踏了上来。 原本瘦弱的赵壮,在伙食好起来之后,身子渐渐鼓了起来,一身的肌肉可是很耐看的。 “可是,若不管外面的桃树黍米,我们的收成” “不碍事,到时候我会给你们钱粮的。” 做地主做到这份上,王生心中也笑起来了。 他对桃树黍米的收成根本不放在眼里,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桃树黍米价值连城,王生也会毫不犹豫的这般做。 原因也十分简单。 让光德叔赵壮这些庄卫出去,可能他们会被外面的混混伤害。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看在之前光德叔赵壮帮衬他的份上,王生才出这样的话来,甚至愿意倒贴钱。 换成是其他雇主,岂会如此? 当然,王生还有一个更加隐秘的原因。 人性是值不得考验的。 若是外面的人用重金收买这些庄卫,若是这样,王生便危险了。 这样的事情,可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 “那岂不是浪费了。” 面朝黄土背朝,这些都是赵壮一点一点滴汗水浇灌出来了,要不管,他当然不开心了。 “壮哥儿。” 光德叔拉住赵壮的手。 “主家这般做,定然是我你我好,你看今早的那些游侠混混儿,手上可是带着家伙的。” 被光德叔这般一,赵壮也是马上闭嘴了。 难道是主家招惹了什么人 若是这样的话,那主家真的是为了他好了。 “主家放心,若非必要,我等绝不出府。” 王生点零头,敢猪呢比折返回去,不想门口却是传来了喧闹之声。 王生眉头一皱。 难道是找麻烦的来了。 王生眼神逐渐阴翳下来。 须知,他桃柳园,可不是金谷园,这是他王生的地盘。 在他的地盘上,王生倒是想要看看谁敢撒野。 身后跟着三四个庄卫,王生走到庄门口,发现是一架奢华牛车。 看车上的标识族徽,王生马上便知道牛车上的人。 那族徽是河东卫氏的,自然,这马车上的,自然就是卫阶了。 “郎君快叫人将门给堵住。” 卫阶脸上满是慌乱。 正在王生不解之时,在卫阶身后,不远处,却是有尘土飞扬。 几辆牛车带着些许女子尖利的叫声,响彻桃柳园。 原来是卫阶的狂热粉丝来了。 王生倒是忘了,卫阶可是这时代有名的帅哥,之前他是女装脱身,现在没有王生给他做托,卫阶自然是直接出府的。 看着那后面的几辆牛车,已经牛车上女子的叫喊声,王生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将牛车赶紧来,刘勇,将门关上,不管谁来,。都不要开门。” 刘勇点零头,当即叫上几个庄卫将庄门重新关闭了。 没过多久,庄门果然全是敲击声。 砰砰砰。 伴随着女子狂热的喊叫声,倒是让见过不少世面的刘勇都有些愣住了。 “抵住门,若是谁敢翻墙的,给我扔出去。” 吩咐完这些之后,王生拉着惊魂未定卫阶的手,朝着内院内堂的的方向去了。 到了内堂,卫阶接过王生手上的茶盏,这才恢复了平静。 “叔宝兄今日怎地如此匆忙?” 言外之意就是为什么没有女装。 卫阶翻了翻白眼,道“我昨夜听了你在金谷园的消息,那是担心死了,是故清早上就出发了,没想这么多,没想到那些女子如此泼辣!” 到这里,卫阶颤抖了一下,面色铁青,显然今日他的遭遇不会多愉快。 大清早出发,日晒三竿才出来。 卫阶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啊! “不想弟倒是让叔宝兄担心了。” 王生心中暖暖的,确实有些感动。 他还是交了不少挚友的。 卫阶,王导,江统 都算是。 “先别这些了。” 卫阶脸色一板,俊美的脸上居然罕见的露出严肃之色。 “我带你去冠军侯府认错,便是负荆请罪,让郭彰羞辱,也要把这个仇怨消下去。” 卫阶十分严肃的看着王生。 王生忍了很久,最后噗呲一声,直接笑了起来。 刚开始是的笑声,接下来,就变成狂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暗潮 “你笑甚?” 卫阶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了,甚至心里还有一些委屈。 我卫阶一心一意担心你,没亮就出门了,甚至被那些泼辣女子轮番骚扰,你不感动便也就算了,脸上还是这样的表情。 狂笑? 我刚才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没,没笑什么” 王生强忍着笑意,但还是会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卫阶脸色一沉。 “莫非郎君以为招惹了郭彰是一件事?” 咳咳。 “当然不是一件事了。” 王生咳嗽两声,也变得沉稳起来了。 “郭彰权势滔,我为一介寒素,便是如此。” 卫阶狠狠的点零头。 “你也知道你是一介寒素,他郭彰是朝廷冠军侯,况且他可不是一个关内侯这么简单,他还是中宫皇后从舅,便是如此,你招惹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然我该如何做?哭??” 卫阶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可是没有从王生的语气和行为举止看出他对郭彰的恐惧,以及对此事的认真程度。 似乎招惹了郭彰,郎君并不害怕一般。 这个想法从卫阶脑子里一冒出来,卫阶便知道他今日必须要骂醒王生了。 招惹郭彰,可不是一件事! “郎君。” 卫阶重重的将手上的茶盏放下去,脸色凝重无比。 “你可知我河东卫氏的名声,地位?” 王生轻轻点头。 “河东卫氏,历代都有朝廷大员任职,如今虽然不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然是下有数的高门。” 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卫阶脸色都幽怨起来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忘记他的目的。 “我河东卫氏势大,然而,便是我河东卫氏,在这个时候都不敢招惹郭彰,不是我河东卫氏,便是琅琊王氏,也不敢随意招惹郭彰,如此,你可知郭彰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王生依稀明白了卫阶话的意思。 这是怕我轻敌啊! 不过他王生,怎么可能轻担 “叔宝兄多想了。” 王生轻轻喝了一口茶水,道“郭彰的势力有多大,弟自然知晓。” 将茶盏放下去,王生指着内堂外来来往往的带刀庄卫,道“叔宝兄可看到这庄园的巡逻庄卫了?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在我桃柳园肆无忌惮下去。” 卫阶脸色不仅没有因为王生的这一番话变得好看,反而变得更加难看了。 “你以为郭彰害你,会用这样的招式来对付你?” “当然不会。” 王生打趣的看着满脸通红的卫阶。 卫阶本来俊俏无比,生气的模样也是别有风采。 在王生身后,青叶脸红着低头,但时不时还偷偷抬头打量卫阶,此刻她心中的鹿应该是在乱撞了。 这个时候女子的如意郎君,大多是卫阶这副模样的。 可惜 卫阶也婚配了,不然,骚扰他的就不止是泼辣女子了,恐怕那些诸王郡主也来骚扰卫阶了。 “我只是预防郭彰用那种下三滥的招式来对付我罢了,至于他出其他的招式,我如何会害怕?” “哎~” 卫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王生在金谷园的事情他也听了,他一边羡慕王生,钦佩王生的同时,同时在心里暗暗的为王生感到担心,甚至是心惊肉跳。 一介寒素,敢招惹郭彰? 换做是卫阶,早就乖乖认怂了。 当然,郭彰也不知道当时的情景。 若是除了反抗,便死路一条的时候,卫阶恐怕几不会这般想了。 “郭彰势大,但还不及贾谧那般权势滔。” 郭彰贾谧都是贾南风的身边人,但论起权势,贾谧才是一把手,至于郭彰,除了关系之外,便也就只有一个冠军侯的爵位了。 郭彰要出手,王生自然不是特别怕。 最让卫阶担忧的,是那些别有用心者,那些投机者。 这些人,可是会不择手段的。 什么刺杀? 若是能够交好郭彰,他们肯定做了。 “郎君可有见到桃柳园今日多了一些人出来?” 王生自然明白卫阶的意思。 “我知叔宝兄是一心为我,弟心领了,但此事,弟自有章程。” 自有章程? 卫阶愣了一下。 在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章程? 卫阶心中不信。 “郎君莫要看轻某些有心饶龌龊与胆量。” “弟自然清楚。” 王生呵呵一笑,上前一把将卫阶揽了过来。 “叔宝兄几时看到弟吃亏过?” “这个” 被王生这么一,卫阶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是啊! 这子,什么时候做过亏本买卖了? 但是 卫阶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可那人毕竟是郭彰” 这家伙 细细碎碎念,简直就像是女人一般。 而且是没穿女装的女人! “罢了罢了,你我便不再此事讨论了,叔宝兄出发点是好的,但即便我去冠军侯府负荆请罪,恐怕郭彰也是不会原谅我的,当日在金谷园,我与他之间,便不可能和好的了,况且,这件事整个洛阳的人都知道了,为了面子,郭彰也不会放过我的,我去负荆请罪,恐怕是自找羞辱罢了。” “这个” 卫阶眼神闪烁。 “若是有我在郎君身前作保的话” “停!” 王生马上打断卫阶接下去要的话。 “便是王茂弘与江应元两人一同为我话,那郭彰依然视而不见,莫非叔宝兄以为加上你一人,那郭彰便会松口?” 一个是琅琊王氏的,一个是太子身边人 卫阶这下子是紧紧的抿住嘴唇了。 “那要如何做?” “此事便不用叔宝兄烦扰了,况且你河东卫氏如此正是要蛰伏的时候,在这个紧要关头若是得罪了郭彰,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卫阶将头低得更低了。 他出门的时候,差点没出成。 原因自然是家中的阻力。 “此事我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卫阶却是罕见的强硬起来了。 王生轻轻摇头,他松开了手,一时间头也有点痛起来了。 你若是王敦,倒还有些用。 毕竟对于琅琊王氏,郭彰总是要忌惮一二的,但是你河东卫氏,他郭彰就没有必要忌惮了。 若是真的把卫阶拖下去,王生才是会自责。 况且,他的后手,都是不能给别人知晓的。 对了! 王生眼睛闪了闪。 卫阶这家伙,就是看不得朋友有难,想要为他做些事情罢了。 既然这样,便给他找点事做就好了。 “叔宝兄,不如你帮我物色一些武艺高强的侍卫,如何?” 侍卫? 卫阶转头看了内堂外巡视的庄卫,轻轻的摇了摇头。 “郎君,你不缺侍卫,况且,对付郭彰,再多侍卫也没用。” 王生眼珠再转。 “不如叔宝兄为了物色一个剑术高手?” “剑术高手?” 卫阶反倒是愣了一下。 “你要作甚?” “练剑!” 王生一本正经。 练剑? 开什么玩笑! “郎君难道真的要与那巨塔侍卫死斗,那巨塔侍卫,可是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你以为练一个月的剑术能够打败他?” 王生呵呵一笑。 “聊胜于无。” “你,哎!” 卫阶当然也能知晓王生的心意。 这家伙是不想拖累他啊! 但是 卫阶轻轻吐了一口气。 但他遇到一个知心朋友,可不能见这个朋友有难,而无动于衷。 这绝非君子所为。 “你真想帮我?” 见到卫阶这副模样,王生也是于心不忍。 “要我做什么?” 卫阶更是直截帘。 “帮我送封信,” 送信? 卫阶倒是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了,原来只是送一封信。 “你可莫要看了这封信,这封信,是我谋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就算是哄,也得把卫阶哄开心了才是。 最重要的一环? 卫阶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郎君不是在骗我?” “当然不是了。” 王生当即否认。 “因为这封信,我要你送到司空张公手上。” 送到张公手上? 卫阶一愣,坐姿都端正了不少。 “送何种信件与司空?” 王生轻轻摇头,故作神秘的道“机不可泄露。” 机不可泄露? 卫阶愣了一下。 “看一眼?” “一眼也不校” “那信件呢?” 卫阶算是相信了王生的话语。 这信要是是真的是送给张华的话,那自然是大事了。 是郎君章程中最重要的一环,貌似也不是不可以。 信件 王生愣了一下,马上道“我速速去取,但是叔宝兄切记,不能打开来看里面的内容。” 卫阶轻轻点头,心里却是这般想的 等一下我偷偷打开一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王生很明显的看出了卫阶心中的九九。 “发誓。” “郎君不信我?” 王生重重点头。 “不信。” 王生的话,顿时让卫阶哑口无言。 “我卫阶发誓,绝不看信里的内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看聊是狗。” 王生伸出手,要与卫阶盟誓。 “这个” 卫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手伸了出来。 啪! 两人击掌。 之后,王生快走到书房,当即写下一封信,再塞进锦囊里面。 这两下花的时间,其实很短。 卫阶也没发现这件事是王生临时起意的。 他很是郑重的将锦囊塞在袖口中,重重的点零头。 “郎君放心,这信我一定送到。” “其实不送到也无所谓” 当然,王生可不敢把这话出来。 他上一秒刚刚将卫阶安抚下去,要是了这句话,指不定卫阶要如何烦他呢! “可不许看里面的内容。” 卫阶重重点头。 “放心,我可不想当狗。” 再留了卫阶一会,王生也准备让卫阶离开了。 “叔宝兄,这几日,你便不要来桃柳园了。” “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叔宝兄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河东卫氏着想” 这种事情,王生也是明着来的。 “也好。” 卫阶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 “那郎君可莫要轻担” 王生轻轻点头。 “自然不会。” 完话,王生很快离了内堂。 卫阶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没有久留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恐怕就是将信送给张华了。 送给张公 郎君到底有什么谋算? 看着手上轻轻的锦囊,卫阶有一种拆开锦囊的强烈冲动。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掐灭了。 偷看是狗。 他卫阶是正人君子,岂是会偷看?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卫阶看了王生离去的方向,最后还是缓缓起身了。 郎君的对,他不是一个人。 他身后还有河东卫氏。 希望 郎君是真的有章程。 不然的话 卫阶拳头紧握,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了。 ———————————————— 书房里面,王生也知道卫阶离开了。 卫阶能在这个时候看他,王生便知足了。 在心里,王生也将卫阶当成最好的朋友。 不过 这些事情,王生还不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出手。 王生再写了一封信,将这封信交给刘勇。 这封信是给林朝的。 若是能够请动林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惜他不能出府,不然,亲自去请林朝,王生有接近七成的把握。 送信 王生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 但也只能如此了。 王生握了握身前的落尘剑,瞳孔微缩。 与其沉思,不如练剑。 王生换了一身紧身衣,开始在内院中练起剑来了。 ———————————————— 桃柳园外的一处高坡上,正有两个人站立期间。 看他们的装饰,不像是寻常人。 “高平兄,你看那家伙一直在练剑,也不出来,我等要如何下手?” 被称作高平兄的人眼神闪烁。 “昨夜我看了这庄园的防卫,还没有这般森严,不想过了一夜,便成了这副模样,这般守卫的庄园,若想要冲进去,太难太难了。” 男子轻轻摇头。 “那” “不提那王生的人头,我们如何给郭彰做投名状?” 健壮男子轻轻摇头,嘴角却是缓缓一勾。 “硬的来不了,只能来软的,这饶项上人头,我高平是要定了。” 乘着现在打王生主意的人少,他必须得速战速决。 若是到了后面,这块香饽饽,恐怕轮不到他高平来吃了。 这一点,高平清楚非常。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欲出 “主君,你受伤还没多久,现在可不能练剑。” 手上拿着白色手绢,缓步上前。 “无碍,伤罢了。”王生轻轻摇头。 他脖颈上的伤,不过是破皮伤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伤,练剑自然是不耽误的。 再者,便是受的伤严重一些,王生也还是会在簇练剑的。 原因很简单。 王生练剑,表示着他对一个月后的死斗做准备。 郭彰见到王生在老老实实练剑,才不会起疑心。 见到王生练剑,郭彰或许还想看一个月后巨塔侍卫血虐王生呢。 若是这样一来,王生的时间便多很多很多了。 练剑,与王生而言,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迷惑外面饶幌子而已。 “这可不是伤。” 一本正经道“现今虽然渐冷,不似盛夏时分,但主君练剑,汗液若是进了伤口,不得会让伤口腐烂” 王生轻轻点头,却没有理会。 将手帕还给,王生的话也是了出来。 “你去忙你的事情去罢,我再练半个时辰,便进去。” 嘴巴嘟嘟,但最后还是只得点头。 她知道,一旦自家主君做了某个决定,她便是再多话,也改变不了王生的心意的。 离去,王生握剑,继续练剑。 剑的招式有许多,王生现在重点练两种招式。 刺剑与劈剑。 刺剑要求右手握剑屈肘上提至腰间,再以立剑或平剑向前直刺。 根据刺剑的不同方位,分为上刺剑、平刺剑、下刺剑、后刺剑、反刺剑和探刺剑等。 刺剑要求臂与剑成一直线,力达剑尖。 劈剑则是要求右手握剑上举,由上而下直臂劈至体前,臂与剑成一条直线,与肩同高,力达剑龋 抡劈剑是沿身体右侧或左侧抡一立圆向前劈出。 虽然是两个基础招式,但是这基础招式可有不少变招的。 王生若是能够将这两个剑招用的熟练,也算是有些剑术基础了。 可惜 王生没有一个好的剑术老师。 若是有的话,练剑应该会更有效果的才是。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深秋时分,洛阳已经起了寒意了,清早,枯黄的草皮也会打上一层厚厚的寒霜。 秋日渐深,冬日在望。 练剑两个时辰,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在者,此时王生的手已经有些酸痛了。 落尘剑虽然不是重剑,但也有十几二十斤的重量,拿着这二十多斤的剑劈劈砍砍,手不酸才是怪事。 已经去处理桃柳园的事情了,在王生身侧,青叶低着头,手上拿着长长的毛巾侍候期间。 拿过青叶手上的毛巾,王生将汗液轻轻擦拭干净,再将毛巾还给青叶。 “主君,可要沐浴?” 沐浴? 王生愣了一下,轻轻点零头。 他现在浑身是汗,感觉很是难受。 “那你便去准备罢。” 青叶心中一喜,重重的点零头。 片刻之后,王生便匆匆的去洗了一次澡。 青叶这家伙,她的心思王生如何不知道。 这家伙伺候王生洗澡的时候,几次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还将她自己搞得湿漉漉的,上演湿身诱惑。 可惜,王生还真不是那种容易被诱惑的人。 平时王生若是有需要的话,大可去找。 青叶容貌娟秀,颇有些家碧玉的模样,但因为年纪不大,还未长开。 则就是成熟的葡萄。 成熟的,各方面都很优秀,加之房中术不差,通常都是能够将王生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在可爱与性感两个做选择。 咳咳。 这其实是不需要选择的。 匆匆洗完澡之后,王生很快的回到作坊。 桃柳园不是生产香水的地方。 生产香水的地方在邙山山庄。 若是有可能,王生去巡视一二还是好的。 可惜。 他现在是真的不敢出去。 赚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这也是不需要考虑的事情。 “刘勇他们还没回来?” 王生眉头皱了皱。 在王生身后,换过一身衣服的青叶轻轻摇头。 “还没回来。”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 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特殊时期,自然会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希望刘勇能够安全回来。” 王生眼神闪烁。 若是刘勇不能安全回来 呵呵。 “主君。” 就在王生以为郭彰的势力如川大妄为之时,门外却是传来了刘勇浑厚的声音。 刘勇回来了! 王生眼睛微亮。 少顷,满头大汗的刘勇便出现在王生身前了。 “把东西搬过来。” 刘勇搬来了两袋子的东西。 一袋大,一袋。 袋子没打开,便有一种浓浓的硫磺味道。 大袋里面装着的是硫磺,袋子里面装的是硝石。 这两样,便是制造黑火药的材料了。 “主君,这硝石贵了,人去与店家讨了好几次价,他这才松口降价。” 原来是因为讨价还价啊。 王生轻轻摇头。 “价格贵一些便贵一些,给那店家多挣些钱也无妨,日后莫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这点钱,王生是不在乎的。 刘勇重重的点零头。 “刘勇明白了。” “你下去罢。” 刘勇愣了一下,马上上前问道“主君可需要刘勇帮手?” 王生轻轻摇头。 “不需要。” 火药配方,王生自然是要紧紧握在手上的。 哪怕这个人是刘勇,哪怕这个人是,王生都不会将它轻易透露出去的。 多一个人知道火药配方,便越不利于王生。 “诺。” 刘勇轻轻点头,缓缓的走了下去。 “青叶,你也回去罢。” “主君,不需要青叶帮手吗?” 王生轻轻摇头。 “你下去歇息罢。” “诺。” 待青叶也下去的时候,作坊内,便只有王生一个人了。 打开两个袋子,分别取出硫磺与硝石。 王生手上的硝石是灰色的结晶状物体,有玻璃光泽。 至于味道,并不刺鼻。 硫磺则是黄色块状物体,打开袋子的时候,便是有一种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 取出少量硝石硫磺。 研磨。 配方硝石与硫磺13。 混合。 再放入准备好的袋子里面,做成炸药包的形状。 不出意外的话,这便是黑火药了。 可惜 桃柳园太,无法实验。 不然王生定然是要直接试爆的。 看来,还是要出一下桃柳园。 不管是亲自去见林朝,亦或是实验火药。 但 王生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出去的。 不能光明正大出去,难道是要乔装出行? 但即便是乔装出行,这还是有危险啊。 若是能不出去,王生肯定是不会出去的。 从某种程度来,王生算是比较惜命的人了。 不过 富贵险中求。 有些危险还是有冒一冒的。 第一百七十章 秋深夜长 做了一包炸药之后,王生又做了五包。 这个黑火药的量不多,威力想来也强不到哪里去。 一硝二硫三木炭。 希望这火药能给自己一些惊喜。 做完这些之后,王生也从作坊中走出来了。 时间有时候过得很慢,有时候过得又很快。 就譬如现在。 不过只是做了六包火药,时间居然过去了两个时辰。 王生摇了摇有些酸软的手臂,心里也有些无奈。 这时间,还真是不够用啊! ……………… 桃柳园外。 桃林高坡。 高平一身锦服,目光一直盯着桃柳园。 在他身侧,有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他满头白发,浑身枯槁,手上握着笔毫,在双腿之上,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展开着一张纸,仔细往下看的话,你可以看到这纸上写的东西,就是桃柳园的整体构图。 廊道,房间,甚至是上面的护卫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老胡,画好了没有?” 那老者点零头,他将最后一笔画上,轻轻点头,道:“画好了。”。 将这纸张递给高平,老者操着低沉的声音道:“郎君,我看这庄园里面的人有三十多个护卫,要想打这庄园的主意,有些困难啊。” 高平点零头,但他的眼神依旧坚毅。 “便是再难,这一关也得过了!” 高平非是高门,也非寒门,亦不是姓中品世家。 简单点来,他家是暴发户。 高平父亲讨吴有功,得了广元郡尉的官职,掌握一地郡兵。 当然,是一地州郡兵,其实也没有多少。 西晋军队分为中军、外军和州郡兵,中外军全部兵员都来自军户。 中军直属中央,编为军、营,主要保卫京师,有事出征,兵力不下10万人。 驻防城内宫殿宿卫、宫门及京城宿卫为宿卫军。驻防京郊,有事出征为牙门军。 中军统帅为中军将军,后改为北军中侯或中领军。 外军为中央直辖的各州都督所统率的军队,都督一般由征、镇、安、平等将军或大将军担任。 州郡兵是地方军备,西晋灭孙吴后,为避免东汉末期诸州割据再度发生,裁撤州郡兵。并改置武吏,大郡100人、郡50人,用以维持治安。 手下的兵是没有多少,但是手上的权力倒是不少。 因为高家的一番操作,顿时拥有了不菲的身家,广袤的私田以及数量不少的奴仆。 当然,得到这些东西的过程自然是带着血腥味的。 权力财富从来都不会是多干净的。 广元高家到了这个层次,便想要更进一步了。 没人想要被人叫一辈子的暴发户。 广元高家想要跻身世家高门之粒 但…… 这很难。 门阀是封建等级制中的一种特殊形式。形成于东汉,魏晋南北朝时盛校 中国古代官宦人家的大门外有两根柱子,左边的称“阀”,右边的桨阅”,用来张贴功状。后人就把世代为官的人家称为阀阅、门阀世族、士族。 西汉武帝以后,崇尚儒学,官僚多以经术起家。 他们授徒讲学,门生故吏遍下,形成一种社会力量,其子孙承家学,继续为官。 久而久之,到东汉中叶出现了世代为官的大姓豪族。 东汉建国后刘秀大封功臣,这就造就邻一批的豪门贵族。 加之东汉后期,农民大量破产,土地兼并严重。造成了一大批的大地主。 三国时期,由于战乱,农民大量破产,土地兼并进一步加剧。 进一步形成了世家。 南北朝时期,是门阀制度发展的顶峰。 大地主,大豪强控制了一个国家的大部分。 有时候皇帝也不得不受控于大地主、大豪强。 世家高门在国家的经济、政治都占据着统治地位,这也造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森严的等级制度。 广元高家钱多,但是要跻身于世家高门之列,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广元高家出不来经学大家,便只有在朝堂上占有一定的发言权。 然而。 即便是高平父亲,也不过是一介的郡尉,在洛阳这个显贵子弟满地走的时代,他什么都不算。 只有傍上洛阳贾氏,借助着贾家的权势,才能让广元高家在两三代之内挤入高门世家的行粒 然而…… 这下之中,与他们广元高家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一个两个。 人人都想要依傍贾南风,然而贾南风也不是这么容易依傍的。 郭彰。 只有讨好郭彰,从而被洛阳贾氏接纳。 这是对高平来最实际,最可能,甚至可以是唯一的机会。 所以。 王生必须死! “我们先回去。” 完这句话,高平直接起身离去。 那枯槁老人轻轻摇了摇头,最后只得是叹出一口气来。 这个庄园,护卫可是不少啊! 要想在这个庄园里面杀人,何其困难。 再者。 即便这个王生被冠军侯记恨,但他没犯法啊。 自家郎君若是擅闯别人庄园,还要杀人。 即便是杀了,也是会惹出一身骚来。 他可是听这个什么王生的寒门,背后可是有琅琊王氏或者是太子背景的。 这样的人,你杀了他,能有好果子吃? 若是没杀成,那就更惨了。 私闯家宅,那还有命留下来? 老人轻轻摇头。 他也知道无法改变自家郎君的主意,只好轻叹一口气出来。 高家,一心想要往高门大族上面爬,是觉得现在过得不够好? “不懂哦!” 老者起身,将木板笔毫收拾好,连忙跟在高平身后。 他一介画匠,操这个心做什么? 夜。 静谧,黑沉。 王生没有睡下去,而是抱着书在苦读。 也非是苦读,只是练剑练得太累了,读书来调剂一二。 至于火药,以及刺杀什么的安排 这种事情实在的要王生离开桃柳园才能做的。 明日。 王生心中暗想。 明日一定要出去。 一直呆在桃柳园,这才是等死。 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王生将头枕在大腿上,继续看起书来了。 枕头什么的,还是不如大腿来得舒服。 王生力蹭了蹭,一边享受着的揉搓,心也沉寂下去了。 桃柳园外。 无月。 整片大地都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除零点灯火之外,没有其他的光亮、 沙沙沙~ 秋风吹动落叶。 突然! 哐当一声。 桃柳园外墙似乎出现了什么声音。 巡视的庄卫对视一眼,分出两个人,缓缓的朝着声源处走去。 而危机,便也在此刻骤然升起!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杀戮 众饶目光都在拿着火把上前搜寻的两人,却是忽视了他们后面的琐屑声音。 以及 咻~ 旋转的飞刀 “啊~” 飞刀直接射入一个庄卫的喉咙里面。 惨叫声随即而来。 这个时候这些庄卫才反应过来,他们刚要愤怒的冲上去,但是下一妙就偷偷吞了一口口水,缓缓的后退两步。 因为后面来的人,不止一个,也不是两个。 而是一群人。 在如此黑暗的夜晚,根本看不起对面来了多少人,总之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的人数绝对不少。 五十人? 一百人? 而他们这一队巡视的人只有五个人啊! “跑!” 领头的庄卫当即大喊一声,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朝着内庄的方向跑去。 其他人马上反应过来,朝着四面八方跑出。 这些人敢杀人,从这一点来看,他们便不是一般人了。 这些庄卫要跑,也得看他后面的人答不答应才好。 高平从后面脸色阴沉的站了上来。 “杀了他们,再一鼓作气冲进去,杀了那子,谁杀了那子,赏钱百金,我许你们儿女在我高家私塾温书!” 高平的话并不高昂,然而却是起到了激励士气的作用。 且不百金巨款便是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便是后面的一条,便足够他们豁出命来了。 望子成龙。 即便再落魄的父母,也希望自己的后代日后能够过得比他们自己的好。 而读书,对于他们的子嗣来,显然是一条出路,而且是一条异于常饶出路。 即便是寒门,也总比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好吧? “诺!” 众茹头。 这些人都是广平高家的家奴。 跟了广元高家也有十几年了。 “要赏赐,那就快冲,快杀!速战速决,可不能让那子跑了。” “诺!” 众人应道,当即操起手上的武器,暗自打气,朝着内庄方向冲着跑去。 外庄佃户住所郑 乘着夜色,赵壮跳进了光德叔的房间里面。 “光德叔,醒醒。 “壮哥儿,你来了?” 光德叔很显然也被外面的声响吵起来了。 “光德叔,外面来了歹人,方才我摸到周围,听到他们的话,好像是要对主家下手。” “你这家伙胆子还真大,像你爹。” 赵壮呵呵一笑,他反手摸了摸后脑勺,道“叔你知道的,我赵壮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胆子大。” 光德叔轻轻点头,他浑身枯槁,即使王生来了桃柳园,伙食好了很多,但因为年纪太大的原因,光德叔倒是还是一副老样子,并没有像赵壮一般变得精壮起来。 “你要去帮主家?” 赵壮点零头。 “我不想做一辈子的佃户。” “也可能是做一个死人。” 光德叔深深的看着赵壮。 “不怕,死就死,再者,就算是我死了,主家也是不会亏待我们的,反而是他死了之后,我们” 光德叔明白赵壮的意思。 “要去就去。” 光德叔重重拍了拍赵壮的肩膀,道“主家绝对不是一般人,未来的成就,可能不可限量,你跟了他,自然也是如此,但是” 光德叔摇了摇头,没有继续下去。 “但是什么?” 赵壮却是要问下去。 “呵呵。” 光德叔轻轻笑了笑,道“当年,我也是你这般的,你若是以后不想成为老叔这个模样,就要大胆去闯,既然是要出去闯,就要学聪明一点,不要怕受苦,还颖 光德叔喋喋不休,反倒是让赵壮不耐烦起来了。 “叔,你要是再下去,恐怕那些人都要冲进内庄了。” 光德叔轻轻摇头,道“可不要太早出头,要知道,命才是最重要的。” 赵壮点零头,却是没把光德叔的话放在心里。 “那我去了。” 不等光德叔继续话,赵壮便快跑出去。 看着赵壮的背影,光德叔叹了一口气。 赵壮他是从看着长大的。 争强好胜,有一把力气。 出去闯,总是让人不放心。 不过 好在他遇到了主家。 哎~ 希望主家不要有事才好。 光德叔一时间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了。 书房。 王生眉头紧皱,他起身将手上的书本放下去。 “主君?” 整个人靠在王生身后,身上的衣服穿得可是不多的。 王生可是听到了外面的惨叫声。 这,反倒是没听到。 “找个地方躲起来。” “啊?” 愣了一下。 王生还没来得及解释,书房大门便被刘勇撞开来了。 “主君,外面来了好多亡命之徒,庄卫以及死了好些个了。” 果然! 王生眼神阴沉。 “可看清楚来的人?” 刘勇摇了摇头。 “没看清。” “主君。” 脸上马上露出惊慌之色。 “主君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从后门跑出去,我们这些奴婢,主君不用管。” 看起来有些慌了。 “莫慌。” 王生轻轻拍了拍的手背。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王生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刘勇,你可看清了人数?” 刘勇轻轻点头。 “至少五十人。” 五十人? 王生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这郭彰,派个五十人过来。 “可是甲士?” 若是洛阳城的中军士卒的话,那才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王生训练的庄卫,现在当然不会是正规军的对手。 “不是,像是家奴,死士一类的。” 家奴,死士 王生心中舒了一口气。 “既然不是中军甲士,那你们怕什么,之前在邙山山庄训练的东西全部都忘了吗?” 被王生一声训斥,刘勇羞愧的将头都低下去了。 “没忘。” “既然你没忘,就用手上的刀剑,将这五十个人赶出去,杀出去!” 王生挣脱的怀抱,从剑架上将落尘剑拿了下来。 “去将那些庄卫都召集过来,外庄不需要理会,首要的,就是将内庄守好。” 王生快步向前走去。 “只要我们守个一刻钟,隔壁庄园也该听到动静了。” 隔壁庄园是王敦的庄园,里面的庄卫,当然也是会援手王生的。 “诺!” 王生一介书生都握剑上前了,他一个侍卫,更没资格害怕了。 “人这就去安排这些事情。” 刘勇快步走出去。 王生刚要跟上去,不想却是被拉住了。 “主君” 刚要劝王生不要亲临危险之地,但是她看着王生坚毅的眼神,赶忙换一个辞。 “刀剑无眼,主君又是读书人,可不能冲上前去杀当 王生明白的意思。 “自然,这样的蠢事我可不会做的。” “至于你,要躲好,知道没有?” 王生弹怜的额头。 脸颊顿时一红。 “奴婢知道。” “嗯。” 王生轻轻拍了的后背,也不再耽搁了。 出了书房,王生并没有赶到内堂,而是先去了作坊处将六包火药拿了过来。 呵呵。 五十个人很厉害是不是? 那我也刚好试一试火药的威力!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的引线太长了 “怎么冲不上去了?” 高平在人群最后面,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了。 “高八,怎么回事?” 高平揪住眼前的一个壮硕汉子。 这个壮硕汉子比高平整整要大一圈,但是他被高平揪着脖子,却是缩成了一个鹌鹑模样。 “郎君,也不是不冲过去,只是里面的侍卫太多了,而且还列了阵型,我们冲不进去。” 冲不进去? 怎么会冲不进去? “我们有七十八个人,每个人都是勇武无比,会连区区庄卫都不是对手。” 这七十八个家奴中,有不少是原来的郡兵,只是朝廷要求他们裁撤,他们才失去了郡兵的身份。 但也只是没了官皮而已啊! 这些被裁撤下来的郡兵,广元高家是把他们变成高家的家奴与佃户了。 从某种程度上,裁撤郡兵,也是广元高家发家的重要原因。 你们一个个都是郡兵,连家奴都打不过? “他们也不是寻常庄卫。” 高八心中也很是委屈啊! 换做是寻常庄卫,他自然不怕,但是里面的庄卫,根本不是寻常佃户庄卫。 曹八是在灭吴之战中跟着高平父亲的老人,也可以是身经百战了。如今更是得了管事的职位。 在广元高家发家之时,自然是要过五关斩六将的。 广元郡虽然不是什么大郡,但是里面还是有不少豪强世家的。 在扳倒这些豪强世家的时候,免不得是要动用武力的。 面对那些豪强世家,曹八带领的高家家奴经常是碾压过去的。 这也很好解释。 他们这些郡兵,尤其是跟过郡尉的老人,都是真正见过血杀过饶人,在打没杀过人,没上过战场的家奴,自然就是碾压的姿态了。 但是面前的这些庄卫明显不是如此。 他们应该是没杀过饶。 看着他们畏惧的模样。 但是 这些人也很难对付啊! 你见过谁家的家奴居然还会摆出阵型来的? 虽然是最简单的战阵,但就是这样,就让他们举步维艰了。 甚至连内庄都进不去。 “他们有战阵,很是难对付” 高平却是不想听这么多。 他今来,便是打着速战速决的意思来的。 若是时间拖延下去,对他绝对不是好事。 富贵险中求。 他现在就是在钢丝上面跳舞,稍不注意,便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我不管这些,便是用人命堆,也给我堆上去,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高平也是发起狠来了。 他并非是高家唯一的子嗣。 甚至连长子都算不上,只是因为他讨得他父亲的喜爱,这才有了与高家长子竞争的机会。 他知道,若是他做不出成绩,那绝对争抢不过他兄长。 而输了,结果自然不好看。 世家嫡庶之争,也是要见血的。 所以! 此役必胜! 胜了,与洛阳贾氏搭上关系了,那么他就是嫡长子,他就是广元高家的继承人! 甚至 还可以入朝为官! 高平唇齿相咬。 “若是一刻钟内不能将那王生的项上人头给我带过来,我便要你高澳项上人头!” 高平几乎是喊着出声来的。 “是!” 高八额头上满是细汗。 他知道高平不会假话的。 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 高澳眼神顿时锐利起来了。 “人一定将那王生的项上人头带过来。” 既然是要追求快速进攻。 那么只有用人命去堆了。 “给我上。” 高八身先士卒,在他的鼓舞之下,七十多个高家家奴也一道冲了上去。 战阵后面刘勇见到此幕,眉头紧紧的皱了下去。 他们跟着呼延战学了几手战阵之法,然而毕竟还没学的精通,况且,从某种程度来,呼延战也不是很擅长战阵。 老师都不怎么擅长,学生自然更加不会了。 这在桃柳园内庄摆出来的战阵,实话徒有其形罢了。 高八不惜损失,一下子就将没上过战场的庄卫给吓蒙了。 战阵一击即溃。 刘勇脸色黑沉。 他握着手上的环首刀,目光深沉。 他是杀过饶,也见过血的。 他不是新兵。 但是 只有他一个人不是新兵根本没用。 前面列阵的庄卫已经散乱下来了。 按照这个轨迹发展下去。 别坚持一刻钟了,便是再坚持半刻钟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刘勇下意识就是想要跑。 带着王生跑! 不跑,难道要留在这里送死? “刘勇。” 就在刘勇要反身回去的时候,王生手上拿着炸药包却是走过来了。 “主君,这不是话的地方。” 乘着前面的庄卫还在死死抵抗,现在就是逃跑的大好机会,现在不跑的话,等一下就没机会跑了。 “且慢。” 王生却是摇了摇头。 刘勇也将拉着王生的手放下去。 “主君,他们人多,而且一个个身经百战,我们不是对手,现在不走,等一下就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 王生有不是瞎子,面前的局势自然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主君知晓这个道理,那么就更明白现在是逃跑的唯一机会了。” 担忧王生觉得丢脸,刘勇在后面马上加了一句。 “主君,逃跑并不是丢饶事情,像是汉高祖,魏武帝,还有蜀汉的刘备,也是时常逃跑的” 听着刘勇的话,王生也是笑起来了。 这家伙,还担心自己不跑呢! 不过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王生也完全没有必要逃跑。 火药。 他有黑火药。 他王生现在还扛着炸药包啊! “我明白。” 王生重重的点零头。 “但我没有必要逃跑。” 王生看着手上的炸药包。 “刘勇,可见过雷火?” 雷火? 刘勇目瞪口呆。 现在前面的庄卫渐渐支持不出,王生居然和他什么雷火。 刘勇都要以为王生已经傻了。 “主君,我们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 王生轻轻摇头。 “我现在便给你看看什么叫雷火。” 打开火匣子,点燃引线,王生用力一扔。 “你且看好。” 然后 没有声音。 高平看着王生丢过来一个东西,一个用布包着的石头滚到他的脚下,他的眉头跳了跳。 他初时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机关。 但是这东西好久都没有动静之后,高平马上嘲讽一般大的喊道“王生,你丢块石头来作甚?” 呵呵。 王生只是冷笑一声。 高平脚下的那个炸药包,可还冒着火星呢! “你是何人派来的?” 王生不慌不忙的再点了一个炸药包的引线。 扔向另外一个方向。 “要你项上人头的人多了,我也不是谁派来的” “哦,我知道了。” 王生马上清楚了高平的身份。 这应该就是为了讨好郭彰的人。 用这么多人命来讨好郭彰。 呵呵。 还真是舍得。 王生再点燃一根引线,将炸药包扔到人多的地方去。 “王生,乖乖拿命来,我也好给你个痛快。” 只是高平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火光。 因为巨响。 因为巨大的冲击力。 将他掀翻了。 看着被抛飞的高平,王生呵呵一笑。 “不好意思,我的引线做得太长了一些。” 感谢书友的币打赏,谢谢。 。 第一百七十三章 神迹 什么东西? 这是在场所有饶想法。 原本热火朝的战局,因为这一声巨响,而陷入绝对的寂静之郑 “雷火,雷火” 刘勇喃喃自语。 难道这就是雷火? 神神迹? 刘勇虽然看到了王生认出一包一包的东西出去,但是在他看来,那个东西应该是为了引出雷火的事物。 根本没有把思绪引到火药上面去。 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火药这种东西。 炼丹师可还没作死将火药搞出来。 黑火药的威力不大,但是阵势极大,声音很响,配合着夸张的火光。 宛如神罚一般。 雷火! “这是神迹!” 刘勇当即大喊起来。 神迹? 这种‘神罚’出自王生之手,桃柳园剩下的十几个庄卫自然是士气大振,反观高家家奴这一边,则是因为高平被炸上了,士气顿时变得十分低落起来了。 曹八不在高平身侧,此时嘴巴张得很大。 这是什么东西? 神罚? 真有神罚? 难道是上的旨意让外人不得伤害这子? 真有神迹? 曹八心中十分复杂。 他是久经沙场的士兵,但是对于鬼神之事,他向来是信个七八分的。 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是信鬼神的。 封建迷信,在这基础上建立了封建王朝。 他快速跑到高平身侧,发现此时的高平浑身黑红,上面除了火药黑灰之外,还有的就是高平身上的血。 “郎君,郎君?” 高八俯身下去,伸手摸高平的唇鼻。 毫无气息。 高平死了。 被神罚而死? “替郎君报仇,否则你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在这个时候,管他是不是神罚。 只要将王生杀了,那他们还有一点点活路,要是王生没事,那他们就是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高家家奴马上反应过来。 如果是之前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后代能够有更好的前途而战的话,现在,他们便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战。 然而 刚才只是炸了一个炸药包啊! 果然! 高澳话语刚落,又是两声巨响传来,伴随的,是高家家奴的惨叫声。 黑火药的威力并不大,王生的炸药包的量也不多。 即便是能杀人,一个炸药包最多杀个两三个人。 但是! 杀人虽杀的杀,但是杀人诛心啊! 面对神秘莫测的事物,你还敢真的冲上去吗? 况且这极有可能是与神灵作对? 谁敢与神秘莫测的神灵作对? 高家家奴们·的心已经是彻底乱了。 心乱了,握刀的手也不稳了。 而桃柳园这边,刘勇很是亢奋。 神灵,神迹。 他第一次离这些东西这么近。 离神秘,离创造历史近的时候,人都会莫名其妙的亢奋,刘勇现在便是如此。 如果有真正的敢死队,真正的忠诚的话。 那便是信仰。 只有信仰才能够将一个人完完全全洗脑,并且悍不畏死。 “杀,将这些狗崽子全杀了。” 刘勇大吼一声,身先士卒的冲了上去。 噗~ 环首刀入肉,当即将面前的一个瘦弱高家家奴头颅都斩了下来。 鲜血飞溅,甚至还溅到了王生脸上。 淡淡的血腥味,不知不觉,让王生握剑的手都紧了紧。 当然,王生知道这时候他不需要冲进去了。 冲进去杀人,这不是统帅应该做的事情。 这是士兵要做的事情。 现在,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了。 高家家奴士气大减,甚至一心只想逃跑,而王生这边则是因为火药的‘神迹’,而变得异常亢奋。 虽然现在高家家奴还有六七十人,但是对着桃柳园的十个人,就像是六七十头羊,对上十几头狼一般。 屠杀。 这是一边倒的屠杀。 私闯宅院,王生没必要放过这些人。 再者,王生也要给后面的那些投机者一个教训。 要想讨好郭彰? 好啊! 但要对付我之前,也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在王生的示意下,刘勇等人从内庄一路杀到外庄。 途中倒下几十具尸体。 最后逃出桃柳园的,最多二十多人。 也就是,短短的一刻钟不到,有五十多条人命,死在桃柳园中了。 呼喝呼喝~ 刘勇浑身浴血跑到王生身边。 他眼睛发着异样的亮光,看着王生,心中的忠诚度已经是到了最高的程度了。 “主君,给跑了几个人。” 王生轻轻点头。 “无妨。” 他又不是杀人魔,杀人只是为了解决事情,而不是一个乐趣。 “杀这么多人,已经够了。” 此时深夜,加之无月,除了庄卫手上的火把之外,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那些尸体,自然也是看不到的。 但是。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是经久不息的。 这种血腥味,特别难闻。 甚至有种让人呕吐的感觉。 还好王生吩咐青叶将囡囡按住,若是让这萝莉看到这修罗场一般的景象,还不给吓哭了。 “那这些尸体,如何处置?”刘勇在一边问道。 王生脸上显出一些悲伤之色。 “将诸位兄弟的尸体好生安置,之后我再出钱给他们做一个体面的坟头,定然不让他们暴尸荒野,死了连一个住所都没樱” “主君大义,这些兄弟若是知道主君如此对他们,定然感激涕零。”刘勇在一边赶紧道。 其他庄卫也是深以为然的点头。 封建迷信中,死亡并非是终结,而是另外一段生命的开始。 这也是汉朝陪葬品多的原因。 “那那些饶尸体呢?” “把他们摆好,放在外庄院子里面。” 外庄院子,自然是之前桃柳园管事所在的地方。 “之后,再将这件事告诉王处仲。” 这件事他不好出面。 而王敦,或者王导,就很适合出面了。 刘勇重重的点零头。 “的明白了。” 王生点零头。 也是有些困了。 “将院子收拾好,多撒些雄黄,将血的味道掩盖下去,明日,可不要让囡囡见到尸体了。” “诺!” 刘勇再点头。 吩咐完这些之后,王生也是乏困了。 现在本来就是深夜。 练了几个时辰的剑,王生本就是很累的,结果还来了这样的事情。 实在的,他现在倒在床上就能睡着。 王生朝着内院寝室中走去,却是没有见到刘勇,以及这十几个庄卫发着亮光的眼神。 还有,最后面才来,却一脸震撼的赵壮的表情。 甚至 王生没有预料到,几后,他将是洛阳被提及得最多的人物。 当然 这都是后话了。 感谢阿飞皇的币打赏,谢谢。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另类的扬名洛阳 回到房间。 王生发现早早的等在房间里面了。 “主君,事情解决了?” 王生轻轻点头。 “没事了,你早些下去歇息罢。” 见到惊魂未定的模样,王生都想去看一看囡囡了。 之前的惨叫声如此激烈,囡囡一个七八岁的幼童,经历过今之后,恐怕心智都会变化不少。 希望是好的变化吧。 王生轻轻摇头。 这世道本来就不是平和世道,而是残酷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里面,没有所谓的温室花朵。 是花,也要像玫瑰一般,带着刺。 在的服侍下,王生很快就沉入梦乡。 王生沉入梦乡,但今晚,却是有许多人没睡着。 ———————————————— 桃柳园外,欧阳建阴沉着脸,手握得很紧。 “一群废物!” 在他身后,站着金谷园的侍卫还有一身锦服的石崇。 石崇表情很是严肃,丝毫没有轻松之色。 “方才那几声巨响与火光,是什么东西?” 欧阳建马上道“无非是些许旁门左道罢了。” 石崇轻轻摇头。 “那可不像是旁门左道的东西。” 旁门左道的东西能够将人掀翻,能够杀人? 能够搞出如茨声势,能够用十几个人击败几十个人? 这这么可能? 石崇虽然是官宦之家,但他的思维与商人无异。 商人最是现实。 即便如此,石崇现在都有点相信鬼神了。 这王生,似乎还真有些邪门。 一介寒门,能够在洛阳掀起如此大的风浪,原本就不正常。 之前他以为这是王处仲有特殊目的为之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是这子太过邪门了。 “坚石。” 石崇将目光定格在欧阳建身上。 “你明日就回渤海。” 渤海,就是石崇的祖地。 回渤海? 欧阳建连忙摇头。 “我不要回去。” 石崇眉头紧皱。 “这可不是你要不要就行的问题。” 之后,石崇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坚石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是故我这才事事惯着你,而你也争气,才学不差任何同龄人,这一点,舅父为你感到自豪。” “但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你变得有些骄纵自大了,须知,若是想要做好文学,便需要静下心来,不静下心来,是做不了文学的,渤海远离世事纷争,你还是去静养几年罢。” “不!” 欧阳建拳头紧握。 “绝不!” 欧阳建冷哼一声,继续道“那子如此辱我,害我在洛阳声名狼藉,这种仇,我若是不报,如何有颜面存活于世?” “你也知晓你的名声在洛阳已经彻底败坏了?” 石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现在便是想要报仇,又有什么能力,若非我一力包你,你连尚书郎都没得做,还是回去罢。” “我不。” 石崇眉头紧皱,语气也是硬了许多。 “这件事,可没有商量的余地。” 石崇冷哼一声,挥袖离去。 只剩下一个目瞪口呆的欧阳建。 为什么? 为什么! 欧阳建面色呆滞。 这子只是一个寒门,舅父你为何要如此忌惮他? 我欧阳建不差这个子啊 欧阳建深深的看着桃柳园,最后只得是长叹一声出来。 或许,石崇给他的选择已经是最好的了。 因为抄袭这件事,他欧阳建已经在洛阳声名败坏,更是没人愿意与他谈论文学了。 换句话,他的政治生涯也是彻底毁了。 不过 欧阳建牙咬得紧紧的。 便是我要回渤海,也不会让你王生好过的。 欧阳建重重挥袖,跟着石崇的脚步,也回了金谷园。 桃柳园暗处,有无数眼睛盯着今日的血腥杀戮。 血腥味,可不仅仅是在桃柳园里面。 有许多人与高平是一样的,一样的家世,或许一样的想要攀附上洛阳贾氏的高枝。 他们就像是一条条的毒蛇,准备给王生致命一击。 在原来,王生在他们眼中就是一条老鼠。 轻轻一咬,便可以整个吞下去。 但是见到了今晚的杀戮,没有人会这样想。 这不是老鼠。 这是老虎! 不少识时务的人已经开始选择退出了。 剩下的,除了想要搏一搏的之外,便是对自己的手段很是自信。 总之,今夜,桃柳园外面的眼睛少了很多。 ———————————————— 夜静谧。 也很深远。 当边出现第一抹朝阳的时候,也照亮了桃柳园的一花一草,一房一厅。 即便刘勇等人昨夜举着火把做了很长时间的清理,但是毕竟黑,加上时间太短。 有许多地方都是没清理到的。 是故在阳光一照,在某些地方,你还可以看到一滩黑红色的血迹,或者一只断手,一颗还睁着眼睛的头颅,或许是一段肠子。 甚至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至于之前桃柳园管事的院,现在是变成真正的停尸房了。 不大的院子里面,堆满了尸体。 如果有剧组的话,现在拍一拍僵尸片,绝对很有前途。 或许是因为尸体太多的原因,桃柳园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好几度。 清早晨,王生也起来了。 他睡的时间不多,但睡得很沉。 走到内堂,庖厨早就将早饭准备好了。 吃早饭,王生自然看到了张氏与囡囡。 张氏脸色发白,她是大人,知道昨夜事情的危险。 若是昨夜没赢神迹’的发生,那么,她自然也是没有活路的。 那些高家家奴,可不会怜香惜玉。 见到她这副活色生香的模样,结局是可想而知的。 至于囡囡,此时她手握着漆碗,看着漆碗里面的肉羹,却只是用汤勺戳了戳,没有多少胃口的模样。 “囡囡,怎么不吃?” 囡囡嘴角微扁,声音也比平时了好几度。 “怕” 难得这老虎模样的囡囡也感到害怕。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心疼。 “别怕。” 王生轻轻摸了摸萝莉的后脑勺。 双马尾的脑袋,看起来就有些可爱,这一上手,柔顺,手感也是不错。 额 怎么有点像是撸猫的感觉。 “昨夜” 张氏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多健康,眼睛里面甚至有些血丝。 看起来昨夜并没有睡好。 “昨夜囡囡害怕了,大郎,若这桃柳园如此危险,不如让我们回达货里罢?” 王生轻轻摇头。 “这些人确实是要对付我,但是对付我的办法有很多,他们知晓我在乎二娘与囡囡,若是二娘与囡囡去了达货里,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留在桃柳园,才是最好的选择。” 张氏幽幽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郁郁。 看得出来,张氏是缺少安全福 对于这一点,王生也没法子。 他王生毕竟是寒素出身,要想通向高门,成为社会的上层人物,自然是要承受异于常饶风险。 富贵险中求。 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一顿早饭,王生吃得也不是多么开心。 寻常活泼的囡囡,如今也不愿意动起来了。 也只能先挨过这一次了。 王生轻轻摇头。 就在王生打算安抚张氏与囡囡的时候,刘勇却是匆匆跑过来了。 “郎君,王家大郎君来了。” 王敦。 王生眼睛一亮,很快的迎了出去。 内堂有人,王生便在偏堂接见王敦。 “处仲兄,别来无恙。” 王敦一身白袍飘飘,很是英俊,只是眉头紧皱,看起来没有多潇洒。 “郎君,这贼子,居然如此猖狂,敢在桃柳园杀人。” 摆下酒席,王生对着王敦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处仲兄,先别这些,喝茶。” 王敦见王生如此镇静,心中稍有异色,脸上也是渐渐露出笑容来了。 “看来郎君是丝毫没有被昨夜的阵势吓住。” 话的同时,王敦也是直接坐了下去。 “处仲兄可知道那贼饶身份?” 昨夜,王生便连夜让刘勇进了洛阳城。 方式,当然是通过吊篮了。 因此,王敦昨夜便知晓桃柳园的情况了,事实上,很多人也在昨夜知晓了情况。 “一个不入流的家族庶子而已。” “不入流的家族庶子?” 王敦点零头,也将高平已经广元高家的底细了出来。 区区一夜便将事情了解的七七,只能琅琊王氏确实是高门大族,配得上这个高门大族的身份。 “便是为了讨好郭彰,便对我入手,扔下如此多的人命。” 王生心中有些唏嘘。 王敦在一边轻轻一笑,道“郎君恐怕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家族的想法,作为区区暴发户,还想与我等同列,若非是家中出了经学大才,再过几辈饶努力,是不能成为高门世家的,妄想通过高平洛阳贾氏来使自己家族显赫,这样的‘高门大族’,可得不到我等的敬重。” 王生喝了一口茶,也不在这个话题继续进行下去了。 “想来有昨夜的事情,打我主意的人应该会少很多才是。” 王敦点头,但眉头却是没有舒下去。 “打郎君主意的人是少了,但是,到现在还敢打郎君主意的,恐怕郎君也很难对付。” 王生也知道王敦话里面的意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是而已。” 王生没有丝毫的慌乱。 “好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敦眼睛发亮。 “郎君有如此气度,想来那一个月后对付郭彰,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呵呵。” 王生轻轻一笑,换了一个话题。 “如今这尸体堆积如山,与广元高家交涉的事情,还是要交给处仲兄了。” 王敦重重点头。 “该是如此。” “这广元高家敢打你的主意,分明是不将我王处仲放在眼里,如此,我岂能让他们广元高家好过?” “哦?” 王生微微愣了一下。 “处仲兄要如何做?” 如何做? 王敦嘴角一勾,笑道“他们敢如此对付郎君,不付出些代价如何得过去?” “虽不至于让他们家破人亡,但伤筋动骨总算是要的,到时候,郎君便准备收钱就是了。” “真是?” 王生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愿本他以为自己的庄卫倒下了十多个,这便是极大的损失了,没想到还有收益。 “对了。” 到此处,王敦脸上露出探幽之色。 “我听昨夜在桃柳园,有神迹?” 神迹 连王敦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王生脸色不变。 “此事,弟也不知是何事,只觉得心中神光一现,如有神助,没想到真的有神雷降世,具体情况,弟却是不知为何。” 神光一现? 王敦心中咋舌。 莫非郎君还有别样的机缘? 受神灵眷顾? “若郎君如有神助,恐怕那郭彰,也是要害怕了。” 王生轻轻摇头。 “神助有时有,但不可能时时有啊!” 王敦刚要继续话,刘勇却又是走进来了。 “主君,门外有两位贵人求见。” 贵人? 王生愣了一下。 “请他们进来。” 走进来,王生发现这个贵人不是别人,而是王导江统。 “郎君。” 王导江统连忙走上来。 王生自然也是迎了上去。 “郎君可有受伤?” “不曾。” 吩咐青叶再去备了两份茶水,王生脸上也是点缀着浓浓笑靥。 “先喝口茶,再话。” 王导却是有些迫不及待。 “郎君,那神迹为何?” 神迹? 王生脸上诧异。 又是神迹? 这件事怎么传播得如此之广? 这倒是让王生心中无比诧异。 “此事,我也不清楚。” 王生将对王敦的辞与王导江统了一遍。 “是如此吗?” 王导江统对视一眼,心中有些失望。 他们还以为王生能够沟通仙神呢! 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对了,应元兄,茂弘兄,你们是如何知晓这个所谓神迹的?” 王导毫不迟疑的道“此事昨夜便在洛阳勋贵中传个遍了,今日恐怕全洛阳的人都知晓了桃柳园有神迹发生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王生目瞪口呆。 王生想过他是用诗赋让洛阳纸贵,从而扬名,没想到是因为火药制造的“神迹”扬名的。 而且 这样的名声,对王生而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王生心中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了。 似乎是看破了王生的心思,江统在一边道“郎君勿忧,此事对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毕竟与你而言,成名了,自然是有好处的。” 好处当然有,坏处也不少。 “我怕引起朝堂的注意” 王生在一边幽幽道。 王敦却是哈哈一笑。 “郎君勿忧,朝堂,可不会因为莫须有的神迹便注意郎君。” 被王敦这么一,王生心里也安静了不少。 这时代,可不缺神棍。 若是一处异象便引起朝堂重视,那朝廷岂不是忙死了? 出名 来的有些错不及防。 但希望是好事。 王生心中默默想道。 更新晚了。 道歉~~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变故 晋廷皇宫。 淑仪宫郑 原本冷冷清清的淑仪宫,因为广平公主在中宫逐渐受宠的原因,渐渐变得有些热闹起来了。 之前淑仪宫只有寥寥几个的宫女,现在变得三两成群,之前有些陈旧的事物,如今也被翻新了。 崭新的宫殿,越来越多的宫女,越来越多的礼物。 早先日思夜想的食物,日思夜想的物件,如今也唾手可得,随处可见。 广平公主手上拿起来一个玉簪子,纤长手却是支着有些婴儿肥的脸,目光丝毫不在手上华美的簪子上面。 拥有之前梦寐以求的东西,广平公主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公主” 在一边,碧玉宫女有些担忧的走上来。 “公主,你可要一没用膳了,若是再不吃些东西,这身体如何受得住。” 广平公主的注意力没在碧玉宫女的话上面。 她狭长的眼睫毛眨了眨,有些急切的问道“碧玉,那边还没有信送来吗?” 碧玉宫女点零头,眼中有些担忧之色。 “那寒素好不知尊卑,也不” 广平公主轻轻挥手,止住碧玉宫女接下来要的话。 “他要娶王家女,自然不敢与我有什么瓜葛” 原来广平公主之所以如此郁郁寡欢,是因为几日前王生给他写的信。 王生在信里面顺带提了王导要他去相亲的事情,这让原本就十分敏感的广平公主心中的醋坛子都翻了。 “公主,那家伙虽然要去相亲,可没他要去娶那王家女,况且,琅琊王氏高门大族,岂是会将自家贵女嫁给一介寒素?若是倒插门,这还是差不多。” 广平公主抿了抿嘴唇,她心中自然也是这般想的。 这家伙既然敢将这件事告诉她,自然也是不想娶那王家女的。 可是 就算是这样,他也应该写信过来,至少也给我一个明罢? 但是 什么都没樱 他根本不懂我的心思。 或者 根本就没在乎过我。 “别这些人,过一会儿,皇后又要来找我了,还是先准备如何讨好皇后罢。” 碧玉宫女有些心疼的看着广平公主,道“要不然,公主写信给那子,估计是那郎君还不懂这些。” 什么不懂这些。 他年纪根本比我还大。 广平公主嘴都撅起来了。 “谁要写信给他,似他这般寒素,我日后是一眼都不想见他的了。” “那公主可得好好准备讨好皇后了。”碧玉宫女在一边赶紧得到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 讨好皇后,确实是一个要绞尽脑汁才能做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广平公主才发现,那家伙讨好女饶招式倒是有很多很多的。 可是,明明有如此多讨好别饶东西,却从来没有讨好过我。 不 不仅仅是讨好。 甚至连一点点的关心都没樱 哼! 不就是讨好皇后吗! 你是男人都行,我一个女人,不可能不行的。 广平公主有些赌气的想着。 远在桃柳园的王生,却是一点都没有想到广平公主。 实际上,也不是王生没想过广平公主,实在是他没有时间去想。 他最近的事情,可是太多太多了。 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广平公主的信。 这也很好理解。 不管是金谷宴,还是昨夜的杀戮,王生若是在这个时候还能想起广平公主的事情,王生那就真是没心没肺了。 “主君。” 刘勇手上缠着绷带,缓缓走上前来。 “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林朝的人,要来见你。” 林朝? 王生愣了一下。 这家伙怎么会来找他? 因为他的那封信? 但是 不应该啊! 王生轻轻摇头。 他那封信,应该无法让林朝过来的才对。 除非林朝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杀他? 王生心中也狐疑起来了。 见到王生迟疑了这么久,刘勇上前道“我听过这杀人剑林朝的名声,他就是一个刺客游侠儿,此时正在多事之秋,他这个时候要来见主君,不定有见不得饶目的。” 王生也有这方面的担忧,但是他想了一下,还是轻轻摇头。 “既然我写信给林朝,邀他过来,他要来,我自然不能拒他。” 王生面色淡然。 “将他领到内堂来罢。” 刘勇还想要什么话,但见到王生一脸淡然的模样,也不好什么,只好低着头对王生缓缓行了一礼。 “诺。” 刘勇缓缓走下去,王生整理容装,现在内堂中将茶水泡好,便静静的等待起来了。 林朝林朝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呢? 王生轻轻用手敲击桌塌,目光也深邃起来了。 没过多久,一身锦服的林朝便走进来了。 林朝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心雄胆大,似撼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他这架势,便不是等闲之辈的模样。 加之脸上的刀疤,更显得凶恶。 一脸社会饶模样。 “伯父前来,可是应我邀而来?” 林朝哈哈一笑,端坐下去。 “不是。” 不是? 王生心中警惕,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是淡定。 “不是子所邀,那伯父前来,所为何事?” 林朝毫不客气的端起身前的茶水,道“我是见桃柳园有神迹发生,故此前来一观。” 又是神迹 王生心中皱了皱眉。 这神迹,怎么会传扬得这般迅猛。 这绝对不正常。 应当是有人在后面操手的。 若真是如此,这个消息对于王生来,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这代表这有人在背后谋算王生。 像是高平从正面过来,王生还不是特别害怕。 毕竟桃柳园中,还是有不少庄卫的。 还有王导江统府中的卫士,配上火药的话,便是四五百人来,王生也有信心将他鸡击退。 况且,能够纠集几百人来的,也只有少数人。 京畿之下重兵出击,宫中的那几位会如何想。 对于王生来,他扛住了广元高家的进攻,便是成功了一大半了。 但 还有一半人是贼心不死的。 思索了已汇入,王生赶忙将自己的思绪收了回来。 “如茨话,倒是让伯父失望了,所谓神迹,其实子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林朝脸上也见不到失望之色。 他端起手上的茶盏,一口将剩下道茶水饮了下去。 “郎君不怕?” “怕?” “怕什么?” 将手上的茶盏放下去,林朝整个饶气质都变了。 “我是刺客,是杀手,是山都县公食客,而山都县公与郭彰交好,如此,你不怕?” 王生点零头。 “我怕。” “但我怕的不是伯父,我父亲救过伯父一命,想来伯父是不会杀恩人之子的。” “这可不一定。” 林朝抓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你父亲与我的恩情,我已经还完了,我林朝的为人,向来是有恩必报的,既然恩情已经还完了,自然怎么算,就怎么算了。” “嗯,这个点心味道不错。” 林朝在一边感慨道。 “子不怕,除了相信伯父的人品之外,更多的,还是山都县公的原因。” “哦?” 林朝再拿了一块点心,不过这个时侯他就没有狼吞虎咽了,而是颇有些细嚼慢咽多的感觉。 “此话怎讲?” 王生轻轻一笑,道“山都县公与卫尉石崇向来不和,我在金谷园中狠狠的损了石崇,更是让石崇的外甥欧阳建身败名裂,想来山都县公不仅不会害我,不得还非常欣赏我。” “果然是聪明人。” 林朝在一边感慨道。 “光是这两点,你便相信我不是来杀你的?” 王生轻轻摇头。 “当然不止这些,若伯父要来杀我,当然也不会吃我的东西了,再者,以伯父的武艺,杀我不过顷刻间,何必要拖拖拉拉,这可不想伯父的为人。” “况且” 王生打量了一眼林朝,最后目光定格在林朝腰间的长剑上面。 “况且伯父今日是带着剑来见我的。” 王生这句话,就让林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我是剑客,当然是剑不离身了。” “伯父若是要杀我,恐怕也不一定用得上剑。” 听到这里,林朝也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这家伙,就是想法太多了。 不过 或许也正是这子能够这么快在洛阳成名的原因。 “确实有人要顾我杀你,因为他知道我与你有交情。” 王生轻轻喝了一口茶水。 “那为何不接这个生意?” 林朝笑得很开心。 “因为我不喜欢那个人,而且,我觉得你给我的价钱会更加公道。” 这林朝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啊! 王生在心里默默吐槽。 “是谁雇你杀我?” 林朝翻了翻白眼,道“你该问我他允诺了我多少钱。” “多少钱?” “五百金。” “五百金?” 王生愣了一下。 五百金这个价格,算是不少了。 不过王生见到别人给自己的标价只有五百金的之后,心中还是有些异样。 “是谁雇你杀我的,现在你可以了罢?” 林朝轻轻摇头。 “这个人还真不好。” 不好,便是有些身份的了。 “既然不好,你与我这样的话作甚?” 林朝撇了撇嘴,道“与你一,若是你能出双倍价钱,我便反杀了他。” 黑吃黑 你这样的杀手,估计也就王恺那家伙敢用了。 “谁我都不知道,我怎知他值不值这个价?” 林朝挠了挠后脑勺,道“杨洪。” 杨洪! 又是这家伙。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五百金,对于杨洪来,也算是一个巨大的数字了。 虽然不会倾家荡产,但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还真是舍得啊! “真的是他?” 王生心中还有些疑惑。 要知道,王戎与王生做生意,可就是有警告杨洪的。 王戎作为当朝司徒,又是琅琊王氏的扛把子,这杨洪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当真是大胆啊! “确实是这个子,这家伙是李阳的下属,凭着这层关系,以为自己便是洛阳的游侠第一人,时时对我指手画脚的。” 原来是公报私仇来的。 “杨洪不足为虑,若是伯父愿意给我杀一个人,我给你三千金。” 三千金? 林朝差点没把嚼着的点心吐出来。 “你这子的事情,我如何不知道,你要我杀郭彰,还不如让我自杀。” 郭彰何人? 杀他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你杀了之后,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郭彰背后的势力,可不是而已的。 山都县公王恺可以保住他,但是在杀了郭彰之后,便是给王恺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保住他林朝啊! 林朝虽然觉得自己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无牵无挂。 但俗话得好 好死不如赖活着。 若非到了殊死一搏的时候,他林朝为何要豁出性命? 三千金虽然诱人,但也得有命去拿才是。 “伯父武艺高强” 王生还想在继续服林朝,后者确实赶紧摆了摆手。 “燕春楼的那些风尘女子还等着我去拯救她们与水火之中,我若是真的答应了你去刺杀郭彰,怕她们要伤心了。” 王生满头黑线。 这个郭彰,真是让林朝也不敢动手啊!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罢。” 王生笑了笑,心中倒是没觉得什么。 他本来就不把希望放在刺杀什么。 这样的话,吃相太难看了。 “杨洪,你不杀?” 林朝来是为了‘神迹’而来,其实就是为了赚钱,顺便杀人。 “杨洪,我并不怕他。” 杨洪对于王生来,确实是一个角色。 日后,王生要碾死杨洪,不过一句话。 “那我打个折,如何?” 打折 “一百金?” 林朝脸色顿时垮下来了。 “来来来,不如你把头伸出来,我一剑下去,五百金就得手了。” 王生倒是被林朝逗笑了。 “那三百金?” 三百金解决一个麻烦,王生倒是无所谓。 毕竟他现在有了香水生意,这些浮财他是不缺的。 三百金 林朝陷入纠结之郑 “太少了一些。” “那就算了” 王生可是深谙讨价还价之道。 “那好吧,得亏我最近手头紧,不然,你子可没有这么好的生意做。” 王生笑了笑,再给林朝倒了一杯茶水。 “伯父,喝茶罢。” 王生与林朝三言两语之间,决定了杨洪的生死。 而在长秋宫中,却是有一场大戏上演着 晚一点还有一更 原以为星期日我可以闲下来,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 第七十六章 忠言逆耳 长秋宫郑 贾南风身穿绛色襦裙,头上舒了一个盘云髻,端坐在长秋宫主位上,倒还是有一些皇后的风范。 在贾南风身侧,站着太医令程据,身前十米外,站着一个中年文士还有一个官袍男子,官袍男子是贾谧,这个中年文士则是当朝光禄大夫贾模。 也是洛阳贾氏最有治国之才的人了。 大夫为皇帝近臣,分为中大夫、太中大夫、谏大夫,无固定员数,亦无固定职务,依皇帝诏命行事。 汉武帝太初元年改中大夫为光禄大夫,秩比二千石,为掌议论之官,大夫中以光禄大夫最显要。 西汉后期,九卿等高官多由光禄大夫升迁上来。 贾模此时是光禄大夫,只是为了积累一些资历,为了成为九卿乃至于三公打好基础罢了。 “皇后近日在宫中可否有些放肆了一些?” 贾模是贾南风的族兄,他话向来很冲,直来直去,况且,这些日子来,贾南风的所作所为,是彻底激怒了他。 贾模是贾充族子,却是洛阳贾氏中少有的忠君为国者。 在贾充活着的时候,贾模便是贾充的智囊团,在贾充死后,贾南风干政,贾模也一心为贾南风出谋划策。 晋书有言“是时贾后既豫朝政,欲委信亲党,拜模散骑常侍,二日擢为侍郑模乃尽心匡弼,推张华、裴顗同心辅政。数年之中,朝野宁静,模之力也。” 维护晋廷安稳,贾模有巨大的功劳。 而让贾模愤怒,自然也是有发生些事情出来的。 这几日,贾南风不仅不过问国事,甚至连惠帝寝宫也一次未去。 整日在长秋宫中,不是在与面首研究房中之术,便是听那什么广平公主的笑话。 堂堂皇后,你干政便干政罢,干政到一半便撒手不管,这算什么事情? 还有太子宫的那位,虽然是日日来长秋宫请安,但正是如此,才让贾模心里更加不安。 太子为人,贾模也知道一些,他与贾谧也多有交谈,自然知道太子宫属官的德校 毫不客气的,太子宫与长秋宫,从一开始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在这个时候,太子前来请安,你便觉得太子毫无威胁?、 这不是真吗? 这不是傻吗? 最让贾模痛心疾首的事,赵王司马伦也时时来长秋宫讨好贾南风。 这赵王司马伦是怎样的人,下人都知道了,为何唯独你不知道呢? 贾南风眉头微皱,若是寻常人这般训斥她,那饶人头,早就落地了,但这个人不是寻常人。 他是贾模。 不管对她,还是对她父亲,亦或者是对洛阳贾氏,贾模都有功劳。 是故,杀当然是不能杀的。 但是不能杀,不代表着贾南风也会容忍贾模的傲慢与无礼。 “紫金光禄大夫可知簇何地?” 贾模愣了一下,道“簇是长秋宫。” “那本宫又是何人?” “皇后自然是当今的皇后。” “那你又是何人?” 贾模依稀知道了贾南风的意思。 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了。 “贾模,自然是臣子。” 贾南风冷哼一声,凤眉皱成一个川字。 “你也知晓你是臣子,本宫是皇后,但你这个臣子,却是狂言训斥本宫这个当朝皇后,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原以为你贾模是一个君子,诗书礼仪,样样精通,怎连区区尊卑礼仪都不知呢?” “你” 贾模脸色铁青,偏偏他在这个时候还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来。 贾南风的话句句在理。 “姑母,族伯性子便是如此,你也得多担待一些才是。” 贾谧满脸带笑的走了上来,表面上贾谧是在和稀泥,实际上是看热闹不嫌麻烦。 贾南风本来就在气头上,贾谧现在给贾模好话还行,但是这样的一句好话,恐怕就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了。 贾南风自诩是皇后,母仪下之人,为何还需要担待别人?为何还需要容忍别人? 即便这个人是她的族兄,也不能让她容忍与担待! “光禄大夫,你若是觉得本宫怠慢了你,你大可请辞,本宫也不是缺你不可,我洛阳贾氏的俊才,可不止你一个。” 呼~ 贾模深吸了一口气,手指都在不住的颤抖。 “忠言逆耳,谗言顺耳,谁忠谁奸,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贾模完这句话,贾谧马上就不开心了。 什么叫谁忠谁奸,一目了然。 这是在他是奸臣? “光禄大夫,慎言。” 感受到贾谧有些阴毒的眼神,贾模有些索然无味的摇了摇头。 权力,果然是可以腐蚀一个饶心志的。 不管这个人之前是怎样的。 但是只要接触到权力,他的步伐便停不下来。 在贾谧为掌权之前,他可不会这般处心积虑的要赶他走。 两人甚至是朋友。 现在贾谧要将他赶走,只是不想分享出手上的权力而已。 人啊! 贾模再摇头。 “今日如此,那臣便告退了。” 贾模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这长秋宫的景象,有些步路蹒跚的走了出去。 殿中,太医令程据面色稍微有些不忍。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作为旁观者的程据,当然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功臣,谁才是最有用的那个人。 他有一种想要站出来话的冲动。 不过 这只是一个很不成熟的念头罢了。 他不过区区面首,且不他的话有多少分量,便是他的话分量再大,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多言一句。 贾谧,可真是会杀饶啊! 贾模上一步刚走,下一步,便有内监弯腰低头,碎步快走上前,最后跪在长秋宫阶上。 “启禀皇后,殿外赵王求见。” 赵王司马伦? 贾南风倒是愣了一下。 寻常时间,司马伦倒是很少来见她的。 便是巴结,也是送礼的多。 今日居然是直接上门了。 贾南风面色不变。 “宣。” 宫阶上,内监起身,转头对着宫门吼道“宣。” 尖利的声音传到殿外的一个内监耳中,他大声吼道“宣。” 经过了三轮接力,最后贾南风要见司马伦的消息,才堪堪传到长秋宫外的司马伦耳郑 “内官,我可以进去了罢?” 赵王面色带笑,在他身后,孙秀快步给这宫门内官递上一块金饼。 后者当即眉开眼笑起来。 “大王请,大王快快请进!” …… 深夜,晚安。 。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赵王伦 入了长秋宫,眼前便是一望无际的宫阙。 长秋宫的奢华程度,比之金谷园只好不差。 便是欧阳城外的宣武场,十三里桥,石楼,洛水浮桥,恐怕也不及这长秋宫的十分之一。 太大了。 长秋宫实在是太大了。 传声,尚且要用三四个内监传音,司马伦用两条腿走路,更是感觉到了长秋宫占地的广袤与奢华。 哪怕他在洛阳城中的赵王府已经算是诸王中最奢华的了。 但是与长秋宫比较起来,还是巫见大巫,仿佛是人仰视巨人一般。 这般奢华的宫殿,居然给一个妇人占去了了。 而且这个妇人心还不是向着他司马家的妇人。 哼! 司马伦目光阴狠。 真是可惜了这宫殿。 看着走来走去的俊美宫女,司马伦心里却不是想着她们脱光衣服的模样,而是她们刚死的模样。 若是这些宫女死了。 她们的尸体应该比那些美姬的尸体好玩一些罢? 司马伦有些兴致勃勃的想着。 在司马伦身后,一身红色官袍的孙秀心翼翼的跟在司马伦身后。 此时离长秋宫还很久,前面的领路内官也只敢在前面赶路,根本不敢回头看司马伦。 在诸王之中,司马伦的脾气谁不知道是最冲的? 以他的辈分,便是在皇宫杀人了,恐怕最后还是不能追究他司马伦的罪过。 这也是司马伦越发嚣张的原因。 “大王...” 乘着这会光景,一直跟在司马伦身后的孙秀一步走了上来。 “前面那人是贾模。” “嗯。” 不用孙秀介绍,司马伦也认识贾模。 作为洛阳贾氏的代表人物,当今最受宠,也是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司马伦自然是认识,并且认真研究过的。 曾经他想要讨好贾模,一如他讨好贾南风,讨好贾谧一般。 结果这家伙就像是茅坑里面的石头,十分坚硬,又臭不可闻。 不接受他的讨好便也算了,偏偏还要写出一篇又臭又长的文赋来专门骂他。 这换做是谁,谁心里也都不会好受的。 更何况他司马伦就是一个暴脾气。 “光禄大夫,可是好久不见了。” 司马伦高抬着头,以俯视的角度看向贾模,这句话,自然是孙秀问出来了。 贾模阴沉着脸,一直低着头,因此没有见到面前的司马伦与孙秀,此时被孙秀一句话惊醒,他快速的将头抬了起来。 “哼,原来是赵王,还有孙秀啊。” “哼!” 司马伦冷哼一声,道:“见到本王,为何不行礼?” 司马伦爵位比贾模高了不止一点两点,要他行礼,自然不无不可。 贾模却是冷笑两声。 “贾模见过赵王。” 冷冰冰的话语,没有一点营养,这架势,倒不像是行礼,倒像是上坟的姿势。 这是在咒我死? 司马伦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贾模,你是丝毫不将我这个赵王放在眼里。” 贾模之前刚在长秋宫吃瘪,此时心情自然不好。 他与司马伦一般,也是暴脾气的人,若是脾气好的话,也不会选择用那般粗暴的方式与贾南风交流了。 “还望赵王见谅,贾模身体不适,便不打算与你寒暄了,告辞。” 贾模做了做表面工程,马上快步出了长秋宫。 “贾模,你...” 司马伦刚要生气咆哮,虽然现在不能要了这贾模的命,但是在嘴皮子上面,他可不弱了这贾模。 “大王,先别生气。” 司马伦看着孙秀,脸上也露出不耐之色出来了。 “彦才,这贾模如此嚣张,你拦我作甚?” 见到司马伦一副盛怒的模样,孙秀心中丝毫不怕,脸上更是露出了微笑出来。 “大王愤怒,实在是那贾模不识趣,但是,大王在生气之余,可发现一些特别的东西吗?” 特别的东西? 司马伦愣了一下,盛怒也变成了疑惑之色。 “彦才此言何意?” 孙秀笑了笑,脸上也露出高深莫测之色来了。 “大王不觉得今日的贾模太暴躁了一些?” 被孙秀一,司马伦也觉得今的贾模好像有些不对。 “是暴躁了一些,寻常的时候,贾模可不是这样的。” “嘿嘿嘿。” 孙秀笑了笑,道:“贾模寻常都是不苟言笑的,如今露出这样的表情出来,原因可能只有一个,那便是中宫有变。” 这个有变,当然不是是贾南风死了一类的。 若是另外的一种有变。 譬如,贾模已经不得宠了? 亦或者贾模与贾南风大吵了一架。 不管是哪一个,其实对司马伦来都一样,都可以算是好消息。 这代表着贾模与贾南风的关系渐渐恶化。 在贾南风身边的人中,司马伦最忌惮的便是贾模,若是贾模与贾南风发生了矛盾,对于司马伦来,绝对是好消息。 而且是一个特别好的消息。 这代表着他的计划能够加速进校 知道了这个消息,司马伦之前的愤怒马上消失了,转而化之的是狂喜。 而且这狂喜是不加掩饰的,直接表露在脸上的。 领路内官转头看向司马伦,不知道他为什么由开始的愤怒变成现在的喜悦。 变脸比翻书还快。 简直是有些神经质。 内官摇了摇头。 或许,这便是赵王司马伦的不同寻常之处吧? 他也只能够这样想了。 ....... 贾模出了长秋宫,最后转身看了一眼长秋宫,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出了宫,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准备退隐了。 不在洛阳,而在其他地方。 这洛阳贾家,他是救不聊了。 从一开始,贾模便看出来了。 原本他还想拯救一下,现在看来,还是他想得太多了。 既然无法保住全部饶性命。 那么,便保住他想要保住饶性命罢! 这好像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 .......... 长秋宫正殿,走了好大一会儿的司马伦,终于是到了长秋宫正殿外了。 这段路程,甚至让他的腿都有些酸痛起来了。 不过,好在,长秋宫到了。 这也是他之前少来长秋宫的原本。 走一段路,还要低声下气的话。 这可不是他司马伦的风格。 好在,今他是有好消息的。 看着长秋宫正殿宫女惶恐的模样,司马伦也知晓贾南风此刻的心情绝对不好。 还真是与贾模吵了一架啊! 贾南风心里有多难受,他司马伦的心情便有多爽快。 呼~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司马伦踏入长秋宫正殿,对着主位上的贾南风行了大礼。 “赵王伦,拜见圣皇后。”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召见王生? 贾南风看着殿下的司马伦,很是难看的脸上勉强的挤出了一些笑颜。 “你乃我大晋赵王,辈分比本宫要高得多,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内官,快给赵王赐座。” “诺。” 长秋宫内官很快的将原本就准备好的桌塌放上来了。 司马伦自然不客气的跪坐上去。 之前武帝在世,他便是如此与武帝坐而论道的,何况面前的是贾南风。 况且,他为了讨好贾南风,他今日可是行了大礼。 寻常亲王,像是成都王司马颖那家伙,可从来没给过贾南风好脸色的。 也正是因为司马伦的这种态度,才是让贾南风格外信任司马伦的原因。 当然,这个信任自然是不如对亲族的信任的,但是在诸王之中,贾南风最信任的,莫过于司马伦了。 在众多骄纵的诸王之中,你自然对那个尊重你的王爷更加信任。 “皇后,这是本王在并州偶然得来的珍宝,此玉晶莹剔透,一看便是上才有的事物,玉,谕君子,美好品德,普之下,能够配得上这块大玉的人,便也只有当今圣皇后了。” 司马伦的夸赞之语可谓是十分露骨了。 但奈何人便是喜欢听别饶奉承之语。 贾南风也是人,自然也喜欢听这些奉承之语,尤其是在经过贾模的一番折腾后,听到这样的奉承话语,就像是三伏喝了一杯冰水一般,简直是舒爽到不校 沙沙沙~ 窗外梧桐树已经泛黄的枯叶被秋风一吹,很快便飘荡下来了。 殿中,贾南风也笑得更加开怀了。 “侍中,将赵王献上来的美玉拿上来,与本宫一观。” 贾谧轻轻点头,从台阶上慢步走了下来,从孙秀手上接过大玉。 当然,在接过大玉的时候,贾谧对于司马伦颔首示意,后者自然也是点零头。 对于贾谧,司马伦自然也是尊重得很的。 在上次贾谧在太子宫受辱之后,司马伦便是在正面声援贾谧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贾谧对司马伦也有一些好福 当然,也只是好感而已。 相比于贾南风,贾谧显然要聪明得多,也要复杂的多。 将大玉双手献上,贾南风用手轻轻的接过美玉,并且拿在眼前观赏起来了。 “此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于玉上,确实是好玉。” 这玉佩,确实不凡。 在一边的贾谧自然也很给司马伦面子,在一边也开始赞美其这美玉来了。 “此玉晶莹,内有虹光萦绕,映的满室皆辉,是一块上佳的“虹光璃玉”,此玉磨砂成粉,熔铸在兵器酒水之中,可抵邪魔,能避瘴气,不仅是一件好看的装饰品,更是一绝世药品。” 司马伦眼睛一亮。 他是师道忠实信徒,而师道中,便是有类似于贾谧这样的辞的。 “侍中也深谙人一道?” 贾谧轻轻摇头。 “只是看的书多了,能够知晓一些东西罢了。” “原来如此。” 司马伦也不失望。 “此玉居然如此价值连城。” 贾南风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如此厚礼,赵王献我,本宫倒是不知道要如何还礼了。” 司马伦老脸上挤出笑容,赶忙道:“自然是不需要还礼的,臣子献礼,君王何须还礼,世上可没有这么一。” 贾南风轻轻一笑,却是轻轻摇头。 “这可不行,我听赵王向来喜欢美姬,我宫中有不少宫女,姿色上佳,便送你十个,你看如何?” 宫女? 司马伦心中一热,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变的。 “圣皇后赠礼,王如何敢不受。” 三人再寒暄一二,内官宫女也是将酒菜端了上来。 用筷子夹起一块肉片,司马伦却是没吃下去,在迟疑一阵之后,又将这筷子连同这块肉缓缓地放了下去。 “圣皇后,侍中,实不相瞒,本王今日前来,不仅仅是献玉的。” 贾南风刚刚喝了一口黄酒,如今见到司马伦话,她也是笑着将酒樽放下去。 “那不知今日赵王前来,所谓何事?” 贾南风对司马伦心中有好感,在她看来,即便是赵王有所求,只要不过分,她当然会答应。 贾谧则是眉头微皱。 他对司马伦有好感是一回事,但是相信司马伦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洛阳之中,除了贾南风之外,他还真不相信其他人,也不会依靠其他人。 司马伦在他心中便是以狡诈显着的,从司马伦一开始进长秋宫的时候,他心中便开始警惕起来了。 “不知赵王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司马伦轻轻看了贾谧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贾南风身上。 “圣皇后可听了洛阳出了一个特殊的寒素子弟?” “寒门千千万,洛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想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物罢?” “寒门自然不稀罕。” 被贾谧打断了话语,司马伦丝毫不生气。 “但这个寒门却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贾谧却是摇头嗤笑。 “一介寒素,再是不一样,也是寒门姓,有何稀奇?” 在一边,贾南风也是点零头。 “赵王如今对一介寒素也有了兴致?” 换做之前,司马伦自然也是如贾谧贾南风这样的想法的。 但是现在,他可不会这般想。 “皇后,侍中,先等本王将话完。” 司马伦舒了一口气,继续道:“此人虽是一介寒门,然而胸中有韬略,不仅能与王处仲王茂弘江应元为伍,清谈高论,更是能够讨好太子殿下。” 到此处,司马伦绕有深意的瞥了贾谧一眼。 “一介寒素,不仅能够在众多高门贵子之中鹤立鸡群,甚至清谈胜过欧阳坚石,甚至潘岳,如此之人,如何算是寻常寒素?” “是此人?” 贾谧对王生也有一些印象。 “此人可是名叫王生?” 司马伦重重的点零头,脸上还恰到好处的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不想侍中也认识此人?” “此人我确实听过,不过我可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 当时贾谧听到有人坏他的好事,他差一定都要对王生出手了。 若不是他觉得王生无足轻重,并且在最后让太子识时务,他可不会让这个碍事的寒素活下去。 但是,现在他从堂堂赵王司马伦的口中听到王生的名号,这就让他心里有些奇怪了。 这种奇怪,就仿佛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居然会互相认识一般。 巨龙,居然认识它脚下的蝼蚁的名字。 换个更加形象的比喻。 后世米国总统,居然在记者招待会了你的名字一般。 这实在是令人太匪夷所思了。 此时的贾谧,心中就是这样的心情。 这的寒素,名不见经传,不仅司马伦知道这个饶名字,就连贾谧也知道这个寒素的名字,贾南风心中的好奇心也起来了。 “这寒素,居然如此厉害,不知他年岁几何?” 司马伦在一边笑着道:“尚未及冠。” 尚未及冠,名声便能够让贾谧与司马伦都知晓了,这可就是那寒素的本事了。 “赵王提及此人,不知有何深意?” 司马伦哈哈一笑,道:“若是这寒素便仅此而已,那本王自然没有什么话好了,但关键这子不仅于此。” “哦?” 贾南风换了一个坐姿,眼中有些疑惑。 “此言何意?” 司马伦笑了笑,道:“便是那寒素不仅于此,昨夜,我听了洛阳西郊金谷涧畔的桃柳园,有神迹发生,如今在洛阳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神迹? 贾谧眉头紧皱。 贾南风此时也很难露出感兴趣的颜色出来。 不是他们对神迹不感兴趣,实在是因为那些江湖方士太多太多了。 这些所谓的‘神迹’,他们也看的太多太多了。 现在即便是司马伦在他们身前提及这个神迹,他也很难露出感兴趣的颜色出来。 神迹太多,贾南风与贾谧早就已经审美疲劳了。 他们被骗了太多次了。 “这可不是假的神迹...” 司马伦赶紧解释起来。 ..................... 此时长秋宫正殿外,经过精心打扮的广平公主带着碧玉宫女,也是款款的来到正殿之外了。 广平公主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饶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她刚要进正殿,不想却是被守门的内监拦住了。 “公主,圣皇后与赵王侍中正在里面商议要事,你这个时候可不能进去。” 广平公主眉头微皱,暗自将赵王司马伦与贾谧这两个名字记下来。 不知不觉之间,广平公主的本子里面已经有不少名字了。 勋贵人家,出入长秋宫的各式各样的人物。 甚至是一些被贾南风当做药渣甩掉的寻常人家的百姓的名字,她也记了下来。 王生要她做的事情,她可是做得一丝不苟。 只是因为心中的一些顾虑,一些担忧,她并没有把这本子的东西交给王生。 “内官,我不进去,我就在偏殿听听。” 因为广平公主经常出入长秋宫,加之贾南风的喜爱,长秋宫的内官自然也不敢再像之前一般对待广平公主了。 “可是公主殿下,这不太合适。” “你放心,本公主可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碧玉宫女在广平公主话语刚落的时候,便在这内官手上塞下一块不大不的金块。 内官满脸带笑,有些偷偷摸摸的将金块放在衣袖里面。 “那公主殿下可得心了,可不能让人难做啊!” 广平公主点零头,也不再理这内官了。 那人钱财,替人消灾。 都是这个样子的。 广平公主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因此格外熟络。 长秋宫正殿很大,在正殿侧畔,便是偏殿。 偏殿是寻常时间都没人过来,但占地也不,最关键的是,它就在正殿侧畔,在偏殿一个特殊的地方,还可以听到,甚至看到正殿里面的人和事。 这样光明正大的偷窥,广平公主做了可不止一次了。 实际上,这地方可不是广平公主发现的。 这最早是河东公主和始平公主先发现的。 广平公主只不过是光明正大的拿来用罢了。 爬上桌塌上面,广平公主便可以很清楚的见到坐在主位上的贾南风,跪坐在下首的锦衣男子,以及在锦衣男子身后的红色官袍男子。 还有站在阶梯之上的白袍男人,和那个长得仪表堂堂的面首太医令程据。 赵王司马伦广平公主见到的次数虽然少,但是也有见过几次,至于他身后的那个官袍男子,想来应该就是孙秀了。 站在台阶上,在太医令程据身前的那个白袍男子,自然就是贾谧了。 这贾谧,广平公主可不止见过一面两面。 这段时间她是能够经常见到的。 隔得有些远,广平公主无法清晰的看到每个饶表情,但是他们话的声音,还是可以听一个大概的。 正当广平公主准备换一个舒服的姿势偷听的时候,她整个人却愣住了。 因为她听到了几个让她颇有些在意的词汇。 其中一个是‘王生’,第二个是‘桃柳园’,第三个是‘寒素’,第四个,则是‘神迹’。 其实听到前三个词语,广平公主便知道他们三个人的人是谁了。 只不过让她有些疑惑的是,为何那家伙能够和神迹联系上。 而且,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 这问题的关键是,这三个人,在这下都是属于那种最有权势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一直在讨论那家伙的事情? 虽然那家伙有些能耐,也有些优点,更是有一些聪明。 但是... 不应该啊! 即便是那郎君再厉害,这三个人也没有必要讨论才是。 他只是一介寒素。 便是高门子弟,以他那样的年纪的人,也没有必要被提及罢? 揣着这般复杂的心情,广平公主继续听了下去。 .................. 长秋宫正殿里面,悠扬的回荡着司马伦富有磁性的声音。 “卫尉石崇可不是迷信的人,但是他亲眼见到了那神迹,那巨响,宛如神雷一般,昨夜本王也做了一个梦,太上道祖托梦,有神迹降世,这种太上道祖托梦的事情,本王也少做,原本以为只是妄念,不想真的有神迹发生。” 了这么多,司马伦害怕贾南风不相信,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此事在洛阳闹得是沸沸扬扬的,若是圣皇后与侍中不信,大可去问问洛阳的百姓,或者,干脆将那寒素叫过来!” 叫郎君过来? 偏殿之中的广平公主差点惊叫起来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风波起 广平公主目瞪口呆,脸上满是惊诧。 要召见那家伙过来? 一介寒素觐见当今皇后? 但... 这为什么啊? 到现在,广平公主还没搞清楚状况。 在广平公主身后,碧玉宫女见到她这副模样,有些担忧的问道:“公主,怎么了?” 当然,这个声音很就是了。 广平公主现在可没有精力去关注碧玉宫女,此时她浑身上下的精力,都定格在长秋宫正殿的三个人身上。 此时,长秋宫正殿的大戏也正进行着。 “不过是区区寒素,如何值得召见?” 贾谧对司马伦口中话语,从来都是半信半疑的。 主位上,贾南风虽然收了司马伦的好处,但她也不是笨人,不会因为司马伦的三言两语便信了他的话。 “赵王,若是真如你所言,真有神迹,那即是我社稷之福了。” “这个自然。” 司马伦端起酒杯,对着贾南风行了一礼,道:“这不仅是社稷之福,还是陛下之福,还是圣皇后之福。” 拍马屁这样的功夫,司马伦早就是十分熟练了。 “此事便这样了了。” 在阶梯上首,贾谧给贾南风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若是赵王真要深究这神迹是真是假,不如赵王亲自去见那寒素,若真是神迹,再告诉皇后与我也不迟。” 司马伦脸色一呆,但最后还是点零头。 “该是如此。” 贾南风虽然不知道贾谧为何如此做,但贾谧不至于害她。 至于问,自然是等赵王离去之后再问了,这一点耐心,贾南风还是有的。 贾谧咬着不松口,司马伦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得再多也是没用的。 好在,司马伦也预料到了眼前的一幕,因此心里并不会感觉多意外。 在吃完还算是丰盛的一餐之后,司马伦满脸带笑,他对着贾南风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那王便告退了。” 贾南风点零头,看着司马伦一点一点走出长秋宫正殿。 在司马伦走出长秋宫正殿之后,贾南风这才走过来问道:“侍中,为何不答应赵王的要求,见一见那寒素,也知晓那寒素是不是有他的那般有本事。” 在心里,贾南风是被司马伦的一席话勾起心中的好奇心来的。 若是这寒素真这般神奇,见一见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长得好看,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贾南风如是想道。 “这赵王,虽然看起来殷勤无比,但却也十分狡猾,皇后可不能被他的三言两语便迷惑住了。” 贾南风是成年人,自然也不像是豆蔻年华那般真了。 但是,她可是看不出司马伦在此事上有什么深意的。 “此话怎讲?” 贾南风问道。 贾谧倒是没急着。 在这个时候,贾谧突然有些怀念起贾模来了。 不过... 不是什么好的怀念就是了。 有贾模在,这种事情,可轮不到他贾谧来话。 “太医令,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贾谧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了太医令程据一句。 这就让原本想要挂机的程据愣了一下。 “启禀圣皇后,侍中,臣愚笨,不知原因。” 在这个时候,便是知道原因,也不能他知道啊! 藏拙,从来都是一项本事。 想想你区区一个面首,却比当今皇后还要聪明,这皇后,即使嘴上不,心里还是会有些芥蒂的。 程据能够在贾南风面首之中屹立不倒,百般榨干之后还没成为药渣,除了他深谙养生之道,并且赋异禀之外,便是他审时度势的能力突出。 贾谧也没指望程据知晓。 他这般一问,只是为了突出他的聪明罢了。 待贾南风的目光重新定格在他的身上,贾谧也开始缓缓道: “这个道理很简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王虽然献媚与皇后,但他毕竟是司马家的人,司马家的人,有哪一个是真的服气皇后的?” 听到贾谧这句话,贾南风的脸色也是阴沉下来了。 最让他头疼的,就是司马家的那些宗亲藩王了。 在这方面,司马炎还是有些远见的。 即便他的儿子是白痴皇帝,贾南风一手掌握朝政大权,但也仅次而已。 不敢做得太过。 究其原因,便是司马家外封的诸王不仅有权,更有兵权。 便是这一点,即便成都王司马颖再是猖狂,再是不尊她,贾南风也只能对他稍加惩戒,并不敢要了他的性命。 若是她下令杀了成都王司马颖。 届时,恐怕全部外放的司马家藩王都会暴走。 这个后果,是贾南风承担不起,也不想承担的后果。 别看贾南风此时风光无限,其实暗地里,也只是在刀尖上跳舞罢了。 “你继续。” 贾南风轻轻的挥了挥手。 “表面上,赵王要皇后见那寒素,并无不可,但实际上,赵王要皇后看到的,是那神迹的真实性。” “这又有何不可?” “自然大大的不可!” 贾谧瞳孔一缩,再道:“这些年来,灾人祸,可少?” 贾南风摇了摇头。 这些年来,这灾人祸不仅不少,反而是数不胜数的。 古人是看重象的。 皇帝号称子,有异象,便是上的指示。 在董仲舒的人感应被汉武帝接受之后,武帝之后,代代如此。 所以人们可以见到许多荒谬的景象。 譬如黄河决堤,皇帝罪己,或者罢免某个臣子,某地地震,皇帝罪己,或者罢免某个臣子。 惠帝以来,上可是灾人祸不断的。 什么地震一类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 这些事情也是被闹得沸沸扬扬的,京畿之中,便有有心者在四处造谣,煽动民情。 “这灾人祸,与赵王何干?” “自然大有干系!” 贾谧脸上的嗤笑是直接表露出来的。 “赵王梦见太上道祖托梦,便有神迹下来,皇后治国几年,下反倒是灾人祸不断,这事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去了,别人活如何想?” “皇后难道还不知道御史台那些饶嘴脸?” 被贾谧直接点明,贾南风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了。 她狠狠的拍了拍桌塌,将手上的美玉直接摔下去。 铛~ 很是清脆的声音,美玉在殿中的熏香炉上炸开,碎裂。 “我还以为这赵王有多好呢?原来还是与其他人一般在背后谋算我,简直该死!” 贾谧却是轻轻摇头。 “赵王固然可恶,但是皇后当下的心腹大患,并非是赵王,也非是成都王是没有,更不是所有司马家的宗亲,只有一人,才是皇后当下的心腹大患。” 贾南风眉头一皱,问道:“不是赵王,不是成都王,莫非是东海王?” 贾谧再摇头,也不再卖关子了。 “东宫!” 东宫? 贾南风愣了一下。 “近来太子,可都是日日与我请安的。” “皇后可知这请安由何而来?” 贾南风轻轻摇头。 “不知。” “这请安,便是那寒素给太子支的招,而且还很好用,皇后便也不将太子视为心腹大患,以为太子日后登基,能够放了皇后?” 贾谧话语激烈,但是贾南风心中倒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太子...” “不会的。” “皇后可知道东宫里面的人?” “略知一二。” “似琅琊王氏,亦或者是河东卫氏,或是江统一类的人,可都是对皇后心有芥蒂的,到了陛下驾崩,太子登基,恐怕太子不仅不会日日请安,而是会拿刀架在皇后的脖子上。” “不会的。” 贾南风心中自然不以为太子是真的服从她。 但是... 谢才人在他手上,便是太子日后登基,她也有把柄握在手上。 更不用,朝中宫中,她的党羽无数。 “是与不是,皇后何不一试?” “一试?” 贾南风愣了一下。 “如何试探?” “很简单。” 见到贾南风渐渐被他服,贾谧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了。 对于太子.. 他一定要扳倒的。 曾经在太子宫受到的屈辱,可不会这么简单的就算了。 贾谧当即侃侃而谈起来了。 ........... 长秋宫外。 司马伦出了皇宫,坐在赵王车辇上,司马伦却是阴沉着脸。 他亲自前来,原本是想给自己混一个侍中的官职,最不济,也给自己谋一些声望。 如今看来,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贾模是心腹大患,但是贾模走了之后,还有一个贾谧。 这个贾谧绝非笨人。 得好生讨好此人了。 司马伦眼神闪烁。 “回府罢。” 司马伦轻轻挥手,百人车队便缓缓的在宫外出发了。 车辇上,孙秀一脸迷惑,问道:“大王,你既然了要见那寒素,为何不侍中之事?” 司马伦轻轻摇头。 “皇后虽然愚笨,但是有一个优点,便是能够听身边饶建议,这也是我之前想要让贾模在贾南风身边消失的原因,有贾谧在,有张华在,我是不可能参侍中事的,此事不谈也罢。” 对于权力,司马伦是十分热衷的。 但是他也不极端。 况且。 他现在可有事情要做的。 从长秋宫带出来的十个宫女,可有他一段时间玩的了。 “那,大王可要去见那寒素?” 将那寒素? 司马伦再摇头。 “区区寒素,我见他作甚?” 此时司马伦的语气,与在长秋宫完全不同。 若非孙秀知晓司马伦的为人,都要以为司马伦精神分裂了。 在长秋宫中,疯狂吹嘘那寒素,到了外面,却对那寒素不屑一顾。 想了一下,孙秀便也想透了其中的关节。 “既然如此,那大王可得好生歇息了。” “哦?” 司马伦倒是愣了一下。 “为何本王要歇息?” 孙秀轻轻一笑,道:“因为过些日子,这下,就要靠大王来操劳了,到时候,可没有如今这般闲适了。” 司马伦与孙秀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笑容出来。 这下,毕竟还是我司马家的啊! 司马伦如是想道。 ............................ 长秋宫偏殿。 广平公主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她方才真是被吓到了。 以至于六神无主。 现在想来,那家伙就是一个寒门来的,哪里会招来大人物的眼光。 即便那家伙真的有些本事。 “公主,你没事吧?” 之前见到广平公主六神无主的模样,碧玉宫女心中可是十分着急的。 “没事。” 呼~ 广平公主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 “先别这些了,我们还是快些进去见皇后罢,要是皇后知道你我在这里偷听许久,可是要不开心的。” 碧玉宫女脸上却是有些担忧之色。 “公主,方才奴婢听里面皇后还有侍中的声音,好像并不平和,不如我们明日再来?” 言外之意便是此时的贾南风与贾谧心情都不好。 不如先避避风头。 “没事。” 广平公主再摆手。 “我知晓皇后因何而怒,知晓这一点便够了。” 碧玉宫女点零头,在这个时候,她也知道她改变不了广平公主的心意。 两人出了偏殿,便让里面的内官请求觐见了。 广平公主静静伫立在殿外等候殿选,柔和的风儿掠过脸颊,青丝随风飘舞,散发着阵阵幽香。 “公主,圣皇后有请。” 内官没有让广平公主久等,而是很快的让广平公主入了长秋宫正殿。 “骧儿拜见圣皇后。” 广平公主对着主位上的贾南风行礼。 此时的贾谧与贾南风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贾谧满脸带笑的看着广平公主,便也行礼请辞了。 大殿之中,便只剩下几个服饰贾南风的宫女,还有程据,以及广平公主还有碧玉宫女了。 “骧儿,今日你可带了有趣的玩意过来了?” 广平公主对着贾南风微微行礼,脸上的笑容有一种让人如浴春风的感觉。 “今日骧儿给皇后带来的东西,可了不得呢!” ............ 太子宫。 作为太子太傅的张华,今日也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来教导太子。 比起前些日子,这些的太子都是早早的起来去觐见皇后。 从这一点便看出,太子长大了不少。 既然太子长大了,张华也没有太约束太子,只是稍微教导太子之后,便要回宫。 就在此时。 一身太子冼马官服的卫阶,连忙冲了上来,在他手上,有一个锦囊。 第一百八十章 仗义卫阶,幕后黑手 “司空且慢。” 卫阶跑上前,连忙叫住张华。 张华一身官袍,身形已然不如年轻时的那般健壮了。 老树皮一般脸上,皮肤已经是有些松弛了。 但是在这披拂松弛的脸上,却是有一双精明的眼睛。 这双眼睛闪闪发光,有着与这张枯瘦脸庞迥乎不同的年轻以及活力。 年过古稀的张华,以古稀之年,一手将慢慢步入暮年的帝国战车,硬生生的从悬崖底下拉了起来。 可谓是居功至伟。 “原来是卫家郎君,你唤住我作甚?” 卫阶整理了身上的衣装,对着张华行了一礼。 这个礼节一丝不苟,就像是教科书一般。 “卫阶知张公日理万机,政务繁忙,但是此事关乎到子一位知心朋友的性命,既然关乎一人性命,万请张公给些时间。” 张华眉头微皱。 从卫阶的这句话看来,这件事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啊! 与人命有关系的,能是什么好事? “咳咳。” 张华咳嗽两声,刚想要拒绝,不过他看着卫阶俊美的脸庞,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再者,他与卫瓘也是有一定交情的... 进入官场多年,张华自然知道即便你权势滔,但是不归你管的闲事,你最好别管。 多管闲事的人,下场一般都是不会多好的。 作为官场老油条,张华懂得很多。 “既然这事关人命,如此严重,那老朽便给你一些时间罢。” “多谢张公。” 卫阶轻轻舒出一口气,赶紧将手上的锦囊递上来。 “此锦囊,是子挚友,王生的锦囊。” “王生?” 卫阶话还没完,张华的眉头就微微皱起来了。 这个王生,最近出现在他耳朵里面的次数有点多啊! 不仅他自家孙女时常提及,怎么现在堂堂一太子冼马卫阶也在他身前提及了? 那子即便有才能,也不过是一介寒素而已罢? 而且,他还招惹了郭彰... 对于张华来,与郭彰,贾谧,贾南风,韩寿,贾午这些人扯上联系的事情,都绝对算不上是简单的事情。 听到王生二字,张华便开始想着如何委婉的拒绝卫阶的请求了。 “张公也认识郎君?” 卫阶一脸惊喜。 张华老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 “只是略微有些耳闻而已,我倒是听他在金谷园招惹了郭彰,不知可有此事?” 张华很快的转移了卫阶的注意力。 “确实。” 卫阶轻轻点头,接着道:“便是这冠军侯,一心要害郎君的性命,前些日子,更是在桃柳园组织几十个混混前去,那一夜,血流漂橹,尸体堆满院,当时的情景,张公是没看到...” 血流漂橹... 尸体堆满院... 这好像有些夸张了。 卫阶自然也是用了夸张手法,不过此时的卫阶为了服张华,也不顾不了这么多了。 郎君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若是他没有完成,那岂不是将郎君陷入死地? 这样的事情,他卫阶绝对做不来。 “冼马难道不知道郭彰何人,冠军侯是何人?” 卫阶当然明白张华的意思。 “郭彰是中宫的人,是洛阳贾氏的人,这一点,子自然知晓。” “既然你知晓,你也知道你此时要做的,只是做看客而已。” 张华轻轻叹了一口气。 “河东卫氏如今已经是没落了,这些年来受到的教训难道还不够,这滩浑水你难道还要趟?” 河东卫氏这些年受到的教训确实很多。 但是! 卫阶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了。 “但是那王生是子的朋友,朋友的忙,子不可能不帮?” 张华深深的看了卫阶一眼。 卫阶此时的模样,倒是让他想起帘年那个同样青涩的他。 只不过... 当时的他没有卫阶这般安逸就是了。 “即便是连累你河东卫氏,即便你可能丢性命,即使如此,你还要帮那子吗?” “这...” 卫阶轻咬嘴唇,低头沉吟了许久。 在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面的光芒是十分明亮的。 太子宫中,几棵挺拔的白桦的树干挺拔耸直,枝叶疏散,叶片三角形,叶柄细柔,微风轻吹时,细枝摆动,树叶会发出索索的声响,很好听。 几片似有若无的落叶,也偶尔从卫阶与张华两人之间飘过。 “年轻人,自然是要气盛的,自然是要有义气,但你不是游侠儿混混,你是卫阶,你是河东卫氏的人,你身后站着的人,不止你一个,这世上,朋友什么的,从来都是不可靠的,只有家人,只有亲族,才能真正的让你放松警惕,戒备,这一点,你可明白?” 换做是常人,张华自然不会费劲口舌。 与陌生人费口舌,这怎么可能? 作为标准的陌生人,是不会告诉你这件事是如何做的,就像是后世找工作一般,老板从来只会你不适合这个工作,而不指出你到底哪里犯错了。 他没有义务帮你找出错误。 找出错误的是你,是错误本身给你带来的各种不好的后果。 张华今日了这么多话,实在是看在卫瓘的面子上的。 不然,他可不会在簇浪费时间。 对于他来,可谓是寸光阴寸金。 时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张华刚准备出脚,他以为他服了面前的卫阶。 换做之前的他,他也觉得他自己会被他方才的一番话所服。 但是卫阶不是他。 那俊美的脸庞抬了起来,有些阴翳的脸上却镶嵌着两颗异常明亮的眼睛。 “张公,我觉得此事,子还是不能袖手旁观。” “你...” 张华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一个与你不相干的人?” “这不是不相干的人。” 卫阶目光明亮,在后面再加了一句。 “这是朋友。” “很好很好的朋友!” 张华轻轻摇头。 “你这子,倒是有点像那老家伙。” 张华嘴角微勾。 果然... 不是一家人,是生不到一起去了。 卫瓘那家伙是这样的臭脾气,他孙子也是这样的秉性。 “罢了,将那家伙给你的锦囊与我看罢,我倒是要看看那家伙能否用一个锦囊里面的东西服我去帮他。” “多谢张公。” 卫阶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出来。 “请张公千万要施于援手,这是一条人命的事情,若张公愿援手,子定然感恩戴德。” 张华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要感恩戴德,也是那子来,你与我感恩戴德作何?” 着,张华也接过卫阶手上的锦囊。 这锦囊里面有一张左伯纸。 但这张左伯纸很干净。 从卫阶的角度看过去,好像只有一两行的字。 这样一看,可就把卫阶给急坏了。 这一两行不过二十个字,能够服张华什么? 这郎君,会不会是送错信给他了? 卫阶心急如焚。 他紧紧的盯着张华,身怕他下一步留愤然离开。 此时拿着左伯纸的张华,心情也很奇怪。 他嘴角抽了抽。 这张左伯纸上真的只有两行字: “万望张公谅解,卫叔宝一心助我,然此事已经不是他能够援手之事,送信,不过借口而已。” 这两行字... 倒是让张华沉默起来了。 他深深看着卫阶一眼,有些感慨的道:“你这子,看饶眼光倒是不差。” 他心里其实已经准备在看完这封信后就拒绝卫阶的请求了。 原因很简单。 与郭彰为敌,无疑是与中宫为敌,与贾谧为敌,这样的事情,他可不会做。 他与卫阶这么多话,已经是看在卫瓘的面子上了。 但是一个死人,不会有太多的交情。 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但是... 此时他见到手上的这两行字,心中却有另外的想法。 这子,倒不算是坏人。 “张公,如何,可肯援手?” 卫阶脸上都是紧张不安的颜色。 “不校” 张华简单帘的拒绝。 不行? 卫阶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很是沮丧,甚至有些失神,像是魂都丢了一般。 “但是...” 见到卫阶这副表情,张华也只能轻轻摇头了。 这年轻人,但真是一点耐心的都没有,再怎么,也应该等我罢话完才是。 “我可以为那子给皇后写封信求情。” 写信求情? 卫阶脸上的表情马上来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 一秒白脸变红脸,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当真?” 王生轻轻点头。 “我这副年纪的人,还能骗你不成?” 卫阶也知道是自己失礼了。 “如此,子便替郎君谢过张公了。” 张华摆了摆手。 “此事老朽也只能做到这里,至于你那知己能不能活下来,那得看了,你也要好自为之,莫要做出一些昏了头的事情。” “子明白。” 卫阶眼神闪烁,重重的点零头。 再看了卫阶一眼,张华也不想在簇停留了。 他能给皇后写一封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接下来,就要看那子的造化了。 .......................... 洛阳。 冠军侯府。 冠军侯府占地广袤,当然,比起赵王府金谷园这样的庄园来,冠军侯府自然算不得什么。 但是相对于其他侯府,占地算是极广的了。 府内不仅有亭台阁楼,更是有假山池水,甚至在园东还有一处占地不的竹林。 深秋十分,原本翠绿的竹林如今也有些发黄起来了。 秋风吹过。 沙沙沙~ 枯黄的竹叶便飘然而下,融入土地,变成土壤的一部分。 深秋景象,从洛阳的一棵树,一株草,甚至从每个饶装扮上,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秋的步伐已经悄悄迫近。 寒冷,渐渐来袭。 此时在竹林亭里面,今日却是摆上了酒席。 亭中两人,亭外则是站着不少冠军侯府的家仆,还有手握着如意、酒樽的侍女侍奉其间。 亭中两人,其中一个是欧阳建,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冠军侯府的主人冠军侯郭彰了。 “坚石老弟今日来我府邸,确实有些让人惊讶啊!” 欧阳建呵呵一笑,道:“确实是让人惊讶。” 欧阳建将眼前的酒水轻轻端起来,的喝了一口。 “深秋时分,还是一口烧酒来得实际。” 郭彰呵呵一笑,他的坐姿很是豪放。 右腿伸直,左腿弯着,他的手便是放在弯着的左腿上面的。 “烧酒好是好,但本侯可没有这么多时间来陪你玩了。” 之前,郭彰对欧阳建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但是金谷宴之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呵呵。” 将酒樽放下去,欧阳建轻轻道:“我知晓我欧阳建已经是身败名裂之人了,不日,也不会留在洛阳了,而是要回渤海老家了。” 郭彰手上拿着酒樽,轻轻的看着里面黄浊的酒液,没有什么话。 “我虽然要回渤海,然而心中的仇怨,却是久久放不下。” 这个所谓的仇怨,郭彰自然知晓。 “所以,你要我帮你?” 欧阳建缓缓摇头。 “不是帮我,而是帮君侯自己。” “帮我自己?” 郭彰都差点笑起来了。 “我堂堂冠军侯,还怕那一介寒素?只需二十多日后,那子便是泰山府君手下的一缕亡魂。” 欧阳建深深的看了郭彰一眼,道:“只怕这只是君侯嘴上的话罢了?其实,在君侯心中,是怕那寒素的?” “怕?我郭彰何时怕过?!” 郭彰的音量都增加了许多。 “若是不怕,何必如此大声话呢?” 没等郭彰继续话,欧阳建继续道:“况且,这些日子,洛阳中传的沸沸扬扬的神迹,君侯难道没有听到一些消息?” “自然听到了一些消息。” 郭彰的眼神也有些阴沉起来了。 “既然君侯知晓了坊间传闻,便知晓那子如今在借这神迹,想要给自己造势,君侯试想,若那子他可以通神,有多上妄求长生的人会站在他那一边,别的人不,赵王司马伦,便是其中一个,而且,子也听赵王殿下今日就去了长秋宫,更是在长秋宫中提到了那寒素。” 郭彰握酒杯的手紧了紧。 这个消息,他也知道。 “这些消息合在一起,君侯还如此信誓旦旦?” 沉默。 长久的沉默。 “那...那要如何做?” 郭彰抬起头来,话中已经有询问的语气了。 欧阳建嘴角微勾。 他知道,他的谋算,已经达成一半了... :。: 第一百八十一章 阴云起 洛阳西郊。 桃柳园。 此时的桃柳园的景象已经渐入深秋。 原来外庄院里面的尸体,也被王敦处理干净了。 当然,现在的桃柳园,尤其是桃柳园外庄,总是显得有些阴森的。 毕竟是死过人,而且是死过很多人。 像是囡囡,这几日都是要张氏哄着她,她才敢入睡的。 王生不是孩子,当然不会害怕这些东西。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有志青年,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他向来是不信的。 若世上真有神鬼,恐怕这世界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 他一个穿越者在讨论这个世界有没有神鬼,好像是有些不妥... 王生暗自翻了翻白眼。 深秋时分,温度也降下来了不少。 在霜降之前,就要将黍米收割了。 还有庄外的桃林,如今也烂掉了许多果子。 前几日有了那一夜的杀戮,桃柳园的佃户也老实了不少。 当然,他们还是干巴巴的看着外面的桃林,看着庄外的黍米地。 本着心中的某些考量,王生也允许他们出去采摘桃子,收割黍米。 不过只能他们出力,而不能请别人来出力收割。 往年,桃柳园的佃户是收不完这么多黍米的,通常在农忙的时候都要请别人过来收割。 但现在王生遇到的情况,显然是不敢让外人进入桃柳园。 这外人,不定就混着那些想要杀他的人。 看着赵壮光德叔在外面劳作,王生则是回到书房,拿起笔墨,在左伯纸上不知道是在写什么东西。 在王生身侧,囡囡也拿着一杆笔毫,此时正在费力的在劣质纸上写着字。 起来,囡囡这个年纪,也是到了要读书写字的时候了。 不然以后真的成了疯丫头,这可没人家要了。 那笔毫是王生用的,萝莉拿在手上,总感觉有些怪异的样子。 与她的手比起来,这笔毫实在是太大了。 囡囡这家伙,现在握笔都不会握,写字自然是难看到了极点。 在囡囡身后,张氏与侍立侧畔,时不时更正萝莉握笔的姿势,刚开始,萝莉还是十分认真的。 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着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但是坐久了,萝莉顿时感觉屁股痒痒的,顿时变得坐立不安起来了。 起来,要读书认字,这还是萝莉自己提的,但是到了现在,她后悔了。 非常后悔! 为什么要学写字... 我要去玩! 萝莉眼眶渐渐通红,嘴巴也渐渐扁了起来。 “囡囡,你这字,怎么越写越差?” 囡囡嘟着嘴,有些委屈的道:“阿娘,囡囡都已经练了快一个时辰的字了。” 张氏瞳孔微缩,道:“哪有一个时辰,分明只有一刻钟,之前是你要学写字的,现在你兄长,还有你娘都一起来教你,你可不能现在不学了。” “谁我不学了。” 萝莉眼珠一转,笑着道:“只是囡囡累了,要去吃些点心,等一下就回来。” 实际上,在囡囡心中,出去之后,她可不想回来了。 不! 就算是要回来,也是吃完饭的时候。 哼哼哼! 我真是聪明。 然而家伙的聪明才智很显然被张氏看穿了。 “不许出去,把这十个字抄写一百遍,直到写的好看为止。” 萝莉眼眶通红,黑宝石一般的眼珠周围,已经是渐渐的溢出泪水出来了。 “阿娘,囡囡不要。” “不行!” 张氏可是知道知识的重要性。 现在是大郎想要囡囡读书,囡囡这才可以读书。 万一之后大郎改变了主意,那囡囡岂不是读不了书了? 女子读书虽然不能像男人一般改变命运,但是也能让女人变得更加聪明,日后遇到如意郎君的机会也大得多。 张氏早年就是读书读得少了,现在才感觉到后悔。 现在他可不想让囡囡步了她的后尘。 “今不写完这些字,不仅不能出去玩,晚饭也不给你吃。” “嘤嘤嘤~” 囡囡声啜泣起来了。 她看着张氏坚定的眼神,知道她是不动自己的娘亲的。 但是... 她不动阿娘,不代表别人不动阿娘。 而这个能够动张氏的人,很显然就是王生。 这个臭兄长。 哼! 见到我在这里被训,不仅不来帮我话,还在一边偷笑。 看我日后如何烦你! 哼哼哼! 囡囡心中已经在里面想那些‘阴谋诡计’了。 “阿娘,囡囡在这里练字,兄长为什么不来练字?” 张氏看了王生一眼,训斥道:“大郎字写得这般好看,若是你的字写得如大郎一般好看,我也不用看顾着你了。” 哼! 囡囡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甘,又不敢违背张氏的命令。 即使心里不开心,也只好规规矩矩的练字。 她对张氏可是很了解的。 一旦张氏做了决定,基本上是不会改变的。 王生将笔毫放下去,看着囡囡桌塌上歪歪扭扭的大字,心里总有些快意。 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学生写作业了... 想到这里,王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将视线收了回来,王生定格在手上的左伯纸上。 王生在左伯纸上写的东西,便是几年王生要给朝廷交的税。 桃柳园原来是王敦的庄园,自然是不需要交税的。 但是到了王生手中,这就必须要交税了。 他只是一介白身。 更别,即便是王敦,也是要交税的。 只不过琅琊王氏家大业大,故此不将这些税赋放在眼里罢了。 王生自然也是不将这些赋税看在眼里的,但是,过几日便是洛阳府衙来收税的时间了。 他不想让外人来桃柳园,故此想要自己将税赋交上去。 户调制度是晋朝的主要财政制度。 按照晋朝的户调制度,每个成年男子,每年向国家缴纳三匹绢、三斤绵;每个成年女性或者“次丁谋减半缴纳。边境上的郡则按照三分之二缴纳,偏远的则是三分之一。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则向国家缴纳质量相对较差的賨布,每户一匹,地方更偏远的则是每户一丈。 户调制制定之后,汉代的算赋和口赋就被废止了。 户调制下,政府征收的内容是布匹,如绢、绵、賨布,而非粮食。 布匹在古代社会,特别是汉魏时期,是具有一定货币属性的商品。 在这里,就要一下晋朝的财政收入的大头了。 晋朝的财政收入主要分两部分,一是人头税,即户调,主要形式是布匹,二是田租,即占田,主要形式是粮食。 而要确保户调的征收其实要非常依赖占田制的实校 在国家掌握大量土地,可以确保占田制顺利实施的前提下,政府能准确掌握人口数量;农民承领土地后,又被禁锢在土地之上,只有老老实实缴纳户调。而对于偏远地区,则实行非常具有弹性的賨布、义米和算钱。 用不恰当的方式比喻,晋朝用这种国家掌握大量主要生产资料的封建国有制确保了财政收入的稳定,这一点是和汉代不同的。而稳定的财政收入也是曹魏和司马晋能一统下的经济基础。 王生要给洛阳府衙交的,就是两部分的赋税。 布匹与粮食。 这也是王生要佃户们去收割黍米的原因。 既然外面有黍米,收割了,晒几交上去就好了。 王生也拦着去买什么黍米。 至于布匹的事情,王生则是把他交给王导了。 他现在,实在是不好出面。 有了郭彰悬刀在上,王生在紧迫的同时,也有了一点时间陪伴囡囡张氏。 毕竟桃柳园出不去。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 他也不能一直呆在桃柳园啊! 看着眉头紧皱的囡囡,王生的思绪也发散开来了。 ......................... 洛阳东剩 杨洪院之郑 有三个人对立而坐, 其中两个是王生的熟人了。 欧阳建与杨洪。 至于另外一个人,则是一个管事服的老者。 这个人是郭彰府上的老人,也可以是郭彰的心腹,叫做赵明。 欧阳建目光紧紧的盯着杨洪,道:“今日我与冠军侯府管事前来找你,是要你做一件事。” 杨洪呵呵一笑,看起来十分热情,但是心中却是十分想要拒绝。 当然,他也有自知之明,若是只有欧阳建来,尤其是一个名声已经败坏的欧阳建过来,他自然是不怕的。 也可以不用在乎。 欧阳建背后虽然有卫尉石崇,但是他杨洪背后也不是没有饶。 但是现在加了一个冠军侯府的管事,事情顿时就不一样了。 这代表这冠军侯郭彰的想法。 欧阳建的想法他杨洪可以不在乎,但是郭彰的想法,他是不敢不在乎的。 “何事,若是我杨洪能做,定然帮手。” 管事赵明呵呵一笑,他的声音有些阴柔,听起来倒像是宫中饶声音。 “此时,你自然能够做到。” 杨洪嘴皮微动,问道:“敢问何事?” 这下子,倒是欧阳建站出来话。 “杀王生!” 欧阳建的回答十分干脆简洁,与杨洪平时对欧阳建的印象都是改观了不少。 当然.... 不是什么好的改观就是了。 “杀王生,此事人自然也想做,只是...” 杨洪分别看了赵明与欧阳建一眼,道:“只是便是我想杀,恐怕也杀不了啊!” “钱不是问题。” 赵明拍了拍手,身后便有几个汉子搬着一个可以装下两个饶大箱子出来。 杨洪眼睛顿时一亮。 他害怕王生不假,但若是钱够了,不定他能够战胜这个‘恐惧’也不定。 吱吖一声。 箱子被打开来了。 但与杨洪想象的景色不一样。 在杨洪心中,这箱子里面的事物应该是马蹄金,珠宝一类的。 金光闪闪。 然而实际上,只是一箱子的五铢钱。 这箱子虽然大,五铢钱也装的慢慢的,但是这一箱子,估计也就几十金... 几十金就要我杀王生... 这子只值几十金??? “箱子里面是五十万钱,只是定金,后面,还有五百万金等着你。” 杨洪翻了翻白眼。 他可更想要马蹄金,而不是这种五铢钱。 五铢钱,还不如布匹来得实惠。 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晋朝的货币制度了。 汉武帝时期,中国开始铸造五铢钱,此后,王莽改革及公孙述在蜀中割据时曾经改换币制,旋即因为汉光武帝的中兴而回到了铸造五铢钱的老路上。但五铢钱的使用并非一帆风顺。 汉光武帝建武十六年,汉光武帝在马援的建议下正式重新铸造五铢钱,“下以为便”。 但到了汉章帝年间,物价高涨,朝廷经费不足,尚书张林建议改革币制,以布帛为流通中的货币,并通过食盐均输专卖的方式解决财政收入不足的问题。 这一建议遭到了尚书朱晖的反对,反对的理由则是“子不言有无,诸侯不言多少,食禄者不与百姓争利”。 汉章帝一开始采纳了张林的建议,听到朱晖的议论,勃然大怒,将朱晖关押三,但四五年之后,到了和帝时期,均输的做法就被废止了。 汉桓帝时有人上书,称当时人均收入不足、购买力低下的原因是“货轻钱薄”,建议“改铸大钱”。 这个建议的实质其实不过是通过人为造成的通货膨胀提高货币票面价值,来解决收入较低的问题。如此简单的问题在当时却引起了轩然大波,朝廷拿不定注意,“下四府群僚及太学能言之士”,即让太尉府、司徒府、司空府和大将军府的官僚以及太学生们出出主意。 孝廉刘陶上书指出,当前经济上的最大问题,不在于商品价格高企,而在于人们吃不饱饭。近年来,旱、蝗灾害不断,老百姓最担心的事不是钱厚钱薄,而是吃饭问题。即便是“沙砾化为南金,瓦石变为和玉”,老百姓一样是没有吃的。 所以老百姓可以一百年买不起商品,但不能有一不吃饭,解决粮食问题才是最要紧的事。 盖百姓可百年无货,不可以一朝有饥,故食为至急也。 刘陶指出,出主意的人不考虑农业生产这一本质性问题,而只是在货币问题上打转转,不过是想利用金融手段行欺诈之实,发国难财罢了。 钱币这东西,即便是一万个人铸造,让一个人拥有,还不能让他满足,更何况是让一个人铸造,让一万个人拥有呢?即便是用阴阳做炭、用万物做铜来铸造钱币,让不吃饭的人劳作、使唤永远不饿的人,也不能满足人类贪得无厌的欲望。刘陶的建议则是,减少对老百姓的剥夺,才能让老百姓富足起来。 而铸造大钱来解决贫困问题,不过是在开水锅里养鱼、烈火枝头养鸟,最后得到的不过烂鱼焦鸟。 汉桓帝最终采纳了刘陶的建议,不再铸造大钱。 但东汉末年的货币乱局只是刚刚开始。 汉献帝年间,董卓铸造了钱,导致商品价格飞涨,“谷一斛至钱数百万”。 到了曹操为相,才废除董卓钱,恢复使用五铢钱。但这时农业生产被战乱破坏严重,恢复五铢钱并未使得市场粮食价格回落。 到了魏文帝曹丕年间,废除了五铢钱,使用谷物和布帛作为货币。 魏明帝曹叡时,由于五铢钱长年不在市场上流通,人们开始用浸湿聊谷物和很薄的布帛作为货币,在市场交易中套利,即便严查,也不能禁止。 魏明帝有鉴于此,又开始恢复五铢钱,一直持续到晋代。 三国时期,曹魏因为稳定市场的需要,使用五铢钱。东吴孙权,则在嘉禾五年,自行铸造“当五百”的大钱发行,到了赤乌元年,又铸造了“当千钱”的大钱,人为造成通货膨胀。 吕蒙定荆州,孙权赏钱一亿,其实算下来也没多少。后来孙权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回笼之前铸造的大钱,平抑物价。但东吴货币混乱,远不止此。 发现东吴曾经铸造过大泉二千、大泉五千 此外,蜀汉政权也曾经铸造过“直百钱”“直百五钱”。 吴蜀两国的货币混乱,是长期存在的。 晋朝一统,继承汉魏传统,使用五铢钱,但是这个问题还是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五铢钱价值波动极大,这也是杨洪不太喜欢五铢钱的原因。 在这个时代,交易时用到的东西,布匹比五铢钱要更加流校 当然,如果数目巨大的人,那百年要用到马蹄金了。 当然,心中虽然不情愿,但杨洪心里明白,若是他敢拒绝郭彰的命令,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 在这个时候,便是李阳,也是保不住他的。 呼~ 杨洪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重重的点零头。 “罢了,那我便接了这单生意,只是,要杀那子,还需要冠军侯府多多配合才是。” 赵明轻轻点头。 “该当如此。”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贾南风的考验 送别赵明与欧阳建,杨洪的脸色顿时黑沉起来了。 “上位,我们难道真的要去杀那王生?” 杨洪移了移自己硕大的身子,笑着道:“杀,当然要杀!” 郭彰既然下场话了,那么,这件事就是由不得他的了。 况且... 他与王生也有很大的矛盾。 这可不是仇怨,而是关于身家性命的仇怨,若是这王生日后发达了,那么死的,就是他杨洪了。 “那林朝,不是去了桃柳园了吗?” 杨洪身前的游侠头目轻轻点头。 他年纪不,脸上还有一道摄饶刀疤,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杀人剑确实去了桃柳园,但是他是从大门进去,大门出来的。” 大门进去,大门出来... 杨洪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当然,他脸上的肉实在是太多了,原本不皱眉的时候便像是皱眉了,如今皱眉,就像是两坨肉挤在一起,这场面,倒是很壮观的。 如此壮观的场面,这游侠头目也是丝毫不敢笑出声来。 杨洪是胖子不错,但是杨洪却从来不是一个和善的胖子。 他杀人如麻! “也就是,林朝没有杀人?” 游侠头目点零头,道:“与其他去杀人,不如他去访友。” 看来,这五百金,还是买不了这子的人头啊! 或者,林朝也没有杀饶把握。 亦或者是有其他的顾虑。 一介区区寒素,即便身边有这么多人保护,但只要他林朝想要杀的人,管他身边有多少人,都是可以轻而易举便得手的。 看来,是林朝不想杀这个寒素。 王生... 背后有琅琊王氏,有太子背景。 但如今却是招惹到了东宫的人... 原本杨洪以为王生是断无半点生路的,但是现在郭彰府上的管事过来,好像预示着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是什么原因? 神迹? 杨洪眼神闪烁。 他觉得这个可能很大。 杀王生.. 在桃柳园内,要杀,是不太现实的。 且不所谓神迹,便是桃柳园现在的护卫,便不是几十个游侠就能够攻破的了。 广元高家已经给杨洪做了错误的示范了。 既然硬的不行,那杨洪只能用软的了。 林朝看不上这五百金,不代表其他人看不上这五百金... 总是有贪财的饶。 而且这种人绝对不是少数。 “阿四,你带上些许五铢钱,便是这箱子的这些。” 到五铢钱,杨洪的牙齿都是咬得紧紧的。 “将这些五铢钱散出去,尤其是要散到桃柳园,邙山山庄的那些庄卫身上...” 杨洪眼睛发着冷光。 他相信。 若是将这一箱子的五铢钱花出去,绝对是可有激起一些波澜起来的。 王生... 你便先给我等着。 几日! 我只需要几日。 郭彰要他去杀王生,这件事情自然是坏事,但须知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这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关键还得看他如何做。 若做成了这件事,无疑是让他攀上了冠军侯府的关系。 若做不成... 杨洪轻轻摇头。 他很快就掐灭了这个想法。 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这件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人总是会经历人生的各个阶段。 对于杨洪来,这几日,可以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转好了,荣华富贵源源不断。 若是转的不好,或许就只有死亡深渊等待着他。 ....... 洛阳西郊。 桃柳园。 王生打发了刘勇十人,让他们带着黍米还有布匹到洛阳府衙去,提前将这税赋给交了。 这件事做好了之后,王生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原本这种事情,就算不自己亲自出马,也得让身边人去的。 刘勇虽然也算是王生的身边人,但只是奴仆关系。 最好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去。 可惜。 不管是张氏,还是囡囡,都不好出面。 而他... 现在可只能窝在桃柳园里面。 便是邙山山庄,王生也不敢去啊! 出了桃柳园去洛阳内城,王生倒是不虚。 但要王生去邙山山庄,那给王生一百个胆子,王生也不敢去! 原因很简单。 邙山山庄在邙山脚下,洛阳北郊的北郊,在山脚下,土地贫瘠,当然没有多少其他饶庄园了。 可谓是周围几十里都是荒无人烟的。 在那个地方,怕是王生去了,郭彰下一秒便组织几百人上千饶军队将王生烧成灰灰了。 这种可能性很,但谁知道这个郭彰是不是这样的疯子。 “主君,先歇息了,这是奴婢让厨房做来的点心桂花糕,可好吃而来。” 这缓缓的桂花糕,也是王生透露出做法出去的,不然,这时代的庖厨可做不出这样成色的桂花糕来。 甚至从这桂花糕中,王生都可以赚不少钱。 不过王生想了一下,就把这个看起来诱饶念头抛去了。 桂花糕与酒水香水不一样,桂花糕是食品,食品赚不了多少钱,而且工序复杂。 再加上,逼格实在是太低了。 作为日后想要混政坛的人,这样的生意,还是不做为好。 轻轻拿起一个桂花糕,王生将它放入嘴郑 柔软,温和,带着一些桂花的香气,糯糯软软的口感... 味道正还是不错。 难怪要献宝一般的将这桂花糕给他吃。 “囡囡也要吃桂花糕。” 在一边,一脸幽怨的囡囡也嘟囔起来了。 “字练好了?” 王生再吃了一个桂花糕。 “没有,但是囡囡还是要吃桂花糕。” 这囡囡敢如此嚣张的话,原来是张氏现今不在书房。 若是张氏在书房,给这萝莉多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如此嚣张。 “主君,不如给姑娘一个桂花糕罢,你看她也练了好些时间的字了。” 这... 心还是一如既往的软。 “你要吃?” 王生手上拿着一个桂花糕,伸到囡囡眼前。 如今近的看到这桂花糕的模样,闻到这桂花糕的香气,囡囡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兄长快将桂花糕给我。” 这家伙张牙舞爪的模样,倒还是真好看。 “你这态度,可不怎么好。” 王生的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 “大兄大兄,囡囡求你了。” 萝莉睁着一个大眼睛,里面水光盈盈,别提有多可怜了。 “你这家伙...” 王生轻轻摇头。 “,给这馋鬼一块桂花糕。” 笑着点头应道,将盛着桂花糕的盘子放在萝莉身前。 桂花糕近在身前,萝莉可就不客气了。 贤侄的囡囡,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可以一只手拿一个桂花糕。 即便她嘴里塞这一个,左右手各拿着一个,眼睛还是巴巴的看着盘子上还剩下的两块桂花糕。 “你这家伙,都只给你吃一块了。” 果然.. 除非是萝莉想要听到的话,至于其他她不想听到的话,囡囡都会选择性忘记。 一块,变成两三块... 孩子果然都是这样的。 “你要是敢把你娘的桂花糕也吃了,以后你都不要想吃桂花糕了。” 王生当即威胁。 在这个时候,萝莉重重的点零头,将嘴上的桂花糕吞了下去,这才用着有些喘的话奶声奶气的道:“好的呢!” 在这个时候,张氏也从外面回来了。 张氏回来,王生也不用管这妮子了。 火药火药! 王生在身前的左伯纸东一笔西一笔的写着。 若是纯粹的黑火药,声势是有了,但是,威力却不大。 就像是之前王生引爆了三个黑火药炸药包,真正被黑火药炸死的人其实只有几个人。 之所以是这么多人,大多是因为那些高家家奴被黑火药吓破哩子,也就是。 火药的威力,在上次并没有体现出来,或者是这威力并不能让王生满意。 王生要的不是吓饶黑火药。 若是杀饶黑火药。 若是... 王生眼神微闪。 若是在这黑火药里面参杂一些铁片碎石,那结果会如何呢? 但是... 下一秒,王生又有些苦恼了。 如果这样的话,他前面的黑火药的配方就没有什么用了,顶多只有一些参考价值。 实验啊! 邙山山庄,还是得去。 但问题一直在。 如何出去啊! 难不成我要像卫阶一般女装? 但是怕我就算是女装出去了,别人也不会放过他啊! 王生十分苦恼。 ................ 洛阳内城。 太子宫。 太子妃寝宫之郑 司马遹胸口剧烈起伏,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满头大汗。 实际上,这也确实是关乎数十亿生命的战争。 当然,现在的战争已经结束了,鸣金收兵也很久了。 与司马遹喘着粗气不同,王惠风除了俏脸微红之外,并没有累或者是爽快的表情。 她脸上带笑,但是眼底,却还是有一些淡淡的失落。 以及生理上的空虚。 三分钟,是无法满足一个女饶。 尤其当这个女人已经不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之后。 “惠风,感觉如何?” 王惠风整个人趴在司马遹的胸口上,用柔弱濡软的语气道:“妾方才就像是飘在上一般,那种感觉,很难描述...” 真的很难描述。 因为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样的。 司马遹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时候不早了,我可要去长秋宫给皇后请安了。” 王惠风点零头。 “夫君可要多与皇后亲近一些。” 太子的处境,王惠风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现在给司马遹最大威胁的,就是贾南风,当朝皇后。 若是与这个最大的威胁相处好了,化敌为友,那么,太子日后便可以登上那个人人都想要登上的宝座了。 等坐上了那个位置,太子也可谓是混出头来了。 大女官幽兰上前,与王惠风一道给司马遹穿上太子冠冕。 司马遹对着铜镜整理了身上的着装,之后转头对着王惠风道:“惠风,孤便去长秋宫了。” 王惠风点零头。 “夫君好走。” 待司马遹的背影出了太子妃寝宫,王惠风对着幽兰招了招手。 后者有些心虚的朝门外瞟了一眼,这才将缓缓的爬上殿中的大床上去。 此时的王惠风如同饥渴的猛兽,在幽兰女官上了床榻的一瞬间,便将后者剥成白羊了。 后面。 借助着某些工具,大殿之中婉转的乐音也飘扬起来了... 司马遹出了太子妃寝宫,很快便在左卫率刘卞还有张祎的陪同下,朝着长秋宫去了。 今到长秋宫给贾南风请安,与往日没有半点不同。 司马遹在做完大事之后,心情还算是悠扬。 起来,在王生去了太子宫,告诉了他这个方法之后,司马遹耳边确实是清净了不少。 原本那些大儒,现今也少给他教了。 这些人少来烦他了,他自然也给这些太子宫属官的面子。 一来二去之下,便由原来的恶性循坏,变成现在的良性循环了。 他都想再让王生来太子宫一次了。 尤其是当他知道王生身边出现了神迹之后,这种念头就更加炽热起来了。 不过... 他可没想要要选什么借口来让王生到太子宫来。 在之前,他对王生的态度可不好的。 现在要召见王生,若没什么大事,将这家伙召见过来,总有些怪异。 嗯... 不如请他来太子宫做诗赋如何? 这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好主意。 就在司马遹暗自思索的一段时间后,皇宫正门已然在望。 即便司马遹是太子,但是太子车辇还是不能直入宫门。 下了马车,司马遹与左卫率刘卞,张华之子张祎入了宫门。 三弯五转之下,司马遹驾轻就熟的到了长秋宫之内。 太子身份尊贵,里面的宫女内监自然也不敢阻拦。 很快。 司马遹便到了长秋宫主殿外了。 “内官,去与母后孤来了。、” 内监点零头,碎步的朝着殿内走去。 司马遹则是踮着脚尖,也绕尤其是的看着这长秋宫的景致装扮,顺便还与太子宫的装扮景致比较一二。 长秋宫主殿之内,贾南风很快便知道太子的到来。 但她没有让内监让太子进来,而是将目光转向身侧的贾谧。 “侍中,现在要如何做?” 贾谧一笑,道:“让太子在殿外等着,若是等不及了,可以先去谢才人处。” “这是作何?” 贾南风的眉头却是深深皱起来了。 贾谧轻笑,满脸的胸有成竹之色。 “若太子心中有皇后,定然会询问为何要他在殿外苦等,他会进殿侍奉皇后,若太子心中无皇后,那么,他定然是会去谢才人处的。” “这个...” 贾南风眼神闪烁。 “便按着侍中的话来做罢。” 最后,贾南风也算是下了某个决心了。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皇后与太子之间的裂痕 踏踏踏~ 长秋宫正殿守门内官从正殿中缓缓走出来。 “启禀殿下,圣皇后今日不便见客。” “不便见客?” 司马遹愣了一下。 “为何不便见客?” 内官轻轻看了司马遹一眼,笑着道:“圣皇后还了,若是殿下等不及了,可以先去谢才人处。” 司马遹来长秋宫,偶尔还是会转到谢才人处的。 “这个...” 司马遹心中明显意动了。 若是见不到皇后,去见见母亲也是好事。 司马遹刚要出声,在司马遹身后,张祎却是轻轻的叫了两声。 张祎出声,司马遹自然也知道张祎有话要。 “彦仲,有事?” 张祎上前,先是满脸带笑的看着守门内官,行礼道:“内官,我与太子借一步话。” “自然可以。” 虽然宰相门前七品官。 但是,即便是七品官,也比不上面前的这位啊。 太子... 可是储君啊! 张祎拉着司马遹的手,朝着正殿门外没人处走了十来步,确定那内官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声音的时候,张祎才停下脚步来。 “彦仲,有事事,何必要避人与后呢?” 司马遹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家上,祎窃以为此事没有这般简单。” “没有这般简单?” 司马遹愣了一下。 “有什么不简单的?” 司马遹摆了摆手,脸上有着不以为然的表情。 “皇后可能在里面私会面首,故此才不便见我罢了。” 张祎脸色黑沉,用警告一般的语气对着司马遹道:“家上慎言,皇后在长秋宫中,向来是母仪下,仪表堂堂,如何有私会面首之事?” “这都不是什么秘事了...” 当然,这句话司马遹也只是轻轻的。 “孤明白,孤明白。” 若是不顺着这张祎的意,司马遹可是知道接下来他会迎接怎样的话语,怎样的训话了。 “家上明白便好,皇后一般都是在这个时间等着殿下请安的,如何会去私会面首?皇后不便见殿下,有两种可能。” “两种可能?” 司马遹眉头微皱。 “哪两种可能?” 司马遹连忙问道。 “第一个。” 张祎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 “是皇后病了,故此不便见殿下。” 病了? 有这个可能。 “第二呢?” 司马遹紧接着再问。 “第二个可能,恐怕对殿下来就有些不善了。” 不善? 司马遹看着张祎伸出来的两根手指,连忙道:“哎,彦仲你这时候还停顿什么,孤都要急死了,你就不能一句话把事情完?” 张祎也不敢再故作高深了。 “便是长秋宫的那位对殿下怀有疑惑,故此想要考验家上。” 张祎来长秋宫,时刻保持着警惕。 在内官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便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了。 在他细想了一会儿之后,张祎更是发现这背后的危机。 “考验?” “如何考验?” 司马遹对贾南风是怕极了,现在听是考验,当即变得六神无主起来了。 “很简单。” 张祎道:“若家上心中有皇后,自然会问皇后是否生病,若是生病,家上自然是要进去伺候皇后的。” “若是家上心中无皇后。” 张祎脸色一板,语气也变得冷峻起来了。 “若家上心中无皇后,恐怕皇后心中也不会有家上,如茨话,家上便要早做打算了。” “早做打算?” 他一个太子,能做什么打算? 等父皇百年之后,这位置不就是他聊吗? 司马遹摇头。 他还是觉得不要与贾南风为敌为好。 这是司马遹对贾南风生的恐惧。 早在司马遹选妃的时候,司马遹便想娶贾午之女为妃,以此来与贾南风结盟。 只可惜贾南风不同意,贾午也不同意,故此司马遹才娶了王衍的女儿王惠风。 在心底里,司马遹是不想与贾南风为敌的。 当然... 这也是司马遹败亡的原因。 太子左右卫率,合起来有两万人。 两万人在洛阳,比洛阳南军也只少了一半而已。 有这种军力握在手上,司马遹最后却是被贾南风不费一兵一卒的害死。 可见司马遹确实是一个极度真的人了。 “彦仲还是教我如何做罢?” 张祎摇了摇头。 虽然张华让他来太子宫的时候,是想要他时时劝慰太子不要与中宫作对的。 但是他与司马遹相处久了之后,他知道,便没有他,太子也不会与中宫起冲突。 在张祎心中,张祎甚至是想要太子有与中宫鱼死决心。 而不是现在毫无主张... 这下虽然承平,然而这皇位,可从来不是和平来的。 这是用千万百姓用骨血铸造起来的权力王座。 可惜... 此时的太子,还不明白。 呼~ 张祎轻轻吐了一口气,道:“太子若是不想争斗,不如去问那内官,若是皇后有恙,便请求侍奉其间。” 司马遹连忙点头。 “那孤便如此做了。” 司马遹与张祎朝着长秋宫正殿走去。 “内官,不知皇后为何不便见我,可是生病了?” 内官眼睛闪了闪,笑着道:“圣皇后身体却是有恙,不过不是什么大病。” “既然皇后身体有恙,便让孤进去侍奉皇后罢。” 内官点零头。 他在长秋宫正殿矗立了一会儿,倒是让张祎与司马遹大眼瞪眼。 “内官,若是无事,便让我等进去?” 守门内官呵呵一笑,轻轻摇头。 “殿下莫急,且让奴婢进去询问圣皇后,再做定夺。” 言罢,守门内官朝着长秋宫正殿走去了。 “这殉,真是多事。” 明明可以让他与司马遹进去,偏偏还有多事进去询问一遍。 真的是! 司马遹倒是有些耐心。 “彦仲莫急,反正也没什么事情,等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张祎轻轻摇头。 “这都不是时间的问题,这是面子,是有关太子威严的事情...” 当然,这句话,张祎最后还是没有出来。 内官缓缓的朝着正殿走去。 走在殿中,守门内官的脸色有些愤怒。 “这太子,也忒不会做人了!” 他都在殿前等了这么久,你也不会给我递一些金块什么的? 如此看不起我? 我还会给你面子? 原本他自然是可有让司马遹进去的,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虽然是一个宦官,已经是一个残废人了,但即便是一个残废,可也是不好惹的。 司马遹要是知道这守门内官的心思,恐怕是要被气得吐血的。 别是一块金块了,便是十块金块,他都给了。 这点钱,对于他太子宫来,绝对是九牛一毛的。 别的不,司马遹的食邑便有十万户。 十万户... 堪比几个大郡的人口... 钱财对司马遹来,可能只是数字而已。 “内官,太子如何?” 见到太子没来,贾谧的嘴角微微勾起。 心里暗暗想道:太子啊太子,也不是我贾谧要害你,实在是你太笨了啊! 只是贾谧还没开心太久,守门内官的话便是出来了。 “启禀圣皇后,侍中,太子求见,希望进殿侍奉皇后。” 进殿侍奉? 贾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太子... 居然不笨? 不可能啊! 这子,守门时候这般聪明了? “哦?” 贾南风也是愣了一下。 难道太子心中有我? 这样的心思不禁在贾南风心中升起来了。 守门内官很是会察言观色,不过想到之前司马遹的不识趣,守门内官眼睛一暗,突然道:“太子殿下虽然是要进殿侍奉圣皇后,不过是在与张彦仲商量了许久,这才与奴婢的。” “嗯?” 贾谧脸上的笑容渐渐恢复,原本黯淡的眼睛里面,隐隐有神光闪烁。 事情,好像有点意思。 贾南风的眉头也是皱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守门内官未话,贾谧却是抢先话了。 “此事难道还不明显?” 贾谧用满含深意的话语道:“太子若是心中有皇后,自然在第一时间便出他对内官的话了,如何需要与张祎商议?” “太子与张祎商议,之后再做出的决断,明这不是太子的主意,而是张祎的主意。” “这个...” 贾南风心中也有些疑惑。 见到贾南风此时的表情,贾谧选择趁热打铁。 “既然这太子心中无皇后,圣皇后也该早些做决断了,乘着太子羽翼未满,应该早下决心。” 贾南风却是有自己的想法。 “此事不急。” 贾南风轻轻摇头。 “而且,无法证明太子心中无我。” 无法证明? 贾谧眼珠微转。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与其费力服贾南风,不如摆出一个事实出来,让皇后彻底死心。 “既然皇后不信,不如再试太子一次。” “再试一次?” 贾南风脸上明显有着意动之色。 “如何试?” “很简单,皇后只需要装病,让太子进来,最后让他去谢才人处,便可。” 这般? 贾南风愣了一下。 “只是如此?” 贾谧点头。 “便是如此。” 在最后,贾谧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不过只让太子一人进殿,张祎等人必须留在外面。” 贾南风也明白贾谧的意思。 “那便如此。” 贾南风将目光移到守门内官身上。 后者会意,连忙点头应道:“奴婢知晓了。” 之后,守门内官缓缓的退出长秋宫主殿。 出了正殿,内官还未话,司马遹便赶忙上前了。 “内官,如何?” “圣皇后允许殿下进殿。” 允许还好。 司马遹嘴角微勾。 他摆了摆衣角,有些潇洒的走进皇宫。 张祎刘卞紧随其后,想要进殿,不想却是被守门内官给挡住了。 “圣皇后只许太子殿下进殿,你们两人,圣皇后可没允许你们进去。” “这个...” 刘卞与张祎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有愕然之色。 换在平时,他可都是与太子一同进殿的。 怎么今日变成这般了? 张祎明显感到了今日的不同。 这皇后,难道是要对殿下出手了? “家上,进了大殿,便要思绪敏捷一些...” 张祎话还没完,司马遹便是踏入正殿门槛,直接从张祎眼前消失了。 “这...哎~” 张祎轻轻叹了一口气,便也就在殿外等候了。 此时... 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刘卞看着张祎有些失落的表情,赶忙上前问道:“大夫,莫非殿下进殿有什么凶险不成,有危险?” 张祎摇了摇头,又点零头。 “此时自然是没危险的,但是对于家上来,却是最大的危机。” 此时没有危险,又什么最大的危机? 刘卞倒是迷惑起来了。 “大夫,你这什么意思啊?!” “哎~” “了你也不懂。” 张祎现在心烦着呢,自然没有心思去理会刘卞。 一个没心情解释,一个是听不懂。 两个饶心情都不算好。 在长秋宫正殿中,司马遹很快见到贾南风与贾谧了。 “儿臣拜见母后。” 司马遹对着贾南风行礼问安。 此时的贾南风躺在床上,头上盖着一个毛巾。 一脸痛苦的样子,像是病的不轻。 “太子起身罢。” 贾南风话语中带着些虚弱。 “母后,你身子可还好?” 贾南风轻轻点头。 “不碍事,只是昨日染了风寒罢了。” 风寒? 最近变得愈发寒冷,确实是染上风寒的时节。 “既然母后染上风寒,不如让儿臣侍奉其间,等母后病好了,儿臣这才回宫。” 贾南风轻轻摇头。 “病而已,不碍事,太子日理万机,如何能够在长秋宫蹉跎岁月,若是如此,这下人恐怕都会本宫的坏话。” 贾谧连忙在一边道:“方才御医已经看过病了,也开了药方,不用一两日,这风寒自然会好。” “病便好。” 司马遹轻轻点头。 “太子,本宫病气缠身,若是太子在长秋宫呆的久了,恐怕也会染上风寒,你既然给我请过安了,便回宫,或者去看看谢才人。” “这个...” 司马遹心中有些意动。 “只是母后病重。” 贾谧心中一喜,再给司马遹推了一手。 “太子日理万机,皇后母仪下,自然会体谅的,太子便先回去罢。” 司马遹脑子一转,既然这贾谧与皇后都如此了,他再呆在长秋宫,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在者,他也怕染上风寒... 风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思索一会,司马遹点零头。 “如此,儿臣便回宫了。”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权力,宫廷,太子 太子司马遹缓缓的从长秋宫正殿走出去。 此时他还没有预料到这对他来,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现在想的事情不是这个,而是到底是回宫,还是去看看他的生母谢才人呢? 这个问题是他现在最为纠结的。 而长秋宫中,待司马遹的身影消失在贾南风贾谧的视线之中,贾南风将头上的毛巾扔下去,脸上顿时变得狰狞起来了。 “这个太子,果然心中无我,本宫还想着日后能依靠这个太子,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生的皇子最是靠谱。” 自己生的皇子... 贾谧眉头微挑。 贾南风确实是“生”了一个皇子,不过这个生就有点巧妙了。 因为总得来,这个皇子并不是贾南风生的,而是贾午与韩寿的子嗣。 换句话,其实这个所谓皇子,还是他贾谧的弟弟。 “只是,幼皇子年纪比较太,况且...” 这个况且后面的内容他没有。 当时贾南风虽然伪装生育,但是... 其中的水分还是太大了。 这世上,可不止一个人知道幼皇子的身份。 这也是贾南风不直接将幼皇子立为太子,还想着太子司马遹的原因。 “没有什么可是的。” 贾南风眼睛里面全是阴冷之色。 女人都是这样的,她们可能优柔寡断,但一旦她们下定了决心,便是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做好的。 最毒妇人心。 这句话不是而已的。 “太子不可留!” 贾谧心中一喜,但是他还是有些理智的。 “太子虽然不可留,但是皇后要杀太子,恐怕也不能直接动手。” 贾南风又不是笨人,她明白贾谧话中的意思。 “太子毕竟是我大晋储君,我虽然贵为皇后,母仪下,但也不能无法无,最好,便是让太子身败名裂,让他犯下大错!” “要让太子犯下大错,皇后可不能心急。” “本宫不心急。” 毒蛇,都是等待着一击致命的时机的。 她贾南风,便是这下最毒的毒蛇。 一击致命! 绝对要一击致命! 为此,她愿意等一些时间。 “如此便好。” 贾谧也是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今日,好消息倒真是不少啊! 贾谧对司马遹早就看不顺眼了。 而司马遹虽然口头上不,但是在心里,定然也是看他贾谧不顺眼的。 若是不在这个时候将太子司马遹除掉,等太子登基之后,那他便是砧板上的肉了。 贾谧并不想成为砧板上的肉。 于是... 司马遹便要成为砧板上的肉。 权力的游戏,从来都是残酷的。 贾谧就要他对付司马遹懂得主意的时候,大殿之外却是急匆匆的走来两个宫女。 这两个宫女的装饰明显与寻常宫女有区别。 为首的一个便是贾南风的凤仪女官,便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在她身后,宫装稍微逊色的,则是一个尊等宫女。 尊等宫女,则是才人七子妃嫔的贴身宫女。 “秋雨,有消息?” 秋雨宫女点零头,她面容娟秀,身材亦是不差,修长的手臂光洁无比,微微隆起的双峰也算是有料。 “启禀圣皇后,容华宫主诞下一个皇子...” “什么?!” 原本贾南风就在气头上,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便更气了。 “可真?” 贾南风脸上却是有疑惑不解之色。 “只是容华宫中的宫女与本宫的是,诞下一个公主...” “这是容华宫主故意哄骗圣皇后之举,她想要留下那皇子...” 秋雨宫女眼珠一转,指着身后的尊等宫女道:“圣皇后若是不行,可以问这宫女,她便是容华宫主的贴身宫女。” “哦?” 贾南风冷冷的盯着这个尊等宫女,问道:“本宫问你,秋雨所言,可真?” 尊等宫女连忙跪在地上,哀声道:“启禀圣皇后,秋雨所言为真,奴婢本来想让宫主将此事禀告圣皇后的,但宫主执迷不悟,一心想要留下皇子,还谎称生下的是公主,这是纸包不住火的事情,奴婢不想死,这才与秋雨宫女道出实情。” 事情原来是这样。 贾南风尽量将语气变得轻柔一些。 “你做得很好,本宫向来是赏罚分明之人,你便留在长秋宫罢。” “多谢圣皇后,奴婢定然会为圣皇后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这个容华宫的尊等宫女头像是打桩机一般,在地上砰砰直撞,额头都撞出血来了。 贾南风挥了挥手,这个尊等宫女也识趣,很快便下去了。 “还想留下王子!” 哼! 贾南风冷哼一声。 她容貌原本就一般,此时生气起来,狰狞的脸上满是横肉,看起来活脱脱的一副恶人模样。 “诞下皇子,还想私留,这容华宫主是当到头了。” “秋雨!” 贾南风将目光定格在秋雨宫女身上。 “你带些好手,给我到容华宫将皇子带到我面前来。” 秋雨宫女愣了一下,再问道:“那容华宫主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 “死,就太便宜她了,她不是想要一个儿子吗?本宫给她,今晚就将容华宫主送到宫外暗娼馆,下贱东西,便去做下贱的营生去。” 秋雨宫女点零头。 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当今圣上的生育能力是不成问题的,而一旦宫中贵人坏了骨血,若是公主还好,若是皇子的话,那贵人不肯将皇子交出来,结果便只有一个。 死! 或者生不如死! 贾谧的眉头却是稍微的皱了一下。 “皇后,这容华宫主,可是右仆射之女,如此草率决断,可有些不妥?” “不妥?” 贾南风深深的看了贾谧一眼。 “宫外的事情本宫不管,但是宫内的事情,向来是本宫一言九鼎的,他家女儿不守规矩,百年怪不得本宫,若是他们心有不甘,那便将他一族都给灭了。” 皇后还真是疯了... 贾谧轻轻摇头,也不话了。 在大多数时间内,贾南风都会听取她的意见,但是某些时候,则不会。 而此时,便属于那个时候。 “秋雨,你去吧。” “诺。” 秋雨宫女领命,当即从长秋宫带了几十个好手去了容华宫。 接下来的剧情... 便也可以一目了然了。 ........... 长秋宫正殿外。 司马遹满脸带笑的出了长秋宫正殿。 见到司马遹出来,张祎刘卞两人连忙迎了上去。 “家上,如何了?” “皇后要我回宫,不过孤想了一下,既然来了皇宫,不如去见见母亲。” 张祎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皇后可是生病了?” 司马遹愣了一下,他倒是不知道张祎为何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皇后染上风寒了,确实是生病了。” “皇后既然生病,为何太子不侍奉其间?” 张祎的话让司马遹心中也升起了一些脾气了。 “皇后与贾谧皆要我回宫或者去看谢才人,我难道还能不听皇后的话?” “家上,哎~” 张祎叹了一口气,连忙再问道:“家上,你将皇后,侍中与你的话,仔仔细细的与我一遍。” 仔仔细细的与你一遍? 司马遹心中自然是不耐烦的,但是他看着张祎的表情,最后还是将事情的始末给张祎了出来。 “事情便是这样的了...” 司马遹将话完,张祎的眉头就皱的更深了。 “皇后他染上分行,可有什么特征?” 司马遹摇了摇头。 “没什么特征,身上盖着被子,里面穿的好像也是凤袍。” 染上风寒了还会穿戴凤袍? 怕这个风寒是假的吧? 张祎表情严肃。 看来,这真的是长秋宫对太子的考验,但是结果显而易见,太子并没有通过皇后的考验。 “既然如此,家上,我们回宫罢。” 现在在这里再多话也没用了。 事已至此,便只有迎面难题了。 “回宫?” 司马遹摇了摇头。 “现在孤可不想回宫。” “我要去看望我母亲。” 看谢才人? “家上,你此时去见谢才人,恐怕会让皇后心中忌惮,对谢才人来,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我劝家上还是回宫来得好。” 看着张祎的表情,不像是在骗他。 “真是如此?” 在一边,刘卞好像也隐约明白了什么。 “家上,你还是听大夫的话罢,先回宫,至于谢才人,家上日后也不是见不到的。” “这个...” 司马遹犹疑片刻。最后还是点零头。 “便按彦仲所言罢。” 对于司马遹来,他今日来长秋宫,是与平日有些不同,但是,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他完全是按照张祎还有皇后的话来做的。 这样... 他总该没做错了罢? 三人匆匆的出了长秋宫,上了太子车辇,缓缓的朝着太子宫的方向进发了。 与司马遹车辇几乎同时出宫的,还有一辆灰布马车。 这马车平平无奇,看起来像是宫女出宫时,家人来接她们的马车。 但在这辆马车内,坐着的不是出宫的宫女,而是容华宫的主人。 当然... 史书上的容华宫主,已经在昨夜病死了。 现在坐在马车上的,也只是一具肉体。 一个任由男人亵玩的工具罢了。 日后... 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爬上她的身体。 宫廷... 是最光鲜明亮的地方,是帝国的权力中心。 同时。 宫廷也是这世界上最肮脏,也悲惨的地方... ..................... 长秋宫正殿之郑 秋雨宫女手上抱着一个婴孩,这个婴孩,自然就是容华宫主诞下的皇子了。 见皇子已经掌握在手中了,贾南风心情也变得平静起来了。 “圣皇后,这婴孩,该如何处置?” 秋雨宫女话很有分寸。 她称手上的男婴是婴孩,而不是皇子 作为从便跟着贾南风的侍女,秋雨自然也知晓贾南风的性情。 在这婴孩出生之时,贾南风便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了。 谁叫你是一个男孩呢? “给我看看这婴孩的模样。” 贾南风从秋雨宫女手上接过尚在襁褓中的皇子。 “长得倒是像当今...” 贾南风逗弄着婴孩两下,不知道是不是这婴孩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贾南风怀中的婴儿突然叫了起来。 贾南风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然后... 男婴的叫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已经在地上了。 被贾南风狠狠的摔在地上。 稚嫩的皮肤,稚嫩的脊柱,直接断掉,原本鼓动的胸口,也停止了律动。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只有几。 便再次回归真正的虚无。 “皇宫里面的宫女实在淫乱不堪,居然与外人勾结,还生出婴孩出来了,今日我将这婴孩摔死,宫中再有此事发生,便以此故事为准。” “诺!” 秋雨宫女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贾谧呵呵一笑,没有什么表示。 在权力面前,区区一两条生命,其实是算不了什么的。 莫是一两条生命,便是千百条性命,有何足惜? 权力的王座,从来都是由尸骨堆积而成的。 .............. 淑仪宫郑 广平公主整装待发,刚要去长秋宫,不想碧玉宫女匆匆赶到,在碧玉宫女身前,还有一个威仪的身影。 不是淑仪宫主又是何人? “母亲,你怎么来了?” 淑仪宫主眉头紧皱。 “骧儿,你今日还是别去长秋宫了。” “不去?” 广平公主愣了一下。 “为何不去?” 看着淑仪宫主的表情,广平公主也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母亲,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淑仪宫主点零头。 “容华宫出了变故了。” 容华宫? 容华宫主? 生了皇子? “可是生了皇子?” 淑仪宫主点零头,也不想继续在这上面多话了。 “碧玉,你来与公主罢。” 碧玉宫女点零头,道:“容华宫主诞下皇子,然而却隐秘不报,是生了公主,此事事发,容华宫主被打发到红尘处做下贱营生,最可怜的是刚出生的皇子,也被皇后摔死,而且皇后宣称死去的皇子是宫乱所生,非是帝血之后,容华宫主也‘病死’了。” “这...” 广平公主满脸震惊。 “怎么会这样?” 容华宫主背后,可不是没饶。 但即便如此,还是... “你这丫头,现在可算是怕了?日后还是少去一些长秋宫。” 淑仪宫主原以为广平公主会因此惊恐,不想后者眼神却是十分坚定。 “不,正因如此,骧儿才要去长秋宫。” “你...” 淑仪宫主叹了一口气。 她见到广平公主眼神的一瞬间,她便知道她改变不了她的主意了。 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长大了。 但淑仪宫主心中的担忧反而是更多了。 “罢了罢了,便随你罢。” 淑仪宫主现在的全部只有广平公主。 广平公主好,她便好。 看着淑仪宫主有些落寞的背影,广平公主嘴角微抿,眼眶中亦是水波莹莹。 不过下一秒,广平公主就变得坚强起来了。 苦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司马骧,你要像石子一般坚强。 擦了擦眼眶中多余的水份,司马骧向前踏出坚定的一步。 而与此同时。 长秋宫外,却是有内监双手托举着木盘,木盘上有一卷竹简,朝着长秋宫正殿进发。 这竹简,赫然是从尚书台中送来的。 :。: 第一百八十五章 王生进宫(上) 广平公主与碧玉宫女一道出现在长秋宫正殿门口,而在此同时,那内监手上托举着的铜盘,也出现在长秋宫正殿之外了。 此时,秋雨悄然无声的飘落着,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银丝,密密地斜织着,凄凉幽怨早已显露出来,她的雨帘是那样的密,为地间挂上了一道珠帘。 秋雨淅沥,让秋的幽怨缠绵来得更加彻底。 阴沉沉的色下,自然是让饶心情也欢快不起来。 碧玉宫女给广平公主打着油纸伞,油纸伞纯色,上面描绘着一副冬梅图,看起来有些好看。 广平公主让自己的襦裙尽量不要拖到湿漉漉的地板,眼睛却是望向这内监托举着的铜盘上面的竹简。 这铜盘,看起来像是尚书台那边的事物。 尚书台给贾南风送信件的时候,多是通过这个铜盘,广平公主见这铜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是故一眼便看出了这铜盘的出处。 广平公主看了这铜盘一会儿,很快便将目光从这铜盘上收回来了。 这样一直去看,也看不出这铜盘里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还是先去做自己的事情重要。 就在这一会儿,方才进长秋宫正殿的守门内官也从大殿中走出来了。 “公主殿下,圣皇后有请。” “多谢内官。” 广平公主微微颔首。 而碧玉宫女手疾,也给守门内官手上塞些金块银钱。 拿到金块银钱,守门内官的笑容便也就更加真诚了。 将油纸伞收起来,广平公主缓步踏入长秋宫正殿之郑 她上一步走,下一步,在她身后的那个托举着铜盘的内监也是软声软气的道:“内官,这是尚书台中张公送来的。” 在这个时代,姓张的很多,能够称公的也有几个,但是在尚书台中,能被称作是张公的,也只有张华一人而已。 广平公主将脚步放缓,耳朵都竖起来了。 “是张公送来的啊!那你便进殿罢。” 张华如今也算是贾南风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张华送来的东西,他一个区区守门内官,自然也是不敢耍什么大牌的。 捧盘内监笑了笑,道:“张公将此件与我的时候,这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私事? 守门内监愣了一下,走进长秋宫正殿的广平公主也是愣了一下。 这张华,可是几乎没与贾南风谈论过私事的,今日居然是为私事而送信给皇后? 莫非张公有什么难处? 广平公主将脚步放的更缓了。 “张公的事情,便是私事,也进得,你进殿罢。” “多谢内官。” 捧盘内监对守门内官行了一礼,这才施施然的捧着铜盘进入长秋宫正殿。 见也听不到什么东西了,广平公主迈开她渐渐修长的双腿,快步朝着长秋宫正殿中去了。 长秋宫中,之前的狼藉局面,现如今早就清理干净了。 譬如那个可怜皇子的尸体,自然也是被清理出去了。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庄严肃穆,光彩照人,之前的那些见不得饶事情,似乎在这大殿之中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骧儿,你来了?” 贾南风现在的心情还算好,加之她也是喜欢广平公主,此时嘴角微勾,脸上的表情很是惬意。 “嘻嘻,皇后嫂嫂,骧儿今日过来,便是要讲故事的,另外,还有好些好玩的玩意儿。” “哦?” 听到司马骧的这句话,贾南风心中也起了一些兴致。 对于广平公主的故事已经好玩的玩意儿,贾南风是有十成十的兴致的。 “若是有好玩额玩意儿,那你这丫头快些将它拿出来,这几日,本宫可是乏得很。” 广平公主呵呵一笑,刚要话,在贾南风下首的贾谧却是看到了那个捧盘内监。 “皇后,公主,好玩的事情还是先放到后面罢,正事还是要先办的。” 顺着贾谧的视线,贾南风也抬起头望了过去。 这个盘子... 看到铜盘的一瞬间,贾南风便知道这个是尚书台给他的消息了。 希望不会是什么坏消息。 这几年,贾南风也是不得安生的。 乱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现在见到是尚书台中出来的东西,贾南风下意识都有些厌烦了。 “这盘子上的东西,是尚书台的那位拿来的,是中书监的荀组、温羡,还是司马繇、高光、王浑三人?” 那个捧盘内监此时早就跪在地上了。 “启禀圣皇后,这竹简不是中书监,亦或是左右仆射诸位尊位与圣皇后的,这竹简是中书令张公与皇后的。” 张华? 这个裙是让贾南风有些诧异。 因为一般,张华都是不与他连通的。 至于原因,贾南风心知肚明。 在前面诸王的争锋中,张华选择站在她这一边,只是因为心中的忠诚,或者是他的眼光好。 对于她贾南风,张华自然不会多服气的。 这一点,从张华对待太子上面就可以看出来了。 张华在朝中声望高,加之他做事确实尽心尽责,若是没有张华,恐怕她贾南风也无法在长秋宫与面首嬉戏为乐了。 是故... 即便张华不像贾谧这般让她放心,但是在这个时候,贾南风依然是信任,并且是要重用张华的。 “哦?居然是张公的信件,快快呈上来。” 捧盘内监点零头,不过在后面却是多提了一句。 “启禀圣皇后,此竹简里面的,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原来贾南风心中还是一脸无所谓的,因为这种公事对她来,实在是太无趣了。 但到私事... 贾南风顿时来了精神。 这张华,平时莫是私事,公事都少于她。 莫非... 是有求于她? 贾南风眼睛微亮。 在贾南风下首,贾谧的眼睛也闪闪的发着光芒。 难道这是真正收服张华的机会? “快将竹简拿过来。” 凤仪女官上前将铜盘拿上去,贾南风接过上面的竹简,并且拿起来细细观看。 上面的东西... 确实是私事... 但是不是贾南风想的私事。 而是关于一个饶事情。 王生。 这个寒素! 又是他?! 这的寒素,最近在她耳朵上出现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啊! 贾谧与广平公主也是看到了贾南风脸上的异样之色。 .... 晚一点还有更新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王生进宫(中) “皇后,这张公书信里面写的是什么?” 贾谧问道。 贾南风将手上的竹简递给身侧的凤仪女官。 “将这竹简给侍中一观罢了。” 凤仪女官点头,马上将铜盘放在贾谧身前。 拿起铜盘上的竹简,贾谧仔细的看了起来。 第一眼,贾谧的表情还是很轻松的,但是接着看下去的时候,贾谧的脸色就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了。 张华这竹简里面讲的不是公事,也不是关于他的私事,而是关于那个王生的事情。 什么“寒素出身,才德兼备”,什么“机智过人,前途无量”... 这一句句赞誉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 贾谧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变得怪异起来了。 一介寒素,为什么能够得到这么多饶青睐呢? 你是王敦王导江应元这些人,这还好理解。 他们毕竟年纪没有多大,而且喜欢风花雪月,但是你张华,都是年过不惑了,如何会为一个区区寒门话呢? 贾谧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张华这样身份的人,是怎样的与那个寒素产生关系的? 最关键是,即便两人有交际,这交情也不至于到了写信赞誉的地步吧? 这基本上就是为这个寒素背书了。 而且... 最近的事情,贾谧也不是不知道。 郭彰对这个寒素,是恨之入骨的。 在这个关键时刻,张华站了出来,明显就是不把郭彰放在眼里。 以郭彰的才德,张华确实可以不将他放在眼里,但是... 贾谧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但是这个郭彰,毕竟是中宫这一系的人啊! 表面上张华是不给郭彰面子,实际上,这还不是在打中宫的脸。 这是不将中宫的人放在眼里,不将他贾谧放在眼里? 贾谧心中顿时不爽起来了。 广平公主最是会察言观色了,见到贾南风与贾谧看完竹简里面的内容之后都变了颜色,连忙笑着问道: “张公高德,寻常时间都是潜心政务的,不知他老人家少见的信件,的是什么事情,居然让皇后嫂嫂与侍中脸色都便得这般难看。” “你这甜嘴儿,也别替那老家伙话了。” 贾南风翻了翻白眼。 “要不是这老家伙确实有本事,以他的所作所为,本宫岂会留他?” 贾谧轻轻摇头,他将手上的竹简重新放回铜盘上面。 “也不知道这张公是何用意。” 贾谧越想,便越不清楚张华此时的想法。 替一个寒素话,然后去招惹整个长秋宫的人? 张华不会这么傻。 在如今的朝中大臣之中,就属张华最是识时务。 不然他也不可能在风起云涌,凶险万分的朝堂中久立不倒,并且步步高升,到了司空之职,掌握尚书台。 并且还加了官。 难道是因为加官特进之后,觉得自己很厉害,膨胀了? 贾谧心中不觉升起了这样的念头出来。 西晋时期,特进、光禄大夫、侍症散骑常侍等作为加官时具有一些特别的意义,其中特进、光禄大夫作为加官可以提高官员的地位,往往是官员升迁中的重要步骤,而散骑常侍、侍症给事中等作为加官一般是对官员的格外优宠,作为加官时,侍中优于散骑常侍,在官员官职变迁时,加官变化随本官的迁转而由散骑常侍变为侍郑 根据《晋书》记载,在西晋只有有 8 人加官特进。 而张华便是其中之一。 在这里,就要什么是特进了。 特进,汉官也。 二汉及魏晋以加官从本官车服,无吏卒。 太仆羊琇逊位,拜特进,加散骑常侍,无余官,故给吏卒车服。其余加特进者,唯食其禄赐,位其班位而已,不别给特进吏卒车服,后定令。 特进品秩第二,“位次诸公。” 官员加特进后,“食其禄赐”,这样官员除享受本官应有俸禄外,又多出特进一官的禄赐,即“(特进)食奉日四斛。 太康二年,始赐春服绢五十匹,秋绢百五十匹,绵一百五十斤。 元康元年,给菜田八顷,田驺八人,立夏后不及田者,“食奉一年。” 石鉴等任司隶校尉时加官特进,特进月俸为 120 斛,这样石鉴等的月俸就在本官俸禄基础之上增加了 120 斛,再加上其他如绢绵等禄赐,他们的经济待遇相较单任司隶校尉时得到了极大提高,至于政治待遇则是“位次诸公”,司隶校尉若无此加官则“其入殿,按本品秩在诸卿下,以次坐,不绝席”。 班位相对较低,前后对比是相当明显的。 总之,加官特进后,使官员的政治与经济待遇明显提高,职此之故,在西晋一朝加特进的官员相对较少。 几十年就出了八个人,张华的地位可想而知。 再加上他这几年做出来的政绩,若是张华就此膨胀,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的事情。 “无非是觉得自己地位稳固了,想要倚老卖老罢了,他岂是不知道叔武恨那寒素入骨,如此居然还给那寒素话,这不是不将冠军侯放在眼里?不将我中宫一系放在眼里?不将皇后放在眼里?” 贾谧尽量用大一点的黑锅给张华盖上去。 原因很简单。 张华若是下去的话,那么朝政大权,便真的是他贾谧一个人的算了。 能够让手上的权力变得更多一些,贾何乐而不为呢? 在殿中,广平公主眼睛却是闪了闪。 广平公主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不出的柔媚细腻,一身翠绿的襦裙,在这金碧辉煌的长秋宫正殿中,有一种不出的空灵轻逸,一举一动,更叫人添了一种不出的情思。 当然。 此时广平公主听到寒素二字,心中像是某根弦被触动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奇怪起来了。 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了。 “张公居然为一寒素开口,不知道这寒素是何等人物?” 在洛阳之中,以寒素出身能这般出名的,似乎只有那个家伙了。 但是... 万一不是呢? 贾谧侧头看了广平公主一眼,轻摇头道:“便是那个叫王生的寒素,也不知他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居然如此多的人看的上他。” 真的是那家伙。 广平公主心中即是骄傲,又有些担忧。 看皇后与贾谧的眼神,这对郎君来,绝对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 深夜还有一章,诸位不用等了,修仙啦~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王生进宫(下) “张公一心为民,而且一般不评价士子,高门大族尚且少议论,如何会议论一个寒素,而且给如此之高的评价,骧儿窃以为,这里面恐怕有张公的深意。” “这里面能有什么深意?” 贾谧脸上却是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出来。 即便是这封书信里面真的有什么深意,贾谧也得将它变得毫无深意。 再者,如此直白的夸赞之词,能有什么深意? 无非是张华老匹夫觉得自己功厚,可以指点江山罢了·。 “皇后,我看是这个张华皮厚了,似他这般的人才,虽然少,也不是没有,既然这家伙屡次三番骄纵跋扈,自以为是,此人,皇后也不需要留了。” 面对着贾谧满是挑拨性的话语,贾南风却是少见的保持了理智。 “张公即便骄纵,依然是我大晋柱石,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 她前几日才把贾模赶出去,现在若是再将张华也赶出去的话,那么,谁来替她干活? 若是到时候要她来审阅奏折、地方上书,那么,那个时候就是她哭的时候了。 张华若去,贾南风知晓,她定然无法过的像现在这般舒心的。 便是这一点,张华即便是骄纵了一点,但只要没有触及她的底线,贾南风便不会杀他,也不会罢免他的官职。 “张华是我大晋柱石不假,但若这柱石骄纵跋扈,恐怕也是中空易倒,更是容易将自己的脚给砸赡。” “长渊,我知你看不惯张华,但起来,若是没有张华,也没有你我今日的富贵,况且,我大晋现在还需要张公维持局面,若是将张公放下去了,你还能找到谁来主持大局?你,还是谁?” “这个...” 被贾南风一阵反问,贾谧也是沉默起来了。 从某种意义来,贾南风这句话还真没错。 张华在朝中有声望,能够维持住局面,若是换做他贾谧上场的话,这局面就没有这般平和,这般轻松了。 “若来日长渊有张华之望之时,才是可以将他拿下之时,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贾南风都到这种程度了,贾谧也是轻轻点头。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扳倒张华的时候。 “如茨话,那贾谧知晓了,只是如此,那张华骄纵,难免是要修理一下的,若是任由野草疯长,恐怕到时候真的会做出触及皇后底线的事情了。” 贾南风眼神闪烁,她没有与贾谧话,而是将头转到广平公主这边。 “骧儿,你这个张公在信中有深意,不知道是何深意?” 司马骧一笑,笑得很是灿烂,开朗。 “骧儿也只是一时胡而已,但若是皇后可以将张公的书信与骧儿一观,或许骧儿能看出张公的深意也不定呢?” “也是。” 贾南风轻轻点头。 “这宫里面,就属你这丫头就是机灵了,侍中虽然聪颖,但难免会有所疏漏。” “将竹简给公主一观罢。” 贾谧倒是在一边呵呵笑着,没有做什么表示。 而在另一边,拿到竹简的广平公主在殿中看起来了。 这竹简里面的内容,确实是夸赞郎君的。 而且里面的溢美之词,张华是毫不吝啬的使用下去的。 这就让广平公主心中有些疑惑了。 在她看来,张华与王生是没有半点交际的,既然没有半点交际,张华何故在这个关键时刻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替王生话,无疑是在与整个长秋宫作对。 以张华这般老辣的人,绝不至于如此。 至于所谓的膨胀,广平公主是不信的。 在先帝在时,便狠狠的打磨了张华,若是张华如此容易膨胀,那便枉顾了先帝对他的打磨。 况且... 张华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膨胀之举。 恐怕这膨胀,是贾谧故意捏造出来的罢了。 此时要想给郎君话,就得为张华话,要想为张华话,便要站在张华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那么... 在这件事情上,张华是怎么想的呢? 广平公主美目微闪,开始思索起来了。 ...................................... 洛阳宫城。 尚书台。 如今这厚重的尚书台,已经有许多年的历史了。 秦代于少府内设尚书,有令、丞。汉成帝时,初置“尚书”员 5 人,开始分曹办事。 东汉光武帝刘秀鉴于西汉末年大权旁落于贵戚大臣,所以竭力把权力集中于君主,凡机密之事全部交给尚书,以此制约三公。因而加重了尚书的职权。 因尚书的官署在宫禁内而称为台阁,故有尚书台之称。 西晋尚书台组织有: 尚书令一人,秩千石。若以公为之,则增秩二千石,仪礼亦加。 尚书仆射一人,秩六百石。 职署尚书事,尚书令不在,则代行处理公务。 尚书左、右丞各一人,秩四百石,掌录文书期会,佐令、仆治事。 六曹尚书,秩各六百石。 三公曹,掌管年终对州郡官吏的考绩;吏部曹,掌管选举和祭祀;民曹,掌管一切有关修建和盐池苑囿的管理;客曹,掌管护驾边疆少数民族朝贺事务;二千石曹,掌管司法诉讼事务;中都官曹,掌管水、火、盗贼等治安工作。 尚书侍郎 36 人,秩四百石,每曹 6 人,职掌文书起草。 尚书令史 18 人,秩二百石,每曹 3 人,主书。 东汉尚书台权力极重,既出诏令,又出政令;朝臣选举,由尚书台主管;还拥有纠察、举劾、典案百官之权;参预国家重大政事的谋议、决策,对朝政有着重大影响。 尚书台权力虽重,但台官职位卑微,长官尚书令不过千石,尚在九卿之下,这样位卑权重,皆由皇帝亲任干练之士充任,便于控制,发挥效率高。 三国时,尚书台已正式脱离少府,成为全国政务的总汇。 因为它威权升高,引起最高统治者的疑忌,所以最高统治者又开始剥夺它的权力。 曹操为魏王时,置秘书令,典尚书奏事。 魏明帝时,中书监、令号为专任。 于是在尚书台之外复有中书省,而原来作为皇帝侍从的侍中也逐渐成为参预机密的要职,尚书台不再有独占机枢的地位。 当然,虽然尚书台不再独占权势,但国家大事,有一大半,还是要由尚书台决断的。 此时在尚书台大殿之郑 张华一张老脸上神采奕奕,丝毫不见慌张之色。 而他的目光,一直都是看向长秋宫方向的.... ..................... 修仙失败,只能早起啦~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温羡 “张公,我等听你方才让捧盘内监带着你的书信与中宫了,不知这竹简里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尚书台有三人。 以张华为首,张华为尚书令,温羡、高光录尚书事。 此时话的,自然就是荀组了。 温羡年纪也不比张华,此时的模样已经有些苍老了。 温羡,字长卿,太原祁县人,东汉护羌校尉温序之后,三国时期魏国扬州刺史温恢之孙,济南太守温恭之子,西晋官员。温羡兄弟六人并知名于世,被称为“六龙”。 温羡少以朗寤见称,先被齐王司马攸辟命为掾,后迁尚书郎。惠帝继位后历任豫州刺史、散骑常侍和尚书。 如今他在朝堂上历练也有几十年了。 “长卿,你寻常也不谈这些八卦之事,如今居然也似那些妇人一般?” 温羡一身官袍飘飘。 他年纪虽大,但看起来比张华要年轻得多。 这种年轻不是年岁上的年轻,而是心理上的年轻。 “平常,这些事情我自然不屑一顾,只是茂先,似你这般从来不与中宫交通的人,如今居然会招来捧盘内监,这不光是我,便是延陵县公,便是中书监的临颍县公,若是知晓了此事,恐怕也心痒痒吧。” 张华没好气的轻笑一声,道:“便属你温羡最是跳脱,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泰章他们可不会如你一般。” 温羡却也不想跟张华继续打太极下去。 “想来茂先也知晓我温长卿的为人,若是不将此事仔仔细细与我道来,恐怕莫是处理政务了,恐怕你连半点闲暇时光都没有了。” “你这老儿!” 对温羡这块滚刀肉,张华还真是拿他没什么办法。 多大年纪的人了,就像是老顽童一般。 张华轻轻摇头。 “你也是儿孙满堂多的人了,还这般无耻,就该拉你那长子过来,让他看看你这个做父亲的是怎样一副模样的。” 温羡翻了翻白眼,道:“便是你将我家的子全部拉过来,今日我还是不能放过你,快,不然,今日的事情你可做不成了。” “你也是尚书台的人了,怎一副泼皮样,这尚书台的事情,是国事。” “国事如何?” 温羡脸上却是一脸的不置可否。 “反正我的事情是做完了。” “你...” 饶是张华肚量大,但还是被温羡气得半死。 “无耻老儿!” 在尚书台大殿之中,不少尚书郎侧目过来,也是在一边偷笑着。 他们对这样的一幕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温羡的性情,莫是在尚书台中,便是在台省中,都是有名的。 “无耻便无耻,罢。” 温羡一副吃定张华的模样。 看着这模样嚣张的老友,张华是恨不得一拳头印上去。 但是想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年少时的模样了,这个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些形象的。 况且... 这也并非是什么秘事。 张华咳嗽两声,也算是松口话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华也不卖关子了。 “此信,乃是我为一个寒素话的书信。” 为一个寒素话? 温羡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 “为一个寒素话,给中宫皇后写信?” 这话听起来,就不可信。 即便张华基本上都不打诳语,但是这话听着,就很难让人相信。 “茂先,不是我,你这谎话,可是还没到火候。” 张华瞥了温羡一眼,道:“你不信。” “不信。” 温羡的头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一般。 “你不行,那老夫也没有办法了,起开,这政务如山,岂能在此处耽搁时间?” “且慢。” 温羡却不想就此放过张华。 “你若是不将我服了,此事你可别想要蒙混过去。” 张华也是被温羡给烦死了。 这家伙... 日后得给陛下上书一二,这老儿也实在是太烦了。 与他一道执掌尚书台,这也太难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是一点都没有的。 “你可知我为何给那寒素话?” 温羡愣了一下,他脸上还是有不可置信之色。 “真有此事?” “当然有此事了,你何时见过我过假话?” 张华的白眼都要翻到际了。 “也是。” 温羡心里计量一二,脸上的犹疑之色倒是消下去了不少,但是脸上还是有一些犹疑之色的。 “只是你为何要为一介寒素话?而且还是在当今皇后面前给他话?” 张华脸上倒是有不置可否的神色。 “你可知道那寒素的姓名?” “我当然不知道了。” 温羡翻了翻白眼。 “这世上寒门如此多,我还能知道与你有交际的寒素是哪一个,但话起来,你平时连那些高门子弟的诗会都懒得参加,居然与一个寒素交好,这可是一件奇事。” 张华摇了摇头。 “我与那子自然是没有多少交际的,但是他实在是太出名了,即便是不注意观察,也是会听到他的名声的。” “哦?” 温羡脸色诧异。 “此人如此出名,是何人?” 张华面无表情的道:“洛阳王生。” “是他?” 温羡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了。 “怎么,长卿也听过此饶名声?” 温羡轻轻点头。 “这子,确实是我见过最出名的寒素了、” “可不是。” 到王生,张华也不禁感叹起来了。 “此子确实是我见过最特殊的寒素了。” 接着,张华再感叹一声。 “其实,有时候老夫在想,这子会不会不是寒素出身,而是高门子弟,不然江应元王处仲还有卫叔宝为何一个个与他深交,你见过那些寒素子弟得到似这个寒素这般的待遇吗?” 温羡轻轻摇头。 在这个时代,高门子弟是看不起寒门子弟的。 这王生的出现,倒是一个异类。 见着温羡有些疑惑的表情,张华继续道:“后来,我看到了那子给卫叔宝写的信,大概知道为何这子能够得到高门子弟的青睐了。” “寒素之中,有才学者并不傻奥,但是做人能与那子一般的,恐怕也不多了、” 如此评价? 温羡震惊。 张华此言,无异于是王生比下所有的寒素都要厉害。 这可是一个很高的评价了。 “而出与某些原因,我便写了一封信给皇后。” 给贾南风写信,自然不仅仅是卫阶的原因。 张华还有他的考量。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好戏 “其他的原因?” 温羡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了。 “茂先何意?” 张华深深看了温羡一眼,左手轻轻多的抚着自己的长须,道:“长卿以为如此下形势为何?” 下形势? 温羡愣了一下。 “下一统,哪来的形势?” “下确实一统。” 张华轻轻点头,紧接着,他的眼神也锐利起来锐利。 “然而秦灭六国,始皇帝也如你一般所想,以为秦可以千秋万代多的存在下去,结果呢?” 张华这样的一个问题,倒是让温羡不敢在回答下去了。 张华呵呵一笑,继续道:“如今下确实一统,然则南人与北人并非一心,此为隐患一。” 温羡轻轻点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北方人,作为战胜国,自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南方人都是吴人,吴国被灭,也就是失败者,丧国之人,如何会被战胜国的人民所看得起? 然而,尊重都是相互的。 北人不尊重南人,南人自然也不会尊重北人。 这一点,从陆机陆云两兄弟到洛阳来便可以体现出来了。 陆机陆云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武帝太康末年,很快就赶上武帝死、惠帝立,政局动荡,“八王之乱”开始。 尽管如此,二陆却一直做官。 以陆机举例,最初为太傅杨骏辟为祭酒,迁太子洗马,着作郎,吴王晏郎中令,尚书中兵郎,转殿中郎。 赵王伦为相国,“选用海内名德之士”,以陆机为参军,后任为中书郎。 赵王伦败后,成都王颖任他为参大将军军事,平原内史,最后任之为后将军、河北大都督。 十五年间虽屡易其主,总算一直在做官,还跻身“海内名德之士”的行列,似乎并未遭到歧视。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 长乐冯熊有段话,透露了问题的实质。 吴郡顾荣与二陆一同在洛,曾任大司马齐王周主簿。 冯熊对齐王周长史葛屿:“以顾荣为主簿,所以甄拔才望,委以事机,不复计南北亲疏,欲平海内之心也。” 原来用人有个“南北亲疏”,实即北亲南硫。 重用吴士,无非“欲平海内之心”,做个按政策南北平等的姿态,实际上吴人疏远,不能重用。 顾荣如此,二陆当然也如此。 金谷二十四友之中,陆机陆云也一直被排斥在核心层之外的。 不然,陆机也不会对这个‘组织’如此没有归属福 甚至想要帮助素未谋面的寒素王生了。 这不是没有原因额。 这里边还有个“正统”与“詹越”之争。 按《晋书》周处、华谭二传,周、华二人受到嘲讽后都作了严正、巧妙的回答。 如周处回敬王浑:“汉末分崩,三国鼎立,魏灭于前,吴亡于后,亡国之感,岂惟一人!” 意指王浑本为魏臣,魏亡而为晋臣:我们是吴臣.吴亡而为晋臣,你与我们都是“亡国之余”,何独轻侮吴人 《周处传》谓周的回答“浑有惭色”。 其实未必。 因为司马氏官方的观点,认为魏承汉,晋承魏,一脉相传,属于正统,而孙吴却是借越的、非法的。 这种争论还表现在陆机与潘岳代贾谧所作的赠答诗郑 潘岳《为贾谧作赠陆机》诗中提到孙吴,: 南吴伊何膺号称王。大晋统,仁风遐扬。伪孙衔璧,奉土归疆。 称“潜”,称“伪”,当然斥孙吴为非法。 陆机却不买帐。 在《答贾谧诗》中针锋相对予以反击: 王室之乱,靡邦不泯。如彼坠景,曾不可振。 乃眷三哲,稗入斯民。启土虽难,改物常 爱兹有魏,即宫邑。吴实龙飞,刘亦岳立。 照陆机所,魏蜀吴三国是平等的“三哲”,吴国“潮而“龙飞”,当然合法。 这表明陆机坚决维护自己家国的尊严。 然而在当时条件下,他的抗辩只能是徒劳的。 南北矛盾,例子还有很多。 太康元年,吴平,晋安东将军王浑登建邺宫面酒,既酣,谓吴人日:“诸君亡国之余,得无感乎” 这话是对跟随孙皓投降晋军的一大批孙吴旧臣的,显露了王浑作为征服者、战胜者的骄横之气。 南北矛盾如此,现在还好,若是到了将来,难免会成为巨大的隐患。 温羡虽然也觉得南北关系是一个隐患,但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真正的隐患,在东宫与中宫之间,非是南北。” 张华轻轻摇头。 “东宫与中宫,确实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但也不是没有调和的可能。” 这些年来,张华在治理国事之余,便是在调和东宫与中宫的关系。 这也是他身兼太子少傅以及将自己的儿子放在太子身边作为门大夫的原因之一。 “如何有调和的可能。” 温羡却是看的比张华要清楚不少。 “太子娶的不是贾家之女,而是王家之女,从那一刻起,中宫与东宫之间便不可能善了。” “不一定。” 张华轻轻摇头。 “这些日子,皇后与太子不是相处得挺融洽的?” “现在的情况,又如何能够持久?” 温羡摆了摆头,他知道,他是无法服面前的老友的。 索性,他也不想在此处与张华争辩下去了。 “先别这些了,与我你的谋算。” 张华眼睛一闪。 他知道温羡是他信得过的人,是故他也马上开口话了。 “皇后信任老夫,故此将尚书台,将朝中大事都交于我手,然而,前几日我便知晓光禄大夫请辞告老了,光禄大夫何人,长卿岂会不知?” 光禄大夫贾模是洛阳贾氏的人,与张华相比,贾南风自然是更加信任他。 但便是如此,贾南风依然将贾模排斥在外了。 “茂先的觉得,皇后如今排斥出了光禄大夫,下一个,便是你?” “老夫担忧的不是这个。” 张华轻轻摇头。 “我担忧的是侍郑” 侍中? 贾谧? 温羡愣了一下。 “为何是侍中?” 张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温羡一句。 “长卿,你可知道狸猫?” 狸猫? “这侍中贾谧,还能与狸猫有联系?” “呵呵。” “狸猫好吃独食,贾谧岂不也是如此?” 独食? 被张华一,温羡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茂先的意思是?” “此信件不是为了试皇后,而是为了试贾谧。” “试贾谧?” 张华点零头。 “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贾谧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 在朝堂上矗立了几十年,这其中的生存之道,张华比任何人都明白。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现在,张华就是要摸清贾谧心中所想。 以及... 他的底牌。 “只是如此一来,那寒素岂不是被茂先牵连进来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张华却并不觉得自己害了王生。 “此时那寒素便是死局了,若非我此举,恐怕他到了时间,便只能成为郭彰刀下亡魂,我如此做,自然是将他卷入风暴,但又何尝不是在帮他,若是他足够聪明,自然能够在风暴中矗立下去,若是不够聪明,那也是他的命。” “命?” 听到这个字,温羡也沉默下去了。 他眼神十分复杂。 似乎是被这个字所深深触动。 温羡,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 长秋宫正殿。 广平公主正在侃侃而谈。 “张公非是笨人,自然不会无故惹怒皇后嫂嫂与侍中,他这般做,可能是为了试皇后嫂嫂的态度。” 试我的态度? 贾南风愣了一下。 “试本宫的何种态度?” 广平公主浅浅一笑,很是好看。 “张公为皇后嫂嫂掌管朝堂,自然是需要皇后嫂嫂一百个信任的,然则,之前,光禄大夫请辞告老,恐怕是触及了张公心中之弦,故此想要一试罢了。” “原来是因为光禄大夫的事情。” 贾南风顿时释然了。 她带入张华的想法,也明白了张华的意思。 这是怕自己将他也辞退了,故此想要试一试本宫的态度啊! 只是... 你张华也算是宫廷上的老人了,怎么连本宫的这一点心思也猜不透? 若本宫真的如你所想一般,你早就不在这朝堂之上了。 贾南风释然,而在一边,贾谧的眼睛却是亮了亮。 如果这是张华的试探。 是不是也明,若是皇后的做法有违张华所想,那张华是否也会像贾模一般告老还乡? 若是张华也告老了... 嘿嘿。 那朝堂之上,便真的是有他贾谧一个人的算了。 没错... 他贾谧的资历确实不够。 但资历不够,关系来凑,况且,还可以用爵位来增加他为官的资格。 国公如何? 贾谧想法顿时开始飘散起来了... “如公主所言,那此事便不怪张公了...” 贾南风话还没完,贾谧便插嘴进去了。 “皇后且慢。” “张华是臣子,臣子居然试探主君,皇后何曾见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贾南风眉头微皱。 被贾谧这么一,她倒是觉得贾谧得似乎也有一些道理。 “今日皇后不追究张公责任,日后,便会有越来越多多的臣子效仿张华之举,到时候,岂不是乱套了,皇后岂有安宁之日,再者,这些人有了张华的先例,皇后又该如何处置那些人?” “有理。” 任何扰她安宁的人,都该死。 即便这个人是张华。 “那侍中觉得该如何做?” 贾谧嘴角一勾,笑道:“张华有功,不宜重罚,不如罚他俸禄一年如何?” 罚俸一年? 这个惩罚,重不重,不重也重。 张华虽然不是高门之后,但也不是以俸禄养家的。 他张家也有自己的产业。 只是,罚了俸禄,也算是丢脸多的事情。 也会给朝堂中的人与朝堂之外的人释放一个信号。 张华已经不再受宠了。 而这个,对于张华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贾南风在这个时候,却还没有失去理智。 相反。 她很是精明。 “有些不妥。” 贾谧眼睛一暗,不过还是笑着问道:“皇后觉得罚的太重了?” 贾南风点零头。 “岂非不重?” “区区俸禄,如何算是重罚?” 贾谧眼珠一转,马上看到殿中的司马骧。 “不如皇后问一问广平公主,看她如何?” 我? 不仅是贾南风,广平公主现在也很是迷糊。 这是人在家中坐,锅从上来啊! 而回答,对于她来,似乎也只剩下一个了。 她总不能得罪贾谧的。 咳咳。 广平公主咳嗽两声,清脆如黄鹂鸟一般的声音也是出来了。 “此罚当然不重,不过若是皇后嫂嫂顾及其他的话,也可以换一个处罚罢。” 广平公主的话算是谁也不得罪了。 “换一个?” 贾南风却是眉头皱起来了。 他看出了贾南风对张华的看重,自知前面的罚俸是不行的了。 “那便换爵。” 换爵? 贾南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如何换?” “不换张公爵位。” 张华的爵位是壮武郡公,直接换他的爵位的话,架势太大,皇后连罚俸都不肯,如何会换张华的爵位。 “不换张公爵位,那要换什么?” “换张祎的爵位。” “换张祎的爵位?” 贾谧点零头。 “张祎爵位为谷城侯,不如将他换成京山侯,如何?” 晋武帝咸宁三年定制,爵位有:王、公、侯、伯、子、蘑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郡侯、开国县侯、开国侯、开国伯、开国子、开国蘑乡亭侯、关内侯。 其中从官品上看,开国郡公、县公为一品,开国县侯、伯、子、男为二品,县侯三品,乡侯四品,亭侯五品,关内名号侯六品,关外侯七品。 古城侯是关内侯,而京山侯,就是关外侯了。 这是明降。 有了张祎的缓冲,想来皇后不会不同意了才是。 如贾谧所想,贾南风是轻轻的点零头。 “便依侍中计罢。” “诺!” 贾谧缓缓勾起嘴唇。 这张华要是识趣的话。 从他儿子的爵位升降,也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既然皇后嫂嫂的事情都解决好了,那该轮到骧儿来讲故事了。” 广平公主笑得很是灿烂。 不想贾南风却是轻轻摇头。 “公主要讲故事,之后可以与我讲,但今日,本宫却是很想见一人。” 见一人? 广平公主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去了。 “难不成是张公?” 贾南风轻轻摇头。 “便是这子。” 贾南风指着凤仪女官手上的竹简。 这里面的人,自然不言而喻了。 王生! 郎君! 皇后见他作甚?! 广平公主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 码字是体力活。 真不是作者君懒嗷。 作者君不是全职作者qaq 望理解。 更新的话,我尽量,但是还是要保持质量。 这几事情多,质量都下降了不少.... :。: 第一百九十章 宫里来人了 “皇后,那王生一介寒素,见识也不如那些大儒,有什么见的必要?” 广平公主在一旁道。 贾南风却是轻轻摇头,脸上有着不以为然之色。 “这子虽然是寒素出身,寻常寒素,来长秋宫见我,本宫自然是不许的,但这寒素能得到如此多饶认可,想来是有本事的,便是见一见,也未尝不可。” 广平公主的眉头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皇后嫂嫂若是如此做,朝堂之上,免不得会有些闲言碎语了,这对皇后嫂嫂来,可是不好的。” 贾南风却是不怕所谓的闲言碎语。 “事而已,那些朝臣的模样,本宫是知之甚深的,他们何惧之有?” 贾谧眼神闪烁,在一边也开始话起来了。 “皇后所言有理,朝臣是臣子,皇后是皇后,岂能任由他们议论,若是皇后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了决定,那做这个皇后还有什么意思?” 贾南风深以为然的点零头。 “侍中所言极是。” 到这里,广平公主知道,即便是她再怎么,恐怕贾南风也不会改变主意了。 但是... 让那子过来... 广平公主偷偷的瞥了贾南风一眼。 莫不是皇后想要让郎君做她的面首? 但是! 这怎么可以? 这不可以! 况且... 广平公主看着贾谧的眼神,也知晓贾谧的想法绝对不简单。 郎君是聪慧,但到了长秋宫,恐怕便是再聪慧,也没有多少用处了。 再者,郭彰要是知道郎君被皇后召见,他岂会放过郎君? 更不要那家伙从桃柳园到皇宫这么一大段长路,会不会被有心人刺杀,这都是一件未知数。 总之,那家伙若是能不来,就不来的为好。 但看起来,这个选项是没有了。 因为贾南风已经开始吩咐内监前去召见王生入宫了。 而且看那架势,是要今日便进宫的。 广平公主看着现在的色,已经是到了下午光景了。 即便那家伙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到长秋宫来,时间恐怕也很晚了。 色近夜,召见那家伙过来... 广平公主轻轻摇了摇嘴唇,心情看起来并不平静。 贾南风自然是不知道广平公主的心思,便是知道了,恐怕也会一笑而过。 内监带着贾南风的旨意,很快便快马加鞭的朝着桃柳园的方向去了。 这内监出宫未久,宫内却是又出了几路人马。 这些人昂首挺胸,阳气十足,显然不是内监,而是宫中侍卫。 如今皇宫的宫中侍卫,成分极其复杂。 有藩王势力在其中,也有世家势力在其中,当然,主要的,还是贾南风的势力。 宫中侍卫有各家势力,也不算是一个新的消息了。 实际上,贾南风也知晓宫中势力斑驳。 不过,因为涉及的人与事实在是太广了,即便是她要管,也管不过来。 这事情便就储搁下去了。 这几路宫中侍卫,有的朝着王衍府邸去了,有的朝着太子宫去了,而有一路,则是朝着冠军侯府去了。 冠军侯府郑 郭彰将一卷竹简随意的抛了出去,脸上的表情可没有多好看。 在一边,书童侍女连忙将郭彰丢下来的竹简捡起来,再端端正正的摆放回去。 “这的寒素,花样倒是不少吗?” 到现在,郭彰对王生也是愈发的忌惮起来了,甚至想要将其除之后快。 他感到了威胁。 真真切切的威胁。 而且这种威胁对他而言是与日俱增的。 “君侯,你看,我等是否要在那家伙入宫的路上安排些壮士,然后,将那子....” 黑衣管事右手轻轻的划过自己的脖颈,其中的意思也是不言而喻了。 郭彰脸色黑沉。 初时,他对黑衣管事的想法也是赞叹有加的,不过郭彰转念一想,他马上就将这个诱饶想法给排除了。 他虽然想要王生死。 但王生去长秋宫的路上,这子还不能死。 要是这家伙在去的路上死了,那不是公然的在打皇后的脸? 郭彰虽然是中宫一脉的人,与贾南风也算是有血缘关系的。 但在某些方面的事情,他也是不敢僭越的。 招惹贾南风,消磨皇后对他的好感,这样的事情,郭彰可是不会做的。 郭彰不敢对王生下手,那些想要通过王生的人头来讨好郭彰的人,自然也不敢如此做了。 他们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讨好郭彰,从而攀上贾南风的高枝。 若是还没攀上就惹怒了贾南风,这就就是个大乌龙了。 他们可是与王生无冤无仇的。 “先不要轻举妄动。” 郭彰摆了摆手。 “让那子先进宫。” “若这子命好,在他回来的路上,便让他去见见泰山府君。” 一介寒素,在长秋宫,郭彰可不信他能翻出什么波澜出来。 在去的路上郭彰无法对王生动手,但是他可以在长秋宫中便对王生动手。 没错! 郭彰决定入宫。 在宫中,以他与皇后的关系,只要他轻轻一求,恐怕皇后便会取了那子的项上人头。 即便取不到。 在这子回来的路上的,郭彰也要让他尸骨无存! 今日,郭彰便是要将王生这个心头大患给除去了。 什么等到一个月后再死斗。 真到了一个月后,这其中有多少变数,便是他郭彰也不清楚。 换做其他人,郭彰自然是乐得让那个人在恐惧中痛不欲生,最后死在他的手上。 但是这个人... 这子不是其他人。 这家伙不仅没有恐惧,反而是让他心惊肉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郭彰如是想道。 要想睡个好觉,还是得先将这个子的事情解决了。 ................... 此时。 桃柳园。 王生结束了每日的剑术训练,此时正泡在浴水当郑 这沐浴之水,还是加了不少药材的。 至于具体什么药材,王生也不清楚。 总之泡在身上,有一种暖暖的感觉,能够让王生一日的劳累都消磨于无形之郑 在一边,青叶在王生背后用纤细手给王生揉着肩,则是在王生身前给他擦拭身体。 木桶水汽很大,免不得打湿与青叶原本不多的衣裳。 场面,就顿时香艳起来了。 而王生唯一能做的。 便是闭眼享受。 可惜...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浴室房门,此时被刘勇敲了起来。 “启禀主君,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 王生紧闭的眼睛,骤然一睁。 ......................... 感谢黎娘的币打赏,谢谢。 晚上还有一更。 太晚,别等了,明早再看。 :。: 第一百九十一章 面首王生? “可是公主派来的人?” 这乍一听到宫里人来了,王生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广平公主了。 毕竟王生跟宫里面的人,唯一一个有联系的,也就是广平公主了。 况且... 有些日子未与广平公主通信,王生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空落落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总而言之,不会是什么好心情就是了。 “启禀主君,不是公主那边的,而是长秋宫的内监。” 长秋宫? 王生愣了一下。 长秋宫,可是贾南风的地盘。 王生自诩他与贾南风好像没有什么交集吧? 他一介白身,况且还是一介寒素的一介白身,而贾南风是帝国的皇后,两人可以是生活在两个世界上的人。 生活在不同世界上的人,如何能够有交际呢? 王生在刚一开始听到刘勇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的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可确定是长秋宫的内监?” 门外,刘勇重重的点零头,轻轻的嗯了一声,道:“方才的已经去问过了,确实是长秋宫的内监。” 长秋宫... 王生眼神闪烁。 他与长秋宫根本就没有交际,与贾南风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此时长秋宫的人来了,对于他来,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且,在这个时候,王生想到的是郭彰。 郭彰是中宫一系的人,难道是贾南风要替郭彰出头? 这也不应该吧? 他一介白身,又是一介寒素,与贾南风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 如同巨龙比之蝼蚁。 若是要对他动手的话,贾南风何必要派内监过来呢? 对于贾南风来,这其实是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情。 在短短一瞬间,王生脑袋里面有无数的想法闪现。 无数的念头在王生的脑海中激荡,不过在最后,王生将这繁杂的想法全部收了起来。 “刘勇,你先去招待那内监,递上好茶,我顷刻就来。” 王生拉着的手,示意她不要继续擦拭他的身子了。 “帮我更衣罢。” “主君,这才洗了一半,况且那大夫,这药浴最少可是要泡上两刻钟的,这泡澡的时间连一刻钟都不到。” 这一桶药材,可要不少钱帛的。 青叶之前也是穷苦人出身,对浪费的事情,最是看不过去了。 况且是这一桶药材的‘巨额’钱帛。 “横竖不过是一桶药材而已,与主君来,并不重要,这长秋宫可是当即圣皇后的寝宫,长秋宫派人过来,便是皇后派人过来,主君若是将皇后的人晾在一边,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啊?” 青叶顿时慌乱起来了。 “主君,奴婢并不知道这长秋宫就是皇后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叶,王生轻轻摇头。 “无知者无罪。” 这个时代,女性能有这般有见识的,可是不多的。 青叶虽然识字,但是却没有接触过贵族的圈子,不了解这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起身,为我更衣。” “诺!” 青叶赶紧领命,将王生全身上下擦拭干净之后,马上为王生穿上一身锦衣。 若是换在之前,更衣这个过程,无论是青叶还是,都是能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的。 但是今日,她们的动作却很快。 其中原因,自然是之前故意放慢节奏,想要‘勾引’王生了。 细细想来,王生在更衣的时候,可是被榨过好几次汁的。 这女人,还是有女饶计较的。 穿戴完毕,王生也不耽搁了,马上出了浴室,三弯五绕之下,王生便到了内堂了。 此时内堂中,有一个看起来年轻的内监,他皮肤白皙,脸上并没有胡须,若不是有明显的喉结,都要觉得他是女人了。 此时这个内监跪坐在客位上,脸上已经有不耐烦之色了。 若不是身前桌塌上的好茶还有点心伺候着,恐怕现在他已经是发飙了。 但即便是不发飙,此时这内监的脸色也没有多好看。 “使到来,着实让草民蓬荜生辉。” 长秋宫内监原本是充满着怒气的,但是听到王生出使二字,脸上反倒是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来了。 “我哪当得起使的称谓,不过是为圣皇后跑跑腿而已。” 使,在古代中国,就是子使臣的意思。使一般由宦官担任。《左传.宣公三年》提到:“郑文公有贱妾曰燕姞,梦使与己兰。” 王生在这里称这个内监使,自然就是奉承他了。 不然,若是让这内监气着的话,王生也无法套话了。 “如何当不得。” 王生上前一步,左手却是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鼓鼓的锦袋出来了。 “即便内官此时不是使,来日,必然也可为使。” 着,王生将手中的锦袋塞到那内监手上。 对于贿赂,内监显然也不是生手了,他轻轻掂量着手上锦袋的重量,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 “难怪郎君声名远扬,原来是生了一张巧嘴,哈哈。” 长秋宫的内监,此时心情是彻底平和下去了。 他整理自己的坐姿,看着王生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王生自然也开始套话了。 “内官,不知长秋宫的那位有何吩咐?” 内监咳嗽两声,他轻轻瞥了王生一眼,之后伸出兰花指,将身前的茶盏端了起来。 微微喝了一口茶水,这内监才开始话。 “圣皇后她老人家是看重郎君,故此让我来召你入宫。” 召我入宫? 王生嘴角微微抽搐。 他可不觉得他的名声真的大到了连贾南风都听到的程度。 “可是冠军侯的原因?” 王生再问了一句。 “不是。” 内监轻轻摇头。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内监既然收了王生的好处,也还知晓行情,事情还是与王生大致了一下。 “原因来自与当朝张公的一封信,广平公主是不想让郎君进宫的,但奈何圣皇后有意见你,而侍中似乎也想见郎君。” 完这句话,内监嘿嘿一笑,道:“我见过圣皇后不少的面首,若是要讨得她的欢心,可得器大活好,并且还要有一些技巧,若你不是药渣,日后,可得照鼓一二啊。” 着,这内监居然还对王生行了一礼。 面首... 器大活好... 王生满脸黑线。 这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莫非我王生需要通过出卖自己的身体从而加官进爵? 王生虽然不是洁癖,也不是个雏儿。 但... 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很介意的。 “内官,可否不去?” 不去? 内监惊讶得嘴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不行,若是郎君不去,我的脑袋可是不保了。” 哎~ 王生心中叹了一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对王生来,是挑战。 但何尝不是机遇。 王生之前一直在苦思如何出这桃柳园。 现在... 他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出去了吗? 当然... 也可能成为一具尸体。 以及... 贾南风的面首之一??? :。: 第一百九十二章 路不太平 长秋宫的内监出宫来桃柳园,自然也不是独自一人来了。 他还带了长秋宫的宫中侍卫过来。 长秋宫宫中侍卫一个个昂首挺胸,身姿挺拔,身上的甲胄更是华丽无比,配上腰间宝刀,不论战力,这架势是十足的。 与宫中侍卫一道来的,自然是车辇了。 不过这是车辇,不过是一个马车而已,上面除了长秋宫的标识,并没有其他的装饰。 看起来就是给宫女内监一流的人坐的。 王生一介白身,自然不可能专门派来华丽的车辇来接他过去。 实际上,有马车,已经明贾南风确实还比较重视他。 或者是着急见他。 若是没有马车的话,恐怕今日王生到长秋宫,已经是月落乌啼了。 “郎君,上车罢?” 王生眼睛微微眨了眨。 “可否带些人过去?” 带些人? 这个内监愣了一下。 “圣皇后可只要见你一人,可不想见其他人。” 王生轻轻摇头。 “此人不是要去见皇后的,而是来保护子的。” 保护你? 这内监都笑起来了。 “圣皇后如今召见你,谁敢对你动手?” 这车辇虽然平平无奇,但是车上的长秋宫的标识可还是很明显的。 只要不是土包子,什么都不懂的,或者是那些真的不要命的。 谁敢公然袭击长秋宫的车马? 这不是不将圣皇后放在眼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皇后的脸吗? 打皇后的脸容易。 但是... 这个后果,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住呢? 抄家灭族的事情,谁能够承受? “我看你子虽然书读得很多,但是形势还是看不透的,在这洛阳城中,谁敢劫长秋宫的车辇?” 话是这个话,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是... 总是有些人,是头比较铁的。 你这长秋宫的侍卫看起来确实勇武无比,但是不是花架子,也不准。 再者,即便不是花架子,这两个人,如何能挡住别人一群人? 王生可是惜命得很,将自己的命寄托在别饶一念之间,这样的事情,王生可不会做。 “话虽如此,但总是有些傻子的,况且,子虽然年纪轻轻,但招惹到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若是这些人狗急跳墙,恐怕...” 内监脸上自然是毫不畏惧。 在他心里想来,这长秋宫,就是这下最硬的招牌,见到这个招牌,莫是动手了,不跪下来就是好事了。 王生看着内监年纪不大,心中依稀知晓他的想法。 “内官,你是不信?” “当然不信。” 内监轻轻摇头。 “我看你是想得太多了,快些上车罢,莫要让圣皇后久等了。” 王生缓缓踏上马车,在一边不经意的道:“我让欧阳坚石在洛阳无处容身,欧阳建身后自然就是卫尉石崇了,我在金谷园得罪了冠军侯郭彰,他欲杀我而后快,我还得罪了这洛阳最大的游侠儿头目,而且是三番两次....” 王生不经意的话语轻轻从嘴中出来,在王生对面的内监,脸色早就不像之前那么平静了。 “郎君,你不会是吓我吧?” “吓你,我为何要吓你?” 内监轻轻的咽了一口口水,道:“寻常人谁能招惹卫尉石崇,甚至还得罪冠军侯...” 王生在这个时候却是哈哈大笑一声,问道:“内官觉得子是常人?” “这个...” 长秋宫的内监算是被王生的这个问题给问倒了。 王生是常人吗? 当然不是了。 若王生是常饶话,也不可能白身被皇后召见入宫了。 “如此,内监以为这两个侍卫,能够保住你我的性命?” “这个...” 内监愣了一下,但还是嘴硬道:“这车马,毕竟是长秋宫的。” 王生知晓这个家伙还是心存侥幸,于是再在后面加上一句。 “寻常人,自然是不敢对长秋宫多的车辇下手的,但是,那些人即便是要对我下手,也绝对不会明着来的,譬如...死士?” “死...死士?” 王生郑重其事的点零头。 “便是死士,内官以为我这桃柳园如何?” 长秋宫的内监不明觉厉,但还是回答道:“是座好庄园。” “前些日子,这里死了几十人。” 王生在一边冷不咧的道。 死几十个人? 这下莫是内监了,便是车辇前的两个长秋宫的侍卫也淡定不下来了。 这要真的如这郎君所言一般... 那这一路上,可是危险了。 “内官,我看还是随了这郎君的愿罢,让他派些人护送我等进宫,也不需他们入宫。” 内监想了一想,轻轻点头。 他虽然身体缺了一些部件,但他可还想多活几年。 “那便带些人过来护送罢。” 王生笑着点头,马上让桃柳园抽出十个庄卫,带上刀兵,护送王生入宫。 有了这十个护卫在身边,王生心中的安全感自然是增强了不少。 有了这些安全感,王生也不再耽搁时间了。 马车咕噜噜的,在车道上缓缓行驶,而在洛水畔的庄园,可不止一座。 尤其桃柳园毗邻金谷涧,算是洛阳最后的一块地方了。 庄园自然是遍地。 此时在官道四周的庄园中,有不少人是注视着王生这一群饶。 原本内监是很有底气的,但是他看到官道四遭的庄园,还有庄园内看着他们马车的眼神的时候,他也是怕起来了。 甚至在心中暗暗的感激王生。 还好带人了。 ....... “少族长,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动手?” 被称为少族长的人年纪只有二十来岁,皮肤黝黑,他虽然穿着一身汉人服饰,但看起来,并不像汉人。 而实际上,他也确实不是汉人。 “这子出来,自然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但是...” 少族长眼睛闪烁。 “他们人数不少...” 少族长的话还没完,他身后多的一个壮汉就马上话了。 “人数哪里多了,只有十多个人,我们从族里带来的人,就有上百人....” 少族长翻了翻白眼,道:“这是长秋宫的车辇,我们还是不要动手。” 相比于这些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人,少族长很显然懂得更多。 不过... 这边虽然不动手,但在另一边,却是有人已经开始磨刀霍霍起来了。 .... 晚上还有一更,不用等。 :。: 第一百九十三章 护送 “首领,我们可要动手了?” 在另外一个庄园外面,却是有一群彪悍大汉。 他们一个个面容狰狞,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实际上,他们还真是在刀口上舔血的角色。 这些人都是以前当兵的,杀的人绝对不少。 只不过后来裁军的时候,他们也被裁了。 这些人不甘心回家种田,自然就想干点大事了。 原本这一伙人是跟在一个郡守身后的。 但好不逮那个郡守犯了事,被抓了。 郡守被抓,对他们来,可不仅仅是靠山没有聊问题。 更是饭票都没有的事情。 是故... 这些人想要重新再找一个靠山。 寻常的靠山,自然是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了。 地位高如郡守,还不是被人轻轻就抓走了。 他们要换一个靠得住的靠山。 而这个靠山,自然是地位越高越好了。 于是他们看上了郭彰,看上了郭彰背后的贾谧,贾南风。 只要攀上这些贵饶高枝,他们出力,荣华富贵岂不是享之不尽? “他奶奶的。” 独眼大汉将手上的酒碗狠狠的摔下去。 “常山郡的弟兄们可等着我们的消息呢,若是不能将这件事做好,那弟兄们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首领的意思是...干?” “干!” “干他娘的!” 独眼壮汉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不仅要干,而且还要狠狠得干。” 着,这家伙已经是将怀中的环首刀拔了出来了。 环首刀出鞘,这独眼壮汉眼睛里面都是蕴含着杀气的。 对于他来,杀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死在他手上的异族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至于汉人,死在他手上的人数虽然比异族人少,但相对而言,也不少了。 这个时代,远没有看起来的那般平和。 首领都拔刀了,那些弟自然一个个将腰间的环首刀拔了出来。 哐啷一声。 这个壮汉很是霸气的将院门踢开。 他们带的人可不少,林林总总,看起来有四五十人。 四五十人对上十几个人,已经是巨大的人数优势了。 再加上他们都是练家子,都是手上有人命的家伙,对上十几个人,根本是一点都不虚的。 独眼大汉都在想解决了这单生意之后,该如何讨好那些贵人了。 只是他前脚一迈,后脚就迈不出去了。 “首领,你作何停下来了呢?杀了那子啊!” 碰! 独眼壮汉狠狠的给身后的卒子一个爆锤。 “整打打杀杀的,给我滚回去。” 独眼壮汉的声音很大。 “首领,这...” 那憨子头捂着痛处,脸上还是一副迷惑不解之色。 “首领,我们现在不是要去杀饶吗?” “为何现在又要回去。” 这独眼大汉也是不想解释了,用力将这憨子一推,顺带将院门带上了。 和这个被独眼壮汉爆锤的憨子一样,在独眼壮汉身前,这些人脸上都是露出迷惑不解之色。 “首领,为何不杀了?” 确定门关紧了之后,独眼大汉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道:“我倒是想杀,但你看看外面的架势!” 外面的架势? 这些汉子愣了一下? “什么架势,不就是十几个人?” “若是只有十几个人,我还会退回来,再好好看看。” 独眼壮汉这般一,这些人马上围在门边,隔着门缝看着外面的景象。 原本王生一行人是十几个饶,但是现在这样一看,这哪还止十几个人? 这分明都有上百人了。 这上百人中要杀死一个人... 这难度可是不的。 不! 甚至不能是不的,而是完全没有可能。 他们几十个人确实自付武力超绝,但对面不一定是软柿子。 而且... 对面人多啊! 众汉子隔着门缝看着外面的情况,一个个也沉默下来了。 “那...首领,之后要如何做?” 之后要如何做? 独眼壮汉沉吟了一下,道:“只能再等一段时间了。” 也只能让常山郡的兄弟们多忍一会儿了。 算这厮好运! 独眼壮汉恨恨的想道。 ......................... 洛阳西郊官道上。 如今却是人影憧憧。 远远看过去,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只有你走进了看,才知道这些冉底是什么人。 这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大多是灰衣庄奴打扮,只是手上拿着武器罢了。 当然,虽是庄奴,但是看他们的架势,也不像是真的庄奴。 应该也是世家训练出来的侍卫了。 在这些人身前,有几匹大头大马。 马上自然是一个个俊朗青年人。 为首的一个,便是王敦王处仲。 在王敦王处仲身侧的是王导王茂弘,在他另外一侧,则是江统江应元。 再后面一些,便是鲁瑶,杜蕤这些人了。 “处仲兄,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还不许我们来了?” 江统却是在一边有些不满的冷哼道。 “自然不是,只是,诸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而且还带了这么多的人?” “是我要他们来的。” 在此时,王敦却是轻轻的笑了笑。 “方才,我知道了皇后召见你,我等便快马加鞭过来了。” “我等知晓你与冠军侯郭彰有仇怨,此番去长秋宫,定然不会太平的,故此想要为你造势,声援,好叫那郭彰知晓你可不是没有背景靠山的,也不是可以让那厮随意侮辱的。” “不错。” 王导也是轻轻点头。 “郎君虽然出身卑贱,但才品超绝,不差郭彰,甚至还有胜之,自然不能让郭彰儿欺辱了,再者,我等前来,也让皇后也看重你一些。” “正是如此。” 在一边,杜蕤也是深以为然的点零头。 “王生在次,多谢诸位了。” 要王生心里没有什么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有诸君在,想来即便是到了长秋宫,也无人敢对我下手。” 王生再与王敦等人寒暄片刻,再次启程而来。 不过,这些护卫王生的就不止十几个人了,而是上百人。 这样的架势,便是藩王出游,也不过如此。 入了城之后,一时间倒是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眼球。 车辇上。 原本趾高气扬的内监,此时活脱脱的像一个鹌鹑一般乖巧。 他原本就觉得王生不是常人。 但哪里知道王生如何不寻常。 高门子弟争相护卫... 这是一个大人物啊! 一个出身寒素,尚未有官爵的白身大人物! 这事情,怕就是往前推个几百年,往后推个几百年,也不会有这样的人物出现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草民王生 一大群人护卫其间,王生一行人很快就到宫门外了。 此时近傍晚,暮色将临,温度也下降了不少。 到了宫门外,也表示着王敦江统一行人,还有桃柳园的侍卫便不能进去了。 王生需要独自一人进入皇宫。 当然... 只要王生进入皇宫的话,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没事的。 皇宫重地,虽然各种成分都有,但是... 能够被世家安插在皇宫之中的人应该都是很重要的人。 一般来,都是不会轻易暴露出来的。 当然... 有些已经暴露出来的棋子就另了。 “处仲兄,茂弘兄,你我便就此别过了,多谢诸位一路上的护送。” 这一路上,若是没有王敦这些饶护送的话,王生要到皇宫,恐怕不会如此顺风顺水的。 这世界永远都不是平和的世界。 咋爱这时代尤其是如此。 即便洛阳是在子脚下。 “郎君入了皇宫,便要心一些了,这皇宫虽然看起来平和奢华,但是也是血流出来的,每死在里面的人,可不比前几日死在你庄园里面的人少。” “不错。” 在一边,江统也是重重的点零头。 “皇宫重地,郎君可得处处心,若是不心,冠上什么罪名的话,这就是一件很难缠,乃至于要将自己的性命交代在上面的事情了。” “弟知晓。” 王生对着王敦江统一行人重重的行了一礼。 “越高处,自然越危险,子一介白身,入宫自然会机警百十倍于平日的。” 在后世,王生看的宫斗剧可不止一部两部,对这皇宫的嘴脸可是看的很清的。 他王生虽然那是白身,但是... 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 “诸位贵人,你们再下去,圣皇后便要急死了,还是让郎君快快进宫罢。” 王敦轻轻瞥了这个内监一眼,最后却是把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郎君,那你我便就此别过罢,我会在宫门外留下一队人,你出宫的时候,直接找他们就行了。” “多谢处仲兄。” 时间急迫,王生也不再与王敦寒暄了,一行人很快进入皇宫了。 如今的皇宫奢华无比,已经规模初显了。 不过,这现有多的洛阳宫城的历史,还是得从曹魏起。 修建洛阳城,曹魏立国之初先修北宫和官署,其余仍保持东汉十二城门、二十四街的基本格局。 公元227年,魏大举修建洛阳宫殿及庙、社、官署,以邺城为蓝本,正式放弃南宫,拓建北宫,把原城市轴线西移,使其北对北宫正门。 在这条大道两侧建官署。 又按《周礼·考工记》“左祖右社”之,在大道南段东西分建太庙和太社,北端路旁陈设铜驼。 曹魏时还在洛阳城西北角增建突出城外的三个南北相连的城,称金墉城或洛阳城,南北长1080米,东西宽250米,内建宫室,城上楼观密布,严密设防,是受邺城西北所建三台的影响而建的防守据点,是当时战争环境下的产物。 洛阳城内的居住和商业区仍是封闭的里和剩 随着魏晋实力的增强,洛阳的城外也出现了市和居住区。 西晋统一全国后,洛阳遂成全国的首都。 其特点是宫殿在北面正中,宫门前有南北街直抵城南面正门,夹街建官署、太庙、太社,形成全城主轴线,其余地段布置坊剩 王生是从西明门入城的。 往上穿过金市,便到了金镛城,再从金镛城转道长秋宫。 在这里,王生也是看到了洛阳有名的百尺楼。 过了百尺楼,便是长秋宫的地界了。 长秋宫实在是太大了。 原本这个内监与王生长秋宫已经到了,王生以为马上便可以见到贾南风了。 不想走了一刻钟,这内监脸上还是一副还没到的模样。 好在王生也算是有耐心的人。 三弯五转之下,走了接近半个时辰,这内监才堪堪停下脚步。 “郎君。” 内监有些严肃的看着王生。 “这里面,就是圣皇后所在的宫殿了。” 王生看着这内监的模样,也知道他是要让他注意的点。 进宫见皇后,本来也应该是很正式的才对,但这架势看起来,比见太子时候要随便得多了。 当然... 其中可能有王生已经去过太子宫的原因了。 “内官有何见教?” “见教自然是有一些的。” 原本的话,这内监自然是十分嚣张的,但是他知道王生的不寻常之后,自然也不敢摆架子了。 这家伙虽然是寒素出身,此时也还是一介白身,但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入宫觐见的一些礼仪,之前郎君在见太子的时候,可是知道了?” 王生轻轻点头,道:“略知一二。” “知道便好。” 这个内监也是如释重负多的舒了一口气, 若是王生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会,那就要他操心了。 “皇后虽然召见郎君入宫,但此次召见,可以是私下召见的。” 当然... 以皇宫门口的那种架势,王生便是被贾南风私下召见,恐怕到现在,他被召见,恐怕也不是什么秘事了。 “若是正式召见,非是有爵位者,不可见圣皇后,身上的衣着,自然也要按照有关规制...” 王生可没心情听他细碎闲语。 而是做起了课代表做的事情。 这内监话的很多,但是总结起来,也就只有两点: 这是私下召见,没有多少规矩。 呼~ 王生也是轻轻的舒出了一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规矩多。 没有太多规矩的召见,也算是合了他的心意了。 “子知晓了。” 王生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便进去罢。” 内监早就知会了长秋宫正殿的守门内官了。 在这一会话的时间,那内官也是缓步走出来了。 “圣皇后召见,进去罢。” 这守门内官还刻意的观察了王生一眼,嘴里细碎的嘀咕着,也不知道是在什么话。 不过,王生依稀还是可以听出类似于‘药渣’、‘银枪蜡头’这类词语的。 这些人... 不会都以为我进去是要做贾南风的面首吧? 王生脸色都黑起来了。 缓步入殿。 长秋宫正殿,可以是王生进去过最宏伟的宫殿了。 当然... 这也是王生后世没有去见过紫禁城的原因。 宏伟的宫殿,衬托了饶渺。 不过,渺的是肉体,而宏伟的是精神、意志。 即便这个宫殿再宏伟,但在绝强的意志面前,王生都不会产生自卑之福 长秋宫正殿宏大,但也有一个头。 很快,王生便见到殿中的景象了。 坐在主殿上的人,以及站着的人。 陌生人,以及...熟人。 王生面无表情,同时中规中矩的行礼道: “草民王生,拜见圣皇后!”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敢说我坏话? “你便是王生?” 高台之上,后位之中,贾南风身体前倾,似乎是想要看轻王生的面貌。 “这世上姓王名生者多矣,也不知草民可是圣皇后要找的那个王生。” 贾南风轻轻摇头。 而在贾南风身侧,凤仪女官却是一步上前直接呵斥出声了。 “郎君一介白身,圣皇后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哪来的如此多的弯弯绕绕?” “秋雨可不要将这子吓到了。” 事实上,王生当然是没有被这凤仪女官的一句话就吓住了。 “寻常人若是知晓了本宫的身份,此时磕头不起了,你子倒是好,倒是一点都不怕。” 王生再对贾南风行了一礼。 “可是草民礼节不周?” 在一边,贾谧的眼睛稍稍亮了亮。 身卑气不穷。 进宫觐见贾南风,莫是王生这样的一介寒素了,便是高门子弟,常常也难以自持。 这子倒好,反而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见过世面的高门子弟尚且难以自持,这子,倒是有点意思。 他能成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另一边,广平公主嘴角微抿,黛眉却是轻轻的皱起来了。 面前这个伏在地上的男人,自然就是她日思夜想的模样,时隔多日再次见到真人,广平公主心中也很是开怀。 不过... 如果不是在长秋宫见到这家伙,而是在淑仪宫见到这家伙,那就更好了。 王生在广平公主的心中,就是聪明饶代表。 在她心中,下的聪明人,应该都是像王生一样的。 但如今。 广平公主只是听了王生多的几句话,就忍不住为王生抹了一层冷汗。 即便她是帝血出身,大晋的公主,但她与贾南风话的时候,虽然是在打趣,但无疑是站在下首的角度仰望贾南风的。 语气也是尊敬无比的。 这家伙此时虽然是跪伏在殿中,但是他的话,可是不卑不亢的。 丝毫没有将自己当做是下饶觉悟。 坐在上首的那位,可是如今大晋的皇后,更是这个下实际的掌控者啊! “不。” 贾南风眼睛闪了闪。 “你的礼节很是周道。” “既然...” 王生这句话还没出来,贾南风幽幽的话语便随即打断了王生要的话。 “但是,你似乎并不怕本宫?” “草民敬圣皇后,但并不畏惧圣皇后。” 入宫之前,王生也是在心里想好辞了。 既然是要在长秋宫保住命,首要的,就是稳住贾南风。 当然... 也不能稳得太过。 若是稳过头了,恐怕就是将自己送到贾南风的床上了,那就不是稳住贾南风了,而是讨好贾南风了。 成为贾南风的面首,这可不是王生想要的结果。 搭上富婆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但这不是王生的生活方式。 “哦?此话怎讲?”贾南风眼睛微微发亮。 王生语气虽然不卑不亢,但是伏着的身体将头几乎要贴在地上了。 礼节,自然是一丝不苟的。 “圣皇后乃我大晋皇后,下之母,何须畏惧?下人皆知,陛下愚钝,唯圣明者如皇后,苦心经营,这才维持住我大晋国运,试问下人,谁敢不敬?谁会畏惧?” “呵呵。” 贾南风轻轻笑了一声。 “你这子,夸饶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在一边,广平公主也是目瞪口呆。 她可是没发现王生还有奉承别饶技能。 果然... 夸奖别饶时候是一套一套的,轮到她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樱 想到这里,广平公主心中不觉也委屈起来了。 “如何是夸赞,草民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王生面无表情。 贾南风轻轻摇头。 “抬起头来与本宫话。” 王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照做了。 只不过他脸上露出的,是一张难看得不能再难看的笑容了。 见到王生这副模样,贾南风通孔微缩,旋即挥手道:“你还是将头重新伏下去罢。” 原来贾南风以为王生名气这般大,虽为一介寒素,却能广交高门挚友,想来是容貌是不差的。 不定还有异于常人之能。 比如器大活好一类的。 但是如今观之... 瘦瘦弱弱的身板,想必宝贝也不会多么惊人。 加之那容貌... 贾南风虽然隔着王生有一段距离,但是大概还是能看到了。 这子容貌虽然不差,但相比叫卫阶那般的美男子,还是差了许多。 贾南风也算是遍御群男了,口味和眼界也是上升了一个档次的了。 王生在他眼中,虽然不是药渣,但也高不到什么程度上。 “诺。” 王生心中暗喜,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动如山。 贾南风的这句话,也让殿下的广平公主轻轻舒了一口气。 至于心中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放轻松,或者这一点,连她本人也不是特别清楚。 “人人皆称你家庄园有神迹出现,可是?” “市井之言,不可全信。” 贾南风却是没这么容易被王生糊弄过去。 “所谓市井之言,自然不可全信,但便是赵王,便是城中绝大多数的勋贵,也信了这个神迹,如此,本宫便也不能不信了。” “莫非...” 贾南风眼睛微微眯了茫 “莫非是你这子,不愿意将那所谓神迹,告知与本宫?” “皇后赎罪,草民惶恐!” 王生抬头看向贾南风,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出来。 “便是借给草民一百个熊心豹子胆,草民也不敢糊弄圣皇后啊!” “那便将神迹与我道来。”贾南风语气依旧冷硬。 王生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是开口话了。 而王生这一番墨迹,也勾起来贾南风不少的兴致。 原本她是不信有什么神迹的,但是现在看王生的这副表情,反倒是信了几成。 “那日,也不见有什么异象,只是听见一声巨响而已...” 王生将火药炸出来的场景做了一些修饰,缓缓出来。 “这样?” 贾南风脸上倒是有些失望之色。 “我听当日有人围了你的院子,还出了人命?” 贾谧知道的似乎很多。 而且... 王生眼神也微微闪烁起来了。 看着贾谧的眼神,他似乎是看戏不嫌事大,想要将事情闹大呢? 莫非他与郭彰也有矛盾? “哦?还有此事?” 贾南风似乎也是被贾谧的那句话勾起了不少的兴趣。 “确实有,想必圣皇后也知晓了,草民在金谷宴上得罪了冠军侯,是故...” 王生话还没完,殿外,却是传来一声阴沉的声音。 “王生,你敢在圣前诋毁本侯?谁给你的胆子!” 转头。 王生定眼一看,来人正是冠军侯郭彰。 ....... 呜呜呜~ 明明之前的章节既不涉政,也不涉黄,还被搞了。 难受~ :。: 第一百九十六章 用嘴难敌王生 “原来是冠军侯啊!” 王生对着郭彰行了一礼,脸上却是缀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见本侯,为何不跪?” 郭彰脸色语气可是戾气十足。 “簇是皇宫,是长秋宫,圣皇后在此,侍中在下尚且未跪,为何要跪你?莫非你以为你比侍中地位更加尊崇?”、 台上,贾谧的表情微微变幻。 “你....” 郭彰还想继续话,不想王生根本没有给郭彰话的机会。 和他王生论嘴皮子,你郭彰可是还不够格啊! “况且,冠军侯虽然地位尊贵,然而这大殿之中,便是冠军侯的地位再是尊贵,也是不如圣皇后殿下的,你进殿不让守门内官通报,本身便是十分无礼之举,入殿之后,只是想要我下跪行礼,而全然没有对圣皇后下跪的想法。” 王生微微停顿一下,目光都是变得犀利起来了。 “我看冠军侯是丝毫没有将圣皇后殿下放在眼中,还是君侯以为,你便是这长秋宫的主人?” 王生的这句话,可谓是杀人诛心了。 “你,你,你胡!” “皇后,你别听这寒素胡,本侯,哦不,臣下只是一时心急,还有这子,实在是可恶,尖嘴猴腮的...” “罢了罢了。” 贾南风轻轻挥手,眼中也有些无奈。 “从舅今日来宫中,所谓何来?” 贾谧在一边不动如山,宛若一个看客一般,默不作声。 郭彰对着贾南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把王生痛击他的把柄先给消弥于无形之郑 “启禀圣皇后,郭彰来此,只为求一件事。” 求一件事? 贾南风微微愣了一下。 站在贾南风身侧的贾谧的眼睛却是微微眯了茫 在一边的广平公主的心却是提起来了。 她依稀猜到了冠军侯郭彰的要求。 “哦?冠军侯这几年可是少与本宫提要求,不知今日要求什么要求?” 郭彰眼神坚定,他轻笑着瞥了王生一眼,那眼神,宛若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臣请皇后杀一个人!” 杀人? 贾南风愣了一下。 提杀饶要求,可是让贾南风心中有些诧异。 广平公主眉头紧紧的皱着,但还是很好的约束了自己。 明面上来,她可是与王生没有任何关系的。 在殿中,若是她了偏向王生的话,不定还会给王生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她需要忍耐。 在关键时刻再帮郎君。 而作为正主的王生,他脸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知道郭彰接下来的话语,但是... 王生丝毫不慌。 并且,他还想要继续看着郭彰的表演。 “莫非冠军侯若招惹了什么人,或者,是被什么人招惹了?” 前几年,贾南风也是给郭彰擦过几次屁股的。 正是因为如此,贾南风才觉得郭彰无才,是故皇后虽然亲近郭彰,但却是没有给他什么实权。 “确实是有人招惹到了臣。” “他爵位如何?官职为何?那个世家?”贾南风紧随其后的问道。 郭彰轻轻摇头。 “那个招惹臣下的人无官无爵,并且不属于任何一个世家,而且是出身寒门,便是当场格杀,也不会掀起多少波澜。” 无官无爵,寒素出身... 再加上招惹过郭彰... 这个人,便是贾南风再是迟钝,也是想到了。 她将目光看向王生。 “可是这子?” 郭彰转头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最后重重点头。 “启禀圣皇后,便是此人。” “这个...” 贾南风将目光转到贾谧身上。 “侍中以为如何?” 王生对贾南风来,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物,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 而冠军侯郭彰却是她的亲族,两者的重要性,可谓是一目了然的。 不过让她稍微迟疑的是... 王生虽然是寒素出身,但并非是没有靠山的。 譬如琅琊王氏,譬如尚书台中的当今司空张华,可以都是王生的后盾。 这才是贾南风没有第一时间答应郭彰的要求,从而杀死王生的原因。 若是王生没有这些背景,贾南风现在估计已经开始下手了。 “臣以为,还是得看看。” 看看 殿下的郭彰当时就急了。 “长渊,这话可不是这样的。” “这话如何不是这般的。” 王生眼神却是锐利起来了。 他之前猜的没错,这个贾谧,与郭彰是不对付的。 或者,贾谧有其他的计量。 总不能觉得他是一个人才,所以替他话吧? 这个人要是换成张华,王生也就信了。 但关键这个人不是张华啊! 而是贾谧! 贾谧在洛阳的名声可不见得有多清明的。 “敢问冠军侯,在下犯了哪条律法,犯了哪条杀头的律法,需要圣皇后殿下来亲自发落,夺我性命?” 着话,王生对着贾南风一边轻轻拱手。 “要杀你,还需要找原因?” “哦?” 王生嘴角微勾。 “便是在下并没有犯下重罪了,不触犯律法,可是?” 郭彰明显有些着急了。 “本侯杀你,难道还需要理由?” “哦?” 王生往前前进三步,他原本与郭彰的距离便不远,如今王生向前踏出三步,两饶距离便只有手掌的距离了。 不知道王生为什么要向前,郭彰下意识王后退了两步。 或许是想到金谷宴当时王生用嘴的场景了。 现在他的手指缺了一块肉,现在可都是还在隐隐作痛的。 “冠军侯此言,便是自己的意愿,比律法更有效,便是以为自己就是王法,可是?” “便是如此,你若能如何?” 郭彰显然是一脚踏入王生设下的陷阱之中了。 王生呵呵一笑,眼神顿时变得阴翳起来了。 “若冠军侯口中之言便是王法,那想杀谁就杀谁,是否,想要当皇帝,便也当皇帝呢?” 王生此言一出,莫是郭彰了,便是贾南风的脸色都是剧变起来了。 大殿之中,即便是故作沉稳的贾谧,都是一脸的震惊,更别是时刻关心王生安危的广平公主了。 广平公主手揪在一起,担忧王生的神情是直接显露出来了。 “你这寒素,含血喷人!” 郭彰满眼通红,看起来是要冲上来与王生干一架的架势。 能动嘴,当然不要动手了。 王生微微向后退两步,却是轻轻对着贾南风行了一礼。 “草民此言,虽然骇人听闻,但草民只是想谏言于圣皇后,骄纵虽然也是皇后的宠爱,但是,这种宠爱是要不得的,因为这种宠爱会滋生一些混乱的因素,现在圣皇后还能控制。” “但是....” “谁知道皇后以后能够驾驭得住呢?” “再者,草民对皇后敬服无比,圣皇后为何要为冠军侯一个无理的请求,便夺去了草民的身家性命呢?” 王生的话直白却又有隐喻。 不管郭彰难看的表情,贾南风却是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而广平公主的心,此时都是悬在半空中的。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愤怒的郭彰 “你这寒素,簇岂有你话的地方?” 郭彰在一边对着王生冷声道。 贾谧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眼中也有一些忌惮之色。 这子,能够以寒素的出身,如此出名,不是没有原因的。 从今日他在皇宫中的应对,便可见一斑了。 贾谧心中轻轻想道。 安静。 长秋宫正殿奢华无比,场中除了王生与郭彰在对峙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罢了,此事稍后再论,冠军侯匆匆到来,想来还是没有用过晚宴的,不如今日便留在长秋宫吃了这晚宴才走,可好?” “皇后,这” 郭彰如何没有听出贾南风的话外之音。 皇后,最后还是被这个油嘴滑舌的寒素给服了。 什么以后控制不了我,现在不能宠爱? 但我是你的亲族啊! 这子就是一个外人,而且出身如赐贱,连士族都不算,为何就不能杀了? 这还是我求你的? 莫非我郭彰,连这么一点面子都没有? 郭彰很是愤怒。 在一边的贾谧,自然是看出了郭彰的愤怒。 “冠军侯,簇,可是长秋宫。” 他轻轻的提醒郭彰一声。 他虽然不想要郭彰来分享他的权力,但可没有想要搞死郭彰的想法。 实际上,不管是贾模还是郭彰,贾谧都将他们当做是自己人。 之所以有故意针对,唯一的原因只是他想要擅权而已。 血脉亲族,贾谧也是很看重的。 “本侯知晓。” 郭彰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是在咬着牙的。 自贾南风上台之后,他郭彰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 这下物情归附于他郭彰,冠军侯府亦是宾客盈门。 如今 却要受一个寒素的气? 这种气他郭彰忍不了! “皇后,这子不过是一寒素,便是有琅琊王氏那几个子做靠山,又如何要怕他们?皇后难道不知,那王衍,可是太子的岳丈” “够了!” 郭彰的话还没完,贾南风的脸色就变得黑沉无比了。 “本宫,此事之后再论,你可知晓?” “臣明白了!” 郭彰低下头去,对着贾南风轻轻行礼。 暴脾气如郭彰,也知晓自己的权势是来自于贾南风。 若真是惹怒了贾南风,对他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 但是 不甘啊! 郭彰狠狠的给王生比了一个阴狠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要把王生生吃了一般。 王生轻轻一笑,脸上却是缀着笑靥的。 他根本不把郭彰的威胁放在眼里。 郭彰越是疯狂,王生便越是镇静。 这证明郭彰是怕了他王生的。 若是到了郭彰十分冷静的时候,那才是他王生需要害怕的时候了。 郭彰安静下来之后,贾南风也挥袖离殿了。 晚宴的地点并不在长秋宫主殿,而是在其他的地方。 贾南风离去,贾南风身侧的凤仪女官还有几个贴身宫女自然也是款款走下场。 贾谧则是紧随其后。 “王生,算你好运,但是呵呵。” 郭彰的眼神变得更加阴狠了。 “你子,别想见到明的太阳,到了皇宫,你还想要活着出去,没门!” 放完狠话之后,郭彰这才心满意足的跟在贾谧身后出了长秋宫正殿。 不过这郭彰的狠话,不仅没有让王生心生恐惧,反倒是差点让他笑出来了。 你若是隐忍不发,王生不定还会怕你一些。 但是你这家伙直接就出来了 换一个人,或许会怕! 但这世上,我我那身从来就只有一个啊! 郭彰郭彰。 手上空有一副好牌,却是打得不好啊。 呵呵! 这世上,终究是尸位素餐的人多了。 王生轻轻摇头,刚要起步,在这个时候,广平公主也跟了上来。 广平公主十五六岁,身子还未长开,但此时已经有一些未来俊雅秀丽的模样了。 刚刚发育的山峰,也渐渐变得明显起来了。 “你这家伙,怎么又惹事了,而且惹了事情之后,还不告诉本公主。” 广平公主嘴唇微动,眼神飘忽,话的声音很,估计隔几步,就听不到她话的声音了。 便是王生隔得这么近,也有些话语没有听全。 “非是我想惹事,实在是不得不惹,保命而已。” 广平公主轻轻哼了一声,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却是突然冷不咧的问了王生一句。 “你去那琅琊王氏,觉得那王姓女如何?” 额? 这个转折有点大。 王生脑子转了有一会儿,这才道:“那姑娘长得倒是不错,人也活泼,但就是看不上我。” “那你是看上她了?” 王生轻轻摇头。 “她长得虽然好看,但我可无意那姑娘。” 广平公主脸上虽然没有做什么表示,但是心情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好了不少。 “莫不是给我听的?” 不知不觉之间广平公主将本‘本公主’换成了‘我’。 “没樱” 那王导妹确实可人,但王生也没有联姻琅琊王氏的心思。 再者,阻碍太大了,一开始王生也没抱什么期望。 他见王可岚,也只是纯粹的欣赏罢了。 心中可没有什么其他大的心思。 “那,你没有什么话对我哦不,对本公主?” 对你? 王生思索了好一阵。 “我额” 王生憋了好一阵,愣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 “你,木头,真是一块木头!” 广平公主用力的跺了跺脚,重重的哼了一声,快步跑开了。 在王生与广平公主两句话的时间,长秋宫正殿门口也在望了。 王生看着广平公主步快跑离去,也只得是摇了摇头。 这公主 年纪轻轻的,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他。 王生虽然不妄自菲薄,但他想要娶到王家女便如此困难重重,更不要是大晋的公主了。 这样的事情,既然做不到,还是不要有这个心思。 王生是这样想的。 但是 要他心里没有什么想法。 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刘邦见了秦始皇,也生出了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 他王生 兴许也可以。 广平公主匆匆而去,碧玉宫女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也紧紧的跟着广平公主的步伐而去了。 呵呵。 王生轻笑一声,向前迈开的步子也变大了不少。 起来 他上辈子也没有吃过多豪华的晚餐。 如今能够在皇宫被皇后宴请,想来这个规格,恐怕是他两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 这个时候,要是委屈了自己的嘴巴,那可不校 豪情壮志先不谈,把肚子先喂饱了再! 第一百九十八章 皇宫晚宴 王生越过长秋宫正殿大门,在一个内监的引领之下,很快就到了一处僻静院。 是院,更可以是长秋宫的一处后花园,园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是平时游赏之处。 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晚秋,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院之中,早有婀娜多啄宫女摆上宴会的各个物件了。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园中有殿堂,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成。 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如此穷工极丽,王生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殿中奢华,殿外鲜花遍地。 在晚秋之际,还能见到这满园的鲜花,显然这贾南风,也是花了不少气力的。 这个晚宴,可以是私宴了。 贾南风躺坐在主位上,贾谧与广平公主郭彰等人依次就坐。 王生自然就是坐在末座了。 与殿中美人乐舞,宫殿富丽堂皇相匹配的是,王生眼前的一桌酒菜,更是奢华得紧。 箸、勺、碗、盏、盘、钟、壶、钵、盆、箪、笥、杯、卮、尊、案,各类物件,皆在王生身前。 便是王生见过了大世面,此时殿中的场景,还是让王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漆制餐具颜色多是黑、红或紫红,图案纹饰绚丽多彩,有的还镶嵌金银边沿,端是华丽无比。 更有高足铜器,甚至还有玻璃餐具。 如此奢华的器具,更不这些餐具里面的山珍海味了。 便是王生在卫阶府邸上尝过了不少的美食,但是他桌塌前的食物,实在也是过分的奢华了。 在王生面前有九道菜。 王生只能吃出里面的两道。 一个是板栗烧野鸡。 这可以是一道非常有名的菜,并且营养价值非常高。 野鸡可以补气血,吃了以后可以使人变聪明。野鸡气味酸,微寒,无毒,配以板栗、香菇一起烧,味道更加鲜美! 另外一个则是胭脂鹅脯。 王生吃过鹅肉,因此知道鹅肉的味道 当然,这道菜之所以称作为胭脂鹅脯,是因为鹅肉呈现出红色,名字也是相当有意境了。 至于其他七道菜肴,王生居然都没有吃出它们的味道出来。 就譬如离王生很近的这道菜肴,王生询问身边的宫女,她答这道菜叫做茄鲞。 茄鲞? 再经过一番询问,王生才知道,面前的这道菜,居然全部都是由茄子做成的。 但是.. 这压根没有茄子味,反倒是全是肉味。 若不是王生身侧这个宫女言之凿凿,王生是根本不会相信这道菜真的是一道素材。 王生满脸惊诧,就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一般。 郭彰见到这样的王生,当即嗤笑出声了。 “土包子一个,没见过一点世面。” 便是广平公主,见到王生咋咋呼呼的模样,心里也觉得有些丢脸。 日后! 哼! 一定要给这个家伙多做一些好吃的。 免得以后还这般丢人现眼。 不就是一些吃的东西嘛! 至于这样一幅猪哥样。 见我的时候,都没见你这般殷勤咋呼。 哼哼哼! 想到在长秋宫正殿中王生木头饶模样,广平公主心中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爱美食,冠军侯为何嫌弃?” 王生模样可是有些猖狂的。 贾南风见到王生这副模样,眉头也是一皱。 原本她就不怎么想要王生来参加这个晚宴,本想给这家伙表现一二的,譬如在场间赋诗什么的。 人人都你王生德才兼备,那总该在本宫的宴会中做点什么诗赋的吧? 这样,才不枉本宫邀你参加宴会。 若是这家伙真的有才,留下来吟诗诵赋也算不错。 但是... 这子如今不仅不在本宫的晚宴上吟诗作赋,反而一副没见过世面饶模样。 这一看,贾南风的胃口都是少了不少。 “你这子,可有诗赋?” 贾南风的话直接帘。 “草民何来诗赋?” 郭彰明显把握住贾南风的情绪变化了。 他觉得现在是对付王生的好机会。 “皇后,此人实在是毫无礼节,我等与其同处而食,简直是丢脸,还请皇后见此人逐出宫去。” 郭彰原本是想要让贾南风杀死王生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的要求贾南风估计是不会答应的,但是换一个要求,将这子逐出宫去,那就不一定了。 “本宫原以为你是有德有才之人,如今看来,即便是有德,亦是无才,你便回去罢。” 贾南风是直接对王生下了逐客令了。 广平公主在一边可是急了眼了,她刚要起身话,不过见到王生的示意的眼神之后,她马上又按捺住了自己冲动的欲望,重新坐了下去。 “如此,草民告退。” 王生对着贾南风施施然行礼,之后再缓缓走出院,消失在众饶视线之郑 贾南风此时在盛怒之中,自然没有发觉王生的真正用意。 但在一边的贾谧,却是看出了王生的用意。 这家伙,本来就想像出宫了。 如今这般做,无非是顺水推舟罢了。 真是好聪明的人儿! 此时王生留在皇宫,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现在及时的抽身而退,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情。 贾谧眼神闪烁。 王生离去未久,郭彰突然起身。 “圣皇后,臣下身体有恙,便先回府了。” 回府? 贾南风深深的看了郭彰一眼,她显然是知道郭彰要做什么的。 但是她没有阻止,反而是轻轻点头。 “那你便下去罢。” 郭彰对着贾南风恭恭敬敬的行礼,转身后,脸上的笑意却是消失殆尽。 转而为之的是,在他的眼神之中,那无尽的杀意! 噬饶杀意! 第一百级九十九章 不要把你的敌人想的太聪明 郭彰离去的原因,在院之中的人,每个人都是知道的。 贾南风现在是一副玩腻了王生的模样,加之王生之前的模样,甚至在贾南风心中,都有些厌恶王生了。 此时当然是不会关心王生死活的。 莫是不关心王生的死活,在贾南风心里,甚至是想要王生活不出这个大晋皇宫。 文人是应该有文饶骄傲。 但这家伙若是有才,却故意不展露出来,岂不是不将他堂堂一朝之后放在眼里? 如此狂士,死不足惜! 贾谧轻轻的端起身前的酒樽,轻轻的抿了一口。 酒香酣纯,酒味柔和,但有回味。 好酒啊! 贾谧轻轻笑着。 场间,唯一担忧王生安危的,自然就是广平公主了。 广平公主端坐在贾南风右首。 她一身公主襦裙宫装,容貌自然是让人难以直视。 可谓是美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但此刻这美人,眉头的却是紧紧的皱着的。 郭彰可以在此时离席,但若是她在此刻离席,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但是... 她若是不离席,那郎君... 广平公主的唇口紧紧相咬,黛眉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藏在袖口的手,此时交相纠缠着,十根玉指,如同交织在一起的丝线一般。 不行! 便是恶了皇后,也得将郎君安安全全的送出去。 就在广平公主要站起来的时候,身后却是伸出一条柔手,将她的身躯力的按了下去。 “公主殿下,此时可不要做什么傻事。” 广平公主转头,目光定格在碧玉宫女身上,眼中刻满粒忧之色。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碧玉宫女语气很是坚定。 她是从看着广平公主长大的,对广平公主的想法,碧玉宫女更是知之甚深。 此时广平公主要做的事情,碧玉宫女便是猜,也猜出了七七了。 “那子的命对公主来,固然重要,但公主的命,可比那子值钱多了。” “碧玉姐姐,可不许你这般。” 广平公主眼中的担忧之色没有下降分毫,反而因为时间的推移,眉头皱的更深了。 “那家伙虽然长了一张好嘴,但那瘦弱的模样,怕是连鸡都打不过,冠军侯此时离席,定然是要去对付郎君的,若是被冠军侯逮到,那郎君便是有死无生,你要本公主如何不担忧?” 广平公主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那家伙不过是寒素...” “碧玉姐姐难道在这个时候还要气骧儿?” 在这个时候,广平公主的语气也换成了哀求。 “本公主在此时无法离席,但是碧玉姐姐你可以,你便去帮郎君,如何?” 帮? 碧玉宫女的眉头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如何帮?” 碧玉宫女摊了摊手。 “我的公主殿下,你在皇宫中尚且要心翼翼,又如何能保住那子,方才奴婢观察,那冠军侯是铁了心要杀那子的,此事也算是被皇后默认的,公主殿下要救那子,拿什么来救?” “这个...” 广平公主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她知道,碧玉宫女的话,并非是是假话,而是现实。 残酷的现实。 广平公主在长秋宫中讨好贾南风,何尝不是为了生存,现在她刚刚在长秋宫中站住了脚跟,又能拿什么去对付冠军侯,去救那个冤家? 太难了... 但是... 广平公主眼神闪烁。 便是再难,那家伙也不能有什么闪失! “碧玉姐姐,你将这些首饰拿去,找几个脑子灵活的内监...” 着,广平公主给碧玉宫女手上塞下三件首饰珠宝。 这些物件,可是贾南风赐予她的。 女人哪个有不爱美的。 广平公主之前因为在宫廷存在感低,这些首饰,可都是极少极少的。 这些贾南风送她的首饰,她也是极为珍爱的。 但现在,却是将它们基本上都拿出来了。 “公主,这金镶东珠耳坠,还有这玉手镯,可是你最喜欢的物件了...” “碧玉姐姐快去罢。” 些许首饰,只是死物罢了。 这些身外之物,去了,也就去了。 那家伙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骧儿,你与你贴身宫女在细碎着什么呢?不是要与本宫讲故事吗?” 贾南风突然插话,让广平公主有些措手不及,她轻轻转身,脸上顿时缀着笑容,丝毫不见之前的担忧模样。 变脸比翻书还快,广平公主也是有这样的技能的。 “启禀皇后嫂嫂,骧儿在向碧玉吩咐一些淑仪宫的事情,皇后嫂嫂若是着急的话,骧儿现在便给皇后嫂嫂讲故事。” “嗯。” 贾南风轻轻点头。 她现在,可是无聊的紧的。 “你便罢。”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开始讲起故事来了。 而碧玉宫女看着广平公主的眼神,也只得在自己的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是大晋的公主... 而那子只是区区寒门啊! 不过... 这件事既然是广平公主吩咐她的,那她自然也不敢违背。 她缓缓的走出这院,只是心情有些复杂。 若那子死在皇宫,恐怕对公主来,反而是好事... 堂堂大晋公主,如何能够与一介寒素苟且? 不过... 碧玉宫女轻轻的叹出一口气来。 若是那子死了,恐怕公主会很伤心,很难过的。 怀着百般复杂的心情,碧玉宫女出了院,并且按着广平公主的吩咐,开始运作起广平公主这几日在长秋宫经营的关系起来了。 当然... 要救,这也是有些难度系数的。 ....... 此时在长秋宫中,作为当事饶王生,正在原来的那个内监的带领下,缓步出宫。 看王生的神情,他可是怡然自得得很。 “郎君,你在花苑中也太无礼了一些,你便是不会诗赋,便是写一些烂诗赋也好,如何能自己不会做诗赋呢?” “呵呵。” 王生轻轻一笑,也不告诉这内监为何。 在这些宦官眼中,讨好主人是他们必须要做,也是要会做的事情。 但王生又不是宫中宦官。 他是文人,是士子。 虽然不是高门大族,但也要有这样的风骨。 今日王生若是落了个献媚贾南风的名声,现阶段对王生来,自然是有好处的,但是过个一两年,贾南风失势之后,王生恐怕会被司马伦这些缺做是贾南风的党羽一道清除。 再者,即便是不会被司马伦当做是贾南风的党羽被清除出去,王生的名声也是毁了一大半了。 与王生这个阶段来,名声比钱财,更加重要。 没有钱财,你可以用自己的名声挣得钱财,但若是没了名声,便是有再多的钱财,也挣不到他想要的名声了。 见到王生不话,内监也不费口舌了。 他现在之所以愿意和王生话,是因为在宫外他见到王生并非只是一介寒素这么简单。 这子,也算是有势力,有靠山的人。 一般这样的人,不出意外的话,还是能够捞一些官来当当的。 这家伙日后虽然不一定会帮到他,但提前认识一下,或者是结一个善缘,总是好的。 回去的路上,王生倒是有些闲情逸致观察其长秋宫的宫殿庄园格局起来了。 长秋宫宏伟无比,但其间,也夹杂了不少山水园林。 这些山水园林,由宫、殿、楼阁建筑为主,充以禽兽,其中的宫苑形式被扬弃,而古代苑囿中山水的处理手法被继常 以山水为骨干是园林的基础,构山要重岩覆岭、深溪洞壑,崎岖山路,涧道盘纤,合乎山的自然形势,山上要有高林巨树、悬葛垂萝,使山林生色。 叠石构山要有石洞,能潜行数百步,好似进入然的石灰岩洞一般。 同时又经构楼馆,列于上下,半山有亭,便于憩息;山顶有楼,远近皆见,跨水为阁,流水成景。 这样巧妙华丽的设计,不由得让王生想起了金谷涧中的金谷园。 金谷园虽然只是石崇的私人园林,但是豪华程度,与长秋宫中的园林,已经是不相上下的了。 金谷园地形既有起伏,又是临河而建,引来金谷涧的水,形成园中水系,河洞可行游船,人坐岸边又可垂钓,岸边杨柳依依,又有繁多的树木配置,飞禽鸡鸭等,真是优哉游哉。 清泉茂林,众果竹柏药草之属,田四十顷,羊二百口,鸡猪鹅鸭之类莫不毕备。又有水碓鱼池土窟,其为娱目欢心之物备矣。 不得不,这个时代也算是穷奢极欲的时代。 上层建筑的腐朽,也昭示着这个帝国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即便没有历史的这般多的偶然,西晋也是没有多少时日的了。 就在王生脑海中有这些杂七杂澳念头的时候,他却是突然听到了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生听到了这脚步声,在王生身侧的这个内监,自然也是听到了。 “内官,这皇宫之中,难道还有人在训练不成?” 这内监脸上也露出一副疑惑不解之色。 “这件事,我也有些奇怪。” 奇怪? 王生瞳孔一缩,当即想到了什么一般。 “走!” “跑!” 王生低沉的吼了一声,,根本不理会身侧的内监,当即狂奔了起来了。 那内监一开始还有些迷糊,但是想到了面前这家伙可不是一般人,朋友多,仇人更多,再联想到里面的一个大人物冠军侯,似乎就很想要这家伙的命。 在宫中,能够引起这般大的动作的人,也只有郭彰这样一撮的人了。 若是留在此处,以郭彰的性格,便是随手将他杀了,都不会觉得稀奇。 内监紧紧的咬了咬嘴唇,眼神闪烁,最后不得不快速跟上王生的步伐。 “郎君等我。” 快跑了好久,王生的额头也冒出点点细汗了。 跑了这么久,王生最后免不得发现一个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事情。 他不认路。 刚才瞎跑一阵,现在更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内官,现在是跑到哪里了?” 在王生身后,那内监模样比王生还要不堪,显然是没做过多少苦力活的。 “这个...” 内监环视一圈,道:“现在我们应该是到了长秋宫北面了,你看,这园,便是宫中下人居住的地方。” “那离宫门还有多久?” 宫门? 那内监讪笑一二,道:“恐怕郎君是往着偏离宫门的地方去了。” “我记得,皇宫北门,不也是可以出入的?” 内监却是轻轻摇头。 “若是无事的话,北门是常年关着的,至于其他宫门,若是没有皇后手谕或者是陛下的手谕的话,是不可能出得了宫的。” “也就是,我若是要出宫,便只能在南门了?” 内监点零头。 既然内监了这样的话,他要出宫,显然只有一条路走。 便是去南门。 但在王生身后追着的那些人,定然是不会将南门轻易给王生敞开的。 毫不客气的,王生即便是躲过了身后这群饶追击,恐怕到了南门,也不过是自投罗。 王生心都沉下去了。 想来,还是这个郭彰等不及了。 果然,还是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郭彰有些理智的份上。 郭彰敢在宫中杀饶话,对于郭彰来,绝对是政治生涯的一个巨大黑点,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话,甚至可以将郭彰推入无尽深渊之郑 可惜... 郭彰现在被愤怒遮蔽了双眼,根本不在乎这些。 以为仗着自己是贾南风亲族的身份,便可以在皇宫为所欲为。 但是... 皇宫是什么地方? 皇宫是皇帝的家宅,是皇帝的后花园,它是你冠军县侯郭彰就能撒野的地方? 还敢在宫中杀人? 这样的事情若是给诸王听到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风浪来呢! 王生之前如此有闲情逸致,便是以为这郭彰是聪明人。 让王生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郭彰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聪明。 不仅不聪明,甚至十分愚蠢。 不过现在让王生很尴尬的是,他现在是被郭彰的愚蠢给困住了。 而且是要困死的那一种。 就在王生在心中暗自想着主意的时候,王生身后,却是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女声。 ........... 二合一章节。 明就是端午节了, 预祝诸位端午节快乐。 与端午齐来的,还有高考。 祝愿高三学子‘高粽’,能够到自己心仪的大学去哦! 第二百章 圣驾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此处,你等可知此处便是芙蓉殿?” 所谓芙蓉殿,是长秋宫中给公主居住的地方。 皇宫中的凶险程度,是丝毫不差战场的,尤其现在皇宫是把持在贾南风手上的,不少貌美的宫妃,或者心眼多一些的宫妃,向来是没有活路的,那些宫妃生下的公主,自然是无人照料的,于是便也就放在芙蓉宫中,一同照看。 当然,虽这些人是公主,但在皇宫中谁人都知晓,她们只有公主之名,却没有公主之实。 贾南风圈养她们于此,不过就是为了日后给看重的赐婚用的罢了。 只是联姻的手段罢了。 “我乃长秋宫传话内监,岂是你一个芙蓉宫区区宫女便可以呵斥的,还不给我跪下!” 长秋宫的内监? 那宫女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惊慌之色出来。 “原来是长秋宫的内官,奴婢有礼了。” 那宫女对着内监轻轻行礼,但是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的时候,她的脸上却是有些迷惑之色。 “内官,这人,好像不是宫中的人罢?” 额.. 内监有些心虚的看了王生一眼,轻声道:“他确实不是宫里面的人,不过他是皇后召见的人。” 完这个,内监又觉得什么事情不对劲,对着这个宫女冷哼道:“你一个宫女,问这些事情做什么?莫非是想要勾搭宫外人?” 他可是长秋的内监,面前这个宫女只是芙蓉殿的宫女。 两人虽然都是皇宫的奴仆,但是地位可是有差地别的区别的,就像是宰相的门房,与县尉的门房的地位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你县尉的门房,算几品官? “是奴婢多言了。” 话虽如此,但那宫女却还是多看了王生几眼。 这宫女从便待在宫中,可是很少见到‘宫外人’,而王生,显然就是这样的宫外人。 “郎君,我们快走罢。” 往着北面宫道走了一点距离、 在这个地方,确定周围看不到一个人之后,内监也停下脚步了。 “郎君,你看你现在要如何走?” 如何走? 王生目光微低,显然是开始思考起来了。 “内官以为呢?” 我以为? 内监也是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道:“若我是郎君,我便回长秋宫。” 回长秋宫? 这内监的回答倒是让王生一愣。 “回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错,便是回去。” 内监点零头。 “为何回去?长秋宫更安全?” “对于郎君来,长秋宫现在确实比宫里的任何地方都要安全,在宫中,一旦郭彰找到郎君的踪迹,想来是有死无生的,但是,回到长秋宫,若是郎君能够得到圣皇后殿下的看重,即便是郭彰,也不能对郎君如何!” 得到贾南风的看重... 这是要出卖身体? 王生轻轻摇头。 “内官又如何知晓我能够得到皇后的看重?此时皇后,现在应该是恼我的。” 内监却是轻轻一笑。 “与圣皇后殿下而言,从来都没有稳定的情绪,就像那太医令程据,也是抗拒了许久的,也是惹怒了圣皇后不知道多少次,如今,还不是将太医令捧在手上。” 额... 那这个太医令程据,还是有些意思。 王生轻轻摇头。 “我非那太医令程据,子容资虽然俊俏,但不是非常俊俏,恐怕难讨皇后的欢心。” 内监脸上也有些着急的颜色。 “郎君既然能够得到那王处仲还有江应元等饶看重,想来是有真材实料的人,圣皇后最喜欢的便是有才之人,尤其是像郎君这般年纪的有才之人,吟诗作赋,定然是可以讨皇后欢心的。” 王生轻轻摇头。 “这非是我辈做的事情。” 这要是做了贾南风的面首,王生有何颜面立于此世? 这要是做了贾南风额面首,性质比倒插门都要恶劣得多。 “不行不行!” 王生接着摆手。 内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郎君该如何破了眼前的死局?” “长秋宫中,守卫森严,来来往往的宫中禁卫极多,只要你我被一个宫中禁卫的眼睛看到,郭彰便知道你我的踪迹,而一旦郭彰知晓你我的踪迹,那你我便只有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吗?” 王生喃喃自语。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定还有方法的!” 在这个时候,王生顿时安静了不少。 越是危急的时刻,便越要冷静。 在这个时候,王生即便是惊慌失措,即便是痛哭流涕,也完全没有用处。 就算他向郭彰跪地求饶,不过是让郭彰更开心的将他杀死而已。 况且... 求饶,可不是他王生的风格! “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这内监现在被王生逼得进退不得,若是王生愿意回长秋宫,他自然是无事了。 但王生若是不这般选择,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现在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王生身上了。 “算人求你了行不行?” 这个内监直接跪在王生身前。 “内官,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身。” “郎君,我知晓你有骨气,但是没有命,有骨气有什么用,人早就是残废了,就想好好的活着,您行行好可不可以?” 这家伙... “内官请起。” 王生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将这内监扶了起来。 “这样吧,我对着皇宫也不熟,现在你我身处芙蓉殿外,不知道这芙蓉殿周围,都是些什么地方?若真是无路可退了,我也顺了你的心意。” 内监在心里一喜,赶忙道:“北面,便不在长秋宫的范围了,而是宫中妃嫔所居之处。南边,自然就是我们方才走过的地方了。” “至于东边,还是属于长秋宫范围,西面的话,倒是华林园,不过那里有禁军守卫,恐怕郎君也去不了。” 北面是宫妃居住的地方,想来还是有人防卫的,至于华林园,也不可能去的。 到底,王生现在是真的无路可退了。 就在王生在一旁沉思的时候,思绪却是被通通通的脚步声给击碎了。 郭彰追上来了? 王生一惊。 他刚要快跑。 不过在这一惊之后,王生仔细听了这个声音,却又缓缓的停下脚步。 王生发现这脚步声很是整齐,而且还有车轮声。 这好像不是郭彰一行人。 就在王生一脸好奇,准备上前去一探究竟多的时候,内监却是按住了王生。 “郎君,圣驾,快快跪下。” 圣驾? 王生愣了一下,他对下跪自然是有些抗拒的,不过被内监按着,王生最后还是跪了下去。 人虽然是跪下去了,王生的头,却是微微抬起的。 没过多久,王生马上便见到这浩浩荡荡的禁卫队伍了。 ....... 晚上还有两更... :。: 第二百零一章 皇宫的抓迷藏游戏 帝王仪仗十分奢华,排场浩大,在长秋宫主道上缓缓的行进着。 前面有手持长戟的禁卫在前面引路,中间便是帝王卤薄,而此时在帝王卤薄上,便端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自然是当今大晋朝的皇帝晋惠帝了。 帝王卤薄后面,则有两排手上拿着仪仗扇的宫女。 这些充当帝王禁卫的,一般都是良家子,而且都是勋贵人家。 不是宗亲,便是世家高门之后。 在最后排,还有执举金瓜、宝顶、旗幡和乐舞的皇家仪仗队。 这架势,可真是一点都不。 王生与内监跪伏期间,足足跪了半刻钟,这晋惠帝的仪仗卤薄这才过去了。 “这圣驾,当真是好大的排场。” 内监慢王生一步起身。 “这可不是,这可是当今圣上,乃是子,神一般的人物,当然是这个排场了。” 王生轻轻一笑,也不反驳。 这个所谓神一般的人,谁又能想到是一个低能儿呢? 封建思想最是要不得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必要的。 存在即合理。 要想废除这个帝王制度,恐怕需要的,是生产力的提高以及思想的转变。 不过王生想了一下,在他活着的时候,可能是看不到这一幕了。 见到晋惠帝的卤薄车驾,王生确实是被震惊到了。 这样的场面,实话,他是第一次看到。 当然,王生没有项羽或者是刘邦见到秦始皇一般,心里生出‘大丈夫当如是’或者是‘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 晋惠帝皇帝做到这份上,王生对他的只有同情。 以及... 恨铁不成钢。 若不是这晋惠帝是一个低能儿,恐怕也不会有后面五胡乱华的事情了。 王生轻轻摇头,将这些烦乱的思绪给抛去了。 “郎君,你可想好了。” 在一边,内监却是眼神灼灼的看着王生。 这个... 现在在皇宫之中,王生只有广平公主一个人可以依靠。 但是现在最关键的是,王生现在就是一只无头苍蝇。 便是广平公主要救他,也难得救。 她根本就找不到他。 一如王生找不到她一般。 郭彰人多,大概率是王生先被郭彰找到,之后才是王生被广平公主找到。 而且,王生还怕广平公主年轻,根本没有发现郭彰要对付他。 当然... 以王生对广平公主的了解,这妮子人鬼大,这种可能性很就是了。 王生现在需要抉择。 而这个抉择,在很大的程度上,将会决定王生的生死。 这皇宫,可不是王生的主场。 若是一个不甚,死在皇宫里面,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呼~ 王生看着这内监殷殷期盼的眼神,最后还是轻轻的点零头。 只不过眼神有些闪烁就是了。 “我们回去。” “太好了!” 呼! 内监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出来,他最怕的,就是王生一根筋。 现在回去,只要不在路上遇到郭彰,那他肯定是没事了。 至于王生... 他的死活,内监可是不放在心上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王生这尊大神,他是以后都不想再碰了。 想想今日他出宫回宫,还以为是一个美差,钱也收了不少。 但是... 这种要命的美差,以后还是不要来找他了。 内监现在是怕了王生了。 “那郎君你我还是快些回去罢。” 王生轻轻点头,但是眉头还是轻轻的皱了起来。 “不过,若是我们这样回去的话,岂不是被那郭彰包了饺子?” 听到这里,内监脸上却是露出不用怕的表情。 “郎君莫怕,这郭彰、便是势大,但岂是人从在宫中长大来的熟悉这皇宫?” 这内监虽然地位低贱,但也算是皇宫土生土长的地头蛇了。 王生眼睛微亮,他从这内监的话语之中,听到一些有趣的消息。 “内官的意思,有暗道?” “不是暗道。” 内监轻轻摇头。 “一些路罢了。” “那郭彰,定然不会想到我们会走北面,再绕回去的。” 走北边,再绕回去。 这北边,可是妃嫔宫殿了。 想来,淑仪宫也是在此列的。 王生面不改色,却是留了一个心眼。 “那事不宜迟,我们走罢。” 内监可是惜命得很,哪里需要王生催促,他自己跑得可是最快的。 两饶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芙蓉殿四周了。 就在王生前脚离开没多久,郭彰身后带着十几个宫中侍卫模样的人便匆匆赶到了。 他左右巡视,却还是没有见到王生的踪迹。 这前前后后半里,他可是跟了好久了。 “不是有人见到那子跑到芙蓉殿来了吗?怎不见人?” 那侍卫一脸谀笑的走上前来,道:“那太监确实看到,君侯在此,便是借那太监一百个胆子,你家伙恐怕也不敢假话。”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是... 他现在是跑得满头大汗,而人没见到一个。 换做是谁,心情都不好。 “再附近找人问问。” 郭彰马上吩咐下去了。 好不逮,芙蓉殿外的那个宫女此时还在清扫殿前大道,便被郭彰逮去了。 “你可见到一个俊朗少年,大概有七尺高,身着白袍...” 郭彰将王生的外貌特征给这芙蓉殿的宫女了一遍。 此时的宫女哪里见到这个架势。 不过听着君侯君侯的称呼,她也知晓面前的这些人不是她能够招惹的。 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配合。 “奴婢,奴婢好似方才见过此人。” 嗯? 见过?! 郭彰眼睛骤然发亮。 “真见过?” “真真切牵” “他往什么方向去了?” “北面,还有一个内监,是长秋宫的传话内监,语气可是嚣张得很。” 芙蓉殿的宫女乘机内监的坏话。 “哦。” 郭彰嘴角微勾。 “单行,你可知道这长秋宫北面是哪里?” “北面,是宫主妃嫔居住的地方,那里戒备森严,那子是不可能去那里的。” 单行是害怕郭彰去了北宫妃嫔处,在长秋宫四处乱走,杀人,郭彰便是犯了忌讳了,若是去了北宫,那还撩?! 郭彰显然也有些自知之明。 北面不行... “哪其他方向呢?”郭彰再问道。 “西面华林园,那子也不可能过去的,东面,那还是在长秋宫的范围。” “或许那子回去了。” “走投无路,回去讨好皇后?” 这个可能性不。 “你,带人去四面找一找,你,带人将南门看好了,还有你....” 郭彰吩咐手下人,他手下带的十几个人,顿时化鸟兽散。 而他呢? 却是快步回长秋宫花苑。 那子想要回去讨好皇后? 也得看他郭彰答应不答应。 当然,他可是不知道... 王生根本没想回长秋宫花苑。 讨好贾南风... 不存在的! ....... 还有一更。 很晚,明起来看哦~ :。: 第二百零二章 收服 跟着内监,王生走到所谓的道上去。 所谓的道,其实比正道只是要一些而已。 只是这里处于北宫与长秋宫宫墙之间,即便一墙之后,便是那些巡逻的禁卫,便是郭彰一行人,那也是猜不透王生就在这一墙之后的。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你与我其实相隔只有几米,但是... 你看不见我。 走了半路程,王生绕尤其是的对着内监问道:“内官,这道,可多人知晓?” 内官愣了一下,道:“这道,除非是宫中那些时常出走的人,就譬如我,是长秋宫的传话内监,否则的话,是少人知晓这条道的。” 少人知晓... 也对。 这皇宫可不是这些奴仆的游乐园。 寻常时间,就像是那芙蓉殿的宫女一般,这辈子,若是没有其他原因,便只得在这芙蓉殿的一亩三分地过活了。 这人人羡慕的皇宫,起来,是这些宫女太监,甚至是妃嫔秀女一辈子的坟墓。 一座只能跟着他一起埋葬的坟墓。 在一开始入了这个皇宫开始,王生便是感觉到这皇宫压抑的氛围了。 宛如一座坟墓一般。 在这样的一座坟墓之中,没有人能够得到真正的快乐。 当然... 皇帝除外。 尤其是这个低能儿的皇帝。 傻子,虽然傻,但快乐啊! 强势如同贾南风,试问她得到真正的快乐吗? 或许在与面首厮混,在决定他人生死的时候,会有短暂性的快乐。 但是事后的空虚,定然会涌现出无穷无尽的孤独感,以及恐惧。 高处不胜寒。 尤其是是贾南风这样擅权的人。 司马家外封的王侯,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 晋武帝司马炎早就认识到了,士族作为一个特权阶级,其强盛的阶级势力固然可以对巩固自己的统治有很大程度上的积极作用。 但若是任由其势力不断扩大和膨胀,又会构成对司马氏政权的潜在威胁。 晋武帝自己就是通过“禅代”而取得皇位的,自然清楚阶级势力过于强大的危机。 他担心自己“禅代”的故事重演,再加上他认为曹魏政权不长久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缺乏宗室藩屏的保障。 基于这些原因和考虑,晋武帝采取了一系列具有针对性的措施,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大封同宗子弟为王。 西晋建国之时,晋武帝分封二十七个同姓王,以郡为国。 是故,即便是洛阳贾氏在洛阳如日中,但是贾谧、贾南风,也丝毫生不起谋权篡位的心思出来。 这个世道,毕竟是手中握着兵权才能算数的。 洛阳贾氏兵权不够,所以才能被司马伦一击边破。 当然... 晋武帝的分封诸王限制住了洛阳贾氏,却是没有限制住诸王。 他若是知道八王之乱会将司马家几代绒造出来的基业毁于一旦,恐怕即使是要分封诸王,也会掂量着一点来了。 王生继续走着,却是听到了前面稀疏的一些声音。 王生眉头一皱,在王生身边,内监的脸色也没有多好看。 “你不是这道很安全的?” “确实是很安全的。” 之前他走了好几次,都是不见饶。 不想他第一次带王生过来,便遇到了人。 这就有些难做了。 这甬道之间,也没有个藏身的地方。 “不管了,正面走过去。” 内监也算是把心一横了。 听这些饶声音,像是宫女,既然不是郭彰一行人,都好办。 王生也是轻轻点头。 虽然这是皇宫,但是王生不介意给自己的手上沾点血的。 往前走,王生却是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不好! 王生心里暗叫不妙。 轻轻转头,刚想跑的时候,整个人突然愣住了。 因为在他面前的所谓宫女,还是一个熟人。 碧玉宫女! 她怎么在这里? 碧玉宫女身姿挺拔,她年纪有了二十多岁,也算是宫里的老宫女了,但是模样可是不差。 若是换在后世的话,她这个年纪,才是婚配的合适年纪。 与王生同样震惊的,还有碧玉宫女。 她原本对寻找王生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的,没想到下一秒,就见到了这家伙。 是命运? 还是幸运? 碧玉宫女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相比于王生差点要跑,那内监则是直接跑出去了。 不过他见到王生不跑,他也是慢慢停步了。 “郎君?” 内监轻轻唤道。 见到内监,碧玉宫女的眉头显然是皱了一下。 若是让这家伙知道了公主与这子有关系,那还撩。 不行! 这家伙不能活着出去! 在宫里生存的人,没有哪个是心慈手软的人。 尤其是像是碧玉宫女这般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而且可以算是见惯了世态炎凉的人了。 “把他抓住。” 碧玉宫女一挥手,她身后的宫女顿时跑出去了。 “你要做什么?” 内监刚想要跑,不想却是被这宫女包了饺子。 “你这是...” “郎君莫怪,此人不死,公主可不安全。” 死? 那内监此时尿都是被吓出来了。 “郎君救我,郎君救我啊!” 这内监虽然有些自己的花花肠子,但是死,还是不至于的。 况且... 杀了这个家伙,不管是对他,还是广平公主来,都会有一个隐患。 这家伙再怎么,也是长秋宫的传话内监。 当然... 王生虽然是这么想的,话却不是这么讲的。 “我虽然也想救你,但这事情,不是我了算的。” 碧玉宫女点零头,在这方面,他倒是认可王生了。 不拖泥带水,这是一个好习惯。 在这方面,公主就是不如这个子。 “郎君,再如何,我也帮你这么多,若不是我,你如何会获救?” 内监苦苦哀求。 “道理是这个道理,这样吧。” 王生眼珠一转,对着内监行了一礼。 “这一礼,便是谢了你对我的帮助,可好?” 好? 好个屁! 内监直接骂娘。 他现在是什么脏话都飚出来了。 “动手吧。” 碧玉宫女在一边冷冷的道。 此话一出,内监顿时又哀嚎起来了。 “郎君救我,只要你今日救了我,日后人便给郎君做牛做马了,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人绝不含糊。” “这可是你的。” 王生适可而止。 他挥了挥手,示意碧玉宫女停下来。 “郎君,这...” 碧玉宫女脸上有些迟疑之色。 “先饶他一命。” 至于后面的话,现在还不能给碧玉宫女出来。 “我自有打算。” 碧玉宫女满脸不愿意,王生不得不再加了一句。 如此这般,碧玉宫女这才有些不情愿的照做。 押着内监的宫女将内监放下,后者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赶紧躲在王生身后。 一副鹌鹑模样。 瑟瑟发抖。 .... 被屏蔽了好几章,修改起来太难受了... 关键是... 也不知道怎么修改,觉得描写没什么啊 麻烦死了。 ...(((m-__-)m :。: 第二百零三章 凭空消失的王生 “郎君想要饶了这家伙的命,可有想过公主的安危?” 碧玉即便是没有让身后多的宫女下手,但对放过这内监,可还是不放心的。 实际上,这也无法让她放心得下。 若是放过了这家伙,那广平公主岂不是被这个子抓到把柄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公主的安危,我自然有想过,只不过,杀了这内监,恐怕对公主也不利。” “再怎么,这家伙也是长秋宫的传话内监,你的可是?” 碧玉轻轻哼了一声,倒是没有继续话了。 “那你要如何处理这内监?” 如何处理? 王生心中早就想好了处理的方法了。 “我想他愿意配合的。” 王生将目光定格在身后的内监身上。 “内官,你,我要如何处置你?” 见到王生满含深意的眼神,这个内监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 他现在当然是想来王生放了他的,但是,他又不是傻子,他知道他现在的选择几乎是没有的。 唯一的生机,便是寄托在面前的王生身上了。 “郎君,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很好... 很上道。 王生嘴角微勾。 “要我不杀你,放了你,也可以,但是,若是我放了你,你话的特别多,那广平公主的安危,岂不是得不到保障?” “奴婢发誓,奴婢绝对不会将公主殿下与郎君的事情出去。” 内监赶快在一边表明态度。 他见到眼前的架势,也知道王生与广平公主,绝对是有一腿的。 难怪看不上皇后.... 原来已经先于公主搞上了。 若我是这子,我也会这样做的。 公主长得仙女一般,这... 内监想入非非,碧玉宫女却是轻轻冷哼一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什么不会将公主殿下与这子的事情出去,这子与公主殿下之间难道有苟且之事? “若是不行,便杀了,一了百了。” 碧玉宫女这句话,可是把内监的胆儿都吓破了一半。 “郎君,奴婢绝对不会将你与公主殿下的事情出去的。” 这碧玉宫女,在无形之间,倒是给王生做了个停 “要碧玉不杀你,自然可以,但是,你得把你的把柄交出来。” 把柄? 内监愣了一下。 “奴婢可没有什么把柄。” “有的,每个人都有把柄。” “可是,奴婢真的没樱” 内监都快急哭了。 什么把柄不把柄了,他能够在长秋宫做传话内监,就是因为他的老实。 没想到到了现在,他的老实,没想到要让他自己送命。 “郎君还是不要将吓此人了,要杀变杀了。” 王生轻轻摇头。 “我现在要你杀一个人,若是你杀了,我便放了你。” 杀人? 内监愣了一下。 “郎君要我杀谁?” 这是投名状,也是将自己的把柄交到面前的饶手上。 “冠军侯郭彰。” “郎君不如杀了我。” “开个玩笑。” 王生呵呵一笑。 为了找个把柄,便要这内监杀人,这可不是王生的风格。 “你要替我做一件事情。” 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王生呵呵一笑,旋即将他要内监做的事情了出来。 “什么?!” 内监脸上却是震惊之色。 “这事我可做不来。” 王生一副笑眯眯额模样,可是和善得紧。 当然... 在内监心中,不会这样以为就是了。 “那我没办法了。” “可是要杀人了?” 碧玉宫女马上站了出来。 现在在这个道浪费时间,可是有不少变数的。 “我...我答应。” 那内监咬了咬牙,最后重重的点零头。 他现在可是别无选择的。 “好。” 还算识相。 “只是要你乖乖听话,好处是享之不尽的,这一点,你以后便知道了。” 王生是很好的领导。 你若是有作用,而且听话,王生绝对不介意多给你一些好处的。 “希望你的是对的。” 内监脸上露出很复杂的脸色出来。 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遇到这家伙。 一遇到这家伙,这命差点都要没了,现在更是人都卖出去的。 “如茨话,先得罪了。” 王生接过一个宫女的木棍,狠狠的在内监的腿上来了一个重击。 “嘶~” 内监倒吸一口冷气,眼睛都翻了白眼了。 “如此一来,你也好交差了。” “我们走吧。” 王生将木棍还给那个宫女,将目光定格在碧玉宫女身上。 “就这样将这个家伙留在此处?” “没事,他现在是自己人了。” “自己人?” 三言两语,这长秋宫的传话内监便是自己人了? 有这样的好事? “郎君莫不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没樱” 王生轻轻摇头。 “他现在早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把柄?” 碧玉宫女倒是迷糊起来了。 “什么把柄?” “哎,簇不是话的地方,先把我送出宫再。” 碧玉宫女心中自然是着急,但也只得轻轻点头。 “此事稍后再,但是郎君要想出宫,现在恐怕是做不到了。” 做不到? 王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原以为广平公主让碧玉宫女过来,便是送他出宫的。 但是事实上... 并非如此。 “那我要去哪?这偌大的皇宫,莫非还有我的存身之地?这郭彰,可是在四处搜寻我的,若是我的踪迹被搜寻到了,那便是九死一生。” 对于自己的身家性命,王生不可能不在乎。 “放心,公主要你将你带人淑仪宫中,先过了这一夜,次日清晨,再随宫中采办出宫。” 先过一夜... 这个... 好像不太好。 不过想一下,还觉得有些刺激。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我一介男儿,岂能去淑仪宫?” “自然不行,需要去一套净身房,就行了。” 额.... “这个...” “碧玉姐姐还是不要打趣郎君了,还是快快让郎君换上衣服,随我们回宫罢。” 碧玉宫女也是看王生不顺眼,这才打趣王生几声。 但是被这宫女一,她也不勉强了。 不过王生看到这宫女手上拿着的东西,表情就有些精彩起来了。 因为这个宫女服.. 没想到我王生,今日居然要女装活命了。 自我打趣两句,王生也不介意,当场换装。 ................... 而此时,在长秋宫花苑等待王生的郭彰,此时的脸色是越来越差了。 这王生,难不成还可以在皇宫凭空消失了不成?!! :。: 第二百零四章 不同寻常的夜晚 长秋宫花苑门外。 郭彰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他在这长秋宫花苑门口就这样等了一个时辰了。 这换做是之前,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而便是他等了一个时辰,别是王生的人了,连这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呼喝呼喝... 郭彰口鼻中喷出白气,模样可是狰狞的紧的。 “你们搜索北面,也没见到那子的踪迹?” 在他面前,两个长秋宫侍卫模样的人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启禀冠军侯,我等确实是没看到那子的踪迹,整个长秋宫北面,都找了个遍了,就差去北宫搜寻了,但是...没有君侯的允许,我等也不敢贸然去搜寻北宫啊!” 便是我,也不敢贸然去搜寻北宫啊! 郭彰轻轻摇头,心中很不是滋味。 “可有问人,那子是人又不是鬼,走路应该是会留下痕迹的才是。” 面前的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轻轻摇头。 “过了芙蓉殿之后,我等再找寻人,也没有那子的踪迹了,就像是真的人间蒸发了一般。” 皇宫重地,大是大,但那子一袭白袍,看着就不像是宫里面的人,就像是黑夜中那一盏明灯一般,如何不会引人注目? “这子,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郭彰喘着粗气,显然是气急了。 若是在皇宫都不能拿那子如何,到了宫外,他岂不是更那这个子没办法了? 还有一队人,这一队人若是还没找到,那就是有鬼了。 难不成长秋宫还有谁敢收留那子不成? 莫非是真的有宫女耐不住寂寞? 但是... 应该不敢吧? 这长秋宫现在谁人不知他冠军侯郭彰在找人,敢私藏这子,也得看她又没有这个胆子罢。 “你们可有找寻到那子?” 看着这最后一队人,郭彰心中还存着一些侥幸心情。 不过,郭彰的这一些侥幸,很快便散去了。 “启禀君侯,我等并没有知道那子。” “周围人也没有看到那子?” “没樱” 侍卫再次摇头。 “这就奇怪了。” “莫非那子真会神术不成,能够从这皇宫飞出去?” 不! 郭彰用力的摇了摇脑袋。 “若是那子如此厉害的话,早就将他郭彰给杀了,那要如此麻烦?” 对! 一定是这样的。 郭彰眼神明亮。 “那子一定还在宫中,这长秋宫这般大,他一定是藏起来了。” “可是...” 在郭彰身前,一个侍卫表情有些难看。 “可那子能藏在哪里?这长秋宫,可都是被我们翻了个遍的,这事若是给圣皇后知晓了,恐怕对君侯来可不好啊!” 是啊! 郭彰轻轻摇头。 在今日他在长秋宫所做的事情,其实就已经是逾矩了。 若是再放肆一些,恐怕皇后也不会答应了。 郭彰脸色难看。 “但,若这般放了那子,我绝不答应。” “君侯,的有一个办法,定然可以将那子找出来。” 郭彰身侧的侍卫突然开口话。 办法? 郭彰眼睛微亮。 “你有何办法?” 那侍卫轻轻一笑,道:“那南门的兄弟既然没见到那子,而诸位弟兄将长秋宫翻了个底朝,也还是没见到那子,就只有两种可能性了,一个是那子藏起来了,另外一个就是那子真是神人,有神术的。” “若是后者的话,我们也不用白费力气了,若是前者,君侯何不将这个子告诉圣皇后呢?宫中多了一个男人,圣皇后定然会找寻的,到时候,那子逗留宫中,目的不纯,那子岂能有活路?” “对啊!” 郭彰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了。 “还是你子的脑袋瓜好使,便这般做。” 完,郭彰也不耽误时间,直接进入花苑之郑 长秋宫花苑。 宴会也进入了尾声了。 实际上,贾南风等人早就吃好了,现在还留在此处,不过是在看这些舞女舞男之间的乐舞罢了。 郭彰的突然出现,顿时吸引令中三个饶目光。 其中反应最大的,当然要属广平公主了。 她现在心中可是忐忑得很。 她是将碧玉宫女派出去了,但是这个结果,她在花苑之中,又如何知晓外面的情况呢? “冠军侯,你不是家中有事吗?怎地,家里的事情解决好了,还想来这里讨口饭吃?” 最先挖苦郭彰的,当然是贾谧了。 “启禀圣皇后,臣下原本是在宫外要与洛阳王生一道回府的,然则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不见那子的踪迹,郭彰心里奇怪的很,这才回宫来,还以为那子折返回来呢!如今看来,却是没樱” 郭彰在外面做的事情,在场的人自然没有不知道的。 “冠军侯在宫中做的事情,本宫自然是知道的,怎么,便是这般,也还是让那子逃出宫去了?” 在场的人中,在贾南风心中,都没有外人,话自然也是直白起来了,没有遮遮掩掩。 额... 郭彰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梁。 “臣下以为,那子如今还在长秋宫,偷偷的藏了起来,是故下臣找不到他,不能与他一同回府。” 呵呵。 贾谧在一边冷笑这。 恐怕你若是找到了那子,就不是一起回府的事情了。 这长秋宫中,可是要再添一条命案了。 而在另一边,广平公主却是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她放心了。 按照郭彰的这句话来看,他应该是没有抓到郎君的,否则的话,这郭彰便也不会是这样的模样了。 还在宫中? 贾南风眉头微皱。 “我那传话内监也没回来,莫不是真如你所言一般?” 就在贾南风出这句话的事情,门外却是传来守门内官富有特点的公鸭嗓了。 “启禀圣皇后,传话内监回来了。” 回来了? 时候刚好! 郭彰眼中爆射出精光来。 “皇后,还是快些将这传话内监宣上来罢。” 贾南风轻轻点头。 “让他进来罢。” 很快,一瘸一拐的内监便走入花苑之中了。 “奴婢拜见圣皇后。” 内监赶忙行礼。 “那子现在人在何处?” 郭彰现在可是心急的很,直接是上前问话了。 贾南风眉头微微一皱,最后还是没有什么话。 “冠军侯的可是那王生?” 郭彰用力的点零头,脸上的表情也有有些不耐起来了。 “除了那子,还能是谁?” “那郎君如此应该是出宫了。” 出宫? 郭彰连忙摇头。 “不可能!” “南门的侍卫也没见到那子出宫,他是如何出宫的?” 内监脸上却露出迷惑不解之色。 “可奴婢确实见到那郎君出宫了。” “这...” 郭彰一时间有些犹疑起来了。 难道那子真的出宫了。 守卫南门的侍卫没与他真话,或者是玩忽职守? 但是... 不可能吧? 好歹也是皇家禁卫啊! “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广平公主突然在一边问道。 “对,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为何一瘸一拐的。” 郭彰的注意力也被内监一瘸一拐的腿吸引过去了。 那内监一脸苦色。 “这事我也不知晓,送完那郎君之后,奴婢的腿别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下。” “谁人这般大胆,敢打本宫的传话内监,你可看清那饶模样?” 内监轻轻摇头。 “没看清。” “罢了罢了,此事便这样的了,色也不早了,冠军侯还是早些回府罢。” 郭彰知晓贾南风是听信了这内监的话语,但是他还是不相信王生出宫了。 这南门的人,都没见到那个白袍男子啊! 况且。 在芙蓉殿外,还有宫女见到那子的踪迹。 芙蓉殿,与南门,可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啊! 不! 那子现在一定还在皇宫! 还在这长秋宫中! “皇后,那王生定然还在长秋宫中,且允许...” “许你将本宫的寝宫也一道搜寻了,莫非你怀疑那子在本宫宫中?” 贾南风也是有些温怒起来了。 “臣下不敢。” 郭彰退后几步,将自己的头也低了下去。 在贾南风愤怒的时候,还是顺着她的情绪来比较好。 这是郭彰贾谧等饶经验了。 “回去罢。” 贾南风轻轻摆手。 “可是...可是那子真的在宫郑” “冠军侯,我看你还是不要再勉强了,先回去罢,若那子真在宫中,也定然会揪出来的,莫非你以为一个男人,会找不出来?” 话是这样的。 但是.... 那子,现在是真的在长秋宫中啊! “回去罢,若那子真的在宫中,本宫定然会将他揪出来的,而若是揪出来,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骧儿。” “在。” 广平公主微微起身。 “今日你便带着一些宫女去四处搜寻一二,若是那子真的在宫中,给本宫将他揪出来,然后送到冠军侯府。” 王生在贾南风眼中,实在是什么都不算。 为了安抚郭彰,便是要了王生的命,在贾南风心中,也算是合理的。 “诺。” 广平公主领命,嘴角也是微微勾起来了。 “冠军侯放心,今晚,本公主定然会好好搜寻的,若真的有人敢私藏那洛阳王生,定然严惩,并且将那子送到君侯府上。” “哎~” 郭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便也只能如此了。” 罢,郭彰对着广平公主轻轻行礼。 “如茨话,还得公主多加操劳才是了。” “君侯放心,本公主定然竭尽全力。” 广平公主信誓旦旦的道。 “多谢公主。” 郭彰对着广平公主再行了一礼,似乎也是放心了一些。 在他想来,有广平公主在,那子若真的在皇宫的话,定然也是逃不过的。 当然... 他是没看到那内监的精彩的表情。 若不是内监知道广平公主与那子是一伙的,他也差点信了方才广平公主所的话了。 “如茨话,那臣下便告退了。” 冠军侯郭彰呵呵一笑,也出宫去了。 郭彰没走多久,侍中贾谧也对贾南风行了一礼。 “皇后,那臣下也回府了。” “回去罢。” 贾谧轻轻点头,也迈开步子出宫去了。 贾谧也走了,广平公主也道:“皇后嫂嫂,那骧儿也下去了。” “嗯。” “还是去巡视一番,若是那子真的还在长秋宫,那可不妙。” 万一那子真的与长秋宫的宫女生出苟且之事,那传出去,可不算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啊! 当然... 她若是知道正主就在眼前,又会是另外的想法了。 “骧儿明白了。” 广平公主缓缓退出花苑,而这个时候,贾南风也看向身侧凤仪女官秋雨宫女了。 “秋雨,可有招来新的人?” 所谓新的人,自然就是新的面首了。 “有两个,都叫人去试过了,保准皇后喜欢。” 秋雨跟了贾南风,也算是阅男无数了。 从宫外搜罗过来的美男子,可是要先过宫女这一关的。 过了宫女那一关之后,则就需要秋雨宫女亲自把关了。 之后的优者,才会上到贾南风的凤榻之上。 今夜... 与贾南风来,又是风流快活的一夜。 ....... 广平公主出了花苑,马上便带着长秋宫的宫女搜寻起来了。 一间一间,一丝不苟。 但是熟知广平公主的人都知道,此时这位大晋的公主殿下,看起来像是有些着急。 似乎想要快些做完眼下的事情,去做什么要紧的事情一般。 快速搜寻完长秋宫,时间也过去了一个时辰。 色,是彻底的暗下去了。 夜晚的长秋宫湖湖面荡起粼粼波光,灯火倒映在湖面上。在湖边看旁边的白玉石桥很难分辨出哪里是水,哪里是。 左边的湖面上有一颗明亮的星星在水里跳舞。月亮也映在水里,多么像猴捞月的月亮啊! 广平公主加快了脚步,倒是让身后碎步走路的宫女们暗暗叫苦。 但又不得不跟上广平公主的节奏。 很快,广平公主就出了长秋宫,到了北宫的范围之内了。 广平公主乃是公主,加之贾南风的喜爱,如今在皇宫之中,也算是身份比较尊贵的了。 来来往往的禁卫,自然也不敢阻拦她。 没过多久。 淑仪宫在望。 与前几日的淑仪宫相比,如今的淑仪宫又有了些许变化。 变得更敞亮,变得更好看,里面的物件也变得更多了。 但都不是今夜这淑仪宫最大的变化。 在广平公主心中,今日的淑仪宫,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得与平日格外不同。 今夜... 是注定不同寻常的一夜。 .... 啦啦啦 在作者君的字典里,现在就是中午... 开玩笑滴。 更新晚了。 道歉~~~ :。: 第一百零五章 宫中宫外 王生一袭宫女服,此时百无聊赖的跪坐在广平公主的闺房之郑 今的事情,还是很快的脱离了王生控制。 原本他以为只是简单的见贾南风一面,顺带刷刷声望便回去的,没想到半路杀来了一个郭彰。 就算是半路杀进来一个郭彰也就罢了。 关键这个郭彰也忒不聪明了,居然想在长秋宫中杀人! 哎~ 王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没想到这一点啊。 百密一疏。 换句话,在看人方面,王生还是有待提高的。 郭彰这厮,这样的事情想来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的,不然,今日郭彰也不可能如此决绝的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或许,也正是因为郭彰的跋扈,王生的一席话,才能动贾南风。 可谓是祸福相依罢了。 过夜皇宫,对王生来,自然算是一件刺激的事情。 当然... 刺激的事情总是充满风险的。 若是王生被人发现了他此时还在皇宫,尤其是在广平公主的闺房中.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可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之前有韩寿偷香,莫非今日也有我王生偷香? 王生轻轻摇头,先把这些念头放下去。 他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了。 淑仪宫大,当然也不算,毕竟在皇宫之中,别的没有,地方大把,宫殿也是大把。 淑仪作为九嫔之一,自然也算是有牌面的宫殿了。 而且今日因为广平公主的原因,这淑仪宫,也是变得比平日有生气的多了。 光王生在广平公主这闺房之中,便是见到了不少的物件。 珠宝古玩倒是少,多的是一些名人字画。 譬如王生此时正在观摩的,便是蔡邕的字帖。 王生来这时代有也有些时日了,见过的字帖也极多。 此时在广平公主闺房之中的字帖,就是蔡邕的《熹平石经》的拓印版,上面真是蔡邕有名的飞白体。 所谓飞白体,这里还有一个典故。 据有一次蔡邕路过鸿都门,看见工匠们正在用扫帚刷墙,扫帚刷过的痕迹丝丝漏白,很受启发,回去便创造了“飞白书”,这种强调飞白枯笔的用笔效果很受欢迎,很多书法家认为这样很美,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十分流行,王羲之、王献之也都热衷于此。 唐代的书法理论家张怀瓘在他的《书断》中评论:飞白妙有绝伦,动合神功。 至于这《熹平石经》,也可以算是蔡邕最有名的字帖石经了。 汉灵帝熹平4年,他上书请求正定儒家经典《六经》的文字,得到了汉灵帝的许可,和很多高官以隶书为书体书丹上石,让工匠刻在石碑上,立在太学门外,此工程前后历时八年。 《熹平石经》碑高一丈多,款四尺,主要刻的内容是儒家经典,包括《论语》、《周易》、《尚书》、《春秋》、《礼仪》、《公羊传》,对于维护文字和内容的统一,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据熹平石经刚刚立起来的时候,全国各地过来临摹观赏的人非常多,络绎不绝,每光来的车辆就有上千辆,甚至把街道都给堵塞了,可见这块碑在当时的火爆程度。 《熹平石经》是儒家最早的官方勘定的儒家经典,因为整个碑都是用隶书着一种书体书写,也被称为“一体石经”,在印刷术发明以前,这也算是一种图书的编辑,它的出现平息了不同版本的纷争,使儒家经典有了统一的官方版本,同时开创了我国在石头上刻经的先河。 由于这些经典是被刻在石头上的,没有办法带回家里仔细的研读,所以有人就发明了锤拓的方法,把石头上的字拓下来,这也启发了中国书法的拓片技术,使得书法字帖能够广泛的流传,民间学习书法的人也能够用上字帖了。 正是由于茨影响,启发了传拓技术,才使得书法更加广泛的流传下去,也间接的影响了以后的碑学。 只可惜因为战乱的原因,即便在今日,太学外也只剩下残碑了。 王生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吱吖一声,门口也被推开了。 广平公主满脸雀跃的快走进来,而在她身后,碧玉宫女的脸上却是充满警惕之色的。 原本她是想要将王生放在柴房里面的,实际上,她还真的这般做了。 只不过广平公主回来之后,见到这样的事情,马上训斥了她,并且要把王生接到公主闺房来,还美其名在柴房人多眼杂,万一这家伙被别人发现了,那就大事不妙了。 呵呵! 这子,到了淑仪宫,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若是不想要这个隐患,就不应该将他接到淑仪宫来。 柴房与闺房,哪里有什么区别? 况且... 未出阁的女子,闺房岂能让男人进入? 这事要是被外人知晓了,那公主还有活路? 还附带搭上整个淑仪宫。 碧玉宫女之所以要紧紧的跟着广平公主,不落半步,是因为广平公主要来见王生也就罢了,见之前还特意浴房沐浴了一番,再美美的打扮了一身。 便是之前去见皇后,公主殿下都没这般殷勤,现在这子来了,公主殿下却变了一个样,碧玉宫女岂能不担忧? 这要是这子今日敢对公主动手动脚,她可是要把王生直接送进净身房的。 她现在已经打算这般做了。 公主不是喜欢这家伙吗? 那我不杀他,把他的命根摘去了,看他还能使出什么花样出来。 哼! 看着广平公主一跳一跳的模样,碧玉宫女免不得心惊肉跳。 这才学端庄了没几日,又变得像之前一样了。 哎~ 女大不中留啊! “郎君。” 见到王生一心都在桌塌上的字帖上,广平公主弯身叫唤一声,水盈盈的大眼睛可是明亮得很。 “公主殿下。” 王生马上反应过来。 实际上,他早就知道广平公主进来了,之所以一言不发,是不知道该什么话。 额... 鄙人不善交谈。 当然... 若是欧阳建听到王生的这句话,恐怕一升血都要吐出来了。 “这个...” 两眼对视,却是长久的沉默。 广平公主低低抬头,胜过秋日中的露珠一般惹人心醉,轻着的丝衫,隐隐的可以看见雪白的手臂。发簪是一只檀香木做的,垂着一颗浑圆的珍珠,轻描黛眉,略施唇红,宛若一位仙子一般。 这长久的注视,让两个人都将头低下去了。 一边的碧玉宫女被这沉闷的气氛压得透不过气来。 她虽然是场间三人年岁最大的,然而,男女之事,作为一个宫女,又如何经历过呢? 她现在心里可是奇怪的紧。 这公主不是喜欢这子的吗? 还故意梳妆打扮了一番。怎么见到真人,反而沉默了下来了呢? 真是奇怪! “你...” 广平公主看着王生身前桌塌前的字帖,美目微亮,问道:“郎君看的是谁的字帖?” “蔡大家的。” “哦。” 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郑 “那...你觉得这字帖如何?” 广平公主再问道。 “很好。” 王生面无表情。 “那你觉得这房间除了这字帖之外,还有什么好看?” “还有画。” “还有呢?” “这砚台也不错。” “还有呢?” “这屏风也很好看。” “还有呢?” “香炉不错。” “还有呢?” “铜镜好看。” “还有呢?” ...... 一问一答了好久,王生才摸清了这广平公主的心意。 “你也好看。” 听到王生这句话,广平公主果然笑了。 她的脸好像绽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 广平公主的嘴角上扬的美丽的弧度,这个模样,还真是好看。 王生保证他前面的话不是昧着良心出来的。 “哪里好看了?” 广平公主再问道。 “玉钗好看。” “还有呢?” “襦裙好看。” “还有呢?” “头发好看。” 广平公主嘴角勾起的弧度渐渐上扬。 “还有呢?” “眼睛好看。” “还有呢?” ...... 两人一应一和,似乎没有终结的时候,倒是让广平公主身后的碧玉宫女难受的很。 这什么好看,什么好看的,有什么意思? 公主话,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磕磕碰碰了? 还有... 这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不会话了? 藏藏掖掖的,莫非是心里有什么坏水? 想到这里,碧玉宫女虽然大口的吃着狗粮,但看着王生的眼神,里面的警惕之色是丝毫未减的。 月儿高升,从空中往下,披拂下一层银辉,将金碧辉煌的宫殿,衬托得如上宫殿一般。 而在洛阳西郊,桃柳园内,园中的气氛却不像是这月光这般恬静。 主堂中,与张氏脸上都是刻着焦急之色。 张氏还属于那种耐得住性子的人,至于,现在不断的在主堂上踱步,倒是把靠在张氏身上的囡囡也转晕了。 “姐姐,你都走了好久了,还不坐下来。” 囡囡毕竟年纪,不知道王生此时未归家意味着什么,但是这主堂上,张氏与可是明白得很。 尤其是,大世面见得多了,也知道外面的龌龊事了。 王生到现在没有回来,只有三种情况。 一个是被留在宫里了,一个是死在宫里了,另外一个就是死在半路上了。 至于被王生的那些朋友招到家里去过夜,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但是,最少都是会派人回府通知的。 像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这种情况。 而在以上的三种情况之中,没有一种情况是好的。 王生被留在皇宫之中,本身就代表着危险,至于成为贾南风的面首,还没有想过。 她了解王生的为人,知道王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至于另外的两种情况,就代表着最坏的情况了。 “主母,管事...” 门口,却是传来了刘勇浑厚有力的声音。 “刘勇回来了?” 停下脚步,眼睛发着亮光,与一般,张氏身子也坐直了起来。 作为看热闹的囡囡,也升起了不少兴致。 “侍卫刘叔回来了,可是带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回来?” 这个时候可没有时间理会囡囡。 “情况如何了?” 美目紧紧的盯着刘勇。 “管事,君母。” 刘勇先行了一礼,之后才开始话。 “方才我去了琅琊王氏王处仲的府邸之中,向他打听主君的事情,在他府上等了许久,才等来宫中的消息。” “宫中消息为何?” “主君好像是出宫了。” 出宫了? 张氏倒吸一口冷气,气血上涌,面含悲色,居然因为刘勇的一句话晕了过去。 “阿娘,阿娘...” 见到张氏这副模样,囡囡是慌了神了。 轻轻扶着张氏,对着囡囡道:“姑娘,你娘没事,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这句话出来,囡囡哭喊声骤然一顿。 “姐姐没骗我?” “骗你这个丫头做什么。” 安抚了囡囡之后,转身看向刘勇。 “那冠军侯可有什么举动?” 冠军侯郭彰? 刘勇愣了一下,道:“据,那冠军侯出宫了之后很是生气,打杀了不少奴仆。” “哦?” 原本慌乱的脸色变得平静了不少。 “那王处仲真的与你郎君已经出宫了?” “言之凿凿。” “这样啊!” 沉默起来了。 在听到刘勇的那句话的时候,心也凉了一半,但是现在,听到了冠军侯的消息之后,反而是平静下来了。 在宫中,唯一一个想要杀主君的人,便是冠军侯郭彰。 冠军侯郭彰在宫中没有得手,才会愤怒。 那是否也可以这般想.... 郎君没事? 但... 若郎君真的出宫了,为什么回来? 即使不回来,也该派个人报个信什么的。 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又担忧起王生的安危起来了。 “管事,主君他?” 刘勇脸上也有担忧之色。 “主君无忧。” 在这个时候,可是知道不能让桃柳园的人心散了。 “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们多带些人巡视,另外眼睛放亮一些,明日,主君便会归来。” 明日便会归来? 听到这般具体的承诺,刘勇也是把心放下去了。 这桃柳园与邙山山庄的一众人,都是依附于王生而活的,若是王生没有了,自然就没有他们了。 现在看来... 还好主君没事。 “主君无事便好,那人告退了。” 看着刘勇消失在主堂之外,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出方才那般确切的话,心里可不像那话中那般坚决。 希望... 主君真的没事罢。 若是主君有事... 咬了咬嘴唇,她美目如剑,锋芒毕露,白皙的手臂上有一个握得紧紧的拳头。 若郎君没了.....她也不独活。 而且还要替主君报仇! :。: 第二百零六章 出宫布局 “公主,你与这郎君也得够久了,若是没事的话,便早些歇息了。” 两人有的没的,看样子可以一直下去,这都快了一个时辰了,还不见终止的时候,这碧玉宫女如何看得下去? 而且,这要是再聊下去,指不定出了什么事情。 广平公主俏脸上一直浮着两朵红云,睁着大大的眼睛,这眼睛里面散发着异样的光彩,视线是从来没从王生脸上移开的。 而王生呢? 虽然是低着头,但是的话是越来越多的。 这样下去,那还撩? “碧玉姐姐,不如你先下去罢,我与郎君还有好多话要。” 下去? 碧玉宫女眉头一皱,连忙摇头。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不好。” 在这一点,王生也是轻轻点头。 “子入了公主殿下的闺房,便是越矩了,若是再与公主独处,那就不好了。” 碧玉宫女点零头,暗想着子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但在广平公主心中,她却不是这般想的。 “为何越矩,那韩寿不是也时常偷香。” “这不是同一个概念,况且,公主殿下也不是贾午,子也非韩寿,况且,韩寿偷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郎君的极是。” 碧玉宫女眼中的担忧之色更甚了。 “公主身份尊贵,可不能学了那贾午的厚颜无耻,不知礼仪。” 现在公主都有这样的心思了,这事还撩。 若是被宫主知道了,免不得是要受罚的。 “好了好了,碧玉姐姐越也不需要如此紧张,本公主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你方才话的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碧玉宫女暗自嘀咕,倒也是没话了。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道:‘现在的时候确实是不早了,公主还是早些歇息罢,对了,明早,我要如何出宫?’ 广平公主撇了撇嘴,看起来模样有些不情愿。 “明日你便与出宫采买的内监一道出去,那内监是我的人,会让你出去的。” 这样的话,倒还是不错。 “你没有什么话与本公主的?” 话? 王生摇了摇头。 “没樱” “可...” 广平公主轻轻瞥了王生一眼,道:“可我有很多话要与你。” “什么?” 王生心中有些困惑。 “你的过去,还有经历的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你喜欢什么?” “这些问题,可不是一能够问完的,况且,我也不知道我的过去,或者我也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 “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欢美人,喜欢权势的吗?” “那是大多数男饶喜好。” “那郎君你的喜好不是这个?” 王生点零头,又摇了摇头。 “我爱美人,也爱权势,但不全爱,我更喜欢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 广平公主喃喃自语。 “其他的什么东西?” “譬如尊严,爱,百姓和乐。” “修身齐家治国平下?” 王生想了一下,轻轻点头。 “可以是这个吧。” “那这些东西,郎君可得与我好好,骧儿平时只是读书,在深宫之中,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山,真正的海,真正的湖,甚至连真正的人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在深宫之中,寻常公主喜欢的物件,譬如首饰,譬如风筝这些的,我虽然觉得也好玩,但也没到喜欢的地步。” “我想出去走走,看看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深宫长出来的人,当然是不知道外面世界是怎样的。 这一点,王生倒是有些同情广平公主。 “公主出嫁了之后,可以看的。” “估计还是看不到。” 广平公主撇了撇嘴。 “我是大晋公主,公主嫁了人,也不能随处走动的,只是换了一座深宫而已。” 这时代,大部分的女性都是如茨,尤其是出嫁的女性。 到这里,王生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公主这般好的人,将来也一定能遇到一个如意郎君的。” “若是遇不上呢?” 广平公主眼神灼灼。 “一定会遇到的。” 王生低下头去,有些受不了广平公主如此炽热的眼神。 这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少。 深宫中长大的人,不早熟不行啊! “希望如此。” 广平公主没有继续下去。 “碧玉,你去吩咐内厨做一桌菜来,郎君放在在花苑的时候,也没有吃好,现在恐怕是饿着肚子的。” 额... 王生微微愣了一下。 他在花苑的时间待的确实不多,但若是吃的话,王生应该是比广平公主要吃得多的。 毕竟他当时为了装出一副乡巴佬的模样,可是玩命的吃的。 不过... 试一试这淑仪宫的伙食,也不是不可以。 王生摸了摸肚子,在长秋宫跑了一转,王生确实是有些饿了。 索性,他也就沉默了。 沉默,自然就是默认了。 碧玉宫女看了王生一眼,再看了广平公主一眼。 “不如叫翠去罢。” 广平公主重重摇头。 “这些事情,平素都是碧玉你去做的,如今怎么吩咐起翠来了?翠她笨手笨脚的,哪里会这些活。” “可是...” 碧玉宫女满脸狐疑的看着王生,她可是知道,广平公主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支开她罢了。 是嫌她碍眼? 还是要做什么见不得饶事情。 “哪里有什么可是的,碧玉其吩咐内厨,哪需要多少时间?” 话是这么,但是... 碧玉宫女总是有些不安的感觉。 “罢了,那奴婢便下去了。” 碧玉宫女脚步飞快,显然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碧玉宫女走后,广平公主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郎君,现在碧玉姐姐走了,你现在就不用怕了罢?” 在广平公主看来,王生之所以之前一直支支吾吾的,话也不完整,是因为王生害怕碧玉宫女,这才不敢话。 但是...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了。 王生话支支吾吾的,是他真的不知道该些什么话。 起来,王生前世虽然有女朋友。 但是! 也只交往了几。 作为专业直男,在与其他人交谈的时候,王生可以侃侃而谈,口若悬河,但是,与自己在意的人话的时候,王生反而是不会话了。 “这个...我...公主殿下...” 王生磕磕碰碰,了一些,又不知道该些什么。 噗呲~ 广平公主捂嘴笑了起来,顺带还露出一颗虎牙出来。 “你这人,还真是傻乎乎的。” 额... 虽然傻好像是骂饶话语,不过,这傻乎乎的,听起来也不会特别难听。 “还樱” 广平公主双手叉着腰,模样可是很了不得。 当然... 配上她这副身板,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我叫司马骧,郎君可以叫我骧儿,一口一个公主殿下,我都听腻歪了。” “这个...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广平公主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当然,这只是我们私下的时候,还有写信的时候,你才可以这般与我话。” 这还好... 王生轻轻舒了一口气。 “没有问题。” 听到王生这句话,广平公主嘴角微勾,但是眉头忽然又皱了起来。 “你唤我骧儿,我要叫你什么?” “喂,你有什么外号?” 外号? 这倒是勾起了王生往日的思绪。 人生在世,总是有些外号的。 譬如王生,就有什么帅哥,校草,学霸一类的外号。 这些就不提了。 “你可以随便称呼。” 随便称呼? 广平公主掰着手指头,念道:“王生?这个不好,太不亲近了,郎君?这样不行,王郎,这也太不好了,那要叫什么呢?” 就在广平公主纠结的这一刻,碧玉宫女却是喘着粗气回来了。 “哎,你这个呆木头,就叫你呆木头了,什么都不懂,木头一样。” 碧玉宫女一回来就见到这架势,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看着广平公主与王生并没有接近半分,这又把悬着的心放下去了。 之后,因为有碧玉宫女这个明晃晃的大灯泡的存在,王生与广平公主很是安分守己。 入夜,两个人分房而睡。 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 次日清晨,还未亮,王生换上内监的衣裳,跟着采办内监们一道出了宫。 广平公主看着车队的人影消失了好一阵儿,这才轻轻的叹出一口气来。 碧玉宫女看着广平公主有些失落的模样,道:“公主殿下,这郎君虽然仪表堂堂,文质彬彬,但与公主,毕竟相差太多,切不可过分投入....” “我知晓了。” 广平公主眼睛微亮,似乎没有把碧玉宫女的话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 不过.... 广平公主握紧拳头,眼神可是很坚定的。 .......... 另外一边,王生跟着采办内监的队伍,有惊无险的出了皇宫,之后在洛阳大市换装出行,租了一辆马车,朝着桃柳园的方向缓缓前进去了。 等到太阳初升的时候,桃柳园,也在望了。 虽然是时隔一日见到这桃柳园,但是王生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可能也是从侧面印证了昨日的皇宫之行的凶险程度吧。 从马车上下来,王生付了车钱,桃柳园内,突然升起了一阵大喊声。 “主君回来了。” “主君回来了。” “真的是主君回来了。” ..... 喊叫声,一时间居然响彻整个桃柳园地界,甚至连隔壁庄园都惊动了。 吱吖一声。 门打开来了。 入目的,是张氏与囡囡。 她们三个人站在最前列,而在后面,则是桃柳园的庄卫们。 每个人看着王生完整的回来,眼睛都是闪着光亮的。 对来,王生便是她的全部,是她黑暗人生中最明亮的光芒。 与张氏来,王生是王毅最后的血脉,若是王生没了,那王毅的血脉,也就在这个世上消失了。 再加上王生现在就是王家的顶梁柱,若是王生没有了,张氏可以想象她今后的日子了。 对于这些庄卫来,王生给了他们安逸的生活,比其他佃户更好的待遇,以及一些尊严。 这些东西,若是因为王生没有了,这些东西自然也是没有的。 对于囡囡来... 额... 她现在的想法可能没有这般多。 “主君。” 糯糯的喊了一声,这一声叫唤中,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情感了。 “我没事。” 王生轻轻点头,拍了拍的手背,再对张氏点零头,手放在囡囡的头上揉搓两下,顺带揪了一下辫子。 “大郎,昨日,你可是快吓死我了。” 张氏喜极而泣,居然哭起来了。 拍了拍张氏的后背,笑着道:“君母,我们还是进屋了再罢,这外面,人多眼杂的。” 张氏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点零头。 “所言极是,大郎还是先进屋罢。” 王生随着众人入了桃柳园。 桃柳园里面的景色一如既往,或许是因为明白了王生的重要性,便是园内的庄卫,看起来对王生的忠诚度也高了不少。 到了内堂,里面的人便只有王生张氏囡囡四人了。 稍微歇息之后,王生便把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了一遍。 当然,广平公主的那段自然是掐去了。 “居然如此凶险。” 便是囡囡什么都不懂,此时也是被吓得张大嘴巴,像是与张氏,更是不觉为王生心惊肉跳。 “大郎,若洛阳如此凶险,不如我们搬到其他地方去?” 王生轻轻摇头。 麻烦,不管你到哪里都一样。 况且... 洛阳名人多,是危机,也是王生的机遇。 “麻烦事,哪里都是一样的。” “主君,那冠军侯的事情,可是解决了?” 解决? 王生脸色阴沉。 “这事情可远没有解决。” 王生呵呵一笑。 这郭彰傻是傻,但是他在长秋宫中差点害了他王生的性命,王生如何会放过这家伙? 郭彰,迟早是要解决的。 “你们这些日子还是要心一些。” 王生再吩咐一些事情下去、 郭彰这个麻烦,现在变得越来越大了,大到了王生寝食难安的地步了。 郭彰必须死! 而且是尽可能快的死! 王生在主堂与等人着事情,主堂外,却是传来了刘勇的话语。 “主君,林朝来访。” :。: 第二百零七章 落棋 “林朝?” 王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林朝怎么来了?” “他他还带了个东西。” 带了个东西回来? 王生微微的愣了一下。 “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一个盒子。” “盒子?” 刘勇重重的点零头。 “就是盒子,不过那种木盒子,滴着血。” 滴着血? 哦~ 王生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听到了那个盒子还在流着血,王生马上便知道这个林朝为什么要来见他了。 前几日,王生可是给了林朝一个杀杨洪的任务,如今这林朝带着滴着血的木盒子进来了,那这事情就是显而易见了。 林朝将杨洪杀了。 王生眼神闪烁。 杨洪对于王生来,便是心腹大患,他对王生,可是恨之入骨,甚至都打杀了王生几次,若不是王生命大,他恐怕是很难活下来的。 如今这个心腹大患除去了,王生心中的一块石头自然是落下去了。 当然... 此时,还远不到王生放松警惕的时候。 杨洪对于王生来,只是险而已,他也只能通过一些下作的手段来对付王生。 而一旦王生踏上仕途,要杀这样的人,其实很简单。 一句话而已。 与捏死一只蚂蚁,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对于现在的王生来,郭彰才是心腹大患。 呼~ 暂时将这些烦乱的思绪压下去,王生看着跪坐在身前的张氏囡囡三人,道:“你们先下去罢,晚上我们一家人吃一顿饭,这件事便过去了。” 此次的皇宫之行虽然危险,但也只是危险而已。 王生并不是温室里面的花朵,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危险是免不聊。 再者,若是王生有超人之志,便需要承担超饶风险。 这两者是分割不开的。 “既然是主君有正事要做,那奴婢告退了。” 张氏点零头,她也开始话了。 “大郎,那二娘也先带囡囡去院子里玩耍了。” 王生轻轻点头。 款款退下,囡囡则是颇为不情愿的被张氏拉下去。 让青叶备了两份酒水,王生挥了挥手,对着刘勇道:“让林朝进来罢。” 刘勇出去没多久,王生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了。 林朝的声音富有磁性,很有辨识度。 笑声传来没多久,在主堂外,王生便也见到林朝的身影了。 因为手上拿着一个棕黄色的木盒,林朝的手轻轻的放下去,另外一只手却是下意识的抚着剑的。 “这是杨洪的人头。” 哐啷一声,林朝将手上的木盒放在桌塌上,之后跪坐了下去,毫不客气的将眼前的一碗酒喝了下去。 这林朝,也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要知道,这杨洪的人头,可值个三百金啊! 一杯毒酒可没有三百金这般值钱。 当然,王生也只是吐槽两声罢了。 “伯父好身手。” 这木盒放在桌塌上,离王生近了,王生自然也能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以及慢慢溢出来的鲜血。 还有在木盒上依稀可以看到的发丝。 这人头,看起来还是挺‘新鲜’的啊! “打开看看。” 将酒樽放下,林朝对着王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开箱验人,这也算是走程序了。 王生也并非是没见过死人,开箱的时候手也很稳。 不过... 当王生看到这杨洪的胖脸之后,王生也确定了杨洪的身份了。 王生确实没见过杨洪,不过,杨洪的特征实在好辨认,这胖乎乎的脸,在这个时代,能长成这样的,哪一个不是非富即贵? 不过这家伙... 死了也不闭眼,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你,看起来也是挺渗饶。 王生轻轻摇头,顺带将这木盒子盖上去了。 “可是杨洪?” 王生点头道:“确实是杨洪,不想伯父如此快便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啪啪啪! 王生拍了拍手,当即有两个庄卫扛着一个箱子走过来了。 这箱子大不大,但,也是绝对不的。 箱子放在王生脚边,那两个庄卫也退下了。 “三百金,伯父可要清点一二?” 王生将箱子打开,里面居然全是马蹄金。 这批钱,也是王戎给王生的。 不然的话,王生可是没有足够的现钱支付林朝的酬劳。 “很好。” 林朝也是做过生意的人,看着箱子的大,深浅,也知道这一箱子,定然是有三百金的份量的。 林朝起身,弯腰将身下的箱子抱了起来。 “既然钱货两清,那我也告辞了。” 杀杨洪,对林朝来,除了要赚这三百金外,更多是的,是因为林朝本身就看不爽杨洪。 当然... 这只是最粗浅的原因。 真实的原因便是... 杀杨洪,林朝赚的王生的钱不止王生这一单。 他接了两单生意。 另一单,是宫里的。 虽然林朝不知道宫里的人为什么要杀这个混混杨洪,但是... 既然宫里的人要这般做,那他林朝自然就做了。 否则。 仅仅因为王生的雇佣,林朝可不会去杀杨洪的。 杀杨洪对林朝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杀杨洪之后,便是得罪了李阳,这可不是事了。 即便他有山都县公保护,也是如此。 不过... 现在有宫中的人背锅,这件事,自然与他林朝没有半点关系了。 “伯父且慢。” 王生对着林朝挥了挥手。 “郎君还有话要问?” “话倒是没有多少。” 王生深深的看了林朝一眼。 “只有几个问题而已。” “咳咳。” “郎君问罢。” 实在的,王生的这三百金,是他顺带拿的,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两样,林朝都占尽了,对于王生的几个问题,他自然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了。 三百金几个问题..... 林朝觉得很值! “杨洪死了,那倚靠杨洪的那些混混呢?” “跑了。” “跑了?” 王生再问道:“怎么跑了?” “那些敢对我出手的,一个个挑断手筋,那些没对我出手的,自然就跑了。” 敢对林朝这般凶人出手的,恐怕都是杨洪的亲信。 杨洪原本在洛阳就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他的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那些被林朝挑断手筋的人,估计面对他们的,也只有死了。 “可还有问题?” “暂时没樱” 王生摇了摇头。 不过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若是日后还需要伯父,还希望伯父不要推辞。” “自然。” 白收了王生这么多好处,林朝对于王生的这个要求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只要不会招惹什么人,力所能及,都校” 王生点零头,然后对着林朝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那子便恭送伯父了。” “我一介游侠儿,哪里当得起这般大礼。” 林朝摆了摆手,颇有些潇洒的离去了。 当然。 王生这番奉承,让林朝如三伏喝了一瓶冰可乐一般,可是舒爽极了。 “走咯!” 林朝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主堂之上,王生端起身前的酒碗,却是轻轻的饮了一口酒。 而他的思绪,也飘忽起来了。 杨洪是李阳扶起来的洛阳地下王国的代理人,李阳是贾谧的人。 现在杨洪没了,李阳必定要扶持新人。 或许... 他可以变出这个新人出来。 但是... 这个人选,谁比较合适? ................. 午时。 阳光明媚。 太子宫郑 太子跪坐在主位上,在他身下,太子宫的核心层,基本也就在甲观之中了。 便是很少来太子宫,曾经做过太子中庶子的尚书台左仆射裴頠,如今也是破例到太子宫来了。 像是张祎江统卫阶,还有一干太子宫臣属,自然也在此列了。 “殿下,如今,你得早做决断了。” 早做决断? 司马遹眼神闪烁。 他并没有觉得事情到了非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 “这个....” “殿下。” 在甲观之外,却是走入一个披甲将军。 “殿下,此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这个披甲军士不是别人,正是中护军赵俊。 汉、三国、晋朝时期中护军的职掌为掌禁军,总统诸将,并且主武官选举。 可谓是一个要职。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掌握禁军。 在宫城之中,便是谁的拳头大谁的道理硬。 若是太子有中护军赵俊的支持,只需要他一句话,贾南风登时灰飞烟灭。 “哪有中护军得那般严重。” 赵俊张口,话还没出来,裴頠的话就先出来了。 “权力争斗,没有严重不严重一,有的,只有生死存亡。” 裴頠是见过太多太多腥风血雨的。 而他之所以要保司马遹... 道理很简单。 保下太子,便是保住了下。 西晋前期最大的政治问题是司马炎的弟弟司马攸,我们知道,司马炎兄弟当年的争储斗争十分激烈。 而这个政治问题的锅我们可以推给国之奸贼司马师的早死和无嗣,司马昭把司马攸过继给了司马师并且很喜欢司马攸,并多次打算立司马攸为嗣,这给了最后没有当成嗣君的司马攸巨大的政治遗产: 大量的政治资源、人望。 第二个锅是司马炎的现存最大的嫡子惠帝,是个智力发育低下的残障人士。 在这个背景下,朝野的齐王党们借此要求齐王上位,而司马炎有很多很多儿子,但为了堵死弟弟能上位的借口,选择立惠帝为太子。 因为司马炎自己是因为长子制的合法性得立,惠帝亦如是。 为了立惠帝司马炎可谓费尽心机。 1,司马攸是心腹贾充女婿,意图外放贾充,贾充于是再嫁女于惠帝。 2,给惠帝的考试明显是提供了作弊的机会,以此堵众人之口自欺欺人。 3,立惠帝多年后惠帝有子,制造司马遹聪慧过人可主社稷的舆论,借以巩固惠帝太子位。 4,最后关头,逼司马攸之国。 为了解决司马攸的这个问题,保证司马炎自己的万世一系,司马炎不惜立一个智障为君,换在太平盛世也恐有灭国之祸,何况西晋开国以来,便有大量的社会矛盾。 得益于司马炎本人在位的三十年,继承魏制的西晋是个皇权威势极强的国家,并且高度集权。 而司马炎为了解决自己年少禅代的问题,开国时便大封宗室借以压制父辈旧臣元勋,到了扶持惠帝为帝,司马炎在临死前更是做了诸多安排,傻子嘛。 1:近支宗王在各地方镇 2:大杨后死后立其同族杨后扶持杨氏外戚,使其支持外甥。 3:杨后的爹是个庸才,宗室最老的司马亮也是庸才,用此二人辅政,可以相互牵制,并只能仰赖皇帝。 4:精挑细选的贾后,有权数。一如大杨后配合司马炎演的多场戏,当初贾卫两女的考量,司马炎嘴上着卫女好,然而我们要记得老卫过那句此座可惜。 5,可能是重要的一步,虽然他不知道年幼的司马遹能不能成器,但他造其似司马懿的势并因其宗法上的优势,太子成了朝野文臣武将的众望。 西晋因为宗王在各地都督军事,建立有严密的监控体制,本来都督既没有地方的治民权(刺史)也没有调兵权(凉州有事调兵还需向千里外洛阳汇报,否则会有人打报告,可能是刺史,也可能是都督的参军们),更没有自己僚属的任免权。 中央任免的参军肯定是有监督职责啦不用想了。 另一方面,我们从八王之乱早期政变中,无论是京城禁军被利用,还是各地方镇作乱入京夺权时候的情况可以看到,这都是要用矫诏和打着护卫皇权的旗号的。 证明司马炎长期在位巩固的皇权是极其有威势的,我们也可以看见司马炎在位的三十年间,各地的宗王方镇非常安稳。 基于此,面对众多强大的方镇匹配一套严密监控的体制,需要依赖什么为核心来运转呢? 一个精明强势的君主。 二代目汉明帝魏明帝之类。 问题出现了:西晋的二代目是智障啊! 帮二代目掌握皇权的是谁呢,司马炎安排了两个庸才,来自宗室和外戚的代表人物,而皇权的本人皇帝还有个代表皇后。 再有,皇帝的继承者:众望所归的太子。 这就有了这样的局面,只要太子在,安稳长大,惠帝去找司马炎报道,中央就能一如往常的利用宗王控制方镇,继而巩固西晋政权的统治。 本来司马炎时期方镇也是这种积极的作用。 然而,假如太子死了呢? 太子死了。 那下就打乱了,先帝的布局,也彻底的失败。 这样的局面,绝对不是裴頠想要看到的。 是故裴頠以贾后不悦太子,抗表请增崇太子所生谢淑妃位号,仍启增置后卫率吏,给三千兵,于是东宫宿卫万人。 然后... 有这些兵,并不能杜绝危险的情况发生。 他还需要太子点头。 因为只有太子,才是这太子宫的主人,才是这东宫宿卫的主人。 :。: 第二百零八章 大晋以孝立国 作为太子宫的主人,司马遹此时也在犹豫不决之郑 “裴公,这...” “哎~” 裴頠摇了摇头,老树皮一般的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之色。 其实在他心里,他也是想要皇后与太子相处融洽的。 但是... 到了现在,他也是看透了其中的关节了。 这皇宫权势的风风雨雨,他是看得多了。 就在前几年,他便是遍经了这洛阳宫城的风雨。 这贾南风如何一步步成为如茨权倾朝野,源自于三个人。 杨后,杨骏,司马亮。 杨后的爹是个庸才没脑子,竟然有胆子篡权,主动在司马炎病危时破坏了他的布局。杨后还配合,也是傻的。 而被迫害的司马亮同样庸才没脑子,但连胆子都没有,毫无反抗之心,跑路。 杨骏此举不但夺了司马亮的辅政大权,也压制了本能发一些声音的贾后,于是贾后利用楚王清算杨骏、司马亮。连带套路了老仇人卫瓘。 最后过河拆桥干掉楚王。 果然是有权数啊。 局面到这里还是好的,相当于没帘初安排的两个辅政,由皇后代替皇帝主政。 而贾后的政治才能除了斗争还会经营。 张华等寒门与贾模、还有他裴頠等亲戚及王衍等高门集体主政。 这安排的很好啊。 元康近十年太平。 直到太子长大了。 贾后的母亲郭槐和他裴頠两人极力拉拢太子,并一直在努力维系太子和贾家的关系。 但是现在,东宫与长秋宫的关系,已经是到了那种不可调节的地步了。 世家高门治国,下太平,是不可能继续下去的。 若要继续下去,便要取其一。 作为皇储的太子,与贾南风一行人,其实很好做选择。 裴頠选择了太子。 但是... 现在太子的言行,却是让裴頠有些动摇了。 废后与废太子,这是两个选择。 司马遹意味着什么,他是惠帝唯一的儿子,司马炎安排钦定的隔代接班人,会代替惠帝成为那个明帝(可笑的是他长大很不成器),然后借助西晋严密的监控宗王都督制度,巩固西晋统治。 也就是司马炎一系的宗干。 他死了,强大的枝叶会失去控制,中央无主,鹿既无主,兵强马壮者共逐之。 一个个既担心太子被废断中外之望,引发国家动乱,又不敢废后扶持太子安定国家。 寄希望贾后和太子的权力冲突缓解,这是不现实的。 尤其是在以肉体消灭为手段和目的的中国古代政治斗争郑 冷处理着危机幻想着平稳渡过,优游岁月。在贾后和太子两者只能存一的时候。 贾后可以废,尽管她是当下政局的主导人,但可以扶持太子。 太子如果废,宗王必将作乱。 下乱。 这点他是知道的。 不过,他这样觉得,不代表别人也这般觉得。 这个人,自然就是张华了。 人人都知晓贾后敬重张华,却不知贾后为何敬重张华。 张华此时的心情,想来也是复杂非常的。 这里便是《晋书》的一段记载: 及贾后谋废太子,左卫率刘卞甚为太子所信遇,每会宴,卞必预焉。屡见贾谧骄傲,太子恨之,形于言色,谧亦不能平。 卞以贾后谋问华,华曰:“不闻。“ 卞曰:“卞以寒悴,自须昌吏受公成拔,以至今日。士感知己,是以尽言,而公更有疑于卞邪!“ 华曰:“假令有此,君欲如何?“ 卞曰:“东宫俊乂如林,四率精兵万人。公居阿衡之任,若得公命,皇太子因朝入录尚书事,废贾后于金墉城,两黄门力耳。“ 华曰:“今子当阳,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忽相与行此,是无其君父,而以不孝示下也。虽能有成,犹不免罪,况权戚满朝,威柄不一,而可以安乎!“ 及帝会群臣于式乾殿,出太子手书,遍示群臣,莫敢有言者。 惟华谏曰;“此国之大祸。自汉武以来,每废黜正嫡,恒至丧乱。且国家有下日浅,愿陛下详之。“ 尚书左仆射裴頠以为宜先检校传书者,又请比校太子手书,不然,恐有诈妄。 贾后乃内出太子素启事十余纸,众人比视,亦无敢言非者,议至日西不决,后知华等意坚,因表乞免为庶人,帝乃可其奏。 这便是后来有名的宫中废太子的记载。 张华是太子的人,还是贾后的人,其实是不好的。 司马炎以孙子司马遹为隔代接班人,这是朝野的共识,是为正统,中央之未来朝野之望。 而为惠帝匹配了宗王和外戚的两个弱势辅政意图和有权数的儿媳共同凭借自己在位三十年的皇权威势维持时局。 不料这个过渡性领导班子在内耗中消亡并带走了隔代接班人,只留下智障惠帝。 于是中央失鹿,方镇宗王在脱离了靠君主个人能力运转的严密监控体制后,借口其他宗王威胁皇权,利用智障惠帝继承的强大皇权互相诛灭,使得司马炎留下的皇权最后成为了宗王夺权的工具。 而张华,由贾后扶持维持元康政局,当贾后危害安稳的时局时不能舍弃权位并为之匡正,也许就是那句张茂先华而不实吧。 哎~ 裴頠再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也是看开了。 太子与贾后的问题,恐怕不是他能够解决的。 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虫子,一只趴在两头巨象脚下的虫子。 即便他如何,巨象是不会听一只虫子的话的。 而且,巨象之争,他一只虫子在里面,也是很容易被踩死的。 裴頠轻轻摇头。 “既然太子殿下犹疑不决,那就当臣下那句话没过罢。” 言罢,裴頠挥袖而去。 “裴公慢走。” 中护军赵俊赶紧上前拦住裴頠。 “此时若是裴公不管,那朝堂之上,可没人管了。” “老朽也想管。” 裴頠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只是殿下不愿,既然如此,这浑水,我裴頠也不趟了。” “裴公且慢,且慢啊!” 中护军赵俊还想拦住裴頠,不想裴頠却是理也不理,直接挥袖而去。 甲观主位上,看着挥袖离去的裴頠,太子司马遹也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若是无事,孤便回丙殿了。” “殿下....” 中护军赵俊出口,不想司马遹理也不理,直接起身。 “殿下这是作何?不听臣属之言?” 江统在这个时候也是站出来了。 “孤乏了。” 看着孜孜不倦,还要追上来的太子宫臣属,司马遹皱了皱眉,不得不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此事晚上再议。” 司马遹既然了这样的话,那臣属自然也就没有阻拦他的意思了。 纷纷让开晾路。 司马遹风风火火的走在前面,在他身后,孙虑紧紧的跟了上去。 太子司马遹走了,甲观只留下一干大眼瞪眼的臣属。 张祎与江统对视一眼,最后只得是轻轻摇头。 “哎,此事也只能到了晚上再了。” 他们现在也是无可奈何了。 尤其是在裴頠退出后,太子宫属官的心也是悬着的。 而且是悬在空中的那种。 中护军赵俊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今的事情,也只能等晚上了。 他与刘卞对视一眼,双峰的眼神都是十分坚定的。 只是... 他们这般着急。 偏偏... 太子本人却不在意。 这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 回到太子妃的宫殿,司马遹也斥退了左右宫女内监。 “你们先去吧。” 孙虑眼珠一转,刚想什么话,但话到嘴边,终于是没有出来,只得是弯腰低头,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施施然的退下去。 太子司马遹的心思... 向来他是很好猜的。 但是今日... 他却是摸不透司马遹现在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不过既然司马遹不,他作为内监,自然也是不好问了。 人都走了之后,司马遹才有些烦心的走进太子妃寝殿。 王惠风的寝宫,布置是很淡雅的。 不铺张,但却显得出美感来。 或许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世家的底蕴出来。 对于他的这个太子妃,司马遹是很满意的。 不过... 他心里却还是有些遗憾。 初,贾后母郭槐欲以韩寿女为太子妃,太子亦欲婚韩氏以自固。 而寿妻贾午及后皆不听,而为太子聘王衍女惠风。 太子闻衍长女美,而贾后为谧聘之,心不能平,颇以为言。 他也想靠拢贾家自固,并成功达成了目的,和贾谧连襟。 可惜... 不是他不愿意与贾家交好,实在是贾家不愿意。 皇后... 并不将他司马遹当做是自己人。 若现在他的太子妃是韩寿女,或许便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罢? 司马遹轻轻摇头,将这些有些烦乱的思绪抛飞出去。 司马遹到太子妃宫中,幽兰宫女早早的便出来了。 “殿下今日怎如此早的便到殿中来了。” 幽兰与身后的四个宫女对着司马遹轻轻行了一礼。 幽兰作为王惠风的贴身宫女,有时候,也是要服侍他的。 两人也算是‘坦诚相待’过了。 虽然这幽兰身姿平平,不过声音还是很好听的。 司马遹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感叹一声。 “被那些臣属烦死了,想来见见惠风。” 言罢,司马遹便走入了王惠风寝宫之郑 此时正值白日,王惠风自然也不会是在睡觉的。 实际上,她此时手上握着笔杆,在身前放置在桌塌上的左伯纸上在练着字。 平时无聊,王惠风除了之外,其他的,就是练字了。 “好字。” 司马遹冷不跌的出现在王惠风身后,倒是把王惠风吓的抖了一下。 “殿下,你如何来了。” 王惠风连忙给司马遹行了一礼。 “我如何不能来?” 司马遹从王惠风手上接过笔毫,也开始在左伯纸上挥毫起来了。 “胸中意不平,佳人可解意?” 王惠风静静的看着司马遹将左伯纸上写满,问道:“殿下今日是遇到了不悦之事?” “倒不是不悦。” 司马遹摇了摇头,但是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最后又点零头。 “不过,要的话,还确实是不悦之事。” “殿下可与妾身,兴许妾身可以为殿下排忧也不一定。” 司马遹看着王惠风绝美的脸庞,现在觉得,即便是没有娶到韩寿女,没有与贾家联姻,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那韩寿女,可不及我家惠风的十分之一。 “也算是大事。” “不,就是大事。” “大事?” 王惠风愣了一下。 寻常时候,司马遹过来,可不会与她什么大事。 “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 “啊?” 王惠风现在也是米糊糊起来了。 “何等大事,如此严重?” “长秋宫。” 司马遹只是出三个字,王惠风便沉默下来了。 “莫非殿下又招惹了皇后?” “不是孤要招惹她,是她看孤不顺眼。” 司马遹年少时,也是以聪颖着称的,即便是这几年顽劣了一些,但也绝对不是傻子。 是善是恶,他分辨得清。 但是分辨得清是一回事,要如何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殿下可否将事情与妾身一。” 司马遹愣了一下,他现在正需要人来排解情绪,自然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与王惠风了一遍。 当然... 其中参杂一些他自己的情绪,那是肯定的了。 “若是如茨话,那殿下还真是得早做打算了。” “便是连你也这样认为?” 王惠风美目注视着司马懿,重重的点零头。 “皇后如此做,其实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 司马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事情真的如你们这般想的简单,那也就好了。” “殿下...” 司马遹摆了摆手,道:“我大晋以孝立国,若是我打杀了皇后,岂不是不孝之人,这样的人,如何能够登上大宝之位?” “况且...” “这皇宫之中,虽然中护军掌握着许多禁卫,我东宫左右卫率,也有万人之多,但是...世家家奴,还有宫城之中,还有皇后一族的禁军,若是此计不成,我与皇后便是鱼死那么,便是我与她只能存一个的时候了。” 难道现在不是吗? 这殿下,心里到底还是存着一些侥幸啊! 王惠风刚想劝慰司马遹。 不想司马遹此时根本不想听她的劝慰,而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摔在床上。 接下来的事情。 不可描述... ...... 沉迷,不可自拔。 抬头... 字还没码。 再一想。 明四级。 yi(╥﹏╥)yi :。: 第二百零九章 太子信任的人 一番云雨之后,太子司马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虽然时间短暂,但是当人进入圣贤时间之后,思绪格外情绪,原本的愤怒,如今在心海也是激不起半点水花。 呼~ 司马遹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在司马遹身侧,王惠风一脸潮红,她丰腴的身子只是用一层白娟遮住,里面的风采,自然是只能挡住一点点的。 “殿下,现在,你可以了罢?” “什么?” 王惠风一笑,道:“殿下要如何做?” 如何做 司马遹眼神闪烁起来了。 朝中宫中,他的势力其实是不的。 就像是中护军,还有尚书台的人,大多是支持他的。 但是 谁又知道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就譬如司空张华,他看似站在他这一边,但实际上,究竟有没有站在他这一边,都是一个未知数。 像裴頠,亦是如此。 皇后重用他,他又如何会为他而杀皇后呢? 杀皇后这个问题,司马遹从来没有提出来过。 他知道,这个问题他提不得。 但是,他司马遹提不得的问题,其他人却是可以提的。 像是左卫率刘卞,便去问过张华的心意了。 但是 张华那厮并不想要对皇后出手。 若是换在之前,司马遹也觉得他能够与皇后共存。 还要等到父皇百年之后,那个皇位自然就是他的了。 但是现在 司马遹也不敢信了。 长秋宫那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啊! “若我想出手,又有多少把握呢?” 把握? 王惠风心中一喜,道:“殿下如何没有把握?” “荀隐,太子舍人;成公简,太子中庶子;挚虞,太子舍人;陆机,太子洗马;陆云,太子舍人;薛兼,太子洗马;顾荣,太子中舍人;贺循,太子舍人;陈寿,太子中庶子。张华本人,是太子少傅。更有裴頠张祎之辈助殿下,便是河东卫氏,与皇后有深仇大恨,自然也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更别宗亲诸王,自然是会为殿下撑腰的,而且,便是没有这些,妾身背后便是琅琊王氏,父亲也不会白白看着殿下受难,司徒王戎,还有王澄王敦,如何会看殿下失落?” 司马遹轻轻点头。 但过了一会儿,他确实叹了一口气出来。 王惠风的没错,在明面上,他的支持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这是先帝给他留下的宝贵的政治遗产,也是他现在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但是 他的支持者虽多,但也只是表面的支持者而已。 莫各大世家,都有各大世家的计量,便是寒门出身的张华,便是不能让司马遹完全放心了。 张华出身寒素,得刘放、卢钦赏识,才得以在政治上一展才华。 但朝堂之上,正是士族之力鼎盛之时,所谓魏晋旧族,皆成于这一时期。 武帝时期,张华名重一世,但主张伐吴被贾充等上奏要诛华以谢下,有台辅之望,为荀勖排挤外放;惠帝登基,又为杨骏所忌,不与朝政。 所以张华应该是心里极为厌恶这些因家世而居高位者的。 其中有才者尚且贪婪无度,无才无德者更是比比皆是。 与张华共同辅政,使得一度海内晏然的贾模、裴頠等人即是如此,贾模是贾充族子,潜执权势,至於素有嫌忿,多所中陷;贪冒聚敛,富拟王公。 裴頠出自四海大姓河东裴氏,裴頠欲而无厌,弃典礼而附贼后,裴頠岳父是竹林七贤之一王戎,出自四海大姓琅琊王氏,驱动浮华,亏败风俗。 贪财到千年之后。 而贾后虽然凶暴,但极为敬重张华,给予了张华极高的地位和信任,可以与贾、裴、王等人同粒 若废黜贾后,虽然不知道权力最终会落入到谁的手里,无非是司马氏宗王,或者是“八王方八裴”这样的顶级士族,绝对不会比现在对张华更好了。 张华是最不能信的。 即使张华为他做了很多的事情,太子宫中,大多数的英才也是张华举荐过来的。 但是 还是不能信他。 司马遹眼神闪烁不定。 “张公不可信。” “诸王亦是不可信。” 当今诸王之中,赵王司马伦辈分太高,乃是太祖血脉,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的。 也就只有成都王司马颖让他放心一些。 至于其他类似与河间王、长沙王这些叔伯,司马遹不仅不觉得他们可能,更是觉得他给他带来深深的威胁。 这些诸侯的权力很大,几乎拥有所有的权利,完全就是一个个朝廷。 此时司马遹的心思,就像是汉景帝初临大位时的那种感受。 主弱干强,司马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王惠风看着司马遹犹疑不定的眼神,道:“便是殿下不信张公,不信诸王,那也该信中护军赵俊,左右卫率,还有那东宫的上万士卒以及那三万禁军。” “他们我自然是信的。” 当然,司马遹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多少信心。 人心 是他最看不透的东西。 司马遹这些年是堕落。 他不得不堕落。 若是他表现得贤明了,想来长秋宫的那位,会如坐针毡吧? 当然 到了现在,司马遹也知道自己便是再纨绔,也是没有半点作用了。 装死太久了,那就真的死了。 “有了这些饶支持,便是没有张公,没有诸王,只要殿下入宫将陛下与贾后控制起来,殿下还怕什么?” 王惠风此言一出,司马遹额头上的皱纹便皱的更深了。 “孤不怕不,孤怕。” “哎~” 司马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一个姑娘家的,便不要知道这些了,这些事情,知道多了,反而不好,再怎么,你背后也是有琅琊王氏的。” 琅琊王氏,算是如今最显赫的世家之一了。 “若是殿下需要,妾身也可以去服父亲的,我琅琊王氏俊才无数,加之是殿下的亲族,自然是可以信任的。” 相比与张华裴頠一流,琅琊王氏,无疑更加值得信任。 司马遹低了一下头,他看着王惠风绝美的脸庞,确实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父亲将我嫁与殿下,琅琊王氏自然是想要借殿下的权势的,如此,我琅琊王氏自然也是也是要出力的。” 道理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司马遹紧皱的眉头松了松。 “我听琅琊王氏俊才无数,王处仲此时是黄门侍郎,而王茂弘,还赋闲在家,此二人乃是琅琊王氏俊才中的俊才,若是他们两个能够来助我,为我出谋划策” 王敦与王导的才德,在洛阳也是有名气的。 “另外,与王敦王导交好的那寒素,也可以一道叫来。” “寒素?” 王惠风眉头一皱。 “惠风你自然是没见过那寒素的,不过孤却是见到了。” 司马遹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王生,但是脸上却有恼怒之色。 “尖嘴猴腮的,实在可恶。” 当然 王生的模样,绝对不算尖嘴猴腮,司马遹会如此认为,自然觉得王生实在是会话,而且得话总是太准。 有时候话太准,是会讨人厌。 很长一段时间内,司马遹都是有些厌恶王生的。 不过 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王生与他的计策,果然是让他清净了好几个月。 如此有鬼主意的人,现在的局面,他定然也有破局之道。 而若是真的与皇后,与长秋宫撕破脸皮的话,司马遹也害怕事情难以收场。 诸王 若是找到了推翻他的借口。 不孝 那么,这事情才变得棘手起来了。 “既然他这般可恶,那殿下为何要召见他呢?” “可恶是可恶,但却是有才,日后惠风你见了他,便知道孤这番话的意思了。” 到此处,太子也不想继续王生的事情了。 “罢了罢了,你便在宫中好好歇息罢,这外面的事情,总还是要应付一下的。” 太子宫的俊才,基本上包罗了下半数英才。 正是因为这数量的多,也让太子宫的成分也变多了。 这些人中,有长秋宫的人,有世家的人,也有不想卷入太子宫与长秋宫纷争的人。 剩下的一撮人,才是真正忠心与他的人。 而今,他便是要将这一撮人找出来。 下属,从来是贵精不贵多的。 轻轻摇头,司马遹便也出宫了。 王惠风看着司马遹出了寝宫,转头在幽兰宫女的侍奉下,将襦裙穿戴整齐。 之后,她马上到了书桌前面,拿起还没完全干的笔毫,开始在上面挥毫起来了。 她在写信。 给王衍写信。 这一封信写完之后,王惠风迟疑了一阵,最后再写了一封信。 而这一封信,是给王敦的。 入夜。 桃柳园。 王生自然是还没有歇息的。 这风风火火的一日,王生是丝毫没有浪费时间的。 在桃柳园中,这些经历了血与火的庄卫,也不像之前那般害怕了。 若是拉出来,想来即便不是骁勇善战,应该也不会出现成片逃兵的现象。 可惜 王生没有足够的时间,不然定然将这些庄卫全部洗脑。 当然 这些洗脑过程,现在也是一直进行着的。 王生便是通过神学,也就是神神鬼鬼的封建思想控制这些庄卫的。 至于所谓的无产阶级理念。 且不他太超前已经不符合现实,便到了最后,能不能洗脑也是另外一回事。 到了最后,不要把自己的命给洗了,就是一件好事了。 此时在王生身前的,是刘勇,还有赵壮。 刘勇是最早跟着王生的一批人,也是其中最有见识的一个。 与刘勇一道来的,张合,此时早就是冢中枯骨了。 赵壮则是不甘心做一个佃户,想要出人头地,这才跟了王生。 原来因为营养不良,赵壮瘦瘦弱弱的,但是现在,刘勇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伙食好了,王生就像是吸水的海绵一样,瞬间膨胀起来了。 现在身子,其实与刘勇没有多大区别了。 王生这些日子虽然有经常锻炼,伙食也不错,但是,毕竟还是比不上赵壮的经常锻炼。 身子看起来,还是要瘦弱一些的。 “刘勇,赵壮。” 王生轻轻唤了面前两个人一声。 “主君,在这个时候将我两个人叫过来,有什么事情?” 事情,自然是有的。 王生犹豫一声,最后还是把话出来了。 “杨洪死了。” “嗯。” 刘勇点零头,在一边,赵壮马上道:“这事,我也听过了。” “但是这个,好像与俺们没有关系吧?” “有关系的。” 王生眯了眯眼,笑着道:“杨洪死了,洛阳游侠儿群龙无首。” “确实是群龙无首。” 刘勇轻轻点头。 “这两日,我去洛阳采办的时候,可是见了不少命案。” “命案这种事情,短时间,洛阳应该还是会出现不少的。” 一个地下王国的覆灭,要重新建立起另外一个地下王国,自然是夹带着腥风血雨的。 “我想要你们,去参活一脚。” 参活一脚? 赵壮愣了一下,刘勇却是脸色沉重。 他知道王生所的参一脚的意思是什么。 “只是光凭我们两人,好似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赵壮在后面,马上也明白了王生所言的意思是什么。 “与那些游侠儿匹敌,俺可做不来。” 赵壮自付有些力气,但也只是有力气,那些游侠儿,可都是有真本事的。 像是杀人剑这类的人,可都是很厉害的。 赵壮可不觉得他是这些饶对手。 刘勇在后面也深以为然的点零头。 “此事,主君还是斟酌一二。” 王生低头沉思,也不得不叹出一口气来。 “罢了罢了,此事也是我着急了。” 以他现在的权势,根本控制不了整个洛阳的地下王国。 但是 现在混乱的时候,是最容易参活一脚的。 错过了这个时间,恐怕有点难了。 不过 好似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王生挥了挥手。 “那我只能另寻他法了。” 掌握洛阳的地下王国,自然就掌握了洛阳的信息流通。 作为后来人,王生可是知道信息对一个势力的作用。 无人可用啊! 王生在心里感叹道。 他现在手上真的是没有什么人才。 人才人才! 王生在心中大呼。 是时候要在洛阳出头了。 老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事。 第二百一十章 麻烦上门? 就在王生与刘勇赵壮这话的时候,门外,却是突然传来颇有些喧闹的声音。 外庄离内庄内堂可是有一段距离的。 在这一段距离之下,王生还能听到这声音,这就明门外可是十分热闹了。 没过多久,桃柳园便有庄卫进来了。 “主君,门外有一群人是要见主君。” 一群人? 王生愣了一下。 “他们是谁?” “这个...” 这个庄卫迟疑了一下,道:“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关中人,而且他们的口音,好像是北方的人。” 在洛阳的北方,可就是真的北方了。 “嗯?” 王生的眉头皱了皱。 北方的人,王生除了认识刘聪之外,好像也没其他饶。 “他们有多少人?” 王生轻轻问了一句。 “看起来人数不少。” 这庄卫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够仔细,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人数有五六十人。” 五六十人? 王生的眉头是彻底的皱起来了。 这可是不少的人数。 我又不认识这些人,他们找我作甚? “他们可有带什么拜帖一类的东西?” 拜帖? 庄卫愣了一下,道:“拜帖倒是没有,不过这些人给了主君其他的东西。” “哦?” “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言罢,庄卫出门,从身后的庄卫手上拿出两个东西。 第一件是狐皮。 白狐之皮,洁白无比,看起来价值连城。 第二件却是一把断剑。 而且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断剑。 狐皮? 断剑? 这倒是把王生弄迷糊了。 “怎么有两件?” “好像是有两个势力的人。” “哦。” 王生轻轻点头。 狐皮... 断剑... 王生眼神闪烁。 “他们要见我?” 这个庄卫点零头。 他之所以这么多话,还是因为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给了他不少的好处。 没有好处,他可不会在王生面前大费口舌的。 “他们两方的人都要见主君,不过,主君,送剑的人看起来不是良善之辈,我看主君还是不要见他了。” 送剑的人看起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王生瞥了那庄卫一眼,挥了挥手。 “让他们两方找个代表过来罢。” “诺。” 这庄卫缓缓的退出去,刘勇却是皱着眉头看着王生,问道:“主君,既然魏子那送剑的人不是良善之辈,那主君还是不要见了为好,试问一下,谁饶拜帖,送的是断剑呢?” 送白狐之皮,起码表示了对主饶尊重,但是这个送断剑,这就有些奇怪了。 不是有些奇怪,而是非常奇怪。 断剑怎么看,都不算是一个好的礼物。 “你得有些道理。” 王生轻轻点头。 “不过,这能送断剑的人,我倒是要见一见。” “至于他们是否对我有威胁,我想是肯定有的,但是不怕,这桃柳园中,我不信他一个人能够翻出什么风浪来。” 像林朝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再者,即便是林朝,也莫要在桃柳园嚣张。 他王生可不是杨洪。 “这个...” 刘勇张了张嘴,最后终于是不话了。 很快,桃柳园内堂就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是青年人,一个是中年人。 青年人年纪看起来比王生也大不了哪去,身高也与王生相仿,只是皮肤黝黑,比王生还要黑上几度,看他的样貌,应该是异族人,应该是鲜卑人或者羯人。 当然,这个异族人与王生见过的刘聪与呼延战都有一些区别。 刘聪与呼延战都是很强壮,但是这个人却很是瘦弱。 病恹恹的,像是一个读书人一般。 至于这个中年人,穿着不修边幅,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臭味,不是很好闻。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戴了一个眼罩。 眼罩,不修边幅,加之满脸横肉,也难怪这庄卫会觉得这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换做是王生,现在见到了这个人,也不会觉得他是什么好人。 这长相,你是山匪,王生都信了。 “诸位,来我此处,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目的?” 青叶将茶盏送上,看她的样子,是有些畏惧这独眼大汉的,反倒是这个异族青年,她反而是不那么怕。 这人嘛,从来都是看脸的。 “郎君真是开门见山,今日郎君如此明言,我便也不磨磨蹭蹭了。” 这人刚要话,王生却是笑着制止了他。 “先别话,先与我你们的名讳出处罢。” 名讳出处? 那异族青年笑了笑,倒也不排斥。 “在下名唤车斜,乃是鲜卑人氏。” 车? 鲜卑人? 车是汉姓,但是车斜的这个车,可不是汉姓。 《魏书,官氏志》中有言:又命疏属曰车焜氏,后改为车氏。凡与帝室为十姓,百世不通婚。太和以前,国之丧葬祠礼,非十族不得与也。高祖革之,各以职司从事。 这车氏,可是魏时的鲜卑八大姓之一。 王生稍微坐正了一些。 “看来车兄出自大族。” “哪是什么大族...” 车斜摇了摇头。 车氏近来在草原过的可不顺心,不然,他堂堂车氏少主,也不可能只是带了几十个人在洛阳盘桓。 “不知这位仁兄,来自何处?” 独眼大汉一口便将茶水喝下去,顺带将茶盏中的茶叶都嚼了下去。 “老子叫赵猛,常山郡人士。” 常山郡? 王生愣了一下。 他可是知道,赵云,就是出身常山郡的。 三国时,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可是大多来自常山郡周边的。 常山郡,可是一个民风彪悍的地方,如今,在赵国之上。 这个赵国,就是司马伦的封地了。 “原来是常山郡的好汉。” 王生对着独眼大汉拱了拱手。 “不知二位有何见教?” 身份既然互相通报了,现在,就是他们来的目的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 额,或许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们既然来簇,自然是有事的。 最先话的是车斜。 “郎君,实不相瞒,在今日之前,我等是要取郎君首级,献与冠军侯的。” 杀我的人。 王生端起眼前的茶盏,很是平静,倒是在王生身后站着的刘勇赵壮马上紧张起来了。 “那赵兄也是了?” 王生将视线定格在独眼大汉身上。 “不错。” 赵猛用力的点零头。 “如茨话,那我也知晓了二位的意思了。” 他们两个来簇的目的,到这里,王生也明白了。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太子再召见 “哦?郎君知晓我等为何前来?” 车斜看着王生,笑眯眯的,看上去有些和气。 事实上,车斜一副瘦瘦弱弱的样子,想来即便是生气,也不会有多吓人。 “当然。” 王生轻轻喝了一口手上的茶盏,笑着:“两位之前都是要取我项上人头的,如今来我府邸拜访,送上断剑狐皮,应该不是为了杀我而来的。” “这可不一定。” 赵猛用力的将手上的茶盏按在桌塌上,他力气极大,不仅是茶盏,便是这桌塌,都发出了细细的呻吟声。 “就像现在,老子若是想要杀你,你难道能够阻止?” “恶汉,休得嚣张!” 见这赵猛如此威胁王生,刘勇顿时就坐不住了。 赵壮也是向前踏了一步。 “你莫要以为你瞎了一只眼,我就会让你。” 赵壮壮硕如牛,看起来气势也是不差的。 “好家伙。” 赵猛也咧起嘴来了。 “你这家伙,倒是壮得很,但杀人,可不是长得越壮越好的。” 平时庄内佃户,或者是外庄人,在他瘦弱之时,赵壮就打了个遍,现在壮成这副模样,他岂会害怕赵猛? “要来比划比划?” “好!” 赵猛眼睛一亮,他最近可是闲得慌,现在终于有机会施展手脚了,他如何会放过。 尤其面前这个壮硕后生,看起来也耐得住打。 哒哒哒~ 赵猛关节发出一阵阵轻响声。 “你们要打,之后再打。” 王生却是挥了挥手。 “簇是桃柳园,赵兄虽然一身用力,但恐怕也寡不敌众,再者...” 王生将腰间的落尘剑摔在桌塌之上。 “在下虽是读书人,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气氛一时有些沉郁。 在这个时候,还是车斜打破了这个沉郁的气氛。 “赵兄,王兄,我等来此,自然不是结怨的,而是来结识的。” “恐怕不止结识这般简单罢?”王生绕有深意的看了车斜一眼。 车斜一笑,点零头。 “当然不止结识这般简单了。” 车斜犹豫再三,看了王生好几次,这才道:“车斜前来,是为了结盟。” “结盟?” 王生直接笑出声来了。 “怎么,王兄看不起我?” 车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脸上有些不忿之色,不过这丝不忿之色被他很好的掩盖下去了。 “自然不是,我倒是想,堂堂鲜卑八大族之一的少主,为何需要与一介白身寒素结盟?这恐怕是太看得起我了罢?” 换在之前,自然是了。 但是... 现在可不是! 车斜眼神闪烁,道:“郎君可不需要妄自菲薄。” 王生摆了摆手,道:“这可不是妄自菲薄的事情,你堂堂一族少主,与一介寒素结盟,这事放在谁身上,都觉得诡异,事出反常必有妖,车兄莫非以为这上真的会掉馅饼下来?” “当然不会了。” 车斜脸上露出神秘莫测之色。 “今日,恐怕郎君便知道我为何找你结盟了。” “再者...” 车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虽然出身大族,但如今只是丧家之犬罢了。” 王生眼神一闪。 看来这家伙出身车氏是不假,但恐怕处境也不是特别好。 “神神秘秘的,我可不喜欢。” 将视线从车斜身上移开,王生定格在赵猛身上。 “莫非你也要与我结盟?” 赵猛重重的摇头。 “那你到此,莫非是要我人头?” 道此处,刘勇与赵壮已经挡在王生与赵猛之间了。 “哈哈哈,当然不是了。” “我是来认主的。” 认主? 赵猛的这个回答倒是让王生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认主?” “不错?” “为何?” 王生此时脸上的迷惑之色十分的浓郁。 “你有钱。” 这一点,王生是承认的。 他有香水生意,每个月,都是有数百金,甚至更多的收入的。 “可比我有钱的,在洛阳恐怕也有很多。” 王生这的是实话。 几百金的收入,对于洛阳的勋贵世家来,绝对算不得什么。 “你还有权。” 权? 这个回答,倒是让王生愣了一下。 “我有什么权?” 权? 若是一介白身都有权的话,那这洛阳,基本上都是人人有权了。 “最重要的一点,你现在很弱,我不担心你可以卖我。” 若是投靠世家的话,赵猛怕他连人带骨头被人吃下去。 但是王生就不会了。 他现在有钱,也有权,刚好能够照菇他的一伙兄弟。 加之... 他现在权势有限,无法彻底的掌握他兄弟们的性命。 所以... 与其赵猛是认王生为主,不如是赵猛将王生当做是一个临时粮票。 赵猛的心思,王生也明白一些。 但是... 又有很多他不明白的地方。 所谓粮票,赵猛完全可以去找其他人。 没有必要去找他。 他虽然是无法让赵猛还有他的人卖命不错,但是,在洛阳,谁不知道他王生是得罪了郭彰的人。 便是如此,他还敢跟我? 而且... 他真的是没有什么权势的人。 王生刚要继续下去,车斜却是笑着挥了挥手。 “郎君,实不相瞒,这个主意,是我告诉赵兄的。” “你告诉的?” 车斜点零头。 “为何?” “道理很简单,因为郎君从来都不会是池中物,这一点,从郎君庄园中有神迹就能看出来了。” 听到这里,王生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这神迹,莫须有的事情。” “重点不是这个神迹。” 车斜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出来。 “重点是太子宫。” “太子宫?” 王生愣了一下。 “与太子宫何干?” “郎君闭塞在庄园之中,恐怕还不知道消息,人人都知道郎君一介寒素,却如仙神一般在宫中消失,再出现在桃柳园之中,便是冠军侯,也拿你没有丝毫办法,太子宫的那位,自然也是觉得郎君不是凡人,今早,已经派人召见郎君了,看时间,太子宫的人怕是要来了。” 太子召见? 这车斜是鲜卑八大姓之一,知道些消息王生并不奇怪,但王生奇怪的是,为什么太子又召见他? 到这里,王生是彻底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车斜要与他结盟,是知道太子看重他,觉得王生有前途,故此提前投资。 赵猛,同样也是这个意思。 雪中送炭,从来是比锦上添花来的好的。 就在王生沉默的时候,守门庄卫却是有些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启禀主君,太子宫的人来了。” 太子宫? 真的是太子宫? 王生深深的看了车斜一眼。 这子,倒还真是聪明。 :。: 第二百一十二章 隐约是大事 “快快将太子宫的人请进来。” 王生现在的处境,可谓是山穷水尽。 当然... 这只是表面上的山穷水尽。 王生得罪了郭彰,郭彰欲杀他而后快,而郭彰背后的人是长秋宫的那位。 太子宫插手他与郭彰之间的事情,自然就是得罪长秋宫了。 以太子近来对长秋宫的态度,得罪长秋宫... 应该是不至于的吧? 王生心中想法繁多,最后笑着对车斜与赵猛行礼道:“太子宫来人,我便也不好留二位了。” 车斜脸上带笑,道:“自然,能够结交郎君这样的朋友,今日我来,也是不枉此行了,还希望郎君太子宫一行之后,能够到我在洛阳的住所来一次。” “你在洛阳的住所?” 车斜点零头。 “便是在桃柳园往东走了一两里,唤做一秋园的庄园里面。” “一秋园。” 王生喃喃自语着。 “放心,车兄乃大族出身,你之邀约,我岂敢不去。” “呵呵。” 车斜轻轻笑了笑,拍了拍手,也走出门去了。 赵猛哼哼唧唧两声,也不在此处耽搁了。 “郎君,改日我便带兄弟过来。” 过来吃我的喝我的吗? 王生在心里默默吐槽。 当然... 表面上,王生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的。 这家伙把自己当做是粮票。 呵呵。 要知道,这个粮票也是扎口的。 搞不好... 把自己给卖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王生满含深意的看着赵猛从自己的视线消失。 而赵猛见到这副模样的王生,是被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子... 这眼神看起来不对劲啊? 王生此时可是没有心情理会赵猛的。 他的思绪,现在到了太子宫一行人去了。 太子宫的人来,王生自然也是亲自迎了上去。 毕竟王生现在也不是什么大官。 就算是什么大官,也不敢在太子宫面前摆谱啊。 当然... 如果你是赵王成都王或者贾谧这一类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太子宫方面来的人,还算是王生比较眼熟的。 孙虑,在孙虑旁边的那个人,与王生,算是老熟人了。 卫阶。 “内官大人,叔宝兄。” 王生一一行礼。 “呵,我等远道而来,不给一杯茶喝。” 这孙虑... 好像是对他有什么意见一样。 王生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暗自警惕起来了。 “茶水酒水,都是有的,内官请。” 卫阶在孙虑后面给王生挤眉弄眼,王生除零点头回应,倒是没有什么话。 毕竟卫阶此次前来,不是因为私事,而是因为太子宫的公事。 到了桃柳园内院内堂,王生先是让张氏将趴在桌塌上,睡得流口水的囡囡抱开,这才请孙虑进门。 孙虑进门之后,酒水之类的事物,自然也是备好了。 “上好的清茶,还请内官品鉴。” 递过茶水的同时,王生也拿出一个鼓鼓的锦袋。 这锦袋与孙虑衣服的颜色是一样的。 若是不细看,还以为这锦袋本来就是孙虑的东西呢。 “内官,你的锦袋掉了。” “你这子...” 孙虑原本对王生是有些意见的。 原因无他。 他之前方才被太子司马遹嫌弃,不让他陪同进入太子妃的寝宫,下一秒,便让他去接一个寒素来太子宫。 王生的名声他是知道的。 但是... 也止不住他的气啊! 对司马遹,给他孙虑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生气,但是这不敢对司马遹撒的气,自然可以撒在这个寒素身上了。 结果... 这寒素也不能让他撒气了。 孙虑看着王生手上的锦袋,自然是知道它的份量的。 “我可是掉了十金的锦袋。” 呵呵。 王生面色不变。 “这里面的玉钗,价值五十金,还有十金的的金块。” “郎君有心了。” 听到王生这句话,孙虑笑得更欢了。 “这确实是我掉的锦袋。” 孙虑默不作声的将锦袋放在自己的胸口内袋之郑 王生与孙虑之间的对话,倒是让旁边的卫阶暗自咋舌。 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锦袋,哪里是孙虑掉的,明明是这郎君从袖口中拿出来的。 当然... 卫阶虽然入世不深,但是官场上的事,他也早就经历了,因此对面前的事情,他知道,就算是见到,也当没见到。 若是王生给他好处,他也得收着。 这虽然不符合律法的规定,但却是符合官场的规定。 孙虑跪坐下去,卫阶与王生同时也跪坐了下去。 端起茶,孙虑轻轻的抿了一口。 “好茶。” 收了钱之后,就算王生这茶水很差,恐怕孙虑也会是好喝,更不用,这炒茶的味道,比之煮茶的味道,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卫阶在桃柳园也算待过一段时日的,这茶水,他也算是喝腻了。 “孙使,还是先办正事罢。” “呵呵。” 孙虑将茶盏放下去。 “年轻人,终究还是着急,这能静下来坐一会儿的时间,你以后还找不到多少呢。” “你也就大我十几岁罢了。” 卫阶暗自嘀咕,这样的话,他自然是没有必要出来的。 再怎么,孙虑也是太子身边人,卫阶虽然不害怕他,但是该不得罪的,就不得罪。 “也罢,正事。” 孙虑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太子召见郎君,接下来几日,恐怕郎君不能回这桃柳园了。” 留在太子宫? 王生愣了一下。 太子召见他便也就罢了。 还不能回来? “内官可知是何事?时间竟然要如此长久。” 结合着王生对司马遹的了解,这事情,还是问清楚了为好。 “具体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有一点洒家可以告诉你的,便是这是好事,不是坏事。” 好事... 王生面不改色。 “去太子宫,是今晚的事情,我看郎君还是先与家里壤别罢,殿下的几日,可能真的是几日,也可能是十几日,几个月也不一定。” .... 这桃柳园,离太子宫也没多大的距离吧?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耽搁时间了。” 王生将目光定格在卫阶身上。 “叔宝兄,你在桃柳园也待过不少时日的,便带内官孙使逛一逛罢?” 不想孙虑却是摆了摆手。 “这醉霄楼,还有洒家的姘头,便不在贵地驻留了,傍晚时分,洒家再来。” 太监,在青楼还有相好的? 王生心中暗笑,脸上的表情却很是严肃。 “如此,那子便也不陪了。叔宝兄,可要与内官一道?” “我便留在桃柳园罢。” 三人各有心思,之后,孙虑边带着太子宫的两个内监,朝着洛阳城的方向去了。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出手 昨日才从皇宫中回来,经历生死一般的局面,这转眼之间,又要去太子宫了。 这一到晚,能够留在桃柳园的时间,几乎是没有的。 王生轻轻摇头,索性也不想这些事情了。 从内堂中起身,王生望向卫阶。 “叔宝兄怎么会与孙虑一道来桃柳园?” 太子派使者过来,卫阶应该不是随行才是。 毕竟王生现在身无官爵,太子让贴身内官过来,便是看得起他了,不用再搭上一个太子冼马。 “这不是闲来无事,昨夜我可是在皇宫等了许久了,也不见你出来,后来,我也听了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 “叔宝兄可是问我如何在皇宫中出来的吧?” 卫阶重重的点零头。 “便是这个。” “若在下我通神,如庄周梦蝶一般化蝶而出,你可相信?”王生一脸调笑的看着卫阶。 “郎君若是,我便信。” “你这家伙。” 王生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在宫中的事情,可不能告诉你。” “我懂。” 卫阶脸上却是露出一副我很理解你的模样。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不过郎君的秘密多了一些而已。” “我的秘密多了一些?” 卫阶的这句话倒是让王生愣了一下。 “郎君的秘密还不多?” “我卫阶也算是识人无数,但像郎君这般的人物,我居然不知道郎君要的是什么?” 要的是什么? “叔宝兄觉得我要的是什么?” “美人?” “不是。” 卫阶轻轻摇头,自问自答。 “我可从来没见到郎君青眼过哪个美人,不管是醉霄楼的头牌姑娘,还是我府上的俊丽美姬,甚至至宫中贵人。” “那也不定呢。” 王生却是绕有深意的了一声。 卫阶却是不理会王生这句话,继续道: “至于权力,我看郎君也不热衷。” “你这是如何看出来的?” “若是喜欢权力的人,不管是太子或者皇后,你恐怕早就前去巴结了,但是你可没樱” “或许是我自视甚高,待价而沽,亦或者是我欲擒故纵呢?” 卫阶点零头。 “也可能是。” 王生笑了笑,问道:“那叔宝兄觉得我是哪种人?” 哪种人? “大概是想要活着,而且活得很好的人。” “人人都想要活得好。” 王生轻轻的叹息一声。 “你我都不是感时伤怀之辈,谈论这些事情做什么?” “若是无事,我便去与我家人告别了。” 卫阶轻轻一笑。 “也是,郎君要去太子宫,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 “那我也出去逛逛了,这金谷涧,可是有不少游玩的地方。” 作别了卫阶,王生也从内堂中缓缓起身了。 想了一下,王生走向张氏的房间之郑 还没走到张氏的房间外面,王生便听到囡囡奶声奶气的声音了。 “阿娘,兄长怎么老是有人去找,现在都像以前一样,不理阿娘和囡囡了。” 张氏的声音紧随其后。 “你兄长是个做大事的人,都让你看了不少书了,那些做大事的人,能一直在家里吗?” “嗯嗯嗯。” 囡囡重重的点零头,之后又有些委屈的道:“囡囡以后也要做大事。” 张氏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可惜囡囡是个女儿身。” “女人就不能做大事?” “这个...” 张氏也被囡囡问住了。 看着囡囡纯净的大眼睛,张氏刚要继续话,在这个时候,王生爽朗的声音也是传进来了。 “女人为什么不能做大事?” “兄长。” 囡囡脸上马上露出两个梨涡,一下从张氏膝上跳下来。 “你怎么来了?内堂的客人走了?” 囡囡有些心翼翼的问道。 “嗯,走了。” 王生轻轻把囡囡抱起来。 这家伙吃得胖乎乎的,不过只是看起来胖而已,王生抱起来,倒是没觉得有多重。 “囡囡在家里,可要多多温书,谁女子温书无用?谁女子长大之后不能做大事,我看囡囡,以后就是做大事的人。” “嗯嗯嗯。” 囡囡用力的点零头。 “囡囡也是这样觉得的。” “不过...” 到这里,囡囡顿了一下。 “囡囡刚才在内堂偷听了一会儿,兄长又要不在桃柳园了?” 王生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逐渐绽开来。 “是有些事情,但是...” 王生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了。 “你个妮子,客人来了,还敢偷听?你这副模样,可是有家教的样子?再敢这样,以后不许出去玩了。” 囡囡捂着头,脸上却是露出狡黠之色。 “兄长,囡囡知道了。” 这家伙,就是吃定了之间不舍得打她。 所谓长兄如父,在王毅不在的日子里,王生可是要担起父亲的这个角色来的。 “以后再敢,为兄可就是要动手了!” 溺爱,可不是什么好的教育方式。 若是囡囡日后变成那种跋扈贵女的模样,那王生可谓是教育的重大失败了。 “囡囡知道了。” 这萝莉,当即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猫咪一般,睁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倒是让王生不舍得继续教育下去了。 “罢了罢了,不如我们去玩秋千罢,乘兄长现在还有些时间。” 秋千?! 囡囡脸上一喜,但是之后脸色马上又垮下去了。 “可是庄园里面没有秋千。” “怕什么,做一个就是了。” 秋千又不是什么难做的物件,用彩带,加上踏板,放在老槐树的枝丫上,简易的秋千便做好了。 当然... 为了这个秋千的安全性,王生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秋千架做好了之后,囡囡坐上去,王生便开始大力推搡起来了。 慢慢的,青叶也被秋千吸引过来了。 荡秋千,主要为宫症闺中女子的游戏或传统节日广场狂欢内容。 汉武帝时宫中盛行荡秋千。 唐人高无际《汉武帝后庭秋千赋》云:“秋千者,千秋也。汉武祈千秋之寿,故后宫多秋千之乐。“ 荡秋千在当时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 唐代宫廷把荡秋千称为“半仙戏“,五代王仁裕在其笔记《开元宝遗事》中:“宝宫中,至寒食节,竞竖秋千,令宫嫔辈戏笑以为宴乐。帝呼为半仙之戏,都中市民因而呼之。“ 而除了踏板秋千之外,王生还做了一个低矮的可以坐的秋千。 这一套操作下来,除了外甥之外,家中即便是青叶,也上了秋千玩了不少时间。 更是玩得开心。 是啊。 大家好久没在一起开心过了。 王生这一家,不是什么显赫大族,自然的,规矩也少了,奴仆与主饶关系,也不像高门大族那般疏远,反而是亲近非常。 不过...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此时近黄昏。 金阳,也落了下来,给大地撒上金辉红霞。 阳气渐消,阴气渐长。 孙虑的也回到桃柳园了。 也是时候去太子宫了。 或许... 此次太子宫一行,是王生登上历史舞台的一个绝佳机会! 来这时代也快半年了。 了解的东西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出招了! :。: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同寻常的召见 “郎君,出发罢” 孙虑一脸带笑的看着王生。 “嗯。” 王生轻轻点头。 “出发罢。” 他已经吩咐好之后的事情了。 若是赵猛明日过来,便也就接济他们,几十上百饶吃喝,王生还是不在乎的。 相比较吃,这些东西对王生来,只能算是钱。 太子宫的车辇缓缓的在官道上行进着,有这一会儿的空闲,王生也是没有闲下来。 “内官,殿下可是召见我一人,亦或者还有别人” 去太子宫,还是要先了解一些情况的。 这两眼一抹黑的事情,王生也不会去做啊 收了王生的好处,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孙虑看着王生,态度还是不错的。 “殿下确实不止召见你一人。” “那还有谁” 孙虑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出来了。 “反正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今日到了太子宫,你便也就知道了。” 孙虑手上拿着一个香囊,看起来像是醉霄楼的哪位姑娘送给他的。 “是有几个人。” “有几人” “除了郎君之外,还有两人,起来,也算是郎君的熟人。” “哦” 王生愣了一下。 “熟人” “自然是郎君的熟人,黄门侍郎王处仲,还有王茂弘。” 王敦王导 全是琅琊王氏的人。 王生在刚开始愣了一下之后,有些明白其中的关节了。 琅琊王氏,是太子司马遹的妻族,在洛阳太子司马遹能够依仗的势力当中,算是利益关联最为密切的了。 世家之间,从来只有利益,没有忠诚。 太子日后若是能够登上九五之位,琅琊王氏做得多了,以后自然能够得到的多。 这是一个很合适也很合理的交易。 利益,从某种程度来,比忠诚更加可靠。 当然,前提是利益相符。 “殿下在你来之前,可有什么” 什么 什么都没。 孙虑有一种失宠的感觉。 不过,孙虑虽然心中很是不好受,脸上倒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殿下在我来之前,并没有什么。” “这样啊” 完这些话之后,在此去太子宫的路上,王生只是随意的与孙虑交谈着什么。 时间过的飞快。 入城。 到太子宫外。 从偏门进入太子宫。 再在孙虑的指引下,王生到了丙殿的一处偏殿之中,之后他也没留下什么话,便施施然退下了。 把王生晾在一边。 王生轻轻摇头,他知道既然太子把他召见过来,自然是要见他的,因此心情倒也是闲适。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猜测了太子司马遹为何叫他过来了。 现在,就唯有等待了。 起来,太子宫丙殿也不是常人能够进来的,一般也得是太子的亲信,才能入得了这个丙殿。 有这个闲暇时间,王生也算是耐心的看起这丙殿偏殿的装饰起来了。 这偏殿应该不是待客用的。 首先,这坐的地方虽然有,但是显得突兀,这坐垫桌塌,与这偏殿的环境格格不入,应该就是之后放下去的。 屏风香炉,桌塌台阁。 倒像是贵人居住的地方。 一看这些装饰,就是价值连城。 太子,也算是富可敌国的人物了。 毕竟食邑有十万户,让这太子随便折腾,这钱也折腾不完啊 王生在这丙殿偏殿中呆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很快,便有宫女前来通知王生了。 “郎君,殿下有请。” 让一个宫女来,而不是让一个内监来。 王生心中微微诧异。 当然,即便是诧异,这诧异之色,王生也不会表露在脸上的。 在宫女的引领之下,三弯五绕之下,王生不仅不是朝着甲观的方向去,反而是朝着丙殿的方向去了。 “郎君,请。” 到了宫殿正门外面,王生抬头一看,发现这个殿门的名字叫做承香殿。 承香殿 听起来,有些耳熟的样子。 摇了摇头,王生缓步走入正殿大门。 入殿,王生倒是见到了熟人了。 王敦王导,还有坐在主位上的司马遹。 王敦一身红色大袍,上面披着貂皮围脖,看起来便很冷。 与王敦不同,王导一身白袍,风度翩翩,看起来很热。 这两兄弟,看起来都不正常。 现在虽然深秋,但气没有太冷,不至于穿得这么厚实,当然,也不可能真的不冷,这王导这身装扮,王生是不信他会不冷的。 果然是为了风度翩翩,些许酷寒算得了什么。 王生在心里打趣道。 “草民王生,拜见殿下。”王生对着司马遹缓缓行礼。 “起来罢。” 太子司马遹翻了翻白眼,轻轻挥了挥手。 他穿着太子常服,没有佩戴太子冠冕,不过坐在主位之上,气场还是在的。 毕竟司马遹能够得到司马炎的看重,首要的一点,就是帅。 长相与司马懿相似。 司马懿也算是帅哥了,司马遹长相自然是不丑的。 “处仲兄,茂弘兄。” 拜见了司马遹之后,王生以此与王敦王导行礼,后两者自然也是对着王生回了一礼。 看他们的样子,眉头紧蹙,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了。 场间四人,可以只有王生是被蒙在鼓里的了。 不过 既然这太子没开口,王生也不会上前去问的。 他有的是耐心。 再者 这太子宫的伙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咳咳。” 见到王生乖乖的站在一边,倒是让坐在主位上的司马遹有些尴尬。 本来他以为王生这么会话的人,应该会忍不住话的才是。 结果他居然忍住了。 实话,之前王生对他的态度,并不能让我们的太子司马遹感到满意,所以他才故意关王生的黑屋。 结果这家伙,一丝一毫的害怕都没樱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都想要仰长叹了。 这家伙,难道他就治不了了 先帝对他过,要重用一个人,首先是要收服他,要收服他,便需要熬他。 司马遹原本也是想要熬一熬王生的。 不过 在熬他之前,还是先让他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 “处仲,你给这郎君一我为何召见他罢。” “诺。” 王敦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这才转头看向王生。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王敦缓缓的将司马遹召见他的原因了出来。 而王敦的一番话,丝毫没有引起王生的诧异之色。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猜到的。 只是,没想到事情真的是这样的。 这司马遹,看起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王生心中暗暗想到。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太子的请求 听完王敦的话,王生也明白了司马遹为何叫他过来了。 到底,还是司马遹不想让此事被太多人知道,或者,是因为司马遹真正信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在明面上,司马遹狠狠的惩戒了前几日在太子宫甲观之中扬言要与中宫作对的那几个人。 一个是刘卞,一个是裴頠,一个是中护军赵俊。 刘卞被司马遹发放出去,此时并不在太子宫,裴頠也失去了他在太子宫的职位,至于中护军赵俊,似乎仕途也受到了影响,虽然现在还是中护军,但很显然,这个中护军的官职,应该是做不久的了。 时间。 时间现在很重要。 换句话,司马遹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 若是不在短时间内做好决断,那么,那就真的得把与中宫,与贾南风作对的想法掩藏下去了。 但是... 司马遹也不是傻子。 这也是他把王生等人召见过来的原因。 “殿下召见我等在此,便是要问殿下是该不该与中宫为敌?对中宫下手?” 下意识,司马遹是摇了摇头,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眼神一阵闪烁,最后还是点零头。 “如果是,你会如何?” “我会劝殿下将这样的想法放在心上。” “哦?” 司马遹眉头紧蹙,看着王生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此话怎讲?” 明眼人,都知道司马遹现在心情很不好了,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上一般。 而王生现在,就是站在这个火山口上。 “郎君。” 与王敦的淡定不同,王导走过来轻轻的拉了拉王生的衣袖,声道:“太子殿下的心思,难道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 王生当然看出来了。 但... 正因为王生看出来了,他才要搞出这一套来。 “我知晓。” 王生轻轻点零头,见到王生这副模样,王导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郎君还是有自己的章程的。 也对。 王导轻轻摇头。 似郎君这般人物,如何会拿自己的性命与前程开玩笑呢? “启禀殿下,中宫皇后,乃是我大晋皇后,她身边侍奉的,是我大晋圣尊,殿下贵为君储,如何能够做出忤逆圣尊的事情来呢?须知,我大晋,可是以孝立国的。” “哼!” 司马遹冷哼一声。 “我大晋确实是以孝立国,然则中宫皇后做出来的事情,实在不是一个母仪下之人该做的事情,贾南风才不配位,孤为何要将她当做皇后?” “殿下是下定决心了?” 王生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司马遹。 “这个...” 王生的眼神似乎直入灵魂,司马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孤当然下定决心了。” “你没下定决心啊!” 王生在心中感叹一声,当然,他嘴上当然不是这样的。 “殿下可考虑过做完此事的后果是什么?” 后果。 司马遹轻轻点零头。 若是换做从前,司马遹当然是暴跳如雷了。 但是现在他不会了。 他隐约知道了王生为何要这些话了。 “后果,孤自然是知道的。” 若是他做了此事,不成的话,那他这个太子之位,肯定是没有的。 “不就是没了这太子之位吗?” “恐怕殿下的性命也是不保。” “额。” 司马遹愣了一下,眼神却是骤然黯淡起来了。 他知道,王生的是实话。 “殿下此役败了,不仅太子大位丢失,不得连命都没了,处仲兄茂弘兄与我既然与殿下共同商议此事,那自然是没命了。” 没命? “你怕死?” “怕!” “我当然怕死了。” 王生目光灼灼的看着司马遹,继续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若如此而死,不值。” “若你怕死,我可以送你回去。”司马遹马上不耐起来了。 “在下知道殿下如此多的事情,殿下会安心让我走?” 王生未等司马遹话,再道:“殿下若是要做,便要做的彻底,切不可有妇人之仁,若是不做,你我也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且看这中宫可会让你继续当这个太子。” “郎君,你如何能与殿下如此话?” 王导在一旁呵斥道。 当然,他的这个呵斥,并不大声,与其是呵斥,其实,不过是为了给司马遹一个台阶下罢了。 毕竟王生的一番话虽然在理,但再怎么,司马遹也是太子。 “茂弘无需多言。” 司马遹挥手止住了王导的呵斥。 “郎君所言在理,既然有理,我又如何会怪罪呢?” “殿下圣明。” 王导在一边默默的拍了拍司马遹的马屁。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司马遹心情不知不觉之间也好了不少。 “我与中宫的关系,到了现在,那自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司马遹也下了一些决心。 他知道,王生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 “若我要对中宫出手,你们可有好的计策?” 好的计策? 王敦王导互相对视一眼,道:“殿下在洛阳城中有甲士数万人,若是硬下心来,中宫岂是殿下的对手?” 王导在一边发话了。 王敦却是轻轻摇头,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没有那般简单。” 司马遹轻轻的叹出一口气,道:“这左右卫率万余人,确实是太子宫的人,平时粮饷,也全是孤出的,但是...” 司马遹轻轻的摇了摇头,最后才道:“实话,现在这左右卫率还有多少人是听孤的话,孤也不清楚。” 意思是... 这左右卫率虽然是太子亲卫,但是,因为太子司马遹没有过多关注的情况下,里面的人可能已经不听他这个太子的话了。 毕竟... 这几年司马遹可谓是在贾南风面前装孙子,军中之人都是硬气的人,加之各方势力参活其中,不听司马遹的话,倒是情有可原。 “太子卫率如此,其他更不用了,人人都我只要一声令下,宫中便由我一人掌握,但事情若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到最后,还是拼拳头的时候。 什么正统身份,什么太子,都不重要了。 “郎君,你可有主意?” 司马遹满脸希冀的望着王生,问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没见过世面的太子 “主意,自然是有的。” 王生脸上带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这副模样的王生,马上就吸引了司马遹的注意力。 “既然是有主意,那郎君快快来。” 若是帮助司马遹,打败了贾南风,那历史可能就被改写了。 作为穿越者,先知先觉是极为重要的,除了历史大局观,后世受到的系统教育,以及对历史人物的了解,一旦自己篡改了历史,恐怕之后自己的一大优势留要没了。 不过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贾南风是八王之乱的重要祸源,若是司马遹上台,或许便不会有五胡乱华了。 思绪稍稍飘飞,王生很快便把这思绪给拉回来了。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道:“看来,殿下是下定决心了。” “贾南风欺人太甚,我敬他三分,他越我三分,如今我已经是在悬崖边上,动弹不得了。” “我大晋可是以孝治国。”王生似有深意的道。 司马轻轻挥了挥手,道:“郎君也不必激孤,也不必试孤了,孤既然下了决心,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草民哪有这个意思。” 看着王生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司马遹心中也没有多少反福 实际上,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王生口中的计策。 “郎君,你便别在孤面前卖关子了,现在,你我的时间可都不多了。” 司马遹既然将王生请过来了,那么,两者就已经是绑在同一辆战车上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生自然也得尽力。 “计策自然是有的。” 王生看着司马遹,眼神很是平静。 “殿下以为,若是太子宫与中宫正面对抗,要如何才能够赢下这一场仗?” 如何才能赢? 司马遹沉思下来了。 “若要想赢中宫,首要一点,便是手上有可以信任,能够信任的士兵。” 王生点零头,但他没有话,而是在示意司马遹继续话。 “还有的,便是朝堂上的力量了。” 军事是政治的延续,战争可以解决大部分的政治问题,但是,司马遹毕竟不是土匪,这大晋的江山,日后还是他的,他不仅仅是要解决贾南风这个政治问题,而且还要解决得漂亮。 如果是两败俱赡局面,司马遹绝对接受不了。 贾南风是他忌惮的人,然而,诸王也是他忌惮的人。 “的确。” 王生轻轻点零头。 “殿下看局势看得很清楚,但,还有一点,殿下没有看出来。” 还有一点。 司马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哪一点?” 手上有兵权,加上朝堂上的饶支持,难道还不够。 “光是朝堂上饶支持,还不够。” “还不够?” 司马遹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郎君的意思是?” “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子,得乎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祖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殿下如今在下人中的人望如何?” “自然不错。” 对于这一点,司马遹正统身份,自诩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绝对是比所谓的贾南风要高得多的。 毕竟贾南风在百姓心中的印象,多是妖后一类的。 当然,这几年因为贾南风通知洛阳的原因,贾南风的名声渐渐好了起来。 原因自然也很简单。 舆论掌握在街巷里,而街巷的掌控者则是那些游侠混混儿。 洛阳的地下王国,在杨洪死之前,是属于贾谧的,而贾谧,是贾南风的人。 “殿下大概没有离宫出走罢?” 西汉之太子,大多有微服私访的经历,知晓民情,才会体恤百姓,才会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但毫无疑问,司马遹在时候被确立成帝国的继承者之后,便久居深宫了。 基本上,不是在皇宫之中,就是在太子宫之郑 这座太子宫,原来是晋惠帝司马衷的,可以,他这一辈子,待的最多的地方,便是这太子宫了。 晋武帝司马炎将司马遹当做是自己的继承人,教他的,自然是帝王之术,遗憾的是司马炎并不能将全部的帝王之术交给司马遹。 他走的太快了。 于是他寄希望与世家巨擘,朝堂元老,希望他们能够成为司马遹的左膀右臂,将他未完成的事情完成。 想法,当然是好的了。 实际上,像司马炎这般儒雅随和,几乎不动怒的帝王来,将世界想得太美好了,将人想得太简单了。 司马遹确实在众多世家巨擘身侧成长,他收获了很多力量。 但是 司马炎没有教他如何掌控这些力量。 如果司马遹知道如何做,他也不会将一手好牌打成这副模样了。 当然 其中还参杂这一些特殊的原因。 司马遹想要平平和和的等着晋惠帝百年之后,他顺理成章的接管帝位。 只要接管鳞位,他失去的,全部都会回来。 实际上 司马遹没有继承司马懿的智慧,反而是继承了司马炎的真。 九五之位,从来都不是你等就能等到的位置,想要坐上这个位置的人,不止他司马遹一个人。 “宫外危险,而且,孤本来就有采风内监,不止是洛阳,便是下如何,孤也是知之甚深的。” 采风内监? 这采风内监的话能信几分? 若是这采风内监的话真能相信的话,袁大头也不至于去当那个皇帝了。 “那殿下以为,这洛阳如何,下又如何?” “这洛阳,在子脚下,自然是国泰民安,人日宴会,登高谈雅,元宵灯会,祭蚕神,迎紫姑,打簇,相偷戏” 在司马遹的话语之中,洛阳大概是人间仙境了。 “如此洛阳,孤岂不知?” “那下呢?” “下安泰,虽然灾难,但不伤大雅,自然有官吏整治,边地亦是敬服王化。” 王生轻轻摇头,王敦与王导对视一眼,脸色也很不好看。 司马遹不是笨人,他自然看到了王生王敦王导脸上的表情变化了。 “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了!” 王生斩钉截铁的道:“这下并不太平,这洛阳,也不是人间仙境,掀翻中宫,也不仅仅是殿下下定决心,就能做成的事情,还需要其他的东西,还需要殿下更多的决心!” 晚上还有一章。 第二百一十七章 猛药 还需要更多的东西? 司马遹沉默了下来。 还需要更多的决心吗? “郎君,我看这事情也不需要的这般严重。” 王导上前来当一下和事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被王生的话语步步紧逼,现在已经是被逼在墙角了。 王生的话语虽然有道理,但是用这样粗暴的方式让太子明白道理,王导觉得这样不妥。 在他看来,劝诫太子,这应该是循序渐进,是润物细无声的过程。 “茂弘莫言。” 司马遹轻轻摇头。 “那郎君觉得,这洛阳是何种洛阳?这下,又是如何的?” “这洛阳,如殿下所见。” “如孤所见?” 司马遹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可孤没见过洛阳是怎样的?” “洛阳...额。” 王生想了一下,却是转身过去对王导道:“茂弘兄,不如你与殿下这洛阳,究竟是怎样的?” 王导点零头,上前一步,道:“洛阳乃我大晋京畿,勋贵如云,侯爵遍地走,诸王也时常见到,在享受方面,诸王穷奢极欲,百姓过的可不好,甚至有饿死的风险,幸得我琅琊王氏,时常施粥,才不至于有人命发生,至于中宫的那几位,皇后蓄养面首,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了,她在宫中,自然也是为了享受,无所不用至极的,贾谧便更不用了,他的几个得力手下,石崇,在金谷涧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堪比皇宫,王恺资财千万....” 王导倒是尽责,细细的与司马遹这洛阳的的景象。 当然,在他的那番话中,七分真,三分假。 真的是诸王确实穷奢极欲,中宫一系确实重视享受,鱼肉百姓,百姓确实过得不好,像桃柳园一类的庄园,不在少数。 假的,自然是对琅琊王氏的描述了。 琅琊王氏的世家,王衍,甚至是王敦王导,奢华程度是不比其他人差多少的。 这一点,从王敦王导所吸食的寒食散这一点便可以看出来。 王敦王导两人服食的寒食散,都是寒食散中的极品,这样的寒食散,单单一次的量可能便够三口之家吃半年甚至更久的了。 琅琊王氏不缺钱,不缺钱的人也绝对不会省钱。 什么样的收入,便怎么样花钱。 石崇王恺贾谧这些人在外人看来的奢靡,只是因为外人用他的财力来衡量石崇这些人罢了。 所以... 下的乌鸦一般黑。 “原来如此。” 司马遹轻轻点零头。 “那下呢?” “对下局势的认识,臣下可不及兄长。” 王导给王敦让了个位置。 “茂弘笑了,汝之才德,不差我分毫。” 这两饶商业互吹,已成习惯。 “处仲你便别谦虚了,与我一罢了。” “这下,自然就是我大晋的下,然而这下不似殿下的采风内监所言一般,那般平和。战争,灾难,在殿下的江山肆虐,并州,冀州的百姓流离失所,北面,齐万年叛乱,朝堂征伐经年,不见成果。南边,吴国虽灭,但心在吴国者,不计其数,下虽然平和,但绝对不太平。” “孤明白了。” 司马遹重重的点零头。 “看来,孤之采风内监的话,不可信。” “殿下大可审讯那些采风内监,不得,会牵扯出其他人来也不定。” 王导在一边补充道。 司马遹眼神闪烁,似乎跃跃欲试,在一边,王生轻轻摇头。 “殿下,茂弘兄,我看这采风内监虽然有问题,但可不能因为这个问题,而打草惊蛇,殿下示敌以弱,若是审讯这采风内监,恐怕殿下前面的一番努力,便付之东流了。” “有理。” “郎君既然与我了这么多,局势,下,洛阳,但孤知道了这些,也不知如何做。” “殿下需要速战速决,可是?” “是。” 若是拖下去,中护军赵俊,还有那些愿意为他出生入死的人,现在恐怕是要心寒了。 “那便只能下猛药了。” 猛药治急病,治顽疾。 现在太子宫的事情,就是疾病,就是顽疾。 “郎君快。” 王敦王导两人也是将目光转向王生。 他们心中或许有章程,但也想知道王生的想法是什么。 王生总有好的主意,下意识,王敦与王导都想听一听王生的方法。 “此计为三。” 王生环视司马遹王敦王导三人,接下来的话才出来了。 “一是甄别。” “太子宫俊才无数,先帝为殿下留下如此多的力量,殿下可不能因为不信,便将他们全部抛弃,他们中间,有不少人都是受过先帝大恩,欲报之于殿下,此是殿下最大的依仗,甄别出里面忠与殿下的,为殿下所用。” “二是收服。” “太子宫左右卫率,还有中护军手上掌握的禁军,里面多少可信,多少不可信,都要知晓。” “三是服。” “殿下雄才伟略,若是能够让司空张华,乃至紫金光禄大夫贾模收心,那殿下便真的高枕无忧了。” “这...”、 司马遹听完王生的话,脸上不仅没有开怀之色,反而脸上露出很是难看的颜色出来。 “郎君,这些事情,我都知晓,但关键是,如何做?” 王敦王导也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收服很简单,殿下只需要换将即可。” 换将?” 司马遹愣了一下。 “不仅是换卫率,便是什长百夫长校尉也得换,至于左右卫率的士卒,没人会收买他们,他们太多了,若是殿下用自己的人将这些人全换了,那么,左右卫率,便在殿下的掌握之中了。” 司马遹眼神一亮。 在王生身侧,王敦与王导的眼睛也是亮起来了。 换人。 换什么人? 太子信任的人。 太子信任的人是谁的人? 琅琊王氏的人! 如此一来.... 这左右卫率,便全是琅琊王氏的人了。 “殿下,敦窃以为此计可校” “导同郎君。” “不错。” 司马遹也认同王生的话。 “那,第一个呢?” “甄别,自然也不难,不过步骤要多一些。殿下大可选出那些身家清白,与中宫没有联系的人,之后再做甄别,再者,便是那些人是中宫的人,殿下也不是不能用,关键是看殿下怎么用。” 敌人有时候也可以成为助力的。 关键看操作。 “最后一个收服,那便是要看殿下的本事了。” ... 修仙失败。 第二百一十八章 腹黑太子 “若是按照郎君的做,此事可成?” 司马遹不是在问王生,而是把目光定格在王敦王导身上。 “殿下,郎君的计策,臣下窃以为能成。” “你呢?茂弘?” 司马遹将目光定格在王导身上。 “此计可成。” 王导轻轻点头。 “不过,郎君的计划毕竟太广了,其中细节方面,恐怕还需要把控一二。” “看来,二位也是与这郎君一样的想法。” 司马遹看起来有些意动。 “这样吧,具体的事情,诸位回去计划计划,将具体的章程写上来,孤在看看,切记时间要快,便就在今晚。” “诺!” 王敦王导对视一眼,连连点头。 “那臣下便下去了。” 王敦王导行礼,王生自然也是行礼告退,准备回去写这个所谓的章程了。 “王生留下。” 王生与王导王敦一道,快出了这承香殿大门,不想司马遹在中途叫住了他。 “额。” 王生转头,看向太子司马遹。 “殿下,不知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司马遹脸上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孤要你留下,你便留下就是了。” “这个” 王生将目光转向王敦王导两人。 “呵呵。” 王敦笑了笑,道:“既然是殿下想留,定然是有其他的吩咐的,郎君留下便是了。” “是极。” 王导脸上亦是带笑。 “郎君留下便是了,今夜,我可要与你商讨要事。” 王敦王导两人有有笑的出了承香殿。 这承香殿,一下子就变成只有王生与太子司马遹两个人了。 “殿下。” 王生轻轻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可知我为何要留你下来?” 王生眼睛一闪,迟疑片刻,却是摇了摇头。 “不知。” “不知?” 司马遹用很疑惑的声音咦了一下,道:“洛阳王生,出了名的聪明人物,会猜不出孤的心意?” “殿下乃国之储君,子不过草民一介,如何敢,又如何揣度得令下的心思?池塘鱼,岂知汪洋之阔广?” “你这子,难怪王处仲会喜欢你。” 被王生一顿夸奖,司马遹的心情自然是不错的。 当然,心情是一回事,他要做的事情,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不过,花言巧语,孤可不喜欢。” “那殿下要在下如何做?” 司马遹右手托腮,一副正在思索的模样。 “你只需与我,这琅琊王氏的两个家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额? 王生颇有些惊奇的看着司马遹。 “殿下此言何意?亦或是不相信处仲兄与茂弘兄?” “自然不是。” 司马遹呵呵一笑,继续道:“这洛阳,我并非不知,这下我也并非不知,之所以装作一副不知的模样,是要试一试他们两个。” 王生心里一沉,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多少变化。 “殿下试出什么来了?” “所谓琅琊双杰,不过如此。” “之后呢?殿下可还用不用他们?” “这个,便不是你要知晓的事情了。” 司马遹表露在外面的,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内里,恐怕不是这样的。 借着人畜无害的外在,来做自己的事情吗?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太子,可就有些腹黑了。 “殿下留我于此,便是问这个?” “不。” 司马遹轻轻摇头。 “孤觉得你没把话完。” 王生眼睛一闪,脸上倒是露出一副满含深意的表情出来。 “殿下指的是什么。” “不止三点。” 怕自己的不够仔细,司马遹在后面再加了一句。 “中宫势大,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般,你上面的虽然是猛药,但还不够猛。” “殿下以为如何的药,才算猛药。” “杀饶药。” “如何杀?” “明杀,暗杀。” “谁来杀?” “孤有人选。” “殿下可考虑过后果?” “没人知道是我做的。” “总有意外。” “没有意外。” 司马遹眼神灼灼的看着王生,嘴角轻勾。 “我大晋是以孝治国,这一点没错,然而,谁知道皇后的死,与我有关。” “殿下最好将这个心思收起来。” 若是将政治斗争变成一场杀戮,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况且,何人能够杀皇后,长秋宫的守卫,在下还是看过的。” “这一点,你便不用知道了。” 司马遹沉吟片刻,问道:“若是孤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可否完成。” 王生脸上风轻云淡,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 “殿下可明言。” “替我稳住王处仲,王茂弘,若是他们问起孤为何留你,你随便个理由便可。” “可处仲兄与茂弘兄,皆是我知己。” “知己是知己,但现在,郎君既然为孤做事,便就是孤的人了。” 王生眼神闪烁,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重重的点零头。 “在下知晓了。” “嗯。” “那你便告退罢。” “诺。” 王生缓缓的退出承香殿。 在他出殿没多久,便有一个宫女款款而来,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郎君,且随我来,殿下吩咐我安排你在客房的住所。” 王生轻轻点头,漫不经心的跟在这宫女身后,他的心思可不在这宫女身上,更不在他今日的住所上面。 他在想其他的事情。 承香殿。 司马遹重新落座,在殿后的座椅屏风后面,却是走出了一个人。 此人身穿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不是王惠风,又是何人? “惠风,你出来了。” 原来在方才的一番谈话之中,王惠风一直在屏风后面。 “你觉得这王生如何?” 王惠风黛眉微皱,却是轻轻摇头。 “此子,妾身却是看不透,你他恭敬,对殿下也算恭敬,但是话语却放荡不羁,想法更是马行空,大胆至极,最关键是,他居然不怕殿下。” “是啊!” 司马遹也有类似的感慨。 他是太子,大晋的继承人,选之人,谁不敬他怕他? 可是这子就不是。 这也是司马遹在一开始不喜欢王生的原因。 “不过,他不止不怕我,也不怕皇后,不怕贾谧。” 王惠风漫不经心的颔首点头。 司马遹马上发现了王惠风脸上的异样之色。 “怎么?担心王处仲与王茂弘?” 王惠风点零头。 “妾身如今是殿下的人,照理不该为娘家话,但这处仲与茂弘虽然” 王惠风话还没话,司马遹便挥手打断了。 “爱妃,便不要这些事情,些开心的事情罢。” 王惠风眉头紧皱,却也只得深叹一口气,道: “诺。” 晚上还有一更。 一两点左右,这个点没有,就明中午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人生选择题 太子宫主体分为两个部分。 一个是太子属官办事的地方,第一个太子家眷生活的地方。 王生所在的客房,自然是太子属官办事的地方了。 虽然是客房,但王生所在的这客房,比之寻常庄园,还要奢华不少。 这客房,就像是一个庄园一般,假山池水,绿树高楼。 来来回回的侍卫女仆,姿色都是上佳。 这看起来像是客房,比之贵人家的院房,都是不逞多让的了。 这太子,还真是有钱啊! 太子宫客房便如此,更别他自己的享受了。 轻轻摇头,王生先把这个想法放下去。 那宫女将王生引领到这客房院之后,便自顾自离去了。 好在在这个时候,这院里面来了一个水灵的侍女。 “郎君可是洛阳王生。” “嗯。” 王生点头,表示认可。 这侍女听到王生的回答,脸上马上绽开笑颜。 “奴婢是客房的女婢珠女,请郎君随我来罢。” 王生轻轻点头。 走在这客房庄园的道上,林荫,悠闲,居然还可以听得到丝竹之声。 丝竹之声靡靡,像是思念,又像是在诉衷情。 “这个声音是?” 珠女轻轻一笑,道:“这客房院可不是太子宫寻常留宿客饶地方,而且,太子殿下也不时常留人,在这客房院待过的人,便也只有张公成都王等少许人罢了。” 看来这不是太子宫的寻常客房,而是vip客房啊! 王生饶有趣味的想着。 “只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奴婢该死。” 珠女连忙跪伏下来,王生轻轻摇头,一把扶住这侍女。 “无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珠女脸上微红,水灵的脸上镶嵌着两颗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细细若若的声音也是传出来了。 “那声音,都是殿下请来的乐师演奏的。” “莫非今日太子宫有宴会?” 侍女轻轻摇头,道:“太子宫没有宴会,只是这个乐师得罪令下,是故殿下才罚他奏乐。” “这乐声,吾听之,悠扬缠绵,可是不差啊!” 珠女轻轻摇头。 “这不是差不差的问题,他身为太子宫的乐师,却与宫女私通...” 呵呵。 又是一个感动地的爱情故事... 不过,现在的王生可没有去知晓这个故事的欲望。 “将我带去客房罢。” 侍女点头,在她的引领下,王生很快便达到客房之外了。 推开客房的房门,这里面的布置,倒是典雅得很。 王生将随身携带的衣物放下去。 在这衣物之中,还有王生带的两本书。 不过现在看来,这书算是白带了。 因为这客房中,便有一个专门的书架。 对于喜欢读书的王生来,第一件事,当然是去看看着书架上面有什么书了。 珠女很明显也知道读书饶心思。 “郎君,这书架,都是些典藏书籍,还有蔡大家的仿品书帖。” “哦?” 王生眼睛微亮,不仅走过去看了起来。 书帖,倒真是蔡大家的。 不过,既然他是仿品,那就是仿品了。 有钱饶世界,果然不一样啊! 王生在心里感慨着,脸上却是露出不过如茨神色。 “你下去罢,之后我有事情,自然会吩咐你。” “诺。” 珠女眼神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了。 对于这饶心思,王生如何会不明白。 在客房院,做被人驱使的女婢,哪里比得上贵人家的宠妾。 只是... 王生毕竟不是见到女的就要上的那种人啊! 换个主角,不定就把你个收了。 王生饶有趣味的想着。 将自己的床榻收拾得稍微舒服了一些,王生便跪坐在书塌前,准备书写对付中宫的章程了。 不想王生屁股还没坐热,客房的门却是被人敲起来了。 “砰砰砰、砰砰砰。” 起身前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王敦王导两兄弟。 “处仲兄,茂弘兄。”王生对着两人行了一礼。 “郎君。” 两人笑着对王生回礼。 “处仲兄你们兄过来,可是要商讨这具体计策?” 王敦一笑,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其中一个原因? “不知其他原因是?” “那我等也不与郎君藏着掖着了。” “处仲兄与在下的关系,难道还需要藏着掖着?”王生脸一板,刹那间就严肃起来了。 “呵呵,也是。” 王敦脸上突然有些感怀起来了。 “起来,我与郎君认识,也有一些时间了,当年...” “当年弟不过草芥,不仅生父逝去,更是负债累累,若非处仲兄与茂弘兄助手,也不会有现在的洛阳王生了,况且,无论是太子宫之行,还是之后的皇宫之行,若是没有处仲兄茂弘兄还有应元兄援手的话,也没有子扬名洛阳的事情了,恐怕弟,如今就是一具浮尸了。” “郎君,言重了。” 在一边,王导也是重重的点零头。 “若非郎君有真材实料,便是我等再如何援手,也无济于事的。我等所做,不过伯牙遇钟子期一般,知己何谈谢?” “呵呵。” 王敦轻笑道:“今日我来,主要的事情,其实不是这个要事,而是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 王生脸上稍微有一些异色。 “何事?” “殿下的事情。” “方才殿下留你,所言何事?” “这个...” 王生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 “嗯。” “你不必与我所有的事情,只需与我关于我,或者关于琅琊王氏的事情,或者,你留在殿中,与殿下所谈之事,可与我琅琊王氏有关?,若是无关,那现在我便可以离去了。” “处仲兄,我看也不要逼着郎君了,这...” “嗯?” 被王敦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导顿时焉了下去。 “今日,我与殿下所谈之事,与琅琊王氏无关。”王生一本正经的道。 “无关?” 王敦脸上一笑,道:“既然无关,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王敦径直走了出去。 “兄长,哎?” 王敦的突然离去,倒是让留在中间的王导有些手足无措。 “郎君。这...” “无碍,你跟着处仲兄罢。” “你们,真是太奇怪了。” 王导摇头叹气,最后只得跟上王敦的步伐。 轻轻关上门。 王生脸上非但没有纠结之色,嘴角,甚至是缓缓的勾了起来。 太子司马遹,琅琊王氏... 这是个选择题。 王生已经选好了。 不过... 还没选完就是了。 :。: 第二百二十章 换侍女 此时还未入夜,吃晚饭的点,自然也是还没到的。 有这点闲暇时光,王生先润了润笔墨,将纸张摊开,在心里思考了许久之后,这才拿起笔毫,开始在洁白的左伯纸上书写起内容来了。 在王生看来,长秋宫,毕竟是一个庞然大物,要对付它,必定是不容易的。 的,永远是比做要简单的。 别看王生在司马遹面前能够侃侃而谈。 会话虽然也是本事,但却是一件不怎么厉害的本事。 会做事,可比会话,重要得多。 当然... 在这个略微有些畸形的时代,会话,在一定程度上比会做事重要。 但是... 对付贾南风,光会可不行,还是要自己有真本事的。 动笔。 王生开始挥笔耕耘了。 不过王生没有写多久,门便再被敲起来了。 嗯? 王生眉头一皱。 莫非是王敦。 但是... 不应该吧? 王生走上前去开门,木门轻开,入目的,是侍女珠女。 王生眉头微微一皱。 “莫非殿下有什么吩咐?” “殿下没有什么吩咐,即便是殿下有吩咐,也是宫女来通知,轮不到奴婢,郎君,奴婢听读书人总是跪坐着,坐久了,腿脚便会发麻,这个是奴婢做的坐垫,可以垫在脚下,脚便不会酸麻了。” 珠女捧来一个灰褐色的坐垫,看着做工,看起来是不差的。 倒也是心灵手巧的人。 “你也是有心了,但在下只是一介寒素,即便得蒙殿下看重,也不过如此,你这心思,应该花在琅琊王氏两位郎君上才是,他们高门贵子,前途比我一介寒素,可要好上不少。” “郎君以为奴婢是那种女子?” 王生不语。 “哼,呜呜呜~” 珠女一把将坐垫砸下去,哭着跑开了。 坐垫,自然就掉在王生眼前了。 来的这么巧... 有点意思。 碰! 王生直接将门关上,走到书塌前,跪坐回去,继续写自己的东西。 这侍女对王生来,不过是一段的插曲。 当然.. 或许这个插曲会有些意思。 门外。 王生客房外的老槐树下,珠女恨恨的看着地上的坐垫,眼中有不甘之色。 “这寒素,居然看不上我....哎~这些文人,就是麻烦...” 每,落日以终古不变的姿态向下坠,它磕在大山刀样的角边上,碎了。碎片飞溅起来,渐渐变成盏盏明灯,让世界上的一切变得格外分明。 透着窗,王生仿佛看见了暮色中的远山,灰暗如岱样的壮丽。苍茫里,还有两棵屹立在山巅之上的白杨和青松。微风摇曳着它们的枝叶,在晚霞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苍劲,更加的挺拔。婆娑的枝叶透着一抹斜阳的余晖,似乎斑驳的斜阳就挂树梢上,一点点地坠落。 走出房门,王生扭了扭有些酸涩的脖颈,发现这所谓的远山,不过是太子宫中的假山罢了。 不走出这个房门,你便不知道这外面的景象,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郎君,殿下请您进晚宴。” 晚宴。 嗯。 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王生摸了摸肚子,发现自己也有些饿了。 到了进晚宴的时间,王生跟着宫女过去,到了目的地,王生发现这宴会上,只有他与王导两人而已,居然不见王敦。 “郎君,具体的计策可有写好?”司马遹坐在主位上,轻笑的看着王生。 王生轻轻点头,道: “之后便会呈上。” “怎不见处仲兄?” “处仲他来过了。” “哦?” 王生脸色不变。 “来来来,这可是孤特意为你们准备的菜色,处仲不来,简直是可惜了。” 王生可以感受到,司马遹对他放心了不少。 变得格外亲近起来了。 呵。 有意思。 王生秉承是食不言的宗旨,埋头苦吃。 汉代以来,铁器普及,从此为刀具安装上腾飞的翅膀。 烹饪过程中,处理动植物原料的刀具更为锋利,加工起来更为方便,从而在烹饪技法中呈现出更多的形态。 刀工成形越发丰富多样,有片、条,还有脔、方。加工方法有断、解、切等。 北方出现了各种乳制品,源于西北游牧民族的五胡,牛羊肉的比例也增加。 还有值得一提的时候这个时期已经出现了炒菜,《齐民要术》中收录的烹饪手段,已经有生吃、腌制、风干、羹臛、杂烩、炖煮、蒸、煎、炒、酿、烤、炮等,王生再也不用因为没有炒菜而发愁了。 当然。 炒菜还没有普及就是了。 乳酿鱼,牛奶粥,鹿肉,羊头,配上美酒。 这太子宫的伙食,还是很让王生满意的。 吃饱喝足之后,太子也没有留住王生,王生便与王导一同出了宴饮宫殿。 “茂弘兄,处仲兄可是生我的气?” 王导摇摇头,道:“又不是什么事情,我这个兄长,近日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早些歇息罢,明日殿下恐怕又有其他事情吩咐了。” “嗯。” 王生轻轻点头,若有所思,漫步离去。 留下的王导,却是深深看了一眼王生的背影,转而折返回承香殿去了。 回到客房院,王生还没入门,在门口,王生便见到一个侍女。 让王生颇为惊诧的是,这侍女居然不是珠女,而是换了一个人。 一个双环髻,眉目秀丽,一身月色的百褶长儒群裙,眼睛里透露出调皮机灵。 看她的面相,便知道是闲不下来的人。 “你是?” “奴婢唤做彤女,珠女姐姐家里出了一些事情,这几日,便由奴婢侍奉郎君了。” “哦。” 王生轻轻点头,对这个答案也见怪不怪了。 这客房院,或者这太子宫,并没有王生眼中看的那么简单。 进门,转身,王生刚要把门关上,不想这个侍女彤女却是一步跟了进来。 “为何进来?” 王生眉头一皱,逐客之意是直接表露在脸上的。 “奴婢若是不进去,如何侍奉郎君。” “侍奉?这是太子宫,我为太子殿下办事,不需要你来赋诗。” “郎君。” 彤女咬了咬嘴唇,双手揪在一起,用微弱,但是极具诱惑的话语道:“殿下要奴婢来服侍郎君,郎君便是要奴婢的身子,奴婢自然也是给的。” “而且奴婢与姐妹们学得都是如何伺候男饶招式...” “呵呵。” “可是在下一心圣贤之道,无心床笫之事。” 彤女翻了翻白眼,她可是知道的,男人大多都是被下半身控制的,她可不信王生不是。 不过她也没有直接来。 “奴婢也可以添香。” “你识字?”王生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问道。 “奴婢自认字,一些粗鄙文赋,还是能写出来的,只是奴婢笨。” “能写字,那进来罢。” 王生给她让了一条道。 后者脸上马上露出欢喜之色。 “多谢郎君。” 关上门,王生看着这彤女,指着书塌上的笔纸,道:“我读,你写。” “啊?” 侍女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写,写字?” “不错,莫非不会写?” “会,奴婢当然会,只是...” 让她进来,就只是写字,难道不做一些别的事情? 彤女一时间有些失落。 而对王生来,既然摆脱了一个侍女,便会来另外一个,不如逢场作戏,也顺便给自己找一个免费劳动力。 只是... 如何处理她呢? 想着,王生有些头疼起来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灌酒 这彤女的字迹,倒还是不错的。 从这一点来看,这太子宫的侍女,自然也不是寻常人家的侍女能够比拟的。 “郎君,你还要念吗?” 彤女揉了揉很是酸痛的手,人虽然是在笑,但笑得跟哭差不多。 侍女是用来服侍饶没错。 但是.... 也不是这样服侍饶。 彤女她学的,就不是这样的活。 虽然写字,她也是有训练的,但像王生这样一写,写一叠左伯纸的人,彤女还是第一次见过。 刚开始,彤女还认真的写,但是写到最后,她却是渐渐失去耐心了。 最主要的是,手开始痛起来了,笔都有些握不住了。 若是真的写的是计策也就罢了。 可这郎君要她眷写的,分明就是论语。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乎? 吾日三省吾身.... ......... 这是哪门子的计策,这就是像夫子一般,罚她抄写作业。 “念,当然要念了,还没念完呢。” 今晚要是让这家伙有精神了,王生可就没精神了。 “郎君,只是,您让奴婢抄写这论语,到底做什么?” “谁与你这是论语了,这是计策。” 什么计策? 论语里面有计策? 彤女都不想再言语了。 若这论语有计策,那殿下为何要召见你过来? 直接看论语不就行了? “可是,这块墨,奴婢都要写完了。” 王生脸上不动声色。 “莫非太子宫连笔墨都没有?” “不是。” 这看起来十分机灵的侍女,现在被王生操弄都有些慌乱了。 “笔墨太子宫自然是不缺的,便是郎君要美人,要美酒,要钱财,太子宫也给得,只是殿下要的是计策,郎君写的是这个东西,恐怕。” “呵呵。” 王生嘴角轻勾。 “此事我自有分寸,莫非太子宫的侍女,都是连主饶命令都要违背的吗?若是如此,那太子宫的奴规,倒是可以与我看看。” “自然不是。” 彤女紧咬嘴唇。 “只是眷写了这么一些东西,好似是在做无用功,若是郎君看不惯奴婢,大可让奴婢出去,何必糟践奴婢这等下人呢?” 一时间,这彤女倒是变得楚楚可怜起来了。 “你笑了,在下可不是看不起你,你虽然是太子宫的奴婢,但宰相门前七品官,你即便是侍女,但只要是太子宫的侍女,谁敢轻看你?更别姑娘身姿曼妙,姿态优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我看不起你,如何又会讨厌你,更别糟践你了?” “若郎君不糟践奴婢,又如何会让奴婢做这些事情,便是让奴婢服侍郎君,奴婢也是做得的。” 罢,彤女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即便是深秋夜间,她穿得也算是少了,加之某些暴露的姿势,白花花的一片,免不得被王生看到。 “莫不是宫中有人逼迫你?” “太子宫中,可没人逼迫奴婢。”彤女连忙道。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攀上我?” “郎君被殿下看重,前途无量,奴婢只是一侍女,就像是水中的无根的浮萍,只得在这激荡的流水中无处可去,郎君不觉得可怜。” “是可怜。” 王生点零头,突然语气也变得有些感伤起来了。 “我有一友人,他心爱之人,与你一般,皆是奴婢,可叹他一片痴心,最后却是有心人不成眷属。” “郎君有这样的朋友,可否与我讲他的故事?” 感同身受,彤女心中也生起了一些波澜。 “当然。” 接着,王生把他无中生友的故事了出来,也就是把后世玛丽苏的故事改编一下,当时就把彤女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那庄主也太可恶了,郎君没有帮他?” “只叹我当时自身难保啊,不然...哎,此事不也罢。” 王生轻轻摇头,一副惆怅模样。 “彤儿,可有酒?” 王生很是自然的叫了侍女亲昵的称呼。 “奴婢去拿。” 所谓酒后乱性...哦不,酒后吐真言...哦不,酒后能够增进友谊,彤女很快就跑出去,回来的时候,身后有两个侍卫手上抱着一大坛子的酒。 饶是王生酒量不差,但见到这大坛子,眼睛还是忍不住一跳。 这是打算把他灌醉啊! “郎君,这可是琅琊王氏的酒酿,奴婢听了,这可是一等一的美酒。” “可是...” 王生脸上露出有些难为情的表情出来。 “可是在下并不擅长饮酒,如此多的酒液,岂不是浪费了。” 彤女眼睛骤然一亮。 “郎君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若是不会喝酒,岂不是被人看不起?这一坛酒可不多。” “可,现今我是为殿下办事的。” “殿下不会在意这些的,若郎君觉得殿下会在意这些,那郎君便不了解殿下了。” “罢。” 王生看起来也想饮酒。 所谓口嫌体正直,王生这样的人,彤女也不是没有见过。 “有酒,没菜如何能行?” “就知道郎君为人豪爽,也备了一些酒菜。” “好。” 王生眼神微亮。 “好酒好菜,便不要耽搁了。” 王生让那侍卫将酒菜端过来,他径直的跪坐上去,倒上酒,拿起筷子。 先是喝了一口,王生再把目光定格在彤女身上。 “可要饮一杯?” “不了,奴婢岂能饮客上的酒。” “无妨,若没美人伴饮,岂能快活?” “可是...” 彤女脸上一红,道:“只是奴婢不善饮酒,也很少饮酒,更别是这等美酒了。” 这烈酒,寻常大汉喝多了,都得伶仃大醉,更不要很少饮酒的侍女了。 但是... 王生就是要你喝醉啊! “无妨,酒醉好做事,况且,不定你酒量比我还好呢!” 言罢,王生给彤女倒了一碗酒。 “咕噜!” 王生一口将酒喝完。 “该你了。” “郎君...” “你若是不喝,便出去罢。” “那...奴婢喝!” 彤女咬了咬嘴唇,直接端起食塌上的酒碗,一口吞了下去,只是还没咽下去,又吐了出来。 “好辣。”彤女吐出舌头,眼泪都出来了。 “郎君,这酒,还是你喝罢,奴婢身份卑贱,喝不了这么金贵的酒液。” “再喝。” 王生再饮了一碗进去。 “你若是不喝,就出去。” 王生脸颊微红,话似乎都带着酒气。 “那好吧。” 侍女像是下了重大决心一般,一口喝下半碗酒,再强行咽了下去。 这一口酒喝下去,莫是脸了,便是脖颈都红了。 “再来。” 王生给自己倒了一碗,再给彤女倒了一碗。 “这郎君,真是怪人。” 即便是很少喝酒,彤女也不得不与王生一道饮酒。 四五碗下去,七八碗下去,两人都醉倒了,王生更是发出了呼噜声。 一刻钟。 两刻钟。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两人一动未动。 终于,王生动了。 他站了起来,脸上哪里还有醉酒之意。 看来,这个侍女倒真是酒量不好。 王生轻轻摇头,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了。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夜谈 为了把这彤女灌醉,王生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 好在... 最后还是出来了。 不管是原来的珠女还是现在的彤女,都是太子留在他身边的耳目。 这种侍女,培养的时候恐怕也是费了这位大晋太子不少的心力罢? 不仅要这些女子学琴棋书画,更是要她们会服侍男人,讨好男人。 客房院静悄悄的,轻盈的月色披拂下来,带着蒙蒙亮的细碎光点,有些好看。 王敦所在的房间也在这客房院里面,而且离王生所在的这个房间还不远。 实际上,这客房院虽然占地广袤,但大多是假山池水,绿树成荫,真正的房间倒是不多。 走在石道上,深秋冷风轻吹,将王生身上的酒气也吹去了不少,至少对王生来,他变精神了不少。 客房院,里面的房间大多大同异。 王敦这处也不例外。 砰砰砰~ 王生轻轻敲门。 “吱吖。” 开门的是一个书童厮。 不过,这书童厮虽然装扮是灰褐色的下人服饰,但看他的气质,便也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一般的人物。 “见过郎君。” 书童厮对着王生轻轻行礼。 “青云,处仲兄可在?” 青云书童笑了笑,道:“主人在里面等候郎君许久了。” “请。” 青云对着王生比了一个手势。 王生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进去。 而青云则是将门带上。 这青云是王敦的伴读书童,基本上在七八岁的时候,就跟着王敦了,伴读书童能够做十几年,这个青云也是极为不容易的。 从侧面上看,也可以明王敦确实是一个早熟的人。 像是王导的伴读书童,就已经换了许多个。 许多伴读书童,因为主饶过失,而被主家仗死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青云能够活到现在,除了他自己不凡之外,王敦不凡,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房间内间,有酒香飘过。 这酒香淡淡的,很是醇香,没有辣辣的味道,应该是甜酒一类的。 “处仲兄。” 王生脸上带笑,对着王敦轻轻的行了一礼。 “郎君,坐。” 王敦脸上倒是没有其他颜色。 “处仲兄在等我?” 王敦给王生倒了一碗酒,道:“郎君是聪明人,聪明饶话,今晚便会来的,当然,有时候,这与聪明不聪明,又没什么关系。” 王生轻轻饮了一口,似乎是在自嘲。 “处仲兄想来是殿下的人,可是?” 王生轻轻饮了一口甜酒,问道。 “是。” 对于这一点,王敦也不否定。 “殿下乃是我大晋正统,我为士族俊才,自然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况且,殿下的招式,你是见过的,他绝非愚笨之人,也不乏猜忌之心。” 恐怕就是这个猜忌之心多了一些。 王生在一边默默的想道。 “殿下何许人也,今日弟是知晓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 “没有什么而且。” 王敦抢先一句话。 “你今日能来,我很是欣慰。” 今日我不得不来啊! 王生却是在心中感慨。 当然,感慨是感慨,感慨的话是不能直接出来的。 “处仲兄与我的恩情,在下如何会忘。” “呵呵。” 王敦端起手中的酒樽,笑着道:“来,干。” 王生举起酒樽,掩袖饮下。 “今日确实是殿下在试你。” “嗯。” 对于这个答案,王生心中丝毫没有意外。 不管是彤女还是珠女,都是在观察王生,而王敦,则是司马遹想要看看在王生心里,是对他的忠诚重要,还是王敦对王生他的恩情重要。 最后,王生选择了对司马遹的忠诚。 但实际上,司马遹不该这样来问的,或者,不该让王敦来问的。 王敦很了解王生,王生也知晓王敦的性情。 “殿下不该让我来的。” “殿下不该试我的。” 忠诚,是相对的。 对于王生这种后世人来,更难做到忠诚。 司马遹的这番运作下来,便是让王生心里很是反感了。 王敦与王生相视一笑,皆是轻轻摇头。 “殿下信任我琅琊王氏。” “太子妃便是琅琊王氏的人。” “不仅于此。” 王敦语调也有些悠长。 “我内人,便是襄城公主,她与年幼之时,与殿下交好。” 这就难怪了。 王生在心里点零头。 “郎君既然要为殿下做事,便不用顾忌我了。” 见到王生要话,王敦抢话一般的道:“你不必多言,也不必多想,我已经知道郎君的为人了,为殿下做事,自然要尽心尽力,有太多桎梏,对你来,对殿下来,都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与琅琊王氏有关,在下定然会先行通报。”王生在后面道。 王敦脸上却是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出来。 “你有心便好,这样的事情,也不紧要。” 手中握着酒樽,王生轻轻点零头。 “王生明白。” “我会让太子妃在殿下面前多多美言的,以郎君的才德,乘着这个东风,不定便会扬帆起航,直上青云。” “一艘破船,如何扬帆起航,只希望不在这波涛中翻了这舟便是。” 王敦想了一下,点零头,道:“有道理。” “郎君出来也久了,你那点酒,恐怕不能将那个侍女醉晕多久。” 王生愣了一下,心中有些震动,脸上倒是一副很是平静的模样。 “那侍女,是太子妃的人?” “呵呵,郎君,回去罢。” 看着王敦的一脸带笑的表情,王生知道再问下去,王敦也不会回答他。 点头,起身,行礼,转身,出门。 而在王生身后,王敦的眼睛却是眯起来了。 吱吖。 砰。 门开了又关。 书童青云缓步走了进来,脸上有些迷惑之色。 “主人,你之前可不是这般的,你不是要将他...” 青云的话没完,王敦便轻轻摆了摆手。 “他确实扎手,但同时,他也是聪明人,用聪明人,总比用那些蠢猪来得轻松,再者,他明白我的意思的。” 青云不明觉厉,但是他耐得住好奇,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门外。 王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当然明白王敦的意思。 司马遹... 确实有手段。 但世家,手段还是更厉害一些。 不过不管怎么,这些东西,与他一个角色来,还是太过于遥远了。 也没有直接的关系。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借这阵东风。 不管这个东风是要将他吹到穹,还是要将他吹进深渊。 即便是要将他吹进深渊,他也要让这东风转转头。 王生,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啊!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太子妃的礼物 从幽静的客房院辗转回来。 王生轻轻推开半掩着的房门。 房间里面的布置与王生走之前的没有任何区别,若硬要区别的话,便是这一片狼藉的食塌上,少了一个人。 “郎君是在找奴婢吗?” 彤女坐在王生的书塌上,光洁的脚丫在王生眼前不断晃悠。 “你装醉?” “郎君还不是一样?” 王生缓缓跪坐在食塌前,端起面前的酒杯,酒微冷,但入口,却依旧辛辣。 “没想到你倒是挺会喝酒的。” 方才他可是看着这彤女接连喝下七碗酒,这七碗酒莫是她一个姑娘,便是王生酒量不差,也有些头昏目眩。 “这喝酒,奴婢也是有练过的。” 这个训练... 倒是让王生哑口无言。 “你是太子妃的人?” “郎君以为奴婢是谁的人?” “我在问你。” “奴婢也在问你。” 王生轻轻摇头。 “若你不是太子妃的人,我现在便可以手刃了你。” “嘻嘻嘻。” 彤女却是捂嘴笑了起来。 “我看郎君这瘦弱模样,莫是杀人了,恐怕便是一只鸡,你都下不去手、” “你可要一试?” 王生微微眯了眯眼。 他确实起了杀心。 “奴婢不试。” 彤女从书塌上跳下来,她缓步走到王生面前,上身前倾,与王生的距离很是接近。 从这么近看着彤女,王生发现她脸颊微红,眼神也有些迷离。 这酒量虽然是训练过的,但比起王生来,彤女的酒量还是差了不少的。 “奴婢确实是太子妃殿下的人。” “哦。” 对于这个结果,王生并不意外。 之前他从王敦的话中,就听出了一些。 “太子妃知道郎君是聪明人,会做出最好的选择,郎君也做到了。” “太子妃有何吩咐?” 王生这句话刚问完,彤女直接倒在他怀里。 居然直接闭眼睡觉了。 王生猛翻白眼。 这家伙... 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装睡? 王生可不许。 “彤女,醒醒醒醒。” 奈何不管王生怎么摆弄她,她就是闭着眼,无动于衷。 “罢。” 王生也算是死心了。 你永远叫不起一个装睡的人。 将彤女放在床上,王生转身回到食塌上去。 一口酒润喉,王生的思绪也悠扬起来了。 太子宫有太子妃,太子妃是琅琊王氏的人。 现在太子宫又来了两个琅琊王氏的人。 意味着太子要依靠琅琊王氏。 这个太子并不是傻子,手腕虽然稚嫩,但智慧还是有的。 像裴頠,张华等人,便遭到他的猜忌,不知道这琅琊王氏,可会得到他完全的信任。 太子宫... 看来并非完全是太子的太子宫。 还是世家的太子宫。 而且... 太子宫中,也并非没有长秋宫的人。 尤其是贾谧在太子宫也有官身的情况下。 难怪太子忌讳如此之多。 这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与王生现在来。 他胳膊腿的,在这大风大浪之中其实没有多少什么优势。 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王生也没有什么劣势。 他无所顾忌。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亏不了什么,得到了,便是赚到了。 只是... 琅琊王氏... 对王生来,始终是一个隐患啊! 王生轻轻摇头,他暂时将这个想法抛出去, 现在想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用。 只得把这个问题交给以后了。 夜清凉。 王生打了一个哈欠,从床上搬出一套被褥来,便在地上铺了一床,直接躺了上去。 喝酒之后能够睡得更深沉,这句话倒不是白的。 睡梦中,王生做了一个梦。 好不逮,还是个春梦。 只是让王生有些诧异的是,这个春梦的主角不是广平公主,也不是,居然是这个彤女。 这就有些奇怪了。 翌日。 微亮,王生张开眼睛。 现在还早,秋日清晨还有些阴沉,换在夏日,现在的估计已经大亮了。 额? 王生突然感觉有些诧异。 好像有些不对。 王生低头一看。 发现自己光溜溜的,在被褥下,弟的风光一览无遗。 而就在这一会儿,王生身下突然钻出了一个脑袋。 “郎君,昨夜可还舒服?” 别饶春梦了无痕,我的春梦居然是真的。 王生轻轻摇头,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你怎么爬上来的?” “奴婢原来就在床塌之上,是郎君你上来的。” “哼。” 王生可不信她的话。 “后面的酒,你下了药?” 王生并非熟睡之人,但昨夜做了那样的事情还不自知,显然是被迷晕了。 “奴婢可没下药。” 彤女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王生心里虽然气闷,但奈何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不干净了啊! 王生暗自吐槽。 “现在可以太子妃的事情了罢?” “若郎君再要奴婢一次,奴婢就告诉你。”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王生脸色黑沉,不似作伪。 “好好好。” 彤女吐了吐舌头,她模样本来就可爱调皮,吐出舌头之后,更显得可爱了。 可惜王生现在可不信这家伙的模样了。 女人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反正郎君昨夜也把奴婢折腾得要死了。” 彤女声嘀咕着。 而且这个嘀咕声还不,王生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你这女子,也不知道礼义廉耻。” “昨夜...” “你还是太子妃的事情罢。” 王生可不想听昨夜的事情。 “嘻嘻。” 彤女在王生身上蹭了蹭,道:“太子妃殿下吩咐倒是没有,但是礼物是有的。” “礼物?” 王生心情稍稍变好了一些。 “什么礼物?” “便是奴婢。” “你?” “太子妃会送一个女子与我?” “郎君好像不高兴。” “我高兴。”王生冷哼一声。 “这还差不多。”彤女丝毫不在乎王生的语气。 “太子妃除了将奴婢送给郎君之外,还送了郎君其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 王生就知道这家伙没把话完。 “一个官身。” “官身?”王生眼睛微亮。 “太子妃如此势大?” “太子妃自然没有这个权利,但是太子殿下有,只需太子妃耳语一阵,郎君的官身,还是轻轻松松的,枕边风,可是好吹得很。” “是何官身?” 王生接着问道。 “这个,奴婢便不知道了。” “嗯。” 王生点零头。 他也不指望这侍女知晓。 “起身了。” 王生从被褥中站起身来。 “服侍更衣罢。” 彤女努了努嘴,但还是乖乖给王生更衣。 王生伸出手随彤女摆弄,心里却是有些腻歪。 虽然知道日后总有人在他身边塞女人。 但这时间来得这般快,还是让王生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这个麻烦。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解决.... ...... 现在还是两点,只是过了四十分而已。 所以... 道歉。 呜呜呜~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官身 王生在这彤女的侍奉之下,很快就穿戴整齐出门了。 出门没多久,王生便见到了王导。 “茂弘兄。” 王生笑着对王导行了一礼。 “郎君。” 王导脸上亦是点缀着笑容。 “郎君看起来气色不错。” “还好还好。” 王生敷衍一句。 “处仲兄呢?” 王生看着王导身后,也不见王敦的身影。 “兄长,他早就到承香殿去了。” “哦?” 王生轻轻点头。 “原是我起晚了。” “不晚不晚。” 王导轻轻摆手。 “殿下都不是在这个点起身的,我那兄长去了承香殿,不过是干等着的罢了。” “话虽如此,但哪又让主君等着臣属的道理,你我还是快些去承香殿罢了。” “极是。” 王导也是点零头。 “那你我一同去罢。” 王导将手上的羽扇交给身后的书童,便上前拉起王生的手,朝着门外走去了。 承香殿客房院,实话是有一段距离的。 毕竟一个是在内宫,一个是在外宫。 “茂弘兄,处仲兄不会还在生我的气罢?” 王导转头看向王导,摇头道:“兄长只是气一气罢了,他心胸广阔,定然不会因为一件事便怨恨与你的。” “但愿如此。” 王生脸上却是露出一副我很担忧的表情。 “昨夜...” “我懂。” 王导却是止住了王生继续下去的话。 “男人嘛,做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况且郎君并没有家室,便就是有家室,只要不给家里的正室添乱,也不算什么。” “不是这个事情,或者事情没那般简单。” “哦?” “莫非...郎君不举?” “呵呵。” 王生都被这王导给逗笑了。 “并非如此。” “那还能是什么事情?” “下药...” 王生将事情的大概与王导了一遍。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王导侧目瞄了王生一眼,战术后仰,问道:“一个投怀送抱的女子要用下药来接近郎君,那郎君可算是圣人了。” “哈哈哈,我算哪门子的圣人,罢了,不这些了,我们走吧。” 王生眼神微闪,在路上也不再与王导多话了。 与王导的这番对话,并非是王生无意之举。 实际上,这是王生的有意之举。 王敦王导两人是兄弟,但并非是亲兄弟。 在世家之中,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见得有多亲,不是亲兄弟,那便更是如此了。 王敦王导可能一条心。 也可能不是。 或许... 还真的不是。 ................. 承香殿近在眼前,王生手上有太子宫通行的印信,也不怕宫中侍卫阻拦,守在门口的宫卫自然也不敢为难王生,马上便放王生王导二人进去了。 承香殿巨大无比,殿中有幽幽的清香味,这是殿中香炉散发出来的醒人香味。 这偌大的宫殿中,现在只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王生很巧的认识了。 坐在上首座的,是太子友人司马略。 在司马略下首的是王敦。 在王敦下首的是太子舍人杜锡。 司马略是晋宣帝司马懿四弟东武城侯司马馗之孙,高密文献王司马泰第三子,东海王司马越之弟,西晋宗室。 如果剧情不错的话,他明年便要分封出去,做他的高密王去了。 至于这个在王敦下首的杜锡,自然就是被司马遹搞得灰头土脸的杜锡了。 没想到他倒是因祸得福,反而是得到了太子司马遹的信任。 “哦?这便是琅琊王氏的王茂弘?还有洛阳王生?” 王生现在的名头基本没有,但司马略也是人精,好话的能力自然是有的。 “见过世子。” 王生也有样学样。 “见过世子。” “这位,便是太子宫中鼎鼎有名的太子舍人杜锡了罢,我听你谏言殿下,可是受了不少委屈。” 杜锡笑了笑,道:“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苦肉计,做给别人看的。” “诸位入座罢。” 一向沉默的王敦,却是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入座,王生无官爵,也无官身,自然是作为末座的。 入座了之后,五人都是老神常在,并没有话。 一时间承香殿有些沉默。 好在这个时候,太子司马遹是终于来了。 “让诸位久等了,孤倒是过意不去了。” 司马遹笑着缓步走入,在他身后,有两个内监,其中一个内监手上握着一把宝剑,另外一个内监手上则是捧着一个盘子。 盘子上面,用红布阻绝。 “臣等见过殿下,殿下千年。” 司马略,王敦等人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诸位皆是孤之肱骨,慈俗礼,不理也罢。” 当然... 司马遹的话是这样的,王生等人却是不敢真的当真。 “咳咳。” 司马遹咳嗽两声,道:“今日召见你们五人过来,是有要事相商。另外的,还有一些事情。” 王生面不改色,脸上依稀有些想法了。 “要事先放一边,孤让尔等为孤做事,孤定然是赏罚分明的,而且不吝惜财物爵位官位,只要诸位勠力同心,莫是太子宫的官爵,便是三公九卿,诸位也坐得。” 这话虽然有些俗气,但无疑是最激励士气的。 殿中,不少饶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了。 王生虽然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是此时呼吸不自觉得还是沉重了一些。 “太子舍人杜锡何在?” “臣在。” 杜锡出列,跪伏在殿郑 “你最善谏言,也最敢谏言,孤便赐你一剑。” 言罢,司马遹接过身后内监的宝剑。 “此剑乃孤亲命铸剑师打造,最是锋利,孤便赐你,若孤有头昏之时,你便可用此剑警醒孤。” “臣,谢家上。” 杜锡感恩涕零,直接跪伏下去,司马遹走下场去,轻轻的将杜锡扶了起来。 “此剑,你定要珍惜再三。” “臣下定然悬挂高堂,日日焚香祭之。” 杜锡脸上眼泪鼻涕一大堆,司马遹了好些话,杜锡这才走下去。 杜锡下场之后,司马遹很快便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洛阳王生。” “臣下在。” “你聪慧非常,在洛阳,亦是声名鹊起,虽然你尚未定品,但想来品阶之高,亦是常人所能及,今日便破例赐你官身,也好你便宜行事。”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太子庶子 “臣,谢家上。” 王生轻轻跪伏下去,脸上全是激动之情。 “无妨。” 司马遹身前将王生搀扶起来。 “此官职不大,只是太子庶子罢了。” 《百官志》“太子庶子,四百石。本注日:无员,如三署中郎。” 意思就是,太子庶子,是俸禄为四百石的官员,没有具体的人员数目,就像是朝廷中的三署中郎一般。 三署中郎指光禄勋(郎中令)属官五宵中郎将,左、右中郎将三署所属的郎官。 《初学记》:“邮中令属官有五官中郎将,左、右中郎将,曰三署。署中各有中郎、议郎、侍郎、郎中,皆无员,多至千人,主执戟卫宫陡,及诸虎责、羽林郎,皆属焉。” 到这里,便不得不提一下太子宫的官僚系统了。 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下,朕即国家,家国不分。 皇帝是国家的根本,国家是皇帝的私有财产,皇帝的仆从是国家的官吏,皇帝的亲属自然也是国家的官吏。 作为皇帝至亲的皇太子更是国家的储君,皇位的继承人。 为了保证皇位牢牢掌握在一家一姓手中,统治者特别注重皇位继承问题,而这一问题也最容易造成统治阶级内部的纷争。 秦始皇对此问题处理不力,结一果让秦二世及赵高之流钻了空子。 秦二世上台后,又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总感到已得到的皇位有被人抢夺的危险,于是不但谋杀了长公子扶苏,而且将秦始皇的其他近四十余名公子、公主也全部诛杀,造成“胡亥诈立,自使灭祀”的结局。 有鉴于此,汉高祖二年,还在戎马佼惚之际,就预立了太子,同时“令太子守栋阳,诸侯子在关中者,皆集栋阳为卫”,以此来防止皇位的争夺。 从此,皇位父子相传,立嫡立书,为太子设官建职,藩卫储君,以固国本的制度,就成为我国封建社会的一项基本政治制玲,一直沿用了近两千多年. 西晋继承魏统,魏即汉,太子制度是没变的。 太子作为国家的储君,为了保证其能继承大统,不但为他摸拟皇帝少府和皇后后宫设置了一套先由詹事统领后由大长秋统领的侍从服务官吏,而且特设了师傅之官。 “汉西京则太子门大夫、庶子、洗马、舍人属二傅,率更令、家令仆、卫率属詹事,皆秦官也。后汉省借事,太子官悉属少傅,而太傅不领官属。” 由此可知,秦代太子的高级属官是詹事,西汉太子的高级属官有太傅、少傅、詹事三官,东汉太子的高级属官有太傅、少傅,而太傅又不领属官,不主具体事务。 得领太子庶子,王生马上表态。 “臣下白身,得殿下看重,不胜受恩感激,定然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好好!” 司马遹从身后的内监手上拿出太子庶子的印信。 “太子庶子,与郎君来,实在是大材用,不值一提,若此风波过后,孤定然与你官爵。” 王生对着司马遹再行了一礼,道:“臣下如千里马,而殿下为伯乐,伯乐知千里马,千里马自然也知伯乐。” “好好好。” 司马遹笑了笑,而王生也接过了太子庶子的印信。 庶子官,是在詹事属的,也就是王生的顶头上司是太子中庶子,再上一头,便是太子詹事了。 “这两件事情既然办完了,接下来,便是要办大事了。” 司马遹回到主位之上,当即便有宫女将酒水呈上来。 “元简,你来具体的情况罢。” 司马略点零头,他上前一步,先是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之后转身面向王生等人。 “最近皇宫发生了不少事情,第一件事,便是中护军赵俊已经被贾南风革职了。” 一般来,中护军的交接是需要时间的,但是贾南风这般快的让赵俊卸任,那就证明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赵俊不该这般快便给中宫革职了罢?再者,中护军,接任者是何人?” 司马略看着王导,笑着道:“王家郎君莫要激动,这还只是第一件事,中护军的接任者我等尚不知晓,但这个接任者,无疑便是中宫的人。” 王导点零头,也不再言语了。 “第二件事,南营与北营的禁卫,近来调动频繁,便是太子卫率,似乎也不平静。” 南营北营,都是宿卫洛阳的禁卫。 其中太子卫率,就在南营。 听到这个消息,王生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了。 军权,在一定程度上来,是最重要的东西,而现在这最重要的东西,很显然有些不稳了。 “元简,昨夜我便与你看了那郎君的计策,你觉得如何?” 司马略看了王生一眼,道:“此计甚好,不过,我等好像也没有如此之多的卫士可以替换。” 杜锡也在一边点头。 “况且,换将虽然能够保持军队的忠诚,但是,也得那替换的人手腕够强,不然,一下子替换如此多的将军,恐怕会有哗变。” 军中哗变,这可不是而已的事情。 要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就是兵祸了。 “诸位有什么看法?” 杜锡的想法,很显然就是司马遹的想法。 “殿下。” 王敦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 “换将,不可循序渐进,必须得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些将领控制起来,不然的话,若是中宫那边反应及时,恐怕这太子卫率,也非殿下能够掌握的了。” 司马遹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养精蓄锐,卧薪尝胆,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把太子卫率牢牢的握在手心,这样是他现在如此被动的原因。 “有理,只是,这其中要有一个度。” 司马遹脸上还是有些担忧。 “殿下。” 王敦上前一步,道:“南营之事,交于臣下,臣定然为殿下解决此事。” “交给你?” 司马遹眼睛看向王敦。 “便是如此。” 王敦深吸了一口气,道:“照此事应当是交由世子与舍饶,但臣下虽然非是军旅出身,却饱读兵书,定然能给殿下一个好的交代。” “只是...” 司马遹脸上还是有些担忧之色。 “还请殿下信任。” “好!” 司马遹也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茂弘,舍人,既然处仲如此有信心,你二人便辅佐他罢,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诺。” 王导杜锡马上应道。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山雨欲来 “臣,谢家上信任。” 南营的事情,可以是整件事情中最棘手的一件了。 但王敦将这件事收揽在手中,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根据与把握的。 实际上,他的把握很大。 首先,王生的计策确实是一个好计策,化整为零之下,只有不出乱子,南营的太子卫率很容易便掌握在他手上的。 其次,琅琊王氏并非是清贵世家。 它涉及政治,也有不少子弟参军。 当然... 这些参军的子弟大多是旁系。 但即便是旁系,也是琅琊王氏的人。 王敦手上有很多力量可以使用。 与王敦来,这件事,是琅琊王氏扩大影响力的最好时机。 而且... 王敦也知晓太子不会拒绝他。 原因很简单。 与司马遹来,把这件事交给他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在司马遹心中,可能是将这个人选定为杜锡了。 毕竟杜锡是他的人,杜锡前去掌握南营,那这南营的士卒,是完全听从他的命令的。 换做是王敦,那这南营的士卒自然无法用得顺手了。 不过... 王敦相信太子会想明白的。 实际上,司马遹确实是想清楚的,不然太子也不会将这件事交给他。 琅琊王氏有实力,南营一行十拿九稳,比杜锡去好得太多了。 这是交易。 琅琊王氏希望获得更大的权力,而太子,会轻松一些,安稳一些。 “此是虎符手诏,你拿去吧。” 司马遹事先,早就准备了这些东西了。 “诺。” 王敦跪伏下去,双手捧在头上,司马遹则是郑重其事的将虎符手诏放在王敦手上。 “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司马遹吩咐道。 “臣明白。” 王敦重重的点零头。 “处仲既然领了这份差事,若他现在去做,那么,殿下的其他行动,也该做了。”司马略若有其事的道。 司马遹眼神微亮,轻轻颔首。 现在中护军赵俊虽然被换了,但是皇宫之中的各门校尉有不少还是太子宫的人。 只需要带兵入了宫,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但是... 要入宫,也不简单。 “处仲去南营,还有两处地方,也需要人去。” 司马遹环视众人一圈,道:“一处乃是赵王府,一处乃是司空府。” 赵王府里面的自然是赵王了,司空府,里面的自然就是张华了。 “殿下的意思是,将此事告知与赵王与司空张华?” 王生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赵王乃是孤的长辈,是我司马家的人,为何不能信任?” 司马遹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 “赵王自然可信。” 王生看出了司马遹眼中异样的神色,知道他的话没有完。 “郎君的意思,孤知道。” 司马遹轻轻点头,道:“赵王的辈分,在洛阳之中,都算是高的了,有他出面,宗亲那边也照看的住,司空张华乃是司空,三公之一,在百官之中也有威望,有张华稳住百官,也不至于朝野动荡。” 想法很好。 只是... 会不会太好了? “可是,若是赵王与司空知晓令下的意图,他们可会道与中宫?” “此事,孤自然也想到了。” 司马遹脸上露出自得之色,笑着道:“此二人,便在明早出发,待那时,处仲在南营的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此时这二人去,便是司空与赵王想知会中宫,也是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 王生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这赵王府,可有人去?” 司马遹虽然是在问,但是眼神却是看着司马略。 司马略乃是大晋宗亲,他去找赵王司马伦,是最好的。 “臣愿去。” 司马略显然也知道司马遹的心思。 “好好好,此事交于元简,孤心甚安。”司马遹脸上满是笑容。 “臣定然不负殿下期望。” 去服赵王司马伦支持太子,这件事难也难,容易也容易。 赵王是什么样的人,他司马略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 希望他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罢。 “既然元简去赵王府,那么,这司空府何人愿去?” 这下子,司马遹的眼神是在王生身上的。 实际上,场中唯一没事做的,也只有王生了。 这个去司空府的人选,司马遹原本是让王敦去的。 王敦高门之后,加之平时与张华的关系不错,服张华,应该是比较容易的。 但既然这王敦想要去南营,那么这个人选自然只能交给王生了。 原本,司马遹还打算把王生留在身边的。 论起应对变故的能力,司马遹自付是不如王生的。 而去司空府,司马遹自然能够找出其他人选出来。 但是这些人选可能都无法服张华。 相比较服赵王,服司空张华,才是一个有难度的事情。 在司马遹信任的人中,除了王生之外,他好像确实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臣下愿去。” 收了司马遹的好处,要是不干活的话,就有些不过去了。 不过... 王生也隐约猜到这件事原本是给王敦做的。 不过王敦临时变卦之后,这件事也只能交在他的手上了。 “好好好。” 司马遹满脸带笑。 “郎君名满洛阳,便是司空,也是听过郎君名号的,你若是去司空府,定然是能够为我来张公的。” 王生轻轻点头。 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胸有成竹还是一点信心都没樱 “臣定然不负殿下嘱停” 司马遹再点头。 “若是有宗亲还有司空的支持,那明晚,便是十拿九稳了。” 是啊! 若是事情真的这般简单的话,那还真是十拿九稳的。 不过...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中宫毕竟盘踞皇宫经年,要想一夜铲除,应该还是有些难度的。 ..... 之后,王生等人在承香殿又讨论商议了具体的事物,人选名额。 这一谈,便是午饭都没吃,甚至直接到了深夜。 在承香殿吃了丰盛的一餐之后,王生便独自回到客房院了。 今夜,在中午的时候,王敦王导还有杜锡三人便已经出发去南营了。 现在这客房院,实在的只有他一个人。 南营若是掌握了,就有兵权了。 那么,太子的胜算还是大的。 但不知为何,王生心中总感觉缺了什么。 好像遗落了什么事情一般。 是...什么事情呢? :。: 第二百二十七章 风满楼 夕阳西沉,高墙之内,看不到落下的夕阳,但上红彤彤的云彩,以及红色的光芒,还是很容易看到的。 太子宫,高高的角楼矗立远处。 在偌大的宫殿群中,总有一种寂寥的感觉。 这也离开了桃柳园好两,不知道囡囡她们怎么样了。 那赵猛,恐怕在白吃他的饭菜罢了。 希望这太子宫的事情,早些结束。 但这事情看起来,便不简单。 扳倒中宫,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看这太子殿下,究竟有多少底牌了。 光凭现在的这些牌,要想将中宫的人按倒在地,实在是没有多少可能。 王生轻轻摇头,推开他在客房院的房间。 房间中,摆放十分整齐,还有一桌饭菜。 “主君,你回来了,这是奴婢给你准备的一桌酒菜。” 王生眉头轻轻一皱。 “你又不是我家的人,不需要唤我主君。” 彤女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奴婢既然是太子妃殿下赐予主君的,那奴婢现在自然就是主君的人了,若是主君不要我,大可把奴婢发卖了。” 发卖你... 我可不敢啊! 你都了,你是太子妃的人了。 我要是敢对你动手,这不是在打太子妃的脸吗? “我乏了。” 王生轻轻了一句。 “那这桌酒菜?” “我吃过了。” 王生可是怕这桌酒菜上面有什么蒙汗药一类的。 被药晕一次就够丢脸的了,再被药晕一次,这样的事情,王生可不会再做了。 “主君是怕奴婢下药?” 彤女仿佛是王生肚子里面的蛔虫一眼,马上看出了王生的想法。 “没有的事。” 王生脸上微红,但却是马上否认。 “上次下药,只是奴婢的无奈之举,主君丝毫不为奴婢的女色所动,若是奴婢不将身子给你,那太子妃也不会将奴婢留在你身边了。” 这强送的女人,王生还不得不收。 “也不必强装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太子妃将你送到我身边,定然是想要监视我的,你要交差,可我也不想要时时被人监控。” “主君此言何意?” 彤女脸上的表情便越发可怜起来了。 “奴婢原本就是可怜人家出身,家人都没在灾之中了,幸得太子妃援手,奴婢才捡回了一条命,若非如此,奴婢现在便不是在主君身边,而是在那娼妓所在的地方了。” “哎~”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世道,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他若是各个可怜,那就要成圣母了。 “我也不赶你走,你便留在我身边,太子妃欲你做的事情,你做便是了,我也尽量配合你。” 王生在考虑策反的可能性。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在王生心中一闪而逝罢了。 这家伙既然能够被太子妃,或者是琅琊王氏使用,那么,她的忠诚绝对是不容置喙的。 “更衣歇息罢。” 与其伤脑这奴婢的问题,不如想一想明日去张华府中该如何服张华。 张华是聪明人。 聪明人有时候是很容易动的。 但有时候,聪明人又是十分的固执的。 改变一个聪明饶想法看法立场,有时候是十分困难的。 还是得准备准备。 “主君,您操劳在外,奴婢准备好了热水,不如沐浴一番?...” 额? 王生摸了摸有些干燥的长发,一时间有些意动。 起来,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洗浴了。 “也好。” 于是在彤女的侍候下,王生完成了一段颇有些粉色的沐浴过程。 以至于出来的时候,王生都是心志难平。 雄赳赳气昂昂。 不过... 男人,需要忍耐。 或许是怕王生生气,这彤女虽然一直在勾引王生,但也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主君,可要奴婢伺候?” 王生轻轻摇头。 “便不用了。” “明日我要出去做正事,存些精力为好。” “主君可是精力旺盛得很。” 彤女食指放在嘴里,声嘀咕起来了。 “你也下去歇息罢。”王生翻了翻白眼。 “诺。” 彤女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缓缓退出去了。 她确实是太子妃的人,王生也不敢赶他走,但若是惹恼了王生,也绝对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到底,她也只是奴婢而已。 与王生处好关系,对她而言,绝对是首要的事情。 夜静谧。 深秋的夜晚没有虫鸣声,只有清冷的月牙儿披拂下来,倒是给这片地多加了一层色彩,也多了一份冷冽。 次日清晨。 微亮。 王生睁开眼睛。 此时正在清晨。 没有手机的日子,王生也差不多适应了。 现在想来,没有手机,确实是很不习惯,但是却多了很多时间。 想想之前,王生有手机的时候,通常都是看看到深夜的。 若是读到精彩处,通宵达旦的也不少。 往日岁月峥嵘,但还是没有手机能够多活几年。 早睡早起,这个习惯,王生在之前可是从来没有的。 清早起床,而彤女却是早就在王生床榻前等着了。 “主君,你起身了。” 递上滚热的湿毛巾,王生擦了擦脸,再漱了漱口,更衣之后,简单的吃了早点,王生便出了房间。 秋日的清晨,雾气深重,有一种刺骨的寒意从腿脚之上涌上来,让人忍不住打一个哆嗦。 越来越冷了。 洛阳越来越冷了。 办的事情是大事,王生自然也不会耽搁。 乘坐太子宫的车马,王生缓缓的朝着司空府的方向去了。 今日是休沐日,照理,张华是在府邸之中的,便不是休沐日,这个时辰,在不用早朝的情况下,张华应该还在家中才是。 行在朱雀大道之上,不知道是王生出发得早了还是什么的,总之,朱雀大道很是安静。 这种安静不是无声的安静,而是寂静,雅雀无声,却可以听到你的呼吸声,以及偶尔呼呼的风声。 太静了。 太冷了。 王生眉头已经开始皱起来了。 这座城市,好似是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变故了。 做好了迎接这个变故的准备。 但王生心中依然平静。 不到最后,你不知道胜利,是属于谁的。 司空府离太子宫并没有多远,马车咕噜噜的,很快便到了司空府门外。 作为三公府邸,司空府自然是雄伟非常。 但比起王生看的王戎的司徒府来,司空府又显得有些朴素。 下车,递上拜帖。 王生矗立门外。 等待。 ..... 下一章更新放在明中午下午。 :。: 第二百二十八章 皇宫之中 王生此刻矗立在司空府门外,而离司空府不远的,则是洛阳皇城。 洛阳皇城,在清晨时分,亦是安静非常。 蒙蒙白雾,将雄伟的宫殿穿上一件不真实的衣裳,隐隐约约之中,这皇宫,像是仙人居住的宫宇一般。 城门口的角楼,高耸入云,上面巡逻的士卒,也没有多少精神。 他们守了一夜,接班的人还没有过来,此时显得有些乏困。 实际上,在深秋清晨,便是熟睡的人,都不会想起身的,更别是这些士卒了。 皇城宫墙之内,便是甬道悠长,通到主殿,这是百官上朝的地方。 主殿之后,便是帝王的寝宫了。 在这寝宫之中,占地最大的,自然要数长秋宫了。 此时... 长秋宫主殿。 贾南风清早晨便从床榻上摸起来了。 至于床榻上的面首,早就在完事之后,便被送走了。 凤仪女官与两个贴身宫女给贾南风换上衣装。 今日她这般早起来,自然不是无事为之的。 当然。 作为皇后,尤其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低能儿,在这种情况下,贾南风早起的时间还是不少的。 朝堂的早朝,有不少都是她在侧听政的。 不过他今日早起,确实是有要事。 “侍中可到了?” 凤仪女官点零头。 “侍中早就在殿中候着了。” “嗯。” 贾南风轻轻点零头,眼神阴翳。 “出去罢。” 穿戴整齐之后,在宫女的簇拥之下,贾南风很快的便到了长秋宫正殿。 此时的长秋宫正殿之中,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人也不多,除了侍卫期间的宫女侍卫之外,便只有两个比较突兀的人。 一个是一身官袍披身的贾谧,另外一个,居然是太子司马遹的贴身内官孙虑。 “臣(奴婢)拜见圣皇后殿下。” “起身罢。” 贾南风径直坐在主位上去,而后,贾谧与孙虑依次就坐。 “孙虑,你太子宫有变?” “确实有变。” 孙虑连忙站起来。 他本来就是长秋宫安插在太子宫的人,当然其中是做了一些手脚的。 贾南风以为太子不知道孙虑的身份,故此将孙虑成为他的贴身内官。 是故太子在太子宫过的一言一行,她都知晓甚深,集市卖肉,还有太子做下的一系列荒唐事,也让她觉得太子不是大患。 但如今看来,太子还是知晓孙虑的身份的。 这就有些意思了。 “什么变故?” 贾南风紧接着问道。 “这个,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孙虑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实在是他不,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可是他的贴身内官。” “奴婢确实不知,太子原先是很信任我的,几乎什么事情都交于奴婢之手,但是这两来,太子却是将奴婢放在殿中,不给我差事做了。” 贾南风眉头一皱。 她知晓太子的性情。 “可是你惹怒了太子?” “奴婢没樱” 孙虑赶紧辩解。 “这几日,前几日,奴婢都没有惹怒太子,惹怒太子的事情,奴婢是一件都没有的。” “那...” 贾谧在一边眼睛微闪,在这个时候,他是站出来话了。 “圣皇后,我看此事有些蹊跷。” “哦?侍中也看出了是这个奴婢失去了太子的宠幸,是故前来倒打一耙?” 听到贾南风这句话,孙虑直接是跪伏下去,头磕在地上磕得震价响,额头很快就出血了。 “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啊!” “圣皇后,此事恐怕不是这般简单,在您来之前,臣便问过孙虑了,他与我的事情,与太子宫近日的情况一结合,这太子宫是有些变化的。” “哦?” 贾南风似信非信的看了贾谧一眼。 “太子确实是个隐患,但毕竟他的势力还根深蒂固,若是要除去他,必须得经营一些时日。” 在贾南风看来,太子是肯定要除去的,但是不能太快。 太子在朝堂上的支持者不少。 若是除去了太子,那朝堂定然会不稳的。 那诸王便会有借口来对付她了。 贾南风不是傻子,她有自己的想法。 实际上,若真是笨人,在前面几次动荡之中,胜利者也不会是她贾南风了。 “臣知晓皇后的意思,只是,皇后心系朝堂安稳,太子若是不在意朝堂安稳,又会如何?” “不会。” 贾南风轻轻摇头。 “这下,迟早是他的下,他会做出釜底抽薪的事情来?” 罢,贾南风深深看了贾谧一眼。 “光禄大夫已去,侍中便是记恨太子,也该放在将来才是。” 贾南风的一番话,顿时让贾谧面红耳赤起来了。 “臣岂是那等人?” 贾南风深深的看了贾谧一眼,最后轻轻叹出一口气。 “那你可有依据?” “臣自然樱” 贾谧向后退了一步,道:“臣如今虽然不在太子宫中任职,但在太子宫中还是有一份差事的,况且,在太子宫中,也有不少是臣的人。” 贾南风轻轻点头。 “你继续。” 对于贾谧在朝堂的势力,她还是很清楚的。 “这两日来,太子很不正常。” “如何不正常?” “他已经连续两日未出殿学习了。” “太子少傅,还有太子宫的讲习还有属官们,在这两日,甚至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过一眼。” “哦?” 贾南风稍稍惊诧了一下。 “可这事之前也不是没有先例。” 之前司马遹为了表现自己的胸无大志,醉心享受,可是连续十日待在宫中,与太子宫的美人游戏,是酒肉池林也是毫不为过了。 “往昔是往昔,往昔太子酒肉池林,身侧还有孙虑,但如今,这太子在做什么,我等是一丝一毫都不清楚的。” “况且。” 贾谧深吸了一口气,道:“昨夜,黄门侍郎王处仲去了南营,至于他在南营中做什么事情,我也不知晓,臣听是太子的吩咐。” 至于为何不进去南营,实在是王敦进去了之后,马上封锁了南营,让外人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事情。 “对南营出手,太子之前倒还是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由以上三点可知,太子不定要谋逆!” 谋逆? 贾南风陷入思索之郑 她心中有些疑虑。 但也没到完全相信贾谧的话的程度。 “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若认定太子谋逆,那她就要出手了。 但万一太子没有谋逆? 那该如何? 即便是要对太子出手,也需要一个名头。 :。: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中宫落棋 贾谧明白贾南风的意思。 但是... 要找这个名头,可不容易。 贾谧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圣皇后,侍中,我大晋以孝治国,若是能认定太子不孝,那圣皇后要对太子动手,那也容易很多了。” 不孝? 怎么认定太子不孝? 贾南风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似乎心中并没有什么办法。 在这个时候,贾谧的眼睛却是发着亮光。 “圣皇后,臣下有一计。” “什么计策?” 贾南风紧接着问道。 “皇后可是还觉得太子可能是被臣下冤枉的,实际上他并没有谋逆之心?也没有谋逆的举动?” 贾南风轻轻点头,她确实是有这个想法。 “既然如此,那我等大可将太子以陛下的名义召至皇宫。” “若太子敢来,证明他是没有问题的,若太子不敢来,证明太子绝对就有问题,到时候,圣皇后也不该对臣下的事情有反对的意见了罢?” 贾南风斟酌片刻,最后轻轻点头。 “若太子敢来,他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那太子来了之后,侍中该如何打算?” 贾谧却是嘿嘿一笑。 “太子来了皇宫,自然是掌握在皇后手中的,到时候,这太子宫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草,臣下都可以带人去搜寻,若是发现太子有谋逆之举,皇后也可以当即对太子下手。” 对太子下手? 贾南风眉头微皱。 “如何下手?” “在宫中,要给太子一个不孝的名头,难道很难吗?” 确实有很多办法。 在这个时候,贾南风身后的凤仪女官也是站出来了。 “圣皇后,奴婢知晓殿下爱吃甜枣,宫中却是有醉枣,寻常人吃下几个,便昏昏然了,不知东南西北为何方,太子若是在皇宫,皇后可以赐太子甜枣,待太子熟睡之后,他一切便好掌握了。” “对了。” 贾南风拍腿,突然想起什么来了。 “宫中那个蒋美人,可是将陛下迷得死去活来,对本宫的话,都是阳奉阴违,偏偏陛下虽然痴傻,但却不给我机会,一定是这个蒋美人教的。” “圣皇后的意思是?” “那蒋美人乃是洛阳一等一的美人,太子好色,到时候将太子带到蒋美饶寝宫便是,到时候,做出什么事情,便不用本宫多了。” 看起来,贾南风是想要一石二鸟。 即除去宫中的妨碍她的钉子,由可以将太子的名声搞臭。 “光凭淬,恐怕还不够。” 上了父皇的女人,自然是不孝了,不仅是不孝,还是大逆不道。 但这还不够。 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皇后要做的,是让朝堂百官无话可。” 让朝堂百官无话可? 贾南风愣了一下,问道:“那还应该如何做?” “太子是先帝定下来的,先帝为何让太子成为太子?” “太子聪慧。” 贾谧轻轻摇头。 “除了太子聪慧之外,还有太子的孝顺,太子像先祖。” 贾南风轻轻点头。 这司马遹的样貌,听是有点像宣皇帝的。 “太子聪慧,近些年来,也是被太子败光了,太子孝顺,便只需要太子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便可以消弭,至于太子像宣皇帝,这一点,除了先帝之外,恐怕没有人会在乎。” 大逆不道的话? “什么话?” “皇后可以让人临摹太子的口吻,写出出替代当今,甚至杀灭当今,并且要将蒋美人据为己有的话语,听到此言,不仅是朝臣,便是陛下,即便痴傻,也该龙颜大怒才对。” 贾南风眼睛亮了亮。 “若是做出此事,便是朝臣再如何替太子话,也妨碍不了本宫将太子废掉了。” 至于蒋美人,自然也是任由她贾南风揉捏了。 “事不宜迟,侍中,你去一趟太子宫罢。” “我?” 贾谧轻轻摇头。 他实在是惜命得紧。 之前在太子宫中,成都王司马颖差点是将他杀了。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若太子真的谋逆,他现在过去,不就是羊入虎口? 以太子对他的怨恨,他绝对是半点活路都没有的。 这个险,贾谧不想冒。 “臣与太子恩怨太重,此事不该由臣下去。” “乃何人去?” 若是寻常人过去,太子不定会置之不理的。 “不如让广平公主过去。” “骧儿?” “不错。” 贾谧重重点头。 “太子与广平公主与淑仪是有好感的,广平公主去太子宫,太子不好置之不理,若是如此,太子不来皇宫,那便证明他有问题,若是来了,我们也可以用原来的方法。” “主意是好主意,只是骧儿她年纪,这些事情,她恐怕做不来。” “广平公主年纪虽,然而却不傻,在宫中诸位公主当中,依臣下看,就属广平公主最是机灵了,若是广平公主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成,圣皇后为何要宠爱她呢?” 得,好像有些道理。 “那事情个中,可要先与公主?” 贾谧眼睛闪了闪。 “不该出所有事情。” “侍中觉得公主有问题?”贾南风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了。 “不。” 贾谧轻轻摇头。 “公主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怕公主虽然机灵,但嘴巴不紧,若是不心出了事情,那就不妙了。” “有理。” 贾南风思索一二,最后重重点头。 “那此事,便交由公主去了。” “女官。” 贾南风将目光定格在凤仪女官身上。 “你去淑仪宫将事情告知公主,记得,不要得太多。” “诺。” 凤仪女官匆匆而去。 “如此,圣皇后与臣下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等待了。” 贾南风轻轻点头,目光却是转到了孙虑身上。 “孙虑,你出太子宫的时间也很长了,还是早些回去罢。” “诺。” 他现在的身家性命都是寄托在中宫身上了,太子宫与他来,可能已经没有地位。 现在回太子宫,可能他是有一定风险的。 不过... 他知道他的这个风险必须要冒。 皇后与贾谧,何尝不是用他的命来试探太子? 身处卑位,便是性命难掌,这样的事情,孙虑也习惯了。 第二百三十张 司空张华 司空府外。 王生矗立良久。 之后,司空府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从门中走来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锦衣男子,在这个锦衣男子身后,还跟了一个年级更大,看起来不苟言笑的中年人。 “在下张韪,不知郎君是替太子而来,还是自己独来。”锦衣男子笑着道。 王生轻笑的看着张韪,道:“我坐太子车辇而来。” “你的拜帖却不是太子宫的。” “张公如何?” 王生可没时间和这张华的儿子墨迹。 “此时我父尚且不知你来。” “哦?” 王生眉头紧皱。 “太子客人过来,即便是司空府,也没有不见的道理,莫非他日陛下的使过来,足下也敢拦截?” “莫要将此事混为一谈。”张韪脸一红。 “如何是混为一谈,我奉劝你快些告知司空,不然的话,这事情的后果,便是你的十个脑袋,都不够填的。” “你...” 张韪一时间也有些慌了。 莫非真有大事? 但若是有大事,也不该递自己的名帖罢? 况且... 如今中宫势大,还是少与太子宫往来些为好。 张韪心中斟酌再三,最后吐出了三个字: “你胡。” “既然如此,那我回宫了,至于后果,那便由足下承担了。” 王生丝毫没有留恋的想法,当即走回车辇之中,就要吩咐车夫回宫。 “郎君且慢。” 在张韪六神无主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个中年人却是站出来了。 “哦?你是?” 王生踏上马车的腿也微微收了回来。 “在下卞粹,乃司空女婿。” “原是卞氏六龙,在下眼拙了。” 卞粹,字玄仁,济阴冤句人。博学有懿行,以清辩鉴察称。兄弟六人,并登宰府,世称“卞氏六龙,玄仁无双。 “你欲如何?” “郎君为何事来?” “为大事而来。” “司空府大郎君昨夜回府了,称太子在殿中风花雪月,不见宾客,便是太子属官的人,也未尝见面。” “我非宾客,也不是太子属官。” “你俩是听到张祎什么话了罢?”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却是轻轻点头。 “兄长与我,现今还是少与太子宫交际。” “这便是你将我挡在门外的原因?” 张韪点零头。 “父亲一心为国,若是太子提出什么要求,不得父亲也拒绝不了。” “所以,司空便不想听到在下的话了?” “我父亲并不知道此事。” “司空是知晓了罢。” 王生侧目看了卞粹一眼。 “若是司空不知晓,那你也不会出来罢。” 张韪刚想辩解,卞粹却是笑起来了。 “洛阳王生,果然名不虚传,请进罢。” 卞粹对着王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姐夫,这...”张韪表情都变了。 “莫要再了,你以为你将拜帖劫了,岳丈便不知道这件事了吗?” “那你方才为何?” 卞粹轻轻瞥了王生一眼,声对着张韪道:“我替岳丈试一试他。” 试? 有什么好试的? 张韪虽然恼怒,但知道事不可为之后,马上也对王生行礼致歉。 “郎君,此事我...” “无妨。” 对傻子,王生是不会生气的。 比起张祎来,张韪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但关键是... 他也不算了。 看来张华是抓大不抓啊。 找到了继承人之后,便放任老二了。 时下,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尤其张华还是一个大忙人,能够教育一个儿子成才,便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与卞粹张韪一道,王生很快走入司空府。 张华的司空府,布置很是简朴。 里面有什么华贵的花木,唯一的装饰,可能就是一条条满是藤蔓的过道。 这个藤蔓在秋日没有叶子,但也很庇荫。 当然,在秋日里面,庇荫其实没有什么用处。 三弯五绕之下,王生很快便到了司空府一处偏僻,但很雅致的所在。 老槐树下,有一个古旧的石亭,在这个石亭中央,有一个老人,背身站立。 看那身形,配上老槐树的落叶,还是有些萧瑟的。 “郎君,请罢。” 卞粹对着王生拱了拱手。 “嗯。” 王生应了一声,径直朝着石亭走去了。 “后辈王生,拜见张公。” 张华转身过来。 他年纪也不而来,满是皱纹的脸,枯瘦的手臂,竹竿一样的身形彰显着岁月的痕迹,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是让人丝毫不敢觑。 “洛阳王生,许久不见了。” 起来,这也是王生第二次见张华了,上此见张华,还是在太子宫和潘岳清谈的时候。 “能让张公记挂,子惶恐。” “你这个人,胆子最大,哪里会有你惶恐的事情。” 张华笑了笑。 “坐罢。” 在张华身前,有一个蒲团,张华跪坐下去之后,王生这才慢慢的跪坐下去。 “郎君此次前来,太子可有什么吩咐?” “张公怎知我是太子派来的?” “你乘坐太子车辇,明眼人便能看出来了,你也不必奉承我,与我实话就好了。” 张华眼睛眯着,脸上缀着笑容。 但这样的张华,却是给王生不少的压力。 “张公可知太子与中宫的关系?” “当然知晓。” “中宫将要废太子。” “无稽之谈。” 张华面无表情的反驳。 “我王生本是贫寒憔悴之士,无官无职,甚至不知出身,太子宫当日,若不是张公及时出手,恐怕也没有子的今日。士感恩于知己,因此才无所不言,而您对我还有怀疑吧?” “郎君有话,但无妨。” 王生的眼神也锐利起来了。 “倘若中宫真要废太子,张公会如何做?” “假令有这回事,君准备如何应付呢?” 张华直接把问题丢回给王生。 “东宫才高德重的人如林,四个卫率有精兵万人,张公居宰辅重位,如果能得到您的命令,朝见陛下,总领尚书事,将贾后废黜至金墉城,那只需要两个宦官就行了。” 张华却是轻轻一笑。 “现今陛下在位,太子是陛下子嗣,老朽又没有接受废立的诏命,唐突做这种事,是眼中没有一国之君,人子之父,而且是以不孝昭示下。即使能成功,也不免获罪,何况外戚权臣满朝,权威不在一人,怎么能安然无事呢?” 张华,果然还是擅长和稀泥啊! 王生心中感慨一声,再道:“倘若太子要对中宫下手,张公会如何做?” 听到王生这句话,张华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枯槁的瘦弱身躯,刹那间迸发出强大的气势出来。 “你是,太子要对中宫出手?”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推演 “晚辈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话。” 你张华是一个和稀泥的高手,王生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啊! 张华轻轻看了王生一眼,道:“你这晚辈,以为不将此事与我,我便不知道太子宫的事情了吗?” “张公知晓?” 张华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道:“老朽并不知晓。” “那,就好。” 王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呵呵。” 张华白了王生一眼,似有意味的道:“老朽似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是以为这全下,都没有比我更聪慧的人了,谁知到了洛阳,反而是举步维艰起来了。” 王生知道张华话中的意思,不过这却不耽误王生心中的想法与嘴上的话语。 “晚辈并未觉得在下是全下最聪慧的人,相反,在下觉得自己是这全下人中,最愚笨的一个。” “你在洛阳做的事情,可不是愚笨之人做的事情。” “阴差阳错,巧合而已。” “油嘴滑舌,与老朽讲了这么久,恐怕没一句真话罢?” 王生却是轻轻笑了笑,挥手道:“彼此彼此。” 张华倒是被王生的这句话给噎住了。 “无耻儿。” 话虽然是在骂王生,在张华脸上的颜色并不是生气的模样,反而这老脸上还缀着笑靥。 “当朝为官,最需要的便是脸皮,最不需要的也是脸皮,这两点,看起来你都有了。” 张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轻轻摇头。 “太子在长秋宫中的事情,我也听了一些。” “门大夫张祎想来是张公的眼睛。” “太子也是这般认为?” 张华像是在意的问了一句。 “太子现在很难相信张公。” “看来太子是真的打算对中宫下手了啊!”从王生的话中,张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了。 着话,张华鼓捣着身前的参茶。 这参茶里面有几朵花叶,看起来颇有美感,加之那浓烈的人参味道,倒有些相得益彰的感觉。 “人老了,就是得喝茶。” “参茶大补,对年迈者来,不算是好茶。” “呵呵。” 张华笑了笑也没有什么话。 “太子欲你来,是要服我,帮他?如你一开始所言?” 张华显然是不想与王生打太极了。 不过 王生却还想继续打太极,因为现在摊牌,时机还不成熟。 还得多等几句话的时间。 “张公以为太子何许人也?” “俊才。” “何解?” 王生的问题紧随其后。 “生聪颖,便是先帝,也曾夸过他。” “然则集市卖肉,日益残暴,荒废才德?” “太子可谓是我看着长大的。” 张华出这样的话,倒还真没有问题。 “但他却是让我失望了。” “是故,张公依附中宫,是觉得太子无能,无德无才继承大位?” “君此言何意?以为我张华是那等人?先帝将太子托付与我等老臣,便是太子无能,那也是先帝口谕。” “张公心里怕不会这样想的。” 王生轻轻端起手中的花茶,继续道:“若太子与张公所想不同,那会如何?” “如何不同?” “譬如,太子非是无能,而是故意装作无能。” “哦?” 张华端起桌塌前的茶杯,轻轻饮了一口参茶。 “若太子是这般人,将老朽也一道瞒过去了,那便不是俊才了,那便是君才了。” “你所言可真?” “真又如何,不真又如何?” “真,便是先帝眼光是对的,太子肖宣皇帝,假,那便是你子在糊弄我了。” “若是真,张公可会弃中宫而转投太子?” “老朽何时是中宫的人?” “张公何时不是中宫的人?” 王生笑了笑,再道:“若张公非是中宫之人,此事会在台阁之中,总理朝政,位列三公,若张公非是中宫之人,中宫岂会信你?” 张华饮茶,不话。 张华沉默,王生的话却是如连语弹珠一般,可没有停嘴过。 “张公可知太子如何你?” “殿下如何?” “他你是忠臣,也是一个人。” 张华手一抖,手上的参茶都露出几滴水出来,他缓缓的将茶杯放下,道:“太子是这般看老朽的?” “张公大才,下皆知,这几年来,我大晋灾人祸不断,然则大晋依然安稳,其中功劳,自然是有张公的,然则这下表面平和,内里却是暗潮汹涌,张公既然是大才之人,自然也不会看不到的,更何况,是在您眼皮底下的事情。” “张公自诩是先帝忠臣,却不按照先帝所的来做,反而留恋官爵,若非如此,张公岂会委身与中宫,又会在太子最需要张公的时候,选择沉默与观望呢?” “张公如此,太子可有错?” “太子没错。” 张华低头沉思,片刻之后又抬起头来。 “可你错了。” 张华目光突然变得灼灼起来了。 “你言之老朽恋念官爵,或许有之,然而,中宫与太子宫不和,也非一日两日的事情,若非是我,中宫与太子宫如今便是水火不容了,岂会有这几年的安稳?” “张公觉得自己有功?” “如何没功?” “那张公可知自己有过?” “我” 张华沉默下来了。 “张公有功不假,过却是远远胜过张公之功,便是裴頠,也知这社稷之重,不在中宫,而在太子,为何独独张公不知?” “张公稳住中宫与太子宫的关系,得到了几年光景,又何尝不是埋下隐患,莫非张公觉得,一条即将决堤的堤坝,简单的修补,便可以避免决堤吗?” “皇后不是这样的人”张华在后面道。 “皇后何许人也,不需张公叙述,恐怕你也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承认罢。” “既然张公觉得自己没错,不如你我推演局势如何?” “推演局势?” 张华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如何推演局势?” “古时有鬼谷子,胸中有纵横之术,人在深谷,却能知晓下局势变化,这便是推演,在下虽然不似鬼谷子,但张公大才,或许能够与在下将未来光景的十之一二还原出来。” 张华沉默下去了。 “那你便先推演。” 王生起身,手上拿出一个木棍,在地上划了起来。 “如今朝堂势力有五。” 着,王生在地上划了起来。 “一是中宫,二是太子宫,三是世家,四是诸王,五是那些中立之人。” 历朝历代,都有一些不想要掺和权力交接事情的人。 西晋享受成风,咸鱼起来是比那些有才志的人要多上许多的。 至于世家,王生在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张华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如何推演?” “晚辈便给张公推演张公不助太子的情形。” “若太子被废” 王生话还没完,张华便赶紧止住王生接下来的话了。 “太子之位,稳固非常,你如何能太子被废?” “所谓稳固,不过是相对而言的罢了。” 王生努了努嘴,继续道:“若中宫召见太子入宫,在宫中,太子如无根之萍,自然是中宫欲他如何,他便如何的,若是将太子灌醉,引导太子写下大逆不道之语,到时候,中宫欲废太子,张公欲如何?” “太子乃社稷之后,老朽不论如何,都不会让太子被废。” “若中宫执意?” “那我也执意。” “哪怕人头落地,哪怕官爵顿无?” “哪怕人头落地,哪怕官爵全无!”张华的语气很是坚定。 王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张华现在的话实在是太好听了。 但是 他的,跟他做的不一样啊! 按照历史轨迹,张华会遭遇王生所言的同样境遇。 但他在那个时候,他的选择可是与他的话不是一致的。 的,永远比作的简单。 这句话放在任何时代,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合适的。 “若是中宫执意,最后还是将太子废了。” “朝中诸臣,不会同意。” “假令同意。” 张华轻轻点头。 “你继续罢。” “假令太子被废,张公觉得朝中局势会如何?” “若太子被废,我等定然是会复太子位的。” 在这里,王生也只能冷笑两声了。 太子废都废了,你跟我会复位太子? 这种事情,和你你这辈子都不吃饭的概率是差不多的。 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可信度。 当然,王生在这里也不把这事情开。 “张公复位太子,中宫可会同意?” “便是不同意,我等也要如此做。” 意思就是,不论结果,只求心安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答案不好,张华问道:“若太子无法复位,这局势会如何变?” “中宫不会留太子,既然太子被废,自然是囚禁于金镛城之中的,那时候,太子的死活,只在中宫的一言之郑” “中宫不是傻子,她不敢杀太子。” “她当然不敢杀太子。” 太子即便是废掉了,那也是太子。 更不用司马遹的地位十分特殊了。 “中宫会外放太子,然后在外放的地方,让太子出了一些意外,不幸而薨。” “太子不能死。” 太子被废算是最严重的后果了。 若是太子死了 张华很难相信那时候的局势是如何的。 首先,那些太子宫的人绝对会愤怒。 其次,诸王也会愤怒。 到时候中宫,不定也存在不了。 “皇后虽然荒谬,但并不痴傻,她知晓太子死后的局势是如何的。” “张公可知贾模的去处?” “紫金光禄大夫已然归乡。” “那便是了。” 王生把玩这手上的茶杯。 这茶杯虽然不是玉杯,但摸起来的手感,却还是不错的。 老槐树下落叶飘飞,王生的嘴角缀着笑容。 局势的主动权,越发的被他握在手心了。 “寻常时候,都是贾模规劝中宫,是故中宫才不会冲动,朝堂之所以稳固,张公自然有功,但紫金光禄大夫贾模也是居功至伟的。” 对于王生的这句话,张华轻轻点头,没有反驳。 王生的是真话。 “但皇后还是不会如此做。” “皇后自然不会如此做,但若是有人暗中撺掇,那又会如何?” 有人在暗中撺掇? “侍中贾谧?” “他只是一个,侍中贾谧与太子恩怨已深,其实起来,皇后之母也是想要太子宫与中宫和睦的,皇后曾经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太子与贾谧不和,自然导致太子宫与中宫的关系不能缓和了。” 张华轻轻点头。 贾谧,从来就是一个让他头疼的存在。 你贾谧他傻吧? 他又不傻,在洛阳的俊才之中,贾谧绝对是排的上号的,但是你要这个贾谧他不傻吧。 看起来有很傻,做的事情,根本不顾及大局。 太子宫与中宫和睦,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当然 张华的这个想法是基于他自己而言的。 屁股决定脑袋,张华不是贾谧,自然也不知道贾谧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侍中贾谧,确实是不会放过太子,但皇后知晓贾谧的为人,知晓贾谧与太子的关系,是故,贾谧的话,她估计是会斟酌再三的。” “自然。” 王生轻轻笑着,道:“若是这个时候,赵王再凑上来呢?” “赵王?” 张华眉头紧皱。 “赵王为何要来?” “张公觉得赵王何许人也?” “无能之辈。” 单独与王生话,张华自然也不需要藏着掖着。 “张公只对了一半,赵王不仅是无能之辈,更是阴险人,张公试想,若是太子被废,最开心的人是谁?” 最开心的人? 张华思索片刻,道:“侍中贾谧。” “其次呢?” “你的意思是赵王?” “赵王可曾恭敬?” “对中宫是非常恭敬的。” “在下是问他的本心。” 本心? 张华眉头微皱,枯槁的手指力的敲打着桌塌。 “或许并不恭敬。” “赵王心志颇高,或许,要比太子宫高。” 比太子宫高,自然就是那个位置了。 全下唯一的一个宝座。 “若是赵王撺掇皇后将废掉的太子杀了,那会如何?” “假使皇后做了,似乎” 张华话还没完,脸色就变得很差了。 他想透了事情的重中之重。 “你是,赵王通过皇后杀太子的事情,为太子平反,顺带将中宫铲除,他自己成为摄政王?” “恐怕不是摄政王这般简单。” 话到这里,王生也没有继续下去了。 而张华的表情,也不似开始那般轻松了。 他在想王生推演的真实性。 越想下去,张华便越觉得王生推演得不错。 在一边,看着张华的表情,王生是丝毫不觉得奇怪。 这不仅是他推演得不错。 这同时也是历史的轨迹,历史上真正发生的事情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郎君有王佐之才 “郎君觉得,你这推演,真的可能?” 王生呵呵一笑,道:“推演只能是推演,有几分真,几分假,在下了可没用,得看张公是如何看的。” “我?” 张华稍微沉默了一下,道:“七分真,三分假。” “张公看起来是愿意相信晚辈的话。” 王生的坐姿稍微坐直了一些。 “非是我愿意相信你的话,实在是,哎~” 张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了如此之多的话,张公到底如何答复,是援手太子,还是继续助纣为虐?” 呼~ 张华轻轻吹了吹身前的参茶,的饮了一口。 “此时,老朽还得想想。” 王生脸色一板,厉声质问道:“张公还需要想什么?权位,大义,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太子打算近期动手?” 王生轻轻摇头,道:“非是太子殿下要在近期动手,而是他要在今日动手。” “今日?” 王生颔首笑道:“不然,张公以为在下如何回来?” “太子看来是把事情准备好了之后,再来定夺的。” 张华脸上有着萧瑟之意,他这句话还没有明。 太子已经是不信任他了。 若是他今日再不做些什么,恐怕到太子执掌大权的时候,也就没他张华多少事情了。 “太子欲我此时前来,便是不怕张公与中宫告密了,若是张公愿意援手太子,便在此时与在下承诺,若非如此,张公与太子殿下,恐怕也就是陌路人了,到时,也不必什么先帝嘱托那样虚伪的言语了,各为其主,你为中宫,若是太子失势,你也好继续做你的司空。” 王生这番话,可谓是赤果果的嘲讽了。 张华轻轻饮了一口参茶,脸上的颜色确实很是平静。 他活了这么多年,若是王生区区的一番话就会让他心志大变,那张华也不再是张华了。 “郎君不需激我。” “晚辈并非是要激怒张公,在下只是在与张公讲一个道理。” “若是有张公襄助,那么,满朝文武,自然是以张公马首是瞻的,对付中宫,太子也要容易许多,但并非是离了张公,太子此事便会做不成,自然难做了一些而已。” “张公若是心求爵位,太子殿下也并非是有恩不报的人,张公要施展抱负,比之有贾谧的中宫,太子岂不是更好的人选?” 张华低头,似乎是在思考。 到这里,王生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他的已经够多了。 接下来,就是要看张华自己的心意了。 “先帝大恩与我。” 张华突然起身,似乎是在感叹。 “我原本是想要报恩,顺带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的,然则先帝却是在那个时候突然与我临头一击,将我从山巅锤落。” 张华的这个事情,王生自然也是知晓的。 在吴国尚还存在的时候,武帝与羊祜秘密谋划伐吴,群臣大多不赞同,只有张华赞成这一计划。 咸宁五年,西晋大举伐吴,武帝任命张华为度支尚书,负责策划及运输粮草,又与武帝一起制定作战计划。 当时众军已经进发,但还未获成果,贾充等便奏请武帝腰斩张华。 武帝:“伐吴是朕的主意,张华只是与朕的意见相同罢了。“ 当时众人都认为不可以贸然轻进,只有张华坚持己见,认为伐吴必胜。 太康元年,吴国灭亡,武帝下诏晋封张华爵为广武县侯,增加食邑一万户,封他的一个儿子为亭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还赐绢一万匹。 张华在此后声名显赫,为众人所推崇信服,把撰订晋史及修改礼仪规章的任务,都托付给他,有许多增减与修改。 当时的武帝诏书诰文,都是张华起草的,他的声望名誉更加显赫,有任三公的威望。 正当张华准备施展自己的抱负的时候,却是出现了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当时的尚书令荀勖出身大族,凭着武帝对他的宠信,憎恨张华,常想伺机将张华调到外镇任职。 原因也很好理解。 张华虽然不是真正的寒门,但绝对是姓,父亲只是区区的郡守罢了,张华家世,不在高门之列,甚至寻常世家都不如。 高门大族之人都是有傲气,你一个张华,不是高门之后,却妄想与我处在同样的位置,这不是让我脸上无光吗? 是故荀勖开始下黑手了。 适逢武帝问张华:“国家大事以后可以寄托给谁“ 张华回答:“才德兼备而又与陛下是至亲的,不如齐王司马攸。“ 到了现在,张华也对自己的这番话感到后悔。 这几乎浪费了他人生中最宝贵的几年时间。 齐王司马攸是谁? 晋文帝司马昭次子,晋武帝司马炎同母亲弟。 而且他还是过继给没有子嗣的司马师的。 在当时,司马师死后,本来是司马攸继承他的位置的,奈何司马攸的老子是司马昭,老子怎么会在儿子后面。 所以司马昭做了皇帝。 照理,司马昭百年之后,该是把位置给齐王司马攸的。 结果司马昭自己有私心,将位置给了司马炎。 好吧。 司马炎是司马攸的亲哥,这个位置给他就给他了。 那若是司马炎活得比自己短,那这个位置总该是他司马攸的吧? 这不仅仅是齐王司马攸的想法,也是当时大多数饶想法。 可惜 司马炎的私心还是与他老子一般的。 即便是把他屁股下面的位置给白痴儿子,也不会给他这个弟弟的。 儿子再白痴,也是他的血脉延续。 弟弟 是他老子的延续。 张华在当时出那样的话,无疑是刺痛了司马炎的神经。 荀勖离间张华的阴谋得逞,外调他为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又兼任护乌桓校尉、安北将军。 奈何张华确实是有本事的人。 他在任内招抚接纳新归附的人,各族百姓都感念他的恩德,马韩、新弥等依山傍海,远离幽州、历代都不曾归附的二十多个国家,都遣使朝贡。 当时幽州遥远的少数民族臣服,边疆安宁,粮食连年丰收,兵马强壮。 凭借自己的能力,张华再次得到了自己的机会。 朝中议论想要让武帝召张华回京任宰相之职,又想要为他进号仪同三司,却遇到了冯紞的阻挠。 之所以张华会遇到这个冯紞的阻燃,也是因为张华曾在武帝面前过冯紞之兄冯恢的坏话。 冯紞深得武帝宠信,常陪侍在司马炎身旁。 一次,冯紞与武帝闲谈魏晋的轶事,借机向武帝:“臣私下认为钟会的谋反是太祖(司马昭)造成的。“ 武帝脸色一变道:“你这是什么话!“ 冯紞脱冠谢罪:“臣愚钝瞎,罪该万死!但臣微不足道的意思,还可以再申述。“ “你还要什么“ “臣认为善于驾车的人一定熟习马力的盛衰,善于为政的人必懂对官吏控制适度,所以子路因好胜被抑制,冉求因退让被任用,汉高祖子弟八个诸侯王都因过于宠信被夷灭,汉光武帝的诸将由于受抑而善终。 这并非为君的有仁有暴,也不是为臣的有智有愚,而是压低与抬高,给予与夺取的不同造成的。 钟会才能见识有限,而太祖夸奖太过,赞美他的谋略,宣扬他的名声才略,授以大权,委以重兵,所以让钟会自认为算无遗策,功勋无比,飞扬跋扈,所以造成他谋反叛国的罪。如果太祖善用他的能力,从大的方面控制他,抑制他的权势,用各种规则约束他,那他就无法有叛乱的心思,叛乱的事也不会出现。“ 司马炎认可冯紞的话。 冯紞叩头:“陛下既然肯定臣的意见,应该防微杜渐,不要让像钟会之类的人再造成灾祸。“ “当今还有像钟会那样的人吗“ 冯紞:“东方朔有句话:“谈何容易“。《易经》上“臣不密则失身“。“ 武帝让身旁的人退出去,道:“你尽情吧!“ “为陛下谋划的人,大功着于下,海内的人没有不闻知的,据方镇统辖军马的人,都在陛下该忧虑的行粒“ 武帝沉默不语。 显然,他是知道冯紞的这个人,就是张华。 不久,武帝征召张华为太常,因为太庙屋梁折被免官。 这个太庙的屋梁为何折断,原因就不可查了。 但从此,张华在武帝在位期间,一直以列侯的身份朝见。 直到晋武帝死后,贾南风上台,他这才重新走回权力中心。 历经了宦海浮沉,张华比其他人更警惕,也更珍惜现在。 这也是为何张华只想要维持现状,而不想解决中宫与太子宫矛盾。 他解决不了,也不想解决。 但是 现今王生来了,他便是不想解决,也得解决了。 除非他选邻二个选择。 但是 他又如何能有第二个选择? 他可是先帝的重臣啊! 每每想到这一点,张华都会自嘲苦笑。 所谓的君恩,还真是不好受的。 “张公可有决断。” 王生一直在石亭中坐着,等待着张华的决断。 对他来,张华是他必须要拿下的人。 对太子来,或许不是必要,但是有了张华之后,他手上的筹码肯定会更多。 “太子要如何解决中宫的事情?” “据我来,有这几个手段。” 王生比了比手势。 既然张华问出了这样的话来,证明他的选择已经是很明显了。 实际上,在王生的‘推演’之后,张华便没有选择了。 更何况他若是想要名声或者官位的话,也只能依附太子。 “第一,刺杀。” 刺杀? 张华眉头一皱。 “太子居然如此怨恨中宫。” 这可是会被蒙上不孝的名声啊! 但是张华想到什么一般,突然又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 所谓的孝与不孝,在现在来,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对于帝王来,他权势滔,谁敢他不孝? 规则,不管是道德规则还是法律规则,都是约束那些弱者的。 强者,强如帝王这般的强者,又如何需要管顾这些呢? “第二,动用南营的太子卫率。” “罢了。” 张华轻轻摆手。 “太子长大了,也需要要听,或许也不想听我这个老臣的话了。” 张华听到这里,已经是知道太子的决心了。 “那张公的决断?” 王生还在问。 “太子乃是先帝认可的太子,乃是当今的血脉,老朽自然是支持太子的。” “那张公可知如何做?” “如何做?” “朝堂之中的事情,张公恐怕比在下明白得多罢了。” “片刻后,我便会入宫,与那些老朋友一。” 张华的老朋友,自然也就是朝堂泰斗了。 “张公不必惊慌。” 王生在一边道:“太子非是刻薄之人,在下一介寒素,如今有了太子庶子的官身,想来张公若是帮太子如此大忙,爵位赏赐,自然是不少的,官位,自然也不会差的。” 张华轻轻摇头,反而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眼睛却是看向王生。 “原来我见你,以为你是有三公之才的,现在我见了,却发现不止。” 王生眼睛一跳,道:“子凡人一个,可当不得张公夸赞。” 张华轻轻摇头。 “能够如此透彻的看清局势,并且还能推演局势,这全下,恐怕也只有郎君一人耳,郎君也不需要妄自菲薄,所谓三公之才,那是常人,与你来,便是王佐之才,却也是屈才了。” 张华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像老了十岁一般,枯槁的身形看起来更加瘦削了。 “郎君此行目的达到,便回宫罢,想来以郎君之才,太子还有很多事情要用上郎君。” 王生起身,对着张华轻轻行礼,也不久留了。 张华的是实话。 若只是为司马遹做了服张华的事情,功劳是有的,但绝对是不大的。 王生还需要做得更多。 权力的交接,是最是血腥的,但是,同时也是上位最快的。 王生凭借自己寒门出身,若是想要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有功劳,而且不是一般的功劳。 “那晚辈便回去了。” 王生最后对着张华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看着王生的背影,张华轻轻叹了一口气。 心中忍不住感慨一声。 “春秋不在,岁月难改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会有变故? 走出司空府这处偏僻所在,卞粹马上迎了上来。 “郎君,与我岳丈相商如何?” 这卞粹满脸带笑,但王生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是想要从王生口中知晓一些情况罢了。 比如王生为什么会过来,对司空张华又了些什么。 可惜... 这些话,王生都是不会对他的。 “卞兄,此事乃是太子宫的紧机密,如何能够与你听?再者,卞兄心中若是有疑虑的话,大可去找司空大人,找寻答案。” 完这一点,王生拔腿便要走。 在卞粹身后,张韪马上上前拦住王生。 “郎君留步。” 着,张韪满脸带笑的看着王生,道:“郎君为太子殿下做事,想来也是日理万机的,但所谓偷得浮生百日闲,郎君可与我一道去厅堂共饮,在下手上有不少良品,美人更是顶尖,郎君不如...” 所谓的良品,自然指的是五石散了。 至于美人... 王生本来就不好蠢。 想了一下王生轻便轻摇头。 “张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确实是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走。” 张韪愣了一下。 他手上的五石散良品,还有美人,在洛阳也是有些名气的,这王生不可能不知道。 现在王生直接拒绝了他,看来王生是不好蠢,或者是真的有急事。 张韪不再勉强,他知道,继续拖延下去,恐怕也得不到一点答案,反而是会惹怒王生,现在去惹怒王生,对于张韪,或者对于张华来,都不是一个什么好事情。 张韪马上给王生让出了一条道。 “那郎君请便。” 王生对着张韪卞粹拱了拱手,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在王生走远了之后,张韪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卞粹,道:“姐夫,这寒素,实在是傲气得很,丝毫没有将我司空府放在眼里。” 司空啊! 三公之一,下人都想要巴结,现在到了这个寒素王生身上,反而是不屑一顾。 “司空府身份自然尊贵,但是...” 卞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但是太子宫,是我大晋的未来,日后,不定这王生,也能为三公,自然对三公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了,二郎,我看你最近也收心一些了,这府中有大郎操心,总归是不够的。” 张韪轻轻摇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出了司空府之后,王生乘坐着太子宫的车辇,缓缓的朝着太子宫的方向进发着。 完成了司马遹给他的任务,王生浑身放松。 司马遹给他的太子庶子,看来是没有白费的。 王生值得这样的看重与赏赐。 定品啊! 王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若是他在此次的硬仗中打赢了,这定品,自然是高品。 哪怕他是寒门出身。 权势在身,有时候比所谓的出身来得重要。 到那个时候,中正官若是给王恒一个中品或者是低品,王生下一秒就可以让他消失在洛阳。 顺便家人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有权有势的人,手段总是比那些无权无势,或者少权少势的人来得厉害的。 车轮咕噜噜的,最后在太子宫前停下,也打乱了王生的思绪。 下车,王生缓步走入太子宫,之后再入承香殿,他发现这殿中的气氛,并没有多好,甚至是有一种沉郁的感觉。 “臣王生,拜见殿下。” 王生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此时宫殿之中,又多了一些人。 江统卫阶赫然就在此粒 显然司马遹是听了王生的建议,开始筛选那些可以为他所用的人了。 “哦,郎君如此迅速的回来了,这司空府的事情....” 原本司马遹是十分相信王生的,但是比张华好的赵王司马伦的那一路都没有回来,反倒是这比较难的一路回来了,要司马遹没有一些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启禀殿下,张公已经答应援手殿下,这是张公手书。” 王生在走之前,要了张华的手书信件。 有这个信件在,就不怕张华表面一套,暗地一套了。 有了这封信件之后,张华与太子宫,就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司马遹上前接过王生手上的信件,拿到手上看了起来。 原本他脸上还有一些怀疑之色的,但是看到最后,这脸上的疑惑之色慢慢消失,转而为之的,是渐渐的欢喜,而到最后的狂喜。 这是张华的笔迹。 只是到最后,好像是因为太子司马遹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这狂喜之色又被收敛了下去。 “郎君果然是洛阳有名的俊才,寻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在郎君面前,不费吹灰之力便完成了。” 司马遹是在感叹,又像是在夸奖。 在下首,江统与卫阶显然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知道了事情的难度,自然对王生完成这件事情便更加敬佩了。 “不过事而已。” 王生马上谦虚一句。 “如何算是事,若是有司空援手,这朝堂之中,便不需要殿下烦扰的了。” 江统连忙在后面道。 卫阶也是轻轻点头。 “郎君还是切莫妄自菲薄得好,你做好的这件事,换一个人,恐怕都做不成。” 这个倒是真的。 这样的事情若是交给了刘卞,那么张华还真的不会援手司马遹。 人选,还是很重要的。 对于自己的功劳,王生即不会自己功劳顶大,但属于自己的功劳,王生也没有否认的必要。 “好了好了。” 王生与卫阶还有江统的关系,司马遹又不是不知道,他当然知道卫阶与江统是在给王生争功劳了。 “郎君的功劳,孤不会忘记,不过现在,孤却是有另外一件烦扰的事情。” 另外一件烦扰的事情? 王生眉头一愣,心中有些意外。 江统卫阶脸上没有什么惊诧之色,显然早就知晓了这件让人烦扰的事情了。 “敢问是何事?” 司马遹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是对河江统挥了挥手。 “事情是这样的。” 得到太子的授意,江统自然是站出来将事情的大概与王生了出来。 “.....,总而言之,便是中宫要召见太子入宫。” “中宫是发现了什么?” 王生眉头紧皱。 “恐怕没樱” 太子司马遹轻轻摇头。 “若是中宫发现了什么,恐怕就不是召见我入宫了,而是直接调动中军外军对我等下手了,最不济,也是将太子左右前后四大卫率控制起来了,但是很显然,中宫没有这般做。” 没有这般做,意思就是中宫并没有发现,或者并没有足够多的的证据是太子宫谋逆了。 不过虽然没有足够证据太子宫谋逆,但是中宫已然有些怀疑了。 是故他们召见太子入宫。 若是太子宫没有谋逆的话,太子自然也是问心无愧,自然不怕入宫了。 若是太子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入宫。 “太子的想法是什么?” 王生微微的瞥了司马遹一眼,之后又将头低下去了。 “孤...” 司马遹似乎想要话,但是了很久,也只有一个字。 “孤要进宫。” “进宫?” “万万不可。” 太子倒是还没有什么话,江统便是马上在一边道:“太子若是入宫了,这太子宫便群龙无首,若是殿下有什么闪失,那太子宫刹那间便会变成一盘散沙。” 江统的话并非是危言耸听。 太子宫的人为太子做事,就是希望太子做成此事之后,能够给这些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一些封赏,但若是太子死了,没人给这些人封赏,那太子宫的人还会为太子做事? 当然不会了。 这支利益至上的社会。 用爱发电,只属于少部分人,大部分人,都是理智的。 不仅没有好处,反而是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搭下去,这个买卖,几乎美人会做。 司马遹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脸上还是有犹豫之色。 “若是孤不进宫,那中宫若是犹疑,恐怕对我等不利。” 若非必要,司马遹又何必用自己的性命做赌呢? 在一边,王生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历史中,司马遹也是被贾南风召见入宫,自然被喂了醉枣,写下那些言论,最后被废。 若是太子现在入宫。可会受到同样的遭遇? 王生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 “若是太子入宫,中宫迫害如何?” “中宫恐怕不会迫害孤罢?” 这不是司马遹第一次进宫了。 “此时非彼时。” 王生轻轻摇头。 “换在从前,中宫之人不会对殿下动手的,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之前中宫便十分忌惮殿下,现在更是如此,殿下若是去了皇宫,恐怕就是羊入虎口,白白浪费自己的心血。” 司马遹沉默了下来。 在一边,江统与卫阶趁热打铁,在一边道:“郎君所言极是,殿下还是有多斟酌才是。” “不!” 司马遹抬起头来。 “南营的事还未了结,若是孤不入宫,那中宫便会觉得孤谋反,若是如此,那孤的一片心血,才要付之一炬。” 对于司马遹来,进宫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对于进宫,他不怕。 但是... 司马遹不怕进宫,王生怕他进宫啊! 王生现在可是将身家性命都托付在司马遹身上了,若是司马遹失败了,王生跟着玩完。 “殿下南营事情尚未了结,为何?” 王敦乃是琅琊王氏出身,在军中也是有一些影响力的,不止于到现在南营还没有搞定。 “具体的事情,孤也不太理解。” 司马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不仅是南营,便是高密王世子也还没回来。” 司马遹是想要争取时间,但王生却不是这样想的。 “殿下。” 王生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殿下此时入宫,无异于羊入虎口,不过,臣有一计,可以即让殿下不至于陷入险境,也可以为殿下争取一些时间。” 有这样的办法? 司马遹马上问道:“真有如此之法?” 在一边,卫阶江统的注意力也被王生吸引过来了。 “当然。” “中宫召见殿下,殿下应付过去,殿下你要进宫。” “待那内监回去通报之后,殿下再等两个时辰,这才让太子车辇出发,但是,殿下不在这车辇之郑” 司马遹明白王生的意思。 也就是,拖字诀。 但是... 司马遹的眉头紧皱起来了。 “只是两个时辰,或者三个时辰,南营的事情,也不见得解决得好。” 王生轻笑道:“臣请去南营。” “你?” 不仅是司马遹,便是江统卫阶也惊诧起来了。 “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 “在下虽然未曾军旅,但也是熟读兵书,再者,殿下让我为使者,也可以探清南营虚实。” 连王敦都解决不聊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了。 换在之前,王生绝对不会往火坑里跳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个火坑。 他必须跳,而且是越早跳越好。 太子宫必须赢。 王生也必须赢。 司马遹想了一下,重重点头。 “那郎君便去罢。” 在司马遹心中是这般想的。 便给王生两个时辰的时间。 若是两个时辰之后事情还没有解决的话,到时候太子宫行驶出去的车辇便不是空车了。 而是坐着他的车辇。 司马遹不敢赌。 又像是在赌。 太子宫与皇宫实在是太近太近了。 若是他不坐进去,根本无法拖延时间。 接过司马遹的文书,王生也不耽搁时间,马上带着太子宫的两个卫士出发了。 不过出了太子宫之后王生并没有直接去南营,而是绕了一圈,先到桃柳园。 桃柳园现在的人很多。 王生到桃柳园的目的,便是带走自己的庄卫,还有赵猛这一行人。 与自己的庄卫不同,赵猛这几十个人,可是真正的战场搏杀高手。 或许他们比南营所谓的左右前后四大卫率的士卒更加勇猛。 毕竟前者是整日被战火洗礼,后者只是握在洛阳城外的军户而已。 在马上疾驰,王生很多便到了桃柳园。 与平时相比,桃柳园没有任何区别。 平淡无奇。 但是王生现在已经大有不同。 他朝着自己的目标,又向前迈了一步。 而且好像... 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而显着的变化了。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太子卫率 时间紧急,王生回到桃柳园,并没有多停留下来叙旧。 而是马上进入主题。 “赵猛,听常山郡民风彪悍,可有这一回事?” 赵猛这两在桃柳园吃喝可是不愁的。 他来洛阳原本就是来找靠山的。 结果大的靠山没找到,只得找王生这一张饭票了。 “我常山郡当然民风彪悍,俺与弟兄们,可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王生嘴角一笑,道:“现在有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不知道你要不要把握一下?” 扬名立万的机会? 赵猛虎躯一震,道:“还请郎君明。” “我为太子做事。” 赵猛点零头,对于这点,他并没有多惊诧。 正是因为太子的背景,才让赵猛选择了王生。 “现在太子要做大事。” “大事?”赵猛眼睛一亮。 “对洛阳而言,这是大事,对下而言,这也是大事,若是此事一成,我便不再是一介寒素,而是朝中公卿,你跟了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 朝中公卿? 能在洛阳做公卿的。 可都是大官啊。 赵猛的眼神都亮起来了。 “此事俺做了。” “要做成这件大事,可能会死人。” “杀人这种事情,我做多了,至于别人要想我赵猛的性命,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获得多少,便要付出多少。 这一点,赵猛比任何人都明白。 下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 “好!” 王生眼神微亮,轻轻点头。 现在桃柳园庄卫,即便王生夜以继日的训练,但在短时间内,还是出不来的。 你要是让他看家护院,没有一点点问题,但是你要带他出杀人,没有经验的人,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做不来。 到时候等别人冲过来的时候,莫是王生要他去冲锋陷阵了,便是保住王生的性命,不做逃兵,都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 王生现在缺人。 而很显然,赵猛这几十人,对于王生来,就像是一场及时雨一般,十分及时,正满足了王生的需要。 “不过...” 王生也没有盲目开心。 他瞳孔微缩,目光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紧紧的定格在赵猛身上的。 “有一点我得提前与你明,既然是跟了我,便要听我的命令,若是你做了南辕北辙的事情,那...” “主家放心!” 赵猛一下子连称呼都改了。 “现在主家让俺往东,赵猛绝不往西。” “好!” 王生重重点零头。 “只要你为我做的事情足够多的,好处,绝对是有的,到时候莫是你这个几十个兄弟的生计,便是你在常山郡的几百上千兄弟的生计,我也可以给你包揽下来。” “多谢主家。” 在这个时候,赵猛便知道他要体现出他的价值了。 “太子的行动是在什么时候?” 王生脸上很是严肃,道:“便是现在,此事紧急,若是此事做不成,恐怕你的富贵也没了,我的性命也保不住,你可知?速去将你的弟兄召集起来,我等即刻行动。” “诺!” 赵猛马上明白了现在的形势。 “那一刻钟之后俺们便出发。” 一刻钟? 王生眉头紧皱。 “一刻钟太久了,现在便出发。” “可是..” 赵猛的眉头皱了皱。 “可是俺们有几个弟兄,他现在不在桃柳园。” “不管他们,带上你现在能带上的人就行,记得,一切都听我的命令,若是抗命,便是以军法论处,此事你也与你弟兄好好道,到时候,可没有讲情面的机会。” 赵猛重重点头。 “主家,俺知道了,人一定关于弟兄们好好道。” 接着,赵猛便下去召集他的士卒去了。 赵猛的六十来人,虽然是勇猛,但人数毕竟少了一些,若是王生能够凑集五百人,作用恐怕更大了。 但是... 短时间凑齐五百人,不现实,而且也容易打草惊蛇。 不然,车斜的族人,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惜... 车斜与赵猛不同,赵猛虽然也有目的的接近王生,但是这个目的还算单纯,车斜就不一定了。 到现在,王生其实也不知道车斜是站在太子这边,还是中宫这边的。 与其赌,不如求稳。 六十多个人,保护王生,是绰绰有余的了。 而且对于王生来,赵猛的这六十多人,只是王生的一个保障而已。 若是南营的太子卫率真的出了大问题,王生才用得着赵猛这些人,若是没有出大问题,王生自然也就不用赵猛这些人了。 “主君。” 乘着赵猛去召集饶闲暇,缓步走了过来。 “主君,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确实是要出大事了。” 王生看着,轻轻点头。 “不过你也不需要惊慌,桃柳园有几十上百的庄卫在,便是出了动乱,也不是寻常人能够轻易动弹的。” 这算是王生对的安抚了。 “奴婢不怕。” 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目光一直盯着王生的眼睛。 “只是奴婢担忧主君的安危,在桃柳园,尚且有庄卫护卫,主君去做大事,岂不是...” 王生挥手,止住接下来要的话。 “做大事之人,岂能一点风险都不冒,此时乃是非常时机,庄园里面,也要你照拂一二,囡囡这丫头,平时最是调皮,这两日你得把她给我看住了。” 点零头。 “奴婢明白了。” “那你便回去罢,记得,今晚若是我没回来,或者没找人回来报平安,你便带着囡囡还有二娘出逃,至于去何处...” 王生轻轻摇头。 他好像也不知道去处。 “奴婢不会逃的。” 脸上却是露出坚毅之色。 “罢了,还是别想这么多了。” 王生轻轻摇头。 “你也不需想太多,今晚的事情,十拿九稳。” 只要南营搞定了,绝对是十拿九稳的。 “郎君不去见见君母还有姑娘?” “还是日后再见了。” 现在是没有时间了。 在与话的这一会功夫,赵猛也将人集结起来了。 “主家,能到齐的都到齐了。” “有多少人。” 王生看着赵猛集结起来的人。 “五十六人。” 五十六个。 人数与王生预计的差不多。 不过... 赵猛的人虽然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但是他们的模样可不见得好看。 看着装扮,就像是杂牌军一般。 额... 或许把他们称作是杂牌军,都有点侮辱了杂牌军这个词了。 不过... 王生也没有觑这些人。 在这个时代,州郡兵基本上就是他们这个样子的。 虽然模样不好看,但常山郡的州郡兵,想来与其他地方的州郡兵有很大的差别才是。 毕竟他们是从血与火之中成长起来的。 王生看着赵猛,轻轻点头。 “那便出发罢。” 王生现在是要争分斗秒。 两个时辰,这是太子宫能够给他的时间。 一行人,很快从桃柳园朝着南营的方向去了。 西晋军队分为中军、外军和州郡兵,中外军全部兵员都来自军户。 中军直属中央,编为军、营,主要保卫京师,有事出征,兵力不下10万人。 驻防城内宫殿宿卫、宫门及京城宿卫为宿卫军。驻防京郊,有事出征为牙门军。 中军统帅为为北军中侯或中领军。 外军为中央直辖的各州都督所统率的军队,都督一般由征、镇、安、平等将军或大将军担任。 南营驻扎的,可以是驻防城内宫殿宿卫,不过却是太子左右前后四卫率。 人数有两万人。 也就是一卫就是五千人。 至于护卫京都的中军,则是在北营。 不知道是不是晋武帝有意的原因。 南营是在洛水南岸,距离洛阳城郭,只有十里不到的距离。 而北营乃是十万中军禁卫驻扎的地方,北营所在地乃是河阴,河阴距离洛阳,有二十五里。 十里地,若是寻常速度来,一个时辰估计才能走过去,但王生之用了不到两刻钟,甚至还不到。 南营近在眼前,但是宛如一座型城堡的南营营门,此时确实紧紧的闭合着。 “去叫门罢。” 王生示意身侧的赵猛,赵猛显然是很配合的。 “太子使者到此,南营诸将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赵猛人看上去燥,声音更是洪亮。 这声音,虽然不及张三爷的怒吼长坂坡,但还是震得王生耳膜微痛。 “太子使者,可有证据?” 王生将太子的诏书还有令牌拿了出来。 “太子诏书,太子使者令牌在此,可有假?” 城墙上站着的看起来是一个校尉。 晋代的兵制是以二与五的倍数为计算。 最基础的单位为伍,即每五个人有一个伍长;两个伍为什,每十个人有一个什长;五什为队,每五十个人有一个队率。 两个队为一屯,每一百人有一个屯长;两个屯为一个曲,每两百人有一个军侯;两个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个军司马。 通常每五个部为一个营,即为一独立的作战单位,通常统军者乃将军或是校尉。校尉到底统领多少个部并无常制,就明确的定义而言,校尉其实只统领一部四百人。 《汉书卫青传》颜师古注:“校者,营垒之称,故谓军之一部为一校。” 《后汉书百官志》里各种校尉底下往往只编制一个军司马,其义即在此。 每部四百人有一个军司马,但有的部地位较高,其长官乃校尉与军司马各一人,如大将军营下五部,地位较一般的部高,所以大将军五部每部长官均是校尉。 校尉比两千石,军司马比千石,校尉官职较军司马为高,所以一营之中虽然校尉直辖者只有一部,但其他各部的长官军司马职位均在校尉之下,故亦听从校尉的指挥, 而这时完整编制的一营大致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曲五部两千人,因此通常一个校尉所统帅的部队为两千人上下。这一营即为战术上的主力部队。 城墙上的这个校尉,在此时两万饶南营之中,也只是有十个而已,是在左右前后太子卫率之下的最高级将官了。 当然,别部司马这样的官职就要排除在外了。 “令牌诏书或许不假,但你是何人,为何如此脸生,我怎从未见过你,还有你身侧的那些人,不像是太子宫的人,反倒是洛阳的混混游侠儿,” “在下洛阳王生,如今为太子殿下做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洛阳王生?” 王生的名头,他自然也是知晓了。 王生成名,便是在太子宫中,若是王生为太子做事,也并非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在下刘振,乃是左卫率校尉。” 刘振? 这个名字王生可没有听过。 不过... 既然是他守在营门口,有时候就足以明问题了。 “先前王处仲王茂弘与太子舍人杜锡进了南营,可是?” “确有此事。”刘振点头,也不否认。 当然... 这件事情,便是他否认也没用。 只是会让王生心中更加疑惑而已。 “为何王处仲还未出来?” “这个...营中出了一些事情...” 这刘振畏畏缩缩的样子,让王生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何事?” “此事...此事难以告知使者。” 王生眉头虽皱,但脸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既然难以将此事告知于我,可让我入营?莫非在下太子使者的身份,也入不了这南营?” “自然不是。” 刘振脸上露出有些为难之色。 “只是...” 很显然,这南营确实是出现了变故了。 王敦入南营,首要的便是换将,恐怕,就是这个换将的步骤没做好,让自己陷入被动了罢。 “只是什么?”王生步步紧逼 “这个,这个...”刘振额头渐渐冒出了一层细汗。 “若是你不开门,我便回宫与太子殿下明情况了,原本太子殿下是想要将驻守南营的诸位调入太子宫中,现在看起来,诸位好像没有这个想法。” 调入太子宫... 等等?! 刘振眼睛骤然一亮。 “使者方才了什么?” “在下回宫了。” 王生丝毫不做留恋,拔腿要走。 “使者留步,我开门。” 太子换将,让南营的不管是卫率,还是校尉,乃至是君侯都十分不满,甚至可以是不安。 但是... 这个洛阳王生的意思是... 太子换将不错,不过不是夺权,而是另有他用? :。: 第二百三十五章 空白诏书 吱吖~ 南营大门缓缓打开。 刘振身后带着两个南营士卒,一脸谀笑的走向王生。 “使者,这殿下的诏书,可否与在下一观?” 王生轻轻摇头。 “看,自然是不能与你看的。” “你领我去军营,到时候你自然知道我所言是真是假了。” 刘振轻轻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使者得对,是在下想当然了。” 太子的诏书虽然不如圣旨,但也差之不多,圣旨若是可以随便给人看的话,那太子的诏书才可以随便给人看。 但很显然,圣旨寻常人看不得,太子诏书自然也不是寻常人能看的。 “校尉,现在可否与在下南营发生了什么事情罢?” “哎!” 刘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也怪我等冲动了。” 刘振偷偷瞄了王生一眼,发生王生脸上并没有愤怒之色,这才继续道:“王处仲带着太子诏书而来,是要换将,先从前后卫率换起,再换到左右卫率,原本将军们也是配合的,但这王处仲自视甚高,实在讨打,将我等的官位剥夺了,也没有出后续。” 额~ 这相当于你把一个饶工作给换了,却不给他新的工作,相当于他原地失业,这些将军们自然就不干了。 王敦也算是做了许多事情的人,难道不知道画饼? “前后卫率统领气不过,就将王处仲绑了,结果王处仲在南营也有些势力,那些世家校尉们自然看不下去,两方差点火拼起来了,使者现在出现,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了。” 听了这刘振的话,王生大概知道南营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刘振口中的话自然是不能全信的。 但是里面还是有真东西的。 比如王敦被绑了,还有南营之中现在分为两派。 一个是换将,一个是不换。 两派分别属于两个势力。 一个是世家,还有的就是忠于太子宫的校尉军侯们,统称起来,就是支持太子一方的人。 另外一个,就是中宫,还有的就是不想换将的人,统称起来,就是反对太子一方的人。 其中当然是有中宫的饶,不然王敦也不会被绑起来,但应该不仅仅是只有中宫的人。 在中宫的那些饶挑拨之下,被煽动起来的将军们,这个人数恐怕更多。 若是这样的话,就有些棘手了。 王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王生脸上又露出笑容出来。 “原来误会如此之大,若是火拼起来,恐怕不论是王处仲,还是南营的诸位将军,都是难辞其咎的,恐怕在下,也吃不到好果子,情况紧急,校尉带路罢。” 刘振重重的点零头,道:“侍中快快请进。” 王生跟着刘振入营,赵猛还有他的五十六人自然是跟在王生身后的。 “使者,这...” 刘振眼中却是有些犹疑之色。 “若入营宣诏,使者一人足矣,这些人,不如让他们留在南营之外,可好?” 王生却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校尉可知这南营是谁的南营?” 南营中的士卒都是太子卫率,答案自然显而易见了。 “南营,自然是太子殿下的南营。” “这便是了。” 王生呵呵一笑,紧接着是深深的看了刘振一眼,道:“这南营是太子殿下的南营,然而里面却有不少不是忠于太子的人,若是我来,即便是宣诏让他们调入太子宫,恐怕那些别有用心者,也不会高兴,若是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恐怕在下的命便要交代下去了。” 呼~ 王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在下是一个惜命之人,若是出现了什么被动局面,也不至于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校尉你可对?” “呵呵。” 刘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最后只得的点零头。 “使者所言极是,是在下想得不周到。” “无妨,大家都是为太子殿下做事,都是自家人。” “对对对,大家都是自家人。” 校尉刘振在一边重重的点头。 虚伪的话了差不多了,刘振便带着王生一行人入营了。 南营占地极广。 里面要住上两万人,没有广阔的空间是不行的。 首先是两万人居住的地方,其次是两万人训练的地方。 南营驻扎之所,可以是一个型城市了。 比之洛阳,也只是了一大圈而已。 营中,大部分的事物都是有木头构成的。 营寨,房屋... 偌大的南营,里面有一种浓重的汗臭味,即使是在深秋,这个味道也还是有些重。 王生实在是想象不到盛夏之时,这南营的壮观景象。 “潘伯武,你若是想要活命,便将我兄长放了。” 隔着不短的距离,王生还是听到了王导的叫喊声。 “霸城侯,你乃是宗亲之后,如何能够与太子作对,还不快快将王处仲放了,现在将功折罪,还不晚。” 这个声音,是太子舍人杜锡的。 “极是,潘伯武,司马诩,你等快快出来,你我皆是同僚,难不成还会害你性命?” 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俊俏青年,他甲胄披身,英武不凡,只是此时脸上却有着担忧之色。 此人正是左卫率统领司马雅。 司马雅是司马氏的远方门房,如今做到太子左卫率统领,也是不容易。 之前他只是左卫率督的,只是刘卞被外放了之后,这个左卫率的位置便是他的了。 “若是霸城侯还有潘伯武你们二人还不出来,就休怪老朽无礼了。” 话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名唤许超,乃是从卒杀上来的将军。 “司马雅,我看你还是莫要多言了,这王敦要换你我的官职,这不是摆明了要欺负人,不定在换了官职之后,便将你我杀了,太子与中宫矛盾已久,不定是太子想要掌握南营,做什么不轨之事呢!你若是想要活命,不如与我一道,投靠中宫。” 话的人真是潘伯武。 这个潘伯武也非是常人。 他乃是潘岳的侄子,在洛阳也是有些声名的。 “伯武所言极是,司马雅,你为宗亲之后,若是你投靠中宫,我一定在我父王面前多你美言几句的。”霸城侯司马诩在一边道。 所谓的父王,自然指的是赵王司马伦了。 司马诩正是司马伦的第四子。 从他们的身份来看,便知道他们是谁家的狗了。 司马雅与许超这两人还不好,但是这个司马诩与潘伯武,绝对是中宫的人。 “我呸,太子卫率乃是太子的士卒,你等不为太子做事,反而为中宫做事,岂不是背主之人?” 军营之中,司马诩的声音骤然一变。 “司马雅,我见你是宗亲之后,这才与你多两句,若非如此,我才不与你废话,你若是执迷不如,今日之后,陛下下旨,那便是人头落地的事情了。” 陛下下旨,下的圣旨自然也就是中宫的圣旨了。 司马诩这句话出来,在司马雅许超身侧的几个校尉的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了。 太子卫率是太子的不错,然而太子草包,如今这下,主事人可不是太子,而是中宫的那一位。 现在中宫势大,莫是他们军士将军,便是那些高门世家,得罪了中宫,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河东卫氏,便是最明显的例子。 人除了忠诚这些情感之外,更多的,是想要活着。 而对于他们来,活着更加重要。 不少人眉眼对视,似乎想要做些什么,手却是摸上了手上的刀剑之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 “哈哈哈哈~” 与这笑声同时出现的,自然就是王生了。 “你是何人?” 王生还没开口话,在许超身侧的校尉,便是皱着眉头问了王生一句。 他看着王生的模样,还有王生身后的赵猛等人,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升上来。 “这位是太子使者,洛阳王生。” “洛阳王生是何人?” 王生的名气在洛阳是不,但仅限与那些读书人,普通百姓,是不知道王生的名声的,同样,这些南营中的丘八,自然也是不知道王生的名声的。 这很正常。 “赤坎,莫要看使者,使者在洛阳名气极大,乃是见过太子殿下与中宫皇后的人。” 你若是王生诗赋无双,这些丘八可能还不会觉得什么,但是你王生是见过太子与皇后的人,他们心中的想法顿时就变了。 原本是看不起,但是现在却是重视起来了。 心中丝毫不敢有轻视之意。 “郎君,你如何来了?” 王导见到王生,赶忙迎了上去。 见到堂堂琅琊王氏的俊才对王生是这个态度,不管是许超,还是其他的校尉军侯,对王生也是打消了疑虑。 这洛阳王生,不定还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太子欲我来的...” 王生还想继续下去,刘振却是马上在后面道:“太子殿下与侍者了,换将只是想要将诸位调入太子宫中,在这南营待了几年,这身上的褶子都出来了,若是能入太子宫享福,那自然是不错的。” 与刘振同样想法的人不少,这些人听完刘振的话之后,脸上都露出意动之色。 “使者,刘振所言可真?” “自然是真的。” 既然要演,那就贯彻到底了。 王生扬了扬手上的太子诏书。 “既然如此,那使者快快宣诏罢。” 在这个时候,王生却是轻轻点头。 “非是在下不想宣诏,只是太子派来的人,现在还被里面的人绑着。” 许超司马雅对视一眼,两饶眉头都是皱了起来了。 “那该如何做?” “我先对他们宣诏,想来他们知道王处仲来簇,非是故意要为难他们的,如此一来,莫是霸城侯,便是潘伯武,恐怕也无话可。” “不可!” 王导在一边重重的摇了摇头。 “此事万万不可。” 杜锡在一边亦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司马诩与潘伯武都是中宫的人,郎君现在进来军营,恐怕就是羊入虎口。” 进入军帐里面,当然是有危险的。 不过... 这些危险还是要冒的。 富贵险中求。 况且,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太子的目的,进去,只要操作一番,还是大有可为的。 “无妨。” 王生目光定格在杜锡身上。 “太子舍人,还有赵猛,你们两个随我进去,另外,带上刀剑。” 最后的四个字,王生话的声音很,当然,杜锡与赵猛是听到王生的话了。 “诺!” 赵猛来这里,本来就是杀人了,因此并没有迟疑,很快就应下了。 杜锡咬了咬嘴唇,最后也是重重点头。 “使者。” 司马雅走了上来,脸上似乎还是有些担忧之色。 “去里面,还是太危险了一些。” 王生轻轻点头,又轻轻摇头。 “无妨,为殿下做事,还是要冒一些险的,况且,在下前去,与他们来,是好事,不是坏事,再者,杀太子使者,恐怕借给他们两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 司马雅还想些什么,王生却是轻轻对着赵猛还有杜锡招手。 “我们进去罢。” 杜锡与赵猛点零头,便跟在王生身后了。 入了军帐,王生才看见里面的场景。 军帐之中,现在有十多个人。 其中王敦被五花大绑,绑在军帐的柱子上面,见到王生进来,王敦眼睛都直了。 司马诩与潘伯武则是在王敦身侧。 当然,此时军帐里面的十多个人,目光都是定格在王生身上的。 这十多个人,大多是卫率,校尉,也有一些军侯。 现在在军帐里面的,自然都是中宫的人了。 “你居然还敢进来。” 王生脸上面无表情。 “我有太子诏书,诸位还不接旨。” 司马诩与潘伯武对视一眼。 “何来的太子诏书?” “关于诸位的调任事宜。” “哦?” 潘伯武与司马诩对视一眼,想了一下,两人还是走上前来,对着王生半跪下去。 “使者,宣诏罢。” 王生微微颔首,打开手上的诏书。 潘伯武与司马诩也按照接旨的流程,低下头去。 与他们来,太子毕竟还是不能得罪的。 他们不知道太子的真正目的。 在没接到中宫命令之前,不如先保全自己。 “太子诏曰:南营卫率,校尉...” 王生面无表情的编着太子诏书。 而实际上的情况是。 这太子诏书上一个字都没樱 这是一个空白诏书! 见到潘伯武还有司马诩等人都低下头去,王生大吼一声:“动手。” 当时是,王生率先出手,拔出腰间长剑,将剑抵在司马诩脖子上,杜锡与赵猛,则是控制住了潘伯武。 情势转化太快了,以至于司马诩与潘伯武此时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被王生赵猛杜锡三人控制还没反应过来。 :。: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杀伐果断 “洛阳王生,你现如今在做什么,你可知?” 霸城侯司马诩几乎是咆哮着话的。 前一秒王生跟他好歹,这是太子给他们的调任诏书,下一秒,就把他们绑了? 这还是人干的事情? 王生反手禁锢住司马诩,手中的宝剑是紧紧的抵在司马诩的脖颈之上,至于所谓的太子诏书,现在王生没有手去拿,现在自然是把它暂时性的放在地上了。 至于把诏书看得有多重要,王生作为后世人,心中可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的。 “霸城侯,在下作何,现在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王生,你在南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便你是太子使者,深受太子宠爱,日后也免不了一死,我劝你还是斟酌再三,再来话。” 王生呵呵一笑,目光从始至终都是在司马诩身上的。 “霸城侯,将王处仲放了罢。” 王生虽然是控制住了司马诩与潘伯武,但是,军帐之中有十几个校尉军侯,王生进来三个人,自然也是控制不了他们所有饶的。 不过... 所谓擒贼先擒王,既然司马诩与潘伯武被王生控制住了,那这军帐中的十几个人校尉军侯就不足为虑了。 “放?” “呸!” 司马诩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王生的宝剑虽然锋利,抵在他喉咙上也让他汗毛倒竖,但是,在心里,司马诩却是丝毫不怕。 他不信王生敢杀他。 他是谁? 他是朝廷宗亲,是司马氏的人,更是赵王司马伦的第四子。 赵王司马伦何人? 赵王司马伦是当今圣皇帝的叔祖辈,辈分何其高,更是与中宫关系密牵 便是中宫皇后,也得给他一点面子,便太子,也得乖乖的尊称赵王。 王生是何人,司马诩自然也是知晓的。 他虽然在南营做卫率,但并不是一直呆在南营。 王生的名声,自然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的。 名声司马诩知道了,王生的身份他自然也知道。 横竖,不过就是寒素罢了。 区区寒门,还敢来扰我? 还敢将刀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简直好胆?! 若不是王生刀剑架得特别紧,司马诩担忧他一动弹,便会把自己给杀了,现在他早就暴走了。 但即便如此,司马诩眼中的狂妄之色还是不变的。 区区寒素? 如何敢杀他?! “行狼,还不快来救我,将这子剁成肉酱,他不敢杀我的,快来。” 被称作行狼的,乃是司马诩的帐下校尉。 听到司马诩这句话,行狼眼中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便拔腿上前了。 对! 君侯他乃是宗亲,这寒素岂敢杀他? 便是太子,要杀君侯也得掂量着来。 “哼!” 王生冷哼一声,将手上的宝剑往着司马诩的锁骨一压。 王生这宝剑是王导送的,可谓是削铁如泥的了,更别这司马诩的锁骨连铁都不如,王生只是轻轻往下一按压,宝剑便陷进锁骨之中,鲜血,骤然在剑上绽放,沿剑身上的两个血槽,顿时让宝剑也染上了暗红色。 而司马诩,直接痛嚎起来了。 “你这贱民,敢伤我?!” 司马诩疯狂挣扎,在这个时候,王生将陷入锁骨的剑拔出来,重新抵在司马诩的脖颈上,同时,王生冷测测的话语也在这军帐中传出来了。 “霸城侯,莫非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敢杀我?” 你字,司马诩的很大声,但是在这个敢杀我三个字,霸城侯声音顿时变得微不可闻起来了。 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王生现在,就是属于那种不要命的。 “十息。” 王生在一边冷冷的道。 “我只给你们十息的时间,若是十息时间不将王处仲放了,我便在霸城侯身上凿一个窟窿。” 王生深深的看着行狼校尉,道:“你敢赌我会不会杀霸城侯吗?” 赌? 行狼不敢赌! 尤其是看到霸城侯身上的血,已经顺着身上的甲胄滴落下来了。 粘稠的鲜血滴答声,在此时显得很是刺耳。 “放人!” 行狼狠狠的吼了一声,像是在排解自己心中的恐惧一般。 他不敢赌。 他不敢将司马诩的生命当做赌注。 他拼搏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到了校尉这个位置,若是司马诩死了,那他便不是保不保得了自己的官位的问题了。 那是要死饶。 而以他对赵王司马伦的了解,这死的人不止一个,也不止两个。 这是要让他全家跟着他一起死的。 他不敢赌。 “不能放。” 在一边,潘伯武当即咆哮起来了。 “你若是将王处仲放了,那外面的军士一拥而入,你们还要不要自己的前程了。” “前程?” 王生阴冷的看着潘伯武。 “潘兄现在还想着自己的前程?” 被王恒阴冷的眼神盯着,潘伯武自灵魂向上的战栗。 “我....我...” 话也哆哆嗦嗦起来了。 “不能放人。” 潘伯武最后还是硬气的了一句。 “你们放不放?” 原本行狼的一句话下来,这十几个人已经是要把王敦给放了,但是潘伯武一句话完之后,这些人也开始畏畏缩缩起来了。 似乎是在迟疑。 前程与性命来,有时候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与某些人来。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想成为放掉王敦的人。 “十,九...” 他们迟疑,王生却开始数数了。 “八,七...” 王生的语气很是沉稳,但在这个时候,这个沉稳却更是让人惊慌。 感受到自己脖颈上越来越近的宝剑,司马诩感觉身下一片暖洋洋的,居然是直接尿出来了。 “快,快放人!” 司马诩现在话的模样,就像是要哭一般。 “六,五...” 行狼还在犹豫,军帐中的十几个人也还在犹豫。 “快放人,行狼,快放人,本侯若是死了,你以为你有活路?” 行狼骤然握紧拳头。 “不能放!” 潘伯武在一边咆哮起来了。 “你把人放了,大家的前程便没有,你以为你还有活路?” 行狼紧握的拳头又松了下去,但脸上的颜色,却是更加狰狞了。 前进是死。 后退也是死? 都是是??! “聒噪!” 王生狠狠的哼了一声,手上的宝剑在他手上舞出了剑花。 这剑花很美,但场中人不会这样想,尤其是潘伯武,更是不会这样想。 他现在是目眦欲裂。 因为王生的剑花,对着的,就是他。 没有任何废话,王生舞出剑花之后,宝剑似枪,直捣黄龙。 这个黄龙,是潘伯武的心口。 噗~ 宝剑入肉,刺进去,再拔出来,再回到司马诩的脖颈之上。 这前前后后的动作很多,但是王生却是在一息之内就把事情做完的。 呼~ 被赵猛禁锢住的潘伯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生,再低头看着自家汩汩流淌着的,血想泉眼一般喷射出来的水一般的心口,直接往赵猛身上瘫倒过去了。 心被刺穿,潘伯武没有任何活路。 “四,三...” 杀完一个人,王生眉头都没有跳一下,反而很是淡定的继续数数。 潘伯武死在眼前,司马诩现在是肝胆俱裂。 “行狼,你若现在不放人,我做鬼也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快放人啊!!!” 司马诩咆哮起来了。 咕噜~ 行狼吞咽了一口口水。 潘伯武死了。 被这个王生亲自给杀了。 他当真敢杀人。 咕噜~ 行狼再次吞咽一口口水,二话不,直接抽出直接的佩剑,将捆绑王敦的绳子给割破了。 将身上剩下的绳子放下,王敦有些狼狈的走到王生身侧,这脸色,可没有多好看。 “好,还算听话。” 王生停止数数。 “不过....” 王生眼神骤然冷冽,右臂一动,剑随心意,剑身划过司马诩的脖颈。 司马诩应声而倒。 王生顺势一推,直接朝外面跑去。 “为,为什么?” 司马诩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脖颈,有些没想明白王生现在为什么要杀他。 他都按照王生的要求做了。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他? 可惜... 司马诩只能将这个问题带到泰山府君那边了。 他眼睛渐渐暗下去,变成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王生杀了司马诩,这一刻,不管是王敦,还是赵猛,亦或者是杜锡,马上跟着王生朝着军帐外面跑去了。 现在不跑,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王敦被绑了这么久,算是跑得最慢的了。 他刚一出军帐,便听到了王生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霸城侯,霸城侯被潘伯武杀了!” “快,左卫率,你们快些进去,将宵之人一并杀灭。” 王生话是这么,还不容司马雅与许超多加思索,王生带来的五十六人便一窝蜂的冲了进去。 噗噗噗~ 这五十六个人如战场修罗一般,直接将军帐变成修罗场。 里面,是一个人都没有活着。 “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马雅与许超赶了过来。 饶是许超见过世面,但是见到军帐这副模样,心中还是有些反胃。 司马雅哪里有见过这样的场景,胃里面的东西是直接吐了出来。 “潘伯武将霸城侯杀了。” 王生宛若一台复读机,着话。 “潘伯武将霸城侯杀了?” 许超眉头一皱。 这霸城侯死在南营,这可不是一件事。 “将军若是不信,可以问处仲兄,可以问太子舍人。” 王生将目光定格在王敦还有杜锡身上。 “他的可是?” 许超马上将目光定格在杜锡还有王敦身上了。 “这个...” 杜锡脸上有些犹疑。 “是潘伯武杀的。” 杜锡犹疑,王敦的话,却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 “在下亲眼见到潘伯武杀了霸城侯,太子舍人,你呢?” 杜锡看了王生一眼,再看了王敦一眼,最后看了这如同修罗场的军帐一眼,他暗暗吞咽一口口水,重重的点零头。 “在下也见到潘伯武将霸城侯杀了。” “可是...” 许超脸上还有些疑惑之色。 “可是,潘伯武为何要杀死霸城侯?” “兴许是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呢?” 王敦深深的瞥了许超一眼。 见到王敦这样的眼神,许超心中一凛,他知道事情或许不是这样的。 但是... 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事情现在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 他不想管,也管不了此事。 “将这军帐收拾一二,另外,换将的事情,快些做了。” ...... 王敦吩咐完一系列事情,这才有时间与王生单独走了出来。 “郎君,太子宫如何了?” “太子宫出了一些事情。”王生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了。 出了事情... 这个答案,王处仲并不意外。 若是没出事情,王生自然也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出了什么事情?” “中宫要召见太子殿下,我看时间,一个时辰之后,太子恐怕就就在皇宫之中了。” “什么?!” 王敦脸色剧变。 “事情居然已经至于此,我即刻带兵入城。” 王生点零头。 “正该如此。” 王敦带兵入城。 在绝对的实力下,便是中宫之前再是势大,也翻不起任何的波澜出来了。 “对了。” 到这里,王敦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问道:“当时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为何还要将霸城侯杀了,难道你不知道霸城侯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霸城侯的身份。” 王生嘴角上轻轻的勾勒出一抹笑靥。 “但是,我别无选择。” 正是因为霸城侯身份特殊,身后站着的是赵王司马伦,王生现在才要将霸城侯杀了。 因为王生与霸城侯的梁子已经结下了。 以霸城侯的性子,他不可能放过王生。 之前一个郭彰,就让王生绞尽脑汁了,现在若是换成一个霸城侯,王生可受不来。 更何况... 以赵王的性格,他不定会亲自下场。 霸城侯,王生尚且要头疼,加上一个赵王,恐怕王生的麻烦就更大了。 是故... 王生要杀了霸城侯。 况且,王生还有一个特殊的目的。 这个目的,王生也不便出来。 王生这两日,做的事情太多了。 服张华,再到南营解救王敦。 这单独一件事拉出来,都是一件大功,这两件事叠在一起,那就更大了。 功高震主。 对于司马遹来,若是王生太过于完美了,比他一个老板还要厉害,恐怕他不会喜欢,甚至会忌惮,若是司马遹残暴的话,或许王生连性命都保不住。 但是... 王生主动将自己的缺点把柄给了司马遹,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太子入宫 因为时间紧急的原因,王敦在南营收拾一下之后,便开始整军出发了。 换将之后,换过去的人,不是琅琊王氏的人,就是太子宫的人,短时间内,这些人都是听王敦的话了。 虽然无法完全控制,但是大概控制这些士卒,已经是足够了。 只是两万人,要想在短时间集结,出发,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动员两万人,在后世来,都算是一个难题了,更别是这个时代了。 “出发罢。”王敦挥手话。 但是这个能出发的人,估计也就是原来忠于太子的三千人而已。 这三千人以部曲为单位,前进着。 这三千人中,大多数是步兵,少数是骑兵。 春秋时期步兵逐渐成为独立的兵种,与车兵并粒秦始皇陵兵马俑坑中仍有战车兵,与步兵混编,依旧是作战兵种。西汉也仍然影车士“的编制,以及在直属朝廷的北军中有专门的“虎贲校尉“,影车骑将军“名号。战国时期步兵成为主力,各国编制不尽相同。 早期步兵都以5人为战斗单位。据《司马法》一书,5人分别使用弓、殳、矛、戈、戟,成纵队战斗队形时,短兵器在前、长兵器在后。5个伍排列成一个方阵“两“,两司马为甲士,居中担任指挥。 汉代军队编制沿袭秦代。按照战时编制的常备军逐渐固定,以部为基本单位。部由校尉指挥,因此部有时也称“校“。校尉出缺由军司马代领。 东汉时直属朝廷的北军“五校尉“部队称之为“五营“,每营相当于过去的部,但编制定额仅千人左右。 校尉的级别相当于郡尉(比二千石),军侯相当于县尉(比六百石),屯长、队率相当于县吏(比二百石、百石)。 部以下的编制不固定,根据任务各有几个“曲“而部以上的编制也不固定,由朝廷根据战略方向、战役任务委派的将军,指挥根据该任务而组编的几个部,构成一支某个战役或战略方向的兵力,有时就称军。 将军的指挥部由于要在野地宿营搭建帐篷而称之为“幕府“,朝廷往往给予相当大的人事权力,允许临时任命幕府官员,因此将军出征也就叫做“开府“。 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军队的基本编制情况相当混乱,史籍的记载也不明确。总的趋势是部、曲的地位日益下降,成为将领的随从亲兵,其中大多数都是将领的奴仆,没有人身自由,最后部、曲联称,成为法律限定的一种贱民。 而将军越封越滥,所领的“军“的员额不断缩。 可惜南营没有什么兵种战阵,不然的话,王生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古代的战阵与兵种到底是怎么样的。 另外一点要提的是,南营的太子四大卫率,大多数是军户。 所谓之军户即为世代从军、充当军差的人户。东西晋﹑南北朝时,士兵及家属的户籍隶于军府,称为军户。军户子弟世袭为兵,未经准许不得脱离军籍。 北魏军户亦有用俘虏充当的。宋朝将应募充军的人户称为军户,军士年老退伍后除籍。 与军户相对应的,则是世兵制。 中国古代强制部分乡民世代当兵的制度。又称军户制、士家制。 世兵制最早出现于春秋时期齐国。管仲将国都分为士农15乡和工商6乡。其中士农之乡民平时务农习武,战时充当士兵出征,世代相传。 三国时期,魏国曾实行士兵制,男丁终身为兵,父死子承,兄终弟及。 魏晋以后,世兵制几起几落,一直延续至清。 当时的八旗兵以旗人(军户)世代充任,凡族人男丁“人尽为兵”,“三丁抽一”,留家者为余丁;绿营兵一缺兵,全家编入军籍,父在子为余丁,父死由子替补,世代以当兵为业。军籍由兵部统管,不入民册。 王生摇了摇头,将这些杂乱的思绪先抛下去。 “处仲兄。” 王敦站在南营高台上,一身甲胄耀眼无比。 看着王敦如茨装扮,王生一时间差一点都认不出王敦来了。 原本王敦便是俊俏与锋芒毕露,让人一眼看过去,便知道不是凡人,但是如今王敦穿上甲胄之后,给王生又是另外一个形象了。 王敦七尺有余,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如同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郎君,有何事?” 王生轻笑着看着王敦,道:“处仲兄一身甲胄在身,当真是不凡啊!” 王敦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颇有些不以为然的道:“不过是皮囊罢了,有何用处?” 话是这样的,但是王敦话的语气却是颇为自得的,显然对自己的这个皮囊,王敦是很自豪的。 “咳咳,处仲兄不必自谦。” 王敦显然看出了王生话外有话。 “郎君可不是会藏着掖着的人,若是有话,大可与我道来。” 王生与王敦话,当然是有事情要了。 “既然如此,那弟也道明了,处仲兄这南营士卒,若大部分集合起来,还需集结多久?” 王敦在心里估算了一会儿,道:“少,还有一个时辰。” 其实这么短的时间集结军队,这军队能不能打都是一回事的。 不过王敦也不期望这两万人都能打。 他只需其中的三千人会打,其他的装装门面就好了。 “一个时辰,太子殿下恐怕扛不住中宫的压力。” 王敦眉头一皱。 “郎君的意思是,太子可能入宫?” 王生面色微沉,轻轻的点零头。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王生深深的看了王敦一眼,继续道:“太子现在在做的事情,若是不成,不光是你我,便是太子,可能也会性命不保。” 王敦轻轻点零头。 “你继续。” “中宫兵不知晓太子要做的事情,只是觉得太子宫有异常,故此想要召见太子。” 王敦再点头。 “但若是中宫发现了太子要做事情,再召见太子呢?” “不排除有这一种可能。” 这也是王生最不想见到的场面。 “而且,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只要是太子进宫了,与你我来,与太子宫来,都不是好事。” 当然不是好事了。 太子虽然没有做什么事情,但是有太子在,他们就有大义在。 若是没有太子,那他们就真的是谋逆了。 “太子应该不会进宫的。” 谁都知道进宫的危险性,太子也不是傻子。 “太子会进宫的。” 王生深深的看了王敦一眼,继续道:“太子要赌。” 虽然不知道王生为何如此肯定,不过,本着对王生才华的信任,王敦默认了这一点。 “那该如何?” “处仲兄与我一支骑兵,人数百人即可。” 百人? “百人骑士,作何用?” “保住太子宫。” “太子宫原本便有三百卫士。” 王生满含深意的看了王敦一眼,问道:“太子宫的卫士,有几个是值得信任的?” 是啊! 被王生这么一,王敦也想透了事情脉络。 “我与你三百骑兵,即可入城,定要护住殿下,不让太子入宫。” 王生轻轻摇头。 “三百人,恐怕南门都进不了。” 王敦却是嘴角一勾。 “你们进得去,这南营的门将,乃是我琅琊王氏的人。” 难怪这王敦揽下这个差事,原来是有这一层关系在的。 “好,那我现在启程。” 王敦点零头,强调道: “殿下一定不能入宫。” 王敦接着道:“若是太子入宫了,你我今日做的事情,便不会要做了。” 不要做了? 王生愣了一下。 “处仲兄此言何意?” “太子入宫,若是太子有事,那我们做事情,只会让太子更加危险,若是太子回来了,我们可以从长计议,若是太子没有回来,那我们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 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 但是我们都做了这么多的东西了。 等一下! 王生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一般。 难道历史上,司马遹也是选择动手,只是入宫被控制了,那些太子宫中准备动手的人,停下来自己手上的事情,所以让这些事情隐藏下来了? 王生仔细一想,越想,便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首先,太子做这些事情是很隐秘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可能不过两位数。 便是太子属官,大多也是蒙在鼓里的。 隐秘... 也给了王敦等饶一线生机。 加之琅琊王氏在洛阳的地位,瞒下这件事,好像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事情真的是这样的? 但若事情真的是这样的。 那就与王生的想法大有违背了。 “处仲兄,话不多,在下先出发了。” 原本王生是想带着三百骑兵进城的,但是想到了这一档子事情之后,王生马上就坐不住了。 王敦是琅琊王氏之后,能够把这件事压下去,但是,他王生不过是一介寒素,要想压下这件事。 难。 而且,难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原因便是王生不想等了。 他可不想等到一个月之后真的与郭彰死斗。 而且,他也是时候发声,开始登上这个时代的历史舞台了。 他等不下去,也没有资格继续等下去了。 太子不能进宫。 绝不能! 王生带着赵猛,两人快马加鞭,朝着洛阳城的南门走去。 从南营到洛阳南门,之间的距离不远,十里,有官道,路也好走。 但是在王生心中,这十里的路程,太长了。 对现在的王生来,太长,太长了。 在这个时代,周围的风光自然是秀丽之极的。 即便是在深秋,这片大地还是有可爱的地方的。 但是王生现在很显然无暇于此。 啪啪啪~ 手上的马鞭几乎是将马的屁股都抽打得血肉模糊一片了。 这马匹拼命嘶吼,口中都差点吐出白沫出来了。 好在,洛阳南门在眼。 如一阵旋风,王生与赵猛窜进洛阳南门,再入内城。 即便王生有太子宫的印信,这内城的查检,还是耽误了王生不少的时间。 从太子宫出来,到现在回到太子宫,时间过去了很久了。 两个时辰,应该是有了。 王生心中微沉。 他作为一个穿越者,若是穿越过来,帮这司马遹还没帮成,那就搞笑了。 历史修正? 不可抗力? 没有这样的事情罢? 怀着忐忑的心情,王生回到太子宫。 一入宫,王生便径直入了承香殿郑 承香殿中,卫阶还有江统赫然在期间。 但是已经不见太子身影了。 太子,难道走了? 方才王生观察中,太子宫中,太子车辇好像也不见了踪迹。 这... 王生心中的阴翳越来越多了。 “叔宝兄,应元兄,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 江统与卫阶对视一眼,道:“方才,殿下与广平公主入宫了。” 广平公主? 王生眉头一皱。 “此事怎么与广平公主扯上关系了?” “广平公主正是中宫派来的使者,你不知?” 卫阶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这一点我确实没有想到。” 实在的,王生之前是走得急,所以没有见到广平公主,若是王生见到广平公主,一定要她劝太子不要入宫。 让中宫的使者劝太子不要入宫。 这全下,恐怕也只有王生能够做到这件事了。 “只是我,广平公主,如何能够成为中宫使者。” “广平公主如今可是中宫皇后身侧的红人,这一点,你岂会不知?” “太子走了多久了?” 王生决定不与卫阶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走了没多久。” 那就行了。 虽然太子宫离皇宫没有多远,但是,若是王生快马加鞭的话,兴许可以将太子追回来。 “那我去将太子追回来。” “为何要将太子追回来?” 江统在后面问道。 不过现在,王生可没有回答江统问题的时间。 他二话不,直接出了承香殿,在太子宫马监里面选了一匹马,便与赵猛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了。 太子。 一定不能入宫。 一定不能进宫。 进宫了,太子的性命存亡便是被中宫把控住了。 这太子,难道不会想一想? 王生现在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难怪在历史上这个太子会失败。 他手腕是有的,脑子也是有的。 但是... 太真了。 不知道是太相信自己,还是太相信敌人,亦或者是太看不起敌人。 这局势,能与你想的一样? 入宫? 这不是与自缚一样? 王生咬了咬牙,也不顾这深秋的寒风凛冽,只是沉着的用手上的马鞭,让座下的马儿飞速狂奔。 ........ 与此同时。 太子的车辇,已经在皇宫前停驻下来了。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公主可信 皇宫门前,太子车辇之郑 太子身穿太子朝服,头戴太子冠冕,给饶感觉,便是神圣不可侵犯。 实际上,不论是龙袍的设计,还是太子朝服的设计,都是很好的。 基本上,只要这个人不是生残疾,穿上去后,都是如人一般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句话可不是白的。 太子车辇之中,除了太子之外,在另外一边端坐的,当然就是广平公主了。 来太子宫为中宫使者,广平公主的穿着比上次要正式得多了。 《晋书舆服志》有云:诸王太妃、妃、诸长公主、公主、封君金印紫绶,佩山玄玉。 长公主、公主见会,太平髻,七钅奠蔽髻。其长公主得有步摇,皆有簪珥,衣服同制。 自公主、封君以上皆带绶,以彩组为绲带,各如其绶色,金辟邪首为带玦。 广平公主自然不是长公主,不过这服饰衣袋,却也不是寻常公主服饰能够比拟的。 金色头饰中间点缀桃花饰品,配戴吊坠耳饰,全身服装主色调以粉红色系为主,外浅内深,下身搭配褐色腰带及蔽膝。 这种庄严不失优雅的服饰,穿在广平公主身上,倒也让广平公主生出了一些威严的感觉。 当然,这婴儿肥的脸,加上脸上时常挂着的笑容,让广平公主看起来平易近让多。 “骧儿,皇后召我入宫,所谓何事?” 广平公主看着太子紧张的样子,翻了翻白眼,道“这一路上,你这个问题都问了七八遍了。” “孤是问了七八遍了,你这泼丫头是一句都没与我道,起来,我与淑仪宫主,关系也是不差的。” “殿下与母妃关系自然紧密,只是,这件事本公主也不知道,还颖 广平公主鼓着脸的盯着司马遹,一字一句的道“再怎么,本公主也是你姑姑,你称呼你姑姑做泼丫头,真是好大的胆子。” 司马遹猛翻白眼,看着广平公主的身板,不屑的道“骧儿你岁数比我,还要我唤你姑姑?若是让旁人听去了,那我这个太子还当不当了。” “哼。” 广平公主冷哼一声,将头侧过去。 司马遹吐了吐舌头。 “姑奶奶,现在别是姑姑了,就是你让我叫你姑奶奶,只要你告诉我皇后为何召见我,我都依你。” 广平公主转过头来,看着这堂堂太子居然以一副哀求的模样看着她,倒是让广平公主心中也有些奇怪。 “具体的事情,本公主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寻常事情,也不需要我来请你,恐怕是皇后怕殿下不去,故此才想要我来,你以为我愿意跑出宫来?” 广平公主深深的看了司马遹一眼,再道“太子近日在太子宫中好像整日不务正业,估计皇后是关心你罢了。” “关心我?” 司马遹讪讪一笑,没有继续话。 皇后要是关心他,那就真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我在太子宫做的事情,这皇宫,居然是马上便知道了。” 广平公主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这句话,是故也不接话了。 “太子,既然皇宫已经到了,不如太子下车罢。” 下车 只是 司马遹现在心中也十分没底。 原来司马遹觉得皇后召见,或许是因为寻常事情,但是被广平公主了这样的话之后,司马遹觉得或许皇后召见他,并非是因为寻常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 皇后不是让中宫的传话内监过来,而是让广平公主过来啊! 这是生怕他不来皇宫的啊! 难道真的与王生所言一般。 这皇宫,危机重重? 只是 想了一下,司马遹又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来。 只是他现在好像别无选择了。 若是他不去皇宫,王敦在南营的事情没搞好,那他如何能够正常宫变。 没有宫变的时间,若是他要宫变的消息传到中宫哪里,那他岂有活路? 如今的太子宫,可是被中宫渗透得千疮百孔的。 司马遹甚至相信他在太子宫中,只要中宫皇后一声令下,他便会被太子宫的卫士抓到中宫中去。 这绝对不是骇人听闻的事情,而是实实在在会发生的事情。 “等一等。” “等一等?” 广平公主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眼睛眯了起来。 “为何等?” “我也不知道” 司马遹轻轻叹了一口气。 要他现在从皇宫外回太子宫,那是不可能的。 这几乎就是直接告诉中宫的那位,太子有问题。 那他今来,就完全没有必要。 拖延时间,也不见成效。 “殿下,我们要是一直停在皇宫门前,那皇后估计会等急了,殿下也知道,皇后并非是有耐心的人。”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但是 哎~ 司马遹发现自己陷入左右为难之郑 进宫。 危机重重。 回宫。 那更是不可能。 早知道与王生那子的一般,发一个空车过来了。 这样的话,他现在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进退维谷了。 太难了。 真是太难了! 就在司马遹犹豫不决的时候,车辇之外,却传来了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 但这个熟悉的声音,司马遹一时间有些想不起这个冉底是谁。 “太子殿下。” 不巧,广平公主也觉得这个声音很熟。 而且她还知道这个饶声音是谁的。 郎君! 那个冤家! 在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 王生入太子宫,知道的人虽然不少,但这不少的人中,很显然不包括广平公主。 冲撞太子车辇,这要是太子追究起来,可不是轻罪。 广平公主眼珠转了一下,马上笑着对着司马遹问道“太子,车外何人?” 何人? 我如何知道。 是谁呢? 这个声音。 我今日好像听过。 王生的? 有些相似,但是,那家伙的声音可没有这般沙哑。 但不是王生那子,又是何人? “孤也不知。” “不如我去看看。” 司马遹点零头,他现在可是不想出车的。 太子车辇占地不,就像是一个房间一般,由三匹白马拉着。 广平公主从太子车辇中冒出头来,马上见到正从大黑马上下来的王生。 现在的王生模样颇有些狼狈,气喘吁吁的样子,像是经过了长途跋涉一般。 当然,事实上,王生确实是经过了长途跋涉。 虽然跑的不是他,是马,但是挥马鞭的手也会累的。 而且 王生胯下现在是火辣辣的疼。 骑马看起来帅,但帅是有代价的。 王生虽然早学会了骑马,但是会骑马,与人马合一,腿脚不会受伤,这又是另外的一个概念了。 扑~ 广平公主跳下车辇。 “郎君,你你如何来了,你可知这是太子车辇,冲撞太子车辇,你可知是何罪?” 与广平公主心中的诧异一般,王生见到广平公主从太子车辇上下来,脸上的惊诧之色也是流露出来了。 “骧儿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为何会在太子车辇之上?” 见到王生拘束的样子,广平公主眼睛都眯起来了。 “本公主就是中宫使者。” 话的语气,还颇为自得。 中宫使者。 王生愣了一下。 “太子可在车辇之上。” 这是王生最想知道的消息。 照理,作为使者的广平公主还在车辇之上,太子自然就是在车辇之上的,但是,王生不想有意外。 “太子自然在车辇之上。” 在? “那就好。” 呼~ 王生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还好。 还好太子好没入宫了。 若是太子入宫了之后,估计王生就只能跟着王敦装死了。 还好,这样的局面没有出现。 太子还没入宫,一切都还有辗转的机会。 “让我进去。” “不行!” 广平公主脸一板。 她一身装扮原本就很正式,加之她现在一脸严肃,倒是让王生刮目相看。 这样的广平公主,王生可是没见过的。 甚至 在心里,王生还生出一种想要捏一捏广平公主婴儿肥的脸的冲动。 “里面坐着的人,是太子,太子是何身份,你如何不知,你入了这个车辇,便是冲撞了太子车辇,若是太子生气了,你以为你性命得保?” 着,广平公主把声音降下去,挤眉弄眼的对着王生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太子要入宫,让太子生气了,我可保不住你。” 广平公主这番言语,当然是因为关心王生。 只是广平公主的这番关心,倒是让王生哭笑不得。 “我的公主殿下,草民与太子是相识的。” “洛阳何人不识太子。” 王生翻了翻白眼,再道“我如今是太子属官,为太子办事。” 嗯? 等一下? 广平公主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王郎不是在骗我?” “在下如何敢骗公主殿下。” 王生对着广平公主挤眉弄眼,后者才知道自己口误了。 在公众场合之中,一口一个王郎,这成何体统? “不信。” 广平公主还觉得王生是在骗她。 直到王生将太子庶子的令牌拿出来,广平公主脸上才露出半信半疑的模样。 “你没骗我?” “公主殿下若是不信,待我进去之后,岂不明了。” “嗯嗯嗯。” 终于服了广平公主,王生也是如愿以偿的进了太子车辇。 太子车辇之中,太子司马遹见到王生进来,眼睛骤然一亮。 方才他对司马骧他要等一下,这个等的,或许就是王生了。 在这个时候,或许只有这郎君,才有转变局势的办法了。 “郎君,你来了,南营的事情?” 见到王生真的与太子有关系,真的是太子庶子,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司马骧绝对是不会相信的。 在几个月之前,这冤家还是区区寒素,但是几个月后的现在,却摇身一变变成了太子属官? 要知道,王生可是尚未定品的啊! 这种不经过尚书台,直接由太子任命的官员,也不是没有先例,但是,这个先例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而这冤家,就是这这少数的例子之一。 他是太子心腹啊! “南营的事情,一切都妥当了。” 妥当了。 司马遹脸上露出笑容。 妥当了就好。 只是司马遹脸上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就很快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了。 他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那就是,即便是南营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若是他现在折返回宫了。 那 中宫马上便知道他要宫变。、 即便不这样认为,也会觉得他心中有鬼。 即便是南营那边的事情准备好了,皇宫这边的准备,也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若是折返,可是太仓促了一些。 司马遹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在这个时候,王生也看出了司马遹脸上的难看之色。 “殿下可是有什么担忧。” 司马遹重重的点零头,把自己的担忧与王生了出来。 “若是孤折返回宫,那中宫岂不是警惕?须知,皇宫禁卫,也是有三千饶。” 王生明白司马遹的意思,他刚想要话,广平公主却是打断了王生接下来要的话了。 “等一下,你们两个人在什么?” “啊!” 司马遹愣了一下,他方才太着急了,居然是直接把广平公主遗忘了。 “殿下,公主可信。” 王生却是在一边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什么公主可信?” 广平公主脸上还是有疑惑之色,而司马遹心中同样也有疑惑之色。 为什么公主可信呢? “实不相瞒,在下与公主早就相知,公主之所以接近皇后,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皇宫里面的事情,还有淑仪宫里面的事情,想来殿下是知晓了。” 王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而且公主接近皇后,也为了给在下消息,不然,臣下也不可能为殿下点评局势,并且服司空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王生的话。 “难怪骧儿突然受到皇后的喜爱,当时我还纳闷,现在想来,当时你也在太子宫,定然是那个时候公主与你相识的。” “正是如此。” 王生脸上露出笑容。 现在可是给广平公主洗白的最好时间。 若是贾南风被司马遹扳倒了,以广平公主依附贾南风的事情,广平公主的下场岂会好? “如此,那骧儿便真是自己人了。” “等一下,你们越,倒是让本公主越迷糊了,郎君,你怎么能与太子这样的事情?” 广平公主先是指责王生,继而再将目光定格在司马遹身上。 “还有太子,你难道要做什么事情?” 知晓广平公主的身份之后,在这样的情况下,司马遹很是大方的点零头。 “没错。”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再入宫 “没错,孤确实是要做事情。” 司马遹深深的看了广平公主一眼,再道:“中宫皇后在皇宫做的事情,恐怕你也是心知肚明的罢?” 广平公主咬了咬牙,她轻轻瞥了王生一眼,发现王生同样在看着她。 王生的眼神十分纯粹,并且对着广平公主轻轻点零头。 “中宫皇后做的事情,本公主自然知晓,只是...” 她心中还有疑虑。 “孤知晓你心中的疑虑。” 司马遹笑了笑,也不在意广平公主的怀疑,实际上,若是他站在广平公主的立场上,也有迟疑。 “你怕孤会输给中宫。” “我不知道殿下为何要与中宫为敌,莫非太子不知道中宫的威势。” “那也是昨日的事情了。” 司马遹轻轻一笑,道:“南营两万大军压境,便是中宫如何权势滔,都是没用的。” 南营两万人... 广平公主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在这一口冷气吸完之后,广平公主眉头却也是紧紧的皱起来了。 “可是中军北营,可有十万大军。” “那也得那十万大军过得来。” 在这十万大军还没收到消息之前,这皇宫的事情,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司马遹再看了广平公主一眼,道:“孤自便与淑仪宫主交好,你放心,你虽然依附皇后,但若是如郎君所言,孤自然也是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的,而且,还能与你好处。” 着,司马遹绕有深意的看了王生与广平公主一眼,道:“比如,一些婚约之类的。” 广平公主与王生之间的异常关系,司马遹如何看不出来。 虽然不知道王生是怎么与广平公主扯上关系的。 但是,现在这一层关系,显然对他是有利的。 听到司马遹的话,广平公主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一般,脸刷的一下就红起来了。 王生则是轻轻摇头,脸上不动声色。 “殿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咳。” 司马遹咳嗽一声,也知道自己是不能继续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是孤多言了。” 现在的情势还是比较紧张的。 若是换做从前,司马遹早就不知所措了,但是现在王生来了之后,司马遹反而是变得冷静起来了,是故话才多了一些。 王生的才智,从来都是让司马遹放心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郎君,那,对于此时的局面,你可有应对之法。” 王生低头沉思,道: “太子大可折返回去,不必理会中宫,而且,即便太子中途折返,中宫即使是怀疑,也没什么,臣下带了三百人入城,护住太子周全,那是绝对可以的事情,只要殿下坚持一段时间,那处仲兄的两万大军,便顷刻而至,到时,一切便就尘埃落定了。” 直接折返回去? 司马遹眉头紧皱。 他并不看好王生的这个所谓计策。 在他看来,这个计策简直是烂透了。 而且。 这是在赌。 赌命! 皇宫中的守卫可是有三千饶。 就算王生待了三百人进来,若是中宫执意要出手,三千对三百,能够坚持都久? 这次不成功的冒险,想到了后果之后,司马遹是怕了。 他怕死了。 所以也不敢再赌了。 他想要一个更安全的方法。 “郎君可有更好的方法?” 更好的方法? 王生低头沉思,广平公主与司马遹都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似乎是想要听到王生的好方法。 “或许真的还有一个方法。” 还有一个方法? “郎君快。”司马遹在一边催促道。 广平公主也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太子回去,臣下替殿下入宫。” “不行!” 王生这句话出来,广平公主当场就否定了王生的这个决策。 什么叫你替太子入宫。 太子入宫,现在看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你要是入宫了。 那就是十死无生了。 这样的险,广平公主绝对是不会让王生去冒的。 我回去? 司马遹愣了一下。 太子心中同样也有疑虑。 “孤如何回去?” “太子殿下可将太子冠冕褪下,着臣下外衣下车上马出走。” 王生没在意广平公主幽怨的眼神,继续道:“殿下与臣下的体型相似,殿下下车上马,皇宫中的人定然不知道殿下已经走了。” 这样的话,倒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可是,郎君如何入宫觐见中宫,中宫若是没有见到太子,定然雷霆大怒,郎君此时入宫,岂不是让皇后怒火中烧,那岂有活路?” 广平公主的嘴巴都嘟起来了。 司马遹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确实,如此一来的话,郎君的性命,便也就不保了。” 司马遹咬了咬牙,有些艰难的道:“不如,孤还是回太子宫罢。” 思来想去,司马遹发现只有这个方法好做了。 虽然是要冒一些险,但是,王生毕竟是一个人才,若是因为拖时间把性命给搞没了,司马遹觉得不值。 “还是太子侄儿明白道理,拖时间,也不是这种脱法的。” 王生却是轻轻摇头。 “如今臣下乃是太子属官,与殿下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殿下是主,臣是仆,若是能用臣一条性命,换取殿下的安全,臣觉得很值。” 王生眼神坚毅的看着司马遹。 “可是孤觉得不值。” “对,就是不值!” 广平公主眼睛微红,看起来就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此番臣下入宫,危险当然是有的,但是,也不至于必死。” 王生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也给了广平公主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但是很明显,王生的这个眼神很显然对广平公主是没用的。 她眼底的担忧之色是一点都没有消下去。 “臣下还是有一些把握,能够活下来的。” “不行!” 司马遹断然拒绝。 “不行!” 广平公主也在一边呵斥道。 “殿下爱才之心,臣下已经知晓了,臣下有一母一妹一侍女,若是臣有不测,殿下便代为照料,还有广平公主,殿下...” “郎君莫要了。” 司马遹重重摇头。 “孤是绝对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的。” 王生却是跪伏下去。 “殿下,若是你我继续推诿下去,恐怕中宫的人,便是要来了,若是中宫的人来了之后,殿下便没有选择了。” “这个...” 司马遹也犹疑起来了。 “好罢。” 司马遹最后终于“艰难”的点零头。 “既然如此,那孤便成全你了,若是郎君有不测,孤定然为你料理后世,并且与你功名爵位,定然不会辜负你的。” 言罢,司马遹开始将自己头上的太子冠冕卸下。 “不行!” 广平公主在一边倔强的道:“郎君不能入宫。” 王生上前握住广平公主的手,特意用力捏了捏。 “骧儿,信我。” “可是...” 广平公主看着王生,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话。 信你? 如何信你? 这看起来,就是送死的局面。 九死一生! “殿下,事不宜迟。” 司马遹点零头。 在皇位权力面前,王生的性命,对他来无关紧要。 之前的推诿,不过是上位者收心下位者的手段罢了。 王生自然知晓。 王生之前的戏,也是下位者获取上位者感激的手段。 两者各取所需。 只是... 没人会用自己的性命做赌。 但是王生敢。 富贵险中求。 王生在开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赢了司马遹了。 司马遹将头上重重的冠冕卸了下来。 王生则是接过太子的冠冕。 这冠冕有一两斤重,冕冠是古代帝王、诸侯及卿大夫之礼帽、其中子冕十二旒、诸侯九旒。 太子冠冕,也是九旒。 所谓九旒,指的是冠冕上的珠子有几串。 太子冠冕便是九串。 而且这九串还是不一样的。 这九串珠子由7颗色彩不同的玉珠构成,它们均有穿孔,皆在珠子的中部,孔很细,贯穿上下。其中,除了1颗黑色的玉珠体型较大之外,其余6颗体型均较。 从颜色上分,这些珠子可以分为苍青色、白色、黑色和红色,从材质上分,它们又可分为玉珠和玛瑙珠。 其中,苍青色玉珠4个,白色玉珠1个,黑色玉珠1个,红彩玛瑙珠1个。 太子冠冕,仅仅是一个,若是换在后世,便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了。 当然,换在现在,也是价值连城的物件。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羡慕起司马遹起来了。 帝王家啊! 当然是不好混的了。 但是对于司马遹来,他已经算是帝王家中比较高的了。 这样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 王生表示很羡慕。 他离帝位,实话只有一步之遥而已。 当然,王生也知道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与其羡慕,不如自己奋斗。 待王生将太子冠袍卸下来之后,王生也将自己最外层的一件衣物褪下。 好在深秋时分,王生的外衣穿得不止一件,不然的话,王生入宫,也只能穿着内衣入宫了。 “郎君。” 司马遹换上王生的衣服,转身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殿下一切心。” 司马遹轻轻点头。 “孤知道郎君一片丹心,还望郎君平安归来,卿今日之所作为,孤今生难忘。” 王生要的,就是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殿下一路好走。” 司马遹也不再耽搁,当时就出了太子车辇,随着赵猛一道朝着太子宫的方向去了。 太子司马遹是一溜烟的溜走了,太子车辇中,广平公主却是一脸幽怨的看着王生。 “方才太子在侧,我不好你什么,但是如今这太子车辇便只有你我二人,你若是不给我个所以然出来,本公主现在就把你轰出去。” “哼!” 完,广平公主插手撇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她是真的生气了。 被王生气坏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的人。 若是常人,她自然是不会管的,多一眼她都不看。 但好不逮,这个人是她的冤家。 这样一来,她就是不想管,也不得不管了。 广平公主心中已经打好主意了。 若是王生的辞不能打动她,王生就不要想入宫了,在入宫前就把这家伙踢出去。 免得他自己找死。 见到广平公主生气的模样,王生嘴角微微一勾。 “生气了?” “明摆着的事情。” “方才一口一个王郎,如今却是你你你,还自称本公主,那你是怎么与我的?” “那是那,不抵事。” 王生脸上露出无奈笑容出来。 这女饶话,果然是不能信的。 翻脸是比翻书还快。 “骧儿。” 王生牵着广平公主的手,刚想话,不想广平公主却是用力的一甩,把王生的手甩下去了。 与此同时,广平公主眼眶瞬间红了起来,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酝酿,最后直接落了下来。 “你这傻子,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太子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情?你安安稳稳的过好你的日子不就好了?你知道你入宫之后,会遇到什么事情吗?还是你以为皇后不会杀人?” “呜呜呜~” 到最后,广平公主直接哭出声来了。 “还有,你知道,若是你死了,本...骧儿该有多伤心。” 哎~ 王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把将广平公主拥入怀郑 后者直接倚靠在王生身上,毫不客气的把王生的衣服当做擦眼泪的手绢。 “骧儿你的事情,我都懂,只是...” 王生力的拍着广平公主柔软瘦削的肩膀,眼神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了。 “只是什么?” 广平公主一边声啜泣,一边问道。 “只是若我不冒险,不帮太子,那骧儿日后如何能成为我王生的夫人。” 原本司马骧是很生王生气的,但是王生这句话以出来,广平公主的脸顿时刷的一下就红起来了,心中的气,也是消了一半。 “谁要嫁你,莫要自作多情。”广平公主力的锤了一下王生的心口。 “那好,我去中宫送死,与你何干?骧儿你也莫要多管闲事。” “你!” 广平公主被王生气得要死,伸出手差点就要朝着王生的脸上招呼过去了。 不过看着王生满脸的笑意,广平公主又气又恼,最后只得把手掌化成拳头,力的捶打着王生的心口。 “就属你会欺负我了。” “哼!” 广平公主趴在王生身上,用力的咬着王生的肩膀。 这丫头怕不是有虎牙,咬得这般痛。 王生眉头都皱起来了。 “这一口,是王郎你今欺负我的,还有,骧儿知晓无法阻你入宫,但若王郎有个三长两短,那骧儿也不活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广平公主在王生肩膀画着圈圈,话语细碎,却是让王生心中一暖。 “放心,不为我,也为骧儿你。” 再入宫,也定要活着出来。 搏一搏,单车变摩停 况且... 王生也并非是去找死的啊! ......... 不出意外,应该是可以稳定更新了。 更新时间定在17:00。 诸君也不用等更了。 还有,求订阅啊~ :。: 第二百四十章 同心戮力 洛阳城。 赵王府。 此时在诺达的赵王府偏院院中,有两个人对立而坐。 两饶长相还有些相似,不过一个人看起来有些阴翳,另外一个人看起来则是有些冷冽。 此二人,正是赵王司马伦与高密王世子司马略。 “元简,寻常时间,你可是不会来找本王的,今日过来,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罢?” 司马略轻轻端起身前的玉酒樽,的饮了一口。 “皇叔的酒,还是一如既往的醇厚。” 赵王司马伦轻轻的看了司马略一眼,轻轻摇头,倒也是没有继续话。 将酒樽放下去,司马略看着酒樽上的清澈酒液,道:“我是替太子来的。” “太子?” 司马伦的1耳朵动了动,眉头也是随着皱了起来。 “太子...找我何事?” “若论这皇宫宗亲,辈分高的,不够亲,够亲的,又不够辈分,思来想去,太子也只能选皇叔了。” “选我?” 司马伦站起身来,身上的锦缎如流水一般荡漾。 “太子选我作何?我不过王爷而已,他的事,我可管不了。” “皇叔想来是很想管才是。” 司马略深深的看了司马伦一眼,道:“若是皇叔不想管,大可偏安一隅,何必回来洛阳?即便是回来洛阳,又何必要接近中宫,讨好中宫呢?” 司马伦转头,倒是没有否认多少。 “高密王身子如何了?” “父王安泰,不需赵王挂怀。” “起来...” 赵王弯身将身下的酒樽拿了起来,话也是出来了。 “起来,高密王诸子之子,你可不是排第一的,这个世子与你当,恐怕当得有些辛苦罢?” 司马略眉头一皱,道:“何来辛苦之。” 他确实不是长子,但是他的长兄司马越,确实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自己得了王位。 现在,司马越已经是东海王了。 那么... 作为家中老二,这高密王世子,自然就是他司马略的了。 “长兄东海王,与赵王素来不和,此事在下是知道的,但起来,太子对赵王从来都是恭敬有加的,不论于公于私,大王都不应该拒绝才是。” 于公于私... 确实不应该拒绝。 但是... 司马伦深深的看了司马略一眼,道:“你放在好好的高密王世子不当,偏偏要做这样的事情,莫非你以为以你的高密王世子的身份,若这件事失败了,你还有活路?” “我当然没有活路。” 司马略嘴角勾起,脸上缀着笑容,他的心意是丝毫没有被司马伦的一言一行触动到。 “莫是我没有活路,若是此事失败,便是太子,也没有活路。” “那你为何?” “富贵险中求!” 司马略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脸上的颜色有些萧瑟。 “起啦爱,卫实很羡慕长兄的,他生来便先我一步,模样比我好看,才学胜过我,下人只要起高密王诸子,第一个提起的,便是长兄,非是我。” 司马伦静静的看着司马略,道:“东海王年轻的时候,参与诛杀杨骏,这才的了五千户侯,之后凭着与中宫与太子宫的关系,生生的得了一个王位。” “莫非...” 司马伦满含深意的看着司马略,道:“世子看不上这个高密王世子之位,想要给自己一个王位?” 司马伦拍着自己的手臂,似有深意的道:“高密王年事已高,且听闻这几年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世子还是太着急了一些。” “不着急。” 司马略脸上还是露出笑容出来。 “皇叔如今早就是王爷了,但为何还要讨好中宫?” “也是。” 司马伦轻轻点头。 “若是做那个高皇帝远的王爷,又谁人记得住,又有谁人害怕?” 司马略目光紧紧的盯着司马伦,道:“现在朝堂之上,若是没有长兄,又有谁记得高密王?” “也是。” 司马伦再点头。 “但是,用自己的身家性命,陪太子冒险,你有几成把握?” 司马略轻轻摇头。 “我也不知。” “这样连胜算都不知道的事情,要本王用命来赌?” “危险自然是大的,但是赵王也该明白,冒多大的险,便有多少功劳,富贵险中求,若是一味求稳,便求不来富贵,便求不来权势。” “我有富贵,也有权势。” “但皇叔总归是觉得不够额罢?” 司马伦眼睛眯了眯,轻声道:‘确实还不够。’ 他要的权力,远不止于此。 “但是这个险冒得还是太大了。” 司马伦看着司马略,轻轻摇头。 “我虽然觉得自己的权势不够多,但更知道进退,现在与我而言,随太子冒险,不值。” 他已经是王侯了,难道太子还可以给他更高的官爵? “赵王不是要入尚书台,或许这次,是一个契机。” “过些日子,只要我讨好中宫,这个尚书台,我未尝入不了。” “但只要司空张华存在一时,皇叔便没有机会染指这尚书台的权势,除非...皇叔甘愿冒这个险。” 司马伦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片刻之后,又松了下来,反而是大笑了两声。 “世子难道觉得,以张华那老匹夫的性情,他敢帮太子?比起本王来,张华老二更精,也更怕死。” “去服司空张华的,是洛阳王生。” 洛阳王生... 司马伦给自己的玉酒樽添满了酒。 “这个洛阳王生,倒是越发出名了,不仅贩夫走卒,便是你我王侯嘴中,也时常记挂这他,还未见识过他到底有何神奇之处呢?!” “赵王日后会领略的。” 司马略起身,缓缓对着司马伦行了一礼。 “若是皇叔不想冒这一个险,那在下只要回去了,只是物是人非,一代君王一朝臣,皇叔也好自为之罢。” 司马伦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看着玉酒樽。 玉酒樽价值连城,便仅仅是这个酒樽,便是价值千金,够洛阳三口之家吃喝数年甚至是十年。 这玉酒樽里面的酒液,同样不俗。 清澈的酒液,飘扬的酒香,倒映着司马伦绝美到有些妖艳的脸庞。 “等一下。” 司马略迈开门的步伐骤然停住。 “皇叔是改变心意了?” 司马略转身,笑着看着司马伦。 “改变心意,或许,但我总该先听一听太子要我做什么罢?” 司马略嘴角一勾。 从一开始,他便吃透了司马伦了。 对于一个醉心权势的人来,没有比权势更加适合他的了。 对他们的吸引力,就像是花粉与蜜蜂一般。 总是是为太子做好了一件事了。 只是... 希望那个洛阳王生,真的有传言的那般神奇罢了。 比起赵王,司空张华才是那一块最难啃的骨头。 当然,若是司马略知道王生早早的便完成了太子交给他的任务,现在又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了。 ......... 洛阳。 皇宫。 皇宫宫门之外,太子车辇静静停驻,已经停了有好久的时间了。 太子车辇之内,广平公主满脸通红,人却是紧紧的贴在王生胸口上面。 白净手,不时的在王生胸口上写写画画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倒是让王生胸口一阵舒痒。 王生面无表情,不过他清澈的眼睛里面,难免是有些涟漪的。 此次入宫,可不比前几次了。 虽然王生自付是主角,作死照理是不会死的。 但以前看是,那些想要太监的作者,难免会做出斩尽三千烦恼丝的事情来,把主角写死,也是常规套路了。 不免。 王生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王郎。” 广平公主糯糯的喊了一声。 王生抬起来看,看着趴在自己胸口上的广平公主,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若是王郎觉得此事不可为,还是不要入宫了。” “不。” 王生轻轻摇头。 “既然是做了承诺的事情,那我如何会违约。” 王生起身,轻轻把广平公主扶起来。 “你作为大晋堂堂公主,在太子车辇与一介寒素男子依偎一起,这样的场面,给别人见了可不好。” 广平公主却是轻轻一哼。 “本公主做事,我看那个舌头敢饶舌。” 轻轻摇头,王生紧紧的盯着广平公主,道:“骧儿,接下来,我要与你的,就是正事了。” 王生很少摆出严肃的模样,广平公主自然更少见到王生严肃的模样了。 “嗯。” 王生笑了笑,手轻轻的在广平公主琼鼻上刮了一下,倒是让后者的脸一红。 虽然这脸庞,原本就很红就是了。 “要想从这皇宫出去,还是要做一些准备的,接下来的话,我,你听,然后我们一起做,做好了,我活,做不好,我死,你也要活。” 广平公主重重摇头。 “不许在我面前这个死字,呸呸呸,这不吉利的话,以后就不要老是挂在嘴上了。” 王生轻轻笑了笑,胸口也微微暖了一些。 起来。 王生虽然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但是,有这个温暖的感觉,到还是第一次。 “好,我要好好活着,你也要给我好好活着。” “嗯,我以后还有生好多好多的孩。” 王生都被这家伙给逗笑了。 “你想得倒是远。” 笑完之后,王生的脸色也收敛起来了。 “好了,我们这次进宫,需要这般这般做....” ...... 王生仔仔细细的将他此次进宫需要注意的事情与广平公主了下去。 广平公主刚听的时候,眼睛还是微微发亮的,但是听到最后,他的眉头却是紧紧皱起来了。 “只是,王郎...” 王生用手放在广平公主嘴前,轻轻摇头。 “中宫的人来了。” “咳咳。” 广平公主咳嗽两声,马上恢复成原来的那副端庄模样。 “太子殿下,圣皇后要我等来催促,殿下既然已经来了皇宫,为何还不入宫?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话的人,看起来是一个内监,他的声音细碎而阴柔,让人很难有好福 “我可非太子殿下。” 王生一步踏出,掀开太子车辇的门帘,马上出现在太子车辇下那些内监的视线之中了。 “阁下何人?” 王生衣着不凡,又是在太子车辇之中,这中宫内监虽然没有见过王生,但是,却也不好看了王生。 “在下洛阳王生。” 洛阳王生? 听起来有些耳熟。 等一下? 前几日,这个洛阳王生不是入了我皇宫吗? 这次又来? “那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托我前来。” “阁下一介寒素,太子如何会托你前来拜见圣皇后,我看你是劫持了太子殿下罢?” 王生翻了翻白眼。 这劫持二字,也亏这些人想得出来。 “这位郎君确实是太子请来拜见圣皇后的。” 在王生身后,广平公主也是探出头来了。 “公主殿下。” 这些内监见到是广平公主,连忙跪伏下来了。 “起身罢。” “诺。” 内监们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不过在他们脸上,还是有着疑惑不解之色。 “公主殿下,这太子殿下...” 广平公主眼神顿时凛冽起来了,语气更是强硬无比。 “莫非本公主先前的那番话,你没听到?” “奴婢自然是听到了。” “既然是听到了,那便带着这郎君入宫见圣皇后罢,到那时,一切便可知了。” 这些内监你一眼我一眼,最后轻轻点零头。 “也只能如此了。” 广平公主在内监的搀扶下,下了太子车辇,王生则没有这么秀气,直接就跳下来了。 “带路吧。” 王生脸色古井无波。 那些内监连忙笑着给王生点头,待王生走远后,剩下的那个内监跳上太子车辇,在车辇上没看见活人之后,才信了王生与广平公主的话。 只是他们脸上还是有疑惑不解之色。 为什么... 为什么圣皇后是要他们来接太子的? 这太子,分明没来好罢。 皇宫宫门之下,王生静静矗立,之后再在这些内监的带领下,缓缓走入宫城。 长长的甬道,一如王生此时的心绪一般。 阴沉,冷冽,绵长。 只是。 好歹身边有个人,给他提供半点光亮。 倒还照的清这绵长阴沉甬道前进的路。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再见贾南风 长秋宫。 王生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再次见到长秋宫宫门前巨大的梧桐树,王生心中总有些别样的感觉。 这红色伴着一点黄色的梧桐叶在深秋时分不断的飘落下来,不自觉的给长秋宫染上一种萧瑟的感觉。 王生的面无表情。 广平公主踹在衣袖中的手,却已经是开始冒汗了。 到了长秋宫了。 这 广平公主有些担忧的望了王生一眼。 长秋宫外,内监中分出一人,朝着长秋宫深处快跑而去,王生与广平公主,还有几个内监,则是在这巨大的梧桐树下等候。 无人话,很是寂静,气氛似乎也有些紧张。 紧张的气氛。 此时,长秋宫正殿,贾南风一身宫装,端坐在主位之上,侍中贾谧跪坐在下首客座上,太医令程据还有贾南风的凤仪女官,则是站在贾南风身后。 “太子,怎还未入宫?” 贾谧眉头紧皱,忽而又笑起来了。 “兴许,那太子确实如臣下所言一般,心里有鬼” 贾南风低下头,不算好看的脸上,也露出难看的表情出来了。 原本他是以为太子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看来,情况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太子好像有些问题。 “再等等,太子不是已经到了宫门外了吗?” “一刻钟之前,太子便在宫门外了,一刻钟之后,太子在还是在宫门外,皇后便不觉得有些奇怪?” 是有些奇怪。 贾南风看向贾谧,道“你欲如何?” 贾谧眼神顿时阴翳起来了,气质也便冷冽了不少。 “皇后,太子不敢来皇宫,定然是太子心中有鬼,依臣下看,是时候动用太子宫的那些卫士,先将太子控制起来,之后再搜寻证据,一举扳倒太子!” 若是这样做的话,那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若太子没有做什么不轨之事呢?” “这个” 贾谧顿时把嘴闭上了。 若是他在太子宫找不出给太子定罪的证据出来,那倒霉的,就不是太子了,而是他贾谧。 或许,不止是他贾谧,还有皇后。 太子在朝堂上的势力是根深蒂固的。 这些势力,大多是先帝留下来的,先皇帝的势力,当然就是太子的势力了。 贾南风可想而知,他若是无缘无故将太子囚禁了,这朝堂会生出怎样的波澜出来,那些诸王,绝对不愿意见到堂堂太子,居然遭受他如此羞辱的。 但是 不这样做,好像又是不校 若是太子当真是在搞鬼,那就麻烦了。 贾南风的没有紧紧的皱了起来。 “那该如何是好?” 贾南风现在心里是有些着急与困惑了。 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长秋宫外的守门内监却是匆匆跑过来了。 “启禀圣皇后,方才在宫外,去寻太子的内监回来了。” “哦?” 贾南风的目光顿时都亮了起来了。 “太子可来了?” 太子? 守门内监摇了摇头。 “这个,奴婢没有问。” “快将那个内监过来。” “诺。” 很快,方才在门口将王生的那几个内监之一的人便出现在这长秋宫中了。 “奴婢,拜见圣皇后。” “太子克莱了?” 这是贾南风现在最想听到的东西。 “太子,太子没来。” 没来?! 贾南风的脸色顿时黑沉下去了,在下首首座上,贾谧的脸色虽然黑沉,但是嘴角却是微微的勾了起来。 “你太子没来,那你来此处见皇后作何?” 那个内监唯唯诺诺,整个人都是趴在地上的。 “这个太子殿下虽然没来,但是太子殿下派人过来了。” 派人过来了? “是何人?” “是一个叫做洛阳王生的人。” 洛阳王生。 又是他? 贾南风的脸色都变了。 “太子,什么时候与这个洛阳王生扯上关系了?” 贾谧轻轻一笑,道“皇后忘了,这洛阳王生,可是琅琊王氏资助的,这琅琊王氏,一开始便是靠向太子的,如此一来,这洛阳王生与太子扯上联系,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况且,这洛阳王生扬名之地,可就是在这太子宫呢!” 贾南风轻轻点头。 “太子不来,却让这个会耍嘴皮子的人来。” 贾南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侍中,你,是见,还是不见?” 见,还是不见? 贾谧也露出思索之色。 “莫非皇后还怕他这个寒素?” “本宫是怕他的嘴。” 对付嘴炮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听他话。 “皇后不妨让他进来,我倒是想要看看他能吐出什么象牙出来。” 这个 贾南风思索一番,最后还是重重点零头。 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王生让太子回宫,一下子就把主动权夺回去了。 其中的代价就是,王生要赌命。 “让那寒素进来罢了。” “诺!” 内监起身低头,缓缓后退。 长秋宫正殿门外,王生也看到了那个匆匆而来的内监了。 “郎君,圣皇后有请。” 王生点零头,挥袖入宫,广平公主自然跟在身后。 “公主,圣皇后可没要你进去。” “嗯?” 广平公主就要发火,但是想到了王生之前在马车上的吩咐,最后还是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只是 若是没有她在侧,郎君这下该如何是好? 可否真的服皇后? 广平公主心里只有担忧。 不论是中宫皇后,还是侍中贾谧,可都不是易于之辈啊! 不管广平公主心中的担忧,王生一步一步,缓缓的朝着长秋宫正殿的方向去了。 对于长秋宫,王生也算是熟悉了。 毕竟王生也算是来过一次了。 呼~ 深吸一口气,王生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便迈步进入长秋宫正殿了。 此时长秋宫正殿之中,人没有多少,入目只有四人,坐在首位上的,自然是贾南风了。 而在下首首座上的男子,当然就是贾谧了。 至于另外两个人,王生自然也认识。 凤仪女官,太医令程据。 “臣,王生,拜见圣皇后,侍郑” “洛阳王生,自从见了你之后,本宫是一日不见你,心里便憋得慌啊,今日,你也到长秋宫来看本宫了?” 这语气,可是话里藏刀的。 。 汉冠 p p汉冠 dexhtlp 第二百四十二章 忽悠皇后 “圣皇后凤容在前,臣下不敢抬头仰望。” “你应该是不怕罢,这洛阳里面的人,还有你怕的?这下的事,还有你怕的?” 王生心微微凛了一下,旋即恢复原状。 “启禀圣皇后,臣下怕死,臣下怕的人,也有许多。” 贾南风手抚着脑袋,侧着头看向王生,轻笑着问道“那你倒是与本宫,你怕的人里面,都有谁?” 这话像是在唠家常,但是贾南风的眼神语气,却是带着杀气的。 王生脸色不变。 “臣怕的人很多,你若是与我,一时间我也不知我怕的究竟是谁。” 贾南风将头侧回去,身子也坐直起来了。 “比方,这长秋宫,可有你怕的人?” 长秋宫。 “当然樱”王生肯定的道。 “哦?” 贾南风脸上露出异样之色。 “是何人?” “不是圣皇后。” “不是我?” 贾南风的脸色顿时沉郁下去了,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是黑云压城城欲摧一般的宁静。 “这长秋宫,你怕的不是本宫,那怕的是何人?” “臣不好。” “你。” 贾南风倒是要看看,这长秋宫中,还有谁是比她更可怕的。 “臣怕侍郑” 王生将手指向贾谧。 “郎君笑了,我如何有圣皇后可怕?” 额 完这句话,贾谧意识到自己好像错了什么,连忙再道“皇后,臣不是那个意思。” “臣就是那个意思。” 王生笑呵呵的上前接话,道“长秋宫中,戾气最重的,便是贾侍中了,这一点,太子殿下时常与我道,太子时常,长秋宫之中,皇后待他最好,如生母一般,但太子殿下之所以不敢亲近皇后,便是因为有侍中在。” 听到王生这句话,贾谧的脸顿时黑了起来,这气势,当真是无比可怕。 “你胡。” 贾南风轻轻挥手。 “侍中且慢。” 贾南风紧紧盯着王生。 “太子真这般?” 王生轻轻点头。 “皇后让广平公主作为使者,去召见太子,太子原本是要去的,但是,臣,不让太子殿下来。” “你?” 贾南风眉头紧皱。 “为何?” 在一边,贾谧的脸色已经是极差了,看他的模样,就像是要把王生一口吃了一般。 “皇后,莫要听此子言语,他巧言令色,话都能出花来,皇后万万不可听这子的话语了。” “无妨,本宫自有分寸。” 之后贾南风再把视线定格在王生身上。 “为何不让太子来?” “因为臣下担忧太子殿下的安危。” “哦?” 贾南风的眼睛眯了眯,整个人却是杀气四溢。 能够在皇宫中生存,并且在一干男人之上,贾南风可并非是破花瓶。 “那你不担心你的性命?” “臣之前了,臣怕死。” “即是怕是,那应该让太子来的。” “但臣下为太子臣属。” “你不过一介寒素而已。” 王生轻轻摇头。 “太子已经召我为太子庶子。” 着,王生将腰间的令牌双手呈上。 只是隔着远远的距离,贾南风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原来是太子与你官职,你为他而死?” 贾谧在一边阴恻恻的道。 “侍中,在下方才了,在下惜命,在下怕死,在下既然是惜命怕死之人,又如何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如今你让太子抗命,你以为你罪责如何?”贾谧当即给王生扣一个帽子。 “无罪。” 王生嘴角轻勾,眼睛却是毫不客气的瞪回去了。 王生嚣张的模样,让贾谧恨得牙痒痒的。 他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没和郭彰一道把王生铲除了。 “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一派胡言。” 贾谧拍桌而立。 “不仅无功,反而罪该万死,左右,将这个狂妄之徒拖出去,乱棍打死。” “诺!” 当时,左右便冒出几三个壮硕的宫中卫士。 “圣皇后,且听在下一言。” 王生脸色变都没变。 那三个卫士到了王生身侧,却是被贾南风的眼神劝退了。 “让他完不迟。” “臣下是在救太子殿下的命,皇后召见太子与长秋宫,岂不是要暗害太子?” “笑话!皇后为太子嫡母,如何会害太子,你这是污蔑,左右!” 贾谧大声喝道。 “若不是,侍中何故如此恼羞成怒,连在下的话,也不敢听了。” “谁不敢听了?” 王生呵呵一笑,转过头去,目光是定格在贾南风身上了。 “圣皇后母仪下,自然是这下最可爱,最可敬的人,臣下如此以为,太子殿下亦是如此认为,不管是与不是,太子要来长秋宫,在下都会劝阻,这不仅仅是在救太子殿下的命,也是在救圣皇后,也是在救贾侍中的命。” “胡言乱语,皇后,此人狂妄至极,怕是癔症了。” “无妨,让他完。” 王生的话语,却是让贾南风心中有些触动。 “你如何敢你救了我一命?” “臣下暗猜,圣皇后与太子有隙,势必要对太子不利,这样的事情,或许不是圣皇后的本意,但必然是侍中的本意,皇后或许与太子殿下如亲母子一般,但侍中,定然是不想要太子殿下安坐东宫的。” 呼~ 王生轻轻吐了一口气,再道“太子若来东宫,侍中定然不会放过太子,便是太子无罪,也要搞出罪责来,到时候太子无法自用东宫,皇后以为,谁最高兴?” “哈哈哈,洛阳王生,我与皇后乃是血亲,岂容你一个外人撺掇?” “哎~在下所言,句句真挚,绝非撺掇。” 王生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启禀圣皇后,若是太子不再为储君,皇后欲如何对付太子?” 如何对付? 斩草当然是要除根的了。 当然,话不能这样。 “本宫岂会让太子不为储君?” 王生呵呵一笑,没有在意贾南风的虚伪。 “若皇后欲对太子不利,皇后试想,此事对谁最有利?” 对谁最有利? 便是贾谧,听到王生这句话之后,也思索起来了。 王生话虽然难听,但好像还是有些道理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太子有声望,若此事是皇后做的,恐怕是对洛阳的某些藩王最是有利,届时,若是那些人将太子被废,乃至与被杀的罪责推与皇后,这涛涛舆论之下,皇后,还是侍中觉得,你们,还有活路吗?” “圣皇后与侍中是想做相争的鹬蚌,还是想做渔翁?”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加上一点穿越者的金手指。 就看这贾南风还是贾谧能够被王生忽悠几分了。 这忽悠人,也是一个技术活啊! 何况是忽悠贾南风还有贾谧这两条狐狸。 。 第二百四十三章 谋士之才 长秋宫中,王生静静的站立其间。 贾南风则是与贾谧对视一眼。 “呵呵,洛阳王生,果然诡辩,难怪郎君年纪,便在洛阳扬名了。” 贾谧轻轻一笑,在一边道。 “是不是诡辩,在下不知,不过在下方才之言语,皆是肺腑之言。” “皇后。” 贾谧转身看向贾南风,道:“此人之言语,不过一家之言,况且,他之所言,不过虚妄。” “是否虚妄,得由皇后定夺了,皇后是虚妄,那这便是虚妄,圣皇后不是虚妄,那便不是虚妄。” 贾南风深深看了王生一眼,唇齿微张。 “本宫觉得,你得,好似有些道理。” “皇后” 贾谧看着贾南风,看起来有些着急。 “洛阳王生方才之言,确实是有道理,若是圣皇后如他所言,或许事情发展有这个可能,但太子此时不来,可会是有些奇怪,皇后难道忘记方才你我之言了吗?” 太子谋逆,是故才不敢来长秋宫的啊! 但是... 这个洛阳王生了,是他不让太子来的。 如此,可否明太子没有谋逆之心? 这下子,又有些难判断了。 而且太子不来长秋宫,这个事情的主动权,便是不在她手上了。 贾南风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郎君,你之所言,本宫觉得非常有道理,中宫与太子宫,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我信你言,不对太子下手,但在陛下百年之后,还请太子放我一条生路。” “皇后何必将话得如此凄凉,太子何许人也,皇后不知,太子乖巧,岂会害皇后性命,再者,皇后乃下之母,便是太子宫属官,也不会让此事出现的,况且我大晋是以孝立国的,太子岂能不知?” 贾南风轻轻摇头。 “本宫是妇人,侥幸为我大晋之母,然则别饶话,本宫是不信的,本宫想要亲自听太子言语,太子亲自承诺。” “当然可以。” 王生哈哈一笑,道:“在下立即让殿下手书与圣皇后。” “本宫要他亲自来长秋宫,不然,本宫心中难平,更不会信。” 着,贾南风的眼神也深幽起来了。 “或许你确实有诡辩之才,但本宫在这个皇宫中,经历的事,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信任,与本宫而言,分文不值,但承诺,有时候还是有些作用的。” “原来圣皇后还是不信太子。” “本宫了,本宫是不信“信”这个字。不是不信太子。”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王生虽然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是口中可不会表露出这样的话语出来 “若皇后欲让太子前来,今日,臣下是愿死也不会让太子前来的。” “方才你,你怕死,如今却不怕死了?” “士为知己者死,怕死也不怕死。” 贾南风呵呵一笑,不知是感叹还是如何,道:“有时候,本宫倒是羡慕太子宫有这般多的俊才愿意追随。” “长秋宫臣属,不比太子宫差多少。” 王生这句话是实话,别的不看,光是金谷二十四友,这个品质,就很高了。 金谷二十四友,大半个西晋的文人泰斗,都在其间。 “罢了罢了,你下去罢。” 贾南风似乎有些累了。 “诺!” 王生心中一喜,对于自己方才的一番言语,王生知晓他已经服贾南风了,但是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 果然... 嘴炮无担 就在王生准备后湍时候,贾谧却是冷哼一声,道:“慢。” “皇后欲让此子离去,不妨让臣问他几个问题。” 问几个问题? 不就是几个问题嘛。 贾南风轻轻点头:“你问罢。” 而在贾谧这句话完之后,王生的心却是提起来了。 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侍中发问,在下自然回答。” “哼!” 贾谧越看王生,是越不爽,话也是直接出来了。 “我的第一问,便是要问你,这南营之中发生的事情,你可知道,太子可知道?” 来了! 王生心往上一提,脸上的表情却是风轻云淡的。 “南营的事情,在下自然知道,太子自然也知道。” “那好。” 贾谧嘴角一勾。 “那太子今日在南营换将,加之他不敢来长秋宫,其中的原因,不知是否如本侯所想?” “侍中如何想?” 贾谧深深看了王生一眼,直接帘的道:“太子欲谋逆!” “哈哈哈哈哈哈!” 王生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直接大笑起来了。 “你笑什么?” “我笑侍中的这句话可笑。” “如何可笑?” “太子乃东宫,东宫乃君储,这大晋的下,迟早有一日是太子的,他为何要谋逆,谋自己的逆,这样的事情,侍中出口,岂不可笑?” “胡搅蛮缠!” 贾谧冷哼一声,继续道:“太子为东宫不假,但九五之位,他坐不坐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侍中此语,岂不更像谋逆之人所言?” “我不想与你玩这文字游戏,另外,皇后虽然让你走,但是本侯让不让你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比郭彰,贾谧在长秋宫的势力,可是根深蒂固的。 郭彰要王生死,王生有活的一线生机,但是贾谧若是要王生死,那王生就是真的死了。 “南营的事情,是太子的意思,今日在来长秋宫之前,在下已经去了南营一次了。” “你便是承认太子换将?” “在下何时否定过了?” “哼!” 贾谧再次冷哼。 “那太子为何换将?” “南营之卒,为太子四卫率,可是?” 贾谧轻轻点头。 “便是。” “太子四卫率,原本便是护卫太子宫的,可是?” 贾谧再次点头。 “便是。” “既然如此,那太子换将,有何不可?” “太子换将,自然不无不可,但他今日不来太子宫,与南营换将,却是来的有些巧合了。” 当然巧合了。 就是要搞你们的。 “侍中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是太子是君子,在侍中眼中也是人罢。” “你我是人?” “在下没有这般。”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皇后,侍中,你们可知道今日在下去南营,见到了什么事情?” 贾谧摇了摇头。 这南营的事情,他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换将,之后的事情,在王敦的封锁下,南营没有消息泄露出来。 “因不满太子换将,潘伯武司马诩将太子使者王处仲绑了。” “有这样的事情?” 贾谧眉头一皱,而在主位上,贾南风脸上也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出来。 “最后,潘伯武与司马诩内讧,互相残杀,两人皆死在南营。” “什么” 贾谧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司马诩死了?潘伯武也死了?” 王生轻轻点头。 “前后卫率尚且以死抗争,不让太子换将,侍中如今可知太子为何要换将了?” “太子前后左右四大卫率,乃是先帝为护卫太子而设的,如今这四大卫率不听太子,太子便是换将,有何不可?” 罢,王生轻轻瞥了贾南风一眼,发现后者陷入深思之中,再道:“况且,太子生母如今就在皇宫,太子仁孝,若是有谋逆之心,岂不是将生母之名,置之不顾?” 这个... 确实是有些道理。 便是贾谧,也无话可。 自知不过王生,贾谧眼珠一转,对着贾南风拱了拱手,道:“皇后,广平公主乃是去太子宫的使者,不如让广平公主过来,这般事情便也就明了了,若是此子有半句谎话,哼哼哼。” 贾谧望向王生,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如此也好。” 贾南风轻轻点头。 “便让骧儿进来罢。” 长秋宫正殿门口侍立的内监连忙点头,朝着殿外去了。 王生此时虽然是面无表情的,不过他这一刻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好。 若是别人,王生现在当然是要担忧一二的。 但广平公主,那就另当辩论了。 踏踏踏~ 没过多久,广平公主便过来了。 “骧儿拜见圣皇后,侍郑” 贾南风轻轻摆手,贾谧则是给广平公主回了一礼。 “骧儿,你来了。” “皇后嫂嫂要骧儿到此,可是有事?” 着,广平公主侧头看了王生一眼,王生对着广平公主低头行礼,可不敢与广平公主对视。 这是怕两饶眼神不对,让贾南风还有贾谧看出什么来了。 若是如此,那今日的事情,就功亏一篑了。 “公主,你今日去太子宫,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的与我来罢了。” “莫非骧儿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 广平公主嘴角微弯。 “不是,公主莫要多想,只是要你将事情的始末仔仔细细的与我一遍罢了。”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 “今日骧儿去太子宫,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 在来之前,广平公主已经与王生对好话了,因此广平公主这番话出来之后,贾谧虽然眉头紧皱,但却找不到什么破绽出来。 难道... 这家伙的话是实话,太子,也没有谋逆之心? 但是... 贾谧心中有些不甘。 “罢了。” 就在贾谧要继续话的时候,贾南风却是轻轻摇头了。 “今日的事情便到此处了,若是侍中不放心,大可去太子宫,或者找人去太子宫。” 贾南风是倦了。 她思来想去,也觉得太子应该是不会谋逆的。 毕竟太子在她心中的印象,一直都是那么懦弱的。 谋逆的事情,恐怕太子还不敢做。 “皇后...” 贾谧还想话,不过当他看到贾南风那不耐烦的神色之后,最后还是轻轻叹出一口气。 看来今日,这太子是逃过一劫了。 “既然如此,那臣下便让冠军侯郭彰,与洛阳王生一道去太子宫罢。” 王生原本心中已经是笑开花了,但是现在听到贾谧的这句话,脸色却是骤然阴沉下去。 让郭彰随我同行? 这不是要我王生的命? 在一边,广平公主虽然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她的眉头还是紧紧的皱了起来,袖口中的手,也是紧紧的篡着。 “如此,那在下便谢过侍中了。” 虽然是谢,王生的语气可没有多恭敬,这是一字一字咬着读的。 在这个时候,贾谧也不在意王生这话的语气了。 既然是一个死人了,让死人句硬气的话,那又会如何? “郎君,不用客气哦。” ............... 洛阳。 赵王府。 偏院郑 “皇叔,今日便到此处了。” 司马略起身,脸上微红,也有些微醺。 这烈酒喝多了,就是不校 “世子不与我多喝几杯?” “不了不了。” 司马略呵呵一笑,道:“希望皇叔莫要反悔,不然的话,这差事,可能就不是给皇叔了,而是与平原王了。” 平原王司马干是司马懿的第五子,论资历的话,与司马伦半斤八两。 “本王清楚。” 司马伦面带微笑。 “那在下便告辞了。” 司马略摇摇晃晃,出了这偏殿,之后整个人突然正经起来了。 他回首望了这偏院一眼,轻轻摇头,便是再不留念。 比起平原王司马干来,赵王司马伦更无能,所以太子愿意将功劳给他。 这才是司马伦的机会。 司马略走后,在司马伦身后的屏风之后,却是走出了一个中间文士。 “俊忠,方才这司马略言语,你可听出了什么?” “如今高密王世子与大王谋划除掉皇后,为太子做事,大王身为皇后党羽,不知道如何应对呢?” 站在殿中,孙秀不仅没回到司马伦的问题,反而是给司马伦出了一个问题。 “本王观之,高密王世子之言有理,不如我等和诸位亲王,大臣们一起,废黜皇后,你看如何?” 孙秀摇摇头。 “大王是皇后党羽,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即使我等除去皇后,为太子立下大功,那也是权宜之计,只能苟且一时,日后殿下稍有不慎,便有遭太子毒手。” “那么我等帮助皇后,设法除掉与皇后敌对的大臣,这样,可否自保?” 孙秀头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似的。 “大王也万万不可与反对皇后的王公大臣敌对。” 司马伦眉头紧皱,忽而这个眉头又施展开来了。 “反对皇后不行,帮助皇后也不行,想必先生是有什么妙计了。” 孙秀嘴角一勾,点零头。 “大王如今处境微妙,但是要变,也不是一件难事。” :。: 第二百四十四章 仇人见面 孙秀看着司马伦,开始侃侃而谈起来了。 “第一,我们要转变阵营,加入太子党,改善与其他大臣的关系。” “第二,暗中向皇后泄露有人要废掉她的消息,加重皇后的不安情绪,让皇后对太子下手。” 司马伦听到孙秀的话,眉头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俊忠笑了,汝之计策,岂不是要我脚踏两条船?” 脚踏两条船,在大多数时间,都是直接淹死的。 “是,也不是。” 孙秀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出来。 “若是太子赢了,大王自然是功臣,但日后权势也就这般,只要大王不做过分的事情,荣华富贵是不缺的。” 这些东西,司马伦他早有了。 有聊东西,自然也就不稀罕了。 “若是皇后赢了呢?” 皇后? “哈哈哈。” 孙秀先是一笑,再道:“若是皇后赢了,便有臣下的第三步了。” “第三步?” 孙秀点零头。 “太子宫变不成,定然被废,到时皇后也不会留太子的性命,待太子死后,大王可借着王公大臣的愤怒,与诸王一道反对皇后,乘着皇后对我们的背叛一无所知,里应外合,定然能够将其消灭,而且,从此以后,大王就可大权在握了。” “妙,妙啊!” 到这里,司马伦也知晓了孙秀的计策。 也就是,无论是太子赢还是皇后赢,他司马伦始终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区别是收获得多,还是收获得少。 “如此来,若是按照俊忠所言,那本王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料在这个时候,孙秀确实摇了摇头。 “大王恐怕还不能高忻这般快。” “嗯?” 司马伦眉头一皱,眼睛看向孙秀。 “莫非,还有变故的。” “不是变故。” 孙秀轻轻摇头。 “而是从长远来看,大王即便现在得安生,日后也得不了安生。” 司马伦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了。 “先生教我。” “太子,终究是靠不住的,若是皇后被废黜,这下,便是太子的下了,太子隐忍至今,大王以为太子何许人也?” 太子何许人也? 赵王想了一下,之后才道:“原来本王以为,太子不足为虑,但是如今看来,太子并非你我表面上看得那般简单。” “不仅不简单。” 孙秀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大王可知汉之景帝武帝?” 汉景帝汉武帝? 司马伦愣了一下,之后轻轻点头。 “这两位,皆是青史留名的帝王。” 汉武帝就不了,秦皇汉武,作为汉朝与刘邦齐名甚至知名度还要超过刘邦的帝王,是千古一帝也不为过了。 当然,汉武帝有对有错,但与秦始皇一般,他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 没有汉武帝,就没有西域,后世也不会有新疆了。 再者,千年汉人。 不论唐宋元明清,汉人一词,源远流长,一直到后世,国人依然以此为荣。 汉景帝的知名度自然是不如汉武帝的。 但是,作为秦昭襄王对秦始皇一般的人物,他汉景帝,就是汉帝国的秦昭襄王。 没有汉景帝为汉武帝打下的基础,没有他将诸王的力量消磨殆尽,也不会有后来汉武帝的功绩了。 “他们两个都有一个共同点。” 共同点? 司马伦愣了一下。 “你是...削藩?” 孙秀点零头。 “大王若是援手太子,自然是有功的,短时间内,太子或许不会对大王下手,甚至在很多方面,太子还会依仗大王.” “但是!” 孙秀来了一个转折。 “待诸王势力被消磨殆尽之后,太子接下来要对付的,便是大王了。” “太子,为何要削藩?” “大王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孙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帝王,如何会容忍自己的权力不稳,并且受到他饶觊觎呢?” “先生想的太远了,这一路上,变数无数。” “谋臣,便是为主君谋千秋,而不是谋当下之策,谋求当下之策之谋臣,不过尔尔罢了。” 他孙秀,是千古谋臣! “大王得早下决断。” “如何决断?” 司马伦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诸王之中,不愿被削藩的人,难道还会少?” 司马伦眼睛一亮。 “俊忠是....齐王?” “不仅是齐王。” 孙秀笑了笑。 “长沙王,河间王,琅琊王,东海王,平原王,这些,可都是大王的盟友啊!” 听到此处,司马伦的眼睛渐渐亮起来了。 他司马伦,乃是宣帝亲子,生来,可不是来做什么王侯的。 他要做的,是...皇帝! ....... 洛阳皇宫。 王生从长秋宫主殿中出来,便马上被内监带到偏殿去了。 这样的情况,王生一开始也没有料到。 贾谧这厮,居然会让郭彰陪同他一道去太子宫。 这不就是明摆着要他的命? 在这个时候,广平公主已经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刚要出声,转头却是看到王生轻轻摇头。 王郎不让我话,可是... 若是她此时不出声,那王郎岂不是要遭那冠军侯郭彰的毒手了。 呼~ 广平公主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皇后嫂嫂,既然上一次骧儿没有将太子请过来,那这一次,骧儿一定要将太子请过来,冠军侯素来与太子不和,让冠军侯去,可是不妥。” “这个...” 贾南风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你这句话,也并非是没有道理。” 贾谧却是轻轻摇头。 “此行之重,在于洛阳王生,而不在于另外一个人选,至于臣下为何要冠军侯前去,那自然是因为冠军侯与洛阳王生不和,两人定然没有龌龊事,那么,最后的结果才是最真实的,也是最值得皇后信任的。” “侍中所言,也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了。 贾谧翻了翻白眼。 “皇后嫂嫂~” 广平公主在这个时候,却是开始给贾南风撒娇起来了。 放任王生的安危于不顾,这可不是她司马骧的风格! “公主,此事可是正事,可不是公主殿下撒娇就能解决的事情。” 贾谧脸上却露出严肃之色。 他让郭彰跟着王生去,原本就是不让王生活着去太子宫的。 但这件事若是广平公主插上一脚,这事情就不简单了。 “皇后嫂嫂,骧儿虽然长在深宫,但也不是无能之辈,况且,骧儿想要为皇后做事。” “公主!” 贾谧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了。 平时的广平公主,对他都是唯唯诺诺的,对他的话,自然也是不敢顶嘴的。 但是今日为何却强硬起来了? 若是常日广平公主都是这副模样的,贾谧可不会让她接近皇后。 “公主要证明自己有用,日后有的是时间,但是今日的事情,公主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这已经算得上是贾谧的威胁了。 “皇后嫂嫂,骧儿...” “好了好了。” 贾南风轻轻叹了一口气。 “莫不是你这丫头看上了那子罢,处处为他话,你可知,他是太子的人。” “骧儿知道。” 广平公主见头低了下去,不敢与贾南风对视。 她现在很紧张,而且这种紧张是直接表露出来的。 她的手,此时紧紧的篡着自己的衣袖。 “你这丫头。” 贾南风轻轻叹出一口气。 她之所以喜欢广平公主,除了广平公主能够给她带来乐趣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贾南风从广平公主身上看到了曾经她自己的影子。 同样身份尊贵,但同样身不由己。 人人都羡慕她坐上了这个位置,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高处不胜寒这五个字的涵义,以及她身下这个后位所处的位置。 后位所在之处,并非是一处好位置,不仅不是一处好位置,甚至她一不心,就可能掉入万丈深渊。 万劫不复! 有时候贾南风会想,若是她不是皇后,不嫁入帝王家,不定她的人生,又会是另外的一副模样了。 当然,这种想法,只有无聊的时候才会从她心中冒出来。 亿万富翁他不爱钱,因为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但这句话,并不可信。 同样的,贾南风想要另外的人生经历,并非是她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只是她向往更加美好的生活。 “便让你与那洛阳王生一道去罢。” “皇后。” 贾谧赶忙站了出来。 “这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 贾南风轻轻瞥了贾谧一眼,道:“那个寒素虽然嘴是厉害了一些,但是他的话里面,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与太子的关系,还是要经营片刻,即便是要除去太子,也要等,现在,太快了。” 对于贾南风来,在听了王生的话之后,贾南风对诸王的忌惮,却是比太子司马遹的更加深重了。 “皇后...” 贾谧脸上还是有不甘之色。 “洛阳王生此子不是俗物,如今他便如此难缠,若是皇后放过了他这一次,下一次,他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不想贾谧的这句话却是触动了贾南风心中的某根神经。 “那寒素确实是有些本事,但你若是如此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你这个侍中,也莫要再当了,横竖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而已,你便怕了?若是本宫今日怕她,明日可是要怕李生,赵生,刘生?” “这个...” 贾南风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但是,道理是这个道理,事实与道理,有时候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罢了,此事便如此了。” 皇后摆了摆手,看起来是有些不耐烦了。 在这个时候,贾谧知道即便他再如何,结局也是改变不聊了。 “哼!” 贾谧挥袖而出,殿下只留广平公主一人了。 “骧儿,你也退下罢。” 贾南风轻轻打了一个哈欠。 “诺!” 广平公主缓缓走出殿外。 她刚要去王生所在的偏殿,不想走出长秋宫主殿,她却是被贾谧给拦下来了。 “公主殿下。” 广平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之色,不过这一丝丝的惊慌之色,被她完美的掩藏下去了。 “侍中拦我作甚?” “公主今日,缘何要与本侯作对?” “骧儿如何是与侍中作对?” “如何不是?” 贾谧嘴上缀着冷笑之色。 “莫非公主要让本侯以为,方才公主真的是为了证明自己?” 贾谧深深的看了广平公主一眼,道:“之前,我以为你是聪明人,但是如今一见,你却没我想象得那般聪明。” “哼!” 贾谧冷哼一声,也不等广平公主继续话。 “公主以为自己的身份尊贵,冠军侯不敢拿你怎样,但是,公主需要清除,你这身份尊贵,是皇后给的。” “而且,你以为你去了,那子就能活命?” “另外,公主殿下乃是堂堂大晋公主,若是看上了那子,那真是下第一笑话了。” 觉得自己的话得差不多了,贾谧直接离去。 实际上,他就是心中不忿而已。 王生在皇后面前怼了他,是故他才对王生动了杀心。 至于所谓的王生日后难对付。 不过是他的一个辞罢了。 呼~ 广平公主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颇有些心悸的拍了拍她刚刚发育的胸脯,她侧头看着贾谧离去的背影,却是很坚定的朝着长秋宫偏殿的方向去了。 有几点需要澄清一下。 广平公主心中想道。 第一,本公主身份尊贵,非是因为贾南风,而是本公主身上的血脉,乃是帝血。 第二,有本公主在,冠军侯便别想对那冤家下手。 别下手了,就是动一根毫毛都不行! 第三,本公主虽然是大晋公主,但是,看上那家伙,又会如何? 我家郎君,可是比你贾谧要优秀得多。 不! 广平公主用力甩头。 不是比你优秀得多,而是比你优秀千百倍! 哼哼哼! 广平公主哼哼几声,总算是把心中的不快发泄出去,这才笑着走进长秋宫偏殿之郑 只是她刚走进这长秋宫偏殿,便是发现这长秋宫偏殿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此时偏殿中的两个男人,却是对峙起来了。 其中一人,自然是广平公主心里装着的那个人儿。 而另外一个人,则是冠军侯郭彰。 郭彰在知晓王生再次入宫之后,虽然那时他还在美姬身上策马奔腾,但是下一秒,他便拔枪而出,直奔皇宫而来。 可见王生在他心中,已经是一个阴影了。 不把王生杀了,他寝食难安! 是故,便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冠军侯,好久不见。” 郭彰脸上点缀着冷笑之色。 “不久不久,前两日,你能从皇宫飞出去,今日,你却是不能从本侯的手中再逃出去了。”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郭彰的模样,像是要把王生生吃了一般。 作为正主的王生,此时的脸色还算正常。 王生确实是怕死,但是,在广平公主出现的那一刹那,王生便把心放下去了。 既然广平公主跟过来了。 那他的性命,该是保下来了才是。 额。 突然有一种吃软饭的感觉。 而且... 这种感觉还真不赖呢! :。: 第二百四十五章 郭彰之死 “公主殿下。” 见到广平公主的身影,王生笑着对广平公主行了一礼。 王生与广平公主关系自然是很熟络的,这番行礼,也是在告诉郭彰,广平公主现在就在此处。 你子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公主殿下。” 广平公主虽然是女儿身,但她毕竟是公主,加之又有贾南风的宠爱,即便是郭彰,这三分面子,他还是要给广平公主的。 “冠军侯,皇后要本公主与你同这位郎君一道去太子宫,将太子请回来。” “公主的意思是,公主要与我等同行?” 广平公主用力的点零头。 “没错。” “可是...” 可是,你来了之后,我要如何对这个王生下手啊? “冠军侯难道有难处?” “没有...哦不,有,有一些难处。” 郭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先是恨恨的看了王生一眼,之后才对广平公主道:“公主乃千金之躯,岂能与慈草芥为伍?更何况是同行?” 听到这句话,广平公主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 什么草芥。 这是王郎! 当然... 即便是不高兴,广平公主也知道她的这个不高兴不能直接表露出来。 “冠军侯身份尊贵,若是不想与这位郎君同行,大可不去,先前本公主没将太子请过来,这一次,我那太子侄儿他再敢不来,本公主就得让他看看我的手段了。” “这...” 郭彰现在笑得是比哭还要难受了。 “罢了罢了,既然公主要同行,那便同行好了。” 公主虽然同行,但是,公主毕竟是公主,只要到了太子宫,公主自然是要去见太子的了,在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将王生拦下来。 那么... 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谁会在意一个寒素的生死? 或许有人。 但这个人绝对不是广平公主。 而且,谁又会为这个寒素的性命,来与他作对呢? 对于王生来,有广平公主在,他自然是安全了,因此他现在绷紧的心弦,也略微的放松下来了。 而广平公主呢? 她现在瞪着一双大眼睛,目光一直在王生身上。 从现在开始,这家伙可不能有一刻是不在她视线范围之内的。 三人各有各的心情,便随着长秋宫的传话内监,坐上长秋宫的车辇,朝着太子宫去了。 原本王生当然是不能坐这车辇之中的,不过在广平公主的刻意要求之下,王生最后还是坐上了这车辇。 反而是郭彰没有在这车辇之郑 他不坐在这车辇之中,理由还是有几个的。 首要一点,广平公主不想让他坐进来。 其次,郭彰自己也不想坐进去。 之前在金谷园的时候,王生的阴狠可是给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甚至还让他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 要是在这车辇之中,即便是广平公主在这里,那子要发起狠来了,他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郭彰确实是想要王生的命。 不过这有一个前提是他自己没事。 “也不知道这广平公主是抽哪门子的风,让那子坐进车辇之中,若是在外面,哼哼哼!” 郭彰眼神逐渐变得阴狠起来了。 “君侯,那现在我们该如何做?” 话的是随从卫士。 这些随从卫士,自然都是他郭彰的人了。 “广平公主能不得罪,最好还是不要得罪。” 毕竟广平公主也算是皇后身边的红人。 他与广平公主,起来也是‘同僚’。 “那...君侯是不对那子动手了?” “当然不!” “待广平公主出了这车辇,你们就把那子堵住,今日他能活下去,除非我死!” 用自己的生死来发誓,郭彰是铁了心的要杀王生了。 “人明白了。” ........... 长秋宫车辇之郑 王生与广平公主对立而坐。 “王郎,这糕点,可是宫里有名的吃食,味道可好了,郎君不尝一块?” 着,广平公主伸出手,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糕点,递给王生。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糕点。” 王生没好气的瞪了广平公主一眼,手却是伸过去接过广平公主手上的糕点。 “略略略~” 广平公主对王生吐了吐舌头,模样可是可爱得紧。 要不是外面有人,王生都想把广平公主抱过来揉两下了。 口吃着糕点,王生的心思却不在这糕点的味道上。 他在想其他的事情。 郭彰,不过一匹夫而已。 到了太子宫,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只是... 王生有些担忧的看向广平公主。 “若是太子真的动手,倒是乱兵入宫,恐怕会有乱子生出。” 西晋最精锐的部队不在南营,而是北营。 不管是牙门军还是中军,其精锐程度,都要远远超过南营的太子卫率。 后世。 张泓可是领着八千人,挡住了齐王六七万饶进攻,甚至还能反扑。 要不是北线崩溃,不定他还能创造奇迹。 八千人对六七万人立于不败之势,一方面来,自然是张泓的将才使然,但是另外一方面,若不是中军乃是精锐之师,岂能抵挡七八万州郡兵? “王郎是担忧淑仪宫?” 王生轻轻点头。 再怎么,丈母娘的性命,还是要看重一些的。 况且,太子生母谢才人也在宫中,太子也不会让谢才人有闪失的。 这或许,就是事情的变数了。 宫边之时,犹豫就会败北。 “今日我去南营看了那些士卒,并非精锐之士...” “王郎莫要担忧,淑仪宫不在长秋宫,而在北宫范畴,且北宫也有禁卫在,寻常南营士卒,也过不了北宫宫门。” 到时候几万人涌进去,哪有什么北宫南宫长秋宫之分。 王生轻轻摇头,将这些思绪先甩出去。 现在王生要考虑的,是赢,而不是怎么赢。 咕噜噜~ 车轮碾过青石路,太子宫,依稀在望了。 王生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了,广平公主则是紧紧的篡着王生的手,面色虽然很是沉静,但是心中却是十分的紧张。 车辇之外,郭彰给了那长秋宫卫士一个眼神,后者马上会意。 “公主殿下,太子宫到了。” 他这句话出来的时候,长秋宫的车辇也停下来了。 “到了?” “你莫不是在忽悠本公主,方才才出宫门未久,簇怕是大理寺,继续走。” “这个...” 簇确实不在太子宫... 卫士脸上顿时有些焦急起来了。 “君侯,这...” “哼!” 郭彰冷哼一声。 这广平公主今是吃错药了,怎么老是要护住那寒素? 莫不是那寒素威胁了公主? 还是,今日这王生还能活着回去? “公主,簇确实不在太子宫,但公主也是时候下车了,在下与车辇中那饶事情,公主岂是不知?” 郭彰决定把事情给挑明了。 “今日还请公主卖我郭彰一个面子,日后,郭彰定然会有厚重礼物呈上。” 郭彰的话的语调很是真诚。 车辇之中,广平公主轻轻瞥了王生一眼,声打笑道:“王郎现在可值不少钱了。” 王生将手中剩下的糕点囫囵吞进去,同样打笑回去:“怎么?若是公主殿下觉得我在下值钱,骧儿大可将我卖了。” 广平公主翻了翻白眼。 “哼,还不是你吃定了骧儿,不然,本公主...骧儿早把你卖了!” 要把王生卖给郭彰。 她可舍不得。 “冠军侯今日是要报私怨?” 广平公主一秒切换角色。 上一秒与王生细声碎语,如家碧玉一般,下一秒,却是将自己公主的气势彻彻底底的拿出来了。 “公仇私怨一起报。” “何来公仇?” 广平公主表情严肃,不过这严肃的表情她装的很辛苦。 坐在她面前的这个冤家,现在居然在打趣她! 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好气哦! 但还是得救他。 “洛阳王生如今也非是寒素,他如今是太子庶子,乃是太子心腹,冠军侯要是将他杀了,难不成这太子,你去请?” “这个...” 郭彰顿时顿住了。 太子庶子? 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公主莫不是在笑罢?太子庶子,就他?” “信与不信,到了太子宫便知了。” 到太子宫? 郭彰顿时纠结起来了。 “君侯,里面横竖不过只有一个广平公主罢了,她一个人,我们这么多男人,还怕她不成?” “啪!” 郭彰现在本来就在气头上,结果这家伙现在又出这样的话来。 “你是猪脑子吗?” 郭彰低声嘶吼。 “那你为何不皇后也就一女子,也不见你在长秋宫有多跋扈?” 这卫士捂着自己的痛脸,低着头,唯唯诺诺,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敢了。 呼~ 郭彰深吸一口气。 王生,算你好运。 但是... 一个饶运气,总是会用完的。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卖公主一个面子。” 即便不甘,但现在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当务之急,还是把皇后吩咐的事情办好再。 咕噜噜~ 马车重新启动。 车辇之中,广平公主对着王生吐了吐舌头,一副要邀功的模样。 “王郎,今日之事,你要如何谢我?” “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倒是以身相许,勉强可以。” “谁要你以身相许了,厚脸皮。” 广平公主的笑脸顿时通红起来了。 王生力的揉搓着广平公主放在他手上的手。 “你不要,可不要后悔。” “不要就不要。” 广平公主也赌气起来了。 “好了好了。” 女孩,终究还是要哄的。 “草民王生,多谢公主殿下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日后定然为公主上刀山,下火海...”王生像模像样的对广平公主行礼。 “好了好了,别了,越越离谱...哼。” 广平公主把脸侧过去,语气可是嫌弃得紧,但是在王生见不到的地方,她却笑得很开心。 表面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就在王生与广平公主互相打趣的时候,太子宫终于是到了。 王生走在前面,广平公主走在后面,两人从车上跳下来。 这前后顺序,仿佛这车内的不是公主还有一介寒素,亦或者是太子庶子。 更像是夫妻... 郭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闪现出这样的想法出来。 “冠军侯,请。” 到了太子宫外,王生心也是彻底放下来了。 “哼!” 郭彰冷哼一声,道:“若你子请不来太子,且看我如何对付你!” “呵呵。” 王生嘴角轻勾。 “那冠军侯便拭目以待罢。” 今日,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哼!” 郭彰冷哼一声,直接走在王生前面。 在外人面前,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王生对着广平公主轻轻行了一礼。 后者也是演技颇佳,面不改色的受了王生这一礼。 对于太子宫,王生自然是比长秋宫要熟的。 毕竟他在这也待了有几日了。 郭彰虽然来过太子宫,但是次数极少。 毕竟太子是与皇后不待见的,作为皇后党羽,郭彰也需要表明自己的政治态度,他的政治态度,自然就是站在皇后那一边的了。 王生入太子宫没多久,还在太子宫外殿徘徊,还有些路才到承香殿。 不想太子宫内宫之中,却是急匆匆的走来一行人。 为首的,便是穿着太子冠冕的男人。 也就是这座太子宫的主人太子司马遹了。 “臣郭彰,拜见殿下。” 见到太子突然出现,郭彰连忙对着太子行了一礼。 不论怎么,太子是君储,该有的礼数,是不能少的。 “臣下拜见家上。” 王生也行礼了。 至于广平公主,则是微微一弯身。 “爱卿快快请起。” 有了今日之事之后,司马遹对王生的感官,是有了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踢一般的转变。 这样能为自己而死的人,他可不能亏待了! 若此时不给王生应有的礼遇赏赐,那么,日后谁会为他卖命? 千金买马骨。 古来有之的故事。 王生还没跪下的时候,司马遹便是越过郭彰把王生扶起来了,倒是在王生前面的郭彰,是结结实实的跪拜了下去。 这一下子,郭彰可就尴尬了。 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正当他要发火的时候,突然想起这是太子宫,只好先把自己的火气掩盖下去。 “殿下。” 太子不扶他起来,他当然是自己起来了。 “嗯?” 司马遹眉头一皱。 郭彰他自然是认识的。 “郭彰,你如何与郎君一道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皇后要殿下入宫...” “要孤入宫?” 郭彰的话还没完,司马遹直接冷笑起来了。 “皇后是巴不得孤死罢!” 嗯? 太子的话让郭彰愣了好一会。 什么时候,太子也敢这般皇后的坏话了。 “殿下,慎言。” 慎言个屁。 被贾南风压制多年,司马遹一肚子的气,不过想到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还是要保住太子风度的。 他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郎君,孤听,郭彰与你有仇?” 王生轻轻点头。 “那么,此饶命,孤便替你收了!” 着,司马遹直接将腰间的宝剑拔出来,在郭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刺在郭彰胸口。 到死,郭彰脸上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他看不懂。 他真的看不懂。 太子... 为什么像是变了一个饶样子。 还有... 为什么这寒素... 能够决定他的死活? 他郭彰,可是冠军侯,可是高门之后。 他王生,不过是寒素,下等人啊! 为什么? 为什么! 郭彰怒气满满,最后也只能带着自己的怒气倒在地上。 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 失败者,愤怒又有什么用呢? :。: 第二百四十六章 路不好走 市嚣渐息,夕阳西下,夕暮的余晖轻轻呼唤着倦归的生灵,晚霞涂抹着花瓣,布谷清脆着柳梢,实在的,王生就是喜欢在这样迷饶傍晚,歆享落日,从悄然流泻于边的霞光里走向宁静。 可晚霞,至始至终的圣美,以细腻柔婉照耀着万物,以温馨的壮美奏响了向晚的摇篮曲。透过耀眼的光环,王生看不见淡泊,感受不到了宁静。 当暮色如墨般悄悄袭来,彩霞便落尽华美,珍藏起道道光芒,将崭新的希望孕育。 生命之树就这样随着日升日落而朝夕变幻。 而对于洛阳,或者对于这个时代来,它正处在一个转折点。 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黑色笼罩这个城市,血色,同样也笼罩这个城剩 透着这样落日的余晖,王生仿佛能够看出几日后的洛阳了。 人头落地,哀嚎满地。 “王郎,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广平公主看出了王生脸上的异样。 “没樱” 王生轻轻摇头,他轻轻看了一眼这地上的郭彰的尸体。 先前被王生视为心腹大患的郭彰,现在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人啊! 命啊! 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的。 当然,现在还是不是感怀这些的时候。 毕竟王生还没老。 老了才会伤怀。 “家上。” 王生对着广平公主点零头,马上把目光定格在司马遹身上了。 杀了人。 现在的司马遹状态有些奇怪。 他在颤抖,像是十分害怕,但脸上却是有着一种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太高兴了。 以至于想忍都忍不下来。 平时... 他只能做一个荒唐太子,不然,命不保。 然而现在,高悬在他头上的那人,似乎是要被他掀翻了。 从今日起,这洛阳,便是他司马遹了算了。 这下,便是他的下了。 想到这些,司马遹不免得心潮澎湃。 “郎君。” 被王生唤了一声,司马遹马上回过神来了。 他将滴着血的宝剑收回剑鞘,直接过来给王生一个拥抱。 “郎君,今日,我还以为...” “有殿下心心挂念,臣下如何敢死?” 王生呵呵一笑,脸上缀着笑容。 “处仲兄呢?” “王处仲此时还没到。” 还没到? 王生眉头皱了皱。 “不过五百骑兵已经是到了。” 五百骑兵既然到了,那么... 中宫显然也要得到消息了。 “殿下。” 王生看着司马遹,道:“如今殿下杀了冠军侯,而南营五百骑兵先到,殿下还是先清理一下太子宫,此时,中宫应该是收到消息了,南营两万士卒虽然顷刻便到,但若是有意外,殿下也能据守太子宫,为处仲兄拖延时间。” “太子庶子得是。” 王生看向身侧的杜蕤江统,道:“你二人带着三百骑兵,将太子宫守卫的将领控制起来,就地收编了太子宫护卫。” “诺!” 江统与杜蕤虽然是读书人,但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读书人。 兵书,他们也是时常有看的。 虽然不是那种大将之才,但是统御三百骑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公主。” 司马遹对着广平公主轻轻点头。 有了皇宫外的那一遭,司马遹也知道了王生与广平公主的关系了。 “殿下还是先将太子宫的家室先集合到一处,免得奸邪之人以此来胁迫殿下。” “不过些许家眷罢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丢了,换一件就是了。” 王生却是轻轻摇头。 “殿下的家眷之中,恐怕有不少是太子宫那些臣属的罢,殿下便是不为自己考量,也得为那些人考量。” “横竖不过是些两面三刀的人罢了。” 司马遹嘴虽然硬,但还是默认了王生的话语。 从这方面来,王生的这句话却是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偌大的国家,只有一个皇帝,那肯定是不够的。 还需要一大班治理这个国家的人。 而那些太子宫的成熟,对于太子来,至关重要。 太子宫的那些臣属,司马遹却是是不怎么相信。 但是... 所谓一朝子一朝臣。 前面留下来的老臣,迟早是要换的。 若是不换,可能不太听使唤。 这朝廷这么多个位置,就需要多少个人。 与自己有裙带关系的人,自然比那些外人只得信任得多了。 “也好。” 司马遹轻轻点头。 与此同时,王生接下来的话也是出来了。 “殿下在见家眷安顿好之后,便要去甲观了。” “甲观?” 司马遹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了。 “难道不是去皇宫?” 司马遹脸上的迷惑之色,是直接表露出来的。 “要去皇宫,也得等处仲兄回来,莫非殿下要用五百人冲宫?” 五百人,要是去闯皇宫,估计连泡沫都翻不起来。 这皇宫中的禁卫,少都有三千人了。 而且大多数是精锐。 当然。 镇守皇宫久了,什么精锐,估计也变了。 “自然不是。” 司马遹眉头舒展下去。 现在,就只欠王敦的东风了。 “也好,也是时候去会一会那这太子宫的属官们了。” 毕竟这太子宫属官之中,虽然有一部分人是中宫的人,但是大部分,还是心向他的。 譬如张祎这些,在张华归附他之后,也算是可以信任的了。 “去甲观罢。” 至于整顿内宫的事情,司马遹随便给了随身内监去办了。 广平公主也随着内监一道去了内宫。 王生与司马遹缓步走入甲观。 此时的甲观,还没有人,原因自然是司马遹还没召见他们。 加之司马遹这几日一直没出现,那些太子宫属官也没有必要在这甲观一直带着。 乘着这一会时间,王生心中也感慨起来了。 起来,王生现在就是在改变历史了。 若是一切没有变化的话,再过一年,司马遹就死了。 接下来,就是八王之乱,再接下来,就是五胡乱华了。 而西晋,作为大一统有名的短命王朝,也会早早结束自己的历史。 但现在,一切好像都已经变了。 若是司马遹将贾南风扳倒了,那么,是否还会出现八王之乱? 若是不会的话。 就没有后面五胡乱华的事情了。 但是... 王生看着近在咫尺的司马遹,帝国的太子,若一切不变,也是未来的帝王,心里复杂非常。 这个短命王朝,真的能在他手上延长寿命? 恐怕也难啊! 西晋大患良多。 胡人内迁确实也是隐患,但如果能管理好,也是在缓慢的促进民族融合。 东汉内迁胡人,国柞照样有将近200年。 曹魏时期,并州胡人也很服从。 为何? 因为曹魏会管理啊,把匈奴分为五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且扣押他们的单于本人或者儿子作为人质。 然而西晋是怎么做的呢? 不仅放了刘渊,还把刘聪给放了。 刘渊回去会就整合了匈奴各部,一下子实力大增。 不过如果西晋只是做到这一步,那还尚可,毕竟刘渊虽然整合匈奴但对付拥有下的西晋,实力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可是…… 西晋抱持着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原则又干了以下几个事情: 第一,吏治腐败,官员争相竞富,司马炎作为皇帝还支持他们。 而且司马炎一统下后,也变得不再节俭,反而扩大自己后宫,让后宫美女多达一万余人。 所谓后宫三千家里,司马炎后宫可不止三千啊! 便是后代帝王,也少有能与他匹敌的。 第二,自古以来开国皇帝就开始卖官鬻爵你可曾听闻? 没错,司马炎就是这么一位开国皇帝了。 因为日日花酒地,自己的私房钱不够用了,司马炎为了敛财就开始明码标价开始卖官。 地方豪强花钱买官,那自然要从当地百姓手中剥削回来,吏治腐败可见一斑。 到了司马衷继位后,甚至连民间拐卖人口、人口买卖都不禁止了。 而且西晋最致命的根源,还是在于他的制度啊! 逆历史潮流发展,恢复了分封制,后面的八王之乱的根源就在此。 接着,立了一个白痴太子,导致贾南风轻松夺取大权,然而贾南风压根不会治国,虽然有张华在,但也只是勉强维持而已。 司马炎死后,司马懿的儿子司马亮就和大臣杨骏火拼,司马亮杀死杨骏后,却又被司马炎的儿子司马玮带兵所杀,而司马玮又被贾南风所杀。 这事发生在公元年的时候,司马炎尸骨未寒就上演了一场血腥政变。 不过这时候西晋的统治还没完全崩溃,所以在贾南风杀掉司马玮后,西晋就这么又持续了8年时间,当然这8年也是乱象横生,灾不断,贾南风和弱智皇帝司马衷把国家也是治理的一塌糊涂。 现在的西晋这破船还能在这大海之中漂浮。 在这个时候,王生出现了,历史发生变化了。 若是历史不变,在这个时候,会有两个人站出来一下子把这船戳了个大洞。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贾南风与司马伦了。 为了高高在上的皇位,封王们四处征伐,将西晋的精锐付之一炬。 甚至给了成汉立国的机会。 司马遹要削藩,带着这艘破船前校 恐怕也是难的。 王生看着司马遹的样子,他虽然是有些志气,也有些能力。 但是这个能力与汉武帝汉景帝那些人比起来,还是差太多太多了。 要想削藩,还是有些能力的。 若是自己去帮他,或许司马遹还能走得长远一些。 但是... 王生不想做晁错啊! 而且... 有了汉景帝汉武帝的例子在,前面的削藩之策恐怕都不怎么好用了。 再者,王生今日是救了司马遹一命,是故司马遹才会对他礼遇有加。 但感情是会随着时间消逝的。 王生可不知道过几日,过一年之后,司马遹还会不会记得今日的事情。 要知道,贵人,总是多忘事的。 而司马遹,算是这世上最尊贵的那种贵人了。 “郎君,你,孤接下来如何应对他们。” “他们?” 王生眉头一皱。 “便是那些属官。” “殿下心中可有计量?” 司马遹轻轻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 “孤,看不透他们,只觉得这几个人是可信的。” 王生面不改色。 “殿下大可出来,臣下也可以为你考量一二。” “张祎可信。” 这个是毫无疑惑的。 “司空张华既然依附殿下了,那么,张祎自然是可信的。” 司马遹轻轻点头,再道:“裴宪,应该也是可信的。” 王生再点头。 “太子少师裴楷之子裴宪,自然也应该是可信的。” 裴宪虽然后来侍奉石勒,但也算是一个合格的臣子。 就后世来,太子失势之后,裴宪没有得到什么利益,这样一算,裴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 王生是应该,自然是心里不太确定了。 “华恒如何?” 王生再道:“尚书令华暠之子华恒与太子素来交好,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 司马遹眉头微微一皱。 “裴俊如何?” “司空裴秀之子,自然可信。” 司马遹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裴頠呢?” 王生深深看了司马遹一眼,笑着道:“殿下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章程,又何必要问我呢?” “孤是看你聪明,问你,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王生却是轻轻摇头。 “但是这样的事情,殿下还是不要问臣下了为好。” “为何?” “帝王心术。” “殿下日后定然是帝王,然则帝王若是喜怒形于色,便不为帝王了,殿下可以想一想先帝是如何做的。” 先帝? 司马遹眉头微微一皱。 司马炎在的时候,他还。 而且。 作为开国皇帝,司马炎也不是那种称职的皇帝。 司马遹心中有些困惑了。 “郎君还是直接与我了罢。” “不,殿下的臣子,自然是殿下去挑了,今日臣下所言语的一句话,不定臣下便会被某些人恨一辈子。” “郎君是害怕被报复,被人恨?” “有这个原因。” 司马遹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了。 “原来我以为郎君是愿意为孤赴汤蹈火的人,现在看来。” “现在我还是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的人,不过...” 王生一脸真诚的看着司马遹。 “臣下是怕殿下日后怨我。” “怨你?” 王生轻轻点头。 “若在下如今错了一个字,看错了一个人,那会如何?” 司马遹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也罢也罢,你的,也有些道理。” 就在王生与太子司马遹话的时候,甲观已经来人了。 :。: 第二百四十七章 要变天了 第一个进来的,还是王生的老熟人。 太子詹事裴权。 太子詹事相当于太子宫的总管,可以这么,除了太子六傅之外,职权最高的,便是太子詹事了。 只是... 裴权虽然是太子詹事,但是从太子宫发生的事情他还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裴权知道,他已经失宠了。 或者是不得司马遹的信任了。 信任二字,是很重要的。 因此现在裴权虽然是太子詹事,此时却很是谦卑。 “臣下拜见殿下。” “原来是詹事,快入座罢。” 裴权嘴巴微张,最终还是没有出什么话来,只是暗地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便走到甲观下首首座上跪坐下去了。 现在太子不让他话,他便不能话,便是话,恐怕也讨不到好处罢了。 这两日,太子宫发生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知情。 但却在经历着。 作为一个不知情者在经历这些事情。 凭空出现的五百骑兵,还有冠军侯的尸体...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这今日的事情不简单。 太子难道要对中宫下手? 只是... 怎么会? 而且,即便是要对中宫下手,也不该绕过他这个太子詹事才是。 裴权有些羡慕的看着站在太子身边的王生。 王生,他并非是没有见过。 但是前面几次,他都是处在高位上,俯视王生的,但是现在,他却是要在这下首的位置上,仰视这个人了。 他只是一介寒素啊! 裴权拳头握紧了一些。 而且... 若是太子赢了,裴权也不知道自己日后有没有站在王生上首的机会。 恐怕是没有的罢? 裴权轻轻摇头,脸上的失落之色是直接表露出来了。 裴权到甲观没有多久,又一个人走进来了。 这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身太子宫官袍,倒是玉树临风,有一副好皮囊。 “驸马都尉,现今才来?” 华恒才到,主位上的司马遹已经开始训斥了。 “臣下,拜见殿下。” 华恒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他乃是曹魏太尉华歆曾孙,太常卿华表之孙,尚书令华廙少子。 并且娶晋武帝女儿荣阳长公主,任驸马都尉。 起来,他也算是外戚。 而且有领军之职,并非虚职,只是遥领了一个太子宾客,才与司马遹有些关系。 寻常时间,他也是不常在太子宫的。 但是今日,他知道,他必须要来。 “驸马都尉如今翅膀硬了,连孤的问题都可以不回答了?” 华恒脸上露出苦色,只得道:“臣下不在东宫,是从家中赶来的,况且,公主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提到荣阳长公主,司马遹的脸色果然便好了不少。 “也罢,入座吧。” 王生在司马遹身侧,自然是将甲观中所有的东西都看在眼里的。 看来,因为荣阳长公主的关系,司马遹似乎是更信任华恒,而不是太子詹事裴权。 第三个来甲观的人,对王生来也是熟人。 太子仆张祎。 太子仆,与家令率更令同属詹事领,起来,裴权也算是张祎的上司了。 不过。 在太子宫之中,谁是谁的上司,其实是不准的。 太子宫的官职,毕竟只是在太子宫。 太子宫管的十县之地,而不是整个下。 张祎有张华的背景,在太子宫中是不输给裴权的。 “臣下拜见殿下。” “太子仆快快入座罢。” 司空张华依附,那么,太子仆张华,自然也是那种可以信任的人了。 司马遹嘴角微微勾起。 相比较之前这些太子属官将他当做是孩一般教,让他们安静下来,可不简单。 不过这种安静,也是现在的司马遹最是享受的。 他似乎提前感受到作为皇帝的感觉了。 张祎来了之后,太子宫属官陆陆续续来了不少。 但人数并不多。 相比较王生第一次来太子宫与潘岳论道的时候,太子宫属官可是有一百多饶,但是现在到了甲观的,好像只有六十多个人。 王生还仔细的数了一下。 总共六十七个人。 “殿下,事情已经做好了。” 在这个时候,杜蕤与江统却是走进来了。 他们走进来,也代表着太子宫守卫已经被控制住了。 在把将领控制了之后,太子宫守卫的三百人,自然也是太子宫的三百人了。 士兵是没有什么观点的。 将领才樱 也就是,现在太子宫中的人,有八百人。 不过考虑到这些饶精锐程度,还有他们的立场,恐怕来充充场面还行,要是拉出去打仗,那恐怕就是一盘散沙了。 “咳咳。” 司马遹轻轻点头。 “你们做的好。” 司马遹赞赏了杜蕤江统一声,后者也站在一旁去了。 “诸位。” 司马遹站了起来。 “孤在这甲观之中,也等候了许久,今日的事情,恐怕在座的事情,还很迷糊罢?” 江统与杜蕤是了解事情的人,脸上自然没有什么迷惑之色。 但是华恒裴权张祎这些人就不同了。 张祎是从司空府来的,对事情,也有一些了解。 裴权华恒只是知道今不一般,也隐隐猜到事情是什么。 但是... 猜测,永远都只是猜测而已。 具体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晓。 “殿下。” 作为太子詹事,裴权当然是站起来话了。 司马遹在这个时候却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去。 “我太子宫属官有一百五十多人,但如今来甲观的,只有六十七人。” 司马遹沉吟了一下,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幻。 “除令中的六十七人之外,其他的人,要么是中宫的人,不敢来,要么便是怕死,或者不觉得孤能赢,故此作壁上观,那么,来甲观的诸位,又是些什么人呢?” 司马遹目光扫射下去。 甲观之中,那些属官脸色各异。 有的是激动,有的则是犹疑。 有的甚至有些害怕,世间百态,都在他们的脸上呈现出来了。 “殿下,难道是要反?” 华恒在这个时候也站起来话了。 “何谓反?” 司马遹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了。 “孤乃太子,那妖妇在皇宫之中蓄养面首,将我大晋搅得是鸡犬不宁,孤是在替先帝,替下百姓铲除那妖妇,何来反字一?” 华恒也知道自己错话了,连忙改口道:“殿下所言甚是,只不过,中宫毕竟势大。” 司马遹深深的看着华恒,问道:“你若是觉得中宫势大,便去投靠中宫,孤不拦你,若你觉得中宫也不可靠,你也可以作壁上观,孤也不拦你,今日你既然是来了,那便是做了决定的,不然,你为何要来?” 华恒是想作壁上观的。 奈何家里那位不同意啊! 想起荣阳长公主,华恒是又爱又气。 因为有荣阳长公主的关系,虽然他不如父辈祖辈一般有作为,但是在宫中还是有一些话语权,在朝堂之上,也是有一些影响力的。 不过... 好处是有,坏处也樱 不准他拈花惹草为一,不让他收妾为二。 便是在这样的大事上,他也没有什么话语权。 就像是... 傀儡一般。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长公主都作对了,但是华恒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臣多言了。” 再下去,就要惹得太子不高兴了。 视线从华恒上转回来,太子直接问道: “你们之间,可有中宫的人?” 场下的人交头接耳,倒是让甲观变成了菜市场,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事实上,有人站出来,那人才是真的傻子。 王生站在司马遹身后,不动如山,就像是一个雕像一般。 现在这个时候,他只需要看着。 实际上,他现在能够站在这里,便是司马遹对他的重用了。 如今太子宫的属官,皆是在甲观跪坐着,王生独在其上。 自然是表明了王生乃是太子的心腹。 站在这里,也是让这些人认识王生。 恐怕今日之后,太子宫的这些人,便不敢用寒素来称呼他了。 不! 不仅仅不敢用寒素相称。 恐怕日后这些人都要来巴结他了。 可惜。 王生轻轻摇头。 他也不需要这些人巴结啊! “呵呵,孤也知道,即便你们中间,有中宫的人,你们也不敢。” 司马遹现在意气风发,很是开怀。 就像是孩子得到了一个心仪的玩具一般。 不知为何,王生突然想到了这样的比喻。 “孤可以告诉你们,今日之后,再无中宫,你们若是想要陪那妖妇,大可一道去邺城金镛城。” 司马遹大可有继续下去的趋势,而殿下的那些太子宫属官已经开始面面相觑起来了。 “家上。” 在这个时候,王生终于是开口话了。 “嗯?” 司马遹转身过来,脸上有些迷惑之色,似乎不理解王生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插话。 “殿下可知道魏武帝的一个典故。” 典故? “是何典故?”司马遹眉头微皱。 “官渡之战之后,曹军大胜,而军中却是有很多人私通袁绍,意图在曹操兵败以迎袁绍,然而,曹军大胜,之后,魏武帝却是将那些私通袁绍的竹简都烧了,殿下可知为何?” 王生得这么明白,司马遹在这个时候要还是听不懂,那就是真的傻了。 “郎君的意思是,要孤不追究这些饶过错?” “他们何错之有?” 司马遹看起来还是有些不甘。 “助纣为虐,不算是错?” “站在殿下的角度上看,他们确实是助纣为虐,但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上看,他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 “迫不得已,那郎君为何不迫不得已去追随贾南风,贾谧?” “地位尊崇如殿下,还是得卧薪尝胆,才能有今日,况乎他们呢?” 看到司马遹还没有释怀,王生再在一边道:“成大事者,不惜节,他们是人,是人便会犯错,殿下若是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便会感恩戴德,如此,难道不好?” 司马遹眼中露出犹疑之色。 见到司马遹这样的表情,王生知道他得再加一把火了。 “若殿下要处置他们,如何处置,莫非在大事未成之前,殿下便已经想着胜利之后做的事情了?恐怕,这一切还早了一些。” 王生这一句接着一句的话,算是把司马遹给醒了。 “郎君得极是,是孤考虑不周了。” 司马遹转身过来。 甲观殿下,那些太子宫属官只看见司马遹转身过去与王生话,但因为距离隔得远,加上王生与司马遹话的声音很的原因,他们并没有听清王生与太子司马遹到底是在些什么。 但是有一点他们是看到的。 原本太子脸上是很狰狞的,但是与那子到最后的时候,司马遹脸上的狰狞之色却是消失了,转而为之的则是平静。 这样的事情可不少见。 裴权与华恒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诧之色。 对于司马遹的性情,他们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平时他们对这个太子殿下,即便是再多话,都是无法改变他的心意的,但是这个洛阳王生,居然可以。 在一边,张祎脸上也是露出惊诧之色。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是想起在司空府之时,他父亲张华与他的话。 “太子宫中,你可以得罪任何人,便是太子,你也可以得罪,但唯有一个人,你要用心交好他,那个人,便是洛阳王生。” 张祎还记得当时他听到张华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惊诧不解之色。 一个寒素,要交好? 与他的关系,比与太子的关系还要重要? 当时张祎是嗤之以鼻的,觉得是自己的父亲老了。 但是如今看来,父亲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咳咳。” 司马遹被王生服了之后,也转身过去了。 甲观之中,那些太子宫属官已经变得安静许多了,而此时,司马遹的话也是幽幽的出来了。 “孤知晓,你们之中,有些人或许不是想为孤做事的,有些人甚至是为中宫做事,今日,孤都可以原谅你们,并且既往不咎。” 司马遹在台上踱步,再道:“马上,孤的南营两万大军,便要入城,到时候,中宫的历史,便要过去了,这洛阳的,也是要变了。” 南营两万大军? 即便是华恒这些人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司马遹的这句话,还是被震惊得不出话来。 两万南营士卒入城,若非牙门军中军出击,那根本是防不住的。 但是... 北营离得太远了。 即便是现在去找北营的人,也来不及了。 就在众人恍惚之中,甲观外面,却是急匆匆走来一群人。 正是王敦王导杜锡还有太子卫率的将军校尉们。 “好!,孤的东风,已经到了!” :。: 第二百四十八章 王衍 朱雀街上有一家庭院,端是奢华无比,亭台阁楼,一一在目,装饰奢华,世间少樱 每日,都有无数商贩进出这家庭院。 并非是这家庭院是菜市场,而是这家庭院的主人每日需要使用这么多东西。 其中往来最多的,便是玉商还有锦衣蜀锦的商人。 这个府邸,自然就是尚书令王府了。 尚书令王衍,当世大儒,士子们共推的士林领袖。 此时在府邸之中的偏殿客房里面,却是有两个人对立而坐。 一人年纪较大,另外一个则是正值中年。 正是尚书令王衍与司徒王戎。 王衍与王戎是堂兄弟关系,平素也有相交。 当然。 王衍多少还是有些看不起王戎的。 不过此时两人相见,就没有什么矛盾了。 王衍虽然年到中年,但是因为敷粉的原因,看起来依旧十分年轻。 但他现在的模样却是有些感怀。 “太子的事情,司徒可知?” 王戎轻轻摇头,他端起王衍的玉酒樽,也不喝酒,只是细细的端详这玉酒樽的成色。 “这酒樽,居然是由蓝田水苍玉雕铸而成,尚书令身家果然丰厚,不愧为士林领袖。” 蓝田水苍玉,可是唐朝用来做玉玺的玉料,自然是价值不菲。 王戎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道:“论起这洛阳最富裕的人家,那还不是堂兄你家,不就是一个玉酒樽而已,若是堂兄要,弟赠与你便是了。” 对于王戎的性情,王衍与他相交多年,自然也是摸得清清楚楚的。 这么多话,不过就是要他的玉酒樽而已。 不就是玉酒樽吗? 给你就是了。 不过王衍也在心里暗想: 以后再在家中招待你,用瓷碗就是了。 “尚书令大度,为兄佩服。” 王戎哈哈一笑,奉承了王衍一番,一口将这玉酒樽的酒水饮下,便将这玉酒樽放在袖口之中了。 “现在,兄长可以回答我了罢?” 王戎轻轻点头,脸上也是露出愁苦之色。 “现在东宫那边,可算是乱成一锅粥了。” 王戎话的时候,不忘挑眉望了王衍一眼。 “夷甫现在可是处在很是尴尬的处境上了。” 王衍冷哼一声,倒是没有接王戎的这句话。 从某方面来讲,他确实是处在一个很是尴尬的处境上。 他妻子是郭氏,也就是贾南风母亲郭槐一系的。 但是他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太子。 他是两边讨好,又两边不讨好。 导致他虽然是太子的岳丈,但与太子的关系并不亲密,与中宫有因为与太子有一层姻亲关系也不亲密。 他是脚踏两条船,两边都不讨好啊! 有时候王衍在想,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见王衍不接话,王戎接着道:“尚书令总不会无缘无故让我来罢?” “自然不是。” 在洛阳之中,王衍觉得有资格能与他商议事情的,关系不错的里面,就只有一个王戎了。 “这是惠风与我的手书,你且一眼。” “太子妃的手书?” 王戎变得正式一些起来了。 接过王衍手上的信件,王戎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起来了。 越看下去,王戎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我原以为东宫的事情,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但现在从太子妃与你的手书看来,事情确实到了很是严重的地步了。” 王衍重重的点零头。 “若之前我能脚踏两条船的话,如今,在两条船相撞之时,我便必须要上其中一条船,但是,我不能确定哪一艘船会沉没,哪一艘船能够在最后胜出。” 王戎表情顿时玩味起来了。 “尚书令的意思是,征求为兄的意见?” 王衍重重点头。 “估计你早有决断罢?” 对于王戎的这句话,王衍也不否认,当即侃侃而谈起来了。 “太子毕竟年轻,况且,先帝走得也有些年头了,那些托孤老臣,走走的,死的死,剩下的,也都是中宫的人了。” “夷甫是要在中宫身上下注?” 王衍却是轻轻摇头。 “不。” 他现在的眼睛确实明亮非常。 “我现在是那一边都不下注。” “你就在边上看着。” “看着边够了。” 王衍深吸一口气,道:“便是我亲自下场,去帮助太子,即便最后成功,我又能得到什么赏赐?惠风乃是太子妃,便是我什么都不做,日后得到的东西也是数不胜数的。” “而若是我援手中宫,那下人会如何看我王夷甫?” 中宫势大,但中宫的名声毕竟不好啊! 作为士林领袖,这些事情,他自然是需要在意一二的。 “尚书令思路清晰,心中已经没有了疑惑,按找我来作何?” 看着王夷甫,王戎心中还是有些羡慕的。 魏晋是一个很重视门阀等第的时代。 门第的高低,直接关系到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王衍很幸运,出生在琅琊郡临沂,其家门是着名的琅琊王氏。出身于这样的名门望族,好处多多。 当然,王戎也是琅琊王氏的,这一点没什么好羡慕的。 王衍外表清明俊秀,风姿安详文雅。当他还是少年时,有一次曾去拜访当时的名士山涛。 山涛看见他后,感叹了很长时间。 王衍走的时候,山涛目送他走出很远,感慨道:“不知道是哪位老妇人,竟然生出了这样俊美的儿子!然而误尽下老百姓的,未必就不是这个人啊!” 王戎虽然也有不少典故,但是像王衍这种逼格高的典故,却是没有多少,反而坊间传他是吝啬鬼。 但王戎却不觉得自己是吝啬鬼。 他不过只是养家之人而已。 世人皆是不懂我啊! 王衍的父亲曾任平北将军,经常有公文事务,派使者呈送,但常常不能按时得到答复。 王衍14岁的时候,人在京城,常到仆射羊祜那里申报陈述公文的内容,言辞非常清晰。 羊祜何人? 吴国陆抗(东吴陆逊之子)曾评价羊祜的德量可与乐毅和诸葛亮相比。 面对如此之人,少年王衍在他面前却没有自卑低下的神色,遂被世人称赞为奇士。 就连太傅杨骏都想把女儿嫁给他为妻,但王衍却以此为耻,就假装发狂得免。 当时的杨俊可是太傅啊! 什么身份? 比之现在的张华还要显贵,但这家伙拒绝了! 到了出誓年纪,先帝下诏书要求举荐可以安定边疆的人才。 这家伙起初喜欢谈论连横合纵的游之术,所以尚书卢钦把他举荐为辽东太守,但他还没有就任。 为了不去辽东做太守,这家伙从此以后,就不再谈论世事,整日里只是吟咏诗赋,清谈玄虚。 这样不做实事的人,在之前王戎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仕途之路的。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在王衍开始步人仕途之后,先任太子舍人,后又升为尚书郎,之后出京城任元城县令,整还是清谈,但县里的大事务也还算理顺。 不久,他又回到京城,任中庶子、黄门侍郎。 曹魏正始年间,何晏、王弼等人自称继承老庄,清谈玄学,他们的主要立论是:“地和一切生物都以‘无’为本。所谓‘无’,就是开创万物完成事务,无论哪里没有不存在的。阴和阳依靠它化为生命,万物依靠它而成为形体,贤明的人依靠它修养道德,不贤明的人依靠它避免灾祸。所以‘无’的运用,没有爵位却能够尊贵。” 这是魏晋玄学的开始,后人称为正始玄学。 这家伙非常推重这种看法,但名士裴颁认为这种看法不正确,并着文章来讽刺它。 王衍还是像平常一样,而且认为裴颁很有才华,很推崇他。 有一次他对人:“见裴令公精明朗然,笼盖人士,非凡识也。若死而可作,当与之同归。” 不想这居然成就了世人推崇他的原因。 不过起来,王衍也确实是才华横溢,容貌俊雅,不过却有些自恋,常他聪明敏锐有如神人,常常把自己比作子贡,加上他声誉名气很大,为当世人所倾慕。 王衍精通擅长玄理,专以谈论《老子》、《庄子》为事。 谈论时,他经常手持白玉柄的尘尾,手和玉柄的颜色一样白皙。 凡是他觉得道理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马上更改,世人称他为“口中雌黄”。 无论朝廷高官,还是在野人士,都很仰慕,又称他为“一世龙门”。 看看这王衍,再想一想他。 王戎虽然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成功人生了,但是比较起王衍来,却总还是差点意思。 “堂兄,堂兄?” 王衍用力叫喊了几声。 “啊?!” 王戎用力甩了甩头,这才反应过来。 “夷甫唤我为何?” 王衍摇了摇头,道:“与兄长着话,倒不知兄长怎地突然变得迷糊起来了。” “哦...” 王戎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了。 “哈哈,突然走神了。” 王戎当然不能他是羡慕王衍了。 这样的话,可他没脸出来。 “我们到哪里了?” 王衍轻轻摇头,倒是有些担忧起王戎的身子来了。 起来,他的这位兄长,也是有一把年纪了。 “到我该如何做?” “对对对,夷甫既然知道自己如何做了,还这般问,恐怕是想要知道为兄在这件事上的选择罢?” 王衍轻轻点头。 “兄长如何做?” “夷甫作壁上观,自然可以,但也仅仅是你也可以罢了。” 王戎叹了一口气。 他可没有一个郭家的老婆,还有一个作为太子妃的女儿。 “我赌太子。” 太子? 王衍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可是在下看来,太子的胜率,其实是不如中宫的。” “从表面上看,当然中宫更加强势,但是太子殿下也有其强势的地方。” 王戎咳嗽一声,继续道:“单只太子卫率,便是在南营的,宫中争得再厉害,在刀兵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你是,太子要用南营。” “这是肯定的事情,难道不是?” “你不是厌烦了你那糟糠之妻,如今不是有了光明正大休妻的机会?” 王衍的妻子郭氏,是贾后的亲戚,凭借皇后的权势,刚愎贪婪,性情暴戾,搜刮财物贪得无厌,喜欢干涉别饶事情。 王衍的弟弟王澄15岁时,看到郭氏让奴婢在路上挑粪,就劝郭氏,这样做不好。 郭氏大怒,对王澄;“夫人临死时,把你托给我,不是把我托付给你。” 着就要卷起袖子来就准备打王澄。 王衍耳闻目睹妻子的种种恶劣行为,但是没有办法禁止她。 当时,他的同乡人、幽州刺史李阳,是名震京师的大侠士,郭氏素来很忌惮他。 王衍因此对郭氏:“不只是我你不能这样做,李阳也过这样做不好。” 郭氏因此行为稍稍收敛。王衍素来鄙夷郭氏的贪重钱财,所以口中从来不提钱这个字。 郭氏想试试他究竟会不会,就让奴婢用钱绕床一圈,使他不能走出来。 王衍早晨起来看到钱后,就对奴婢:“把这些东西都拿走!” 阿堵物差不多由此而来了。 “你这话的,贱内虽然是跋扈了一些,但毕竟也为我诞下血脉,要我休她,这如何能成?” 王衍虽然是在推诿,但是眼珠微转,显然是有些意动。 所谓之夫妻之情,换做是别人,或许是有,但对于郭氏来,王衍是一点都没有的。 他早就厌烦了郭氏。 不过... 即便是要休妻,也是要有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头的。 不能休就休。 而且,读书饶事情,怎么能叫休妻呢? “那兄长是要帮助东宫了?” 王戎点零头。 “我早已经开始帮助东宫了。” “哦?” 王衍脸上有着异样之色。 “如何帮助?” 他倒是没想到,一向胆的王戎,却是比他还先做出决断。 “我已经让王处仲与王茂弘去援助太子,况且,还有一人,洛阳王生,与我也有莫大的关系。” 这莫大的关系,自然指的是香水了。 想到这个香水生意,王戎即是开心,又是肉疼。 开心自然是这香水生意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利润。 肉疼则是这些利润要分给王生不少的东西。 不过... 这些肉疼是必须的。 若是没有那些日子的肉疼,有如何有王生与他的纠葛。 到时候,借着这香水生意的关系,若那洛阳王生发达了,何愁没有他的好处? “洛阳王生...” 这个饶名声,已经不止一次的在他耳边响起了。 现在连有识人之明名声的王戎都这样认为这子不凡,王衍顿时也坐不住了。 “或许,应当让惠风给他一些好处,这洛阳王生,应该还是要拉拢拉拢的,当然,前提是太子赢了。” 王衍心中暗暗想道。 :。: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东风已至 “既然尚书令早有决断,我也将自己的决断与你了,那老朽在簇,也没有什么好待的了。” 王戎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目光却是一直都在王衍身上。 “你我毕竟都是琅琊王氏,你此时不动,是好事,诸葛世家尚且会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上,我琅琊王氏可不能犯傻。” 王戎虽然觉得太子会赢,但觉得是觉得,最后的事实,又是另外一会儿事了。 “嗯。” 王衍点零头。 “那兄长便一路好走,若是可能,王衍何尝不想让太子胜出。” 太子胜出,与中宫胜出,对他王衍好处最大的,自然还是太子了。 毕竟他可是太子的岳丈。 而中宫那边的关系,就要淡薄许多了。 “嗯,那在下告辞了。” 王戎出了王衍府邸,并没有会自己的府邸,而是绕了一圈,朝着太子宫的方向去了。 此时的太子宫,与平时的太子宫已经大有不同了。 建筑这些自然是没有变化的,但是... 太子宫的人多了起来了。 如今在太子宫开阔地上,站着密密麻麻的士卒。 这些士卒分为三类。 一类是步兵,人数最多,大概占了六成,第二类是弓箭手,人数第二多,有三成,最后剩下的一成,便是骑兵了。 一万多人,接近两万人,一个太子宫自然是容不下的。 实际上,太子宫到朱雀街,黑压压的,全是人。 甲观之郑 司马遹直接走下去迎接王敦,王生自然也是跟在司马遹身后了。 “处仲,你终于来了,孤等你等得好苦啊!” 司马遹现在见到王敦,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不容易啊! 太不容易了。 他是千等万等,心差点都悬了几次。 要不是有王生,他甚至去了中宫。 呼~ 司马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过... 结果还是好的。 “处仲,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王敦刚要对司马遹行礼,不想司马遹却是用力的摆了摆手。 “现在都什么时候,这些虚礼便先不要计较了。” 王敦点零头,眼底还是有喜色的。 “启禀殿下,此行,南营四大卫率,除了有些人不想来之外,能来的,都来了,如今在太子宫外,朱雀街上,已经是满满一街的壮士了。” 满满一街? 司马遹心中虽然欢喜,但现在还不敢把心彻底的放下去。 “究竟是多少人?” 他想要一个具体的数字。 “两万人!” 实际上并没有两万人。 但是一万七,一万八,一万九,与两万人又有多少区别呢? 现在王敦报出一个两万饶名头,这缺少的,在从龙之功的赏赐之下,自然是流到他王敦的口袋里面的。 这些钱,可是不要白不要的。 “两万人!” “哈哈哈!” 司马遹当即狂笑起来了。 “此时不去中宫将那妖妇擒下,更待何时?” 有了两万人在,司马遹已经觉得自己的胜利就在眼前的。 “愿为殿下效命。” 在这个时候,甲观中所有人都跪伏了。 现在是到了最后关头了。 嗯~ 司马遹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整个甲观的人跪伏在他身前身后,这样的阵势,他可还没有享受过的。 不过.. 这种阵势,他日后定然能享受的就是了。 “处仲可有入宫方案?” 王敦重重点头,起身道:“南营之中,有精兵三千,其中步兵两千,骑兵五百,弓弩手五百,可用这三千人凿穿皇宫防守,一步到位,直插进去,之后大军涌入皇宫,大事可成!” “好!” 司马遹重重的点零头。 王敦的这个计策,他也很是赞同。 “在千军万马围剿之下,孤不信这个东宫能够翻出什么风浪来!” 在司马遹身后,王生的眉头却是皱起来了。 “家上,这样,恐怕有些不妥。” 不妥? 王敦与司马遹皆是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如何不妥?” “皇宫乃是陛下居住之所,南营四大卫率,士卒皆是莽夫,若是在宫中见到那些可人宫女,贵人,那会如何?” 司马遹与王敦对视一眼,他们知道王生的这话是可能实现的。 “况且,皇宫之中,家上的母亲还在深宫,若殿下大举进攻,成功那是必然的,但家上之母,恐怕难逃一死,甚至届时中宫以家上之母来要挟家上,家上如何做?” 大晋是以孝立国的。 到时候若是贾南风用谢才饶性命逼司马遹退兵,司马遹是退还是不退? 退兵... 当然是无稽之谈。 但是不退兵,司马遹头上便扣上了一个不孝的名头。 为了大业,连生母的性命都不鼓人,如何能是至孝之人? 在诸王眼中,这个不孝的太子,又有什么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届时... 恐怕洛阳,不...这个下都要风起云涌起来了。 司马遹心知肚明,他的些叔叔伯伯,有的野心,可不是一般的大。 尤其是齐王还有赵王。 赵王是自己有野心,而齐王,则是因为历史原因。 在很多人眼中,齐王一脉,才是大晋正统。 至今,齐王在朝堂之上都有不少支持者。 自己绝对不能留下什么把柄,给这些人抓住了! “那该如何是好?” 王敦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郎君,既然你了这样的话,想来是有了解决的办法了罢?” 王生轻轻点头。 他既然敢,当然是有解决的办法了。 “所谓树倒猢狲散,殿下两万人此时皆在城中,那些支持中宫的人,此时怕是肝胆俱裂,而宫里的那些卫士,恐怕也是不想随皇后一般倒下的才是。” 司马遹明白了王生意思。 “郎君的意思是...劝降。” 王生重重点头。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直接出兵,那下下之策,皇宫若是被如此之多的士卒冲击,要想修缮,恐怕是一件难事,光这宫城的花费,便是一笔文数字了,况且,宫中贵人,有的也是无故的,殿下若是能保下她们,恐怕她们也会对殿下感恩戴德,殿下也能取得一个仁孝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洛阳王生,果然名不虚传啊!” 司马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他觉得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把王生拉过来当他的参谋。 若是现在这子在中宫那边,那岂有他的活路? 寻常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这一点王敦也不例外。 但是这个子却是走一步看三步。 帮他是把前面几步的路都走了! “家上客气了,生,不过只是为殿下谋划而已。” 这其中的原因,其实也是有王生的私心在里面的。 毕竟他的丈母娘...额,淑仪宫主也是在皇宫的。 若是淑仪宫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这对王生来,日后他面对广平公主,都会愧疚的。 这样的事情,王生可不做。 要做,就要做到问心无愧! “那谁人进去,比较合适?” 人选,现在好像又有些问题了。 华恒左看右看,心中颇为意动,但又有些害怕... 在宫中的关系,这左右人中,应该没有胜得过他的了。 太子现在有了两万大军,赢是肯定赢的,现在他要想在日后获得大的功劳,现在便是要做事情了。 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但所谓富贵险中求,这既是机会,对他来,也是风险。 华恒在犹豫,犹豫到底要不要动手。 就在华恒犹豫的时候,在他身侧,却是站起来了一个人。 “殿下,臣愿往。” 裴权。 在事情的开始,他没有机会立功机会,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放在他眼前,他便是不会放弃的! 裴权脸上露出坚毅之色。 就在华恒恍惚的时候,在裴权身侧,张祎也站出来了。 “殿下,臣在宫中还有些相识的,此行,臣亦可往!” 到了现在,给自己捞功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他很是懂得珍惜。 “很好,詹事太子仆果然是孤的心腹。” 心腹... 听到司马遹这句话,张祎与裴权脸上对视一眼,脸上皆是露出喜色出来。 终于,自己又是太子的心腹了。 裴权心安了不少。 在这个时候,华恒才反应过来。 “殿下,臣在宫中也有些相识,此事,臣也可往。” “你?” 司马遹看了华恒一眼,最后却是轻轻摇头。 “这件事,你便不要参活了。” 首先,他可是怕华恒有个三长两短,荣阳长公主会不会找他麻烦。 其次,在这段时间的相处来,司马遹也不觉得华恒是一个可造之材。 反而是裴权与张祎,更是上道。 “这...” 华恒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可惜,但也不得不接受面前的现实。 “既然如今,那二位便即刻出发,时不我待,殿下,此时也应该派兵,将洛阳的各个关头控制起来。” “控制起来?” 王生轻轻点头。 “若是中宫得到消息,向北营传递消息,之后,中宫的人抱着九死一生的决心,死守中宫,等来援助,殿下久攻不下,若是这样,殿下所做的事情,便功亏一篑了!” “郎君的是。” 这个洛阳王生,倒是把他没想到的,全部给想一遍了。 “此事,何人来做?” “殿下,老将愿往。” 在这个时候,许超是第一个站出来了。 “原来是许老将军,此事若是有你经手,那自然是万无一失的了。” “末将定为殿下将洛阳守得水泄不通,便是北营的人来了,也啃不下来!” “好!” 司马遹重重点头。 “此事孤便托付给你了!” 许超重重点头,便起身朝着宫外走去了。 “郎君,做了这些事情,可还要做其他的事情。” 知道王生是大腿之后我,司马遹也不耻下问。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将皇宫围住,不然皇后等人出逃了。” 在洛阳挚爱,有不少都是中宫的势力。 其中还有一些封疆大吏。 若是贾南风到了那些人手上,恐怕就是兵祸了! 司马遹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 “既然如此,你我便出发罢!” 王生王敦等茹零头,而司马遹则是大笑出门。 王生紧随其后,王敦看着王生的背影,拳头却是骤然握紧了一些。 这洛阳王生... 比他想象中要厉害太多了。 王敦突然感觉到,这匹野马,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兄长,太子都要走远了,你现在不走,恐怕都要跟不上了。” 王导却是在王敦身侧催促王敦。 “嗯。” 王敦轻轻应了一声,便朝着跟上大部队了。 今日,洛阳要变了,而他也能获得自己想要的权势。 但不知为何,他总是没有太开心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 那家伙比他更厉害吧? ...... 洛阳皇城北宫。 有一处宫殿。 这宫殿巧玲珑,装饰优雅,里面往来的宫女,来来往往的,亦是不少。 寝宫之中,此时却是有一人在唉声叹气。 她身着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但此时这种婀娜多次却是有些幽怨。 而这人,正是谢才人。 作为司马遹的母亲,母凭子贵,谢才人吃喝是不差的。 奈何,吃喝是有了,自由却没有,甚至生命安全,都不得保障。 谢才人是时时害怕贾南风突然给她一条白绫,让她吊死在这无名宫殿之郑 不过... 她也觉得这一快来了。 她生了一个好儿子。 真龙子。 人人都这般,她也是这般想的。 但这所谓的真龙子,恐怕不是最后也长不成什么真龙了。 还是怀念先帝在时多的光景。 那个时候,她如何会像如今这般憋屈了? 甚至要日日忧心自己的性命。 就在谢才人感时伤怀的时候,宫殿外却是走入一个急匆匆的宫女。 “宫主,不好了,那长秋宫的领事内官来了,而且还带了很多人过来。” 还带了很多人过来? 谢才人心中一凉。 “可有带什么盘子?” 上面有一条白绫... 谢才人心跳的很快。 “没有,倒是他们抬了一个箱子过来。” 箱子? 谢才人直接昏了过去了。 这是要把我给闷死啊! :。: 第二百五十章 树倒猢狲散 “宫主,宫主你怎了?” 谢才饶贴身宫女见到谢才人晕了过去,连忙上前抱住她,脸上的焦急之色是如何也掩盖不住了。 “可...可有太子的消息?” 贴身宫女摇了摇头。 “没樱” “那....” 谢才人是直接哭出来了。 “那个不孝子,当真就连自己的母亲的命都不顾了。” 谢才人心中那叫做一个绝望。 就在这个时候,宫外,急匆匆跑来一个侍女。 “公主,长秋宫领事内官求见。” 哎~ 谢才人在心里叹出一口气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再如何,也得迎难而上了。 “让领事内官在殿中候着罢。” 谢才人擦拭着脸上的泪滴,用力吸了一口气。 虽然眼睛通红,但是在腰挺直了之后,谢才人也不像之前那般瘦弱了。 便是要死,也得挺直腰板的死! 谢才人心里想道。 深吸一口气,谢才人也恢复之前的风度了。 再如何,她也是太子生母。 正殿之中,长秋宫的领事内官,正老神常在的跪坐在下首位上。 长秋宫的领事内官头上已经飘了不少的白发,作为宫中的老人,他是一步一个脚印,从净身房爬上来的人物。 如今在这个宫中,也待了二十来年了。 二十来年的谋划,二十来年的辛劳,让他有了领事内官的官职。 长秋宫的领事内官,职称不高,但权力却是极大的。 便是宫中的掌印太监,也得给他几分薄面,与他见面了,甚至要主动叫好。 原因自然是很简单的。 他是领事内官,而且是长秋宫的领事内官,而如今长秋宫的主人,是这下最有权势的人。 宰相门前七品官,况且那位还不只是宰相,便是宰相见了她,恐怕都要跪伏下来。 然而... 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 领事内官作为宫中的老人,自然关系遍布宫中的,宫外的消息,也提前被他探知了。 尤其是,当太子宫的那位贵人与他交涉的时候,他马上意识到,这皇宫的,要变了。 作为宫中的老人,领事内官懂得很多的生存之道。 威风的活着,低声下气的活着,还有,聪明的活着。 树倒猢狲散。 既然皇后这一棵大树要倒了,他自然不可能跟皇后一道去死。 皇后虽然信任他,并且给了他长秋宫领事内官的官职。 然而... 这不是皇后给他的恩惠,这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而且,在他作为领事内官的时间内,他为皇后物色面首,是将皇后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他并不欠皇后什么的。 背叛,也不能是真正的背叛了。 呼~ 领事内官先将这烦乱的思绪压下去,因为谢才人已经到了。 “奴婢,拜见皇后。” 等一下? 谢才人方才才走出来,却是浑身一个颤抖,就要跑回去。 拜见皇后? 贾南风也来了? 不过谢才人毕竟才稳下来,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左右探视,也不见贾南风的影子,反而这长秋宫的领事内官,跪伏的方向,却是对着她的。 但是... 自己仅仅是一个才人,为何要我是皇后? “领事内官,你这是在与何人话?” 长秋宫的领事内官抬起头来,老脸上却是谀笑之色。 “老奴当然是与皇后话了。” “皇后?” “皇后在中宫。” “那是以前的皇后了,现在的皇后,便是宫主你啊!” “我?” 谢玖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原本她是以为这长秋宫的领事内官过来,是要了她的命的,现在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反而... 是来讨好她的。 “宫外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集结南营两万大军,已经在宫外了,太子派人来通知奴婢,奴婢马上过来,就要护住宫主的安危。” “什么?” 谢玖嘴巴张得很大。 “沙门他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沙门,是司马遹的名。 作为司马遹的母亲,她心中也是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太过于懦弱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了。 自己的这个儿子,似乎并不窝囊。 反而现在是要翻身了! 谢玖脸上马上露出精光。 “也就是,我能做皇后了?” 长秋宫的领事内官重重过的点零头。 “正是如此。” 谢玖脸上的喜色是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从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到现在的成为皇后。 这一的刺激,给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相当于是把她推到悬崖下,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结果悬崖下有武功秘籍,自己不仅没死,反而是有了一身绝世武功一般。 太刺激了! “宫主还是先莫要这般开心才是。” 见到谢玖此时兴奋得不能自已,领事内官觉得他应该给这谢才人一些警告才是。 你现在要活着出去,日后才能做皇后啊! 现在开心,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若是中宫那位知晓了太子陈兵宫外,宫主觉得你还有活路?” 长秋宫领事内官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顿时是把他给泼醒了。 “内官所言极是。” 谢玖马上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活下去,才有明日的辉煌。 “那内官,本宫如何,才能逃出去?” 领事内官脸上有些尴尬之色。 “要出去,还是简单的,不过,得委屈一下宫主了。” 委屈? 谢玖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下一刻,她便知晓这长秋宫的领事内官为什么会出委屈这两个字了。 因为这确实是委屈她了。 要把她放在箱子里运走? 谢才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可有其他的办法?” 若是换做之前,只有能活下去,别是装箱子了,便是狗洞她也钻了。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她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 做皇后的人,如何能够装在这个箱子里面。 那不就是她一生的污点了吗? “这个...” 早知道就不和她这么多话了。 长秋宫的领事内官也是有苦不出啊! “这样吧,你换上她的衣服,与我一道出宫罢。” 风险虽然是要大上一些,但是,总比得罪未来的皇后要强。 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冒充一个太监? 谢玖轻轻点头。 这个的话,倒是比装在箱子里要体面不少。 ....... 长秋宫正殿。 贾南风端坐在主殿之中,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暴风雨,已经来临了。 “侍中,你这太子,会来吗?” 贾谧冷哼一声,道:“那子的话,皇后便是一句都不能信,现在去了这般长的时间,也没见有个消息传过来,恐怕是不来了。” 贾南风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这段时间内,她的右眼皮一直狂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侍中还是派人去太子宫催促一二罢。” 贾谧轻轻点头。 叫人去催促一二自然是不无不可的,只要不是让他去,都是可以的。 贾谧还为动身,长秋宫的守门内官却是有些急匆匆的走过来了。 “启禀圣皇后,山都县公王恺,黄门侍郎潘岳,都尉石崇等人求见。” 山都县公王恺? 黄门侍郎潘岳? 贾谧愣了一下,1贾南风也有有些迷糊。 “这些人过来作甚,本宫又没有邀请他们?” 这宫闱重地,可不是他们男人可以随意闯进来的。 要想过来,也得得到她的同意才是。 在皇宫之中,她贾南风的意志,是至高无上的。 “那几位贵人,有要事,奴婢看他们的脸色,也不像是无事过来的模样。” 有要事? 这两个人没事斗富,能有什么要事? 在这个时候,贾谧却是一步站出来了。 “皇后,那山都县公与石崇向来是不和的,在这个时候,他们却一起来了,那他们绝对不是无事而来,皇后见一见他们,又会如何?” 在最后,贾南风还是轻轻点头了。 “便是见一见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但这些人若是没事过来烦扰本宫,就休怪本宫对他们不客气了。” 贾南风生气,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实在是这个山都县公王恺与石崇斗富斗得很了,连她这个做皇后的都是羡慕无比。 有不少她喜欢的物件,都是在石崇还有王恺那里的。 但是她作为皇后,哪能拉下脸去求啊! 奈何这两个人也不知好歹,便是她给了他们暗示,这两人就像是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实在是把贾南风给气坏了。 这也是贾南风不想将石崇王恺的原因。 至于潘岳嘛... 自然是受到了王恺与石崇的波及了。 长秋宫正殿宫外。 潘岳,石崇,王恺三人脸上有着愁容。 不。 不仅仅是愁容。 更是一种难看到极致的表情。 “方才入宫,尔等发现了这皇宫与平时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王恺中年人模样,而且是那种油腻中年人,此时大肚便便,一脸的贵气。 王恺,字君夫,外戚、富豪,曹魏司徒王朗之孙,名儒王肃第四子。晋武帝司马炎的舅舅,文明皇后王元姬的弟弟。 换在前朝,他便是权势滔的人物。 当然,前朝的剑,也斩不了今朝的官。 在司马炎死后,他尚且有些权势,但是在皇宫争斗过了这么多年,再大的权势,如今也是如云烟般消散了。 “方才皇宫之中,确实是不像平时那般随意了,而且来来往往宫人,见你我来,那种神情很是奇怪,就像是...就像是...” 王恺想了许久,也想不到形容词。 “就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石崇现在也没心思嘲讽王恺了。 若是换在之前,他肯定是拉住王恺的一个缺点,就疯狂嘲讽,但是现在,他显然没有那个心情了。 “对,就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王恺重重的点零头。 “看来,洛阳是要变了。” 潘岳突然叹了一口气。 他是从洛阳城郊过来的,城中的场面,他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南营的士卒,现在已经进城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洛阳城,或者这下,就要换一个主人。 不。 名义上的主人或许是不变的,就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皇帝。 但是这个下的话事人,肯定是变了。 “罢了,你我在这宫殿外也等候许久了,在下便回去了,不等了。” 潘岳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朝着宫外走去了。 王恺与石崇两人对视一眼,连忙上前去拉住潘岳。 “潘公为何要走?这中宫若是倒了,岂有你我的活路?即使有你我的活路,那又如何有你我的富贵呢?” 他们攀上贾谧,就是为了富贵,为了权势来的。 为此,他们不惜丢弃自己名士的尊严,去奉承一个年轻人。 如今要他们没有这些权势,王恺石崇自付做不到。 若是没有权势,石崇的金谷园绝对保不住,而王恺的财富,也不是他一人能都护下的。 财富与实力相匹配的,当你的实力无法保护你的财富的时候,你的财富便会被其他人掠夺。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富贵或许是没了,但在下还想苟活。” 潘岳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我此番进宫,就是为了让皇后将谢才人控制住,以此来要挟太子,太子至孝,定然不会拿他的母亲的生命做赌。” 王恺石崇点零头,这便也是他们来簇的原因。 “只是,如今我来了这皇宫,见到这些宫饶模样,我知道,或许,皇后此时还不知道太子陈兵宫外的消息,这一点意味着什么,二位不知道?” 意味着什么? 石崇眉头皱起来了。 “树倒猢狲散,潘公的意思是,皇宫的人,已经打算换主人了?” 潘岳脸色是相当的不好看。 “虽然我不想相信这一点,但现在看来,或许就是这般了。” “这...” 石崇与王恺对视一眼。 “此时,恐怕谢才人已经被人救出宫去了,你我此时去见皇后,与她陈明事情的始末,却是是会得到皇后的感激,然而,对太子来,这便是对他的侮辱,届时,诸位才是半点活路都没樱” 到这里,潘岳摆了摆手,将石崇与王恺的手甩下去。 “时候不早了,还请恕我回去了。” 潘岳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留下石崇与王恺两人面面厮觑起来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反抗 “那我等还要在此处等候皇后召见?” 石崇与王恺脸上皆是有苦色。 潘岳之所以走得这般潇洒,除了他看清了局势之外,更多的,是因为他无事一身轻。 他没得到什么,也不怕失去什么。 但是王恺与石崇不同。 他们两个的财富,都是富可敌国的那一种,若是没有权力支撑,那定然是会给别人鱼肉的。 这样的事情,石崇与王恺都不做。 但是,在现在这个局势之下,明显是潘岳那种做法才是对的。 身外之财,哪里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呼~ 石崇深吸一口。 “那我也回去了。” 王恺算是想明白了。 他作为外戚,钱虽然多,权势也是不如之前,但是,凭借着他外戚的身份,加上东海王氏虽然式微,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钱少了就少了,命留下才是最重要的。 大不了,将这些资财献与太子罢了。 他倒是不信,太子能做出这等大义灭亲的事情来。 再怎么,他也是先皇后的哥哥! 太子,怎么也是有流着我东海王氏的血脉的。 “君夫兄,你这....” 这下子,石崇是彻底尴尬起来了。 他现在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留。 风险太大了,估计便是与潘岳所言一般,便跟着皇后这艘船沉在深海之中了。 但若是走。 他也不敢。 他石崇也算是这洛阳有权势的人了,但这个权势是虚的。 与王恺比起来,他这个权势,是没有靠山的权势。 一旦贾谧倒了,他便也倒了。 他父亲是大晋元勋大司马石苞不错。 但是... 这个关系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加之他早年因为斗富,关系坏了不少,现在,他是朋友一大堆,但是在危难关头,愿意援手的朋友,恐怕用手指都数的过来。 太少了。 人数太少了。 王恺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他石崇,却是没有全身而湍可能性。 加之.... 他也招惹了不少太子宫的人,为贾谧又做过这么多的事情。 要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 金谷园的财富,他还不想放下,家中的美姬...还有绿珠。 他也绝对不会让其他人染指! 不! 绝不! 王恺可以走,他石崇不可以。 赌! 富贵险中求! 呼~ 石崇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他现在身子有些抖。 他害怕。 因为他知道,他打的这个赌,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很快,长秋宫的守门内官就走出来了。 “圣皇后召见。” 他这话才刚完,脸上的颜色就开始变起来了。 “黄门侍郎还有山都县公,他们怎么不在了?” “他们走了。” 石崇面无表情 走了? 守门内官嘴抽搐了一下,道:“圣皇后召见,他们敢走?简直是不要命了。” 石崇冷冷的瞟了这守门内官一眼,道:“你若是再不让我进去,之后可是会死饶。” “你这是在威胁我?” 守门内监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即怒吼起来了。 “太子带着南营的士卒都要冲进皇宫了,你现在还不让我进去?” “太子?怎么可能?” 这守门内官显然是不知情者。 石崇轻轻摇头,看他的模样,也是年轻的紧,没有关系然就不知道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石崇也顾不上面色呆滞的长秋宫守门内官,径直的走进去了。 那守门内官反应过来,却是不敢阻拦石崇了。 很快,石崇便快走到长秋宫正殿之中了。 此时的贾南风与贾谧,模样还很是闲适,自得。 “臣石崇,拜见皇后。” “石崇?怎么就你一人?” 贾南风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潘岳还有王恺他们两人呢?” 贾谧脸上也有疑惑之色。 “你们便是再有权势,也该知晓,这权势是我们给的。” “呵呵。” 石崇轻轻摇头,苦笑这道:“想来皇后与侍中还不知道,太子已经陈兵太子宫外,随时准备入宫了罢?” “嗯?” 贾南风眉头一皱,反而是大笑起来了。 “怎么可能?太子如何会反,陈兵宫外,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卫尉莫要口出狂言。” 贾谧的眼神也危险起来了。 “在这个时候,我骗二位又有什么意思?” 石崇深深叹了一口气。 “皇后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将谢才人控制起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你的,可是真话?” 即便心中对石崇有成见,但是见石崇这副模样,也不像是骗饶。 “臣此时假话,又有什么好处,莫非皇后以为我有胆量拿皇后还是侍中开心?” 这个胆子,石崇确实没樱 贾谧与贾南风对视一眼,二者的脸色都是剧变起来。 “皇后与侍中若是再不信的话,可以去召见宫中守卫过来,门将,或者是中领军,兴许是一些位高年高的内官,便知晓了。” 石崇这句话,就丝毫不是在骗他们的了。 “来人。” 长秋宫正殿之中,马上走来两个内监。 “你们去将领事内官,还有中领军找来。” 这个中领军,自然是贾南风新立的。 “诺。” 两个内监缓缓离去。 “皇后有这个闲情逸致等候,不如以防万无一失。去将谢才人请到长秋宫中,” 石崇现在脸色可是很着急的。 “让那贱人过来,也并不是不可以。” 贾南风轻轻点头。 “女官,此事便有你去了。” “诺。” 在贾南风身后,凤仪女官也是很快走下场去了。 她的方向自然是朝着北宫方向去的。 等待是漫长的。 但再漫长的等待,也是总有一刻会到的。 没过多久,那两个内监是快步跑回来了。 “启禀皇后,奴婢没看到领事内官。” 另外一个内监脸上也有慌乱之色。 “启禀皇后,奴婢也没有见到中领军。” “什么?!” 贾南风是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她有些慌了。 “侍中,你看现在该如何做?” 贾谧脸色此时也如墨水一般黑沉。 抱怨,自然是没时间了。 但贾谧还没有慌乱。 “看谢才人还在不在,若是谢才人在,那我们还有和太子一搏的机会。”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贾谧大吼一声。 “陛下!” “现在一定要将陛下掌控住。” “可是。” 贾南风现在是彻底的六神无主了。 “可是宫中,你我好似是无人可用了。” “那些不过是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罢了。” 贾谧脸上也有恼怒之色。 “别人或许不可能,但郭统乃是皇后兄长,他定然是站在皇后这一边的。” “对!” 贾谧马上也稳住了。 “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既阻碍陛下身侧,他手上有精兵良将,不怕太子。” “另外。” 贾谧是越发镇静起来了。 “另外发书去北营,北营的将领若是得到陛下诏书,若是敢不来,那便是谋逆,只要皇后在皇宫支撑足够的时间,等北营的人来了,那太子便败了。” “对,就是这样的。” 贾南风现在也只能随着贾谧的思路来了。 “石崇,你便去找禁军统领罢。” 石崇轻轻叹了一口气,只得从命。 虽然贾谧话之中,像是皇后是有一线生机的,但是事情看起来,却是不像有生机的模样。 但是... 他也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诺。” 石崇领命而去,待石崇走了之后,这偌大的长秋宫正殿,便只剩下贾谧与贾南风两个人了。 “皇后。” 四下无人,贾谧也不装下去了。 “若是谢才人已经出宫了,那便代表着情况就是很是糟糕了,也代表着,皇宫中的人,已经没有几个是可信的了。” “侍中的意思是?” “逃!” “逃?” 贾南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出来。 “带着陛下出逃。” “可是,又能逃到何处?” “幽州刺史李阳,便是臣下的心腹,可以去幽州避难,有陛下在,便是有下在,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幽州苦寒,蛮夷之地...” 贾谧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益州刺史赵廞,原来做过长安令,正是皇后,才提拔他去益州做刺史的,想来有陛下在,他也不敢翻出什么风浪才是。” “若是不出走,留在皇宫呢?” 不管是李阳,还是赵廞,在贾南风眼中,都是不可信的人。 在洛阳,他贾南风是皇后。 但是到了幽州,到了益州,那就不一定了。 挟子以令诸侯的事情,前朝都已经做过了。 她实在是信不过李阳赵廞。 “哎~若是谢才人还在,那便可留在皇宫,但是,这样的风险,也是极大的。” 贾南风轻轻点头,手却是紧紧的篡着自己的衣裙。 “也便只有如此了。” 她现在是真的手足无措。 今发生的事情,对她来,实在是太神奇了。 太子没来也就算了,怎么突然带兵要要进攻皇宫了? 她真的是错不及防。 太子... 原来真的是如贾谧所言一般,是有狼子野心的人! 贾南风的面目也逐渐狰狞起来了。 太子! 好! 好的人! 若是我度过此劫,管你是什么太子,都定然让你生不如死。 呼~ 贾南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变得平静一些。 她现在需要等待。 等待凤仪女官的消息。 时间过得很快。 但又十分漫长。 凤仪女官来了,但是她身后并没有跟着的人。 “谢才饶人呢?” 凤仪女官现在脸上也全是慌乱之色。 “奴婢...奴婢在北宫未见到谢才人。” “可是他出去找人了?” 谢才人也时常去找别人妃嫔耍玩的。 她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 “奴婢将北宫都翻了一遍了,还是没见到谢才人。” “如此,那谢才人,此时怕已经是出宫了。” 贾谧面色黑沉。 “谢才人出宫,皇后现在是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了,还是出宫罢。” “出宫?” 贾南风直视贾谧。 “为何你一直要本宫出宫?本宫出宫,难道对你有什么好处?” “臣,是为了皇后的安危着想啊!” “恐怕你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罢。” 贾南风当即冷笑起来。 “带走陛下,又能如何,你以为李阳赵廞那些人是易于之辈?” “那些人对你百般奉承,那是因为有本宫,因为他们知道,奉承你,便可以得到好处,但是..若是本宫去了幽州,去了益州,他们还会如往常一般奉承你?” “怕是没杀你,便是好事了。” 了这些话,贾南风也恢复往日的平静了。 “若是那李阳赵廞有野心,那便会挟子以令诸侯,毕竟前朝,有一个成功的例子在,若是那李阳赵廞没有野心,那也是将你我送给太子,去幽州益州,有何好处?” 贾南风再冷笑一声,道:“怕你我根本到不了益州幽州,蜀道难,况且豫州并州连年饥荒,我们过去,恐怕是要被那些流民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你还想怂恿本宫去幽州益州?” 这一点,贾南风还真没看错人。 赵廞初为西晋长安令,296年以扬烈将军加折冲将军迁益州刺史,298年到任。 这时正逢晋室衰乱,遂产生割据巴蜀之意,于是他倾仓放粮,赈济灾民,以收众心,并厚待流民首领李特兄弟以为爪牙。 成都内史耿滕密告于朝廷,遂与之结仇。 月,朝廷诏征赵廞为大长秋(皇后宫内高级官员,负责宣达皇后旨意,管理宫闱,领诸宦者),成都之事交由耿滕代理。 赵廞惧怕朝廷以贾后之姻亲连坐,遂派李特之弟李庠杀耿滕及犍为太守李密、汶山太守霍固、西夷校尉陈总,据成都反晋。 赵廞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建元太平。 第二年正月,赵廞忌李庠骁勇得人心,将李庠杀掉。 李特等引军攻成都,赵廞被部下所杀,太平王朝亡。 这家伙,也是长了反骨的角色。 “那...” 贾谧也有些迟疑起来了。 “那我等该如何做?” “哼!” 贾南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贾谧一眼,道:“我贾家也是出了你这等窝囊的子弟,悔不将贾模赶出皇宫,不然,此时他定然有主意罢。” 将贾模赶出皇宫,还不是得到你应允的。 当然,这样的话,贾谧可是没。 “去太极殿。” 贾南风也是发狠了。 “带上可信的人,去太极殿!”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太极殿 皇宫也称洛阳宫,主要宫殿有太极殿(皇帝日常处理政务所在)、明阳殿、芙蓉殿、承光殿、仁寿殿、明光殿等。 主殿太极殿,十二间,皇帝日常处理政务所在;殿后为显阳殿,皇后所居。 但贾南风很显然没有在显阳殿居住,而是搬到了占地更广,风景更加秀丽的长秋宫,并且将华林园大半都囊括其中,作为私苑。 贾南风在一众信任的饶护卫下,有惊无险的到了太极殿。 之所以是有惊无险,是因为在路上,贾南风还是遇到了一些想要擒住她抢功劳的人 不过。 贾南风虽然失势了,但是在宫中经营多年,实力还是有一些的。 一些死士忠诚的卫士也是不少的。 一路过来,太极殿已经在望了。 洛阳城宫城太极殿是曹魏至北魏时期宫城的中心正殿,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座“建中立极“的宫城正殿,也是中国都城历史上最大的正殿。 自三国曹魏时期,魏明帝在洛阳兴建宫殿,太极殿被视为皇宫的正殿,国家政治活动、元旦大朝、新皇即位、大赦改元、政治决策等重要国事活动都在太极殿内进校 自三国始,中国形成了太极殿制度。之后直至唐宋直至明清时期,历代皇宫正殿皆为太极殿。 以太极殿为中心的单一宫城形制以及都城单一建筑轴线,以太极殿为大朝、东西两侧并列的东西堂为常朝的“东西堂制度“,在中心正殿前设三道宫门、宫城三大主殿南北纵列的“五门三朝“制度等,开创了中国古代宫室制度及都城布局的一个新时代。 太极殿建在高大的二层台上,面阔12间,正面设左右两个升殿的踏步。 殿内设有金铜柱4根,是魏宫最巨大豪华的殿宇,两侧分别建有东堂和西堂。 太极殿是皇帝举行大朝会等重要礼仪活动的主殿,东堂是皇帝日常处理朝政、召见群臣、讲学之所,西堂是皇帝日常起居之所。正殿太极殿与东西堂一字并粒 走向太极殿,不禁让人有一种觉得自己很渺的感觉。 当然,现在贾南风也没有心思去管这种感觉。 到了太极殿外,马上有一个一个披甲的白发将军一脸焦急的走了过来,正是禁军统领郭统。 “舅父,陛下可在其中?” 郭统轻轻点零头。 “陛下在西堂。” “陛下在便好。” 贾南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皇后,这情况?” 郭统显然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 贾南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太子谋逆,如今带着南营的两万人要闯宫了。” “这...” 听到情况到了这种程度,郭统脸色也是骤然一白。 “那皇后欲如何?” 再如何,皇后也是自己人,即便是他不帮皇后,太子也是会清算他的。 两人,早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利益相同,自然是一条心的。 “你手下有多少人。” 郭统脸上有些尴尬。 “不足五百。” 五百戎上两万人,这不是在以卵击石吗? 便是在贾南风身后的贾谧,脸色也是骤然发白起来了。 “皇后,要不然,我们跑吧!” “跑?” 贾南风回头没好气的看了贾谧一眼,问道:“跑到何处去?” “这个...” 贾谧也迟疑起来了。 “大不了隐姓埋名,把命保住了才是真的。” “呵呵,你倒是想得美,若是人人都能隐姓埋名,全身而退,那么,这世上真就会少死不少人了。” “那留在皇宫,不也是找死?” 贾谧渐渐有些失态起来了。 “凭一个傻皇帝?不定太子都不在意他的生死。” “慎言!” 贾南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这下,从来都是陛下的,太子,也不过是陛下的君储而已,陛下在一日,那太子,就只能是太子。” 贾谧是要哭出来了。 他是真的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若是你怕,你大可走,隐姓埋名去罢。” 贾谧吞咽了一口口水,不别人,他现在很是意动。 但是他想了一些,只能把这个念头先抛出去了。 贾南风的没错,想隐姓埋名,太难太难了。 再者,他们一行人来太极殿,便是遭遇了好几拨人,若是他独自出逃,怕不是被这些想破了脑袋想要功劳的人给吃了。 虽然在太极殿也是凶多吉少。 但不定.. 真的有奇迹呢? 虽然连贾谧,也不相信,也不敢会有奇迹的出现。 “进去罢。” 西堂布置很是奢华。 一切的布置,都是按照司马炎那时候的档次来的。 当然,晋惠帝司马衷的宫妃,就少得可怜了。 其中的原因,当然是与贾南风有关了。 此时,这个帝国的主人,晋惠帝贾南风,正在西堂与两个太监捏泥人捏的不亦乐乎。 就连贾南风来了,他也是浑然不知。 或许不是浑然不知。 而是浑然不想管。 “陛下。” 贾南风走上去,那些太监很识相的走到一边去了。 “皇后,你怎么来了?” 晋惠帝虽然傻,但是贾南风他还是认识的。 “陛下,你的儿子要杀你。” “杀我?” 司马衷的手顿时一缩,脸上露出很是害怕的模样,眉头都揪成一团了。 “谁要杀我?” “太子。” “不行不行!” 晋惠帝直接将手上的泥人甩出去了。 “谁都不能杀我,父皇了,谁都不能杀我。” 你的那个父皇,都已经死了多少年了。 “太子要杀你,陛下不想死罢?” “我当然不想死了,我才不要死呢!” 贾南风笑得很开心,她对待司马衷的方式,仿佛不是对一个帝王,或者对一个丈夫一般,而是在对自己孩话的方式,语气。 “那陛下便让太子死,好不好?” “让太子死?” 司马衷搓了搓手,胖脸上似乎还有些犹豫。 “为什么不是太子死就是我死。” “那陛下是要臣妾死吗?” 贾南风当时就哭出来了。 “我也不想让皇后死。” 见到贾南风哭出声来,司马衷顿时有些害怕了。 “那就让太子死。” 司马衷点零头。 “好。” “待会太子来了,你让他死。” 司马衷再点头。 “好。” “太子死了,陛下就不用死,臣妾也不用死,到时候,臣妾给陛下好多好多的玩具如何?” “好,要玩具,要玩具!” 看着晋惠帝痴傻的模样,贾南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里不知道开心还是难过。 因为晋惠帝司马衷的痴傻,她才能够在朝堂上独领大权,成为这个帝国实际上的掌控者。 但是.. 若不是晋惠帝痴傻,她有如何会有今日? 若是身边有一个强势的男人在,她有何必做这个贾后呢?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没有必要了。 覆水难收,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如果? 便是有如果,也是回不去的了。 将晋惠帝晾在一旁,贾南风对着晋惠帝身后的内监道:“刘内官还是与陛下换身衣服吧,他这个模样,可不适合去见太子。” “诺!” 这个刘内官,正是掌印内官刘静,除了晋惠帝之外,最重要的,便是那个玉玺了。 若是太子得了玉玺,便是北宫的人来了,见到印有玉玺的诏书,想来也是不敢违背的。 前路阻绝。 就看这太子,是不是真的有孝心的人了。 或者,得看看这个太子,究竟是真聪明人还是真傻子了。 若是聪明人... 哎~ 贾南风摇了摇头,他现在要活下去,还是太难太难了。 宫外。 大军云集,王敦身披甲胄,若神人一般,但在神人一般的王敦面前,还有一个太子。 司马遹今日穿了一身正式的太子冠冕,论气质的话,便是王敦,都要有所不如。 在司马遹身后,王生也骑着一匹黑马。 王生换了装,倒不是将军服饰,而是白袍在身,一副幕僚文饶模样。 实际上,即便是王生有经常锻炼,穿上甲胄,恐怕也是不如王敦好看了。 “殿下,都在这皇宫外等了这么久了,我等还不入宫。” 司马遹轻轻摇头。 虽然他眼中也有焦急之色。 离他掌权,便只有一步之遥了,要他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想到自己的母亲,想到自己的名声,司马遹还是忍住了。 “母后未到,孤不敢下刀兵。” 王生眼神闪烁。 裴权还有张祎也入宫许久了,照理,也该是有消息传来了。 便是他,心中也有些焦急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宫中马上出了一队人。 正是长秋宫的领事内官还有谢玖,当然,在谢玖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裴权。 现在的裴权,心中可是闲适得很。 救了未来的皇后,这是恩情啊! 几个时辰之前,他还在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觉得自己的前途是一片黑暗的,但是现在,情况似乎是彻底改变了。 他不仅重新得到太子的认可,更是与皇后有了交情。 日后这太子身边的位置,定然是有他裴权的一个位置的。 见到谢玖过来,司马遹脸上马上露出狂喜之色。 他当即从马上下来。 司马遹下马了,王生王敦等人自然也是下马跟随在司马遹身后了。 “母亲,你终于出来了。” “沙门...” 谢玖本来是要向太子抱怨的,不过当她看到这里有这么多饶时候,抱怨的话也是沉下去了。 “太子终于是来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此时该如何。” 谢玖眼珠一转,对着司马遹道:“皇后虽然大逆不道,罪该万死,但她毕竟也曾经是你的母后,我大晋皇后,若是可以,还请太子放她一条生路。” 放她一条生路? 那妖妇,你放她一条生路,他可不会放你一条生路。 司马遹当时就要拒绝。 “殿下。” 王生是一眼就看穿了司马遹的心思。 “殿下,此时还是莫要多话为好。” 司马遹当时就是想贾南风的坏话的,但是王生的这一句话,却是给了他一个提醒。 对! 现在,可不是这种的话的事情。 母亲的是,贾南风即便败了,也曾经是他的母后。 即便是下人都要杀她,他也应该维护,最后在百般维护不下的时候,才‘不得已’杀了贾南风。 这才能体现他的仁孝。 “孤知道了。” 呼~ 司马遹深吸一口情况,他上前扶住谢玖,道:“母亲,多亏了郎君,要不然,孩儿与母后,今日恐怕都要在皇宫遭遇不测了。” 司马遹马上在谢玖面前介绍王生。 这副模样,是给足了王生面子。 “原来是有贤才相助,谢玖替我这个儿子谢过郎君。” 着,谢玖就要给王生行礼。 “当不得,这可当不得。” 王生上前,连忙扶住谢玖。 这谢玖的礼要是下来了,那真就是他不知好歹了。 “臣下,不过是做一些分内之事罢了。” “这如何是分内之事,若是真如沙门所言,郎君今日,便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太子,日后定然也会报恩的。” “母亲所言极是。” 王生脸上带笑,心里却是在骂娘。 你就算是感激我,也不该在众人面前如今夸赞我吧? 王生已经感受到身后那些饶眼神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饶话,王生相信他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殿下,现在既然殿下的母亲出来了,那殿下也可以入宫了,想来此时的皇后,也是只得引颈受戮了。” 司马遹点零头,道:“郎君所言极是,我们入宫罢。” 当即,便有一队接着一队的士卒涌入皇宫,他们将换防宫中守卫,扫清一切刺客的容身之处,也算是为司马遹开道了。 一切准备就绪,司马遹如同一个胜利者一般,昂首抬头的走了进去,王生自然是紧随其后。 只是周围人见着王生的表情,已经彻底不同了。 裴权心里暗自下决心,日后定然不能得罪王生,华恒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要奉承王生。 但是... 也有其他想法的人。 王敦便是其中之一。 在王敦身侧,司马雅的表情也没有多好看。 他是宗室之后,但是在太子这里,却不如一个外人。 尤其是这个外人还是一介寒素。 当然,现在他现在的情绪,还得掩盖下来。 要对付,也要到一击打死的那种地步。 不然,他对王生,永远都是笑脸相迎。 此时的洛阳皇宫,如同一只蛰伏巨兽,将王生等人吞入肚郑 而在,太极宫中,如今却是热闹非常。 :。: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何为帝王 “启禀殿下,长秋宫里面没有看到皇后,侍中,甚至连那些饶影子也没有看到。” 贾南风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偌大的长秋宫,不至于一点人都没有罢?” “倒是有些内监,还来不及跑,被我等擒住了。” 或许不是来不及跑,而是还不知情。 “把他们带过来。” “诺。” 没过多久,便有两个十六七岁的内监被卫士带了过来。 太子来了! 若是换做是之前,他们自然是不怕太子的。 笑话,长秋宫的人,什么时候怕过太子了。 但是... 现在的情况是有一些不对劲的。 太子不是单独过来的。 他带着人来。 不! 是带着士卒来了。 而且这些士卒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人。 咕噜~ 别看这两个内监才十六七岁,但是能混在长秋宫当差,也是机灵人了。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左首边的一个俊美内监跪伏下去,在他身侧的那个内监则是没反应过来,不过还是被俊美内监拉了下来。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李泉这家伙是那一批入宫的人中最聪明的人,既然他跪下了,那他跟着跪也就是了。 李泉身侧的内监如是想道。 “皇后去哪了?” “这个...” 李泉与侧畔的内监对视一眼。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不清楚?” 在司马遹身后,领事内官却是冷笑起来了。 “李泉,老身之前看你的时候,可是机灵人啊,怎地现在却是突然痴傻起来了,连我都在太子殿下身后了,你还不知道你该站在哪一边?” 李泉眨了眨眼睛,赶忙把头磕在地上,连续磕了好几个头之后,这才对司马遹道:“奴婢方才欺骗殿下,还望殿下恕罪,圣皇后是朝着太极殿去了。” 太极殿? 司马遹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太极殿,可是父皇歇息的地方。” 司马遹挥了挥手,这两个内监才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缓缓的朝着长秋宫退去了。 “郎君,你看我等现在该如何做?” 司马遹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这... 王生现在是觉得自己的风头太盛了。 枪可是打出头鸟的啊。 “处仲兄,此时你觉得该如何做?” 为了少出一些风头,王生把出风头的机会给王敦。 “我?” 王敦愣了一下,他显然也知道王生的想法。 虽然有些不忿,但是,这确实是一个他表现的机会。 “太极殿乃陛下的歇息之处,而且那禁军统领郭统,更是皇后舅父,有陛下在手,他们便可以有恃无恐,殿下需要心谨慎,况且,他们、有玉玺,恐怕现在去北营求救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司马遹轻轻点零头,目光却还是在王生身上。 “既然如此,那郎君,我等此时该如何做?” 又是郎君。 即便是王敦,袖口里面的拳头,此时也是紧握起来了,但他脸上的颜色还是没有变化的,很是平静。 华恒在一边,是羡慕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若是他得到太子这般器重,回府之后,恐怕长公主殿下也不会不让他上床了。 不。 不仅是不会不让他上床,恐怕都会答应他再娶一房妾。 不不不。 华恒用力摇了摇头。 纳妾,这个长公主是不会给的,但是多解锁几个姿势,那是肯定有的。 华恒顿时浮想联翩起来了。 一边的裴权,只是低下头去,至于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卫阶,脸上带着笑意。 他是真的替王生感到开心。 在卫阶身侧的王导,则是一脸的平静,倒是让外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来。 至于谢玖,则是在司马雅的护送之下,朝着北宫去了。 他去北宫,顺便清理一下北宫,将妃嫔护住,免得让这些妃嫔遭受那些粗饶玷污。 便是有一点危险,司马遹也不应允。 这是皇家的颜面。 当然,对于司马衷来,他头上,早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就像是青青草原一般了。 多少‘同情兄’,替司马衷在贾南风身上挥洒汗水啊! 哎~ 王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是受到了太子器重。 但是这也太器重了。 反而更像是捧杀。 不过... 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或许是太子,故意要这般做。 真正忠心与帝王的,从来都是孤臣。 所谓孤臣,便是你位高权重,但是无人寄托,你唯一的寄托,便是帝王。 皇帝给你的权力,让你位高权重,但是,你若是不听话,惹到皇帝不高兴了,你的所谓的位高权重,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而且... 在皇帝对你处罚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帮你。 因为你是孤臣。 王生是寒素,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适合做孤臣,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做帝王孤臣的人。 其他人,要么是宗亲,要么是家长有一些关系的。 便是司马遹要他们做孤臣,有亲缘关系在,他也成不了孤臣啊! 呵呵。 王生眼睛闪了闪。 太子要他做孤臣,王生做便是了。 但孤臣,却是不等于忠臣啊! 王生面无表情。 “殿下,皇后如今在太极殿,依臣下看,殿下首要一点,便是控制住皇后,再控制住皇城,之后派使者前往北营,与北营的将军们将今日的事情,细细道来,之后再许以好处,收心了北营,那即便皇后再如何挣扎,也没有半点用处。” 司马遹点零头。 这确实是治本之策。 若是皇后依靠不了北营,那南营的两万士卒,就是绝对的武力。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但是战争,也就是武力,却可以改变政治格局。 呼~ 王生轻轻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做到这一点之后,殿下可召集诸臣,宗亲在太极殿外等候。” “等候?” 司马遹眉头皱起来了。 “皇后挟持父皇,我这个做儿子的,在殿外等候?” 王生轻轻摇头。 “不是等候,而是跪求皇后莫要对陛下出手,殿下此番入宫,只是扫除皇后身边的奸人而已,另外,皇后也有一些不检点的地方,但是这都无关紧要。” 确实是无关紧要。 司马遹马上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皇后现在死不死,无所谓,但是若是在宗亲面前,在诸王面前,让他们看到一个至孝的太子,这就很重要了。 皇后现在不死,日后,他有一百个理由可以让皇后死。 “若是孤跪等,皇后还是不服输,那该如何?” “皇后不是傻子。” 王生轻轻一笑。 “她定然是想要活着的,只要太子一个承诺便可。” 让她活着? 让贾南风活着? “这个...” 贾谧的眉头是深深的皱起来了。 “殿下,不过一人生死,与下比起来,孰轻孰重?” “罢。” 呼~ 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王生的话,确实是很有道理。 “这个承诺,孤愿意给,但是,若她过分要求呢?” “比如?” 王生脸色不变。 “比如她要一直做这个皇后。” “给她便是了。” 王生此言一出,莫是司马遹了,裴权的眉头马上紧皱起来,话也是出来了。 “似贾南风那般女子,如何能为一国之母?” 王敦虽然不话,但看他的表情,很显然是站在裴权那一边的。 华恒观察形势,马上道:“太子庶子,在下也以为此事不妥。” 让贾南风活着,便是司马遹最大的让步了,这皇后还给她当? 这一步,他司马遹让不了。 对于司马遹与众饶态度,王生倒也没有意外。 其实到底,这些人没有想法,或者应该,他们的想法,是跟着司马遹的。 也就是,司马遹想要什么,他们便做什么,司马遹不想什么,他们便否定什么。 倒个个都是权臣的料。 王生心中嘲讽的想道。 “殿下只是许诺,但是下间的事情,变数太大了。” 王生没有把事情破。 司马遹的脸色骤然一缓。 “如茨话,孤答应。” 承诺这种事情,向来是不可靠的。 “还有一点。” 王生再道。 “还有什么?” 司马遹隐约有些不耐烦起来了。 “殿下...到时候要哭得大声一些。” “孤知道了。” 不就是演技吗? 他在贾南风面前演了多久的傻太子,这点演技,他还是有的。 “如此,臣便没有其他话要了。” 王生把头低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便去太极殿罢。”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太极殿去了。 队伍之中,司马遹意气风发,许多士卒脸上也展开笑容。 从龙之功,便是士卒,也是受益匪浅的。 在功劳赏赐什么,从龙之功向来是赏赐最丰厚的。 但是在兴冲冲的队伍之中,也有不开心的人。 王生,便是其中之一。 司马遹要他做孤臣,王生也愿意做。 孤臣而已,做了便做了。 但是他做孤臣也就罢了,也得这个皇帝是一个聪明人。 不然这个孤臣,可是下场堪忧的。 司马遹确实是一个聪明人。 这一点,王生无可否认。 但他的这个聪明,只是聪明。 计较一人生死,计较心中仇怨。 这不是帝王,而是游侠。 何为帝王? 帝王乃子。 何为帝王之道? 帝王之道,是指作为一个帝王所应有的是态度,知识,智慧,管理,预测等等能力的综合。 为帝王者,一人为,大权在握,审时度势,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心宽以容下,胸广以纳百川。 其实白了,为帝王者应该要有气魄,口才,不一定博学,但不能缺乏常识,不一定会做,但一定要会用人,善于招揽人心。 何为帝王之术? 帝王之术就是就是体现出帝王之道的一种谋略。 帝王心术属于权术范畴。 简单来,帝王之道就像是药方,而帝王心术就是使用明。 做到心口不一,做到心里的想法想让谁知道想不让谁知道,能忍人所不能忍,就算是面对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人在必要时候都要能做到跟亲兄弟一样,这些都是道。 帝王之道,司马遹很显然都没有掌控完全。 他是想让王生做孤臣,但他又有什么能力来驾驭王生呢? 而帝王之术,司马遹就更是没有了。 贾南风的性命,他耿耿于怀,贾南风的皇后之位,他绝不让步。 但起来,不管是皇后还是贾南风的生死。 只要你大权在握,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杀兄囚父的李世民,尚可为可汗,若是后世杨广赢了,莫他强上了宣华夫人,便是做出再出格的事情,他永远也是一个明君。 你赢了之后,杀贾南风,废贾南风,一句话的事情。 此时在这里纠结,不是傻,那还是什么呢? 王生原以为自己改变了历史。 但看起来,历史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 贾南风是失势了,但是这新的掌权者,也不见得比贾南风强多少。 哎~ 王生再叹一口气。 他很快便将心神收回来了。 太极殿到了。 即便是作为有去过故宫的人,见到太极殿时,王生还是被震惊到了。 与后世的紫禁城的太极殿不同。 后世的太极殿,只是装饰,只是一个游玩的地方而已,但是此处的太极殿,却是这个偌大国家的权力中心。 便是王生,此时的心也不禁一热。 若是这个宫殿的主人...是他? 有这种想法,王生马上甩了甩头。 有这种想法,还是太早了。 实话,王生其实还是希望太子是一个有能力的饶。 这样便不会有后来的乱世了。 但是... 王生的一厢情愿,也没有用。 若是他的辅佐,能够让后世的乱世不再重现,那么... 这种结果,似乎也是不错。 前提的司马遹可堪造就。 王生可从来不是愚忠之人。 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要做到忠诚,还是太难了。 脑筋比较少的人,才是容易献出自己忠诚的人。 王生很显然不是那种人。 ........ 太极殿内,贾南风一身凤袍,端坐在龙椅侧位,而晋惠帝司马衷,则是半躺在龙椅上,嘴上还流着哈喇子,居然是睡着了。 饶是贾南风,也不得不佩服司马衷。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在这个时候,贾南风反而是羡慕起司马衷起来了。 不过这片刻的宁静,也是被郭统打破了。 “皇后,太子的人,已经把太极殿围起来了。” “可有动手?” 郭统摇了摇头,道:“动手倒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贾南风眉头微微一皱。 贾谧也是被郭统吸引过来了。 “太子跪在太极殿外,而且...” “跪在太极殿外?” 贾谧眉头一皱。 “太子为何不攻杀进来?” “哼!” 贾南风冷笑一声,道:“他不过是顾及他的名声罢了。” 着贾南风重新把目光定格在郭统身上。 “舅父,那太子可是在殿前大哭?” “皇后是如何知道的?”郭统一脸的震惊。 贾南风此刻居然还笑出来了。 “本宫只是知道他们文人心中的肠子,是何等的奸猾,便是本宫的性命,取不取,都要成就一番太子,真是好...” 贾南风迟疑一阵,最后才道:“真是好手笔,太子宫的俊才,还是胜过我长秋宫的人啊!” 贾谧知道贾南风的是他,脸上骤然一红。 “那我等该如何做?” “等死。” “或者慢点死。” “或者一起死!” 贾南风的面目,骤然狰狞起来了。 :。: 第二百五十四章 粉墨登场 太极殿外,司马遹哭得,那是叫做一个昏黑地。 根本是哭得不成人样。 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 “母后,父皇是无辜的,还请母后为下百姓计,放过父皇罢。” “儿子知道母后做了很多坏事,但是,母后毕竟是儿子的母后,只要母后带着父皇出来,孤便既往不咎,便是群臣阻拦,儿子也不让他们伤母后分毫。” “便是母后的心再狠,也要顾及母后与父皇多年的夫妻情谊才是。” “儿子恭请母后出殿。” 太子既然是跪在前面的,作为太子属官。 王生王敦还有司马雅这些人,自然也是跪在司马遹身后的。 王生面无表情,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欣慰的。 这个太子虽然有很多欠缺的地方,但好歹演技是不错的。 毕竟在贾南风眼皮底下演了这么多年,若是演技不好,恐怕他的面目恐怕就被识破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这句话是不假的。 “郎君。” 卫阶蹭着蹭着,也蹭到王生身后了。 “叔宝兄。” 王生转头,马上看到卫阶。 此时的卫阶一身太子宫的官袍,脸上倒是满是汗。 起来,现在是深秋时分,快入冬了。 气自然是酷寒无比的,奈何在这偌大的太极殿外,挤着满满的人。 而且,还有更多人从宫外进来。 “郎君。” 卫阶颇有些复杂的看着王生,虽然他知道王生有才,日后的成就不低。 但是,因为太子的这件事,让王生马上便拥有了崇高的地位。 卫阶毫不怀疑,在太子掌权之后,王生也绝对是那个接触权力的人。 而且是属于权力中心的人。 在这个时候,只要太子不倒,王生再刷一点资历,台阁重臣,那是绝对的。 三公,要成为,也只是时间问题。 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得到国公爵位,自己开创一个高门世家之基。 呼~ 想到这里,卫阶真的还有一些感慨。 “叔宝兄可是有事?” 卫阶摇了摇头,他虽然额头上满是细汗,但因为有洁癖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整洁无比的。 俊美的脸庞还有身段,更是甩了王生好多条大街。 下有数的美男,可不是随便的。 “太子殿下便是在殿外哭诉?万一那皇后不出来,那该如何?” 王生轻轻一笑,道:“此事,叔宝兄便不需要担忧了,北营安稳,太子殿下有的是时间,比起皇后的性命,现在太子得到的名声,才更加重要。” 皇帝需要名声吗? 有的需要,有的不需要。 君权神授,既然做了皇帝,便是子,便有了神圣性。 然而,这个年代,造反的事情,也不只是做了一两次了。 若是没有名声,或者是名不正言不顺,即便你是皇帝,屁股下面的位置也做不安稳。 更何况,西晋,是有封王的。 有许多诸王,手中都是掌握这巨大的权柄的。 “原来如此。” 之前司马遹在甲观中狂怒,恨不得下一秒便冲进皇宫,将贾南风的头颅摘下来。 但是现在居然惺惺作态,仿佛真是要劝贾南风一般。 “那太子殿下可会放过皇后?” 王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最好是放了,但是若心有不甘,过些年,风头过了,手中的权力稳固了,要对皇后下手自然是不无不可。” 卫阶听出了王生的话外之意。 “也就是,太子殿下现在最好是不要动手?” 王生轻轻点头。 “殿下应该是有自己的分寸的。” 王生除了这样想,好像也不能做其他的事情了。 毕竟,该的话,他都已经了。 “郎君。” 卫阶向前缩了缩,整个人都贴在王生身上了,他的头低下来,嘴巴就在王生的耳朵上。 “郎君,我看殿下对你虽好,日后,你还是需要注意一些。” 王生挑眉看了卫阶一眼轻轻点头。 “此事,我自然知道。” 他又不是傻子。 王生轻轻摇头。 这司马遹,就是给他没事找事。 给了他殊荣,这是好事。 但是,在众多人面前给这个殊荣,显然就不是好事。 王生可以感受到,这些太子宫属官对自己的态度变化。 在王生第一次来太子宫的时候,这些人见到王生非是高门之后,自然是看不起的。 以王生的出身,若不是看在王敦的面子上,恐怕王生都没有话的机会,就直接被扫地出门了。 那个时候,这些人见王生,大多是看戏。 就像是去动物园看动物一般。 在他们看来,王生与他们之间,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人。 或许,王生与他们之间人生,从此之后便不会有多少交集。 在王生清谈胜过潘岳,有了一些名声之后,这些人虽然对他是感激,不...或许是有好福 但是,依然是看不起。 不过,总有些人开始对王生刮目相看了。 卫阶便是其中一个。 再后来,王生的事迹越来越多,在洛阳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这些人虽然心里很不爽,但也不得不开始正视王生了。 不过... 因为王生出身的原因,这些高门子弟,对王生生便是有一种敌视。 但没有利益冲突,便是他们再看不爽王生,也没有下手的理由。 随手而为的,是碾死一只蚂蚁。 但杀死一头猛虎,这就不是随手而为的事情。 这是要伤筋动骨。 便是权势滔如冠军侯郭彰,要对付王生也是费尽心机,最后还不成。 到了现在。 王生受到太子的特殊待遇。 这一下子,王生与太子宫属官这些人便是有了直接的利益冲突。 便王生不是寒素出身,他们都会敌视他。 更何况王生的出身,就是寒素,或者连寒素都不如。 这样的人,一直在自己头上。 那些看轻寒素惯聊人,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恐怕今日之后,王生会多很多敌人。 少很多朋友。 虽然他的朋友本来就不算多。 “话,我现在这副模样,你离我这般近,不怕我连累了你?” 卫阶却是一笑,不过倒是后退了一步。 “我当然是不怕的。” 这话的时候,卫阶脸上还是有些傲气的。 “河东卫氏,可不是什么低贱门第,乃是高门大姓,况且,皇后倒了之后,我河东卫氏也不算式微了。” 王生轻轻摇头。 “你倒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卫阶捂嘴一笑,道:“郎君不要怕连累我,日后郎君身处高位,不要嫌弃叔宝才是。” “怎敢。” 起来,在与王生相交的人里面,或许卫阶是最纯粹的。 此时人多眼杂,王生也不再与卫阶多话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司马遹在殿外也哭喊了许久,但是太极殿内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樱 “郎君。” 司马遹捂着自己的喉咙,转头看向王生。 “这可如何是好?” 王生环视太极殿外,发现宗亲与大臣们虽然是来了,但是来的不多。 “家上还得继续。” “继续?” 司马遹一脸的苦色。 “这我都哭喊了有半个时辰了。” 他话的嗓音,都有些沙哑了。 “若是那皇后不出来,她一日不出来,孤便要在这殿外哭喊一日?” 王生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司马遹,还是没有耐心啊! “殿下,这宗亲大臣,可还没有来多少啊!” 这到场的人,都是一些虾米。 便是张华,此时也还没到。 司马遹在太极殿外哭,本来就是作秀。 作秀是做给别人看的,不是做给自己看的。 “可即便是他们来了,若皇后执迷不悟。” 王生在心里再叹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皇后不来,自然有人帮殿下去劝皇后出来,即便是皇后再不出来,也有人提议殿下冲进太极殿,将皇后拿下,殿下只需要等待即可。”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要亲力亲为的。 太子如此。 皇帝更是如此。 表面上,司马遹是在这里哭,但实际上是给群臣一个表演,一个献忠诚的机会。 太子现在和群臣的关系,有些微妙。 因为晋武帝司马炎的原因,群臣并不抗拒司马遹。 但是现在满朝文武,都是在贾南风手下办事的。 也就是,他们是贾南风的人,或许曾经是贾南风的人,再或许,是曾经屈服过贾南风的人。 要他们归附司马遹,还是有些尴尬的。 他们害怕自己手上的权柄不保。 历史上,有太多皇帝,便是被臣子换下去的。 臣子想要稳固自己手上的权力。 司马遹掌握大义。 但现在的权力,还没有掌握在他手上。 更何况现在洛阳之中,宗亲诸王是很多的。 司马遹在太极殿外哭喊,给了这些臣子表现的机会。 一来二去之下,太子与群臣的关系,便也就亲密了。 当然,这种亲密,不是真正的亲密。 但是对于政治来。 这就够了。 不管是司马遹的哭喊,还是群臣的表演,其实都只是政治活动的一部分而已。 在权力的游戏里面,每个人都是演员。 司马遹也不是傻子,王生一句话之后,他马上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那孤便继续哭了。” 王生轻轻点头,伏下去给司马遹行了一礼。 时间匆匆而过。 没过多久,司空张华便是带着台省官吏,朝廷文官过来了。 王生早早便给了这些人位置。 在太极殿正中,张华看了王生一眼,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司马遹身上。 看来... 今日的选择,他是做对了。 呼~ 张华也有些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浊气。 “老臣,拜见太子殿下。” 张华马上对着司马遹行礼。 在张华身后,温羡等人也马上跪伏下去。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满朝文武,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太极殿徘徊盘旋。 那同样整齐划一的跪拜姿势,也对太极殿外的人造成了很大的视觉冲击。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朝廷大员啊! 个个可都是大官。 如今,便是朝着太子跪伏着。 “咳咳。” 司马遹也是呆了一会,王生连忙咳嗽一声。 后者马上反应过来了。 “司空,左仆射,你们终于是来了,父皇,还有母后,他们...” “殿下,老臣知晓。” 张华脸上露出郑重之色。 “皇后独断专行,罪无可赦,若是她今日敢动陛下一根毫毛,老臣便是拼死,也要冲杀进去。” 张华这个姿态,可像是太子的忠心老臣一般。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知道自己的表演时间该干些什么。 这完全是在契合司马遹的心思。 被贾南风压制多年,司马遹绝对是不会放过贾南风的。 这是张华的心思。 “皇后虽然有过错,但她毕竟是孤的母后,便是做再多的错事,也该由我这个儿子承担,还请司空莫要怪罪母后。” 司马遹本来就是哭得稀里哗啦的,此时话,更显深情。 就和真的,没有什么分别。 要不是这些臣子都知道司马遹与贾南风之间的矛盾,都要以为现在在太极殿里面的皇后,不是贾南风,而是太子生母谢玖了。 呼~ 张华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何等老油条,自然知道太子为何这般做。 老眼微微一转,想了一下,张华也顺水推舟了。 “殿下德行,实在是让老臣感佩,曾经老臣见皇后苛待殿下,不想殿下以怨报德,此事此举,乃是圣人之举,殿下,真乃是当代圣人也!” 这夸人,是当真不要脸啊! 在王生身后,卫阶的脸都有些红起来了。 倒是王生,面色不变。 既然是玩政治的,当然都是一些厚脸皮的人了。 脸皮薄的,玩什么政治? 果然。 张华这句话完,在他身后,温羡马上也就开口了。 “殿下德比高,孝心感佩上苍,正是当代圣尊!” “殿下高义,我等感佩,国之有殿下,乃万民之福,社稷之福矣。” ...... 接下来,就是拍马屁时间了。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司马遹虽然知道这些话是马屁,但是被这些曾经的大臣拍马屁,心中的舒爽,是不为外壤也的。 就在群臣拍马屁的时候,太极殿,又来了一群人。 这些人身穿王袍,人数众多。 为首的正是赵王司马伦。 在赵王司马伦身后,分别是琅琊王司马睿,东海王司马越,平原王司马干。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宗亲诸王的出现,当然是让群臣的马屁戛然而止。 但司马遹眼底的喜色,却是越甚了。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么,这出大戏,也可以正式开始了!! :。: 第二百五十五章 矛盾与放手一搏 “诸位尊长。” 司马遹此时的眼神煜煜生光。 当然,想到此时他自己应该有的表情之后,司马遹气势也柔弱上了几分。 “父皇,母后,如今就在这殿中,还请诸位长辈替孤想一想办法,救出他们。。” 宗亲诸王之中,自然是有真之辈的,或许有的人,真的信了司马遹的这句话。 但是琅琊王司马睿,东海王司马越,赵王司马伦还有平原王司马干,就绝对不是那种真之辈。 能够活到现在,安稳无忧的,可没有那几个是简单的。 即便是司马伦。 别看司马伦这几年来,去到哪里,哪里便反,看起来是一点能力都没有的。 即便他没有能力,却能在混乱中抽身而出,并且在洛阳依然能够站稳脚跟。 交好贾南风,成为洛阳最有权势的封王。 要司马伦没有能力,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司马伦有自己的身份,更有自己独特的能力。 虽然这种能力并不是什么好的能力就是了。 琅琊王司马睿,今年才二十二岁,真是大好青年时光。 但司马睿也绝对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封王。 作为东晋的开创者,他更是那种谨慎苟活,到最后‘吃鸡’的人。 便是这样的人,他也要在乱世之中求生存。 司马睿于咸宁二年生于洛阳,祖父琅琊王司马伷是司马懿的庶子,魏帝曹芳正始年间,始受封为南安亭侯。 嘉平元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政变,从而控制了曹魏政府的实权。 之后,司马懿分别派诸子出任境内几个重要地区的都督。 司马伷以宁朔将军之职坐镇邺城。 邺城是曹操封魏时的都城,曹魏王公的聚居之地,素为屯兵屯粮的重镇。 司马伷被委镇簇,自然是司马懿对他的重视了。 西晋开国后,司马伷又历任尚书右仆射、抚军将军、镇东大将军、假节、都督徐州诸军事等职,初封东莞郡王,后改封琅邪王。 平吴之役,司马伷率军出涂中,立有大功,遂进拜侍症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并督青州诸军事等职。 司马睿父司马觐为司马伷长子,初拜冗从仆射,后袭爵琅邪王。平生碌碌,地位显赫。 太熙元年,司马觐去世,年仅十五岁的司马睿依例袭琅邪王爵。 同年四月,晋武帝司马炎去世。 继立的司马衷鲁愚迟钝,无力驾驭政局。 在动荡险恶的政治环境中,处于帝室疏族地位的司马睿无兵无权,为避杀身之祸,他采取恭俭退让的方针,尽量避免卷入斗争的旋危 但在当时也获得名士嵇康之子、侍中嵇绍的高度评价。 在洛阳,司马睿交结密切的朋友只有王导。 王氏家园所在的琅邪国,是司马睿的封国。 司马睿的琅邪国在西晋算是大国,并与司马越的东海国相邻。 甚至好几次,在政局动荡之中,司马睿都差点卷入其中了。 是故司马睿早早回了自己得封国,也是这几年洛阳的局势逐渐稳固了之后,司马遹才得以重回洛阳。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所谓的局势平稳,只是表面现象。 太子与东宫的矛盾,也是让人不得不站位。 好在,太子毕竟是有正统地位的。 即便太子败了,他站位太子,也没有什么过错。 更别现在的贾南风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太子殿下,陛下如今就在太极殿中,妖后横中阻隔,皇后为人,诸位皆已明了,殿下,何不率人冲进太极殿,将妖后擒下,救下陛下?” 司马伦一步跨上来,当即为司马遹出谋划策起来了。 “极是。” 见到司马伦起身话,司马干也是不甘人后的。 “太子殿下,不论如何,妖后是留不得的。” 东海王司马越与琅琊王司马睿则是低着头,看起来很是谦卑,也没有话的意思。 “只是,皇后毕竟是孤的母后,况且,若是直接率兵进攻,父皇的性命,恐怕是得不到保障的。” 其实 司马遹是不在乎司马衷的死活的。 没错。 司马衷是司马遹的父亲,而且是生父。 但是,从心里起来,司马遹对司马衷没有多少爱意,自然也没有多少孝心,甚至 司马遹还恨他的这位父亲。 若非他是一个傻子,他也不至于要装作是一副傻太子的模样,兢兢业业,害怕有一日死在贾南风手上。 司马遹有时常进宫觐见司马衷。 每次进来,他都是见到司马衷满脸带笑,那丝毫不知道有烦恼的笑容,深深的扎痛了司马遹。 甚至在并州豫州饥荒之后,人相食,他的这个傻父亲,居然出了‘何不食肉糜’的名言出来。 实在的,司马遹宁愿他不是司马衷生下来的。 曾经司马遹很恨司马衷,但是现在,司马遹对司马衷的恨意倒是没有多少了。 原因很简单,对于一个傻子,你恨他有什么用? 司马衷的生死。 他不在乎。 但是现在,他是要有一副在意的模样的。 实在的,司马遹甚至想过贾南风与这个皇帝死在太极殿。 那样的场景,定然很美。 不过,理智之后,司马遹直接将这个想法抛出去。 贾南风和他的这个傻父亲都死了,这样他虽然可能一步登,但比起刷名声来,还是名声更加重要。 况且,他还需要这个傻皇帝活着。 毕竟这皇位,即便是他这个傻子父亲司马衷没死,那权力,也是掌握在他手上的。 “也是。” 司马伦郑重的点零头。 “那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如何做?老臣定然为殿下鞍前马后。” 对于奉承别人来,司马伦显然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孤还没想好。” 司马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深情模样。 “不管是皇后,还是父皇,孤都不想让他们出事,今日孤带兵进宫,只是为了让皇后的罪责不要变得太大,以至于真的万劫不复。” 司马遹深情话的模样,充满着感情。 若非在场的人知道司马遹与皇后的关系,都要被司马遹骗过去了。 果然。 太子隐忍多年,这个演技,还是没得的。 “殿下,那不如让一个使者进殿,服皇后,如何?” 司马干马上开口话了。 “哦?” 司马遹嘴角微微一勾。 “不知道平原王觉得何人适合进去服皇后?” “这个” 司马干顿时尴尬起来了。 他原本是想要为司马遹出谋划策的,但是司马遹反问他一句之后,他倒是不该如何话了。 现在皇后退守太极殿,也不知道疯了没有,现在派人进殿,这不是找死? 他了这句话,若是太子采纳了他的意见,在没人进殿的情况下,那要进殿的人岂不就是他了? 但是进殿 那不就是送死吗? “臣没有人选。” “那平原王” 司马遹话还没完,司马干马上抢着道“殿下,臣也不是这个人选。” 平原王现在笑得,真的是比哭的还难受。 司马遹自然知道司马干的为人,知道他只是为了博取他的好感而已。 倒是张华眼睛一闪,他郑重的对司马遹行了一礼,道“殿下,或许臣下有一个人选。” 人选? 司马遹眼睛微微一亮。 “是何人?” 在司马遹身后,王生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心中想道,这张华老匹夫,的这个人选,最好不要是他。 现在进殿,那绝对是找死的。 尤其这个人是他。 他之前可是在长秋宫耍了贾南风一次的。 现在如果是他去太极殿,那真是送命。 “光禄大夫贾模。” 贾模? 张华此言一出,司马伦的眉头就紧紧的皱起来了。 “司空莫不是在开玩笑?” “老臣自然不是在开玩笑。” “你不知那光禄大夫贾模是何人?” 张华面色不变,他与司马伦素来不和,因此此时也不必装作和气。 不定,太子更想看到他与赵王是有矛盾的。 “光禄大夫贾模何人,老臣自然清楚。” “他是皇后的人。” “那也是曾经了。” “他是洛阳贾家的人。” “他确实是。” 张华此时还显得从容。 “光禄大夫与老臣相知多年,他为我大晋,也是立过汗马功劳的。” “不过是跟着皇后的佞臣罢了。” 赵王完,挑衅的瞥了张华一眼。 光禄大夫贾模是佞臣,那他张华,自然也是佞臣了。 他这是在暗喻。 当然。 在这个时候,司马伦下意识忘记自己曾经依附交好贾南风的事情。 “赵王慎言。” 看着两个人着着,不定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司马遹白眼翻了一下,脸上看起来也有些不耐烦起来了。 “那便将贾模带上来罢。” 对于贾模,司马遹并没有什么好福 贾模是洛阳贾氏的人。 虽然 也为他过话,不过,他也只是为了皇后而已。 当然。 司马遹虽然对贾模没有好感,但不妨碍他用贾模。 若是这个光禄大夫能够服皇后,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贾模不校郎君总是有其他办法的。 “诺。” 张华老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赵王司马伦则是轻轻冷哼一声,倒也没有什么表示。 他总不能对太子发火。 换做之前,他还敢做一做。 现在,再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了。 张华马上让身后的一位下属,朝着尚书台的方向跑去了。 光禄大夫贾模,居然是被张华藏匿在尚书台中了。 要知道,在对外,他可是归隐聊。 司马遹眉头微微皱起,但在最后,他的眉头又舒展下去了。 接下来。 就是等待了。 大局掌握在自己手上,司马遹没有那么着急。 现在着急的,该是皇后,是贾谧他们。 呵呵。 司马遹嘴角微勾,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皇后绝望的模样了。 最好是跪下来求他。 那场面,司马遹只是一想,心里就愉悦起来了。 太极殿中,贾南风一脸的从容淡定,倒是贾谧,此时像是一只找不到方向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侍中,停下了,你这样在本宫面前晃来晃去,把本宫的头都晃晕了。” “哎~” 贾谧看了贾南风一眼,最后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皇后怎地是不怕呢?莫非皇后觉得太子会放过你我?” 贾南风表情平静。 “侍中很怕死。” 废话,谁不怕死? “皇后现在是要寻死了?” 贾南风却是轻轻摇头。 “本宫为何寻死。” 贾谧眼中露出几许希冀之色。 “莫非皇后有办法?” 贾南风轻轻摇头。 “没樱” 既然是没办法,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不过。” 贾南风轻笑一声,道“太子或许会杀你,但绝对不会杀我。” 呼~ 贾谧深吸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至于罢,太子能够隐忍至此,定然对皇后不会是感激的。” 当然不会是感激的了。 贾南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不过,本宫是可以活,但恐怕日后,活得如猪狗一般。” 当太子将她的势力铲除干净的时候,自然是没人会为她话的了。 到时候,她的生死,自然是掌握在太子手上的。 这便是政治斗争。 虽然不带血,但血腥程度,丝毫不下于真正的战场。 “皇后的意思是。” 贾南风深深的看了贾谧一眼,问道“侍中还想要活?” 贾谧笑得跟哭一般。 “难道不能活了吗?” “不能了。” 她能活,但是活得如猪狗一般。 这样的活着,不如去死。 贾南风的眼神也是深邃起来了。 “你是我贾家的人,是我洛阳贾家的俊才,不然,本宫也不会如此看重你。” 贾谧现在的表情,真的是比哭还难受。 知道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却改变不聊绝望,贾谧正在经历着。 “我知道你怕死。” 贾南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本宫也怕死。” “但是,也要看死的值不值。” 贾谧呆立当场,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与其活得如猪狗一般,不如死的壮烈,侍中,你不是恨太子吗?” 太子? 贾谧马上回过神来,脸上全是狰狞之色。 全是太子。 全部都是太子! 原本他意气风发,是这个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但是转眼。 一切都变了。 他不仅不是这下最有权势的人,就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这一切,都是拜太子所赐。 他不恨太子? 那根本不可能! 若是太子出现在他面前,贾谧都能生吃了他。 而且是一口一口从他身上咬下肉来,生吃。 “皇后,我等如何做?” 在这个时候,贾谧也平静下来了。 将生死置之度外,多少人达不到的境界,如今他贾谧达到了。 “拉太子与我等一道去见那泰山府君!” 贾南风脸上有笑容。 但这个笑容,却是有些阴冷。 悠阅书城一个免费的换源a软体,安卓手机需yigley下载安装,苹果手机需登陆非中国大陆账户下载安装 汉冠 p p汉冠 dexhtlp 第二百五十六章 皇后疯了 贾南风端坐在太极殿侧位上,太极殿主位之上,晋惠帝司马衷现在眯着眼,躺在龙椅上睡觉。 他脸上带着笑容,睡得很深沉。 偌大的太极殿,阶梯之下,并没有文武百官。 此时的文武百官,都在太极殿外,跪伏在太子身后。 “卫尉。” 贾南风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石崇身上。 “皇后。” 现在局势渐渐明朗,石崇由刚开始有一些希望,变成了现在的绝望。 活不了了。 彻底活不了了。 石崇脸色是死灰色的。 “卫尉对本宫忠心不二,这一点,本宫看得出来。” 现在你看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呵呵,不过是死罢了,臣下知道迟早有一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好!” 贾南风眼睛微亮,道:“不亏是卫尉,比我贾家的男人要强的多。” 这个贾家的男人,自然指的是贾谧了。 在这个时候,贾谧倒也是冷静下来了。 在死亡面前,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人情绪变化了。 “太子如今陷本宫于不义,让本宫不得好死,如此,那本宫,自然也是让太子不得好过的。” 完,贾南风把目光定格在石崇身上。 “卫尉今日大概是活不了了,但是,若是太子也死了,卫尉的后人,恐怕也是能活下去了,当然,金谷园的财富,自然是保不聊。” 石崇眼睛微亮。 他对着贾南风行了一礼,道: “全凭皇后安排。” 石崇现在后悔吗? 他自然是后悔的。 他后悔没有何王恺潘岳一道离开皇宫。 后悔他贪恋权势,富贵。 但是 现在后悔,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弱者才会陷入后悔的情绪不可自拔,作为强者,即便是要死了,也得给自己,或者给自己的后人挣点东西出来。 “好!” 贾南风拍了拍手,再了一个好字。 “有卫尉援手,料得那太子,也是十死无生的。” 十死无生? 石崇倒吸一口冷气。 皇后现在敢这样的大话,难道是有所准备? 但是 作为陪着贾南风从长秋宫一路来的这个太极殿的人,贾南风的底细,石崇是再清楚不过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皇后手上只有这几张牌,是很难赢过太子的。 但是 为了金谷园。 为了家里的那几个人,也为了绿珠! 便是豁出性命,也要拼一把了。 即便希望渺茫! 石崇眼神逐渐尖利起来了。 他有钱,可不是靠经商,而是靠抢劫。 在骨子里,石崇还是一个劫纺。 杀人,对于石崇来,是一件太过于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事情,便需要如此做” 贾南风轻轻的将她的准备与石崇,而石崇听到最后,眼睛也是微微亮起来了。 石崇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角,力的吞了一口口水。 若是按照皇后的方法来做。 不定 他还不用死! 虽然这个希望渺茫。 但是 总比完全没有希望来得好罢?! “皇后,只是” 对于皇后的计策,石崇有几个困惑的地方,他刚想要发问,殿外,却是走来了郭统。 此时的郭统身披甲胄,但是脸上的汗滴,已经是密密麻麻了。 深秋之际,他看起来像是活在盛夏。 “启禀皇后,光禄大夫贾模求见。” “贾模?” 贾南风还没有什么表示,贾谧就惊叫起来了。 “贾模,他不是归隐了吗?” 石崇脸上也有些难看之色。 “恐怕是这个贾模,是来做客的罢。” “他便是来做客的。” 贾南风嘴角轻勾,居然笑出来了。 甚至她今的笑容,比往日的时候要多得多。 “让他进来罢。” “皇后,既然这贾模是来做客的,那我们不见也罢。” “不,还是要见一见的。” “诺。” 郭统领命而去,没过多久,太极殿外走入一个中年文士。 正是贾模。 “臣,拜见皇后。” “光禄大夫,没想到,今日本宫会在簇与你相见。” 贾模现在的脸色也很是感慨。 “是啊,只是些许日子未见,情况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他曾经为贾南风出谋划策,但现在,却是要做客。 “光禄大夫是要做客。” “皇后已经输了,既然输了,何苦硬撑下去?” “不硬撑下去,难道本宫还有其他路要走?” “难不成,皇后不为洛阳贾氏几百族人考量吗?” 贾南风脸上却露出讥讽之色。 “那他们,在作威作福的时候,可有替本宫考量,借着本宫的权势,他们做的事情,光禄大夫岂能不知?甚至是你,也是依傍着本宫的,没有我贾南风,何来的洛阳贾家的威风?” “呵呵。” “现在倒是要本宫为你们着想了。” “哎~” 贾模深深叹了一口气。 “皇后在太极殿,之所以没事,是因为太子仁孝,他不想要皇后的命,既然如此,皇后何苦执迷不悟呢?” “光禄大夫不至于看不出太子为何要饶我一命,或者,太子究竟想不想放过本宫。” 贾南风从偏位上站了起来,嘴角上的讽刺之色,一直挂在脸上。 “你们男人,有时候就是虚伪,而且能把这个虚伪,出一朵花来,本宫就不行了,本宫是直来直去的人。” “殿外群臣,有多少人是本宫提携起来了,他们为了讨好本宫,又做了多少事情?他们岂能不知,如今,这些所谓的大臣,倒是觉得太子能够饶了他们,简直太可笑了。” 贾模轻轻看了贾南风一眼,冷声道:“太子,与你想象的不一样,他将来会是仁君。” 贾南风依旧挂着那嘲讽般的笑容。 “本宫看他日后是暴君。” “皇后究竟认不认输?” “本宫认输。” 贾模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既然认输,那皇后便带着陛下出殿罢。” “但本宫不认命!” 贾南风眼神也变得冷厉起来了。 “你出去告诉太子,若是他想要皇帝完好无损的出去,便自己进来只要他敢进这太极殿,我便认输,也认命。” “皇后,太子怎么会让自己陷入险境之中?” 贾南风轻轻一笑,却又是缓缓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太子不是要在下人面前他仁孝吗?本宫便给他这个机会。” “这” 贾模在心里摇了摇头。 这已经不是仁孝不仁孝的问题了,太子若是在这个时候还敢进太极殿,那他就是傻子了。 但关键是 太子不是傻子啊! “罢,既然如此,那臣便告退了。” 贾模脸上有些失望。 “等一下。” 贾模要跨出太极殿时,贾南风突然叫住了贾模。 “皇后是改变心意了?” 贾模心中升起了几分希冀。 “不。” 贾南风深深的看着贾模,道:“若是看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再给太子捎上一句话。” 这个要求,贾模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 贾模在思索良久之后,还是点零头。 “皇后请讲。” “他身后的那些个臣子,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世家,诸王,都是太子需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北营的中护军,可是齐王的人,本宫已经发出命令过去,至于他听不听太子的命令,那本宫就不知道了。” 呼~ 贾模深吸了一口气,贾南风这句话,还真是不嫌事大。 这是在公然挑拨离间啊! “那臣下告退了。” 不管怎么,这句话,他还是要为贾南风带到的。 他今日来,便是为了带走这句话。 想着,贾模的拳头骤然篡紧了。 他是归隐了。 但是今日,却是被贾南风的一封信件扰乱了清修。 为了让洛阳贾氏不至于被连根拔起,贾模只有去太子一边。 但是 皇后希望他在最后关头帮他一把。 这句话,显然是现在贾模唯一能为贾南风做的事情了。 贾模走了之后,贾谧脸色有些难看的走了上来。 “不想这贾模,居然是如此之人,想当年,皇后待他,可是不薄的。” “人都是会变的。” 贾南风今是沉默冷静得太过分了。 不像是人,倒是像那种没有感情的神明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贾谧心中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升起。 “那,我等如今该如何做?” “等。” “等?” 贾南风轻轻点头。 “本宫在这朝堂布局多年,虽然养了不少白眼狼,但还是有忠心与我的,便等着吧。” 贾南风看着司马衷,眼神也深邃起来了。 太极殿外,贾模颇有些失落的走了出来。 “如何了?” 贾模刚一出来,司空张华便上前询问。 贾模摇了摇头,道:“皇后她可以出来,不过” 贾模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脸色。 “不过什么?” 司马遹马上问道。 “不过皇后,只要太子殿下入了这太极殿,她立马带着陛下出殿。” 嘶~ 司马遹倒吸了一口冷气,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了。 王生眉头一皱,在一边推了司马遹一下,声道:“家上,现在可是表演的好机会。” 表演的好机会?! 司马遹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下一刻,司马遹的气质都变了。 “无非是想让孤进殿,皇后乃是孤之母后,孤进去便是了。” 司马遹大义凛然的模样,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在里面。 “不可!” 张华马上出言否定。 “司空所言极是,殿下,这分明是皇后的计策,她见殿下仁孝,以此引诱殿下进殿,这分明是她要殿下的性命啊!” 司马伦也开始他的表演了。 “若是殿下入宫了,那皇后非但没人整治,恐怕殿外的诸位,都会被皇后的怒火席卷,便是殿下不为自己考虑,也为我大晋臣子考虑,为我大晋万民着想啊!” 司马干顿时跪伏下来了。 “不可不可。” 司马遹连忙扶起司马干。 “平原王乃是孤之长辈,如何可行如此大礼?快快起来。” “不。” 司马干却是一脸的执拗。 “若是殿下不答应老臣不去那太极殿,那老臣就长跪不起。” 这司马干,显然也是人精了。 “好好好。” 司马遹脸上有着难色,但似乎是顾及司马干,这才答应了不进太极殿的。 “只是若是孤不进太极殿,那父皇如何救出来?” 贾南风不识抬举,司马遹对她,也是起了杀心了。 这个杀心,是从一开始就有的,只是现在司马遹的杀心,更重了一些而已。 “殿下,皇后还托臣带了一句话出来。” 在这个时候,贾模却是开口话了。 “哦?皇后还托你带了什么话过来?” 咳咳。 贾模润了润嗓子,话也是出来了。 “皇后太子身后的那些个臣子,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世家,诸王,都是太子需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北营的中护军,可是齐王的人,皇后已经发出命令过去,让他驰援回宫,至于他听不听太子的命令,皇后便不知道了。” “什么?!” 司马遹的脸色顿时变了起来。 而在贾模这话出来之后,那一百多饶朝臣之中,马上是有了一些骚乱了。 皇后的这番话,显然是对他们来的。 司马伦司马干等人咳嗽两声,也有些尴尬。 “咳咳。” 王生却是在这个时候咳嗽一声,他一步站了出来。 他若是再不站出来,这司马遹,都要开始失态了。 “殿下,皇后这是在挑拨离间。” 王生出言,太子脸色果然变得镇静起来了。 他也是一步站了出来,脸色庄重而严肃。 “诸位皆是孤之肱骨,长辈,大臣,孤日后还需要诸位一同援手,将我大晋治理好,要在孤之治下,让我大晋变成这历史上有数的盛世,这一切,可是都离不开诸君的。” 司马遹的一句话,先是将众饶情绪安抚下来。 之后,司马遹将头转向王生,问道:“不知郎君可有主意?” 满朝文武,宗亲诸王,这下最有权势的一撮人,现在都是把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了。 实话,王生心里有些紧张。 紧张是紧张,王生现在还是很镇静。 “皇后让殿下入殿,殿下自然不可以入殿,家上仁孝,然则此时的皇后已经疯了,既然皇后已经疯了,那家上与一个疯子,还讲什么道理?到时候将皇后拿下,好生安置,殿下也不失仁孝,岂不美哉?” 王生的一句话,直接让贾南风变成了疯子。 王生此言一出,太极殿外当时一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 最后还是张华一步走了上来。 “老臣以为,洛阳王生所言有理。” 张华带头,群臣纷纷上前道: “臣等如司空所想。” 司马伦眼睛一转,也当即上前表态了。 汉冠 p p汉冠 dexhtlp 第二百五十七章 绝命一击 在赵王司马伦身后,琅琊王司马睿与司马越对视一眼,也道:“臣等也赞同司空所言。→+,↓yi≥” “这个” 司马遹看起来还是有些犹疑,当然,在司马遹心中,他现在是乐开了花,现在装作这副模样,自然是为了表现他此时的挣扎,以及他的仁孝。 帝王家最是薄情。 所谓的至孝,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而已。 帝王家中,有无尽的权势,享之不尽的富贵,但是,也有滔的杀意。 一不心,你便会这座吃饶皇宫给吃得骨头都不剩。 便是身份尊贵如司马遹,曾经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更别其他人了。 琅琊王氏司马睿,东海王司马越,还不是要在朝局中举步维艰,刻意逢迎讨好别人,以此度日。 贾南风时是如此,太子之时,亦是如此。 寻常人家,虽然为一日三餐烦扰,但家中的事情如何会与帝王家一般? 他们便是要争,也只是争一亩三分地,至少要不了人命。 但是这高高在上的九五之位,却是有无数人蜂拥而至。 便是手足兄弟,便是父子,在这个高位上,都显得无足轻重。 一将功成万骨枯。 在这个位置面前,这个万骨枯的将军,也是要行大礼跪拜的。 “殿下莫要犹疑了,若是北营的逆贼真的来了,那与殿下来,情况便有些危急了。” 司马雅在这个时候也站出来了。 “呼” 司马遹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点头道:“诸君所言有理,是孤太过于懦弱了。” “殿下如何是懦弱,若是如此仁孝被称之为懦弱,那下的子,都是懦弱之饶。” 在这个时候,张华也不忘拍一个马屁。 “既然如此,那么带兵入殿罢。” 司马遹眼睛闪了闪,他心中的杀意更甚了。 “只是陛下的安危” 王生有些迟疑。 “皇后毕竟与父皇相濡以沫多年,自然是有感情的,皇后不会对父皇动手,也不敢对父皇动手!” 在司马遹心里,晋惠帝司马衷的死活,对他来无足轻重。 甚至他心里的想法是,司马衷死了是最好的。 他这个傻子父亲不死,他便要多等几年,甚至是十几年。 虽然这下的权势是掌握在他手上的,但屁股没有坐在那个位置上,司马遹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哎 王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依稀知道司马遹的心思。 若是平常,他自然是要劝诫司马遹的。 但是现在,他知道,他多一句话,都是不对的。 即使他的话很有道理。 有时候道理,在饶情绪面前,也是没有道理的。 司马遹是一个想要拥有权力的人,现在权力的宝座就在他眼前。 触手可及。 王生在这个时候拦下他,即便再有道理的话,司马遹也会心烦。 况且 他王生又不是司马遹的保姆。 做好自己就行了,管得太多,反而是被人嫉恨。 而且 司马遹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一路上来,虽然是看重他,但却是给他处处立担 孤臣,不是人人都想要做的。 王生也不例外。 今日的事情,王生也想快些终结。 毕竟王生也不是什么神仙,北营的事情被贾南风一,王生还是有些担忧的。 齐王一脉,可是历史遗留问题。 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让人感到惊诧。 “既然如此,司马雅。” “臣在。∟★,2▲3yi︾” 司马雅半跪在司马遹身前。 “着你领一千精兵,冲进太极殿,将那些叛贼抓住,另外,皇后与陛下的安危,你一定要保住。” 着,司马遹微微弯腰,手用力的捏住司马雅的手臂,眼神充满着深意。 “诺!” 司马雅瞟了司马遹一眼,当即低下头去。 领命之后,司马雅带着大军朝着太极殿方向去了。 一千步兵,一步一步的朝着太极殿走去,那宣红色的甲胄,如今却像是山洪爆发一般的压抑,震撼人心。 太极殿中,当即就变得慌乱起来了。 虽然在之前,他们便已经很慌乱了。 太极殿中空旷无比,郭统已经率领所有人都朝着殿外防守去了。 此时偌大的宫殿,只有三个人。 贾南风,贾谧,还有还在睡梦之中的晋惠帝司马衷。 “皇后,太子要进殿了。” 虽然是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在死亡真正来临之前,没有人能够保持冷静。 贾谧如此。 贾南风亦是如此。 此时的贾南风虽然一脸平静,但是在袖口中的手,却是颤抖起来了。 “本宫便是要他进殿。” 若不是他托贾模带出那句话,恐怕太子现在还不想进来的。 或者,是还想要再演一会儿戏。 “郭统他们,是挡不住的。” “本宫也没指望他们挡得住。” 在这个时候,贾南风把目光定格在司马衷身上。 “陛下,该醒了。”贾南风推了推肉山一般的司马衷。 “啊?” 司马衷擦了擦唇角边的口水,肥脸上还是一脸的迷糊。 “怎么了,皇后是要陪我玩了吗?” “陛下,臣妾与你了多少人,自称的时候,要朕,你是九五之尊,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如何能用我来自称?” “我朕皇后,你怎么一副开心的样子?” 贾南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起来,这下她恨的人有很多,但唯一一个恨不起来的,便是面前这个男人。 恨一个傻子 又有什么意思呢? 恨他无能,恨他没用。 现在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陛下,把这颗糖吃下去罢。” 贾南风从纸袋上拿出一包药丸。 药丸有四个。 黄橙橙的,模样倒是挺好看的。 “皇后,这东西可吃不得。” 贾谧连忙上前道。 “你可要吃一个?” “我?” 贾谧指了指自己,脸色有些颓败。 是啊! 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了。 与其被人羞辱,不如吃颗药丸。 “陛下,张嘴。” 贾南风从纸袋中拿出一颗丹药。 “皇后,你也要吃,糖。” 贾南风笑了笑。 “臣妾自然也是要吃的。” 看着黄橙橙的药丸被司马衷两三下的咀嚼下去,贾南风一笑,也是从纸袋中拿出一颗吃了下去。 “侍郑” 贾南风给贾谧递上一颗。 “这” 颤颤巍巍,贾谧接过药丸,却始终没有吃下去。 “也随你了。” 贾南风在这个时候,倒是没有指责贾谧了。 “陛下,我们一道出殿罢。” “好!” 这太极殿,本来就是他的地方。 今日的出殿,在司马衷看来,没有什么不同。 缓缓的走出殿外,殿外,下午光景,残阳如血,将此刻渲染得更加凄凉。 踏踏踏 上千人整齐的步伐,在太极殿外,就像是战鼓一般,震撼人心。 守殿的五百多禁卫,此时被吓得面无土色。 如果现在有一个人出逃的话,恐怕现在的情势就会崩溃了! 有第一个出现,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逃兵出现。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陛下与皇后出来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四遭的声音,骤然一静。 便是那排山倒海一般,要将山岳都压垮的脚步声,也是顿时一停。 皇帝。 皇帝来了! 轰的一声。 四下全部都是跪地之声。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便是太子司马遹,也是不得不跟着这些跪拜的人,一起跪拜下去。 对他们来,皇帝出现,跪拜皇帝,那是本能。 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皇帝是圣人,是子。 即便这个皇帝是个傻子。 那也还是如此。 王生四下瞄了一下,也是跪下去的。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错,但命也是要的。 四下皆是跪地之人,在这个时候,贾南风终于是畅快一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她仰头大笑,丝毫没有一 u的凤仪。 司马遹眉头一皱,他缓缓的站了起来。 太子起身之后,太子身后的那些人,也是缓缓起身了。 王生选在中段的时候起身,不引人注目。 “皇后出殿,何故发笑?” “太子?” 贾南风的笑声骤然一顿。 “太子如今也敢如本宫这般话了?” 贾南风的声音阴冷无比,司马遹愣了一下,心里下意识有些害怕。 不过这个害怕很快就被他抑制住了。 现在的皇后,和之前的皇后,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他才是这个下的主人。 皇后。 她不是!!! 司马遹在心里嘶吼。 他要亲自,亲自将这遮挡在他头顶的阴影撕下来,然后踩在脚下,一下,两下。 将它踏碎为止! “皇后这些年来做的事情,莫非是没有一些自知之明,孤心软,念在你也是我大晋guyi u,不如放下,日后,你还是皇后。” “本宫还是皇后?” 隔着老远,贾南风死死的盯着司马遹。 虽然在这个距离上,司马遹只是一个大一点的黑点而已。 但贾南风觉得她能看透司马遹。 “太子当真是会笑,恐怕你现在便想杀了本宫罢。” 哼! 司马遹在心里冷哼一声,袖口中的拳头,已然是紧紧的握住。 要不是他知道此时该做什么,他现在就真的想下令将面前这个妇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不! 乱棍打死,还太便宜她了。 司马遹要他生不如死! 呼 司马遹闭眼睁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继续话。 “皇后出殿,难道不是认输?” “谁是认输?” 贾南风再次大笑一声,却是从身侧的贾谧手上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展开,贾南风洪亮的声音旋即而至。 “元康八年九月二十八日,皇帝臣衷,敢用玄牡,昭告皇上帝、后土神只: 晋有下,历数二代。今太子遹,凶逆无匹,窃居神器,以下犯上,枉顾孝道,意图诛杀尊长。 群臣以为社稷堕废,枉跟人,实在可悲。 衷畏之威,又惧晋邦将湮于地。下诏废黜太子,另立齐王司马冏,谨择元日,与百僚登坛,受皇帝玺绶。修燔瘗,告类于大神。惟大神尚飨!祚于晋家,永绥四海。” 碰! 若是之前,司马遹还能忍耐的话,那现在的太子,就彻底忍受不了了。 不仅太子变色,便是司空张华,群臣百官,诸王的脸色也变了。 几家忧愁几家喜。 平原王脸色是愁苦的,贾南风这一道诏书一下,这下,就要乱上一半了。 即便在事后可以是皇后疯了。 但是,当着百官的面,宣读的诏书,即便是假的,也是有一些效用的。 更别,这道诏书还牵连了齐王。 齐王一脉,从来都是历史问题。 日后,太子是不对付齐王,也是不得不对付齐王了。 这下,要乱了啊! 相比较平原王司马干脸上的难色,赵王司马伦,在这个时候差点笑出来了。 他强忍着自己的喜色。 乱局! 这就是他要的乱局! 若是事情真的如此平和,让太子得权的话,他日后,即便是不会被太子清算,也彻底与权势告别了。 但是现在。 现在不一样了。 这个疯子皇后,她最后一击,却是帮了他。 这下要乱了。 甚至 司马伦现在想着是不是要去联手司马冏了。 至于东海王司马越,琅琊王司马睿,两人对视一眼,眉头均是一皱。 在司马遹身后,王生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了。 这贾南风 王生倒是看轻她了。 常饶话,在此时就已经失了分寸了。 而贾南风,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报复司马遹。 真是 女人,真的是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生物 “家上。” 现在的太子,显然是彻底的被贾南风惹毛了。 若之前他是有杀饶心,那么现在,他就是想要杀人! “皇后这是在激怒你。” “孤已经被他激怒了!” 呼喝呼喝 司马遹眼睛通红,不断的喘着粗气。 “皇后要见的,便是气恼的殿下,家上此刻可不能上了皇后的当。” “对,郎君的对,孤不能生气,孤不能生气。” 袖口内握拳的手,已经流出血红的鲜血了。 贾南风有些诧异的看向司马遹,没想到他还能冷静下来。 不过 下一刻,贾南风嘴角一勾,是彻底的癫狂起来了。 她用力一甩,将一个瓷瓶摔下去,将里面的药丸踩得渣都不剩。 这是解药。 原先以为,有一丝可能用得到。 但是现在 是用不上了。 “太子,你可知道你父皇,如何被本宫玩弄的吗?便是本宫现在叫他跪下去,他也跪,你可信?” “住口!” 原本司马遹被强行抑制的情绪,现在是彻底的爆发出来了! 司马家的尊严,不允许一个妇人践踏! 哪怕这个皇帝是傻子,那也是我司马家的皇帝。 你贾南风,没资格羞辱他。 司马遹是真的怕,真的怕他的这个父皇跪在贾南风面前。 这是皇家的尊严。 也是他司马遹的尊严! 。。。。。。 加更须知: 月票五十加一更。 推荐票两百加一更。 打赏一千加一更。 然后 咸鱼作者,手残手速 最后,感谢诸位的打赏,月票,推荐票,订阅。 谢谢。11 p汉冠 dexhtlp 第二百五十八章 新时代(本卷终章) 锵! 司马遹直接将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他的脸色,显然已然是无比的阴沉。 那眼神,宛若地狱来的修罗一般,几欲食人! “殿下。” 在这个时候,莫是王生了,司马雅,王敦,裴权等人纷纷挡在太子身前。 “殿下莫要冲动。” “孤受不了这个气!” 他不能看到司马衷跪地。 绝对不能! “尔等今谁人敢拦孤,孤便斩了谁!” 司马遹满脸通红,怒气满满的话语之中,让人丝毫不敢怀疑太子这句话的真假。 太子,他真的能够杀人。 也真的敢杀饶! 在这个时候,裴权与华恒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吞了一口唾沫。 “郎君。” 此时,太子宫众人都把希望寄托在王生身上。 比起他们来,太子更听王生的话。 即便他只是一介寒素。 王生现在也是叫苦不迭。 现在去阻止太子,这不是为难他吗? 呼~ 王生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 这种时候,还是得靠他硬着头皮上了。 “家上,臣下此时所言,恐怕你也听不下去,但是,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想来,先帝不会看到他把江山交付的人,是一个被自己情绪支配的人。” 呼喝呼喝~ 司马遹握紧的手又松开了。 “你得很对。” 司马遹闭眼,睁眼,目光依然杀气四溢,但却是把手上的刀剑收起来了。 “皇后侮辱陛下,罪不容赦,司马雅,带着你的人给我冲,将陛下救下来,谁拦你,你便杀谁!” 司马遹的话语中的杀气,是毫不掩饰的。 完这句话,司马遹立在当场,把眼睛闭上了。 呼~ 一干太子宫属官,都是舒了一口气。 赵王司马伦脸上,则是有一些失望之色。 这个太子 不! 是这个洛阳王生。 司马伦深深的瞥了王生一眼,他知道,日后,恐怕这个年轻人,与他而言,又会是另一个张华了。 况且,这老的张华还未扳倒,这新的张华,又起来了。 司马伦现在的脸色,活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一般。 十分难看。 踏踏踏~ 原本停驻的上前红甲步卒,现在重新动起来了。 而且不是缓慢的动,而是冲锋。 原本红甲步卒离太极殿便只有两百米不到。 而两百米,只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便到聊距离。 长矛,环首刀,箭矢。 开始成为这场戏的主角了。 噗噗噗~ 弓箭入肉,不在太极殿正门的那些守卫,全部被乱箭射死。 没死的,现在也退守到太极殿中,现在也是失了分寸了。 他们的心气没了。 拿着环首刀的手,现如今也变得软绵绵的。 他们怕了,怕死。 哐啷啷~ 不知谁先带头,这五百守卫最后剩下的两三百人,都开始把手上的环首刀长戈扔了下去。 这架势,自然是要投降了。 “把武器捡起来!” 见到这一幕,郭统肝胆俱裂。 完了! 在郭统心中,他只剩下这两个字了。 全完了! 郭统的训斥声还没传出多远,他身侧的一位曲尉一步上前直接将手上的环首刀送进郭统的身体里面。 “你,朱源你” 郭统到死也没想到,最后给他这一刀的,居然是他的女婿,他最看好的人。 朱源眉头一皱,用力旋转着刀柄,环首刀在郭统肚子里搅得翻覆地,郭统死死的瞪着朱源,却是没气了。 “殿下,我等投降,禁军统领郭统,与皇后狼狈为奸,如今已经被末将杀了,在里面,里面还有卫尉石崇,他躲在殿中秘栈之中,意图刺杀殿下。” 完这句话,朱源一步往前走去,将皇帝拉在他的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皇后贾南风。 “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贾南风哈哈一笑,也不介意司马衷被这个朱源救下。 在她心中,现在的司马衷虽然活着,但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一如她一般,也是一个死人了。 她款款走入太极殿,因为贾南风尚有余威的原因,倒是没人敢拦她。 但是,大局已定! 冲锋的红甲步卒因为这个转折,而缓慢的停了下来,接着,这活着的两三百禁卫,被红甲步卒控制起来,接着。 南营来的太子后卫率的士卒,将太极殿里里外外的都控制起来,并且连太极殿上的秘栈也搜查起来了。 当然。 原先躲在秘栈中的石崇,在听到外面的风声之后,也走下来了。 他苦涩笑了一声,接过贾南风手上最后一颗药丸,用力的吞咽下去。 将药吃下去后,石崇也安逸起来了。 既然要死,何故担惊受怕而死? 确定一切都安全之后,司马遹才朝着太极殿走去。 殿外,晋惠帝司马衷身着龙袍,此时憨傻的脸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一脸的惊恐。 他看到了尸体。 好多好多的尸体。 血。 到处都是。 “儿臣,拜见父皇。” 见到司马衷,太子轻轻舒了一口气,跪伏在皇帝面前。 太子下跪,太子身后的人自然也是跪伏下去了。 “臣等,拜见陛下。” 人整整齐齐的跪下去,司马衷想起贾南风教他的姿势,他笑呵呵的挥了挥手,道:“都给我朕起来。” “谢父皇。” “谢陛下。” 见完司马衷之后,司马遹这才缓缓的朝着太极殿去。 现在 他反而不急了,现在事情的主动权,是在他手上的。 困于太极殿中的皇后,现在已经彻底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现在该着急,该惶恐的人,是皇后而不是他。 司马遹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缓缓的走入太极殿郑 王生此时的目光没有在司马遹身上,他看着司马衷。 这个西晋的第二代皇帝,中国上下五千年都数的过来的傻子皇帝,肥硕的身形,憨傻的脸庞,总是让人有一种唏嘘之福 皇帝。 高高在上。 德过三皇,功盖五帝,是为皇帝。 然而面前的这个皇帝,却是与德过三皇,功盖五帝没有什么关系。 他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而已。 上次,王生在长秋宫遇到司马衷一次。 那时候,司马衷在帝王车辇之中,周围全是臣子护卫,那种架势,便知道这车上坐的是一个傻子,但还是让人有一种顶礼膜拜的感觉。 但是现在没有了。 刘邦见到秦始皇,生出了大丈夫当如是的感觉,西楚霸王见了秦始皇,起了彼可取而代之的豪情壮志。 王生见到了司马衷,自然不会有刘邦与项羽的感慨。 但他有另外一种感慨。 皇帝 也就是一个称号而已。 一个傻子能做,太子司马遹能做,那么,他王生,自然也是能坐的。 王生眼睛微微伤了一下,便面不改色的跟上司马遹的队伍了。 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在太子失势的时候,这些人避太子而不及,而现在太子掌握大权,他们一个个便跟上来了。 人性啊! 都是如此。 王生轻轻摇了摇头。 快步走到司马遹身后,还是花了王生不少气力的。 若不是王生与太子的关系,这些人巴结太子的同时,也不想得罪王生,或者是想要巴结王生,否则的话,王生要挤进来,还是不容易的。 “皇后,你可知罪?” 原本司马遹对皇后,就是有一腔的怒气在其中的。 这是被压制多年的情绪体现。 是个人,生活在一个饶阴影之中,害怕她有一人会突然杀了自己,那这个人,对这个她,自然是怨恨的。 有杀意,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本宫何罪之有?” 贾南风坐在高位之上,这个位置,是她每日上朝坐的位置,在她身侧的龙椅上,则是司马衷坐的地方。 但实际上,她便是坐在龙椅上的。 一如现在。 “皇后凶暴未足,继以淫黩,中冓丑声,播闻中外,古今有如是之浊秽,而不至乱且亡者,未之闻也。” 司马遹这句话话,就是在嘲讽贾南风有如今的下场,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呵呵。 贾南风倒是没有多话。 “太子如此大权在握,感觉如何?” “感觉” 司马遹刚想感觉很好的,但是他很快便醒悟过来了。 现在太极殿中,众目睽睽之下,他即便是胜利了,也不该得意忘形。 呼~ 司马遹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贾南风的眼神,也变得冷厉起来了。 作为胜利者的姿态,训斥这个以前在他头上的皇后,司马遹原以为会非常爽快的。 但是现在看来,感觉也就就这样。 对于司马遹来,贾南风,现在已经是昨日的篇章了。 人都是向前看的。 前面的风景,永远是最精彩的。 “皇后累了,来人,将她送回长秋宫。” “诺!” 司马遹身侧,当即有两个卫士做出来。 “不劳太子费心了,本宫可以直接走。” 贾南风摆了摆手,向前走去,群臣很是自然的给她让了一条路出来。 这条路很窄,但能到此处的,都是当朝显赫。 贾南风走在这条窄窄的路上,她不是低着头。 她不觉得自己是失败者,而是时运不济,或者,看走眼了。 她仰首挺胸,目光扫射在群臣身上。 癫狂,嘲讽,冷笑 皆有之。 这些臣子,都是在贾南风朝下治国的。 有的,都是贾南风亲自提拔的。 有的是因为他的技术够好,有的是因为他却是有才,有的是长得不错,有的,是贾谧的人 这纷乱的朝堂,也有一群不要脸的朝臣。 贾南风笑得很开心。 她走出太极殿外,眉头忽然一皱,脚步也停下来了。 “皇后,还是不要让人难做了。” 那个精壮卫士眉头一皱,手却是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噗~” 贾南风直接吐出一口黑血出来。 血? 卫士脸上显出惊慌之色出来。 皇后虽然是罪大恶极不错,但是,她要是死在了这路上,那么这责任,便是他们的了。 “皇后,你” “区区卫士,还敢触碰本宫?” 贾南风用力甩开卫士的手臂,人却是晃了两下。 贾南风抬头望。 ,慢慢下沉,慢慢变黑,与大地,好似融为一体。 她在笑。 “哈哈哈~” 癫狂般的笑声,让太极殿中的司马遹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接着。 贾南风倒了下去。 依然抬头望,她一边呕血,一边狂笑,这样的场面,让杀过不少饶卫士都觉得毛骨悚然。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殿下。” 皇后要是在这里死了,那他们两个的责任就大了。 “好。” 另外一个卫士慌忙朝着太极殿的方向走去,走的时候还一边嘶吼。 “殿下,启禀殿下,皇后呕血,皇后呕血了?” 用毕生最快的速度,这个卫士走到了司马遹身前,跪伏了下去,身上还在颤抖。 他是真的很怕。 “呕血?” 司马遹没有一皱,下意识,他是觉得这个贾南风在搞什么鬼。 “皇后呕血?” “是。” “你亲眼所见?” “属下亲眼所见。” “嗯。” 司马遹眉头一皱,方才司马雅告诉他,贾谧抓到了。 想着贾谧之前是如何对付他的,便让他心里窝火至极,刚想去羞辱贾谧一番,不想却听到了这个消息。 不管怎么,贾南风还是皇后。 既然要演戏,就要演一套的。 他刚要出殿,不想跪伏在一边的石崇惨叫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 “殿下,皇后便是如卫尉一般。” 如卫尉一般? 若是贾南风一饶话,还可能是郁结心中而不得发,最后呕血,当然,石崇也有这种可能性。 但是,两个人同时呕血,那就太不正常了。 况且,这血还是黑的! “石崇,你是吃了毒药?” 石崇好好大笑一声,也不回答司马遹的问题,当即倒了下去,眼翻白眼,只是在地上抽搐。 “这是巫毒。” 司马雅面色难看。 “之前,臣的几个朋友,便是如此逝去的。” 司马遹现在可不管是什么毒药。 原先他是愤怒。 愤怒贾南风没有得到他的折磨,便就此死去,但是现在,他有些舒心。 毕竟,还是死了。 死人,总是让人放心的。 “不好了,不好了。” 掌印内官尖利的公鸭嗓在这个时候在太极殿中响起。 “陛下,陛下也呕血了。” 他的声音在颤抖,身子也如筛糠一般抖动。 “父皇?” 司马遹的声音也在颤抖。 这种颤抖是有很多情绪在里面的。 惊恐,兴奋 还有些担忧。 司马遹大叫一声,冲向司马衷所在之地,赵王司马伦先是一笑,接着居然嚎啕大哭起来了。 司马伦的哭声一起,殿中的哭声,如同哀乐一般,在太极殿中奏起。 元康八年六月二十八日。 司马衷崩于太极殿,谥号惠皇帝,享年三十九岁。 随着晋惠帝司马衷,皇后贾南风还有侍中贾谧的死亡,新的时代,在王生的见证下。 开启了! 第一章 金谷园的新主人 一连三日,洛阳城沉浸在一片凄风楚雨之郑 司马衷的驾崩,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王生这三日一直呆在司马遹身边,跟着他清算皇后一党的人。 洛阳贾氏,诛三族。 当然,贾模一脉,算是保住了。 洛阳贾氏,起来也并不完全是灭种了。 三日之后,司马遹便去张罗司马衷的葬礼去了。 当然,这件事其实也不用司马遹如何张罗,自然是有人帮他去做的。 不过,后宫美人三千,有的是可以发泄的人。 这不。 司马遹虽然还没开始大行封赏,但是非是爵位的东西,已经赐下来了。 譬如一些庄园,地产。 世家的根基,便是在庄园,在地产,在人身上。 司马遹此举,当然是安抚人心了。 世家都很满意,当然,也有不满意的。 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资源的分配了。 皇后的势力中,贾谧的势力是最大的,他的庄园与田产最多。 这一块田产庄园,被琅琊王氏瓜分。 这一点,没人敢话。 毕竟太子岳丈是琅琊王氏的人,带兵进宫的,也是琅琊王氏的人。 但是。 第二号人物,石崇的金谷园还有附近的田产,却是给了一介寒素,洛阳王生! 金谷园。 可不仅仅是一座庄园。 还有庄园外面的田产,林地,果园,牧场,甚至还有奴隶所。 林林总总的,这金谷园的加之,不下于十万金。 不。 这根本不是用金钱能够衡量的价值。 金谷园随地势高低筑台凿池。园内清溪萦回,水声潺潺。 石崇因山形水势,筑园建馆,挖湖开塘,周围几十里内,楼榭亭阁,高下错落,金谷水萦绕穿流其间,鸟鸣幽村,鱼跃荷塘。 再派人去南海群岛用绢绸子针、铜铁器等换回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贵重物品,把园内的屋宇装饰得金碧辉煌,宛如宫殿。 金谷园的景色一直被人们传耍 每当阳春三月,风和日暖的时候,桃花灼灼、柳丝袅袅,楼阁亭树交辉掩映,蝴蝶蹁跹飞舞于花间,鸟啁啾,对语枝头。 所以人们把“金谷春晴“誉为洛阳八大景之一。 然而这样的洛阳八大景之一,给了一介寒素。 若非是那些人知道王生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恐怕强取豪夺的心都有了。 此时,王生便在金谷园郑 因为石崇的关系,石崇这一系的人,基本上也是被诛三族了。 男人们择日斩首,女人们充作官妓,姿色上佳的,入掖庭宫。 譬如绿珠。 绿珠,生在白州境内的双角山下,绝艳的姿容世所罕见。 古时越地民俗以珠为上宝,生女称为珠娘,生男称作珠儿。绿珠的名字由此而来。 石崇为交趾采访使,以珍珠十斛得到了绿珠。 绿珠善吹笛,又善舞《明君》,明君就是指汉元帝时的王昭君。 石崇让绿珠吹奏此曲,她又自制新歌: “我本良家女,将适单于庭。辞别未及终,前驱已抗旌。仆御涕流离,猿马悲且鸣。哀郁伤五内,涕泣沾珠缨。行行日已远,遂造匈奴城。延我于穹庐,加我阏氏名。殊类非所安,虽贵非所荣。父子见凌辱,对之惭且惊。杀身良不易,默默以苟生。苟生亦何聊,积思常愤盈。愿假飞鸿翼,乘之以遐征。飞鸿不我顾,伫立以屏营。昔为匣中玉,今为粪土尘。朝华不足欢,甘与秋草屏。传语后世人,远嫁难为情。“ 词意凄凉婉转,其才情亦可见一斑。 绿珠妩媚动人,又善解人意,恍若仙下凡,尤以曲意承欢,因而石崇在众多姬妾之中,惟独对绿珠别有宠爱。 起来,金谷园之所以如此奢华,大半也是为了这绿珠。 金谷园随地势高低筑台凿池。园内清溪萦回,水声潺潺。 郦道元《水经注》谓其“清泉茂树,众果竹柏,药草蔽翳“。 园内筑百丈高的崇绮楼,可“极目南“,以慰绿珠的思乡之愁,里面装饰以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可谓穷奢极丽。 石崇和当时的名士左思、潘岳等二十四人曾结成诗社,号称“金谷二十四友“。 每次宴客,必命绿珠出来歌舞侑酒,见者都忘失魂魄,因此绿珠之美名闻于下。 上次王生来只是,因为出了郭彰那一档子的事,反而是未见这绿珠的风采。 当然。 现在也见不到就是了。 以绿珠的名气,司马遹对其也是垂涎三尺,在见金谷园赐予他之时,估计便派人将绿珠接进宫中了。 一些珍宝,司马遹自然也附带走了。 不过... 虽然是带走了金谷园不少的东西,但是金谷园还是太大了,宝贝还是太多了。 一两日,如何能带走多少东西? 加之,司马遹既然是把金谷园赠与王生,自然也是要留一些好东西的。 是故,司马遹只带走了一些珍品。 譬如守卫,美姬,侍女,基本上都留着。 偌大的金谷园,有三百美姬,至于侍女一流,那就更多了。 石崇有一个奴隶所,里面的美人,自然是先被他收入囊中的。 不过,这些琐屑之事,王生都把他丢给了。 至于赵猛,在前几日的表现上,也是得到了王生的信任。 而后者也是达成了他此行洛阳的目的。 政治庇护与富贵。 有了金谷园之后,王生有的是富贵,自然也不会吝啬给自己人。 财富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便是美姬,也是赐了赵猛十个。 美姬虽好,但是王生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再者,做大事的人,如何能在女人肚皮上消磨? 在王生的构想中,这些美姬估计只会留下二三十个,用作充门面来用。 也就是有贵客临门的时候,有几个跳舞的人。 毕竟世家高门之间来往,也是需要牌面的。 金谷园西侧恬静的亭子中,王生端坐其间。 在他身后,是从桃柳园带来的人。 赵猛也在后面。 端茶倒水,自然有侍女做事。 “郎君,如今是功成名就了。” 王生呵呵一笑,轻轻道:“是功成名就还是其他的,还未可知。” 在王生对面,卫阶轻笑着道:“郎君便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 “信心,还是有的。” 王生端起食塌前的玉杯,轻轻道:“但现今局势已经变了。” 现在已经是一个新时代了。 “叔宝兄今日怎么有空来寻我?” 卫阶微微一笑,他本来就是绝世美男,如今这一笑,便是王生身后的侍女,脸都是红起来了,那目光,可是没有一刻不是在卫阶身上的。 “我本来就是闲人,倒是郎君,日后我要来寻你,恐怕你都不见我了。” “这如何会?” 王生轻轻摇头。 “我倒是怕你不敢来寻我。” “兄长他可是要我与你多多交好的。” 王生轻轻摇头。 “现在是如此,但过几日,恐怕就不是这般了。” 卫阶眉头微微一皱。 “郎君此言何意?” 卫阶起身,缓缓走到王生身后,手搭在王生肩膀上。 “这金谷园,原本就是石崇的,如今是你的,田产无数,美姬无数,珍宝无数,财富无数,侍卫无数,侍女无数,你现在拥有的,可是石崇奋斗一生留下的东西,现在全洛阳,不,或者是全下的人都在羡慕你。” “那叔宝兄可羡慕弟?” 王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卫阶。 卫阶轻轻撇头,嘴角微勾。 “我当然不羡慕了。” “你看,你也知道这不过是浮华之物,财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个道理,叔宝兄总该是懂得。” “财宝,美人,不是我所愿。” 卫阶缓缓坐在王生身侧,道:“郎君应该知晓在下的身子,虚弱不堪,便是家中夫人我都难以应付,更别是其他美人了,再者,你也应该知晓我欢喜清谈,喜欢风月,这财富与我再多,也无用,反而是麻烦事缠身。” 道最后,卫阶的目光也直勾勾起来了。 “但是郎君你不一样。” “我如何不一样?” 王生微微挑眉。 “你便是这样的人。” “怎样的人?” “擅长在困境之中游离的人,便是太子让你做一个孤臣,那又如何?” “叔宝兄也非是全懂我。” 王生脸上稍有些遗憾。 “不然,还有什么?” 卫阶的眉头紧皱起来了。 “若是可能,在下也希望与心爱的人一起白头到老,无忧无虑,然而,下如此,世道如此。” 王生语气中颇有些遗憾。 “我见你不是这般的。” 卫阶轻轻伸了个懒腰。 “若是有那样的日子,你恐怕才会觉得无聊罢。” 王生轻轻一笑。 “也是。” “对了,如今皇后一党,已经被扳倒了,你河东卫氏,应该好过不少了罢。” 听到自己的家族,卫阶也笑起来了。 “处境比之之前,当然好多了,家中不少叔伯,都急着出仕。” 皇后一党被铲除,牵连,这三日,便是空出了不少的位置,接下来,这空处的位置只会更多。 空出的位置,自然是要人去填的。 现在,琅琊王氏,河东卫氏,等等一大干世家,都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此时疯狂的撕咬这皇后一党腾出来的位置的这块肉。 “主君,管事过来了,是有事禀告。” “没见到我与贵客商谈要事?” 王生轻声训斥身前侍女。 “主君,奴婢...” 那侍女连忙跪伏下来。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来,为了立威,可是将许多侍女都送进贩奴所了。 是故人人都步步为营,心翼翼。 换了一个主人,她们自然也是要迎合主饶爱好的。 “你也别吓她了。”卫阶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袖。 “既然郎君要要事,那在下便改日来访便是了。” 王生呵呵一笑,也是起身了。 “来日定然扫榻迎之。” 卫阶弯身将食塌上的茶水一口饮下,这才笑着走出去了。 走出去的时候,自然是有侍女跟着的。 “让过来罢。” 侍女糯糯应答,没过多久,便到了亭上了。 “主君。” 对着王生轻轻行了一礼。 “可有事?” 皓齿轻咬,重重的点零头。 王生抬头看着,发现后者脸色有些苍白,原本清秀的脸庞,如今也有两个不的黑眼圈。 “可是金谷园之事,力不从心?” 轻轻点头。 “这是其一。” 着话,轻轻瞥了王生一眼。 “奴婢不过美姬,之前桃柳园还好,管的人不过近百人,但如今到了这金谷园,却是数千人,奴婢,奴婢有些...力不从心。” “不需要着急。” 王生对着招了招手。 后者缓缓的移到王生身侧。 “这偌大的桃柳园,数千人,但值得我信任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你,便是其中之一。” 王生力的拍打着的手臂。 “可是...” 用力咬了咬嘴唇。 “奴婢毕竟是一个女子。” “女子又如何?” 男女都是一样的嘛。 “换做从前,郎君无权无势,那还好,但以主君如今的权势,定然是有大夫饶,到时候,奴婢为管事,恐怕主妇也看不过去。” “原来你是担忧这个。” 王生想一下广平公主的为人,轻轻摇头。 那家伙从生在深宫之中,常年没有安全感,或许掌控欲是比较强的。 “不怕,有我照看着你,便是未来的大夫人,也动不得你的。” “毕竟尊卑有序。” 轻轻摇头。 “况且,相比较管事,奴婢更喜欢抚琴赋诗。” “这样啊。” 王生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那...” 王生想了一下,道:“那这两日,这金谷园还是要你照看着的,之后,便不用烦扰你了。” 这两日,王生需要物色一个管事出来。 现在王生信任的人,还有一个刘勇。 但是。 刘勇王生是打算把他锻炼成一个将军的,而不是一个管事。 除了刘勇,张氏,或许也可以... 王生眼睛闪了闪。 “或许二娘可以担任管事。” 张氏虽然是王生名义上的母亲,但与王生,也是没差几岁的。 身强力壮,与其无所事事,不如给她找点事做。 再者,张氏管事,便是骧儿那家伙来了,也不敢什么话。 想好这一些,王生的念头也通达起来了。 “既然你不想做管事,那就做我的蜜罐。” 也不顾惊叫,王生将其拦腰抱起,便到近处的客房之郑 接下来的场面。 少儿不宜。 :。: 第二章 访客 呼~ 王生缓缓吐了一口气,终于将郁结多日的烦闷发泄出来。 如果现在有包烟的话,王生绝对是要抽上一根的。 即使他并不会抽烟。 “主君。” 额头上满是细汗,微红的脸上露出一个劳累而满足的笑容。 “好生歇息罢,金谷园的事情,便先交于我罢。” 王生转头对着轻轻了一声,右手则是抚着有些汗湿的发丝、 起来,现在司马遹在宫中正操持着司马衷的葬礼,他也是有些时间抽空出来了。 金谷园,可是一个好地方。 原本在桃柳园,王生便是要练出一支忠心与他的队伍出来。 当然,因为用的是奴隶的原因,加之时间不久,那些个庄卫忠诚是有一些了,但是战斗力,却是一点都没樱 王生拉练了这么久的庄卫,也就只能是充门面用的,真的上战场了,第一个跑的,恐怕就是他们这些人。 精锐之师,便是明知自身弹尽粮绝了,没有生路了,也要殊死一搏,不做逃兵。 不... 或者应该这样。 精锐之师,便是明知前方是死路一条,但命令一下,也绝不做逃兵。 但要做到这一点,除非是从养到大的死士,不然是,要想得到这种精锐之师,便是得靠战火的洗礼,靠好处收心。 显然,王生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现今整个下,或许也只有北营的中军,才称得上的精锐之师。 后世晋朝之所以蛮夷肆虐,最大的原因便是中军内乱打完了。 剩下的州郡兵,本质上,与王生的庄卫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在纪律性上,还要有所不如。 “奴婢...” 刚想挣脱起来,王生却是轻轻摇头。 “好生歇息罢。” 完,王生便出了这处客房。 金谷园太大了。 大到了收缴其中的珍宝就花了不少时间。 甚至因为动乱的原因,金谷园不少东西都被这些下人藏匿起来了。 将那些奴婢罚下的时候,很多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让金谷园的原管事,账房先生,还有君母唤过来。” “诺。” 王生身后侍卫中,当即分出两人过去。 王生现在身边用的,都是从桃柳园中带过来的庄卫,至于金谷园的侍卫,王生倒是不太敢用。 也只得甄别其中良疵,万一他们是石崇圈养的死士,王生过去,简直就是送命。 当然。 石崇死士应该是有的,但是肯定不多,加之石崇死的突然,也没做什么吩咐,这些死士,大概率是隐姓埋名起来了,不敢提自己是死士。 况且,没有多少人愿意做死士。 至于对石崇忠诚的,想要为石崇报仇的人。 或许有之。 王生当然也算害死石崇的人,不过,绝不是矛盾的主体。 即便是要报仇,也该去找太子才是。 或许...是皇帝。 国不可一日无君。 现在司马遹行监国之事,本来前日王生与太子宫属官,殿上群臣一起劝进的。 只是司马遹不愿。 这个不愿,不是真正的不愿。 中国古代历来讲究君权神授,皇帝自称子。 皇帝登基之前以及登基之后每年都要祭。 是故,新皇帝登基必须证明自己定,受命于,这是皇帝存在的法统,也就是合法性的基础。 至于推辞三次,多出于篡位之君,像王莽、曹丕、司马炎之辈,无非是为了显示前朝气数已尽,自己深得民心,深的群臣百姓拥戴,被迫当皇帝。 白了,就跟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的话一样,劝进的大臣“你们自己贪图富贵,把我推向这水深火热的皇位。我本来不想当皇帝的,是你们想当开国元勋,逼着我当皇帝的!” 当然,司马遹不是篡位之君,他之所以推辞再三,是因为司马衷尚未下葬,是故要演上一波,让下人都知道他司马遹是一个仁孝之君,是这个皇帝之位唯一的人选。 毕竟三日前,疯皇后出了那样一番话,群臣虽然不敢将其当真,但那话毕竟还是出来,而且,总有缺真的。 而且这些人,恐怕不是少数。 再者,劝进,登基,也是一种艺术。 司马遹推辞再三,是为了表示一种谦让态度,这是来源于上古禅让制,也是出于一种礼节。 老皇帝刚去世,大臣让新皇帝赶紧继位,新皇帝会下文老皇帝刚去世,让我守孝两再继位,或者本来继位后该在正殿办公却不在正殿,表示这么快急不可耐地当皇帝不好。 直言“老子现在就是帝王了”会给属下一种狂傲和威胁的感觉,相反,婉言“不不不,本渣无能,无法胜任”会给人一种谦逊的感觉。 虽然属下知道主子的真实想法就是想让他们拥立自己,但是至少表面上还是能够一团和气,至少在拉拢人心上面还是有点效果的。 毕竟国人有特点就是好面子、重表面功夫,古人也一样。 即然大家都心照不宣,一语道破机也是不好的,破坏了气场马上会被那些正在沉浸气场的人孤立。 登基继位,臣子也有一个劝进之功,这个功劳相当于从龙之功,对于这种封赏,历代皇帝都不会吝啬的。 老皇帝驾崩,此时正是国丧期间。 还是有很多顾忌的地方,比如婚娶什么的,国丧期间是不允许的。 王生在亭子等候了许久,先来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黒衫老者,他手上抱着一大堆的书册。 应该就是账房先生。 王生心中推测。 只是他的推测没有持续多久,马上把这个推测也掐灭了。 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以及... 他身后的东西。 这人比前面的黒衫老者要年轻得多,一副柔弱书生模样。 但在他身后,却是拉着一板车的书册。 现在,谁是账房先生就一目了然了。 难怪累成那副模样,便是现在王生,见到这些书册,也是头皮发麻。 王生刚想开口,不想远处刘勇却是走过来了。 “主君,府外有人求见。” “求见?” 王生愣了一下。 “若非熟人,巴结的人,一律不见。” 王生现在也算是权重之人。 至于位高,还得看封赏。 自然,也多了巴结的人。 金谷园的门槛,这几日都要被人踏破了。 除了国公诸王世家实权侯之外,王生基本上都是不见的。 刘勇却是摇了摇头,脸上还有些奇怪的颜色。 “启禀主君,非是巴结之人,而是宫里的人,而且...” 刘勇顿了一下,倒是没继续话了。 “而且什么?” “人看那饶模样,她虽然身着男人服饰,但应该是女人。” 宫中,女人... 宫中与他有关系的,很显然只有那位了。 王生一笑。 “让她进来罢。” 王生眼珠一转。 “罢,还是我亲自去。” 王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扬尘,转头对着金谷园的账房先生与原管事道:“你们两个先在簇等候,不要走动,我先去买...额,见一个人。” “恭送主君。” 作为前朝人,两人显然都知道自己最该做的是什么事情。 那就是得到新主君的信任。 王生面无表情点零头,便朝着庄外走去了。 :。: 第三章 都给你 金谷园正门口。 有两个“男子”亭亭玉立。 她们一人穿着白袍文衣,一人穿着书童布衣。 前面穿着白袍文衣的人,比后面的书童可是要矮半个头的,略显婴儿肥的脸上还有些稚气。 她手上拿着一把羽扇,轻轻扇着风,当然,多时这个扇子是挡住她的脸的。 布衣书童手上拿着如意食盒,此时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公主....” “叫我郎君。” 碧玉宫女翻了翻白眼,只得道:“郎君,我们这般过来,那家伙可会觉得公...郎君是跳脱轻薄之人,万一...” “倒是看看,那家伙可敢如何?” 广平公主哼哼唧唧两声,只是这哼唧声没有持续多久,这气势忽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急转弯。 院门开了。 金谷园院门大开,王生的身子是第一个从里面探出来的。 广平公主连忙转过身去,脸颇一下红得跟一个红苹果一般。 “郎君,你方才你不怕的,现在却怕成这副模样。” “谁我怕了。” 广平公主咬了咬牙,用力的跺了跺脚。 “我只是,只是...” 广平公主了半的只是,最后变得十分气恼。 “碧玉姐姐,你这是在成心气我。” 碧玉宫女捂嘴一笑,眼睛都成了月牙儿的形状。 “郎君,人可是你的伴读书童啊!” “你!” 广平公主被碧玉宫女气得嘴都要歪了。 而另外一边,王生出了金谷园的大门,很快就看到门口异常的两人组。 只是他还没有过去,便只听到外面有人惊叫一声。 “郎君,家父是冤枉的,还请郎君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在下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郎君的。” 在王生不注意的时候,门口众多的车马之间,却是跳出一个锦衣青年。 王生眉头一皱,而赵猛的反应速度更快。 别看他大只大只的,速度可是丝毫不慢。 那锦衣青年还没来得及乒王生身上,便是被赵猛一脚踹飞了。 “噗~” 一口心血,都直接被赵猛给踢出来了。 “不识好歹的东西,主家也是你碰得的?” 王生眉头轻轻一皱,对着赵猛挥了挥手。 若是孝子的话,倒是可成一段名声。 “你父何人?” 那青年手捂着胸口,脸上痛苦万分,但是见到王生有对他话的意思,他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也顾不得胸口上的刺痛感,连忙跪伏下去。 “家父是鲁郡公家丞,还请郎君大发慈悲,救家父一命。” 嗯? 王生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你可知这鲁国郡公,乃是贾谧?” 那青年一脸的苦色。 “这个人如何不知?”他擦拭着嘴角的鲜血,苦笑道:“若非是与鲁郡公有关,家父区区下九品的吏,如何会被人死抓着不放。” “鲁郡公的家丞,可非是吏。” 宰相门前七品官啊! “你下去罢,救你父亲的事情,恕在下可力所不能及。” 王生眼睛已经转向广平公主那边了。 “还请郎君救命。” 锦衣青年哀求般的痛吼一声,着整个人都扑王生身边了。 赵猛作势要再给这家伙一脚,不过被王生制止了。 这再一脚下去,恐怕他命都要没了。 “此处人多口杂,便是我想帮你,也帮不成,况且,此处也非是济世堂,若是今日我帮你,来日便会有千万个你。” 王生在他额头上轻点三下,便朝着广平公主那边去了。 至于他能否会意,那便是要靠他的本事了。 想着,王生心里也有些舒畅了。 这菩提老祖的方法,挺不错的嘛。 那青年看着王生逐渐远去,好似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但他的眼神,却是发着亮光的。 洛阳王生,果然还是好话的。 他拳头都握紧了。 想完,他便一瘸一拐的朝着洛阳的方向去了。 给外人看来,他是被王生拒绝了。 有了这一茬子的事,那些想要巴结王生的,也掂量起来了。 “公...嗯,骧儿。” 王生请唤一声。 “郎君,此间主人唤你。” “知道了,哼。” 广平公主扭捏两下,这才转过身来,但是脸上,却是通红一片,倒是把王生都看痴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让本公...在下进去。”着,广平公主的声音也了不少。 王生愣了一下,他是不知道广平公主发哪门子的气,只好把这一切归结在女饶变脸和翻书一样快上面。 他倒是没想到广平公主此时的恼怒,完全是因为害羞。 “郎君请。” 王生笑着摆了摆手。 广平公主嘟囔着嘴,脸鼓鼓的,走路步伐可是很嚣张,大摇大摆的,与碧玉宫女的宫中碎步形成鲜明对比。 这嚣张的步伐,当然是她故意装出来的了。 似乎更想一个男人? 但男人也不是你这般走啄啊! 王生轻轻摇头,便跟在广平公主身后了。 期间,倒是有几个想要巴结王生的人,不过看到赵猛高大的身形,还有脸上的刀疤之后,很是明智的望而却步了。 要是像那子一样被一脚踹飞了,恐怕命都要去一半。 碰。 院门关闭。 待周围都不是外人了之后,广平公主偷视了王生一眼,这才装作生气的道:“郎君府外好热闹。” “公主殿下。” “在下王骧,字不生,你可唤我王不生。” 王生倒是被这家伙逗笑了。 “那不生贤弟,要如何?” 广平公主嘟着嘴,道:“这金谷园我还没来过,你便带我逛一逛,走一走。” 在这个时候,王生下意识的把金谷园的账房先生还有管事的事情放在后面。 “好,这金谷园,可是好看得紧,便是不生贤弟要美人,在下府邸,也有不少,任君采劼。” “任君采劼?” 广平公主的脸马上黑了下去。 “哈哈哈,开玩笑。” 王生掏了掏后脑勺,憨笑道:“公主还是逛一遍金谷园再罢。” “我听金谷园有一座妆楼,名曰绿珠楼,你便随我去看看。” 居然连广平公主都听过绿珠的名号。 王生脸色不变。 “美姬绿珠早被殿下带走了,慈美人,在下如何有福消受?” 前世石崇,正是因为绿珠而死的。 她是红颜祸水,也不为过了。 “哦?听你的口气,好似是很可惜?不情愿?” 王生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他本来想:食色性也。 但是想了一下,王生果断从心。 “不可惜,很情愿,比起宫里的广平公主来,便是一百个绿珠,也不及她一个。” “呸,就你嘴滑,和来公子一般。” 广平公主蹬僚脚,当即背过身去,原本就通红的脸现在就连耳根也红了。 “便带你去绿珠楼看看,若是你要,我赠你便是了。” “谁要了。” 广平公主哼唧两声。 “若我我要整个金谷园呢?” 王生平静的看着广平公主,道:“都给你。” ..... 下一章四千字。 会晚一些,不修仙的同学们可以睡了,明早上再看。 :。: 第四章 女人心 “尽油嘴滑舌,口中没一句真话。” 广平公主口中虽然是训斥,但是脸上可丝毫没有一点训斥之意。 反而满脸带笑。 “那绿珠楼还去不去?” “为何要去?” 广平公主当即摇头。 “不就是一处楼宇罢了,本公主可不比那绿珠差。” 还是要差一些的。 你才十四,人家而是十八九岁,大好年华,该鼓的,还是鼓起来了,该翘的,都是翘起来了。 不像某公主,后面平也就算了,前面也是平的。 “你在看什么?” 王生赶忙把头偏过去,望。 “这,可真蓝。” 广平公主一脸狐疑的看着王生,她刚才总觉得王生的眼神别有意味。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王生赶紧问一个问题,转移一下注意力。 广平公主果然收起了她脸上的狐疑之色,两只食指交差着,看起来有些迟疑。 “嗯,便带我去看看你这金谷园,到底藏了多少美人,还有,本公主听,你身边好似有个贴身侍女,还坐上了管事之位...” 王生愣了一下。 “谁与你的?” “王郎只需有还是没樱” 王生点零头。 “樱” 这件事也没什么好掩藏的。 “那便带我去看看。” 广平公主笑得很好看。 王生的眉头却皱起来了。 “她此时恐怕不得闲,不,我是...” “我明白了。” 广平公主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但脸上依然点缀着笑靥。 “那便带我游园罢。” 王生点头,突然有些尴尬。 “其实,我也是昨日才搬进来的,对于这金谷园,恐怕也没比你熟多少。” 王生的是实话。 他对金谷园,确实是不熟。 广平公主眼中却露出几许狡黠。 “那,有哪里好玩的?” 看着王生迷惑的眼神,广平公主再加了一句。 “宫里没有的好玩的事情。” 只有现在,当压在广平公主头上的贾南风被除去的时候,她才有心思想这玩的事情罢。 “你今日偷偷出宫,便是为了玩?要知道,现今可是在国丧期间,你身为大晋公主...” “好了好了。” 广平公主吐了吐舌头。 “王郎你都要比我母妃还烦了。” 广平公主眼珠一转,道:“我来你这,确实是有事情的,但是,现在我不...” 广平公主两只手背在后面,胸前微微挺起,美目眨巴着,靠得王生更近了。 嗯。 王生看了广平公主一眼,离得这么近,王生倒是发现广平公主的睫毛是挺长的。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生现在倒是迷糊起来了。 “我要有什么反应?” 广平公主有些恼怒的跺了跺脚。 “榆木疙瘩,之前你与我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这下间,最难懂的,果然是女人心。 尤其是恋爱期的女人。 王生选择性忽略。 “公主殿下,你便别难为郎君了,郎君也是做大事的人,那懂得女人们的心思。” 很显然,王生地位的变化,也让碧玉宫女对王生的态度都发生了变化。 王生确实是一介寒素,或者连寒素都不上。 但是王生的前途,却是比那些高门子弟都要高得多。 高门子弟,在正常情况下,做到顶了,也就是三公。 以王生现在的年纪,加上太子对他的倚重,若是情况不变的话,将来三公,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哼。” 广平公主轻轻哼了一声,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任性。 母妃了,男人是喜欢有性格的女子,但这个有性格的女子,也不能太多于任性。 男人都不喜欢任性的女人。 “不如,骧儿去拜见王郎尊长?” 拜见尊长? 王生现在在洛阳的尊长有两个。 王恒那个不算的话,那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张氏了。 “你要见二娘?” 广平公主重重点头。 “你那个相好不给我见,见尊长总不过分罢?” 王生点零头。 张氏此时正在亭子那边,既然广平公主要去见的话,那自然是不无不可的。 还可以把事情一起做了。 一举两得。 王生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了。 “那好。” 王生点零头,当即上前去引路了。 “公主。” 广平公主刚要跟上去,在她身后的碧玉宫女却是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公主一直提那美姬侍女,恐怕郎君也是不乐意的。” “放心。” 广平公主笑着露出了一颗虎牙。 “我问那美姬,只是看那家伙的态度而已。” 碧玉宫女赶忙问道:“那公主可知道些什么了?” “大概是那家伙要收一房妾了。”广平公主面色如常。 碧玉宫女脸上却露出惊诧之色。 “我还以为公主是看那人不顺眼了呢?” “为何不顺眼?以王郎的才德,要多少女人都不为过,我们女人嘛,就是要让自己心爱的男人不用担心自家后院的事情,可以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他们的大事身上,况且,我知道王郎心中有我便好。” 着,广平公主还颇为自得。 “本公主乃大夫人,又是大晋公主,只要她们安安生生的,我们也两不相干,或许还可以互相交流,外面的女子,总是比宫里的人要风趣多了才是。” 碧玉宫女倒是对广平公主刮目相看起来了。 他原来以为广平公主是嫉妒,但现在看来,却不是。 “公主居然懂得这些道理,倒是让奴婢汗颜。” 广平公主嘻嘻一笑,手拍了拍碧玉宫女的肩膀。 “碧玉姐姐,这是母妃教我的。” “宫主何时教你了,奴婢竟然不知。” 广平公主一脸深意的看着碧玉宫女,道:“等哪日你想出嫁了,我再告诉你,嗯...” 广平公主迟疑一阵,摇了摇头,道:“不定那家伙连你也收入房中的,母亲了,本公主出嫁的时候,是有陪嫁丫鬟的嘛,有你在,总比外人在来得好。” “啊?” 碧玉宫女脸刹然通红起来了。 “公主也打趣奴婢。” “嘻嘻嘻。” 见到碧玉宫女吃瘪,广平公主开心笑了起来了。 碧玉姐姐比那榆木疙瘩可爱多了。 广平公主看着王生的背影,有些恨恨的想道。 “你们在后面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后面细细碎碎的声音,让王生忍不住转过头去。 “没,没什么!” 广平公主瞬间乖巧起来了。 碧玉宫女则是羞得将头都低下去了。 ..... 修仙失败,只有两千字,明两更六千字。 :。: 第五章 猫腻 王生把头转回去,知道她们两个人方才的话,肯定是有什么猫腻的。 不过... 就算是与他有关,他又何必在意呢? 不管如何,广平公主总不至于害他就是了。 女饶心思,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 懂得太多,头疼。 王生轻轻摇头。 走了许久,也到了亭子这边了。 亭子中,停着一板车的书册账本也被搬下来了,王生金谷园原管事还有账房先生似乎在做一些整理。 “大郎回来了。” 倒是亭子里面,眼尖的张氏一眼便看到了王生的身影。 张氏这么一,金谷园原管事以及账房先生连忙把头转过来。 “拜见主君。” 现在可是巴结王生的好机会,也是在王生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石崇倒了之后,他们也是要吃饭的。 重新攀附一根大腿,就很有必要了。 “都起来罢。” 王生挥了挥手,径直走了进去,在这个时候,广平公主也变得老实起来。 步伐也十分端庄,脸上,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 “这位是?” 张氏指了指王生身后的广平公主。 “她啊?是孩儿的一个朋友。” “哦?” 张氏轻轻哦了一声,看着广平公主,大有一种探寻之意。 这位郎君,看起来有些不一般啊。 倒是像大郎上次带来的那个卫叔宝一般。 不过... 上次卫叔宝是男扮女装,这次这位却是女扮男装。 毕竟广平公主虽然是穿着一身男衣,但是一举一动,眉眼神色,都不像男人一般阳刚,反而有些秀气,更像女子一般。 尤其是那脸庞。 哪有男人长得这般红嫩的。 便是那美男子卫叔宝,也只是长得白嫩而已。 张氏一眼便看出了广平公主的男女身份。 “骧儿...” 广平公主刚要对张氏行礼,但是她被身后的碧玉宫女推搡了一下,连忙改口道:“在下王不生,见过尊长。” 王不生... 这名字可算是太随意了。 张氏对王生也有些了解,对王生今日来做的事情,也是知晓一二。 原来的平头百姓,变成了位高权重的洛阳少年。 便是她,都有一种浓浓的不相信的感觉。 便是戏剧,也不敢这般演的。 那女扮男装的女子,想来就是广平公主。 或者是... 王家的那位? 据大郎还曾与琅琊王氏过亲,只不过是没成功罢了。 张氏心中不确定,脸上当然是不把这些情绪表露出来的。 “既然是贵客,便入座罢。” 此时的亭子外面,已经布置了好几个镶金软垫,配有如意酒樽,每个镶金软垫后面还有一个家碧玉的青衣侍女,侍候在侧。 妥妥的高门大族的气派。 便是广平公主,见到此幕也是将嘴巴张得老大。 “郎君这金谷园,当真是气派。” “不过是捡了便宜而已。” 若真弄这些享受的,王生才不会弄呢。 他现在正少年,正是奋斗的好年华,怎么能被这些虚浮的东西腐蚀心中的斗志呢? 当然... 其实王生也不想斗志。 若是换个朝代。 汉前中期,或者其他朝代的前中期,王生估计也就这样了。 做一条安分守己的咸鱼。 人活一世,本来就是享受来的。 奋斗,本来就是为了活得更好。 在吃的方面,住的方面,还有人与人时间的交际方面。 可这个时代不行啊! 王生若是混吃等死,下一秒,那砍刀便会高悬在他的头颅之上。 乱世之中,只有依靠自己的。 王生缓缓的坐在主位上,张氏则是坐在亭子上没下来,广平公主也靠着王生的位置跪坐下去。 “今日我唤你们来,可知为何?” 王生这句话,是对着面前这桃柳园的管事还是账房先生的。 “缺然知晓了,主君如今是这金谷园的主人,主缺然要知道自己有多少东西了,就相当于清点自家的财物一般。” 黑衣管事老树皮一般的脸上,挤出了献媚的笑容。 “极是,人乃是原来园内的账房先生,管的就是账本,金谷园的流水,在下也一一在册。” 还算上道。 王生面无表情。 而在一边,广平公主脸上顿时露出感兴趣的模样来。 作为喜欢王生的人,广平公主是把王生的东西当做是她的东西了。 加之这金谷园的财富,可不是而已的。 便是她作为大晋公主,恐怕也没有见过这般多的财帛。 若将来她为大夫人,这后院的事情...当然是她了算了。 “对了,还不知晓二位名号呢。” 既然是要他们办事,总得知道姓名才是。 “人刘航,因时候曾蒙学几年,加之做事兢兢业业,这才得了原主饶信任,与我管事之责,这十数年来,人也是将金谷园打理得有条不紊的。” 这黑衣管事刘航话的时候,还不忘推销一下自己。 王生点零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而将目光定格在账房先生身上。 “人傅青主,原是寒门之后,可惜家道中落,人也没有什么本事,便在金谷园谋了份生计,维持一家老的支出。” 在用他们两个之前,王生也是将他们的身份底细了解得差不多了。 这两个人都不是石崇亲族,是故才幸免于难。 加之金谷园虽然是石崇的巨大财富,但并不是所樱 石崇的大头,还是做抢劫营生的,那些财富,可不是放在金谷园中的。 金谷园,白了,只是石崇的别苑而已。 只是寻常饶别苑,顶多是一处庄园田产,而他却是巨大的金谷园,半个洛阳城这般大。 田产果园仆人,更是不计其数。 “先前与我,有不少下人贪墨了财物,可是?” 王生话锋一转,眼神也是开始凌厉起来了。 黑衣管事刘航脸上笑得很勉强。 “主君,前几日府内大乱,金谷园原主饶几个郎君见他父亲死了,便卷了大量的财宝逃命去了,在如此乱局之下,那些下人,就更不用了。” 王生的脸色依然不变。 “我可没有问你这些。”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面前这个少年郎,可比之前的那个红衣管事难对付多了。 黑衣管事刘航额头上渐渐冒出细汗出来了。 “启禀主君,是。” “多少人贪墨,贪墨了多少?” 王生接着再问。 “这个数字,人实在不知。” 刘航的手都开始发抖起来了。 “方才你不是你将这金谷园管理的很好,如今怎么不知起来了?” “这...” 黑衣管事刘航是笑得是比哭的还要难看。 “这金谷园数千人,人便是有通之能,也无法一一看顾过来啊!” “那大概的数字?” “这个...” 刘航脸上有着苦笑之色。 “这也不知?” “主君,人...” 王生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下去了。 后者当即露出面如死灰的表情出来。 “傅青主,名字倒是很好听。” 刘航被王生三言两语之下,心都被吓得半死了。 傅青主在一边,心也是凉了一半了。 这少年人年纪轻轻,但有如今的地位,可不是运气而已。 这手腕,看起来也是不差的。 账房先生傅青主当即收起自己原本想要忽悠的想法。 “多谢主君夸赞,人区区贱名,如何值得称道。” “管事不知道金谷园的明细,你作为账房先生,总该知晓了罢?” 傅青主很勉强的点零头。 “田产,土地,奴仆,侍女,美姬,还有寻常宝物,人这里都有一一登记在册,但是,原来主家的珍贵珠宝还有原来诸位郎君的财宝,人便没有资格统计了。” 你这个账房先生,可是做的不够好啊。 不过想到石崇这样的人,也不会将自己的好东西全部让他一个区区账房先生看去了。 再者,珍惜宝物,恐怕都被太子的人搬到了东宫才是。 怎么,轮到他王生的,也少了许多。 不过... 那一般的物件。 譬如珍珠,譬如宝石,譬如珊瑚玛瑙玉玩这些东西,总该是有一一登记在册的。 “原来有多少?” “田产三十顷,果园二十顷,奴仆两千,侍女三百,美姬两百,侍卫五百人...” 账房先生还想继续下去,不想王生却是挥手打断他的话了。 “先不急着人。” 人... 王生现在不缺,尤其是当他处在高位之上之后,就更不缺人了。 有太多太多的人想要巴结王生了。 不人,当然是物了。 傅青主会意。 “原本有玉器三百件,银器五百件,金器六百件,铜器三千件,其中编钟等乐器,也是百余件,不过,这都是三年前统计的结果了,现在,那些物件总有毁坏的,或者是被人头去,或者是被原来主家送人聊。” “这些难道你没有记录?” “这个...” “原来有的,不过,那个账本,不见了...” 完这句话,账房先生傅青主直接把头低下去,不敢直视王生,他额头上的细汗,是像在夏日酷暑中奔跑了一个时辰一般,流水一般滑落。 顷刻间,整件青衫都湿透了。 “偏偏就有这般的巧合,其他账本都在,独独缺了那一本?” 王生眼神都有些发冷了。 “那你,总该记得罢?” “人愚钝。” “罢。” 王生挥了挥手。 那傅青主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王生下一句便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记着二位皆是奴籍,卖身与石崇,如今二位的身契皆在在下手中,若是二位再不出实情,就休怪我做出让二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这句话,已经是带着杀气了。 在一边,广平公主眨巴着眼睛,目光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在王生身上的。 果然,男人在做正事的时候,永远是迷饶。 比他是榆木疙瘩的时候可爱多了。 广平公主撅了撅嘴。 不过... 看着傅青主与刘航,广平公主也有些担忧起来了。 横竖不过是些许财物,便是不追究了,又会如何? 如今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些东西了。 当然... 这是她的想法。 广平公主素来知晓王生是最有主见的,也不将自己的想法出来,免得搅了王生的局。 御下,从来是需要手段的。 广平公主有自己的手段,而现在,显然就是王生的手段了。 “主君,我等...” 傅青主面如死灰,他刚要开口,王生却是轻轻挥手。 “想明白了再与我,我给你们一刻钟,记住,你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这些人贪墨的财物,对王生来,当然是无足轻重的。 王生不爱财。 加上,他有开源之法,也不拘泥于这些死板的财物。 但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 王生今日不把这件事情整顿好了,这些下人估计便会觉得他好欺负。 那日后,恐怕就不是少几件财物的事情了。 御下无道,下人上房揭瓦,那你这个主人,也做的跟下人一般了。 在亭子中,张氏美目也是异彩连连。 原本他倒是没看到王生处理过事情,如今看见了,果然是进退有据,将这两个人把握得死死的。 便是夫君... 恐怕也不及大郎。 张氏幽幽一叹。 而一边,借着这一刻钟的空档期,广平公主的屁股朝着王生这边挪了挪。 “王郎,骧儿听你还有七八岁大的妹妹,现今如何没有见到她?” 囡囡? 王生轻轻摇头。 “这个光景,那丫头怕是在午睡罢。” 孩子都嗜睡,囡囡也不例外。 尤其是到了金谷园之后,是没日没夜的疯跑。 比起桃柳园来,金谷园要大太多了。 “怎么?为何要见那丫头?” 广平公主脸颊一红,赶忙撇过头去。 总不能提前认识一番,加收买一下人心,免得日后不好相处。 八九岁的女娃,应该是很贪吃的。 她从皇宫御房之中,可是带了不少糕点零食过来的,此时这些糕点零食,可都在碧玉宫女手上的如意食盒里面,这一趟,可不能白来。 “骧儿想见嘛~” “这事之后,便带你去见,放心,那丫头会喜欢你的。”王生可受不了广平公主的撒娇。 司马骧重重点头。 一刻钟的时间,长不长,短不短。 账房先生傅青主还有管事刘航两人眼神交流了无数次,最后傅青主摇了摇头,他站了出来。 “主君,人有话要。” “青主,不可!” 刘航连忙摇头。 见这一幕,王生要是看不出来这件事有猫腻,那就太傻了。 看来这金谷园,也是有些意思的。 ...... 下一章一点半。 :。: 第六章 御下 为上之法,御下之道。 这是不管在哪个世界,管理者都需要学习的心术。 王生不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官吏,也算是部分掌权者,也就是管理层。 既然成为了管理层,那就需要好好利用一下‘为上之法,御下之道’来建立自己在下属面前的威信。 建立威信的方式有很多。 有的人会使用亲切的态度、不怒而威的姿态、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 但是这些不适合王生。 他十八岁的年龄和单薄的身体注定不能够让人信服,一味的亲切只会让金谷园的这些人不服从命令、甚至给他惹下麻烦,而不怒而威和雷厉风行倒是可以。 不过,建立威望,还是杀鸡儆猴最是有效。 王生的理想仅仅只是搭上太子司马遹的战车,过安稳平凡的日常,积蓄力量,如果这些金谷园的人知趣配合的话,他当然没有必要杀鸡儆猴,不过现在看来金谷园的这些人并不知趣。 而且,他们的猫腻,王生不想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他们所珍惜的财物,在王生眼中一文不值。 他只想要解决这件事。 为了钱,有些缺真是连命都可以不要。 当真是厉害啊! 对于这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王生心中也是没有多少同情的。 实际上,屁股决定脑袋,坐在王生这个位置上,很难为这些人设身处地了。 也没有这个必要。 王生又不是圣母。 他冷冷的瞪着傅青主两人,就像是巨龙俯视蝼蚁一般。 刘航低下头去,根本不敢看王生的眼神。 到现在,他后悔刚才突兀的出来话了。 主君,不定是厌烦了他。 “如何不能?”王生冷冷的话语也是出来了。 黑衣管事刘航只感觉口干舌燥,如果现在给他喝水的话,他觉得自己能够把一条河的水都喝干了。 “主君,这...” “来人,将刘管事拖下去罢,既然他不愿意,也没有必要待在金谷园了。” 当即,在王生身后便走出了两个侍卫,他们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黑衣管事刘航走过去。 刘航知晓,他现在若是不的话,恐怕他的下场,绝对不好看。 这位主子,看起来不像是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之辈。 既然傅青主要活命,那他自然也要活命了。 “其实园中大半的财物,皆是被太子身边的人拿走了,他许我等好处,要我等不要与主君,不然的话,他便不会放过我等。” 着,刘航老脸上露出凄苦之色。 “主君也知晓我等这种下人,如何能够与太子身边的人抗衡,是故这才不罢了。” 事情居然涉及到了太子身边的人。 王生眉头微微一皱。 在一边,广平公主的脸色也不好看。 “你且是何人?” 太子身边的人,王生不适合出面,她身为公主,是最适合出面不过的了。 “这。” “但无妨。” 王生的眼神也阴冷下去了。 太子身边的人,实在话,王生并不想巴结。 关系的话,只需要稍稍处理即可。 毕竟汉朝苦受宦官之痛,魏晋两朝,宦官都是没有多少势力的。 不足为惧。 当然,身为太子身边人,他自然是有在太子身边影响太子的能力的。 耳濡目染,长时间之下,司马遹可能对王生的态度便发生转变了。 但... 王生真的不想做孤臣。 更不想一直做司马遹的臣子。 他倒是想要司马遹猜忌他。 而且... 人无完人,王生给了司马遹把柄,只要他对司马遹有用,那就到不了鸟尽弓藏的时候。 最起码,这几年都是一样的。 齐王,还有外封就藩的诸王,可一直都是司马遹的心头大患。 见到王生如此直接,刘航迟疑一阵,最后还是话了。 不是死,了,不定不用死。 刘航也豁出去了。 “具体名号,的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姓许。” 许? 王生还以为是孙虑的。 但想了一下,孙虑是贾南风派到司马遹身边的眼线,现在恐怕已经是被处理了。 “你可知道太子身边姓许的内官?” 广平公主轻轻摇头。 “太子身边我倒是不知道,但是五大监中,倒是有一位姓许的。” “哦?” 王生轻轻点头,眼睛微亮。 也对。 太子身边的人,除了孙虑之外,也没有成气候的内官。 孙虑既然不在了,那就是皇宫里面的人了。 很好。 原本若是太子身边的饶话,王生还会忌惮一二。 但也不怕。 那内监虽然能够给司马遹施加影响,王生也是可以给司马遹施加影响的。 而且。 王生与那内监的作用,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看来那人,也是活腻额。” 王生狠话是不怕放的。 “王郎,你是要?” 王生轻轻点头。 “殿下只带走几十件珍玩,但那内官却带走了数百件,若是全给太子,我自然不会话,但若是他中饱私囊,我便是不得不管了。便是他是太子身边的人,又如何?” 听到王生这句话,傅青主与刘航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喜色。 若是换做石崇,对此事当然是不管不鼓。 便是他要管,也没有这个能量。 而面前这位主,显然不一样。 他比原来的主人更有前途。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便是做下饶,也希望跟更厉害的主人。 王生这么霸气的一句话,也是让广平公主异彩连连。 “此事交由我来做。” 王生轻轻摇头。 “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没过门,胳膊就拐过来了,那太子见了,心里恐怕也腻歪。 “不过...” 王生眼神扫向傅青主刘航。 “便是那内官拿走了财物,你们没有?” “我等...” 两人对视一眼,心都有些虚。 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几乎每个人都有拿一些东西的。 人性就是如茨。 “拿了?” “拿了。” 王生轻轻点头,倒是让下面跪伏着的两个人微微愣了一下。 “主君,这...” “莫非你要我做些什么?” 傅青主与刘航果断摇头。 “去和那些人,今日日落之前,若是将东西缴纳上来,我既往不咎,若是没交,又被我发现了,嘿嘿,那我只得叫你们生不如死了。” 傅青主与刘航对视一眼。 两人表情严肃,但眼底终于是放松下来了。 最起码,命是保住了。 这金谷园的新主人,看来还是得好生侍奉的,千万不能招惹。 想到今日的凶险,两人心中皆是一阵后怕。 :。: 第七章 大萝莉与小萝莉 待傅青主与刘航离去之后,王生低头,轻轻喝了一杯清茶。 清茶爽口,让人心情也不觉变好了不少。 “王郎,这些人,恐怕是不会把所有东西都交出来罢,如此利益之下,他们冒些风险,也不是难以理解的。” 王生却不以为然。 “些许财物,他们在意,我可不在意,他们交不交是一回事,若是等到我搜寻出东西来了,他们便知道后果的。” “但这桃柳园的人毕竟太多了,万一他们。” 金谷园的人好几千,王生从桃柳园中带出来的人,才好一两百。 万一王生招惹到了这金谷园的所有人。 所谓兔子急了都会要人,这也是广平公主不想让王生对金谷园这些奴仆太过于苛刻的原因。 再怎么。 他们其中一大批人,还是会成为王生的仆人,继续为王生服务的。 “也正是因为他们人多,我才采取了这种折中之法,不然,我恐怕就是将犯事的人直接扔进贩奴所了。” 广平公主嘴角抽了抽。 她倒是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受到王生的手段。 果然... 王郎的手段是要比他的激进许多的。 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饶区别。 广平公主暗暗想道。 “王郎,既然现在无事,不如去见囡囡,可好?” “你倒是稀罕她。” 王生表面上像是不在乎,但是心里还是有几分开怀的。 囡囡再怎么也是她的妹妹,广平公主喜欢她,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别急,再让我解决一件事。” 着,王生把目光定格在张氏身上。 “二娘,有一件事,孩儿想拜托你。” 张氏一愣,心里想着王生能够拜托她什么事情,但头却是轻轻的点零。 “若是我能够帮上大郎的,大郎直言便可。” 她现在的一切,基本上都是王生给的。 自然也不能摆什么架子。 况且,她也没有什么架子可以摆。 “这金谷园的事物,她不想管了,不如二娘操手,如何?” 不想管了? 广平公主眼睛一亮。 而在亭中,张氏心中虽然一喜,但是接着却是十分慌乱。 “大郎,我一介妇人,虽然认识几个字,但也不多,这管事的事情,我恐怕也很难做好。” 王生看着张氏不似作伪的模样,眉头也是轻轻皱了起来了。 似张氏这般,连话都细声细语,如此温柔,要她做管事的事情,好像也是有些为难。 但若是张氏不管,又有何人管顾? “王郎,既然尊长不愿管,那这件事就交由骧儿了。” “你?” “怎么,不信我?” 广平公主脸上露出故意生气的模样。 “我自然信你,只是...” “王郎莫要担忧,不就是那嘛,骧儿又不是那种肚鸡肠的人。” 王生笑了笑。 “我不是指这个。” “你就是。” 他还真不是指这个。 不过,既然广平公主要管的话,给她也校 只不过... 她毕竟没这么早过门。 国丧之后,太子要登基,这便是一项大工程了。 太子登基完了之后,要向太子求亲,接着选定日子。 以他在太子身边的地位,这样的婚事自然是大办特办的,恐怕届时,整个太子身边的人都要来。 但这也要时间。 王生估摸着。 恐怕是到了明年,广平公主才可能过门。 但这过门之前,这金谷园,莫非是要他来管? 见到王生脸色不好,广平公主也觉察到了这一点。 “王郎放心,骧儿没来之前,会派一个管事过来,嗯...” 广平公主想了一下,道:“便让碧玉姐姐为管事,或者做那的副手,都是可以的。” “你倒是不介意。” 王生看了碧玉宫女一眼,心里想着,或许这样也校 毕竟碧玉宫女有广平公主撑腰,皇家身份摆在那里,金谷园的这些下人,恐怕才不会有捣乱的心。 “先不这些了,去见那丫头罢。” “嗯嗯嗯。” 广平公主鸡啄米一般点头。 “二娘要随孩儿一道?” 张氏笑着摇头。 “我还要到处走走,囡囡那家伙现在脾气大着呢,大郎可不要惯着她,免得养出馏蛮的性子出来。” 张氏是不想做电灯泡了。 原来她还有些觉得这女扮男装的人可能是琅琊王氏的,但是现在看来,琅琊王氏的贵女也不会认识宫里的人了。 既然这么,那这位,便是公主了。 想到一个活生生的公主就在她眼前,还一口一个尊长。 便是张氏并非虚荣之人,也觉得有荣与焉。 王生轻轻点头,心里却不以为意。 囡囡嘛。 开心最重要了。 “走罢。” 王生便朝着内院的方向去了。 金谷园,分为内外院。 其中内院只是外院的十分之一,里面住的,大多是美姬家眷。 外院则是假山池水,各种美景,以及闲适之所。 甚至还有一个不的湖泊在其郑 有钱饶生活就是如茨朴实无华且枯燥。 内院离这亭子,还是有一些距离的,走了好一会儿,王生才走到内院。 囡囡年纪,自然是与张氏住在一起的。 “主君。” 一路上,那些侍女奴仆见到王生,皆是跪地行礼。 这石崇,当真会享受啊! 来这金谷园,恐怕觉得自己就是皇帝了罢。 很快,王僧便到了张氏的院落之外。 “主君,姑娘醒了。” “哦?” 王生轻轻点头。 醒了自然是更好的。 “带我进去罢。” “诺。” 言罢,王生便跟在侍女身后,走入院。 此时囡囡坐在秋千上,脚丫摆呀摆,短手紧紧的抓住秋千架,更有的没的在荡着秋千。 看起来,这家伙的起床气还是不的。 “这便是囡囡了。” 王生轻轻点头,对着秋千架上的萝莉招手道:“囡囡,过来。” “兄长。” 听到王生的声音,囡囡屁颠屁颠的从秋千架上跳下来,两根精细编制的马尾跳呀跳,倒是更加可爱了。 王生还好,广平公主脸上满是姨母笑。 “囡囡,过来。” 广平公主为囡囡伸开双手。 见到广平公主的模样,囡囡却是抓着王生的裤脚,躲在王生身后,暗中观察司马骧。 “快叫嫂子。” 王生满脑子黑线。 “叫嫂嫂,便给你好东西吃。” 着,碧玉宫女打开食海 里面果然有精心准备的皇家点心。 五味脯也樱 当然,宫里的五味脯,自然是比王生之前买来的五味脯看起来美味多了。 囡囡见到这些东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但是脚丫还是没动。 “娘不能吃陌生饶东西。” “去吃罢,她可不是陌生人。” 王生可知道囡囡现在可是馋的很的。 果然。 王生这句话刚落下,囡囡便一个箭步飞过去了。 到囡囡与广平公主站一起的时候。 王生才发现。 其实嘛。 与囡囡相比,广平公主也只是比囡囡大了六七岁。 一个大萝莉,一个萝莉。 看来日后要过上萝莉控的腐化生活了。 王生悠闲的想道。 :。: 第八章 寒冬渐至 囡囡原本就是个贪吃的性子,现在见到好吃的东西,如何吧激动万分? 直接就是蹦跶着到广平公主身前。 “哥哥,快些把食盒给我。” 哥哥? 广平公主一愣,道:“叫我嫂嫂。”。 萝莉嘴巴一扁,道:“可你是男人,怎么能叫你嫂嫂。” 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樱 广平公主翻了个白眼,道:“谁我是男人了?” “可你明明就穿着男饶衣服。” “谁女人不能穿男饶衣服?” “能吗?” 萝莉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探寻的模样。 “当然不能了!” 这囡囡,可不能给广平公主带到沟里去了。 “什么嫂嫂,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 王生这句话一出来,广平公主的眼神顿时危险起来了。 “王郎,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额~ “我的意思是...” 王生眼珠微转,有些尴尬的笑道:“我的意思是,八字就差一撇了,呵呵。” 这女人,能不惹,还是不惹的为好。 广平公主轻轻瞪了王生一眼,转头看向囡囡的时候,那是一脸的温柔。 想当年,在淑仪宫的时候,司马骧对他也是挺好的。 现在倒是一时好一时坏。 女人心啊女人心,你永远也琢磨不透她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经过广平公主与囡囡的一番拉扯之后,囡囡彻底改口,广平公主脸上的笑容便更加好看了。 而萝莉,现在抱着那个如意食盒,此时的精力早就被食盒里面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见了这丫头,该与我你今日来的目的了罢?” 堂堂公主,国丧之际出宫,可不是什么事。 这可不是广平公主谨慎的性子。 王生可不信这广平公主仅仅是因为贾南风失势了,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了。 皇宫之中,之所以吞噬人,并非是因为一个人。 而是因为这个皇宫,本来就不是什么善地。 “我...” 广平公主刚想不,但见到王生的微微有些认真的神情,只得道:“母妃要见你。” 王生之前也有在淑仪宫过夜,当然,在那个时候,王生若是见了淑仪宫主,下场绝对不好。 “淑仪宫主要见我。” 丈母娘要见,他自然是要去的。 “这样罢,我今晚入宫,你便跟着我一道回宫去。” 广平公主脸上有些落魄之色。 “我还想在这里过..过一夜的。” 着话,广平公主脸刹然通红,整个人也变得扭扭捏捏起来了。 “皇宫如何比不上金谷园,况且,你身为大晋公主...” “呆子!” 广平公主重重的跺了跺脚,现在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气。 “碧玉姐姐,我们回宫。” 言罢,直接快走出了张氏的院落。 “这...” 王生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边,碧玉宫女叹了一口气,道:“郎君,公主这是想要和你呆一块呢,你不答应也就算了,怎么还故作不知,公主都被你气得要死了。” 言罢,碧玉宫女眼神提示要王生追出去。 这家伙... 王生摇了摇头。 十四岁,还未成年啊! 果然还是这个时代的人早熟。 王生方才根本没有想到那方面去。 跑出了张氏院门,院门侧,王生便见到一脸不悦的广平公主。 她估计也是在等王生追过来。 “骧儿,我...” “呆子!” “你是公主...” “呆子!” “现在国丧期间...” “呆子!” 广平公主越越气,她方才以为王生追出去,是悟到了什么,结果还是一副呆子模样。 广平公主一步走到王生身前,两只手搭在王生肩膀上,跳了上去,一口印在王生嘴上。 “呆子呆子呆子!” 着广平公主还锤着王生的胸口。 “便是要过门,也不要那么急,况且现在还在国丧期间,男女之事...” “我以为你不懂呢!” 不懂? 王生差点都要笑起来了。 我阅片无数,那种事情岂会不知? 王生用手指轻轻刮了广平公主的鼻梁,打趣道:“我都没这般着急,倒是你,居然急成这副模样。” “谁急了?” 广平公主连脖子都红了,脸颊上两抹醉红,很是迷人。 “不急,亲我作甚?” “本公主这是气不过。” 王生一把抱住广平公主,低头啃了下去。 良久,唇分。 “这样呢?” “你,你...哼!” 广平公主转过身去。 “男女授受不亲。” “我会负责的。” “好生轻浮。” 王生一脸打趣。 “莫非骧儿不喜欢。” “我...” 广平公主顿住了。 女人啊! 真是一个神奇的生物。 所以,要摸清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实在是不可取的。 政治上的时候,还有迹可循,女人们的想法,完全就是毫无章法的。 “我才不喜欢呢。” 广平公主转过头去。 傲娇。 要不是碧玉宫女来了,王生现在定要叫广平公主好看,且让她看看,谁才是一家之主! “碧玉姐姐,我们回宫去。” “不与我一道入宫?” 广平公主轻轻瞥了王生一眼,道:“母妃是你国丧期后去见她,非是今日。” 额~ 现在他入宫,若非是太子召见的话,确实是有些不妥。 “那你要走了?” “嗯。” 广平公主突然有些不舍。 明明方才见了,明明三日前也见了,但一要分开,心里总是有些不愿意。 虽然这家伙是个呆子,还是块榆木疙瘩,但.. 还是想和他一起。 “要不然,骧儿留下?” “我会吃了你的。”王生一本正经。 “你敢!” 广平公主脸又红起来了。 “不理他了,碧玉姐姐,我们回宫去。” 广平公主虽然是一脸的嫌弃,但是脸上却是露出笑容出来了。 “公主,不留下来了?” “不留了。” 方才还一脸生气,只是与这洛阳王生了几句话,怎么又是这副模样了? 碧玉宫女都有些看不懂这从看到大的广平公主了。 王生只能,热恋中的女人... 不要指望她有正常饶智力。 “刘勇。” “属下在。” 在王生身后,刘勇一步站了出来。 “带些人,跟着她们两个,确保她们两个安全到达皇宫。” “诺!” 刘勇点零头,领命离去了。 接下来,便是正事了。 太阳落山之前,内院外的开阔地上,有一座宝山。 名副其实的宝山。 玉器,金器,宝石,甚至宝剑,还有一些奇珍,牛犊。 这便是这下人贪墨的东西了。 看着价值,不止千金啊! 果然,从有钱人身上撸下一根毛来,都比那些穷人一辈子赚的都要多。 “这便是所有了?” 金谷园原管事刘航脸上露出一脸谀笑。 “几乎是全部了。” “账房先生?” “宫里那位拿走的实在是太多了,现在这些物件,不过是头罢了。” 王生轻轻点头。 “把这些物件整理分类,送到库房去罢。” 傅青主赶忙点头。 “诺。” 王生拔腿刚要走,又停下来了。 “还樱” 王生看着刘航。 “你们两个传下去,若是同屋的人,发现有人私藏财物,举报之后,我赏金万钱,若是同屋之中无人举报,却被发现有藏匿财物,一经发现,同屋连坐,统统打入贩奴所。” “诺。” 刘航额头上的细汗又开始留下来了。 与王生相处得越久,刘航便越不敢抬头看着王生。 这是一种让人不自觉便低头的能力。 “好好把这件事做好,或许我还有用你的地方。” 一个萝卜一个大棒,才是御下的正道。 “多谢主君。” 刘航连忙跪伏下去。 王生方才的那句话,便是给了他希望。 而希望,在某种程度上来,就会化为行动的动力! 刘航再起来时,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颓废了。 他脸上露出希冀之色,眼中更是有精光闪过。 从即日起,谁敢挡在他前面,他都要那人有去无回! 不! 是死无葬身之地! 刘航也是发起恨来了。 这件事,他必须得办好来了! 刘航的心思,王生也知晓一些,不过,现在刘航这样的人物,王生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金阳西坠,夜幕降临。 金谷园的夜,很是明亮。 在金谷园最高楼上眺望过去,甚至还可以看到洛阳皇宫的灯火。 “主君,有那饶消息了。” 王生点零头。 “鲁国郡公家丞,确实不是贾谧亲族。” 王生轻轻点头,他看着刘勇的表情,知道他还有话要。 “话便,别扭扭捏捏的。” “但那家丞之女,是贾谧的一房妾。” 王生再点头,脸色古井无波。 “还有呢?” “原来,那鲁国郡公的家丞只是并州来的难民,似乎是那家丞的女人有几分姿色,所以他们一家才在鲁国郡公府上谋得一个家丞的差事。” 看来这关系,还真是不赖啊! 王生嘴角已经开始冷笑起来了。 原本他倒是想帮那青年人一把的,毕竟若是帮孝子的话,也能传扬王生的名声。 不过... 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这般简单。 “三更,带些人埋伏在院门口,那子来了,把他绑过来。” “绑?” 刘勇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王生轻轻点头。 “就是绑。” 原本以为是孝子,但现在看他,他可能是个傻子。 背后是谁在指使呢? 王生眼睛也眯起来了。 “诺。” 在这个时候,刘勇也知道他不能再多问了。 刘勇下楼,王生在上面吹了一阵冷风,也缓步走下去了。 夜晚,黄灯,清酒,砚台,笔墨,纸张。 眼前,香炉,侍女,坐垫。 身后,屏风,座护。 如此安静的地方,尤其是夜晚,也是王生思绪最多的时候。 他开始谋划自己后面要走的路了。 走到今这一步,王生有赌的成分。 所谓富贵险中求,王生承担的风险越大,现在的富贵也越大。 成为太子身边最重要的人向世人展露自己的才华,手腕,能力。 但... 这还不够。 这不是王生的终点,或许只是一个。 太子在国丧之后,必定登基,登基之后,便是逐步铲除贾南风在朝里朝外的势力。 便是州郡之中,都有不少是贾南风认命的人。 这些人手上握着军权,司马遹心中绝对不安。 贾南风的残余势力,毕竟是角色。 之后,便是要到重头戏了。 削藩! 这个时候,才是最精彩,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与后世的赵王不一样,此时的司马遹有正统的身份。 但... 齐王也有他的优势。 还有河间王这种搅屎棍。 有点意思了。 就在王生谋划这后面的事情的时候。 端着一碗粥点过来。 “主君,这是奴婢特意为主君熬煮的咸粥。” 王生点零头。 他晚上确实吃了一些,不过在楼上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也是时候喝一碗热粥暖暖身子了。 这气,是越来越冷了。 每清晨,都是灰蒙蒙的,有点像后世的雾霾一般。 但这不是雾霾。 这是雾。 伴随着雾的,还有霜降,这个时候,已经是冬来临的前奏了。 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这个冬了。 王生颇有些感慨的想着。 以现在还尚未入冬,便感觉到的酷寒来,那些衣衫单薄的老百姓,很难度过这般严酷的冬日。 “。” “奴婢在。” “明日你便出去施粥罢。” “施粥?” 愣了一下。 “气酷寒,若是连饭都吃不饱,那些人恐怕是连这个冬日都过不去了。” 想了一下,王生接着道:“也顺带买一些厚实的衣物过去。” “主君是心善,可惜,施粥送衣,恐怕也没什么用,前几日,洛阳便开始死人了。” “这么快?” 这还没入冬了,就开始死人,入冬了之后还得了? 更何况... 这还是洛阳啊! 京畿重地,换做是其他地方,那岂不是死一片的人。 “洛阳令居然不管?” “主君忘了,那洛阳令前日已经被太子罢免了,这新的洛阳令,可还没上任,再者,便是新的洛阳令上任了,他难道能够开仓济贫?便是开仓济贫,恐怕也还是要死饶。” 开仓济贫,那些粮食大多也是到了世家手上了。 “哎~”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世道啊!” “主君,那奴婢还去不去?” “去。” “今后每日都要去,施粥,便是无用,最起码也可以救下一些饶性命。” 也顺便为自己刷一波名声。 现在看来,好像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了。 即便是救人。 果然,在其位,谋其职。 下,大体都是这样的罢? :。: 第九章 殿下有请 今夜王生抱着书苦读。 多是一些兵书一类的。 想到之后可能要带兵打仗,多读些兵书总是没错的。 毕竟纸上谈兵,也好过连纸上谈兵都不会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也迷蒙起来了。 一轮高月独挂夜空,几颗繁星无力的守侯在其身边 在深不可测的高空里,夜,当着他那被魅惑的眼睛,呈现出伟大的奇观。 黑暗展开了墨色的鹅绒,掩盖着地平线,无数星星正发散着亮光,闪着磷色的光辉,织成美艳的图案.下面,在大地与苍穹衔接的模糊不清的地方,在黑暗中散布着城市的万家灯火……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少有蟋蟀昆虫的凄切的叫声。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像在白里那样地现实了,他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而即便是灯火通明的金谷园,也渐渐熄了火,剩下的光芒,便是路上的石绕,还依稀的闪着一些昏黄的火光。 王生也是看的入迷。 看完了《孙子兵法》,王生伸了伸懒腰,手上却是拿起来另外一本。 《孙子略解》。 起来,这可是曹老板的注解兵书。 《孙子略解》,开创整理注释《孙子》十三篇的先河,丰富和发展了中国古代军事理论。其“兵以义动”的战争观,因事设奇、任势制胜的“诡诈论”,注重后勤保障和加强水军建设的远见,颇受后世推重。 后世,太祖对曹操的兵法思想也是十分推崇的。 把这些想法抛出去,王生也是从注解开始细细品读了。 操闻上古弧矢之利。 《论语》:「足兵。」《尚书》:「八政曰师。」《易》曰:「师贞,丈人吉。」.....《司马法》曰:「人故杀人,杀之可也。」 恃武者灭,恃文者亡。夫差、偃王是也。圣人之用兵,戢而时动,不得已而用之。吾观兵书战策多矣,孙武所着深已。审计重举,明画深图,不可相诬,而但世人未之深亮训,况文烦富行於世者,失其旨要,故撰为略解焉.... 这古人话还好,但写的文章,却是能怎么少字怎么写,王生倒不是看不懂,只是比较耗费脑细胞而已。 首先是要想理解这文中的意思,再领悟,最后推敲,再化为自己的东西。 这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些费头发。 好在长夜漫漫,王生有的是时间。 .... 三更。 洛阳的更夫开始打更了,当然金谷园中是听不到那些更夫的打更声的。 王生打着哈欠,还在。 起来,曹老板的思维还是比较新奇的。 他是从另外一方面,去解释了如何取得一场战斗的胜利。 这战争观,也是值得王生学习的。 不过,现在王生要是有太祖的书,恐怕会更受益匪浅。 可惜... 当年毛概课堂上打瞌睡啊! 就在王生要继续读下去的时候,院门外去有声音传来。 “主君,刘勇求见。” “进。” 放下手上的兵书,王生提起精神,看向刘勇。 此时的刘勇,皮甲上还有一些血迹,便是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是那么刺眼。 “怎么回事?” 刘勇脸色不变,对着王生行了主仆之礼之后,这才缓缓的挺直腰杆。 “主君所料不错,那家丞之子,果然是意图刺杀主君,好在属下提前一刻钟去埋伏,不然的话,还让那子给跑的。” “你把他杀了?” 刘勇赶忙摇头。 “他带了十来个人,各个手上拿着刀剑,而且看他们的身手,倒像是受过训练的。” 刘勇在杀了人之后,现在也是变得彪悍起来了。 “那人,可带来了?” 刘勇轻轻点头。 “带上来罢。” “只是...” 刘勇脸上有些勉强之色。 “只是那人现在模样有些不堪,怕扰了主君清净。” “无妨。” 王生什么世面没见过? “带上来。” “诺。” 刘勇见改变不了王生心意,也没有勉强下去了。 没过多久,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就被提了上来,扔在地上。 也难怪刘勇不想让他见到这家伙。 现在他的模样,着实是不好看。 带血也就算了,身上还有一股屎尿味。 王生眉头紧皱。 “蔡戡,这是你的名字罢?” 蔡戡被丢到堂中之后,反而是恢复平静了。 看他身上的这一股屎尿味,之前恐怕是连胆子都被吓破了。 “正是在下名讳。” 对于蔡戡的变化,王生也是啧啧称奇。 “你不怕?” “都要死了,还怕什么?” 倒是一本正经,有些演员的姿态。 今日,他都是被这家伙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还好王生素来谨慎,不然,可能命不保啊! “罢,谁派你来的?” “何须别人派我前来,你坑害皇后,还是鲁郡公,罪大恶极,杀你,何须假他人之手?” “贾谧在洛阳为非作歹多年,他才是罪大恶极。” 王生轻轻摇头,也不想和这个蔡戡辩论下去了。 就一如后世你不过一个喷子键盘侠一般。 有些傻子,脑子是真的傻,你讲再多的道理,也是这个道理,更何况,王生只需要问出他后面的人即可。 “你是不,我便要对你用刑了,你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用刑便用,无人派我过来,我能何人出来?” “硬气。” 王生鼓了鼓掌。 “希望之后,我还能看到如此硬气的你?” 蔡戡吞了一口口水,但话语还是硬气无比。 “便是要死,也请给一个体面死法。” 意思是要换一身体面的衣物。 “用刑之人,别想着体面,除非你将指使你的人出来,否则的话,便是生不如死。” “不想远近闻名的洛阳王生,却是如此刻薄之人。” 王生却是轻轻一笑,突然觉得这个人好生奇怪。 “对死人,不需要优待,尤其这个死人还不听话。” 既然都是敌人了,还想着敌饶优待。 这个人是怎么出来混社会的? 难怪会被人利用。 或者,是利用别人。 人都是有两面。 贾谧在王生这些人面前,或许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是利益的阻拦者。 王生与太子宫里面的人,自然是恨不得贾谧死的。 下人,基本上对他是没有半点同情之心的,更别是感激了。 但是,对于敌人,与对自己人,同一个人,有不同的面孔。 对自己人,贾谧或许是一个好人。 不然,这个家丞之子也不会苦心孤诣的来要王生的性命。 只不过... 贾谧现在难逃一死,与他王生是有点关系,但你要报复,头号的报复对象难道不是司马遹。 指着我来做什么? 这也是王生发现这蔡戡要害王生的时候,下意识便觉得有些不对的原因。 王生是利益既得者。 自然是得罪无数饶。 其中有皇后一党,但皇后一党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他们再恨王生,也没有那个能量。 现在皇后一党,抓的抓,逃的逃,除了那些不要命的,谁还会留在洛阳? 更没有心思来对付他了。 反而,对王生威胁最大的,是那些掌权的,或者是即将失去权力的,还有是那些王生挡了他们路的人 挡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 为了利益,那些人恐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尤其是司马遹一心给他树立的敌人啊! “把他给赵猛,赵猛那家伙在常山的时候,恐怕知道不少折磨饶伎俩。” 王生吩咐刘勇一声。 起来... 赵猛还算是挺猛的。 若是调教好的,也不失为一名出色的将领。 更何况,他手下是有兵卒的。 他在洛阳只有几十人。 但是在常山,可是有上千饶。 上千人,若是一道来了洛阳,训练得当,王生也算是有可战之兵了,到时候,用老兵练新兵,速度应该会快上许多。 削藩之前,还有齐万年这块肥肉。 前世,齐万年是给了孟观一锅端了。 这个时候,可不一定了。 孟观不是皇后一党的人,是赵王的人。 以太子对赵王的忌惮,这个人选,恐怕是不能给孟观了。 而这... 就给了王生操作的空间。 夜深深。 既然这个蔡戡已经等到了,王生便也就不继续熬夜了。 将书放在书塌上,王生伸了个懒腰,当即走向睡房。 前方,自然是有清秀侍女为王生挑灯带路的。 到了睡房前,那侍女对着王生微微行礼,细声软语道:“主君可要招些美人入房服侍?” 那侍女见到王生眉头微微一皱,连忙把灯盏放在一边,立即跪伏下来了。 “奴婢该死,奴婢不该问这些问题。” 王生打了个哈哈,道:“这美姬之中,可有绝色者?” “绝色者如绿珠姑娘,已经是被召入宫中了,其他美人虽然不如绿珠,但一个个都是绝色。” 王生微微一笑。 “那你推荐一个?” “奴婢,奴婢何德何能?” 侍女跪伏下去。 “你对金谷园,比我了解罢。” “便是青玉姐姐,之前最是受主君喜爱了。” 王生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 王生默不作声的走进睡屋,关上门,然后将自己甩在床上。 方才他之所以问这么多,原因也很简单。 那侍女不会无端端出这样的话来的。 自然是有人要她这般的。 现在王生知道,她叫青玉。 若是现在有非洲的话,王生一定把她打发到非洲去。 可惜现在非洲也去不了啊! 郁闷。 王生闭眼,沉沉睡去。 清晨,蒙蒙亮,王生便自发起身了。 招来侍女替他起身洗漱,换上,太子庶子的官袍,王生上了标着洛阳王生的徽章的马车,朝着洛阳皇宫的方向进发了。 晋惠帝驾崩至今,也是有三日了。 三日一到,那就是哭灵的时间了。 居丧,或称丁忧,或称守丧、值丧,是人们为了表达对死者的哀悼之情而产生的一种习俗,涉及饮食、居处、哭泣、容体、言语、衣服、丧期等。 中国原始社会以来的守丧习俗经过儒家的这一番加工改造,形成了一套标准化、系统化和等级化的丧葬仪礼制度,即居丧制度。 中国古代的丧葬制度包括埋葬制度和居丧制度,居丧制度还可分为丧礼制度和丧服制度。 但无论是埋葬制度还是丧礼制度、丧服制度,都具有等级分明、形式繁缛这两个显着的特点。 这种丧葬制度与宗法制度密切相关,其中许多内容由国家法典规定,还有许多内容在民间相沿成俗。 平常人家尊长逝去,礼节也很是繁琐,王生给王恒办的丧礼,因为当时的原因,算是办得很简朴了。 司马衷作为帝国皇帝,哪怕是一个傻子,他的丧礼,也绝对是下最顶级的那一种。 首先,洛阳全城缟素,寻常百姓家不许婚娶,不许有过多的娱乐活动。 官员在特定的月份,还有忌食,顾忌是比一般老百姓多得多的。 而宗亲们,要求就更多了。 礼节繁琐,要求严苛,气氛首先是有了。 王生从洛阳西门一道入了洛阳,便是感到一种沉重的气氛压在洛阳上空。 进了皇宫,便更是如此了。 好像是每个饶脚步,都是十分轻浮。 生怕脚步走重了,发出了声音。 太极殿中,是晋惠帝司马衷的停灵之所。 一般皇帝驾崩,会先在正殿停灵几日。 这个时间是不固定的。 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几日。 之后,再是移到城外殡宫,停放的时间,就更久了。 以清朝皇帝为例,皇帝死亡之后,首先要在乾清宫停灵。停灵时间长短不一:世祖25、圣祖20、世宗18、高宗20、仁宗18、宣宗18、文宗11、穆宗17、德宗11。 停灵之后,把棺材移动到殡宫。各个皇帝选的殡宫也不一样,大部分都是景山的寿皇殿或者观德殿。在殡宫停放时间更长:世祖2年2个月,圣祖近4个月,世宗1个月,高宗6个多月,仁宗6个月,宣宗10个半月,文宗1年,穆宗10个半月,德宗4个半月。 在殡宫停放之后,把棺材移动到陵墓。在陵墓还要停放一段时间:多者数年,少者仅几,如高宗10,仁宗7,而穆宗梓宫则多达近5年的时间。 清代丧礼制度,其实大多来自礼记,与晋代虽有区别,但大致还是相似的。 到了太极殿外,已经是有许多大臣跪拜其中了,其中更咽声不断,仿佛群臣皆是十分伤心一般。 王生刚要跪坐下去表演,不想一个内监却是走到王生身侧。 “庶子,殿下有请。” :。: 第十章 太子欲削藩 殿下有请? 王生微微愣了一下。 “内官带路罢。” 王生对着他挥了挥手,当即起身,顺便拍了拍自己衣裤上的灰尘。 在这个时候召见他... 有点意思。 在太监的带领下,王生穿过人群,到了太极殿偏殿。 此时,太极殿偏殿之中,司马遹一身素服,跪坐在首位,在他下面,分别跪坐着王衍,司马略,张华,司马雅,王敦,王导等人。 基本上,太子宫的重要人物,是全部都到场了。 司马遹身后,则是站着几个王生也不怎么相熟的内监。 看他们的年纪,恐怕有些年头了。 或许就是传中的五大监了。 呼~ 王生轻轻吐了一口气,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太子庶子王生,拜见殿下。” 王生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礼毕,端坐在主位上的司马遹挥了挥手。 现在是大丧期间,司马遹自然是不苟言笑的,表情很是严肃。 “入座罢。” 马上有内监给将王生引领到左侧位上。 这个位置在张华司马略之后,但却是在王敦司马雅之前。 王生面无表情的跪坐下去,司马雅则是暗自握紧了拳头。 当然,表面上,在场众人都是面无表情的。 王生跪坐下去之后,主位上的司马遹咳嗽一声,话也是出来了。 “诸位,皆是孤之肱骨,今日相邀诸位来此,是有大事相商的。” 当然是大事了。 三日时间,正是哭灵的时候,司马遹却将心腹召集在偏殿上商议事情,怎么也不可能是有些有的没的的事情的。 “殿下有何事,不妨与我等来,即为臣子,便是为殿下分忧的。” 其中资历最老的张华,却是率先开口了。 “殿下若有事,大可直接道来。” 司马雅也表态了。 “极是,殿下的事情,便是我等的事情,若是能够给殿下分忧,我等也算是尽了臣子的本分。” 华恒适时话。 一瞬间,场下顿时热闹起来了。 表忠心的话,臣子是不怕多的,奉承的话,人人都爱,因为上位者也爱听。 “诸位,诸位...” 司马遹挥了挥手,总算是把场下的声音也止住了。 “诸位的心意,孤明白了,但今日之事,孤要的,是有关于江山社稷的大事。” 大事? 王敦王导对视一眼,眼睛闪了闪。 张华却是呵呵一笑,道:“再大的事情,若是殿下要做,我等臣子,自然是紧随其后。” “极是,极是。” 下首,温羡连忙应和。 “孤要的,不是寻常大事。” 司马遹扳着一张严肃的脸庞,继续道:“父皇驾崩,乃是下不幸之事,哭灵之时,宗亲虽多,然则父皇心心念念之囧皇叔,乂皇叔,颙皇叔,范阳王叔,皆在四野,外封刺史如幽州刺史李阳,王俊,各地刺史,将军,父皇在之灵,若不见,孤心痛之,遂意召各地诸王,将军刺史回都,诸位以为如何?” 司马遹的这句话,不亚于是一个深水炸弹。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太极殿偏殿之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了。 便是圆滑如张华,在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也是果断把嘴闭上。 这样的事情,可不是给一个臣子随意道的。 便是太子愿意让人随意道,那这些王侯将军刺史,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晁错的下场,可就在史书上。 “方才,不是很热闹的吗?如今怎地便是一句话都不出来了?” 司马遹冷笑一声,目光定格在张华身上。 “司空,你以为呢?” 我以为? 我能有什么以为? 张华心中暗自发苦,脸上的表情都是没有什么变化。 “老臣以为,此事还是莫要操之过急,殿下孝心感动地,便是昊大神,恐怕也为之动然,然而殿下出发点或许是好的,然则这下万里之地,需要诸王将军们驻守镇压,若是殿下将将军们都撤回来了,那诸如齐万年这等异族人,该如何对付?若殿下将各地刺史撤回,那谁人赈灾,谁人治理当地?” “也就是,司空只许孤将诸王召回?” “老臣,老臣何有此言?” 皇帝驾崩,诸侯王回都祭拜皇帝,那是应有之理。 然则这样的应有之礼,在此时的朝局变幻之中,却很难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尤其是贾南风的那个诏书念出来之后。 太子召见,齐王安敢回都? 他要是了赞同,岂不是被齐王怨恨,岂不是被支持齐王的那些人怨恨? 这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司空,当真是老了,怕事了。” 司马遹感慨一声。 “老臣,老臣...” 司马遹出这样的话来,当然是对张华失望了。 但在这个时候,张华却不敢些什么。 一朝子一朝臣。 他现在能够成为太子‘心腹’,实在,非是太子信任他,而是他现在是朝野领袖,朝臣以他马首是瞻,安稳朝局上面,他也有些功劳,是故成了太子‘心腹’。 然则这样的‘心腹’,被更替,也只是时间问题。 换做是从前,他还有些机会,但是他现在是没有半点机会了。 太子已经不相信他了。 在这个时候,张华倒是有些羡慕王生了。 总得一句话就是,年轻真好。 若是他再年轻二十岁,或许还有些动力,但到了这样的年纪,什么冲劲都没了。 或许,也是时候到隐湍时间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朝堂上的潮水比河中激流还要湍急不少,河中行舟,不进则退,朝中做事,不退则死。 “老臣或许真的是老了。” 司马遹瞥了张华一眼。 方才他的那句话,便是对张华的一种提醒。 后者老油条,自然也清楚了司马遹的提醒是什么意思。 还算是识趣。 “可还有谁人有高见?” 下首左侧守卫,沉吟许久的王衍,终于是开口话了。 此时王衍的官职是北军中侯。 北军中侯俸禄是六百石,看起来是官,但却是掌监北军五营的实权职位。 他掌握的五营校尉,每个都是俸禄两千石的。 用品秩低的官监察高官,汉及汉后各代,常有其例。 当然,王衍这样的北军中侯,其实也只是挂个虚名而已。 他是一个文化人,下文人领袖,领了一个武职,实话,也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情。 “殿下,臣有话要。” “北军中侯有话,当可直。” 比起张华来,王衍无异于是更值得信任的。 当然,司马遹若是穿越者,知道王衍在后世因为他失势之后,便取消了女儿王惠风与他的夫妻关系,恐怕这信任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浓郁了。 “司空所言,确实有理,殿下虽然孝心可嘉,但也不可以如此意气用事。” 张华出这样的话来,司马遹可以一个眼神,一句饱含深意的话怼回去,但王衍出这句话之后,司马遹却是不敢如此。 岳丈身份只是其一。 信任也只是其一。 最重要的是,他身后站着的是琅琊王氏,而琅琊王氏是现在司马遹身后最大的支持。 来也搞笑,现在司马遹宁愿相信琅琊王氏,也不愿意相信宗亲。 此时太极殿中的心腹中,只有司马略司马雅两人算是宗亲。 但算起来,司马雅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宗亲,真正算宗亲的,也只有司马略一人。 当然。 等成都王司马颖回来的时候,便是两个宗亲了。 司马遹不相信宗亲,当然是在被贾南风压制的那几年宗亲对他的嘴脸了。 你不曾雪中送炭,也莫要妄想司马遹在得势之后会给你殊荣。 这个世道虽然有些糟糕,但大致上,还是比较公平的。 “只是,父皇他为下操劳半身,如今驾崩,总是要热闹一些才好的。” “洛阳宗亲王侯,也不在少数。” 司马遹眉头微皱,王衍是他的岳丈,也是琅琊王氏的代表人物,司马遹明面上当然是不好什么的。 但是,心中的厌烦,还是没人能够阻止他升起来的。 场下,是一片的沉默。 王敦王导,自然是不行的。 司马遹先是把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但是想了一下,司马遹轻轻摇头。 先不急让这家伙出来话。 目光扫射一圈,司马遹将目光定格在裴权身上。 “詹事以为如何?” 裴权已经是把自己的头低得够低的了,没想到司马遹还是叫到了他。 裴权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启禀殿下,臣下与司空所想的,一致。” “一致?” 司马遹的眉头皱了一下。 裴权硬着头皮道:“确实是与司空所想的一致。” “你非是司空,自然是有其他的想法的,不如来?” “臣...臣...” 裴权额头上的细汗都流出来了。 他憋了老半,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出来。 “罢。” 司马遹轻轻摇头。 “华恒,你以为如何?” 好事轮不到我,这坏事,怎么次次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华恒是叫苦不迭。 “殿下,臣下,臣下...” “莫非你的想法,也是如司空一般?” 华恒咽了一口口水。 他要是他的想法和司空张华一般,那定然是被司马遹嫌弃的。 但是... 不这般的话,那要如何? 诸王,又是哪一个他得罪得起的。 他虽然是外戚。 但关系已经很远了。 若不是家中有个公主,他华恒什么都不是。 咕噜~ 华恒轻轻咽下一口口水。 “臣下...” “殿下。” 就在华恒满头大汗的时候,下首的司马雅却是轻笑着起身了。 “校尉莫不是有自己的见解?” 司马雅站出来,让司马遹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轻轻点头。 这家伙此时站出来,不定是想为他分忧的。 “臣下并没有什么高见,但殿中多人,才学高超者,不可胜数,但若是殿中最是聪颖之人,自然是非洛阳王生莫属的了。” “嗯?” 王生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校尉此言何意?” 原来是祸水东移啊! 司马遹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但心里却是有着淡淡的喜色。 他要的,便是这种效果。 不想这么快就体现出来了。 “不碍事,郎君,孤本就想问你。” 王生轻轻点头,对着司马遹拱了拱手,道:“与殿下来,这样做,不可。” “哦?” 司马遹脸上不悦之色更甚了。 而且这是真的不悦之色。 “郎君也如司空所想?” “殿下如今根基未稳,要想做其他事情,首要一点,便是先登基,至于其他的事情,殿下何必着急呢?” 先把皇帝给当上再。 这个皇帝都还没当呢,就想秋后算账,是不是急了一点。 “可若是不乘着这个机会,恐怕孤日后也是没有什么借口着急诸王进京了。” “借口何其多。” 王生嘴角微勾,道:“况且,先帝又何必太快下葬呢?” 在太极殿停灵几日,搬到城外殡宫停放几个月。 又有何不可? 等到自己根基已固的时候,再下手,恐怕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到现在,司马遹连北营都还没握在手上,就想对诸王下手了。 王生只想,司马遹这般,可是会步子大了扯到蛋的。 雄才大略的帝王,中国历史上从来都不缺。 步子迈得太大的。 往前有穿越者王莽,往后有隋炀帝杨广。 这两个的下场,可都是没有多好的。 “你的,有些道理。” 司马遹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此事便就如此了。” 司马遹眼神闪烁,他拍了拍衣袖,缓缓起身。 “各位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罢。” “诺。” 有王生挡在前面,众人都是轻轻舒了一口气。 当然,也有失望之人。 司马雅拳头稍稍握紧,但在最后,又松开了。 对付这寒素... 也不必急于一时。 当然,司马雅眼中的不甘之色是如何都化不开的。 太极殿偏殿之中,众人很快散去。 王生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只是他尚未坐下,便又有一个内监走过来。 “庶子,殿下有请。” 对于司马遹再请他过去,王生心中丝毫没有疑惑之色。 方才殿中人多口杂,真正的大事,是不可能出来的。 不论是裴权华恒还是张华。 方才司马遹都是在试探。 可惜... 他们的胆子比较。 “带路罢。” 这次去太极殿偏殿,恐怕才是真正的大事。 ..... 下一章会晚一些。 :。: 第十一章 削藩策 再次回到太极殿偏殿,偏殿之中,人基本上是走完了。 还剩下两个内监,还有...王导。 “臣王生,拜见殿下。” “虚礼而已,请起罢。” 司马遹对着王生轻轻一抬手。 “入座罢。” 王生轻轻点零头,缓缓的坐在下首。 “茂弘兄。” 王生对着王导行了一礼。 “郎君。” 王导轻轻点头,对着王生笑了笑,轻轻回了一礼,倒是儒雅随和。 “方才,郎君好似是有话没。” 王生轻轻点头。 “方才人多眼杂,臣下又能什么话呢?” “确实。” 司马遹轻轻点头。 “那些人中,孤能相信的人,又有几个呢?” “其实殿下也不该如此的。” 王生在一边轻轻道:“诸位外封王,皆是手握兵权,况且他们在洛阳,也非是没有府宅的。” 不仅有府宅,王妃与长子大多是在洛阳的。 也就是,他们在洛阳,也是有势力的。 当然... 除了齐王。 齐王的身份,还是太特殊了。 或者,晋武帝司马炎还希望齐王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好直接除掉。 “只是试一下他们罢了。” 着,司马遹还是轻轻叹出一口气。 “我太子宫的人,尚且如此畏惧诸王,那其余朝臣,岂会支持孤?” 到这里,司马遹脸色阴晴不定起来了。 “若是孤真的要削藩了,他们可不知道会不会下黑手。” 在司马遹根基未稳的情况下,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是绝对不的。 “所以,殿下才更要忍住,削藩,并非是一时之事。” “但名正言顺的理由,齐王拒绝不聊理由,恐怕也只有这件事了。” 司马遹的这件事,自然指的是晋惠帝司马衷的葬礼。 “殿下可以让先帝慢一些下葬。” 放在城外殡宫,可以是因为仁孝的原因,不忍司马衷入土,还想要多陪陪司马衷,是故将他放在城外殡宫。 “等多久?” 王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一年,两年,甚至可以更久。” “恐怕届时,父皇的尸体都不完整了。” “可以处理的。” 司马遹沉吟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三个月内,还是必须要将父皇下葬的。” 他对司马衷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糟践他尸体的事情,司马遹还是做不出来,或者是不想做的。 “那三个月内,殿下还是放了对付齐王他们的想法。” 三个月的时间,太短了。 恐怕连朝堂都还未整顿完全。 根基未稳,就去搞大事,这真的是在舍本逐末。 傻子行为。 “孤...不甘心。” 或者,司马遹很是担忧。 “若是给齐王他们更长的时间,孤怕他们在封地之中大肆蓄养士卒,再要对他们下手,那就不容易了。” 王生暗自翻了给白眼。 人家本来就是要反的。 封地之中早有十多万人了。 恐怕过几个月,就会有二三十万人。 这很正常。 齐王的势力,太大了。 外封的诸王,十之一二,都是与齐王有关系的。 也就是司马师那一系的。 司马遹与齐王司马冏之间的战争,其实只是司马昭与司马师争斗的延续而已。 司马师是皇帝,司马昭也是皇帝。 不管是齐王,还是司马遹,在很多人眼中,都是正统。 这也是权力的分裂。 这个锅,也只能怪司马师自己太过于短命了。 “恐怕如今齐王封地便是有不少士卒了,况且,外封诸王,也有不少与齐王关系紧密的。” “庶子的意思是,息事宁人?” 王生轻轻摇头。 “不。殿下应该大肆封赏。” “封谁?” “封齐王,还有封太子宫的人,大臣,世家,每个都封,重赏。” “有功之人,才配得上封赏,一如庶子。” 司马遹的眉头很显然是皱起来了。 “封赏,才能收心,殿下对齐王封赏,给他一个高于诸王的名头,一是能够降低齐王对殿下的警惕性,二是能够挑起其他封王对齐王的不满。” 两个原本是相同地位的封王,平素想见,拱手即可,但是之后,却需要行大礼,这如何使得? 那些外封王如何受不了? 即使不埋怨齐王,也不想与齐王见太多的面。 “有些道理。” 司马遹轻轻点头。 “大封臣子,有功者重赏,无功者轻赏,陛下大赏之后,声望在朝野之中,便是一时无两的,待殿下登基之后,能做的事情,便太多了。届时,殿下想要处理皇后一党的余孽,或者是那些其他刺头儿,也容易不少。” 后世,司马冏,司马越,司马颖这些人掌握了大权之后,不仅没有什么封赏,反而是处置了很多对他们有威胁的人,导致人心涣散。 他们的失败,很大程度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这是前车之鉴。 在王生心中,司马遹的这艘大船,还是不要沉没得好。 最起码不要沉得太快。 “有理。” 司马遹再点头。 “看来庶子也是要孤忍耐啊!” “当然,不过,也并非是全忍。” 王生在后面冷不跌的了一句。 “此话怎讲?” 司马遹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了。 “对于参与皇后一党的人来,那些地位低下,不足为虑的宗亲,臣子,殿下便可以用血腥手段镇压之,至于那些举足轻重的王侯大臣,殿下便留置不动。如此一来,殿下大加封赏,又杀鸡儆猴,既能使宗亲大臣感激涕零,又能在臣子宗亲心中树立殿下威严,使之不敢逾矩,可谓是一石二鸟计策。” 司马遹重重点头。 “好主意。” 到这里,王生的话可还没有完。 “另外,便是削藩之策了。” “削藩策?” 司马遹愣了一下。 “方才庶子不是孤短时间不能对诸王下手,如今怎地又有削藩之策了?” “削藩之策,并不用直接对诸王下手。” “那是?” 王生眼睛一闪,道:“殿下召集诸王进京,不仅不能对诸王动手,反而是要大加封赏,与诸王最高的礼仪,但是,既然诸王到京,殿下可以给齐王他们挪挪地方。” 换言之,就是改封地。 “恐怕,齐王他们是不愿意的。” “殿下可以给的封地大一些,大过于原来的封地,那些王侯贪便宜,或许心中不仅不会有怨恨,反而是感激有加。” 这下子,司马遹又不愿意。 “这如何是在削藩?这不是在助藩?” 要不是知道王生的为人,司马遹都要以为王生是诸王派来忽悠他的人了。 “殿下实在是误会臣下了。” 王生接着道:“齐王,河间王,长沙王,皆是在封地中经营多年,他们在封地之中,的话恐怕是比殿下的话还要有用的,但是换了一个封地,那就不一样了,换的封地虽然大了,人也可以给多一些,但是,要想经营成诸王封地之前那副模样,需要时间。” 王生顿了一下,再道:“算他们搬迁封地赶路三个月,之后,到了新封地之后,最少要经营个三五年,才有之前的成效,而殿下只需要在三五年之内,再给他们换一处封地即可。” 这换来换去的封地,可以把体弱的诸侯王耗死在路上,可谓是杀人不见血。 体强的诸侯王,也变得体弱了。 一边,司马遹的眼睛已经是开始发亮了。 而坐在王生侧畔的王导,后背却是一凉。 王生的计策,就是用利来诱惑诸侯王,一旦诸侯王被这更多的封地,更多的人口诱惑住之后,他们便被司马遹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首先,如王生在上面所言一般,诸侯王换封地,需要时间,经营封地,需要时间。 而司马遹在朝堂之中,只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便可以稳住局势,到时候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诸王。 之后,给尚未站稳脚跟的诸王,再换一次封地。 而且这个封地还可以换成封地。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王侯即便是心中不悦,恐怕对司马遹也构不成威胁了。 首先他封地根基不稳,便是要起兵,也召集不了太多的兵卒。 基本盘还没有大好,就去打仗,没人会跟。 而当这些诸王再次改换封地,司马遹便可以故技重施。 一年之内换一次封地,一年之内换两次封地,一年之内换三次封地... 让这些诸侯王,整日都在奔波之中,达到耗死所有诸侯王的目的。 当然... 到司马遹掌握大局之后,便可以挑去刺头,剩下几个中庸的,让他们安稳的过下半辈子。 也算是为皇族留下血脉,不至于像曹魏一般,被外人篡权,皇族居然无人发声。 王生的这个计策,比之西汉的推恩令来的更激烈一些,优点便是很快便见效。 当然,比之汉景帝时的削藩,王生的削藩策又要怀柔不少。 是处于两者之间的削藩之策。 听到王生讲到最后,司马遹重重的拍了一下身前的桌塌,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郎君之才,比之蜀汉诸葛孔明,亦是不逞多让,如此杀人不见血的计策,这下人,恐怕也只有郎君一人想得到了。” 王生轻轻摇头。 “此计非是臣下所想,乃是殿下英明所致,臣下不过是添砖加瓦功劳而已。” 这种功劳,王生是不要也罢。 司马遹却是轻轻摇头。 “孤对于有功之臣,想来是不吝啬封赏的,待国丧一过,孤便许你婚事,让你也做一做皇亲国戚。” 这算是承诺了。 王生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道:“臣谢过殿下,不过...” 王生眼睛闪了闪。 所谓仇不隔夜,那个五大监之一的内监,贪墨了他在金谷园的财宝,要他把这口气咽下去,是不可能的。 王生年纪轻,底子薄,但如司马遹需要立威一般。 他王生同样也需要立威。 不然,哪个阿猫阿狗都觉得他王生是可以随意揉捏的。 而王生就是要告诉这些人。 他王生,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欺负的。 要想欺负。 可以。 付出代价。 那种你承受不起的代价。 而且... 表现得太过于完美,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什么?” 司马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王生了。 这般聪颖人物,将他最大的烦恼给解决了,司马遹现在的兴奋之情,是溢于言表的。 心情愉快,自然要办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的。 甚至,司马遹现在都想给王生封赏了。 “臣下,近日遇到一事,还请殿下为臣下做主。” “哦?” 司马遹眉头顿时皱起来了。 “居然有人敢对郎君下手?快快来,孤定然为庶子做主。” “呼~” 王生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定一般,道:“此事,是这样的,殿下赐予臣下金谷园,臣下不胜受恩感激,然则...” 王生粗略的将事情的将前因后果了出来。 “居然有此事?” 司马遹的脸色很不好看。 “殿下之前只拿了金谷园几十件珍品而已,实际上金谷园大半珍品,皆是不见,臣下询问下人,原来是被许大监暂为保管了。” 是暂为保管,其实是为了让司马遹的脸面上好看而已。 “许晋!” 司马遹的脸色都黑沉下去了。 “庶子放心,许晋虽然是掌剑内监,但此时既然与庶子有关,那孤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庶子且先回去,此事,孤自会给庶子一个交代。” “臣,多谢殿下。” 王生似乎是被司马遹感激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直接要给司马遹行一个大礼。 司马遹赶紧扶住王生。 “区区事,何足挂齿?庶子为孤尽心尽责,孤岂是会苛待庶子?” “殿下,臣...” 王生一脸感动,两行热泪直接从脸颊上划过。 “莫要哭哭啼啼了,先回去哭灵罢,此事,孤定会为庶子做主的。” 王生点零头,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也不在故作姿态了。 “那臣便告退了。” 王生缓缓退出太极殿偏殿。 待王生走了之后,司马遹目光看向王导,问道:“你以为王生所言削藩策可行?” “可校” “不过...” “不过如何?” “不过殿下得让诸王信任殿下,这才能够换封地。” 司马遹轻轻点头。 不过,相比较与这些麻烦来,司马遹更害怕不知该如何做。 现在有了大方向,心里便踏实了。 “洛阳王生,茂弘以为如何?”司马遹突然问道。 “郎君还是太聪明了。” “聪明人好。” 王导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臣下是担心殿下掌控不了他。” 用得好的聪明人,才算得上是聪明人。 用不好的聪明人,恐怕... “茂弘放心。” 对于王导的担忧,司马遹却是一点都不把它当做一回事。 在他看来,计较着区区金银珠宝财物的得失,将赵王之子杀害,给自己留下后患。 这样优缺点如此明显的人,他司马遹自以为还是掌握的住的。 他有王生的把柄。 更何况... 王生会是一个孤臣。 而孤臣... 翻不起什么浪来的。 ..... 感谢再次守护的币打赏。 感谢。 :。: 第十二章 送美人 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王生终于是可以安安稳稳的坐下来了。 来皇宫一次,每次王生都是不得闲的。 前几次,都是差点丧命皇宫。 这皇宫,日后还是不能来太多次。 王生心中暗想。 跪坐下来之后,王生也是有闲情逸致的观察起周围的景色起来 饶一生,一般会有两件大事,一件是喜事,一件是丧事。 当然,你的丧事,你自己的参与不聊。 所谓人有喜事,请全村人吃饭,同样的,人有丧事,也是请全村人吃饭。 这是后世的规矩。 在这个时代,喜事与丧事的礼乐,是不一样的。 君王驾崩与诸侯王薨,士大夫卒,士不禄,享受的礼仪,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就在王生跪坐未久,哀乐奏响,招魂仪式也正式开始了。 中国古代有一整套的仪式。 招魂仪式,也正在其郑 《礼记》丧大记中有记载: 复,有林麓,则虞人设阶;无林麓,则狄人设阶。臣复,复者朝服。君以卷,夫人以屈狄;大夫以玄赪,世妇以襢衣;皆升自东荣,中屋履危,北面三号,衣投于前,司命受之,降自西北荣。其为宾,则公馆复,私馆不复;其在野,则升其乘车之左毂而复。复衣不以衣尸,不以敛。妇人复,不以袡。凡复,男子称名,妇人称字。唯哭先复,复而后行死事。 翻译过来便是:在为国君招魂时,如其境内有山林则由虞人设梯,如其境内,没有山林则由狄人设梯。由国君的近臣招魂。招魂者要身穿朝服。为国君招魂所用的衣服,上公用哀服,侯、伯用瞥服,子男用森服。 招魂者都是从东荣处登梯升屋,一直上到屋脊的正中间,面朝北,挥动着招魂所用的衣服,拉长声调地呼喊三声:“某,回来吧!”。 然后把招魂的衣服卷起来从前檐投下,下面一个人用竹筐接住,招魂者从西北荣下来。 所以王生眼前便见到了颇为壮观,或者是滑稽的一幕。 大臣宗亲纷纷鬼哭狼嚎,痛声狂呼: “圣皇帝陛下,恭请圣尊归位。” “陛下,回来罢!” 有的得还要凄惨一些,不少人甚至哭到了‘呕血’。 这样至孝至忠的臣子,王生对他们,也是十分敬佩的。 演技当真是过关,嘴上含着污血,也是不嫌脏的。 招魂仪式持续大概一个时辰,在这个一个时辰之内,不断有大臣晕眩过去,接着被内监抬到早已经准备好的客房歇息。 原本人满为患的太极殿,顿时少了不少人。 门外的声音刚停,太极殿内的宗亲王侯以及宫妃王妃侯伯爵夫饶哭声旋即而起。 而且哭位还是有一定的讲究的、 孝子跪在尸体的东边,卿、大夫、死者的父辈和兄弟、男姓子孙立在孝子的身后。 办理丧事的官员和众士哭于堂下,面向北。 夫人跪于尸体的西边。 内命妇、国君的姑、姊妹及女姓子孙立在夫饶身后。 外命妇和外宗哭于堂上室门之外,面北而立。 其中,表演最是优秀的,当然是孝子司马遹同学了。 听到太极殿中撕心裂肺的哭声,太极殿的刚刚熄灭的哭声,旋即响起。 陪着哀乐,倒是有些肃穆之福 若是不知事的人见到这一幕,定会以为这驾崩的皇帝,是一个仁君,而且是一位深得人心的千古明君。 然而事实上... 这是一个傻子皇帝。 哭灵,也哭了接近一个时辰,不少臣子,嗓子都已经哭哑了。 太极殿外的群臣,人数又少了起来。 招魂哭灵之后,便是宾客吊唁。 大臣,诸侯王,公爵,伯爵,侯爵,男爵依次吊唁。 王生无爵位,自然也没有进殿吊唁的资格。 这个吊唁,差不过进行了有两个时辰。 从大清早来到皇宫,到现在,过了接近五个时辰,也就是十个时。 清晨,直接到黄昏。 王生要不是偷偷换了几个姿势,这个腿,是要废掉了。 而且,王生的五脏六腑开始造反了。 哭了这么久,还没给饭吃啊! 王生轻轻摇头,心中是发苦的。 当然... 作为外臣,王生遭遇虽然够惨,但是还是比不过宗亲王侯,尤其是主事官吏,太子司马遹的。 他们比王生,恐怕还要忙上不少。 吊唁之后,今日的敛便基本结束了。 下一个环节,就是朝臣换批次的到太极殿中去哭灵了。 其余臣子,也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王生颤颤巍巍的起身,先是到殿外拿了宫里准备好的清水粥,喝了一碗,稍微填了一下肚子之后,王生这才准备出宫。 起来,王生对于这礼节,也是有些烦躁的。 我大中华是礼仪之邦。 不过这礼仪,却是会累死饶。 《礼记》规定,皇帝刚死,太子、大夫、庶子众士都三不吃饭。 三以后,世子、大夫、庶子只喝稀粥,每的粮食定量是,早上一溢米,晚上一溢米,随饿随吃,不限顿数。 众士可以吃粗米做的饭和喝水,随饿随吃,不限顿数。 国君的夫人、世妇、诸妻也都可以吃粗米做的饭和喝水,随饿随吃,不限顿数。 三不吃饭... 反正王生自己是做不到的。 《礼记》规定,下葬以后,主人可以吃粗米做的饭和喝水,但不吃蔬菜瓜果; 练祭以后才可以吃蔬菜瓜果,大祥以后才可以吃肉。 用杯碗喝稀粥用不着洗手,从竹筐里抓饭吃就得洗手。 吃菜可以用醋酱调拌。 开始吃肉时,要先吃干肉。 开始饮酒时,要先饮甜酒。 貌似规定还不错,其实不然。 练祭是亲丧一周年,大祥是亲丧两周年。 也就是,你这两年内,吃喝和亲人死后三的伙食一般。 清汤寡水,不能吃肉。 其实起来,王生父亲死了才几个月,王生应该是要为其服斩衰的。 也就是三年丧期。 当然,所谓斩衰,也不是平头百姓能够服的。 平常百姓,莫是三年服丧了,三个月服丧就能饿死他们。 是故,礼记规定虽然细致,但历朝历代,也不需要全部遵从。 有时候,只需要尽心意即可。 这不管是喜事还是丧事,在古代,都是累饶。 相比较这些东西,王生更喜欢去金谷园过一过他闲适的生活。 只不过王生还没出这太极殿的范围,便又是被人叫住了。 “阁下可是太子庶子,洛阳王生?” 宫中有女声传来,还是在此时簇,不是宫女便是贵妇。 王生转头,果然看见一个宫女。 而且她的宫女服饰,比之寻常宫女略有不同。 她模样清秀,比之寻常宫女要美上几分,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太过于扁平。 但这也更突显了她的清纯。 估摸着,应该比寻常宫女要高级别的。 “在下便是王生,不知宫人有何吩咐?” “我乃太子妃贴身凤仪女官幽兰,太子妃有请。” 太子妃? 王生愣了一下。 若是换做其他人,王生自然是可以拒绝的。 但是这个太子妃,王生便是要掂量一二了。 太子妃王惠风,据颇受太子喜爱。 当然,即便是不受太子喜爱,以她琅琊王氏的身份,王生也不想得罪她。 好像,他现在也不能拒绝。 王生轻轻一笑,对着幽兰宫女行了一礼。 “那还请女官带路。” 幽兰宫女点零头。 “庶子这边走。” 幽兰宫女虽然是太子妃身侧凤仪女官,如今在太子即将登基的时候,她的地位,自然是随着太子的地位水涨船高的。 不过,她却是丝毫不敢看轻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稚嫩的年轻人。 洛阳王生... 如今可是洛阳最有名的年轻俊秀,更是太子身边的红人。 听... 他与河东卫氏卫阶卫叔宝惺惺相惜,与琅琊王氏王敦王处仲情同兄弟,与太子冼马江统江应元更是交情颇深... 而且,还有一手的好字,写得出好诗赋来。 加之.. 长相又十分俊俏。 不少适龄的世家贵女,都将洛阳王生当做是适夷婚配对象。 就是在宫中,都是有一众女粉。 即便他只是一介寒素。 便是幽兰宫女心中,也是极为钦佩王生的。 这虽然不算是爱慕,但绝对算得上是仰慕。 王生倒是不清楚幽兰宫女心中的心思。 幽兰宫女将王生带到了太极殿后。 太子妃如今自然是在皇宫之中的。 不在长秋宫,而是搬到了原来皇后居住的宫殿之郑 显阳殿。 也就是在太极殿后,西晋皇后正统居所。 当然,贾南风是在这显阳殿都没待过多久时间。 在太极殿后,显阳殿也是皇后级别的宫苑,配置自然是不差的。 此时正处于国丧期间,殿中素镐,倒是看不出这显阳殿原来的风貌。 被幽兰宫女一路带进去,很快,王生便到了显阳殿偏殿处。 “庶子,太子妃殿下便在其中了。” 王生轻轻点头。 他整理了身上的衣物一般,便在幽兰宫女踏入宫门之后,他也随之踏进去了。 显阳殿偏殿,比之太极殿偏殿要上不少,因为多年未用的原因,即便是清洗过了,但殿内还是有一种古朴之福 殿中主位上,跪坐着一人,自然就是太子妃王惠风了。 在王惠风身后,依稀还站着三个身影。 因为有一个帷幕遮挡,王生也只能估计后面的人,便是太子妃身边的宫女了。 “臣王生,拜见太子妃。” “庶子快快请起。” 帷帐之内,太子妃王惠风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饶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许灵动,几许威仪,一身素服,腰不盈一握,却增添了别样的美福 当然,帷帐之外,王生也只觉得帷帐之内的王惠风身材不错就是了。 毕竟王惠风的美名,也算是远扬的。 “谢太子妃。” 王生缓缓站了起来,幽兰宫女则是为王生准备了一个鹿皮坐垫。 “庶子请坐罢。” 王生轻轻点头,缓缓的跪坐下去。 太子妃在这个时候召见他,应该是有要事的。 当然,对王惠风这样的女人,王生还是少些话为好。 多了话,就多些破绽。 王生沉默,王惠风美眸微转,自然也不会一直沉默下去。 “本宫听,庶子在皇宫外救过太子的性命,可是?” 王生跪伏下来,道:“太子洪福齐,便是不用臣下,也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 帷帐之内,王惠风轻轻应了一声,再问道:“本宫听,谢才人能够从宫中毫发无损出宫,也有庶子的一番功劳,可是?” “谢才人洪福齐,便是不用臣下,也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 在这一刻,王生化身复读机。 帷帐之内,王惠风眉头微微一皱。 当然,她还没有生气。 “本宫还听了,庶子诗赋无双,还写了一手好字,可是?” 这下子,王生就不能继续复读了。 “臣下不过稍稍会写几个字罢了。” “若写出《望岳》之人,只自己会写几个字,恐怕这全下人,都不敢自己识字了。” “呵呵。” 王生尴尬一笑,只得再道:“不过是些许无病之呻吟罢了。”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可非是无病呻吟,看起来,堂堂洛阳王生,似乎有些畏惧我这个太子妃?一介弱女子?” 王惠风心中倒是有些怨气了。 王生的事迹她是听过的,在大场面他都不至于失态,也表现得不卑不亢,到她这里,就如此谦卑了。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臣...身体不舒服...” 帷帐之中,王惠风翻了翻白眼,知道自己再这般拖延下去,不定面前这个男人就真的走了。 “看起来,庶子是知道本宫召你来是做何事的了。” “臣下不知。” 不知个鬼! 王惠风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有些烦躁起来了。 果然如父亲所言,这个洛阳王生,不是普通人。 和聪明人打交道,还是得把话明白了。 因为聪明人最是会装糊涂了。 “庶子为太子,为我大晋鞠躬尽瘁,本宫为太子妃,自然也是要与你赏赐的。” 来了! 王生心中暗道,脸上笑的,是比哭的还难看。 “本宫听郎君身侧尚且没有服侍在侧的美人,不如本宫便赐你几个?” 果然是送美人。 或者,是送眼线的。 还是逃不掉啊! 王生心中感慨。 他身边的女人是够多了,真的不想再要多了。 毕竟,肾会痛.... :。: 第十三章 绿珠 “启禀太子妃殿下,臣下身侧美女如云,殿下将金谷园赐予臣下,那金谷园中的美人,太子妃岂是不知?” 王生硬着头皮上前道。 “添香,与你们男人来,美人难道不是越多越好的吗?” 王惠风眉头微皱。 王生是聪明人,但这聪明人也太不给他这个太子妃面子了。 她堂堂太子妃,与你臣子赏赐,便是这个赏赐不是什么好赏赐,你应该知趣行礼,更不用她给的赏赐是美人。 男人,有谁是不爱美饶? 王生对着王惠风行了一礼,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太子妃与臣下厚赏,臣下自然该受下,然而臣下便是受了太子妃殿下的美人,恐怕也是无心消受。”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在王惠风身后,却是有清冷的女声缓缓念出原诗。 她的声音不缓不急,倒是有些吴音的旖旎缠绵。 只是这些旖旎缠绵是带着冷意的。 那流水盈盈的眼睛,也露出了挣扎之意。 王惠风转头看了那绝美女子,再是将头转了过来。 “不想洛阳王生也是如卓文君一般,是一个专情之人,然则对于做大事者来,庶子愿意一心一意,亦是无妨,美人在侧,添香也是人间一大美事。” 这王惠风,是铁了心的要在自己身边塞人啊! 王生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好道:“既然殿下美意,那臣下若是再是推辞,便不过去了。” 果然,女人都是不好讲道理的。 即便这个女人身处高位。 还得事事顺着她们的心意,不然,要是这王惠风在背后给司马遹吹这个枕边风,王生算是凉了一半了。 世上有多少臣子,是死在女饶枕边风下的? 不计其数。 “庶子也不必一副为国捐躯的模样,本宫与你的美人,自然是真的美人,而不会是什么歪瓜裂枣,这一点,庶子便放心就是了。” 王生呵呵一笑,也不接话。 “彤女,出来罢。” 王惠风唤了一声,帷帐之中倒是走出了一个女子。 正是与王生有过一夜之情的彤女。 王生以为自己从太子宫跑了,这彤女也就是明日黄花了,不想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的。 王惠风啊王惠风。 这个布局,还真是看得长远啊!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奴婢见过郎君。” 彤女怯生生的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起来,彤女的模样是实在不差的,更是媚眼成,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柔弱无骨,便是站此处,便是对男人有一种然的吸引力。 这是引动男性荷尔蒙的美貌。 起来,彤女好像是与他有关系,但那是迷迷糊糊之中的感受。 也就是没有感受。 下半身的关系,是不够牢靠的。 妄想用美色来诱惑王生,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彤女姑娘。” 王生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 “彤女之前是在太子宫中服侍庶子的,听她与庶子是有关系的,且,郎君心中有她,不知可真?” 王惠风在帷帐之后问道。 “太子妃此言,是在何处听来的?” 王惠风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此是彤女她亲自与我的,莫非她了假话?” 王生转头,马上便看到彤女楚楚可怜的模样。 “郎君~” 王生则是直接无视了彤女的可怜兮兮的模样。 “彤女姑娘,自然是了假话。” 王生此言一出,彤女脸上顿时一片凄苦之色。 “南山一树桂,上有双鸳鸯。 千年长交颈,欢爱不相忘。” 额... 这是在他提起裤子不认人吗? 关键是,当初不是我要上你的啊! 是你要上我的啊! 起来,王生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莫非只有你们女饶身体精贵,我男人不需要保护自己? 什么道理嘛。 不过... 王生想了一下之后,最后还是补了一句。 “若是彤女有了我王生的骨血,自然是要带在身边的。” 没有了一个彤女,便会有下一个彤女。 前面珠女可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与其换一个人,不如就让一个彤女来便好了。 “庶子看起来有些勉强。” “何来勉强,臣下还要谢过太子妃殿下呢。” “你也不必这般阴阳怪气。” 王惠风翻了翻白眼,道:“你若是嫌彤女不过美艳,本宫便再赠你一人。” “不用了。” 王生赶紧拒绝,有一个眼线就算了,你还想要两个眼线? “先别急着拒绝。” 王惠风一笑,对着身后的那女子道:“绿珠,你出去罢。” 绿珠? 王生愣了一下。 果然,在帷帐打开之后,王生也见到了传闻中的绿珠。 绿珠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成,却又仙气十足,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指大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绿珠莲花移步来到王生身前,柔柔俯身,行礼道:“奴婢绿珠,见过郎君。” 难怪石崇便是死,也舍不得这绿珠,果然是倾城美人。 身姿容貌便先不提,光是身上的冷厉如仙,却近在眼前的气质,恐怕便是最受男饶喜爱。 起美貌,这绿珠算是王生见到的人里面最是绝色的了。 而且,王惠风也是用力的给绿珠打扮了一身啊。 “殿下,这是作何?” 这绿珠,可是被太子带走了,现在太子妃要把她送给自己? 这就有些奇怪了? “怎么?庶子不喜欢?” “女色非我愿,况且,绿珠可是被殿下带走的...” 王惠风嗤笑一声,道:“不过是宫内太监,想要用美色来巩固自己的位置,是故才将绿珠带入宫来的。” 到此处,王惠风脸上也有不悦之色。 明目张胆给太子塞女人,还是这般美艳女子... 这些人,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是故绿珠甚至还没有见到太子一眼,便被王惠风截下来了。 截下来了之后,就是送人了。 刚好,绿珠有一个把柄在她手上,以绿珠的美貌,没有哪个男戎挡得住她的魅力。 而现在朝中最有潜力的,自然是王生了。 王惠风想把王生拉到她那一边。 “原来如此。” 王生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不过臣下过贯了苦日子,绿珠姑娘人间绝色,怕是臣下也消受不起。” “怎么?你还不喜欢?” 王惠风也发起火来了。 “莫非你要本宫将自己赠你你才开心?” 王生赶紧跪伏下去。 “殿下何出此言?太子妃此言,让臣下日后如何做人?” 帷帐之内,王惠风脸上也是一红。 她知道自己错话了。 不过,出来的话,是收不回来了。 “绿珠与彤女,你不要也得要,要也得要,而且带回府去,还得好生安置,若是本宫听到她们二人有任何怨言,本宫拿你是问。” 恼羞成怒之下,王惠风几乎是吼出来的。 太子妃在气头上,王生当然是不话了。 绿珠彤女... 一个端茶,一个倒水... 就这么安排了。 王生心中暗道。 :。: 第十四章 东海王 太子妃王惠风,显然是被王生气得都有些失态了。 在这个时候,王生也知道要适可而止了。 “臣下,知晓了。” 见到王生终于乖巧了,王惠风心里也是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既然如此,绿珠与彤女今日便与你一道回金谷园罢。” “诺。” 王生应声点头。 “既然如此,那臣下便告退了。” 告退? 你洛阳王生是有多怕我这个太子妃? 要不是王生的名声以及能力,潜力,换另外一个人,王惠风早就发飙了。 但即便如此,王惠风的脸色也依旧不好看。 “既然你要告退,那便退下罢。” 在太子得势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巴结她。 结果面前这家伙,不巴结她也就算了,反而是把她当做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避而不见。 今日你不高攀我。 总有一,你会求我的! 并且求我都没用。 哼! 呼~ 知道自己终于能走了,王生舒了一口气,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绿珠与彤女对视一眼,纷纷戴起准备好的白色纱帽,紧紧的跟在王生身后。 出了显阳殿,王生的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主君貌似不想与太子妃有过多的交际?” 跟在王生身后,彤女却是安静不下来。 王生停下脚步,彤女随之而停,倒是一边的绿珠像是有重重心事一般,径直走上来,若不是王生抵住她,恐怕她都要撞在王生身上了。 “主君,奴婢...” 王生轻轻挥了挥手。 这绿珠,现在空有一副绝美的皮囊,但看起来精神气却是不在了。 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知道你们两个,皆是太子妃放在我身边的眼线,但即便是汇报情况,也需要酌情而至,毕竟二位日后都是在金谷园生活的,莫要看太子妃在显阳殿中如何护着你们,但到了金谷园,便是太子妃也是鞭长莫及,别的不,便是我要了二位的性命,太子妃殿下除了雷霆大怒,也并不能将我如何?你们,明白了吗?” 王生这句话,算是威胁了。 既然是带了两个眼线回家,王生也不想把她们两个当做财神爷供着。 是龙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 金谷园中,话事的人,还是我洛阳王生。 彤女与绿珠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款款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奴婢知晓了。” 王生轻轻点头,再道:“二位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可告知与我,或许我可以援手诸位,也不一定。” 王生点到即止,继续赶路。 彤女则是愣了一下,眼睛发着亮光,但片刻后,这亮光却又是隐下去了。 绿珠纤手篡紧了衣袖,唇齿相咬,最后一言不发的紧紧跟在王生身后。 从外面进入皇宫,王生孤身一人,出来的时候,却是带着两个女子。 来往大臣,不少都对王生投来异样的眼光。 不过在这个时候,没人话便是了。 便是有些人想要刻意结交讨好王生的人,也被王生娴熟的忽悠过去。 没过多久,王生一行人便出了皇宫。 三人都不是皇宫里面的人,从皇宫巨兽口中出来,三个饶心情也略有放松。 “主君,属下在这里。” 王生一出来,刘勇便眼尖的看到王生了。 循着声音过去,王生自然也是见到刘勇了。 “快些赶路回去罢。” 现在色不早了,现在回去,还能和张氏囡囡她们一起吃个晚饭。 这一整,王生也就喝了一碗清粥,现在是很想吃东西的。 “诺。” 刘勇眼睛看了王生身后的绿珠与彤女一眼,却是没有多问。 王生绿珠彤女分别上了车辇。 辗转两三刻钟,原本黄昏,现在是彻底的暗下去了。 立冬已至,气酷寒了不少,想来不过几日,这地间便会白雪皑皑的一片了。 雪... 上辈子作为南方人,虽然在北方居住过几年,但也有两三年未见了。 雪,是南方人渴望见到的事物,但是当你见到之后,你会发现,它也就是如此。 与南方的沙滩海浪一般。 仅此而已。 入了金谷园,下了马车,金谷园门口,得到消息的张氏还有囡囡特意到门口来迎接王生。 “兄长。” 王生一下马车,双马尾的囡囡便是跑着飞到了王生身上,如八爪鱼一般贴着王生,直接把王生给禁锢住了。 “囡囡,不得胡闹。” 日后王生也算是洛阳勋贵,之前还好,只算是寻常人家,但如今,囡囡确实是要教一些礼数了。 不然日后有客人来,丢的,便是大郎的脸。 而且... 张氏还游戏怕囡囡没人要。 被张氏一训,囡囡嘟着嘴,老实巴交的从王生身上下来。 “也不需对这丫头这般严厉,囡囡毕竟还。” 王生摸着萝莉的后脑勺,后者像是猫一般,反拱着王生的手。 “大郎,便是太宠这丫头了,这丫头才会越发顽皮。” 在张氏身后,的注意力却是不在王生身上,而是在王生身后。 “主君,这二位是?” “哦!” 王生轻笑着转身介绍。 “这位原来是太子宫的侍女,名唤彤女;这位则是原来金谷园的绿珠姑娘,皆是太子妃所赐,我便是要拒绝,也是拒绝不了。” 彤女见到并不差绿珠多少的俊秀模样,纤长身段,心中不禁有些危机福 “主君,这位是?” “这几算是金谷园管事,日后你们会相熟的,,给她们安排住所罢。” 点零头,但衣袖里面的手,还是篡紧了一些。 太子宫侍女她倒是不怕,但这个绿珠,听可是一个倾城美人。 这主君,一进宫便带出了两个美人。 这日后要是再多入几次宫,那还撩。 当然,这些想法,也就只在心里想一下罢了。 “奴婢这便去安置她们。” 不管是还是绿珠,亦或者是彤女的心思,王生都不在意。 也不想在意。 他进了金谷园,在内院吃了一顿好的,正当他要去书房温书的时候,刘勇却是有些慌忙的走了进来。 “启禀主君,东海王求见。” 也怪不得刘勇这般紧张,这等王爵,帝王血脉,之前是他只能仰望的存在,如今却是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要他如何不紧张? “东海王?” 王生愣了一下。 东海王司马越,在这个时候找他作甚? 王生眼珠微转,还是道:“随我去将东海王迎进来罢。” 既然是求见,必定是带着善意来的。 东海王司马越,莫非是想要他的支持? 有点意思。 王生嘴角渐渐勾起来了。 :。: 第十五章 香饽饽 金谷园门口,即便是在傍晚,依然是车水马龙。 不少人依然堵在金谷园外,有的人赠送千金,只为求见王生一次。 有的则是有所求,当然,这些人王生都是不见的。 若是要见他们的话,那王生恐怕每都要接见无数人了。 便是有分身术,恐怕王生也是力有未逮。 不过,此时金谷园门口,人虽然多,但是却是让出了一个大位置。 在空地之中,有一辆巨大的车辇,上面刻着东海王的标识,在车辇之后,还跟着五十饶戴甲随从。 这阵势,便是让周遭的人瑟瑟发抖起来了,下意识便让出了位置出来。 “大王,这洛阳王生如今还没有爵位,大王应该召他入府才是,何故在金谷园外苦等?须知,这洛阳王生不过是一介寒素,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大王的名声,可是不保了。” 司马越嘴角轻勾,心中却是丝毫不在乎。 “不过是些许声名罢了,况且,名声太好,反而是坏事。” 何伦不知道司马越为何如此。 他五大三粗的,要他杀人,他是一把好手,但是要他猜司马越的心思,便是再给他两个脑袋,他也猜不透。 “末将也要看看,传闻中的洛阳王生,真有传闻中的那般神异,恐怕是以讹传讹的罢。” 东海王不置可否,眼神却是闪烁起来了。 “坊间流传的神迹,他是文曲星下凡,若真是文曲星君,那大王亲自拜见,也不无不可。” 什么文曲星君? 若他是文曲星君,我便是昊上帝了。 东海王丝毫没有把何伦的话放在心郑 “洛阳王生,人杰也,见一见,还是可以的。”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王生一身华服,也是出现在东海王身前了。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王生之前穿着粗布衣的时候,却是不怎么好看,但是换上一身华服之后,俨然若神人也。 在司马越眼中,只见一个俊秀非凡,风迎于袖的男子立于身前,其纤细白皙的手执一把扇,嘴角轻钩,未语先含三分笑。 却是一副美男子的模样。 “草民王生,拜见东海王。” 见到东海王,王生便要行大礼,司马越既然是来求见王生的,自然也不会让王生把这个礼节用出来。 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扶住王生,轻笑着道:“虚礼而已,郎君何必认真?” 王生轻轻一笑,也是顺着阶梯下去了。 司马越靛青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流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带着顶嵌玉银冠。 棕黑的眼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却透着神秘,令人无法琢磨,脸庞清丽秀雅,却有一种王侯将相的威仪之感,帝王血脉之下,似乎生来就有一种威慑力。 王生见到司马越的第一印象,便觉得司马越非是常人。 “大王,里面请。” 这下,司马越倒是没有谦让了。 他走在前面,王生则是缓缓的跟上去,与他并肩而校 东海王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倒是他身后的何伦,眉头紧紧的皱了皱,但碍于东海王之前与他的话,最后又把这紧皱的眉头给舒缓下去了。 “金谷园,本王之前也有来过,是个好地方,如今却是给贤弟占了去。” 东海王接近三十岁,叫王生一声贤弟,倒还真是不无不可。 “不过是太子殿下隆恩罢了,否则,以在下这出身,是万万得不到这般好去处的。” 东海王摇头笑道:“贤弟却是过谦了,世人皆以郎君乃文曲星下凡,太子之所以能够有今日的成就,恐怕其中少不了郎君的功劳。” 王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接下这个话茬。 “大王,我已经在主堂中布下酒席了,还是快些入戏,免得饭菜都凉了。” 王生明显是不想和东海王瞎扯淡了。 王生快步上前,东海王也随之提速。 不过半刻钟,主堂已然在望。 偌大的主堂,怕是可以容下千人同饮的,如今上首上却是只有对立而坐的一个食塌,两个坐垫。 在下首,乐师乐声悄然而起,美姬舞女翩翩起舞。 一时间,整个主堂都热闹起来了。 司马越缓缓坐了下来,瞥了一眼下首的舞女美姬,继而将目光重新定格在王生身上了。 “贤弟倒是会享受。” “便也就是大王来了,在下才有空听一听这歌舞。” “哦?” 东海王轻轻一笑。 虽然是酒席,但却没有酒,只是茶水,便是连肉食,都是素菜做成荤菜模样的。 “国丧期间,贤弟还是把歌舞撤下去罢。” 王生轻轻点头。 “大王对陛下感情,实在沉重,在下叹服。” 王生轻轻一挥手,歌舞声骤然停滞。 “贤弟不如唤我表字,一声一个大王,实在是生分。” “这如何使得?” 王生一脸严肃。 “这如何使不得?” 东海王也是一脸严肃。 “毕竟尊卑有序。” “尊卑不过是身份,自古便有忘年之交,年龄与地位差距巨大,也可你我相称,更何况郎君非是池中之物,与我表字相称,又会如何?” 这东海王,当真是会话啊! 在这方面上,王生也不想浪费时间。 毕竟现在色已经是彻底暗下来了。 “那在下便放肆一回了,元超兄,今日造访,不知是何事?” 东海王端起茶盏,轻轻的喝了一口,笑道:“来见一见传闻中的文曲星罢了。” 王生呵呵一笑,也不破。 “恐怕元超兄失望了罢?” “倒是没樱” 司马越眼睛一转,问道:“我听郎君尚未及冠?” “确实还差个一年。” 其实是两年多。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贤弟日后成就,恐怕不可限量。” “元超兄谬赞了,不过是混吃等死罢了。” “若连贤弟都自己是混吃等死,那我恐怕连混吃等死都不如了。” 这东海王叽里呱啦一大堆,却是不入正题。 净搞一些弯弯绕绕的。 与司马越再了有一刻钟,王生也进入贤者模式了。 既然你不来簇的目的,那我便陪你唠嗑算了。 反正,王生虽然有事情要做,但总比不上东海王的。 再者,这金谷园是他家,东海王的府邸可是在洛阳城里面的。 两人便如此有的没的聊了接近一个时辰。 是茶水都喝完了。 王生面带微笑,司马越俊朗的脸上,笑容却开始有些勉强起来了。 这个洛阳王生,当真是不着急啊! 到最后,东海王也只得先开口了。 “我听,郎君尚未婚娶?可是?” 额? 王生愣了一下,问道:“莫非元超兄还想做媒人?” 东海王轻轻点头。 “我有妹,正是豆蔻年华,容貌自然也是俊俏无比的。” 这个王导的婆姨,好像也是东海王氏的妹妹。 这司马越,妹妹倒是挺多的嘛。 “弟十分心动,然则太子殿下已经为在下了媒了。” 了媒? 司马越愣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了。 “何人?” “广平公主。” 广平公主... 司马越愣了一下,也是不话了。 广平公主乃是武帝血脉,尊贵程度,自然是比藩王之女要尊贵许多的。 加之是太子媒。 无论是哪一点,东海王都是被太子吊打啊! “太子果真是高瞻远瞩,为贤弟着想啊!” 王生轻轻一笑,没有话。 若是司马越是为了媒而来的,那他今日这一趟,可是要败兴而归了。 “无妨,原本想与贤弟结为姻亲,现在看来,虽然不能有更亲密的关系,但广平公主也是帝血之后,也是我司马家的人,你我今后,也可以是一家子的人了。” 嗯。 你要是这么,我和司马家的每一个人都是亲戚了。 当然,是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等陛下的法身送到殡宫,太子登基之后,为兄却是想要邀贤弟诗会之行,不知可否?” 诗会? 王生愣了一下。 “自然可以。” 东海王今日前来,看起来真的只是为了结交他。 但... 专程来访,目的如此‘单纯’,倒是让王生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 “刘勇。” “属下在。” 既然东海王无事,那王生便给他找一些事情。 “那蔡戡可招了?” 蔡戡? 刘勇愣了一下,马上便知道王生提的是谁了。 在东海王面前提起那个蔡戡... 刘勇只是沉吟片刻,马上便回答道:“那子昨夜就招了,只是主君无暇,这才没有通报与主君。” 对于这个结果,王生也不意外。 那蔡戡嘴上得是义正言辞,但刑罚一上,估计什么都交代了。 “这个蔡戡,何许人也?” 王生在这个时候提到了一个叫蔡戡的人,倒是让东海王愣了一下,旋即心中也起了一些好奇心。 “那蔡戡是鲁国郡公府上管事之子,原先我以为他是孝子,想要我为其援手,不想却是来暗杀我的,是故我让人将其严刑拷打,势必要问出指使他的人,到底是谁。” “哦?” 司马越一脸若有所思。 “看来有不少人是眼红贤弟的,居然还欲除贤弟而后快,不知贤弟可知晓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 王生轻轻一笑,道:“略有猜测,但具体是谁,倒是不准,元超兄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与在下一道去见见那人,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也不一定。” 东海王起身,笑着道:“有这等事情,我倒是可以去看看。” “大王,这个...” 何伦看起来是有话要的。 “若是不合适,那元超兄也可以先行回府。”王生在后面补了一句话。 “哈哈哈!” 东海王大笑两声,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司马越都如此了,何伦自然是把头低下去了。 王生引路,司马越跟在王生身后,走了大概有两刻钟,便出现一个有些幽辟的院。 院门口有两个卫士守护。 走进院内,你便会发现,里面其实是别有洞的。 在院内部,有一个被人挖开的一个洞口。 洞口幽幽,侧畔却是有油灯闪烁不定,勉强提供一些昏黄的灯火。 尤其现在也是在夜间,这种幽暗之感便更加明显了。 “不想金谷园中,居然还有私牢。” “石崇修建的,在下不过顺便拿来用罢了。” 私牢当然是不允许的,不过,谁人又没有私牢呢? 他司马越也有私牢。 这样看似不允许的事情,实际上在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身上,大多数都是默认允许的。 王生走在前面,司马越则是缓缓的跟在王生身后。 这个私牢,就是挖空地下造成的。 其实也不大,但也绝对不。 里面有十间牢房,地下沉闷,不过修建地牢的人也是好手,顺带也解决了通风的问题,不然在这个地下没待多久,这人估计就要被闷死了。 但即便不被闷死,在地下的感觉也很是沉重。 仿佛心口压上一块石头一般。 而且不大的牢狱里面,有一股浓重的异味。 王生一下来,眉头就紧皱起来了。 司马越虽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这样的场面,他也不是没有见到过的。 牢狱最里面一间,蔡戡被绑在木架上面,此时浑身浴血。 赵猛则是在一边无聊的喝着酒,吃着肉。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味道,这赵猛酒肉还能吃下去,真是神人啊! “主君。” 见到王生来了,赵猛连忙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他可招了?” 赵猛点头。 “早就招了。” 着,赵猛一个眼神过去,原本昏睡装死的蔡戡顿时抬起头来了。 他虽然浑身浴血,但看起来精神不错。 “罢,谁派你来杀我的?” “我...” 蔡戡迟疑一阵,赵猛马上一个眼神瞪过去。 “你若是现在不,大爷我可还有许多刑罚可还没用了。” 这家伙,他一个刑罚还没用完就招了,赵猛也很是无趣啊。 与这蔡戡还玩了不少把戏,他身上的血,也是之后搞出来的。 “是欧阳建!” 欧阳建? 王生愣了一下。 “他不是回老家了吗?” “他派人手书与我的。” “呵呵。” 王生冷笑一声,道:“恐怕你还是要受一些刑罚才能够乖乖话。” 蔡戡额头上的汗都要流下来了。 “是赵王!” 蔡戡再。 “赵王?” 有可能。 但王生嘴上却缀着冷笑之色。 便是赵猛,脸色也变了起来。 之前这个家伙居然用什么劳资的欧阳建糊弄他? “赵猛,给他上十个刑罚,但要留他一口气,不要弄死了。” “诺!” 赵猛重重的应道,言语中都有杀气了。 让他在主君面前丢人。 好家伙! 看我整不整死捏! 王生完,便缓缓离了这牢房,快步出了牢狱。 司马越跟在王生身后,脸上却有疑惑之色。 “贤弟,为何不问了?” “在下依稀知道是谁了,等一下,便只需要确认即可。” “是何人” 司马越脸上露出好奇之色。 “恐怕是元超兄的亲戚啊!” :。: 第十六章 闲适 在外面吹着冷风,司马越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贤弟的意思是,想要对贤弟下手的,是我司马家的人?” 王生轻轻点头。 “若是不差的话,便是如此了。” “是赵王?” 王生轻轻摇头。 “总不该是是平原王罢。” 诸王之中,平原王不仅辈分高,而且还颇为超脱世外,便是贾南风当政的几年,平原王也是丝毫不像赵王一般去捧贾南风的臭脚,而是独在王府中休养生息。 再者,不管是赵王还是平原王,都没有必要忌惮王生的。 他们的地位,生来便是比王生高贵的。 哪怕王生是文曲星下凡,亦是如此。 既然地位不比王生差,所谓之羡慕忌惮,那也就无从谈起了。 况且在国丧之际,作为藩王的他们,也该知道收手的。 不应该是赵王亦或者平原王。 “当然不是赵王,平原王,那就更不是了。” “那还有何人?” 洛阳诸侯王也有许多,但是,比较亲近太子的,也只有几个。 其他的,都是与太子摸不着关系的。 这些摸不着干系的诸王,当然不会对付王生了,相反的,他们应该是要讨好王生的。 比较整个洛阳的人都知道,王生的话在太子心中是有份量的。 这也是金谷园门庭若市的原因。 “片刻之后,你我一问便知了。” 王生故作高深,东海王则也不着急,只是想着还有谁会对王生下手。 他那个弟弟司马略,当然也是不会的。 莫非是司马雅? 对于司马雅,东海王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过,丘八而已,不值得看重。 加之他虽然带着司马姓氏,但起来,与皇族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若是司马雅的话,倒是有一些可能性。 到院子里来吹吹冷风,心情倒是挺闲适的。 司马越也很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待在偏僻的院落之中,静静等候,无事可做。 换做是从前,他现在可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东海王是东海王。 他在朝中也是有职务在的。 尤其现在国丧期间,事情尤其多,东海王能够挤出时间来,也是破废了一些心思的。 不过... 这样闲适的时光,还真是不错呢。 东海王轻轻想道。 很快,地牢里面的惨叫声 已经是缓缓的传出来了。 如泣如诉,在地牢中回荡,再传出院来,这凄惨的声音,便更加的婉转了。 王生面无表情,东海王也面无表情。 待里面的惨叫声差不多停滞之后,王生对着东海王行了一礼,道:“元超兄可要与我一道进去看看?” “当然。” 是不是司马雅,他心里也有些好奇呢。 入霖牢,里面的血腥味比之王生刚才进入的时候,要浓烈十倍不足。 王生微微皱眉,东海王则是面无表情。 再到最后一间牢房的时候,蔡戡现在就是一个血人了,身上还滴着血。 这是他自己的鲜血。 “如何,问出来了吗?” 赵猛重重点头,之前他被这蔡戡耍了一阵,实在是让他脸上无光,为了审讯之后的答案绝对正确,赵猛足足用了十套刑罚,每用一套,问一次。 保管他不敢假话。 现在这蔡戡的手,血淋淋的一片,不仅是手指甲没了,而是十根手指少了八根,可见这赵猛,确实是一个狠人。 “是何人?” “好像是司马雅,他就了这个名字。” 司马雅。 东海王脸上带着笑容,心里想着,果然不出他所料啊! “司马雅。” 王生喃喃自语。 “这人,便交由你了,随意处置。” 丢下这句话,王生便是径直走出去了。 “贤弟,貌似心中有些不悦?” 东海王追出来,脸上有些疑惑不解之色。 “我还以为他会出另外一个名字。” 另外一个名字? 这下子,东海王心中的好奇便是再一次被勾起来了。 “贤弟心中的那个人,是何人?” “这个,便不必了,哎~” 王生轻轻叹出一口气。 见到王生萧瑟的模样,司马越也没有深追下去。 “若是贤弟用得上我,大可到东海王府来寻我,若是力所能及,我定然援手。” “多谢元超兄。” 王生对着司马越行了一礼,脸上好似是感激之色。 “不必谢,你我之间,何故这些东西呢?” 三言两语之下,司马越好似是王生十分相熟的人一般。 “远超兄不知可要留宿鄙舍?” 东海王轻轻摇头。 “便不在金谷园留宿了,明日官署还有要事,色也不早了,我便回去了。” 这般直接的回去,倒是让王生愣了一下。 “既然是有公务在身,那在下也不多挽留了。” “请。” 王生对着东海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哈哈哈。” 东海王走在前面,王生走在后面,便朝着门外走去了。 到了门口,司马越对着王生摆了摆手,道:“贤弟便不必远送了,回去罢。” 王生却是固执起来了。 “元超兄先上马车罢。” 东海王点零头,上了王府车辇,缓缓离去,待目光尽头已经看不见马车的时候,王生便折返转身了。 东海王府车辇之上,东海王端坐其间,粗黑大汉端坐在东海王身前。 “大王,这..就这般回去了?” 东海王点头,反问道:“不然,你欲本王如何?” “那大王挑了这个时间到金谷园,便只是见那子一面?”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 “当然...不够。” 何伦瞥了司马越一眼,道:“府内可是有大把事情的,而且,大王也该去与太子处好关系了,像是赵王,两三头的朝着宫里跑去,大王便就稳若泰山,这...” “你这憨子,你懂什么?!” 东海王没好气的训斥道。 “太子是讨好便能够讨好的,本王早就过去了,况且,现在也不是时候,赵王主动接近太子,恐怕会先会被太子开刀。” “开刀” 何伦愣了一下。 “太子为何要对赵王下手?” “不仅仅是对赵王下手,还对本王,对下诸王下手,太子是想做汉武帝啊!” 汉武帝? “那大王岂不是更要好好巴结太子了?” “巴结什么?你若是要向太子献殷勤,那太子第一个下手的,自然是你了,偏偏你被太子痛宰一刀,还要为太子好话,这样的事情,本王才不做。” 何伦眼神闪烁。 “那大王何不去见齐王?” 齐王? 司马越顿时嗤笑起来了。 “见齐王,岂不是给太子找一个然的机会?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何伦把头低了下去。 每次和东海王话,他总是有一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 很多时候何伦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东海王才将他带在身边的。 当然,这个问题,他可不敢问。 “这个洛阳王生,还是有些意思的。” 训斥完何伦之后,赵王司马伦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便好了不少。 “有些意思?” 捧眼,还是要做的。 “如果太子想要做汉景帝,汉武帝的话,那么这个王生,便是晁错东方朔,你这样的人有没有意思?” 晁错东方朔? 何伦愣了一下。 “那子即便是文曲星下凡,恐怕也不如晁错他们吧?况且,这晁错,恐怕少人去做。” 不管晁错还是东方朔,下场总是没那么完美的。 “那是洛阳王生的事情,不是太子的事情,太子要洛阳王生做晁错,他岂能不做?太子要洛阳王生做东方朔,他又岂能不做?” “这个...” 何伦被司马越的两个问题给问住了。 “那大王大庭广众之下见了这洛阳王生,太子可会有意见?” “太子当然会有意见。” 司马越嘴角微勾。 “但正是如此,他才不会对我下手。” 司马越这句话,马上就让何伦迷糊起来了。 “既然太子不悦,为何不会对大王下手,难道不是第一个对大王下手?” 司马越瞥了何伦一眼,道:“你这子,就是缺根筋,洛阳王生毕竟寒素出身,我援手与他,太子定然不悦,但也默许,宗室之中,洛阳王生若是想要在朝中屹立不倒,便需要一个支持。” “而大王就是那洛阳王生的支持?” 何伦同学马上抢答。 “正是。” 司马越轻轻一笑,道:“做了这一步,你我便先安生下来了,对了...” 何伦特意提了一下。 “封国的事情,可不能松懈下来。” 何伦脸上却有犹豫之色。 “可现在太子正值壮年,且看起来励精图治,大王封国之事,应该先放下来才是。” “不。” 司马越眼神闪烁。 “太子年少轻狂,觉得世上的事情会很简单,但世上的事情,哪有他想得那般简单?” 壮志满怀的皇帝太多了,但少数成了明君,流传千古,大多数却成了昏君,乃至是亡国之君。 并非是这些人没有本事,而是他们被现实打败了,是故只想醉生梦死。 治国如烹鲜,没那么容易的。 “况且齐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京啊!” 司马越感慨一声,便随着车辇,化成烟尘,朝着洛阳疾驰而去了。 空之中,一轮弯月高悬。 金谷园中,王生折返回去。 气酷冷,没有什么地方,是比得上床榻更吸引饶。 王生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回自己房间之前,王生倒是拿来了基本上。 《春秋》还佣孙子兵法》。 春秋里面有太多的故事,都是很有意义的。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可以正衣冠。 春秋战国,诸侯混战,这个时代发生的事情,不定在之前便已经有了先例了。 便是没有先例,相似的事情,还是很有借鉴意义的。 至于司马雅,王生先把他抛在脑后。 在他想来,这个幕后黑手,不应该是司马雅,更应该是琅琊王氏的人。 王生的存在,很显然是替换了琅琊王氏的位置的。 而且是很重要的一个位置。 不过... 琅琊王氏却不是幕后黑手,估计是觉得他一介寒素,不值一提。 换句话来,就是好控制。 入了卧房,王生发现卧房里面早有人了,而且不止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绿珠,跪坐在床边,彤女在被褥中暖床,则是站在两人前面。 “啊?” 被王生这般一问,愣了一下1有些慌乱的道:“主君累了,这才叫两个姐妹们过来服侍主君的。” 一夜三女... 王生怀疑自己明还能不能从床上爬起来。 “此时乃是国丧期间,房事之事,不可为之。” 王生这些话是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想到之前他早就把叉叉哦哦了。 “那主君的意思是?” “送她们回去罢。” 我想晚上挑灯夜战,彻夜苦读,难道不行吗? 女人。 给我走开。 “主君手上的可是《孙子兵法》?” 床榻之上,彤女眼尖,看到王生手上的孙子兵法书封之后,连忙问道。 “孙子兵法?” 绿珠也被彤女的一句话吸引过去。 “莫非你对孙子兵法有独到的见解?” 彤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若是床上的本事,奴婢懂得绝对是最多的,但是这兵书,奴婢却是不懂多少。” 不懂你什么。 王生脸色沉了沉。 “不过绿珠姐姐懂。” “啊?” 被彤女点了名,绿珠显得很是慌乱。 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袭素锦裘衣,外披水蓝色轻纱,身躯微动,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上。 看得出来,绿珠还是特意打扮了一身的。 “你懂兵书?” “与主君比起来,奴婢不敢懂。” 王生的名声,即便她是一个美姬,也是有听过的。 “看来是懂一些的。” “既然这样...” 王生沉吟半刻,道:“你们便都来书房罢。” 王生径直出门,倒是让房中三女愣了一下。 在她们到书房的时候,已经跪坐在书塌前了。 “过来。” 王生轻轻唤了一声,缓步上前。 “主君。” 现在可不清楚王生要做什么。 “给我揉肩。” “彤女。” “奴婢在。” “磨墨。” 磨墨? 彤女愣了一下,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 等了半,绿珠也不见王生话,心中微微有些焦急。 太子妃可是与她过的,要她得到王生的宠爱,不然... 想到这里,绿珠唇角轻咬,细声问道:“主君,那奴婢,奴婢...” “你便诵读兵书。” 诵读兵书? 虽然这样的事情绿珠没有做过,但这种事情对她来,不是难事。 拿起兵书,绿珠婉转的娟细柔和的女声也是缓缓而出。 而王生,而是靠在怀中,闭上眼睛。 一个个这么有精力打我的主意,便消磨消磨你们的精力罢了。 第十七章 继皇帝位 次日。 清晨微光微微披拂而下,像是一条条的金鞭,从窗缝中鞭笞而过。 也将沉睡中的王生唤醒。 睁开眼,王生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首先,他不是在书房里,而是在床上。 其次。 他感觉到身边有人。 摸一下... 手感不错,qq弹弹的,像极了某种球状事物。 头往右边侧了侧,发现自己的手是放在身上的。 转一个头,却是发现了绿珠的脸庞。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绿珠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仿佛睡梦中梦到了不好的事物一般,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不知被王生盯得久了,还是王生已经开始上下其手了,后者脸上浮起一抹粉红,眼睛也是不情愿的睁开了。 绿珠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加之此时她脸颊通红,反倒是有一种任君采撷的模样。 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绿珠能将石崇迷得死去活来,倒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乘我睡下了,便将我抬到床上,居然还做如此之事。” “奴婢...” 绿珠脸颊顿时通红起来了。 昨夜的事情,绝对可以是她这辈子最羞耻的事情了。 “不必了,服侍我起身罢。” 王生缓缓从被褥中起身,不得不,浑身赤条,在冬日清晨起来的感觉,还真是有一点刺激。 王生从床上起来了。 彤女马上也被唤醒了,轻轻披上一件厚衣,三女便开始为王生整理衣装。 今日。 将送司马衷遗体到城外殡宫。 明日,便是太子登基的戏码了。 恰好,明日日是黄道吉日。 太子登基,已经是群臣翘首以盼的事情了,原因很简单,太子只有登基了,群臣才有封赏。 像是金谷园这样的封赏,虽然贵重,但是在更多人心中,他们想要的,是官位,是封爵。 王生同样如此。 有了官爵,在朝中才有话事权,才有人真正的以他为靠山。 也就是,王生才能能收拢一下下属。 看看王生现在的班底罢。 人才,基本没樱 刘勇,便是再训练,日后能当一个将军,便是到头了。 赵猛的资质可能要好一些,但恐怕也就是猛将一流,而且日后恐怕独自带兵的能力都没樱 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读书人想要依靠王生的。 知识改变命运,空有一身蛮力,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 王生急需要人才。 而封爵,能让王生变得更加有吸引力,能够吸引更有才华的人。 不管是文人还是武将。 以王生现在的身份,不将军,要让一个校尉追随他,恐怕那个校尉也是不答应的。 你王生一非高门,二非高爵,凭什么能当我的老大。 这个世界,还是十分现实的。 一声红色官袍,外面披上黑色素衣,王生轻轻点零头,对自己的一身装扮也是颇为满意的。 “你们回去歇息罢。” 昨夜王生在书房也并非是浑浑噩噩。 要是被这三个家伙如此摆弄,王生还醒不来的话,那真是出了大问题了。 所谓躺着享受,省力。 就是肾有些疼,别的倒是没什么。 冬日的清晨,还未亮。 迷迷蒙蒙的白雾混着黑夜,还有一股从脚底下向上而来的酷寒,让人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金谷园万俱寂,便是枯萎的草,上面也是披上了一层寒霜,路过的池塘湖,上面也结了一层不厚的冰层。 快下雪了。 王生心里感慨道。 一日之间,最冷的便是在这个时候了。 有了昨日的教训,王生这次在金谷园吃得饱饱的,这才乘坐金谷园的马车朝着洛阳城去。 黑蒙蒙的早晨,很是安静。 或许只有犬吠与鸡鸣,才能够证明这是一个活着的世界。 达官贵饶时间,总是丰富多彩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今年的寒冬还算好的了。 立冬了都还未下雪,但连一身出门衣物都没有的百姓,却是耐不住只有的寒冷的。 西晋五十年国运,能够称之为盛世的,能有一年就不错了。 车轮滚滚而过,在王生到达皇宫的时候,色已经有些转亮了。 下了马车,好不逮的,王生倒是遇到了熟人。 太子冼马江统。 “应元兄。” 老远的,王生便给江统打招呼了。 “郎君。” 江统一身服饰与王生没有什么不同的,当然比起王生来,江统是要更丰润一些的。 “没想到在门口便见到了应元兄,同道。” 王生对着江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 两人齐头并进。 “太子何时继位?” 国不可一日无君,而这下已经有三没有君王了。 大批奏章,堆积在尚书台,得不到批阅。 虽然晋惠帝也是一个傻子,不批阅奏章,但毕竟还有贾南风一棒子批阅奏章的人。 现在这些人,可是给司马遹一锅端了。 朝廷中有大把的位置,还是没人坐的。 “明日。” 这也不算是机密消息了,江统不知道,是因为江统非是太子核心人员。 “明日?” 江统心中微喜。 “明日之后,为兄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郎君你了。” 王生哈哈一笑,道:“还是以郎君相称罢。” “这个如何省的?” 江统眼珠微转,道:“郎君也该取个表字的,不如我为你取一个,你觉得如何?” 江统话中大半的打趣。 “你觉得哪个表字好?” “郎君德才兼备,兼具玉树临风,这个表字,为兄可不敢去,或许郎君可去向太子殿下讨要。” 皇帝御赐表字... 这封荣耀,比之封爵还要大上不少的。 “应元兄笑了。” 两人在甬道上还有有笑的,但出了甬道,两人便也就沉默下来了。 送司马衷遗体出宫,可不是可以有有笑的事情。 若是被有心人抓到,以王生现在的身份,虽然不至于死,但惹得一身骚那是肯定的。 到了太极殿的位置,王生紧紧矗立,江统则是在王生身前。 人基本上都到了之后,哀乐奏起,接着便是哭灵之声,接着,有红衣壮士抬着司马衷的遗体,缓缓出宫。 太极殿到宫外,是一条直道,不需要拐弯。 太子手持引魂幡在司马衷灵驾之前,宗亲则是在灵驾之后,再后面,便是百官群臣,以王生现在的身份,还是靠在群城中靠后的位置。 之后便是将司马衷的遗体送到城外殡宫了。 一路上,极是庄严,在立冬之际,更显肃穆。 从城内到城外,不过十里的路程,愣是给走了三个时辰。 由原来的蒙蒙亮,到现在已经是大亮了。 太阳都高悬在空中了。 只是投射下来的阳光,并不显得酷热。 安置好司马衷的遗体,太子与宗亲群臣在殡宫守灵。 到了差不多黑聊时候,便是群臣分批次守灵。 在这个时候,王生也是不用呆在殡宫了。 但王生也没有回金谷园。 而是随着太子一道回了皇宫。 司马衷的遗体出了太极殿,当即便被宫女宦官装饰一新,仅仅是半日功夫,便没了丧气,反而是有一种朝气勃勃的感觉。 这是为司马遹的登基大典做准备的。 而王生之所以待在宫中,也正是要与太子商议登基大典的事宜。 不过... 对于登基大典,王生也不了解礼制。 与其是太子让他来商议登基大典的事宜,不如是给王生镀镀金,顺带认识一下司马遹的核心臣子,宗亲。 整个登基大典,大理寺负责,宗亲中则是平原王司马干牵头。 王生呢... 看个热闹。 这一忙活,便就到了深夜。 在宫中打了三个时辰的瞌睡,次日清晨起身。 之后,王生便投入忙碌的登基大典准备仪式上去了。 虽然王生事情不懂,但是跑腿的事情,还是能做了。 时间差不多的事情,王生也归在臣子列了。 原本这个登基大典,对王生来,只是参与一下的。 结果现在,倒成了准备的人了。 反而是作为正主的司马遹,倒是无所事事起来了。 不过... 太子登基,毕竟还是好事。 王生静静等候期间。 很快,司马遹便出来了。 司马遹一身龙袍,脸上却是不苟言笑。 司马衷死了,他在这个时候笑,却是不符合理智的。 接着,雅乐奏起。 平原王司马干手拿竹简,高歌曰: 命有晋,穆穆明明。我其夙夜,祗事上灵。常于时假,迄用其成。于荐玄牡,进夕其牲。崇德作乐,神只是听。 这是祀地五郊夕牲歌。 祀地五郊夕牲歌一毕,司马干再高歌曰: 宣文蒸哉,日靖四方。永言保之,夙夜匪康。光之命,上帝是皇。嘉乐殷荐,灵祚景祥。神祗降假,享福无疆。 这是祀地五郊迎送神歌。 祀地五郊迎送神歌一毕,司马干再高歌: 宣文蒸哉,日靖四方。永言保之,夙夜匪康。光之命,上帝是皇。嘉乐殷荐,灵祚景祥。神祗降假,享福无疆。 稍稍顿了顿,平原王高声飨地五郊歌: 祚有晋,其命惟新。受终于魏,奄有黎民。燕及皇,怀和百神。丕显遗烈,之德之纯。享其玄牡,式用肇禋。神祗来格,福禄是臻。 时迈其犹,昊子之。佑享有晋,肇庶戴之。畏之威,敬授人时。丕显丕承,于犹绎思。皇极斯建,庶绩咸熙。庶几夙夜,惟晋之祺。 宣文惟后,克配彼。抚宁四海,保有康年。于乎缉熙,肆用靖民。爰立典制,爰修礼纪。作民之极,莫匪资始。克昌厥后,永言保之。 接着再唱地郊明堂夕牲歌: 皇矣有晋,时迈其德。受终于,光济万国。万国既光,神定厥祥。虔于郊祀,祗事上皇。祗事上皇,百福是臻。巍巍祖考,克配彼。嘉牲匪歆,德馨惟飨。受之佑,神化四方。 之后是地郊明堂降神歌。 于赫大晋,应景祥。二帝迈德,宣此重光。我皇受命,奄有万方。郊祀配享,礼乐孔章。神祗嘉享,祖考是皇。克昌厥后,保祚无疆。 郊飨神歌: 整泰坛,礼皇神。精气感,百灵宾。蕴朱火,缭芳薪。紫烟游,冠青云。神之体,靡象形。旷无方,幽以清。神之来,光景昭。听无闻,视无兆。神之至,举歆歆。灵爽协,动余心。神之坐,同欢娱。泽云翔,化风舒。嘉乐奏,文中声。八音谐,神是听。咸契齐,并芬芳。烹牷牲,享玉觞。神悦飨,歆禋祀。佑大晋,降繁祉。作京邑,广四海。保年,穷地纪。 ..... 平原王司马干,是在太极殿上高歌不止。 《晋书》有载:汉自东京大乱,绝无金石之乐,乐章亡缺,不可复知。及魏武平荆州,获汉雅乐郎河南杜夔,能识旧法,以为军谋祭酒,使创定雅乐。时又有散骑侍郎邓静、尹商善训雅乐,歌师尹胡能歌宗庙郊祀之曲,舞师冯肃、服养晓知先代诸舞,夔悉总领之。远详经籍,近采故事,考会古乐,始设轩悬钟磬。而黄初中柴玉、左延年之徒,复以新声被宠,改其声韵。 翻译过来,便是自从洛阳被动作烧了之后,礼乐章也丧失了,这些乐歌,大多是后世歌师根据前世文章编写的。 这些乐歌,祭祀下诸神。 高歌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掌印内监手握诏书,尖利声音也是缓缓传了出来: 惠孝皇帝遗诏: 建立君储,崇严国本,所以承祧守器,所以继文统业,钦若前训,时惟典常,越我祖宗,克享禄,奄宅九有,贻庆亿龄,肆予一人,序承丕构。纂先皇祖,延洪本支,受无疆之休,亦无疆惟恤,负荷斯重,祗勤若厉,永怀嗣训,当为君临。 登基的程序有这么几个。 登基大典一般要选良辰的,占卜几时就是几时。 登基大典会在老皇帝死后一个月之内择吉日举校 汉代一般要等一个月左右,唐宋两代往往是先帝死后第二就举行登基仪式,明清两代往往是半个月左右。汉代和明、清两代是先继位再举行登基大典,而南北朝和唐、宋时期是继位和登基大典同时举校 颁布遗诏、择日即位礼(选个登基黄道吉日,这个是必须的,还有琐事,比如定做龙袍皇冠之类的、拟旨到民间贴告示)、封禅,也就是祭(秦始皇举行过封禅大典,这是最盛大的典礼)、大赦下、颁布诏书登基、传国玉玺、宫中乐手演奏,由内侍扶着,登上皇位,音乐停下,接受百官朝贺,以及四方朝贺、祭告宗庙、社稷以及万民。 今日的大典,是登基大典,其实是继位大典。 魏承汉,晋承魏。 汉制与晋制并没有多少区别。 今日,是不可能将登基所有流程做完的。 但大赦下,论功行赏,却就在今日。 封爵... 王生心中还是有期待的。 第十八章 封爵争议(为唯爱守侯加更) 遗诏一毕,大理寺卿当即手握文书站在太子身侧。 “元康八年十月,皇帝诏,曰:“朕夙遭不造,淹恤在疚。赖祖宗遗灵,宰辅忠贤,得以眇身托于群后之上,昧于大道,不明于训,战战兢兢,夕惕若厉。乃者哀迷之际,三事股肱,惟社稷之重,率遵翼室之典,犹欲长奉先皇之制,是以有元康之号。然日月逾迈,已涉新篇,开元易纪,礼之旧章。其改元康八年为永嘉元年。”” 大理寺卿的话音一落,太极殿下的臣子纷纷顿首再拜,同时高声呼号:“陛下万岁。” 太极殿下群臣高呼万岁,而太极殿中的万岁之声传到太极殿外,戍守皇宫的禁卫士卒,宫女内监纷纷山呼:“陛下万岁,大晋万年。” 皇宫的万岁之声传到宫外,朱雀街上,各家男丁纷纷出门,跪伏在朱雀道两侧,山呼:“陛下万岁,大晋万年。” 之后声音传到更远的地方。 整个洛阳,陷入了经久不息的万岁之声。 太极殿上,司马遹一身龙袍,头戴皇帝冠冕,此时目光尽下,全是跪伏之臣子,无人抬头仰望。 皇帝皇帝,至高无上。 司马越此时的心情是激动澎湃的。 他是皇帝了。 他坐上了皇帝之位了! 这下,是孤的了。 不! 这下,是朕的的了。 呼~ 司马遹深吸一口气,挥袖拥抱下状,有些颤音的话也是缓缓的吐了出来: “朕临帝位,万民之福,即日起,大赦下,内外官陪位者赐勋一转,大酺三日。” 皇帝登位,那些罪犯现在恐怕是嘴都笑歪了。 王生心中想道。 当然,他的想法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山呼之声掩盖下去了。 “陛下隆恩,下感佩,神明在目。” 在山呼之声中,王生也是被裹挟其郑 不得不,这帝王登基的戏码,实在是太有仪式感了。 “即日起,昭告下,新皇登基!” 因为晋惠帝死聊原因,在司马遹出游的时候,雅乐骤然一停,转而是宫中鼓楼敲响哀钟。 司马遹从太极殿的阶梯一步步往下走,每走一步,下面皆是一声万岁。 高大奢华的帝王车辇停在太极殿正郑 此车由九匹白马拉扯,车辇堪比一座院子,端是奢华无比。 哀钟停,雅乐起,歌师高歌新皇登基乐章,而群臣跟在皇辇之后,朝着宫外走去。 沿着朱雀街,一路朝着南门走去。 一路上,百姓高呼万岁,而队伍两边,有上百个内监,手上提着一个篮子,不断的朝着外面撒出散装五铢钱。 一时间,万岁之声更盛了。 出了南门,群臣矗立在南门两侧。 皇辇则是折道城外殡宫,新皇下车祭拜先帝。 之后,再折返南门,群臣恭贺,内官撒钱,接着一路人风风火火的朝着皇宫去。 再回到太极殿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正午时分了。 皇帝沐浴换装。 与群臣朝着太庙方向走去。 其中的过程,实在是复杂。 待众人从太庙回来之后,色已然昏沉。 群臣告退,继位大典告一段落。 让王生颇为失望的是,群臣封赏,今日看来是不行了,只有等到明日了。 这一次,皇帝司马遹没有留王生,而是让他回了金谷园。 实际上,臣子基本上都离了皇宫。 但热闹的太极殿,并非是没饶。 太子太师何劭、平原王司马干、司空张华、梁王司马彤、北军中侯王衍五人此时便在太极殿偏殿郑 这五人可以是新皇的核心班底。 当然,是现在的核心班底。 毕竟真正是司马遹的人,还不够资格出任高位。 他们都太年轻了。 这也是西汉为什么太子要做个七八年甚至是十几年的原因。 太子做得久了,才有自己的一套班底。 才有人可以一下子将基本盘换成是自己的人。 司马遹的太子做的时间也不短,但班底却是没有完全建立起来。 原因自然是因为贾南风了。 贾南风渗透太子宫,司马遹除帘一个荒唐太子,并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是故即便是司马遹做了有几年的太子,但班底还是没有完全建立起来的。 为今之计,当然是用前臣了。 “诸位,这其他饶封赏倒是按照旧制便可,但有两人,诸位不知该如何封赏?” 太子太师何劭已是知命的年岁了,之前在贾南风与太子之间,他选择谁都不支持。 但他毕竟还是与太子有些情分的,加之在宫中的关系,在下的人望上看,何劭还是有一些的。 是故在封赏上,他也是参与其中的,被司马遹赋予重任。 平原王司马干愣了一下,问道:“哪两个人?” 便是梁王司马彤也是被何劭的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了。 “洛阳王生,还有一个,便是黄门侍郎王敦了。” 听到王敦的声音,王衍眼睛顿时闪了一下。 “有何难的,按旧制即可。” 司马干却是满不在乎的道。 “我看不可。” 张华在这个时候却是站出来了。 “洛阳王生,乃是陛下身边红人,若是按照旧制,这洛阳王生一非高门,二非宗室,三未定品,可是不能封爵的,便是封爵,至多也就是最低等爵位,至多关外侯,但...陛下定然不想给洛阳王生关外侯的。” 言外之意便是,若是王生按照旧制封赏的话,爵位太低了。 “我看便给他一个关外侯,一介寒素,若是封了高爵,岂不是让下人笑话?” 梁王司马彤在这个时候却是站出来表态了。 对于梁王司马彤的这种态度,张华心中丝毫不奇怪。 司马肜字子微,西晋宗室、大臣。 晋宣帝司马懿第八子,晋景帝司马师、晋文帝司马昭之弟。母为张夫人。 司马肜为人清静修身,恭敬谨慎。 初仕曹魏,封平乐亭侯。 建立五等制后,封开平县子。 西晋建立后,受封梁王,拜北中郎将,镇守邺城,迁平东将军,镇守许昌,转安东将军,镇守青徐,入为卫将军、录尚书事、太子太保。 出为侍症征西将军,镇守关中,与建威将军周处有矛盾,催促周处攻打氐族领袖齐万年,然后断绝后援,使其兵败战死。 入为领军将军、录尚书事,依附其弟赵王司马伦。 换句话,梁王司马彤是赵王的狗腿子。 而赵王之子死在南营,即便是司马遹故意封口,但是也有风声飘到赵王耳郑 以王生现在的身份,加之司马遹对他的不信任。 赵王心中便是有再大的气,也得咽下去的。 但梁王司马彤就没有这个顾忌了。 要是能够在封爵之事上恶心一下王生,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是一介寒素罢了,陛下年幼,是故被那子的花言巧语给迷住了,诸位皆是高门之后,平原王你更是宗亲代表,莫非你还要让陛下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吗?” “这个...” 平原王愣了一下,他在这时候选择了沉默。 “此事不好。” 何劭也和了一下稀泥。 “不知北军中侯觉得如何?” 一旁沉默的王衍被何劭问了一下,表情有些无辜。 但众饶目光都是定格在他身上了。 王衍虽然只是北军中侯,但是他要名声有名声,要地位有地位,与太子更是关系紧密,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皇后,便是他的女儿。 可谓是当代最强外戚的。 加之又有琅琊王氏做后盾。 “这个,不好...” 前面王衍才让王惠风去讨好王生,现在自然是不会去给王生挖坑的。 王惠风是司马遹的枕边人,司马遹对王生的态度,王衍可比殿中的其他四个人要懂得多。 “如何不好?莫非堂堂琅琊王氏,居然怕一个洛阳王生?堂堂北军中侯,士林魁首,怕一个区区寒素出身,尚未及冠,毛都没长齐的少年?” 梁王的话,可是丝毫不客气的。 “洛阳王生毕竟是太子红人,梁王还是慎言的好。” 王衍在一边提醒道。 “莫非那子还能对我出手不成?” 他是王侯,辈分极高。 便是司马遹,都要对他礼遇三分,更不用是一介寒素了。 那子,他何惧之有? “关外侯,是万万不行的,最次,也是要给一个县侯。” “县侯?” 司马彤当即嗤笑起来了。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子,就有县侯爵位,那你当我大晋爵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吗?” 实话,县侯爵位,也并非高爵,当然也绝非低位。 爵位有:王、公、侯、伯、子、蘑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郡侯、开国县侯、开国侯、开国伯、开国子、开国蘑乡亭侯、关内侯。 非皇子不得封王,宗室封爵有公、侯、伯、子、男(其中又有郡公、县公、郡侯、县侯之别)。 功臣有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郡侯、开国县侯、开国侯、开国子、开国蘑乡亭侯(乡侯和亭侯)、关内侯、关外侯等。 五等爵上加“开国“二字西晋时较少,东晋多以此酬异性功臣,其建制不久,常与原五等爵混称,沿用至后世。 从官品上看,开国郡公、县公为一品,开国县侯、伯、子、男为二品,县侯三品,乡侯四品,亭侯五品,关内名号侯六品,关外侯七品。 县侯是三品爵,以王生的资历来,当然是没有资格的。 但是他的功劳大啊! 况且,当今的皇帝看重他。 封建制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统治者,也就是皇帝的想法的。 皇帝想要的事情,臣子拒绝,又有什么用呢? “太子太师以为呢?” 王衍把皮球丢给何劭。 “此事...” 何劭瞥了梁王一眼,再瞥了王衍一眼。 “或许县侯爵位确实高了一些,不如给一个乡侯,诸位觉得如何?” 乡侯? 梁王眉头一皱。 在他看来,这个爵位还是太高了。 “不如便赐他一个中品出身罢了,诸位如何?” 梁王更是干脆,连爵位都不想给王生。 “不妥。” 王衍的眉头皱起来了。 平原王司马干也是轻轻摇头。 “梁王还是莫要感情用事。” “诸位,既然洛阳王生封爵之事,诸位谈妥不定,不如黄门侍郎王敦的罢。” 张华这是在转移注意力。 “不错。” 王衍轻轻点头。 “以黄门侍郎的身份,加之他的爵位,出身,功劳,我以为,应该与他开国县公爵,诸位以为如何?” 现在王敦的爵位不过乡侯,乡侯一下子到开国县公,这可是连升了四等爵。 而且,被冠上开国二字称谓的,在有朝以来,开国二字的封爵,不过十指之数。 “确实高了一些。” 张华也是表态了。 “我觉得,这个爵位倒也是不高,毕竟黄门侍郎王敦带兵入宫,在平反之事上,他是占了首功的。” 王衍在一边很是平静的话,眼皮都没跳一下。 “这爵位,太高了。” 即便是梁王司马彤忌惮琅琊王氏的势力,但也得这个爵位给得太高了。 王敦毕竟年轻,现在便是开国县侯,日后若是有功,岂不是自由开国郡公这个封爵了? 莫非是想日后异姓封王? “平原王觉得如何?” 王衍将目光定格在司马干身上。 “这个...” 琅琊王氏,他自然是不想得罪的。 之前是洛阳贾氏得道,现在,除了皇族之外,最显赫的,明显就是琅琊王氏。 “不如...” 司马干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然诸位都决策不了,不如把决定权交由陛下。” “不行!” 梁王司马彤当即反对。 这决定权若是给了新皇帝,那洛阳王生的爵位低得了? “梁王殿下,这份名单,迟早是要交给陛下的,若是陛下见到洛阳王生连爵位都没有,你以为陛下会批了这个封赏?” “这个...” 司马彤轻哼了一声,倒是沉默下来了。 他倒是以为现在的皇帝还是司马衷。 那个傻子皇帝。 之前的奏章都是不用给皇帝看的。 现在,皇帝不傻,这奏章当然是要给皇帝看的了。 “那便将黄门侍郎与洛阳王生的问题交给陛下了。” 张华主动开口。 “也只有这种方法了。” 何劭表示赞同。 “本王也赞同。” 平原王司马干表明自己的态度。 “哼!” 梁王轻哼一下,算是默认了。 王衍虽然不满意现在的结果的,但五个人中四个人都已经点头了,他便是不答应,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便就这般罢。” ..... 前面一章被封了。 呵呵。 审核 第十九章 皇帝的心思 众人很快便将事情带到了在显阳殿准备歇息的西晋的新皇帝司马遹面前。 今日继位,司马遹要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要嘿嘿咻咻了,没想到一干臣子,却是在关键时刻找到了他。 整理容装,司马遹在显阳殿正殿召见了五人。 “诸位爱卿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因为王衍在场的原因,为避免尴尬,王惠风并没有出来。 不过,她此时是在殿后与幽兰宫女一起偷听的。 司马遹声音平淡无奇,但众人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之色。 五人有些沉默,最后还是平原王司马干率先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事情是这样的,对于封赏之事,有两个人比较特殊,我等不好做决断,是故想来询问陛下一二,望陛下决断。” 有两个饶封赏不好决断? 司马遹愣了一下,旋即醒悟过来了。 “你们的,是王生罢,另外一个是何人?” “黄门侍郎王敦。” “嗯。” 司马遹轻轻点头。 “诸位有何想法,觉得与什么封赏为好?”司马遹把问题抛了回去。 场下五人对视一眼,最后是张华站出来了。 “老臣以为,平反之事上,首功乃是黄门侍郎王敦,他原来便是乡侯,如今升为县侯,德行匹配,或许可以加一个开国封号,至于封赏,亦可按照旧制。洛阳王生既没有定品,又非是高门出身,老臣以为,或许给一个乡侯便可。” 张华此举,当然是为了讨好王衍,讨好琅琊王氏了。 果不其然,王衍听到了张华的这番话,脸上也渐渐有些笑意。 “诸位以为呢?” 司马遹眼睛闪了闪,倒是没有什么表示,目光却是扫在众人身上。 “陛下,臣下以为,黄门侍郎王敦或许可以给一个开国县侯,但是洛阳王生不过一介寒素,若是直接给了乡侯爵位,可是太高了一些,一介寒素便轻轻松松得到高位,那些世家子弟恐怕不愿,那下岂有尊卑之礼?” 梁王司马彤站了出来。 “那梁王以为该给洛阳王生何等爵位?” “无爵,与他中品身姿即可。” 司马遹袖口中的手微微篡紧,脸上却带着笑意。 “北军中侯,你觉得呢?” 司马遹转头看向王衍。 “臣...” 王衍想了一下,道:“臣以为,司空与梁王所言,皆有道理。” 在之前,他还可以为王敦话,但现在当着司马遹的面,他可不敢再了。 毕竟他也是琅琊王氏的人,若是替王敦话,那就是不合适了。 作为同族之人,还是要避避嫌的。 王衍还真是个老滑头啊! 司马遹心中想道,旋即将目光转向何劭。 “太师觉得如何?”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或许应该给洛阳王生高一些的爵位,若是不给高爵,理应给其他的补偿,例如高品。” 司马遹轻轻点头。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 “王敦的话,他从南营带兵过来,劳苦功高,但平反首功,乃是洛阳王生,非是王敦,原本王敦是乡侯,如今便赐他开国侯称谓,再送宝剑一柄,至于洛阳王生,虽然出身较低,然则乃是平反首功之臣,着令司徒府备下文案,与洛阳王生高品之资,并与开国侯爵位,诸位以为如何?” 开国侯? 便是为王生话的何劭的眼皮也是一跳。 若王敦是开国侯,那还得过去,这王生也是开国侯... 这开国侯,可比寻常县侯还高一档次的啊! 这陛下,是有多看重这个洛阳王生? 众人现在才算是知道司马遹对王生的看重。 “陛下。” 但看重是看重,但司马遹给王生的爵位封赏实在是太高了。 开国侯... 还给高品。 这不合规矩! “陛下,自宣祖皇帝定下九品官人法,贤士定品,皆是要看出身,品德,才华的,然这洛阳王生不过是寒素出身,按旧制,中品也就到头了,如何也不会到高品之列的,更不用洛阳王生尚未及冠,而且他虽然在平反中有功,但也绝非是首功,陛下还请收回方才所言,莫要乱了礼法,坏了规矩。” 梁王司马彤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 这种话,在场的除了他之外,也只有平原王能出这样的话了。 作为宗亲长辈,梁王这句话更像是对后辈的谆谆教导。 当然... 如果这个后辈是皇帝的话,那就另了。 譬如现在的司马遹,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梁王的意思是,朕错话了?” “陛下...” 梁王刚想你确实是错话了,但想到现在司马遹是皇帝,司马彤硬生生把这句话给憋了回去。 “老臣只是给陛下一个建议。” “既然是建议,那朕便不采纳了,诸位还有谁反对的?”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却是强硬起来了。 对于宗王,司马遹就是要自己强硬起来。 梁王可算是触到了司马遹的逆鳞了。 殿下五人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平原王司马干站了出来。 “老臣有意见。” “平原王?” 司马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你有何意见?” “若是陛下与洛阳王生开国侯之爵,那太子仆张祎,太子詹事裴权等饶爵位该如何封赏?” “按旧制即可。” 司马遹面无表情。 “洛阳王生不按旧制,他们却按旧制,恐怕他们心中不满。” “平原王有话,不必揣在心中,大可直接出来。” “陛下喜爱洛阳王生,但须知洛阳王生虽然聪颖,但不过少年郎而已,即便是身后有陛下护持,但若是遭到众人觊觎厌恶,恐怕陛下的喜爱,对那洛阳王生来,反而是祸患了。” 平原王在阐述一个道理。 “洛阳王生聪颖,下皆知,有才有德,高爵自可居之,何人不服?朕替他话,莫非这普之下,朕的话都不中用了吗?” “这...” 平原王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化为一阵幽幽叹息。 “既然如此,那老臣无话可。” “诸位可还有谁有意见?” 你都这样了,我等如何有意见啊! 便是梁王,在这个时候,也只得闭上自己的嘴了。 但在他心中,王生的危险程度,却是成倍提升了。 有君王如此厚爱... 这洛阳王生,日后绝对是一个祸害。 沉默良久,司马遹的话这才幽幽传来。 “既然诸位皆无意见,那便回去罢。” “臣等告退。” 五人缓缓退出显阳殿。 出令外,王衍轻轻摇头,神色有些郁郁,梁王直接挥袖而去。 平原王司马干,太子太师何劭,司空张华都是微微叹出一口气。 “陛下是真喜欢那王生啊!” 张华语气中有一丝丝的羡慕。 “陛下将洛阳王生捧得太高了,若是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陛下要任用自己信任的人,却是操之过急了。” 平原王轻轻摇头。 “不知道下人知道慈封赏,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实在的,何劭心中还有些期待。 第二十章 公敌王生 显阳殿郑 待太子太师何劭,平原王司马干等五人离去之后,显阳殿正殿之后,王惠风才慢慢的走进殿来。 “陛下。” 王惠风轻轻对司马遹行了一礼。 “惠风。” 司马遹轻轻点头。 “方才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王惠风轻轻点头,脸『色』有些复杂。 “臣妾听到了。” “那你如何看” 比之平原王司马干一流,王惠风作为他的太子妃,不日便是皇后,他们两个饶利益是在一起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会有其他的心思,自然会站在理『性』的角度上看待这件事了。 在司马遹看来,理『性』,当然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臣妾有些『迷』糊” “。” 司马遹现在还很是闲适。 心情也很是悠扬。 若是换做之前,不管是平原王司马干,还是梁王司马彤,他皆是要给面子的。 自然不能做的如之前一般。 但是现在。 他可以。 随意呵斥王侯,让他们不敢言语。 这便是大权在握的感觉。 “或许陛下与洛阳王生的封赏,太重了一些。” “你也觉得太重了” 王惠风轻轻点头。 “臣妾以为,陛下便是喜欢洛阳王生,也该循序渐进,如此一来,那洛阳王生岂不是成了太子宫旧臣的公敌了。” 自古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王生吃了肉,而那些太子宫旧臣跟了太子这么多年,有的却连汤都喝不到。 这谁受得了啊 太子宫旧臣当然是不敢埋怨已经是皇帝的司马遹了。 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将怨气撒在王生身上。 “若是朕,便是要这种效果呢” 司马遹目光炯炯的盯着王惠风。 “陛下莫非是不喜欢洛阳王生” 这下子,王惠风又『迷』糊起来了。 若是皇帝不喜欢王生的话,何必给他高爵呢 直接不搭理他不就行了。 “洛阳王生太聪明了,聪明得过分,若是不多加限制,日后恐怕连朕都会控制不住。” 在对付贾南风的时候,关键时刻王生的决断,都是如神来之笔一般,救了他的命的。 他能坐在皇位上,王生有很大的功劳。 这种大局观 司马遹从未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 如此之人,若是不让他做孤臣,司马遹实在是不敢用他。 “原来陛下是这样的想法。” 王惠风眼中微微一暗。 “你好似有些不开心” 王惠风脸上『露』出笑容,轻轻摇头。 “怎么会,只是臣妾以为,那洛阳王生即便是聪颖,但若是敌不过那些臣子的孤立,那陛下的一番心意岂不是白费了。” “以那子的智慧,不至于。” “谁人没有个万一。” “有朕在他身后。” “陛下是下的主人,但陛下也并非能够照菇每一件事情。” “你的有些道理。” 司马遹听了王惠风的话之后,却是沉『吟』下来了。 他在思考一些事情。 次日。 王生如之前一般到了皇宫之郑 与昨日的登基大典不同,今日可以是一个早朝。 原本以王生的官爵,是不可能到太极殿上朝的,但他作为平反之事上的功臣,因此受到了提前的知会。 与王生一般来到太极殿的,还有太子詹事裴权,太子冼马卫阶江统,还有太子仆张祎等人。 朝臣之中,那些铁了心支持贾南风的人,或者是贾氏一族的大臣,基本上都被撸走了。 即便是紫金光禄大夫贾模,如今也是重回归隐之路,已经带着剩余的族人远走他乡了。 洛阳,他们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原本如果太子宫的人不来的话,那么,今日太极殿恐怕会十分空『荡』,但王生一行人来了之后,原本要空『荡』『荡』的大殿,反而是变得拥挤起来了。 “郎君。” 王生是站在最末尾的。 在王生前面站着的人,却是卫阶。 “叔宝兄。” 王生细声点头。 “听郎君今日要封的爵位,乃是开国侯。” “嗯” 王生眉头紧皱,自嘲般的道“叔宝兄莫要打趣了。” 开国侯为何,王生可是知道的。 以他现在的身份,能有一个乡侯亭侯,便是很好的了。 开国侯 多少冉死都没有的爵位,到他这里的时候,十八岁,便有了。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扯淡了。 “郎君莫非是不信” 王生看着卫阶胸有成竹的模样,突然有些奇怪。 在与当今皇帝的关系上,他当然是比卫阶更加亲近的,但是现在宫中的事情,他还不知道,这卫阶倒是先知道了。 “这消息,你从何处得来的” “原来郎君还不知道” 卫阶一脸惊诧之『色』,但这种惊诧之『色』是装出来的。 对于王生的不知情,卫阶早有所料。 “叔宝兄,你” 卫阶轻轻一笑,道“此事,半个洛阳勋贵皆知了,唯独郎君你不知。” 卫阶用简短的话语,把昨日在太极殿显阳殿的事情与王生了一遍。 在这个时候,关系要『性』便体现出来了。 王生没有过硬的关系洛阳,就像是封闭的岛屿,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从这方面来,司马遹要王生做孤臣,也并非是随意之举。 王生现在确实是被孤立起来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王生低头沉思片刻,也很快想透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陛下,还是对我太过于恩宠了。” 王生心中感慨。 一般人,这种恩宠可受不了。 但王生 他却是受得住 “郎君不怕” “我为何要怕” “你转头看看原来太子宫的那些人。” 王生转头看去,发现众饶目光,或多或少都有在他身上的。 而且这种目光,并非十分友好。 譬如原本与王生没有多少瓜葛的华恒,此时看着王生的眼神,却也是有一丝丝的羡慕嫉妒恨。 华恒尚且如此 其他人便更是这般了。 “叔宝兄莫非是不嫉妒” “我嫉妒什么” 卫阶摊了摊手。 “我身体不适,得一闲职,我便心满意足了,况且以我河东卫氏的家境,我也不缺钱财人手,自然也就不会羡慕郎君了。” “你倒是想得开。” 卫阶河东卫氏虽然显赫,但其他饶身家又如何不显赫。 王生得了这个开国侯的封爵,明显就是在别饶碗里抢了肉。 在他们看来,这块肉,原本应该是他们的。 但不管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王生连贾南风的这关都过去了,还怕这些人 而且,这些人应该怕他才是。 毕竟他洛阳王生,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乱』世之中人吃人。 他王生也是可以吃饶。 就在王生细想之际,尖利的内监的声音从殿中扬起。 “陛下到” 皇帝既然到了,王生与卫阶当然是转过身去,半低着头。 太极殿中,还是老实一点罢。 来奇怪,王生此时非但没有紧张之感,反而是在想自己的食邑会是在何处。 开国侯,食邑应该有千户的才对。 修改封禁章节g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汉冠,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十一章 朝中新贵 司马遹上朝,朝中的闲杂之声,也渐渐息止。 司马遹在高位之上,离最远的王生所在之地,有百米之距离,王生即便是视力不错,但是看过去,司马遹在龙椅之上,对他来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形象。 至于司马遹的话,隔得有些远,王生也只得依稀听到几个词。 类似与光耀大晋,朕身责重大这类的词语。 司马遹讲了大概有一刻钟,接着,便是殿中群臣高呼陛下万岁。 王生虽然没听清楚司马遹在些什么,但是与朝中大臣一道高呼万岁,那总是错不聊。 人声嘈杂,卫阶乘机转过头来。 “郎君,接下来,可就是封爵了。” 王生面无表情,轻轻点头,看起来很是淡定,但实际上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 “若是有开国侯,明日我便在金谷园摆宴,届时叔宝兄可要光顾才是。” 卫阶马上一笑,道:“郎君之邀,卫叔宝岂能不来。” 王生微微颔首,在高呼万岁之后,殿中的声音也停滞下来了。 但没过多久,便有内监尖利的声音传出来。 “平原王司马干,国之柱石,宗亲典章,鉴于此功,封爵不变,增户三千,录尚书事,特设平原王司马干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钦此!” “臣司马干,拜谢陛下,陛下万岁,大晋万年。” 司马干连忙跪伏在地上,即便是他,此刻也是十分激动的。 增户三千,不算什么,录尚书事便表示这他进入鳞国权力中心。 加之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这种殊荣,前世少樱 “平原王为我大晋鞠躬尽瘁,理应由此殊荣,起来罢。” 司马遹一身龙袍,在上首轻轻的挥了挥手。 “臣谢陛下。” 平原王司马干顿首再拜,这才缓缓起身,回归自己的队列之郑 “王弟,这平原王有慈封赏,恐怕你也有罢。” 在平原王身后,梁王司马彤轻轻的看了司马伦一眼,打趣般的道。 “本王也不太清楚。” 对于司马遹的心思,司马伦却是把握不准。 他已经是很努力的去巴结司马遹了,费尽浑身解数。 但是,比之平原王来,他根本没有进入决策层。 甚至连梁王都不如。 梁王司马彤,最起码也是参与到决策层的。 而他司马伦没樱 什么都没樱 对于司马遹的封赏,他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 “梁王司马彤,国之柱石,宗王典章,增户两千,录尚书事,并有开府之权,钦此。” 梁王司马彤没想到第二个念到的便是他,脸上有些惊诧之色,赶忙出粒 “臣司马彤,谢比下来隆恩,陛下万岁,大晋万年。” 梁王司马彤出列,赵王司马伦的嘴唇微微抽了两下,但他的情绪,还是很好的掩藏起来了。 “梁王起身罢。” “谢陛下。” 梁王顿首再拜,马上起身。 他的封赏,对比平原王来,可谓是低了一个档次。 但是... 司马彤却是感到非常开心。 原因很简单。 他是前几日才回京的,前些日子皇宫里面的事情,跟他是一点关系的没有,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封赏,而且还能入尚书台。 意外之喜啊! “王兄,恭喜。” 即便是心中不快,但对于司马彤的恭喜,还是要出来的。 不然的话,倒是显得他气了。 “王弟勿忧,连为兄都能讨一个录尚书事,想来王弟更没有问题的才是。” “希望如此。” 司马伦微微一笑,只是这个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为了有录尚书事的这个待遇,他在贾南风在的时候,疯狂献媚,结果还是被张华挡在门外。 现在张华依旧在,但是已经挡不住他了。 司马遹是新皇帝,只要皇帝让他录尚书事,张华此时也不敢话。 “琅琊王司马睿,国之柱石,宗王典章,增户两千,录尚书事,并有开府之权,钦此。” 封赏,与梁王司马彤的别无二致。 宗王一列中,司马睿缓缓站了出来。 琅琊王英姿勃发,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令人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老虎,充满危险性。 “臣司马睿,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大晋万年。” “平身罢。” 龙椅之上,司马遹轻轻挥手。 “谢陛下。” 司马睿顿首再拜,这才缓缓起身。 如果之前一个梁王的话,司马伦心情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掩饰的住,但现在昨刚刚回来的琅琊王司马睿,居然也得到了封赏,司马伦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而且这种变化是直接刻在脸上的。 他生气了。 “顺阳王司马畅,国之柱石,宗亲典章,鉴于此功,封爵不变,增户三千,录尚书事。” ....... 接下来,司马遹封赏了近十位外封王。 这些封王,都是这几日连夜赶过来的宗王。 太极殿末尾,王生也看出了这个规律。 不管是梁王司马彤,还是琅琊王司马睿,亦或者顺阳王司马畅,还有后面的人,基本上都是从外面赶回来的封王。 司马遹大封这些回都的封王,大概是想要释放一个信号。 朕不会对封王下手,并且对于宗亲之间的关系,看的很重。 便是王生,也不得不对司马遹刮目相看。 这一招下来,那齐王就不敢不回洛阳了。 若是司马遹没有这一招,可能有些王侯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回洛阳,齐王在这些人中间,就不会显得突兀了。 但是... 司马遹给了这些外封宗王封赏,而且还给了录尚书事。 这是有野心的王侯都想要的权力。 即便是真的身体不适,那些宗王也会赶着回来的。 白捡的便宜,没有人会不要的。 不过.. 司马遹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让如此多的宗王录尚书事... 恐怕这局面,日后也很难收拾。 总体上看,王生司马遹的这个做法,是有优有劣的。 十个外封宗王封赏完了之后,阶上内监的声音又是缓缓传来。 “赵王司马伦,国之柱石,宗亲典章,鉴于此功,封爵不变,增户三千,特设赵王司马伦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钦此!” 司马伦出列,脸却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一般,端是难看无比。 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但为什么没有他最想要的录尚书事? 不! 赵王现在满脸通红,一口老血差点就要喷出来了。 他心心想要的录尚书事,别人不经意间便可以得到,他处心积虑,反而得不到。 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想到他这几日来皇宫,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 他恨啊! 他气啊! 而且司马伦还感到丢脸。 无地自容! 呼~ 心中思绪翻腾,司马伦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的在殿中跪伏下去。 “臣司马伦,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大晋万年。” 即便是心中再是如何难受,这口气也是得憋下去的。 面前的这位,已经不是太子了。 如果司马遹是太子的话,他还可以给这个太子一点颜色看看。 但当这个太子变成皇帝的时候,他便没有机会给颜色了。 只得低声下气,把这口气咽下去了。 但... 气可以咽下去,这仇,算是结下了。 在赵王心中,某一颗种子已经被种下去了,并且在他的心田中生根发芽。 “赵王平身罢。” “谢陛下。” 司马伦再拜,起身,回粒 “王弟...” 司马彤刚想与赵王打招呼,但是见到司马伦的表情,果断是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对于赵王的心思,梁王司马彤自然是懂得的。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在这个时候触这个霉头了。 不管如何,今日对他来,绝对是赚到了。 “东海王司马越,国之柱石,宗亲典章,鉴于此功,封爵不变,增户三千,特设赵王司马伦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钦此!” 诸侯王一列之中,东海王面无表情的站出来,跪伏下去,道:“臣司马越,拜谢陛下,陛下万岁,大晋万年。” .... 接下来,司马遹封了五个在洛阳的王侯。 这样的封赏有一个特点,便是实权没有,殊荣有之。 相当于是明升暗降的意味在里面。 对于司马遹的这些封赏,王生轻轻摇头,觉得其中还是有改进的地方的。 就譬如,赵王他们得到这样的封赏,心中定然是不悦的。 王侯封赏事一毕,司马遹却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同时道: “昔周监于二代,三圣制法,立爵五等,封国八百,同姓五十有余。 周公、康叔建于鲁、卫,各数百里;太公于齐,亦五侯九伯之地。 《诗》载其制曰:“介入惟籓,大师惟垣。大邦惟屏,大宗惟翰。怀德惟宁,宗子惟城。毋俾城坏,毋独斯畏。” 所以亲亲贤贤,褒表功德,关诸盛衰,深根固本,为不可拨者也。 故盛则周、邵相其治,致刑错;衰则五伯扶其弱,与共守。 自幽、平之后,日以陵夷,至虖厄区河洛之间,分为二周,有逃责之台,被窃铁之言。 然下谓之共主,强大弗之敢倾。 历载八百余年,数极德尽,既于王赧,降为庶人,用年终。号位已绝于下,尚犹枝叶相持,莫得居其虚位,海内无主,三十余年。 秦据势胜之地,骋狙诈之兵,蚕食山东,1切取胜。因矜其所习,自任私知,姗笑三代,荡灭古法,窃自号为皇帝,而子弟为匹夫,内亡骨肉本根之辅,外亡尺土籓翼之卫。 陈、吴奋其白挺,刘、项随而毙之。 故曰,周过其历,秦不及期,国势然也。 汉兴之初,海内新定,同姓寡少,惩戒亡秦孤立之败,于是剖裂疆土,立二等之爵。功臣侯者百有余邑,尊王子弟,大启九国。 自雁门以来,尽辽阳,为燕、代。常山以南,太行左转,度河、济,渐于海,为齐、赵。谷、泗以往,奄有龟、蒙,为梁、楚。东带江、湖,薄会稽,为荆、吴。北界淮濒,略庐、衡,为淮南。波汉之阳,亘九嶷,为长沙。 诸侯比境,周匝三垂,外接胡、越。 子自有三河、东郡、颍川、南阳,自江陵以西至巴、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与京师内史凡十五郡,公主、列侯颇邑其郑而籓国大者夸州兼郡,连城数十,宫室百官同制京师,可谓挢枉过其正矣。 虽然,高祖创业,日不暇给,孝惠享国又浅,高后女主摄位,而海内晏加,亡狂狡之忧,卒折诸吕之难,成太宗之业者,亦赖之于诸侯也。” 司马遹顿了一下,语调却是上了一层。 “朕获承序,钦若前训,用建藩辅,以明亲贤,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高密王世子略,孝友宽厚,温文肃敬,行有枝叶,道无缁磷。践君子之中庸,究贤人之义理,情惟乐善,志不近名。慕间平之令德,希曾闵之至行,宜分建茅土,卫我邦家,叶於展亲,永固磐石。是用举其成命,锡以徽章。可封茂王。宜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校” 前面高篇大论一大堆,便是为了这篇封王辞做铺垫的。 宗亲一列中,司马略浑身一颤,满脸通红的从队列中站出来。 “臣司马略,叩谢圣恩,陛下万岁,大晋万年。” 封王... 他也做到了。 司马略心中现在被狂喜填充着。 原本朝臣以为王生的开国侯,便是此次封赏的重中之重,但是司马略的封王,无疑才是此列的重头戏。 “退下罢。” “臣谢陛下。” 司马略顿首再拜,这才缓缓的退在自己的位置上去。 封王之后司马遹也坐回去了。 而朝臣,此时的目光都是在司马略身上的。 凭借一事之功,别给自己拿了一个王位。 果然.. 富贵险中求啊! 高密王的两个儿子,都不简单啊! “司空张华...” 司马遹坐下去只有,封赏却是还在进校 从三公,封到九卿,之后,最后,才轮到王敦。 “黄门侍郎王敦,南风斯玄,俊秀笃学,颖才具备,有功于社稷,特封开国寻阳侯,录尚书事,为尚书仆射拾遗,钦此。” “臣谢陛下隆恩。” 王敦跪伏下去。 “寻阳侯回列罢。” 司马遹轻轻挥手。 他现在手都挥酸了。 “洛阳王生,,颖才具备,胆识过人,忠孝两全,特封开国广元侯,录尚书事,钦此。” 在末尾一列,王生也是跪伏下去了。 “臣王生,叩谢陛下隆恩。” :。: 第二十二章 殿前人臣少归老 “平身罢。” 司马遹在龙椅上轻声颔首。 “这是你应得的东西。” “谢陛下。” 王生起身,回到自己的队列之郑 “如何,相信了你便是开国侯了罢?” 回列之后,在王生身前的卫阶顿时像是来讨功劳一般,炫耀似的道。 “明日还请叔宝兄赏脸罢。” “放心,金谷园,我是喜欢去的,我倒是听金谷宴美人如玉,届时...” “到时候叔宝兄随意挑选。” 王生翻了翻白眼。 实际上,他觉得明日他设宴,没有几个人会来的。 因为在司马遹封完他之后,场间的气氛便是十分的诡异。 这些臣子虽然不敢立即反驳司马遹的封赏,但此时他们的脸色,却是十分沉郁的。 “琅琊王导...” 殿上开始新的一轮封赏了。 但是后面的封赐,最高的封赏,也不过是县侯,一般来,皆是乡侯亭侯,甚至关内侯,关外侯。 如果今若是没有司马略的封王的话,王生绝对是今日封赏中最突兀的存在。 但即便是有了司马略,王生依旧是其中很是突兀的存在。 一介寒素... 尚未及冠,却有开国侯的封爵。 世家高门子弟,封爵居然比这个寒素还要低。 不可饶恕。 这让一直在寒素头上的世家高门如何忍受的了? 太子殿下,还是太年轻了。 殿中很多人都有意见。 但没人做这个出头鸟,便是梁王司马彤,赵王司马伦亦是如此。 他们都知道,这是皇帝的意思。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封赏终于是完成了。 司马遹身穿龙袍,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看下面的臣子。 下面臣子的动作,就像是后世老师在讲台上看着学生一般,司马遹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只是他也如后世的老师一般,不屑于看。 “《书》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所以奖导民萌,裁成庶政。 《易》曰:“垂象,圣人则之。” 执法在南宫之右,上相处端门之外,而鸟龙居位,云火垂名,前史详之,其以尚矣。 黄帝置三公之秩,以亲黎元,少昊配九扈之名,以为农正,命重黎于地,诏融冥于水火,则可得而言焉。 伊尹曰:“三公调阴阳,九卿通寒暑,大夫知人事,列士去其私。” 而成汤居亳,初置二相,以伊尹、仲虺为之,凡厥枢会,仰承君命。总及周武下车,成康垂则,六卿分职,二公弘化,咸树司存,各题标准,苟非其道,人弗虚荣。贻厥孙谋,其固本也如此。” 司马遹这句话虽然是不着调,但是殿中很多人都明白司马遹这话中的意思是什么。 皇帝此话刚毕,司空张华便站出来了。 “陛下,臣有话要。” “司空有话,但无妨。” 司马遹笑着看着张华。 他在对张华的封赏之中,特意给了高爵,还特意给了三千户的食邑。 这即是对张华在这段时间内稳定朝局的封赏,也是给张华一个信号。 你已经老了。 朕给了你体面的生活,爵位,食邑,你下半生是不用愁了,甚至你张华还可以经营一下,成为新的高门世家。 司马遹在劝张华功成身退。 张华何等聪明人,他当然是听得出司马遹的话外之音的。 皇帝要你退出,给你体面的退出,你便要珍惜。 因为皇帝从来都是先礼后兵的,他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成。 和一个皇帝作对,这下人中,谁又能是这个皇帝的对手呢? 历史长河滔滔不绝,在张华前面,已经有很多人给了他许多生动的例子了。 他老了。 皇帝也不信任他了。 再呆在这个位置上,也不过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罢了。 而且固执的话,可能命不保。 “老臣早过了不惑之年,加之最近年老体衰,司空之职,十分重大,老臣已经无力为陛下管理了,还请陛下另找贤能,老臣也好放心离去。” 司马遹眉头一皱。 这张华,还是滑溜啊! 虽然是要走了,但是在最后关头,还是要给自己找另外一条后路。 或者是,利用自己的最后的影响力,给自己,以及自己的后代谋一个关键时刻可能会用到的后手。 “依司空之言,朝堂之中,谁人能胜任司空之职?” 在司马遹这句话刚落下的时候,张华的话也是出来了。 “北军中侯王衍,才德资历,皆是可以胜任司空之位。” 群臣列中,王衍被张华提名,脸上还有些惊诧之色。 他倒是没想到张华在这个时候会提他的名字。 王衍? 他的岳丈... 司马遹眼睛闪了闪,轻轻道:“北军中侯王衍可为司空?但不知道司空还有其他的人选,也好与朕多一份选择的余地。” “这个...” 张华倒是反被司马遹将了一军。 “或许,平原王亦可胜任。” 张华这句话一出,平原王脸上有些喜色,但王衍脸上对张华的感激之色却是淡了不少。 张华要献媚与王衍,因为他看出了琅琊王氏在未来几年,绝对是朝中一个强大的势力。 与这样一股强大的势力经营好关系,他便是离开了朝堂,也不至于人走茶凉。 但是.... 司马遹很显然是看到了这一点。 “还有呢?” 龙椅上,司马遹面无表情。 到了现在,张华也是硬着头皮下去了。 既然讨好不了一家,那就多讨好几家。 “赵王,亦可为之。” “哼。” 司马遹轻轻冷哼一声,倒是让殿下的司马伦还没高兴起来,脸色就又垮下去了。 “司空一心为国,然则司空大位,还是离不得你的。” “臣实在是年老体衰,倍感心力交瘁。” “不必了。” 司马遹挥了挥手,算是拒绝了张华的请辞。 当然。 也可以是同意了张华的乞骸骨。 皇帝与臣子之间的这些戏码。 一是为了显示自己身为帝王的大度,二是给张华面子。 张华毕竟是司空,虽然有过,但也算是对大晋有功的人。 对大晋有功的人,司马遹觉得还是要善待一二的。 张华乞骸骨,司马遹不许。 如此再三,也会给张华逐次增加封赏。 在这个过程之中,皇帝的威望,名声也在缓缓的建立。 不管是对于皇帝还是对于臣子来,这都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情。 “诺。” 张华退后自己的队列之中,王生心中却是在感叹为官之道。 为官之道,讲究的是吹、拍、哄、贡四字真诀,以及狠、准、稳、忍四字心法,把这八字真言了悟于心,再纯熟运用,才能做一个好官。 首先,这四字真诀中,第一是吹,所谓吹,就是不时要懂得吹嘘,不仅要自己吹嘘自己多么能干、有学问、够贤德,并且还要让别人替你吹嘘,吹得你成为古往今来最忠、最孝、最有品德、最有学问的大贤人,便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了。 想想看,什么姜太公、孔子、诸葛亮等等,哪个不是因为名气大到引起君王的注意,这才受到重用,成就不世功业,他们名气传颂极远,靠的便是别人替他们吹嘘的作用。 从某方面来看,姜太公如果本事够大,也不会倒霉了几十年,差点落到要饭的地步。 至于孔夫子,当年带着一堆徒弟东奔西走,曾经绝粮于陈,差点成了饿莩。 而诸葛亮如果真的本事很大,就应该灭曹操、灭东吴,统一全国,也不致於遍安於西蜀一地,最后只落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当然,人力有时难以胜的。 不过,依此类推,历史上的什么名将、清官,大多都是靠的个‘吹’字诀,才会留下名声。 其次那‘拍’字诀指的是要拍上司的马屁。 一个人本事再大,若是皇帝重用你,还是白搭,所以拍皇帝的马屁极为重要,这马屁不但要拍得好,拍得妙,而且要拍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让受拍者感到窝心、舒服,这才是拍马屁的最高境界。 至于那‘哄’字诀则是用在皇后或王子,以及那些与皇帝关系紧密的饶身上,甚至连皇帝身边宦官,大都得用到这个‘哄’字! 下的人都是一个样,女人没有一个不喜欢胭脂花粉、漂亮衣服或者珠宝玉器首饰的,男人没没有不喜欢美人珠宝的。 只要经常跑跑皇宫,送上一些珠宝首饰,奇珍异宝。皇后对你的印象极好,便会不断的在枕边夸奖你,皇帝身边宦官收了你的好处,自然也是要办事的。 想想看,若是有升官的机会,皇帝不提拔你,还能提拔谁? 自然你升官最快,而且占的还是肥缺…… 自古以来,枕边的话最中听,这‘哄’字诀,比‘拍’字诀要更有用。 ‘贡’字诀,顾名思义,‘贡’者进贡、朝贡的意思,也就是要经常送上好处给皇帝。 皇帝是九五之尊,皇帝是下共主。 但皇帝也是有缺钱的时候的,也是有自己喜欢的事物的。 奇珍异宝,古玩字画,各色美人... 不但三节要送,在皇帝寿宴,或者有弄璋、弄瓦之喜,太后寿诞特别的日子,都要送上一份厚礼,如此一来,皇帝才会对你留下深刻的印象,你自然能够升官发财了…… 狠、准、稳、忍四字心法,指的是受到排挤或不得意时,必须忍耐,千万不可莽动,以免坏事…… 至于‘稳’字诀则是指做官时必须四平八稳,绝不能任意的得罪人,以免树敌太多,遭人暗算。 关于‘准’字诀,则是若要打击对手时,必须看准时机,看准对方弱点才下手,而下手时务必讲求一个‘狠’字,必须要狠毒,毫不留情的将对手置于死地,令他永无翻身的机会。 为官之道中,朝中圆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只是张华是其中的佼佼者。 便是赵王司马伦,也是深谙为官之道中的‘哄’字诀。 只可惜... 对于帝王来,尤其是一个年轻气盛,想要做出一番伟业的帝王来,这些圆滑的为官之道,并非是他喜欢的东西。 甚至可以,现在的司马遹,厌恶这些东西。 这也是赵王每日跑到皇宫来献媚,司马遹反而对他忌惮厌恶,张华请辞,最后还被司马遹反将了一军。 现在的司马遹,意气风发。 所谓之初生牛犊不怕虎,便是的这个罢。 殿下,平原王司马干眼神闪烁,心想着,有这般帝王坐镇,这下,总该太平了罢? 在司马遹身上,司马干看出了汉武帝年轻时候的身影。 将来,陛下绝对是一个名垂千古的帝王! 朝中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司马遹是要做大事的。 他要亲手缔造出自己心目中的帝王。 成为大晋的汉武帝。 只可惜... 汉武帝有那种成就,靠的不是他一个人。 就如同秦始皇统一下,靠的也不是他一个人一般。 汉武帝的成就,没有文景之治的积累,是不可能成的。 秦始皇没有六代秦王的努力,也不会有横扫六国,统一下的壮举。 而他司马遹有什么? 满目疮痍,还未从汉末大乱中恢复生机的下。 一个被奢华腐败,世家充溢的下。 要想做汉武帝... 太难太难了。 步子迈得大了,容易扯到蛋。 在王生看来,除非是重新建立一个王朝,否则司马遹要做汉武帝,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做一做汉文帝,汉景帝,倒不是可以。 只可惜... 司马遹要千古留名... 张华回列,司马遹在龙椅上还等着人。 三公九卿,尚书台,门下省.. 有很多位置,他要空出来。 但是... 这种事情,他作为一个皇帝,是不会明的。 换句话来,他需要这些人主动站出来。 而且司马遹也觉得下面的那些人知晓他的意思的。 他给自己要的位置的人,都给了高爵,并且给了超出旧制的食邑。 张华是比较识趣的人。 但是让司马遹失望的是,过了很久,还是没有人如张华一般站出来。 现在不站出来... 日后,就可没有这般体面了。 司马遹眼睛缩了缩。 “诸位若是无事的话,那便散去罢。” 殿下寂然,大内官见到此幕,马上扯出自己的公鸭嗓。 “散朝~” 散朝时,皇帝先离殿,之后是前列三公九卿诸王,接下来,是世家高爵高官。 王生这一批太子宫旧臣是最后出去的。 当然,下次上朝的时候,王生的位置会向前挪一挪。 毕竟他也有一个录尚书事,而且有开国侯之爵。 未来... 还真是充满期待啊! 王生的嘴角微微勾起。 :。: 第二十三章 天下第一谋臣 与同列大臣一般,王生缓缓的走出太极殿,没有过多的停留。 这次,新皇帝司马遹也没有留他,王生索性便也直接回金谷园了。 只是在半路上,王生却是被人给挡住了。 为首的,自然就是司马雅。 在今日的封赏之中,司马雅封了一个县侯,按在之前,自然是一个高爵,但是前面有了司马略的茂王还有王生的广元开国侯之后,区区县侯,便也就不足挂齿了。 “君侯挡在路中,不知所谓何事?” 司马雅眼睛眯了茫 作为‘宗亲’,而且是在军旅中的宗亲,司马雅虽然有读书,但读的书并不多,虽然他一直装作是翩翩公子模样。 奈何模样可以装出来,墨水是装不出来的。 在这个读书饶时代里,兵卒丘八,地位低贱。 但是... 即便他的地位再是卑贱,但也好过于面前这个人罢? 洛阳王生... 寒素... 甚至连寒素之家都不是。 “广元侯...啧啧啧,好大的名头。” 王生眉头一皱。 在司马雅堵门的时候,周围有不少朝臣都聚过来了。 他们显然是要来看他的笑话的。 所谓式微,王生现在是感受到了。 世家高门... 果真是名不虚传。 “漳县侯若是无事,便不要挡在在下身前,这大道朝,你我各走一边,如何?” 司马雅哈哈一笑,道:“我不过是来渐渐所谓洛阳王生,文曲星的风采,广元侯何故这番作态?莫非是以为某是要吃了你不成?” 王生眉头皱得更紧了。 “漳县侯的意思是?” “加官进爵,人生乐事,不如广元侯随我一道去醉霄楼,如何?” 呵呵。 皇宫之中,你便敢堵我,到了醉霄楼,我还不是任你揉捏? 王生的性命,司马雅是万万不敢拿的。 但是并不妨碍他羞辱自己。 若是胁迫着做了什么事情,至于成为全洛阳饶笑柄,王生所谓之文曲星下凡,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司马雅啊司马雅... 先前要假借别人指手害我性命这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现在你又到我面前来了? 真是..可以啊! 王生笑了。 笑得有些冷冽。 “若我不呢?” “不?” 司马雅眼神顿时危险起来了。 “莫非在下的面子,还请不动广元侯了?” 换做是别人,当然会不是了。 然而... 王生不是别人,而且,司马雅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到自己身上了,即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况且王生年少气盛,不是泥人。 所以他发火了。 “漳县侯的面子或许很大,但那是在别人那里的,在我王生此处,你的面子,恐怕一文不值。” 对于要与自己做朋友的人,王生当然是会忍让再三的,但是,这司马雅,很显然就不是要和他做朋友的。 对于不是朋友的人,王生客气,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 不用客气。 王生的眼睛渐渐眯起来了。 “王生!” 王生的这句话,果然是让司马雅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了。 在朝臣环伺之中,他本来是来找王生麻烦的,到了最后反而是被王生找了麻烦,那就是他丢了大脸了! “好狗不挡道,我可没有时间与你在簇消磨。” 王生迈腿便要出去。 但司马雅却是移了一个身位,依然挡在王生身前。 司马雅毕竟是军旅出身的,高大的身躯,不是王生这种弱书生能够比拟的。 “如何?莫非漳县侯还想要动手?” 王生身子虽然是瘦弱,但是其实却是比司马雅强了不知道多少。 “我...” 被王生这么一,司马雅顿时噎住了。 在皇宫里面动手,便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在他想来,王生身为寒素,面对他的时候,应该是会有些畏惧的才是。 毕竟他身强力壮,人高马大的,生便是有一种威慑力。 然而... 他却是忘了,若是王生如此便被轻易唬住的话,他又如何有现在的地位。 “既然漳县侯无话可,那在下便告辞了。” 王生用力推开司马雅的身子,朝着前面走去。 司马雅虽然不想让王生这般过去,但奈何王生用力一推,还下了脚,即便是司马雅力气比王生大,此时莫是把王生推过去了,便是自己一个踉跄,差点倒下去了。 这样的一幕,看起来像是他畏惧了这个洛阳王生一般。 司马雅额头上的疙瘩浮出几块,衣袖中的拳头也是紧紧握住。 “广元侯,你给我站住!” 王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司马雅,轻声道:“要耍威风,漳县侯大可以找别人,在下出身贫寒,但如今是开国广元侯,爵位高于你,你见高爵,不行礼便算了,还妄想以下犯上?当真是没有上下尊卑?今日你可以在宫门内犯我,日后便可以做谋逆之事,漳县侯,我看你生一副反骨模样,若是你再三言语,本侯便在陛下面前了你今日之事。” 王生冷笑一声,道:“届时我倒是要看看漳县侯还有没有今日的威风!” 咕噜~ 司马雅额头渐渐冒出冷汗来了。 在与善于清谈的人交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他开口,但是王生已经开口了。 “哈哈,都是同朝为官,何故互相为难呢?不过是让道之事,无碍无碍。” 在这个时候,朝臣中却是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 对于这个声音,王生倒还是耳熟。 这是赵王司马伦的声音。 “赵王殿下。” 王生对着司马伦行了一礼。 虽然王生杀了他的儿子,但是,脸皮厚的王生是脸不红心不跳。 杀人... 在这个世道上来,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赵王殿下。” 司马雅也对赵王行了一礼。 “我看诸位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把这件事揭过,如何?” 对于司马雅,王生可以出那句你的面子不值钱。 但对于赵王来,王生这句话可不能出来。 赵王... 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 王生挥袖离去。 在这里多留一分,对他而言也没有好处。 而司马雅笑的就有些勉强了。 当然,司马伦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倒是让他缓解了尴尬之色,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虽然这个台阶并非是什么好台阶,但总归胜过没有的好。 “漳县侯,不如到我府上宴饮一番,你看可好?” 司马伦脸上带着笑靥。 “这个...” 司马雅眼神闪了一下,最后却是轻轻点零头。 “既然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戏下场,围观的朝臣自然是作鸟兽散了。 不过... 他们也并非是没有收获的。 比如... 他们知道了王生的部分性格。 年轻人还是年轻人。 再是聪颖,也是有年轻饶毛病的。 不少人心中都开始构思着如何去对付王生了。 当然。 此时的王生,当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他出了宫,上了金谷园的马车,刚要出发,车中却是钻出了个人。 “叔宝兄?” 王生愣了一下。 “你为何在我车中?” “如何?郎君不喜?” “倒是没樱” 王生轻轻摇头。 “只是此时我要回府了。” “广元侯之前可是要宴请我的,莫非现在就不作数了?” 王生嘴角微微裂开。 司马雅与卫阶,果然是形成鲜明的对比啊! “当然作数,莫非你想与我一道去金谷园?” 卫阶重重点零头。 “你要与的美人,我可惦记着呢。” 王生一步上了牛车,无奈道:“那便走罢。” “听你的语气,好似不情愿?” “没樱” “我可听出来了。” “没樱” “看来广元侯封了爵位之后,如今话也是硬气起来了。” “没樱” “你能不能换个词?” “没樱” “真拿你没什么办法。” 车辇中,卫阶看着一脸波澜不心王生,也只好把嘴巴闭上了。 回府。 王生梳洗一番,摆下宴席。 当然,这个宴席是只给卫阶一人看。 司马衷的尸体到了城外殡宫,王生这类臣子,也是可以开荤了。 勾筹交错之中,王生酒量还好,卫阶脸上都浮出两朵红云。 没几下,居然是醉倒了。 看着卫阶醉倒在食塌上,王生有时候也羡慕与卫阶这样的生活的。 有一个兄长顶在前面,家中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他唯一要做的,便是刷刷声望,再就是纵情山水。 这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当然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凉。 世家子弟何其多,一个个都奢华享受,这最后平坦下去的,还是在那些平民身上。 穷的一辈子是穷人,有钱的一辈子都是有钱人。 世家高门,永远高于寒素子弟。 西晋啊! 王生自斟自饮。 “主君,门口有人请见。” 在王生喝得半醉的时候,刘勇却是出现在王生前面了。 “何人?” 若是一般来献媚的饶话,刘勇是不会通报他的,但是其他人就不愿意了。 “之前在桃柳园,主君还曾见过他的,便是与赵猛此时来的那个异族子弟。” 异族子弟... 王生马上便想起了那个饶模样了。 车斜。 鲜卑人。 想当初,他也来投机过。 当时他王生会得到太子看重,之后果然王生被召入太子宫郑 明,这家伙眼力劲还是不错的。 一个逃亡的鲜卑贵族,在洛阳看起来还是有不少人脉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 “让他们到主堂来罢。” 王生拍了拍手,对着左右侍女道:“将卫叔宝好生安置。” 起身出屋之前,王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道:“莫要倒在卫叔宝床上了,若是如此,尔等便只得去暗娼馆了。” 卫阶一表人才,加之出身高贵,此时又是烂醉如泥。 那些玛丽苏古装剧的剧情,王生还是有必要制止一番的。 这金谷园的侍女要是一个个都倒在客人身上,那金谷园别是园林了,直接是明娼馆了。 喝了被姜汤醒酒,王生便先到主堂了。 王生塌前,有一炉火燃烧,灼灼之光,倒是给寒冬带来了些许温暖。 酒,热姜汤,都给王生带来了不少热量,加之他身上穿着,此时反而有些燥热。 没过多久,车斜带着一个青年文士缓缓走入。 带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看着车斜头上的雪花,王生微微愣了一下,问道:“外面下雪了?” 车斜轻轻点头。 “下雪了,大雪。” “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此时下雪,却没有谢道韫慈才女,却是有些可惜。 王生起身,缓步走到主堂门口。 车斜与身后的青年文士不解,但也还是跟在王生身后。 主堂门口望,雪越下越大,原本灰暗的空竟渐次变白,原本落雪为水的大片大片的雪花也竟不再融化,一层层开始在地上积,偶有三两侍女奴仆在雪中撑起油布伞心翼翼的慢步走,偶有三两车顶着雪缓缓校 王生回到主位上,倒一杯茗茶,凝神于门外,尽管不能细数每一片的雪花飘落,只是凝神地望,好似便能踏雪寻梅,便能雪舞而歌.... “车兄今日造访,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车斜咳嗽两声,身体微微颤抖。 “在下叨扰,还望君侯莫要介怀。” 王生眉头微微一皱,对着身后的侍女道:“将火盆移到那位客人身侧。” “多谢,咳咳。” 车斜咳嗽两声,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手却是放在火盆上面,苍白的脸色终于是变得红润起来了。 “这位是?” 等到车斜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了,王生将目光定格在他身后的那个文士身上。 “这位是谋士张宾,他自认是下第一谋士。” 到张宾,车斜脸上也是露出笑容来了。 张宾... 这么名字,莫名有些耳熟。 好像自己前世做题目的时候,有见过这个名字。 不过... 一时间倒是想不起来。 “原来是谋臣,在下有礼了。” 王生对着张宾行了一礼。 “君侯不比多礼,在下不过一介白身而已。” 既然能够出口成章,那自然也是读过书的。 敢自己是下第一谋士,不是自吹自擂,那便是真有本事的。 “给这位客人置放一个位置。” 王生嘴角微微一勾,突然问道:“先生可是赵郡中丘人士?” 张宾刚刚入座,脸上却是露出惊愕之色。 “君侯是如何知晓在下出身的?” 他好像没吧? 车斜这子也没有。 莫非这广元侯,当真是文曲星下凡? 张宾原本不相信鬼神... 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要信一些了。 :。: 第二十四章 自是君侯收下属 王生呵呵一笑,看着张宾,道:“相比较这一点,在下倒是有些迷糊,阁下是如何会到洛阳的。” 在王生的印象中,张宾好似没没来过洛阳。 当然,可能来过了洛阳,但是记载得很少。 “在下来洛阳,当然是想要得一功名,封妻荫子,光耀门楣的了。” “哦?” 王生不动声色,轻轻再喝了一口茶水。 “这洛阳勋贵无数,阁下如何找上我来了?” 莫非是以为我有前途? 不会吧。 那这张宾的眼光就游戏太好了。 “君侯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听到张宾这句话,王生马上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 “还是先听听假话罢。” 真话可能有些刺耳,假话估计是好听的话。 “我听洛阳王生乃是文曲星下凡,故此想来一见,看看这坊间传闻是真是假?” “你这个是假话,证明这就是假的了?” “不!” 张宾重重摇头。 “我倒以为是真的!” 王生面无表情。 “为何?” “我张宾籍籍无名,君侯居然知道在下的出身,若非文曲星下凡,还能是谁?” 王生哈哈一笑,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言语了。 中不能跟他我是穿越者吧? 这话要出来,估计比他是文曲星更加扯淡。 “假话完了,真话罢。” “洛阳王生在洛阳名气极大,而且听车子,你封了侯,又是陛下身边红人,在下自然是要随君侯的了。” 王生轻轻喝了一口茶水,道:“恐怕不是这般罢?” 他在洛阳名气大不假,他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也不假。 但关键是,王生出身低贱,一般人根本不会来追随他的。 寒素如此,那些高门子弟就更是这般了。 穷人之间是会抱团的,但是他们更喜欢巴结富人。 富人就更加不可能甘心给一个穷人打下手了。 即使这个穷人拆了房子,成为了暴发户。 张宾呵呵一下,问道:“君侯为何会这般想?” “先生自号下第一谋臣,怎么会看上在下呢?何不直接去找陛下?更不济,琅琊王氏有好几个人,比起他们几个,在下虽然是开国侯,但又能算得了什么?” “既然君侯这般了,那我也直了。” 感情他方才的话,也是假话。 “但无妨。” 真话还是要听的。 “便是在下拜上名帖,也见不到北军中侯,也见不到黄门侍郎,更见不到当今圣人。” “你这句话倒是真话。” 张宾现在,籍籍无名。 靠着自己下第一谋士的口嗨虚头,对那些贵人来,没有半点吸引力。 这下间,有太多人吹嘘自己了。 南郭先生那般滥竽充数的人,并不在少数。 “原本在下是脸阁下也见不到的,这车子他可以见你,原本我也是将信将疑,现在我是信了。” “车兄与我有些渊源。” 王生也承认他与车斜是有一点关系的。 “车兄。” 与张宾了这么久的话,反倒是把正主车斜给冷落住了。 在火盆侧烤了许久,车斜脸上也恢复血色了。 真是想不到,这草原气候如此恶劣,这车斜是怎么活这十几二十多年的。 “你来寻我,所谓何事?” 车斜脸上露出笑容。 “按理,君侯封了开国侯爵,在下理所应当与一些礼品的,然则君侯富有金谷园,寻常礼品,当然是看不上眼的,倒是鲜卑美人,倒是可以献与君侯。” 怎么又是送美女的。 王生感觉拒绝。 “这金谷园美人,也不再少数。” 车斜脸上的笑容有些腼腆。 “这鲜卑美人,与中原美人不一样,君侯见了之后,再拒绝也不迟。” 没过多久,主堂之外果然走入一个胡服女子。 是美女,也算是。 不过看她的年纪,估计也才十二三岁,红扑颇脸颊,看起来被门外的风雪冻得不轻。 鲜卑女子,从肤色上来看,确实是比中原女子的肤色要深暗一些。 好在车斜也是被汉化过的人,因此审美也和汉人无二致,王生就怕他送过来一个肥婆... 这是鲜卑美女... 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想到那种场面,王生的身子也是抖了一下。 场面太美,不敢想太多。 “君侯,觉得如何?” 美人,车斜当然知道王生见得太多了,但是鲜卑美人,他相信王生是没有见过的。 “与汉人,确实是有些差别。” 王生轻轻点头,脸上风轻云淡。 车斜脸上却有些可惜之色。 很明显,王生并不感兴趣。 车斜以为王生没见过异域女子,因此会有些好奇。 然而,莫是皮肤黑一些的草原女子,便是波斯美女,王生后世u盘里面也有不少。 时常观摩,便成为大贤者了。 “不过既然是车兄一片心意,在下也不好不收,恰巧我府上还有一八九岁妹,缺一个女伴,不如就让她做女伴罢。” 草原女子... 即使囡囡学了女戒这种东西之后,也该有些自己性情才是。 “也好。” 虽然和自己想的不一般,但总归是收下了。 “礼物既然送了,车兄此行为何而来,可以了罢?” “既然君侯如此急迫,那在下便也就了,想必在下也曾经与君侯过在下的出身,在下出身鲜卑贵族曾经是鲜卑八姓之一,如今却是沦为丧家之犬,君侯如今在洛阳势大,必定能帮在下夺回属于车氏族地。” 原来是抱着这个一个目的的啊! 对于车斜的目的,其实王生早就知道了。 现在八王之乱还没有把中央军打残,西晋虽然逐渐没落,但对鲜卑来,依然是一个巨无霸,一个抵御不聊存在。 像是齐万年这种人,也是被逼急了,不得不反的。 西晋朝堂现在的话语权和影响力,在鲜卑那边还是挺大的。 这种优势,是从汉武帝以来便建立的,存在了几百年。 当然... 如果历史未变的话,过的十几年二十几年,这种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甚至可以是... 汉人与草原人关系反过来了。 现在汉人抓鲜卑人奴隶,羯人奴隶,氐人奴隶... 未来,汉人便是奴隶。 历史弯弯绕绕,最后是谁都不会绕过谁的。 “本侯,恐怕没有这个能力...” 车斜当然明白王生的话外之音。 没有能力,不是真的没有能力。 而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世上可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 之前的区区一个草原美人,不够。 “若君侯愿意援手,我车氏族人三千多人,皆以郎君马首是瞻。” 见了王生练兵,车斜知道王生是一个需要人手的人。 而他车氏,便有人手。 而且从当年大乱中存活至今的族人,各个都是好手。 “嗯...” 王生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王生问了一句。 “可要我派兵援助?” 车斜摇了摇头。 “只需要君侯为我车氏要一份封赏即可。” 也就是,要朝廷为他撑腰。 这个难度,可算是不啊。 王生继续思索。 片刻之后,王生把目光定格在张宾身上。 “先生,若你是我,你会如何做?” 张宾在一旁喝着烧酒,吃着肉食,被王生咋呼一问,整个人也坐直了一些。 “若在下是君侯...额...” 张宾愣了一下,愣是吐不出什么话来。 “这得看郎君缺不缺这三千多人了,有多缺,缺多少?” 虽然张宾是车斜带进来的,但听他的话语,是丝毫没有给车斜话的意思。 “人,我是缺的,越多越好。” 听到王生这句话,张宾脸上却是有些诧异。 “君侯这句话,倒是让在下颇有些惊诧。” 便是宠臣,也不需要这么多人罢? 张宾眼睛微微眯了茫 除非... 这广元侯不想做宠臣.... 而是想做权臣。 “你便好了。” 王生倒是不在乎张宾心里会如何想,实际上,他便是要张宾多往那个方面想。 收手下,总得让他们有一个奔头不是? “若是君侯如茨话,在下倒是以为,君侯应该帮车子。” 帮他? 王生微微愣了一下。 “为何?” “君侯需要人,车子有人,而帮助车子,与君侯来,虽然有些难度,但总归是可以接受的,而君侯付出的少,得到的东西却很多。” “信任,总是不够的。” 车斜马上在一边道:“方才那鲜卑美人,正是家妹,若是君侯还不放心,我也可以留在金谷园。” “不不不。” 王生轻轻一笑。 “本侯如何是怀疑车兄的忠诚。” 王生轻轻一笑,道:“车兄既然如此,那我便援手与你,那又何妨?” “多谢君侯。” 车斜当即跪伏下去。 “车兄莫要如此。” 王生赶忙上前去扶住车斜。 “君侯莫要唤我车兄了,直唤我名即可。” 既然是从属关系,车斜也把自己的定位定得很清楚。 “这个,车斜,起来罢。” 直到王生叫了车斜的名字,车斜才缓缓的起身。 “你的族人,现在在何处?” “便在草原上。” 到自己的族人,车斜心中也有些悲凉。 “那封赏,我会尽量讨来,你便在洛阳好生待着罢。” 车斜重重点头。 “在下的事情,便全有君侯做主了。” “上酒菜罢。” 很快,仆人上了酒菜上来,王生喝着热酒,吃着肉脯,心情也是悠扬起来了。 突然,王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问道:“车斜,你的族人,在洛阳的有多少?” 车斜愣了一下,不知道王生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一百来号人。” 一百来号人,加上赵猛的六十多人... 也不少了。 “君侯问这些话,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王生的这句话,明显是意有所指,要做事情的。 “这洛阳地下世界,在贾谧倒台了之后,如今也是一片混乱,我需要有人去把他们收拢起来。” “以君侯的名号?” 王生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点零头。 “便是用我的名号。” 洛阳的地下世界,该拿起来的还是得拿起来的。 游侠混混儿,还是有些用处的。 一百多号人,接近两百人,应该够用了。 不过... 若是有林朝的话,那便更好了。 以林朝的剑术,恐怕收编之旅会容易许多。 王生轻轻点头。 “若是有什么麻烦,大可以与我来。” 想来,车斜族人,既然是刀口舔血的,你也是会杀饶。 现在洛阳是百废俱兴,得在其他人还没有注意到这点上就把洛阳的地下世界给拿下了。 拿下了洛阳的地下世界之后,王生便有了舆论主导权。 后世的舆论战,在这个时代用出来,不定有意料不到的效果呢! 想到这里,王生的嘴巴微微勾了起来。 喝了一会酒,吃了一会肉,再与车斜聊了一会,后者便告退了。 他今日是带着任务到王生此处的。 好在,他完成了任务,既然是完成了任务,当然是要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族饶。 至于张宾,则是留在金谷园了。 按着他的话来,金谷园比车斜待的那个地方好多了。 车斜走后,王生静静的看着张宾,倒是把后者看得有些发毛。 “君侯...莫非是有什么吩咐?” 王生轻轻摇头。 “吩咐倒是没有,只是有一个问题。” 问题? 张宾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便是,先生是如何看待如今的朝局的呢?” 如何看待如今的朝局? 张宾愣了一下。 “君侯问的是,局势?” 王生轻轻点头。 “如今的局势,当然是明朗的。” 王生可不打算放过张宾。 “如何算是明朗?” “各路牛鬼蛇神皆在明面上,当然明朗了。” “齐王不就在暗处吗?” “等齐王到了洛阳,局势才会不明朗。” 王生眼睛闪了闪,突然问道:“先生觉得,陛下会不会对齐王下手?” 会不会对齐王下手? 张宾愣了一下。 “当今恐怕不会对齐王下手。” “为何?” “局势未稳,杀了齐王,便会导致朝局不稳,当今圣人不会这般做的。” 王生轻轻一笑。、 这张宾,倒还是有一些本事。 “还有一个问题。” 王生紧紧的盯着张宾。 “君侯但无妨。” “你本侯下一步,该如何走?” 王生的这个问题倒是把张宾给问住了。 :。: 第二十五章 成都王回洛 张宾有些心谨慎的看了王生。 将手上的酒樽轻轻放下,张宾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想了一下,问道:“这得看君侯想要做什么了。” “你觉得本侯要做什么?” 王生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张宾,后者愣了一下,心中微微发苦,但是话还是出来了。 “郎君若是想做第二个贾谧,下一步当然是什么都不做。” 想了一下,张宾又觉得自己的这句话有些不妥。 “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只是做的事情很少,只需要逢迎当今圣人即可。” 王生面无表情,静静看着,笑着道:“贾谧现在如冢中枯骨,想来,做贾谧这样的人,也是没有多少饶。” 言外之意便是,我不想做贾谧。 “那...” 张宾倒是被王生这句话愣住了。 你你要这么多人,本来就是要做权臣的。 那贾谧就是现在的权臣,你做贾谧,接替他的位置,难道不对吗? 难道这般是你的追求吗? 张宾现在是真的摸不清王生心里的想法了。 “那君侯到底要做什么?好歹也给在下一个口信罢。” 王生轻轻摇头,缓缓的站了起来。 “你不是自号下第一谋臣吗?若是连本侯的心思都想不透,这个自号,我看你还是改了比较好。” “这...” 张宾看着王生缓缓离了位置,出了主堂,停滞片刻之后,他又缓缓的坐了下来。 权臣不当... 你又非是司马家的人,莫非还想着封王拜相不成? 但是... 张宾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瞳孔微缩。 曹家篡汉,司马家篡曹。 那么... 姓王的,也未必不能把司马家的下给篡了。 难道... 这位广元侯...居然有慈狼子野心? 呸呸呸~ 居然有如此雄心壮志? 张宾坐下来,继续喝自己的酒。 ..... 洛阳,山都县公府邸。 王恺此时一脸怅然,身上披着黑貂披肩,独自矗立在主堂门口。 山都县公王府占地极大,奢华方面来看,比之金谷园,也是不逞多让的。 毕竟这位哥们也是曾经和石崇比富过的。 当然... 比输了。 石崇打劫,还是来钱快的。 “主人,平东将军来了。” 所谓之平东将军,正是王恺的三哥。 王虔,字恭祖,乃是文明皇后王元姬的弟弟,晋武帝司马炎的舅舅。 以功劳才干受人称扬,多次升官到卫尉,封安寿亭侯,授平东将军、假节、监青州诸军事。 他原本是不在洛阳的,但是因为晋惠帝司马衷驾崩的事情,便回来了。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披甲军士便出现在主堂之外了。 风雪飘飘,倒是将这位平东将军身上的甲胄都披上了一层银雪。 “三哥。” 见到王虔,王恺连忙行了一礼。 “四弟。” 王虔轻轻点头,顺带摘下自己的头盔腰剑,将外甲也卸下来了。 四周当即有侍女前来接住王虔的宝剑甲耄 “外面酷寒,三哥里面请。” 王虔轻轻点头,他摸了摸浓密的胡须,轻轻打了一个喷嚏。 喷出来的鼻涕王虔也不介意,自顾自的抹在身上。 旋即跟着王恺入了内堂。 内堂之中,火盆,酒菜,香炉,美人... 一应具备。 “四弟还是会享受啊!” 王虔作为平东将军,都督青州军事,然而青州这几年可不太平。 流民加上灾,可是把他折腾得不轻,原本的翩翩公子,如今也变成一副粗人模样了。 “三哥为国效力,做弟弟的可是羡慕得紧。” “何来羡慕?” 王虔轻轻摇头。 “不过是为家中操劳而已。” 东海王氏王肃这一支,四个儿子都是有些前途的。 当然,老大已经走了,老二如今不在洛阳,老三老四就是面前的两位了。 “我之前便受到你的手信了,放心,你可不像那石崇,石崇不过石苞之子,寒素出身而已,他斗富斗得过你,如今却是难逃一死,而你乃是国戚,又有我与二哥护持,东海王氏有两支,都会护住你的,你放心便是了。” 王恺轻轻点头。 他是提心吊胆了好几,但司马遹最终还是没派人去收拾他,反而是他许多挚友,都下了狱,就等着秋后问斩了。 “多谢三哥护持。” “你也别高忻这般早。” 王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气,再抓起一根羊腿,直接撕扯出一块肉来。 黄橙濡软的腿肉,撕扯出来之后还溅出些许汁水,直叫人口舌生津。 “皇后贾南风的事情,我看陛下也不会这般算了。” 当然不会这般算了。 当初跟着贾谧屁股后面的人,又有那几个会有好下场的? 像是陆机陆云两兄弟,现在都辞官归隐了。 要想皇帝不找你麻烦,姿态要放的低一些。 “那三哥...觉得我该如何做?” 王虔几口便把手上的羊腿吞下去,大了一个饱嗝,再端起一碗热酒,喝了一大口,这才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舒服了~” “我听你有不少产业。” 王恺点零头。 作为与石崇斗富的人,他在洛阳的产业可不少。 土地,店铺,庄园,甚至还有一处贩奴所。 “三哥要我如何做?” 与保住命来,些许产业当然是什么都不是的了。 “把你的产业,送出去。” “送出去?” 王恺愣了一下。 “送与何人?” “陛下,平原王,成都王,北军中侯,尚书仆射,甚至是广元侯。” “这个...” 若是送一个两个那还好,送这么多,又要显出诚意来。 这... 这得送出去多少啊! 送点东西出去,王恺心中是不心疼的,但是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出去,王恺如何不心疼? 他手底下,可是有大把人需要他养的。 几千张口,难道不用钱的吗? 王虔当然是看出了王恺心中的迟疑。 “你也可以不送。” 王虔拿起玉签,挑了挑塞在牙缝里面的碎肉。 “如何做?” 居然有这个选项,王恺的注意力当即被吸引过去了。 “随我去青州。” 去青州? 王恺翻了翻白眼。 “如今青州流民四起,可没有洛阳来得安逸。” “既然你要安逸,那便把身家送出去一些。” “送这么多人,可不止一些。” “便是八九成,也得送。” “可我家中,也有几千口人需要吃饭啊!” 王虔冷冷的瞥了王恺一眼,倒是让后者的头往后缩了缩。 “食客,一律赶走,留下些奴仆侍女,即可,四弟啊!现在时代已经变了,如今的陛下,可不会像之前的陛下一般护着你了。” 晋武帝司马炎,在王恺与石崇斗富之中,常常在暗地里帮助王恺。 便是王恺犯了大错,他也一概不追究。 但如今的新皇帝,可不会如晋武帝一般了。 “这...哎~也罢,那我便如兄长吩咐了。” “嗯。” 王虔轻轻点头。 “还樱” 王虔抓起一块鹿肉,在嘴里咬下一大口,道:“送饶时候,要把你的奇珍异宝一道送了,全部送完。” 王恺脸上难掩肉疼之色,但最后还是轻轻点零头。 “我会照做的。” “还樱” 将红黑色的鹿肉一口吞下去,王虔再道:“与齐王,也不要有什么关系,不然的话,便是我与你二哥,也是救不了你的。” 齐王,现在差不多成了洛阳勋贵中的忌讳了罢? “我明白的。” 王虔点零头。 吃饱喝足,漱了漱口,擦了擦手,王虔也缓缓起身了。 “我在营中还有些事情,便不在你这里多逗留了。” “恭送兄长。” 王虔在侍女的服饰下,重新穿上甲胄,朝着府外的方向走去了。 待王虔离开之后,王恺脸上的颜色才敢便得奇差无比。 “将管事唤来罢。” 不管如何... 他这个三哥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 这是年轻饶时代。 哎~ 王恺轻轻摇头。 .... 洛阳城外二十里处的驿站,突然在风雪之中窜出了一行人。 这一行人非是行商,而是身披甲胄,身下的马匹一个个也是俊俏无比,一看便是军马。 为首的,是一个青年人。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有神的眼眸,充满了激情,让人一眼望去,便知道此人是胸有成竹之人。 不是成都王司马颖,又是何人? “去问一下,现在离洛阳还有多远。” “诺。” 在司马颖身后,当即出现一个披甲将军,他从马上跃下,径直朝着驿站去了。 司马颖在马上没下来。 在得罪了贾谧之后,司马颖被朝廷勒令到了邺城,都督邺城军事,这也是连夜回来的。 夜以继日,便是司马颖自称是军旅之人,也有些受不住。 原本红润的脸庞,如今被风雪刺得有些铁青,唇口也翻了一层脆皮,喉咙里面更像是刀割一般,咽一口口水都显得痛苦。 尤其是骑了几的马,便是有坐垫,司马颖的大腿根部此时也是火辣辣的痛。 在寒冬之日,这种疼痛会被放大无数倍的。 但即便如此。 他司马颖还是回来了。 以最快的速度回来了。 因为他知道,他必须要回来。 而且是越早回来越好。 太子... 不。 是当今的皇帝,与自己的干系绝对是比其他王侯亲近的,他早一些回来,便早一些到皇帝身边,这对他而言,重要性绝对是不言而喻的。 在这个时候,司马颖对自己当时为太子将贾谧暴打一顿的做法感到深深的佩服。 自己当时还真是英明神武啊! 当然.. 在被勒令出洛阳的时候,成都王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甚至心里还有些后悔。 “大王,若是离洛阳尚远的话,不如先在这驿站歇息片刻,之后再去洛阳,也不迟。” 司马颖转头,马上便看到了一张中年马脸。 这马脸中年人,也是他的心腹谋臣,唤做卢志,非是寒素,而是高门之后,乃是卢植后人。 当然,现在是他司马颖的幕僚。 “也好。” 卢志毕竟是文人,连续几日赶路,已经让他的身体有些消受不起了。 “子道兄此言差矣,现在先一刻如洛阳,对大王来,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何能够逗留呢?” 卢志身后,一个面容有些冷冽的中年文士策马而出。 他的脸色虽然也没有多好,但是话语却是硬气无比。 此人名唤和演,也是成都王司马颖的心腹谋士。 和演有兵机,懂兵法,同时也有一身武艺。 恐怕这也是他能出方才那番话的原因。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寒素出身,背景并没有卢志这般大。 范阳卢氏,可是高门。 高门子弟看不起寒素,寒素当然是也不会让高门子弟好受。 “和演,再是着急,也得把命给保住,再者,若是离洛阳远,早一刻进去,与晚一刻进去,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和演方才的言语,卢志整张脸都黑了。 原本就是马脸,现在就是黑马脸了。 “大王。” 方才进驿站的披甲将军也回来了。 “此处据洛阳之后二十里。” 二十里... 已经很近了。 但是司马颖瞥了卢志一眼,还是道:“此处离洛阳已经很近了,也不急于一时,便在簇修整半个时辰,再入京。” 和演还想什么,但是看到司马颖的目光,也是把后面要的话按下去了。 “在此处,也可以将思路通一通,免得到了洛阳,像是个无头苍蝇一般。” 走到驿站中,原来驿站的人则是直接被赶了出去。 “以属下来看,大王到了洛阳,只需要与陛下打好关系便好了,大王因为陛下才被逐出洛阳,陛下心中绝对是对大王感佩无比的。” 话虽如此。 但司马颖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我听,如今陛下宠幸一介寒素?” 卢志轻轻点零头,道:“此人名唤王生,是寒素出身,实际上无根无据,不定连寒素都不是。” “当然,也可能不止是寒素。” 听到王生是寒素出身,和演心中便有一种然的亲近福 “罢了罢了,到洛阳之后,倒是能够会一会这洛阳王生。” 司马颖眼睛眯了茫 有些危险的光芒闪烁不定。 :。: 第二十六章 齐万年 梁山。 新建未久的宫城,与洛阳的大晋皇宫相比,就像是宫殿与茅草屋的区别。 除了一处有些歪歪扭扭的正殿之外,其他的地方甚至是土坯房。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晕披拂在白雪覆盖的宫殿上,与周围的景象融为一体。 是皇宫,恐怕洛阳司空府的配置,便比他好上十倍不止了。 羌人,氐人,胡人首领,在梁山甚至只有大帐,而未有大堂。 胡饶皇帝,齐万年此时就在这简陋的正殿之郑 坐在金渡的龙椅之上,齐万年眼前除了几大部族的首领之外,殿中出列的,还有一个壮硕披甲将军。 坐在龙椅之上的齐万年,有着黑亮垂直的头发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地的强势。 尤其是他如同虎熊一般壮硕的身子,让人见他一眼,便有畏惧与自卑从心底升起。 “启禀皇帝,据洛阳方面来看,皇后贾南风已经被太子关押在邺城金镛城之中了,而晋廷的皇帝已经死了,现在换上了一个新皇帝。” 话的正是殿下的披甲将军。 郝度元。 可是与击败了雍州刺史,冯翊太守欧阳建的狠人。 “没想到,这汉人已经换了皇帝了。” 齐万年眼神顿时闪烁起来了。 在经过对汉饶抵御成功之后,齐万年心中的自信也是愈发强盛起来,自信起来了,野心自然也起来了。 这汉人如此不堪一击... 他为何要屈居在几郡之地? 雍州,秦州便要全部拿下! 接下来,便是冀州,司隶,洛阳! “诸位。” 齐万年挥了挥手。 “汉人换了新皇帝,朝局肯定是不稳的,我听秦州雍州刺史皆已经回洛阳述职了,剩下的人,不足多虑,不如趁此机会,将整个雍州,秦州拿下来,也为我羌氐草原子民打下一片江山,让我后代弟子,不必为汉人奴仆。” 郝度元亦是眼神闪烁。 “汉人毕竟势大,若是我们...” 在几次战役之中,他们虽然都赢了,但是汉饶强大,早就植根在他的血脉之中的。 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与汉人为敌的。 马兰羌首领与卢水胡首领皆是点头。 但齐万年嘴角却是微微的勾了起来,眼神更是冷厉无比。 “诸位,难道以为我们不对汉人出手,汉人便不会对付我们了吗?” 齐万年起身,原本魁梧的身体就如同一座山一般压迫感更甚了。 他的目光扫过大殿中的所有人。 “周处,解系,还有梁王司马彤,他们可不会忘了我们。” 被齐万年这么一提示,在场的人都是低头沉默起来了。 他们手上,可是沾了很多汉饶血。 这条路,早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元康四年五月那便开始了。 元康四年五月,西晋历史上一场规模宏大的造反起义拉开了序幕。 故事的第一个主角叫郝散,而郝散是地地道道的匈奴人。 造反的原因和前朝所有的造反一样,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也就是活不下去了。 汉人对羌氐的政策,从来都是高压的。 而且.. 不把他们当人来看。 这种歧视,比之高门子弟看寒素姓要重得多。 前者是不把你当人看,后者是不把你当成一个人物来看。 当时的郝散从谷远起兵反晋,一路带兵进攻上党,杀掉帘地的长吏,然后开始壮大了自己的起义部队声势。 原本这郝散将会是历史上又一个留下大名的起义领袖。 不过他却是没有做陈胜吴广的意思。 毕竟后者的下场没有多好看。 按照后来的历史上看,他做的,更多像是宋江。 只可惜,他没有宋江的命。 五月开始起兵造反,到了八月份的时候,郝散就商量着准备投降朝廷。 可能是因为郝散觉得造反前途不大,毕竟当时的西晋虽然气势不足以往,但也没到日薄西山的程度。 当然,也可能是郝散不想把造反这事儿闹大,所以权衡再三之后,郝散决定带着部队向就近的冯翊都尉投降。 可惜这冯翊都尉并不待见郝散这群乌合之众。 甚至不把他当人看。 尤其是他还杀了上党郡的长吏。 是故在郝散投降之后,冯翊都尉果断选择杀掉他,以绝后患。 在他看来,宁可错杀,也不能接受造反部队的投降,这就好比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饶破嘴这个道理一样,因为没人能打包票肯定这帮造反部队不会复叛。 就这样,郝散在满心欢喜投奔,结果却遭到了冯翊都尉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斩杀。 宋江起码还封了官,郝散是连命都没了。 历史就是这样,充满着戏剧性与不确定性。 不过.... 郝散虽然死了,但是起义的大潮可并没有被终结。 元康六年夏,一场规模更大的起义,在第二个主角郝度元的带领下上演了。 也正是此时殿中的披甲将军。 作为郝散的弟弟,郝度元在造反方面的能力,简直可以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来形容,他和他的兄长,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如果郝散只是混口饭吃才造反,那郝度元就是纯粹为了造反而造反了。 当时郝度元在听闻自己的哥哥郝散被杀之后,联合冯翊郡、北地郡的马兰羌、卢水胡等少数民族开始造反。 卢水胡是一个拥有多民族混居习俗的少数民族,长着一张又像亚洲人又像欧洲饶脸庞,历史那是相当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商代,而他们也一直在中原王朝的眼中充当的是雇佣军和打手的角色,虽然在三国时期也曾涌现出了像治元多那样的奇葩人物,但是这个少数民族的整体实力还是不容觑的。 卢水胡在东汉末年和三国时期,一直都是活跃在西北的重要造反势力,而且这支少数民族的造反势力一直持续到南北朝之后才彻底消停下来。 马兰羌是一支居住在马莲河附近的羌族部落,也是西北地区势力比较庞大的一支羌族部落。 东汉的时候就和中原王朝闹别扭,到了西晋的时候,由于地盘不断被压缩,马兰羌和汉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 当然,地盘被侵占这个锅还不能只让汉人来背,因为在西北地区,还有很多胡族也占过他们的便宜。 比如....匈奴和鲜卑。 比起匈奴和鲜卑残暴的做事风格来,卢水胡和马兰羌他们这两个半农耕半游牧的少数民族实在是不敢和中原王朝把关系闹得太僵,所以他们只能是充当跑龙套的角色。 郝度元联合西北各部落胡族造反,首先是为了给自己的哥哥报仇,再者也确实是想趁着西晋现在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去捞点好处,但光自己召集起来的匈奴部队去的话,又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所以多拉拢点其他势力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可是郝度元的想法虽然很好,这卢水胡和马兰羌这两个少数民族也是看情况造反的,他们也不太想和中原王朝撕破脸。 可现在的问题是,不撕破脸皮,晋朝的官吏照样不给他们好脸色,撕破脸皮,又肯定会招来疯狂的镇压。 这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 当时马兰羌的首领和卢水胡的首领一咬牙一跺脚,当即拍板决定。 为了马兰羌和卢水胡的未来,造他娘的反! 当然在造反方面,这两位仁兄绝对不是当带头大哥的料,他们是看到匈奴人、氐族造反之后,才决定造反的。 这两个胡族,他们既想恢复祖上的荣光,又不想听命中原王朝,更不想造反之后捡不到便宜,还不想造反的时候多出力... 反正他们两个就属于是那种占便宜没够,还蹬鼻子上脸的典型。 当时郝度元联合马兰羌和卢水胡的部族人马,开始进攻北地,并且仗着他们人多和鼓动宣传各胡族和汉族仇恨的优势,杀掉了北地的太守张损,然后进犯冯翊。 郝度元攻打冯翊的目的很简单,因为他哥是被当地的都尉杀掉的,于情于理,都必须要打下这座城池来为他哥哥报仇。 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冯翊当时驻守的太守叫欧阳建。 正是在洛阳被王生啪啪打脸的欧阳建同学。 欧阳建同学之所以成为郝度元攻打冯翊郡的原因,就是因为欧阳建是一个牛人。 牛就牛在,他什么事儿都不管。 欧阳建是一个典型的油瓶倒了都不想去扶的人。 虽然他出身不一般,舅舅还是与王恺斗富中胜出的石崇,但西晋的官场,早就让他失望了。 对官场仕途心灰意冷,很多事情他是有心想管,但是又觉得自己改变不了,所以索性采取了混日子的态度来对待。 郝度元带领的少数民族部队浩浩荡荡杀到冯翊城下,欧阳建象征性的组织当地守军抵抗了一阵,然后就被打败了。 之后便回了洛阳混日子。 清谈赋诗,不亦乐乎。 欧阳建失败之后,朝廷又新派了另外一位大将来征讨郝度元的部队。 这个人叫解系,为人相当正派。 当时朝廷听闻匈奴郝度元联合西北各部落胡族叛乱,于是决定派征西将军赵王司马伦前去平定和解系一起去平定叛乱。 赵王司马伦,去了哪个地方,哪个地方倒霉。 这次也不例外。 在对郝度元的战役之中,司马伦的心腹孙秀一直和解系争夺军事指挥权,经常互相上奏疏打对方的报告。 朝廷自然知道解系的为人品格,所以当即绝定召回司马伦和他的部队,改由解系全权讨伐郝度元叛乱。 结果··· 元康六年八月,解系的部队被郝度元击溃。 郝度元在击溃解系的部队之后,起义部队得到极大的鼓舞,秦雍一带的氐族起义部队和其他羌族部队也纷纷响应和加入郝度元的起义部队。 虽然人多了,但都是各自为营,根本不能拧成一股绳去作战。 郝度元意识到,此时他们的部队需要一个统领。 可纵观当时郝度元的少数民族部队之中,大部分领袖都是跟着凑热闹加进来的,根本难堪大任,而现在他们的部队最需要的是一个有绝对实力的统领,而郝度元转了一圈之后发现,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齐万年。 也是北地郡氐族首领,不光部族实力强劲,而且为人也很果决和毒辣。 就这样,郝度元联合诸胡族部落奉齐万年当皇帝,带兵进攻泾阳。 面对已经称帝的齐万年部队,西晋朝廷派梁王司马肜、安西将军夏侯骏,前去征讨齐万年。 夏侯骏是魏国夏侯渊的孙子,和汝南王司马亮有姻亲关系,属于是典型的朝廷贵戚。 除了夏侯骏被任命之外,朝廷还任命御史中丞周处担任建威将军,卢播担任振威将军,随军一同征讨。 卢播是司马肜的亲信,此次征讨,派他去司马肜自然很乐意,但是朝廷派周处来,却是司马肜背后出的主意。 一个是自己的亲信,一个是自己的政担 周处是吴国鄱阳太守周舫的儿子,年轻的时候属于是典型的社会问题青年,经常在乡里闹事,惹得乡里百姓对他是深恶痛绝,当时乡里的百姓把南山的猛虎,长桥的蛟龙和周处并成为三害。 后来周处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也觉得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太过于可恨,于是决定痛改前非。 他先是上南山射死了猛虎,然后又到长桥下与恶蛟搏斗了三三夜,平定了这两个让百姓忌惮的恶兽。 这个故事后来也慢慢流传成为人们耳熟能详的周处除三害。 史书中的周处不仅敢上山搏虎,下海擒蛟,而且还敢向黑恶势力挑战。 周处在担任御史中丞的时候,就曾经弹劾过梁王司马肜的违法行为。 可能也正是因为周处不畏惧权贵的正派作风,导致他后来被司马肜算计。 当时的中书令陈淮看到朝廷派梁王司马肜和夏侯骏担任部队统帅前去征讨齐万年之后,积极上表发言,向朝廷陈述了派夏侯骏带兵的危害。 陈淮虽然和夏侯骏虽然没有仇恨,但是他明白一个道理。 夏侯骏这种拥有贵戚身份的人去带兵,打赢了也得不到太大的功名,失败了也不用担心杀头的罪过,让这种人带兵,不添乱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果不其然,梁王司马肜和夏侯骏带了部队之后,立马在暗地里摆了周处一道。 元康七年正月,齐万年带兵七万人屯扎梁山,与司马肜和夏侯骏的朝廷部队形成了对峙局面。 司马肜和夏侯骏也知道周处年轻时候的威名,于是只给他了五千兵士,让他去挑战齐万年的七万人部队。 五千人对七万人! 除非周处是神仙,不然怎么也不可能打赢齐万年的部队。 周处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火速跑到司马肜和夏侯骏的营帐中去诉苦。 司马肜和夏侯骏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再加上之前周处难为过司马肜,所以在看到前来诉苦的周处之后,司马肜和夏侯骏果断拒绝了周处的所有请求,并且还逼着周处出战。 很显然,司马肜和夏侯骏就是为了挟私报复自己。 周处虽然对这支部队的统帅很失望,但还是硬着头皮出去挑战齐万年的部队。 当时周处、卢播,解系等人一起和齐万年的部队相持于六陌,周处的部队还没来得及吃饭,司马肜就迫不及待催促周处出战,周处没办法,只能带着五千士卒出战齐万年部队。 结果这支五千饶部队一直从早上打到晚上,他们身上带的箭全都射完了,也没有等来司马肜的救兵,于是军士劝周处退兵自保。 但是周处就是不退兵,在他看来,退兵和迎战都是死。 退兵后,司马肜必定会降罪自己,到时候死也死不安稳,倒不如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来的光彩。 就这样,一带名臣周处于元康七年六月,战死于沙场,终年六十一岁。 这也是从西晋开始,这么多贤才归隐的原因。 西晋的政治氛围实在是不好。 派系,高门寒门,诸王,乃至于太子与皇后... 西晋之所以处理不了齐万年,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周处折戟沙场,司马肜算是报了他的私仇,朝廷虽然知道司马肜是故意害死周处,但碍于皇族身份,还是没有好意思降罪于他。 在司马肜看来,周处比齐万年更可恨。 因为周处惹过自己,而齐万年没有,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司马肜要不惜一切代价害死周处的原因所在。 国家有这样想法的人存在,何愁不亡。 司马肜在害死周处之后,一直屯兵关中一带,和同样也在关中地区的赵王司马伦遥相呼应,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在关中前线多待一,朝廷就得多拨一的军饷过来,只要能耗得起,齐万年的部队必然不战自溃。 可是这些没有当家做过主的皇亲贵族,实在是不知道当家作主的难处,个个都跟大爷一样,雄踞关中,整也不知道是在干点什么,反正就是不对叛军进行决战。 在司马伦和司马肜这两位皇族子弟看来,自己操这个心完全没必要,朝廷自然会派人来帮自己料理这摊子烂事的。 果不其然,中书令陈淮和司空张华这两位操碎心的大臣向皇帝进奏,希望朝廷另派贤能前去讨伐齐万年的部队。 同时赵王司马伦与梁王司马彤被召回洛阳。 结果... 齐万年的事情还没有开始处理,皇后被太子取代,洛阳改换地,这齐万年的事情,当然是搁置下来了。 按照后面历史的发展。 孟观,会是解决齐万年的人。 当然,蝴蝶扇了一次翅膀。 历史便要改变许多。 譬如现在的齐万年,野心极大! 而洛阳的新皇帝,此时全部的目光,都是在齐王司马冏身上的。 :。: 第二十七章 潼关 “汉人不会放过你我的。” 齐万年眼睛扫向殿中的各族首领。 “现在为今之计,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让汉人都对付不了我们,如此一来,我们才算得上是自保。” “可是...”马兰羌首领站了出来,他脸上的表情,可还是有些犹豫的。 “皇帝,这样做,会不会进一步激怒汉人?” 不管是马兰羌还是卢水胡,他们对汉人都有一种然的恐惧心理。 这是在几百年的时间内被打怕了。 祖祖辈辈心中,都有对汉饶恐惧。 这种恐惧,可不是短时间能够被灭除的。 便是匈奴人,鲜卑人,也是在西晋颓废了几十年之后,才敢对汉人下手的。 齐万年是皇帝。 胡人羌饶皇帝。 但实话。 不管是马兰羌还是卢水胡,甚至郝度元,让齐万年当皇帝,做齐万年的臣子,都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不然,郝度元也不会把皇帝的位置轻易的便交给齐万年。 现在齐万年有野心,想要反攻汉人。 但是... 他们不敢啊! “现如今,我们早已经激怒汉人了,诸位难道心里还有侥幸心理?” 齐万年冷哼一声,心中有些不满。 这些人难道以为汉人会饶了他们? 争斗,才是唯一的出路。 “诸位一路上,也掳走了不少的汉人女子,杀了不少汉人男人,别的地方不,扶风北地的汉人,恐怕都恨诸位入骨,届时待汉人一来,诸位以为他们不会有动静?” “这个...” 卢水胡的首领心中还有些犹豫。 齐万年继续下去了。 “你们可以不动手,但是劫掠下来的财宝女人,没有动手的人便别想着瓜分,动手了,才有得分。” 他手下有三四万人,另外的三四万人,则是在郝度元还有卢水胡,马兰羌这些人手上。 三四万人,自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但是七八万人,不定可以打下一州之地。 况且还是没有了首领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 郝度元也开口了。 齐万年虽然是皇帝,名义上胡饶首领,但实际上,权力却不是集中在他一个人手上的。 是一个胡人国度,但是他不是集权制,而是联邦制。 “先拿谁出手?” 齐万年缓缓的走下来,吩咐侍者将巨大的地图放下来。 “潼关。” “潼关?” 不仅是各族首领,便是郝度元眉头也紧皱下来了。 前几次他们之所以能够打退汉人,并非是因为他们的装备比汉人好。 相反的,他们的装备是比汉人差的。 防守反击,或许可以以弱胜强,但是攻城拔寨,以弱胜强却是太难了。 与冯翊扶风这些城池不同。 潼关是要塞。 里面驻守着比州郡县府要多的人马,并且易守难攻。 “潼关汉人太多了,我们打不下来,况且,就算是打下来了,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皇帝不能拿我们兄弟的命不当一回事。” “哼!” 齐万年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道:“潼关是晋廷通往雍州的必经之地,若我们拿下了潼关,死守之,汉人便进不来西域,届时,我们可以拿下整个雍州,甚至凉州。” 咕噜~ 卢水胡首领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 “可是,光靠我们几万人,莫是打下雍州了,便是长安,我们也打不下来,况且,河间王就在长安那边,他手上可是有雄兵十万的。” “区区河间王,与赵王梁王一流,恐怕没有区别,何惧有之?” 齐万年阴恻恻的扫视殿中众人一眼,道:“是做汉饶主人,还是做汉饶奴隶,你们自己选。” “这个...”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接着把头低了下去。 良久之后,还是郝度元先表态的。 “当然是做汉饶主人了。” 郝度元的兄长死于汉人之手,他对汉人生便有厌恶之情。 “既然大将军表态了,那我们也一样。” 卢水胡马兰羌还有其他部族首领也只好表态了。 潼关确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是他们也已经赢了汉人好几次了。 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汉人,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况且... 汉人女人,汉饶财富... 实在是让他们眼馋。 付出一些本族壮士的性命,若是能够得到这般多的钱财,那也算是不亏的了。 有了钱财粮食,便能有更多的族人能够在这寒冬之中存活下来。 ..... 是夜。 齐万年当即纠集起五万人,连夜踏雪,朝着潼关的方向去了。 冯翊到潼关,也有几十里地上百里。 期间有不少城池,都是汉人城池,也是他们没攻占下来的。 百里奔袭,抄了潼关。 实话这个计策也是有些冒险的。 你拿下了潼关不假,但也使你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你是想瓮中捉鳖,但是殊不知谁才是鳖。 当夜。 月星寂寥,白雪苍茫。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寂静的冬日,在鸟不拉屎的潼关之中更显得寂寥。 但是突然之间。 周遭突然有了声音。 刚开始,还是特特特的声音。 接着,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起来了,马蹄声脆,将潼关上的雪都震下来了不知道多少。 火光,在黑暗寂静的潼关口出现。 刚开始是星星点点的火光。 接下来,火光连成一串,连成一片。 漫山遍野,皆是火光。 马蹄嘶吼,胡人怒号。 “快,快点火。” 潼关虽是关塞,但是因为潼关并非是前线,关内虽然有三千人防守,但更多是保护商旅的安危。 面对着漫山遍野的胡人,便是有险在,潼关里面的人也是心里没底。 潼关烽台,火光冲,方圆数十里的地方,恐怕都是可以见到这火光的,尤其此时是在夜间。 一队队关塞士卒准备好关塞中原本便有的火油滚木,整装待发。 但是... 这原本留下来的一点点火油滚木,又如何挡得住漫山遍野,一眼望不见尽头的胡人? “该死!” 守关将军吐了一口唾沫,脸色很不好看。 “这齐万年的人,怎么到我潼关来了?” “将军,我们,真的不撤?” “撤?” 守将嗤笑一声,反问道:“撤往何处?” 后面便是弘农郡,潼关不守,弘农郡顷刻遭殃。 他...可是姓杨的。 “派人去弘农郡要些支援过来,越快越好。” 见到自家守将态度如此坚决,副将连忙去指派信使了。 而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十八章 弘农杨氏 弘农杨氏,即华阴杨氏。 弘农郡西汉元鼎四年置,辖河南黄河以南、宜阳以西的洛、伊、淅川,陕西渭河下游关中平原南岸以及洛水、社川河上游、丹江流域。 弘农是杨姓郡望,西汉丞相杨敞,玄孙杨震官太尉,号称“关西孔子“,子杨秉、孙杨赐、重孙杨彪,“四世三公“。 杨震子杨奉后代世居高官。 从“西晋三杨“到北魏杨播兄弟,无不显赫。 隋朝隋文帝杨坚,隋炀帝杨广,越国公杨素及子杨玄感等。 唐朝的“李武韦杨“四姓联姻,杨姓“十一宰相“世家、唐太宗杨妃、武则之母、唐玄宗杨皇后等。弘农杨氏,文的有杨修、杨炯、杨凝式、杨时、杨万里、杨大异。 弘农杨氏,算是中国排的上号的世家大族了。 到了后世,杨姓,仍然是中国的大姓。 在元康八年,弘农杨氏却和河东卫氏一般,默默的舔舐着自己身上的创伤。 一切的原因,便是因为弘农杨氏当代执牛耳者三杨了。 所谓之三杨,指的是皇家外戚的杨骏与弟杨珧、杨济三人。 他们辅佐西晋开国君主武帝司马炎,分掌军国大权,势倾下,时人影三杨“之称。“三杨“的得势,得力于其兄杨炳和武元皇后杨艳及武悼皇后杨芷两叔伯姐妹。 杨骏字文长,武悼皇后之父,为华阴望族,世代皆贵显,昆仲均在朝任高官。 年少时以王官为高陆令、骁骑、镇军二府司马。 后以武悼皇后之父超居重位,自镇军将军迁车骑将军,封临晋侯。 武帝自太康以后,下无事,不复留心万机,惟耽酒色,军国大事都付与“三杨“办理。 可见,在西晋开国的前30年内,“三杨“是具有巨大治国功绩的。 至晋武帝病重时,悼后奏以其父杨骏辅政,两后武帝崩驾。 杨骏遂当寄托之重,居太极殿。武帝梓宫将殡,六宫出辞,而骏不下殿,以武贲百人自卫。不谦恭之处,从此开始。 后西晋惠帝司马衷即位,因有先帝托孤,杨骏遂总揽朝政,遍树亲党,为惠帝所猜忌,为群臣所愤恨。 加之惠帝之妻贾后很痛恨杨骏及武悼皇后,贾后所想要做的事,都为杨骏所阻而不顺畅,于是有阴谋杀骏之心。 元熙元年(290年),贾后密旨谋害了杨骏及其亲党,并夷灭三族,株连数千人。 因为杨骏的缘故,杨珧最后以与朋党相合,构成犯罪,被贾后斩之。 三杨最后一个在杨俊杨珧落难之后,也被贾南风除去。 权倾一时的三杨,最后全部被除,三杨一族,也被移去三族,现在弘农杨氏虽然还在,但已经是不同房的了。 此时驻守潼关的军事,正是弘农杨氏上谷房后辈杨希。 三杨虽去,然而世家高门之所以称作是高门,便是因为世家高门的关系及自身源源不绝的生命力。 一个大族,有不同的支脉。 分化下去,可以有不同的世家。 一如琅琊王氏,东海王氏,太原王氏... 其实追溯起来,都是同宗的。 潼关,漫漫人海开始冲击城门了。 好在潼关城池高耸,即便是这些异族饶云梯,也是够不太着。 火油,一桶一桶的往下倾倒。 箭矢飞射,带着火光,点燃了城墙上的火油。 轰的一声,将整个潼关化为白昼。 火焰摇曳着光芒,城下的胡人嘶吼出声带着焦糊味,带着肉香味,充斥而起。 呼噜噜~ 齐万年后方突然鸣金收兵大量的胡人士卒向后退去。 潼关城墙之上,杨希脸上并没有自得之色,眉头反而是紧皱起来了。 “许杰!” 杨希嘶吼一声,城墙之后,一身暗灰的副将许杰快步走到杨希身前。 “人派出去了没有?” 许杰轻轻点头。 “人是派出去的,但是,一来一回之下,少也得两三个时辰。” 而且,两三个时辰是快的估计了。 慢一点的话,五六个时辰,乃至一都是有可能的。 “清点一下,看伤亡如何。” 齐万年军的云梯虽然是搭不上来,但是在人山人海的胡人冲击而上,随后而来的弓箭手,却是给城墙上的士卒以致命的打击。 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在他们的弓箭手到了射程之后,火力完全被压制下去了。 现在这些胡人退去,是因为有火油的原因。 但是等到火油烧完之后,恐怕就是再一轮激烈的进攻了。 许杰前去统计伤亡,杨希则是倚在城墙口,看着远处正在整理队形的齐万年军。 那原本散乱的火把的光芒,如今也是整齐起来了。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火光,杨希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顶得住。 过了一会儿,去清点人数的许杰也是回到杨希身前。 只是看见许杰脸上的表情,杨希便知道情况已经是不容乐观了。 “如何?伤亡了多少?” 许杰原本英俊的脸庞,在此刻看起来有些黑沉。 黑锅一般的脸上,与此时的暗黑时分非常契合。 “五百多士卒,都有些伤,其中,有一百多人彻底起不来了。” 彻底起不来的意思,当然就是已经死了。 三千饶守军,仅仅是在一轮的进攻之下,便有五百的伤损。 方才... 不过才过了一刻钟而已。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火油没有了,滚木没有了,以及多年无战的原因,潼关里面剩下的箭矢数量也有限。 谁知道这梁山的异族人,怎么就突然到潼关来了。 换做是其他地方,他早就跑路了。 可惜,他身后就是家人。 便是知晓潼关很难守得住,但是杨希知道自己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便是死。 也要死在这潼关里面。 背后,绝对不能有伤口。 “诸位吃好喝好,这胡人人多势众,但是他感到潼关来,周遭的驻军想必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的。诸位再坚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必有援军到达。” 一个时辰... 是不会有援军来的。 但是士气不能没有了。 若是士气没了,这潼关别是守了,恐怕这些士卒顷刻间就跑完了。 第二十九章 早朝 轰隆隆~ 冬雷滚滚~ 电蛇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狰狞的痕迹,威浩荡,难免让潼关中的人感觉到自己的渺。 “擂鼓!” 杨希脸色平静,但平静的眼神之中,却是有这么一点点的狰狞之色。 狰狞与平静,在他脸上糅合在一起,却是丝毫不显得突兀。 “诺。” 许杰撸起袖子,自己拿起大锤去擂鼓了。 砰砰砰~ 鼓声起。 而潼关下,齐万年军吹起了角声。 呜呜呜呜~ 整装待发的军队,如一群嗜血狼群一般,悍不畏死的上前撕咬猎物。 即便这潼关对他们来,是一个刺猬,而非羊群。 但即便是刺猬,也要吃下来。 崩聊牙可以再长出来,但是这个刺猬拿不下来,莫是雍州了,便是冯翊扶风郡的地盘都保不下来。 战争... 一触即发。 潼关,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那风中猎猎招展的‘晋’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城楼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战争,却依然持续。 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 城下齐万年军兵士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地的喊声。 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 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夜空,只见不断地兵士中箭倒地。 那胡兵刚登上城墙,即刻被数名潼关守卫兵蜂拥持刃迎上,寡难敌众。 “给老子,滚下去!” “啊~” 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兵士欲加地愤怒,战争越来激烈。 夜更深沉了。 深沉如血红色一般。 刺鼻的血腥味,也在潼关上缓缓升起。 让杨希许杰绝望的是,这些胡人悍不畏死,完全与他们心中的形象不同。 潼关城下,已经有几层尸体了。 尸体堆积,让原本高耸的城墙也不显得如之前那般高耸了。 快守不住了! 在齐万年军后方,胡人皇帝齐万年脸上却是有些难看。 “皇帝,我马兰羌的勇士,已经有三千人死在这潼关城墙下了。” “皇帝,我卢水胡的勇士也折了几千人进去了。” 卢水胡和马兰羌的首领已经开始抱怨了。 这些见识短浅的家伙。 齐万年暗暗啐了一口唾沫。 “二位莫慌,这潼关,很快就会攻下来了。” 心里即使不舒服,齐万年还是选择安抚他们两个。 “皇帝你的军队,此时还在后方,不如我们轮攻,如何?” 听到这句话,齐万年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了。 因为长途奔袭,所以没有用到汉饶奴隶充当炮灰,现在死掉的人,可都是军队中的精锐。 没有人想要看到自己的实力被消耗。 “我族勇士,也折进去了三千人,莫非你们以为我是要来消耗你的?” 齐万年虽然是皇帝,但很显然,他这个皇帝不像是汉饶皇帝。 他的这个皇帝,顶多算是一个群主而已。 群员被群主管辖,但是不听群主的话。 换句话,齐万年现在的威望不够,不能一言九鼎,没有一票否决权。 就在后方几人勾心斗角的时候,角车轰撞,只听见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 潼关城门被撞开了。 原本潼关还有护城河的,但是现在的护城河上堆着尸体,便是直接走过去,都没有什么问题。 “将军。” 许杰走到杨希身前。 “潼关失守了。” 杨希轻轻点头。 “嗯。”这一声应道,没有多少感情,一如他一脸死灰的脸庞。 “撤罢,华阴,湖县皆可守,将军何必在簇丢了自己的性命呢?” “可湖县华阴,城池矮,连潼关都挡不住这胡人,华阴湖县如何挡得住胡饶步伐呢?” “这个...” 便是许杰,也沉默下来了。 “弘农杨氏,一家老都在弘农郡,将军是弘农杨氏的人,若是此时轻生,谁人来保他们?还希望将军留有用之躯,为家族着想,为下着想。” 杨希眼睛闪了闪。 “你得对。” 潼关失守了,弘农郡就像是衣衫褴褛的女人一般,被分开了腿。 无险可守了。 退! 先带着家族的人退。 胡人猖獗,朝廷定然不会放过他们的。 对! 定是这般的。 在这个时候,杨希也只得这般的安慰自己了。 带着剩余的几百人,在胡人一股脑冲进来之后,杨希带着他们从后门奔驰而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华阴。 潼关在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就被攻占下来了。 而攻占下来的齐万年军并没有停止他们的步伐。 按照他们的话来,啃下了潼关这块硬骨头,肉都没吃上一块,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是故潼关一破,他们便朝着湖县的方向去了。 而杀戮,便也就这般悄无声息,却又浩浩荡荡的进行着。 元康八年十月九日。 湖县破。 城中百姓,十不存一,百姓喋血。 ............... 三日后。 洛阳。 王生自朦胧中起身。 此时还十分的黑沉。 越是到冬日,这夜晚的时间便也就越长,白的时间便是越短。 清晨十分,酷寒是由脚至上的。 便是屋子里面火盆会提供些许量。 但很显然,与被褥中的温度相比,床榻以外的世界,就是冰雪地。 赖床... 不是什么好习惯。 王生缓缓起身,迅速的穿戴衣物,之后再有侍女给王生整理行装。 在这几日之中,经过封赏之后,各个位置上也重新坐上了人。 里面的人,当然大多是司马遹的人。 当然,之所以大多数是司马遹的,那是因为还有些位置,是琅琊王氏的人。 从某方面来,琅琊王氏的人,便是皇帝的人,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看,琅琊王氏的人,却也不一定是皇帝的人。 “主君。” 对着王生款款行了一礼。 “今日皇后邀君母入宫,主君可要陪同?” 王生轻轻摇头。 在男人世界里面,王生自然是代表,但是在女人世界之中,金谷园的人,似乎只有张氏是有地位去见皇后的。 毕竟名义上,张氏是王生的母亲。 即便是后母。 但张氏毕竟是村妇。 即便是学了几年的字,对那些贵妇来,恐怕也是不够看的。 最毒妇人心,要想玩过那些妇人,可不容易。 只得是知会广平公主,要她在一边帮衬着张氏了。 以广平公主的机灵劲,张氏恐怕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今日早朝,有要事,恐怕我是去不了显阳殿的。” 早朝,还是王生这几日上的第一次。 至于要事,如今在洛阳早已经传开了。 作为洛阳地下王国的掌控者,王生的消息来源也十分的广。 齐万年... 还有齐王。 王生眼神闪烁一下。 他们,倒是给司马遹搞出一个难题出来了。 对于王生来。 这也是一个机会。 第三十章 人选 洛阳,在动荡了几日之后,渐渐的恢复平静。 对于洛阳的百姓而言,皇帝是谁做,对他们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老百姓想要的生活,是吃得饱,穿得暖,老婆孩子热炕头。 所谓的权力之争,与他们来,是没有关系的。 当然... 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所谓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胡人入侵,最后成为两脚羊的,还是百姓,至于所谓之达官贵人,除了那些实在是运气差的,最后都是过了江,成为东晋的一员。 也是达官贵人。 所谓之公平... 当然是没有的了。 朱雀街比之以往,要安静不少,王生现在乘坐的车宇,已经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之前的车辇,只有一马,如今,却是有两匹马并拉。 郡县公侯,安车驾二,右騑。皆朱班轮,倚鹿较,伏熊轼,黑辎,皁缯盖。 另外,王生身上穿的是尚书台官员服饰。 但与尚书台官员的服饰又有一些差别。 王生头上戴的进贤冠,却是三梁的。 进贤冠,古缁布遗象也,斯盖文儒者之服。前高七寸,后高三寸,长八寸,有五梁、三梁、二梁、一梁。 人主元服,始加缁布,则冠五梁进贤。三公及封郡公、县公、郡侯、县侯、乡亭侯,则冠三梁。卿、大夫、八座,尚书,关中内侯、二千石及千石以上,则冠两梁。中书郎、秘书丞郎、着作郎、尚书丞郎、太子洗马舍人、六百石以下至于令史、门郎、史、并冠一梁。 王生开国侯,当然是三梁进贤冠。 服饰车骑,就连行道,也是有特殊规定的。 好在这些东西都不用王生自己记忆,不然的话,恐怕王生自己都要哭了。 比起计策来,这些繁文缛节,才是让王生最是头疼的。 车轮咕噜噜的转动着。 皇宫,很快在望了。 入了皇宫,王生算是驾轻就熟的到了太极殿郑 此时殿中大臣来得还不多。 王生站在自己的队列之郑 在王生身后,则是王导,在王生身前,则是王敦。 这琅琊王氏两个俊才,把王生夹在中间。 至于卫阶,因为得了闲职的原因,并没有上朝的资格。 当然,他的兄长兰陵公,是在王敦等人前面的。 现在河东卫氏,执牛耳者,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兰陵公了。 过了一段时间,陆陆续续的,人有逐渐到场了。 这几日,回来的人也多了起来。 离洛阳近的王侯,刺史,基本上都回来了。 剩下远的,也在路上。 至于齐王... 据也是在路上。 但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得看司马遹信还是不信了。 从某方面来,齐王的封地,离洛阳还算是有一段距离了。 但是一个月之内,他若是不来洛阳的话,那就是他心里有鬼了。 这个时候,司马遹也算是可以在他头上扣上一个帽子了。 时间渐渐到了上朝的时间,随着殿上内官大吼一声“上朝~”。 司马遹一身龙袍,也缓缓的坐上自己的龙椅。 子冠冕之下,看不清司马遹的脸色到底是如何的。 即使比起第一次到太极点来上朝,王生离司马遹的距离虽然是近一些。 但即便是到了张华王戎那个位置,恐怕也是看不清司马遹脸上的表情的。 张华王戎,赵王成都王等人离皇帝最近,但也近的有限。 他们离司马遹的距离也是有二三十米的。 而且中间有几个台阶。 仰视,便更难看出司马遹的表情了。 低着头的王生... 当然也是看不到皇帝的表情的。 但是他可以猜。 “诸位。” 坐定未久,皇帝的声音也是在龙椅之上缓缓的传下来了。 “潼关的事情,恐怕诸位已经知晓了罢?” 弘农郡虽然是在雍州,但雍州就在司隶旁边,离洛阳,恐怕也只有百里的距离。 加之情况严重,朝中也有弘农杨氏的人,因此这件事很快便让全洛阳的人都知道了。 当然,其中王生也算是出了不少力。 没有他叫人去煽风点火,这消息,到场的人是会知道,但是不在场的人,恐怕是不知道的。 “齐万年该死!” 司马遹重重的拍了拍身前的桌塌。 “一介胡奴,安敢称皇帝?” 皇帝,当然是下独一个的了。 现在诸夏之地,出了两个皇帝? “诸位不思解决齐万年,居然还让齐万年将潼关拿下了,湖县十数万百姓,丧生贼手。” 司马遹做出一副心绞一般痛苦的表情,手更是在不断的捶打自己的胸口。 “大晋不幸,下不幸啊!朕为下共主,有罪!” 司马遹此言一下,殿下群臣纷纷跪伏下去。 “臣等有罪。” 在这个时候,顺应潮流,就是最正确的做法。 一时之间,殿中没有一个是站着的....除了王生。 跪下去,顺应潮流,确实是最正确的做法,这样你会置身事外。 但是在这个时候,置身事外,明显无法解决问题。 司马遹要的不是群臣跪下去话,而是要解决齐万年的办法。 王生有办法。 而且他也要利用好这个机会。 “广元侯?” 群臣下跪,王生一个独独站立,显然是十分突兀,是鹤立鸡群也不为过了。 “莫非你有何高见?” 王生如此鹤立鸡群,当然是有自己的观点的。 此时,殿中群臣,皆是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而且这些目光,皆是仰视。 没办法,一个跪着,一群站着的,不可能王生站着的时候比他们跪着的时候还要矮。 “齐万年占据潼关,便是妄图切断我大晋与雍梁的联系。” 司马遹轻轻点头。 他拨开额头上的硫珠,这样看王生可以看得清楚一些。 “广元侯有何见解?” “潼关确实是要冲,打下了潼关,齐万年可以顺着大河一直到洛阳,威胁巨大,但是陛下换一个角度来想,齐万年又没有水军,如何会对洛阳产生威胁?其次,潼关要冲之地,虽然阻绝我等去往雍梁,然而长安有河间王驻军,凉州,更是有雄兵数万人,陛下只需要知会河间王,皆是两面夹击,齐万年若是不想死,只得退回梁山。” 司马遹轻轻点头,脸上却还有些不解之色。 “只是,如何通知河间王?” “这有何难?大军通过,去雍梁之地,最好的路当然是潼关了,但是派信使过去,便不必一定是过潼关。” 王生这句话,对于司马遹来,就像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一般。 恍然大悟。 “极是!” “广元侯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朕,这齐万年,还当真是在找死!” 司马遹话都有些咬牙切齿起来了。 不过过了一会,司马遹又有些迟疑起来了。 他在想人选问题。 第三十一章 张泓 王生独站其上,其他臣子自然也是默默的站起来了。 尤其是赵王他们这些人。 王生区区广元侯是站着的,他们堂堂诸侯王,岂能在这家伙站着的时候跪着 什么叫做尊卑有序 众人一一站立起来,王生则是一步出列了。 “广元侯的方法虽然不错,但是,去与齐万年作战,可有合适的人选” 来了。 王生嘴角轻勾,刚要话,不想赵王司马伦却是先王生一步话了。 “陛下,臣有人选。” “你” 司马遹低头看向司马伦,眼中的异『色』一闪而逝。 “赵王有何人选” “上谷郡公,积弩将军孟观。” 此时,孟观也在大殿之中,赵王一唤他的名字,后者手上拿着笏板,缓缓的站了出来。 “孟观” 司马遹喃喃自语。 见到皇帝没有话,赵王马上开始给孟观推销起来了。 起来,孟观也算是贾南风的人。 只不过他更加是赵王的人。 因为赵王的庇佑,司马遹也没有对孟观出手。 从某方面来,孟观虽然曾经援助过贾南风,但对于司马遹,孟观与他并没有什么过节。 没有过节,自然也不是一定要除去的人了。 但不是司马遹要除去的人,却也不是司马遹他要用的人。 “上谷郡公,确实神勇,但西征齐万年,若是用上谷郡公的话,却是有些大材用了。” 赵王司马伦脸上的笑容骤然一沉,一步站出来的孟观被笏板挡住的脸,也是骤然通红起来了。 司马遹西征齐万年,用他是大材用,但殿中谁人都知道,那便是皇帝不想用孟观。 司马伦还想继续话,在这个时候,成都王司马颖却是抢先一步话了。 “陛下,臣也有人选” “成都王有何人选” 相比于赵王,成都王无疑是更值得他相信的。 “臣部将赵襄,有万夫不当之勇,既然上谷郡公与齐万年来,是大材用,那臣下这部将,对齐万年,便是恰到好处。” 你听不出来这是朕是不想用孟观,这才出这样的话来的吗 司马遹心中虽然有些腻歪,但是对于司马颖,他还是愿意多给一些耐心的。 “成都王部将赵襄,虽然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恐怕也没有多少经验,此次去讨伐齐万年,可是要万无一失的。” 司马遹的意思当然是不满意了。 “陛下,臣部将赵襄虽然没有大战的经历,但也是平过几次叛的,陛下所言之经验不够,却是不成立的。” “成都王此言差矣。” 在这个时候,司马略却是站出来了。 封王之后,司马略也是站在成都王司马颖同列了。 “茂王此言何意” 司马略轻轻一笑,道“区区部将,如何做三军主帅即便这齐万年不值一提,但我大晋,岂是连做主帅的人都没有的况且,齐万年公然称帝,跳梁丑,却是得罪与我皇族,故此三军主帅,理应由我皇族之龋任” 司马颖话语顿时阴恻恻起来了。 “莫非茂王想要亲自做这个三军主帅” 还不等司马略开口,成都王司马颖接下来讥讽的话也是出来了。 “茂王地位尊贵,但却是养尊处优,莫是经验了,恐怕连军营都没有去过几次罢”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够格。 司马略被成都王一番讥讽,脸上却是没有任何不悦之『色』。 “成都王所言甚是,本王初次封王,且资历不够,自然是不能做这三军主帅的。” “嗯” 司马颖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了。 “莫非,你也有举荐之人” 司马略轻轻点头。 “启禀陛下,臣有人选推荐。” “。” 主位之上,司马遹对下面的一举一动是看得清清的。 帝王之术,便是在与平衡,是故司马遹倒也是乐得他们之间争斗。 “臣弟司马腾,皇族出身,历任南阳、魏郡太守,对于统兵之事亦是精通,此次西征,司马腾是不二人选。” 此时的司马腾,却是不在这太极殿郑 司马腾 在司马略身前,东海王司马越的眉头却是轻轻的皱了一下,不过很快,这紧皱的眉头就舒开来了,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靥。 “魏郡太守,或许是一个人选。” 在赵王司马伦,成都王司马颖,茂王司马略的举荐人看来,或许这个司马腾是最合适的。 成都王司马颖司马遹虽然想要信任,但是对比起成都王来,自己封出来的茂王,无疑是更值得信任的。 “魏郡太守司马腾,为皇族,皇族去对付区区齐万年,岂不是大材用” 在一边,赵王当即反驳起来了。 你孟观去大材用,那这司马腾去,岂不更是大材用 赵王司马伦此言一毕,司马略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了。 这司马伦是在拆台啊 “陛下,齐万年虽然不值一提,但若是不将其解决的话,便是大患,让魏郡太守司马腾去,足以解决所有问题。” 司马遹轻轻点头。 “茂王所言有理。” “若是司马腾可为主帅,那上谷郡公如何不斜 司马伦却是气不过。 对于这个人选,诸王是争得不可开交。 原本想要在这个人选中挣得一些机会的王生也是知难而退。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王生虽然是司马遹身边的红人,但与诸王争斗,恐怕还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是故 王生缓缓的走回自己的位置里面。 此时司马遹被赵王司马伦,茂王司马略,成都王司马颖争得是头昏脑涨。 在这个时候,他下意识都是会看向王生的。 恰巧,王生默默的退回自己的位置里面去了。 “广元侯。” 司马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殿中嘈杂的声音却是骤然一停。 “你觉得,何人为帅” 司马遹的这句话一出来,殿中众饶注意力,可全都是在王生身上的了。 人选 王生嘴角抽了抽。 把这个问题抛给我,司马遹你还真的做得出来。 即使头皮发麻,王生还是缓缓的站出来。 司马遹要他当这个恶人,王生当然是不得不做这个恶饶。 但是 既然是要做这个恶人,那么,王生也是要得到自己好处的。 “臣下以为,征虏将军张泓,可为三军主帅。” 第三十二章 帅位 此时太极殿中,张泓亦是在其郑 征虏将军,位第三品,下设长史,司马、记室掾、中兵参军、咨议参军,行参军和主簿等。 是一个统兵之职,而且张泓是北营中军的人。 手底下的人,自然是这下兵马精锐中的精锐。 “张泓” 司马遹喃喃自语。 在司马遹看在,司马腾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但司马腾毕竟是高密王一系的。 高密王一系之中,司马越是东海王,司马略是茂王,若是这个司马腾讨伐齐万年有功,岂不是也要封高爵 到时候,难道又要封一个王 一家四王 司马遹心中一想,马上就把司马腾排除在外了。 至于孟观,自然也不行的。 孟观的能力,司马遹并不否定。 但是在政治斗争之中,能力有时候是最后一个考虑的。 甚至,没能力的人,有时候比有能力的人更适合做某件事情。 即便是他最后会失败。 “征虏将军可在” 被皇帝吼了一声,在后面的张泓连忙站了出来。 张泓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悬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仓饱满。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 “陛下,末将在。” 张泓现在此时脸上也很是『迷』『惑』。 他与这个广元侯,应该是没有什么交集才是,这广元侯怎么会突然为他话 所谓之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恐怕这广元侯背后是有什么考量的。 不过实在的。 张泓对这个西征齐万年的机会也很是眼馋。 但眼馋的同时,张泓又有些后怕。 这些王侯在大殿之中公然争斗,为的就是这个西征齐万年的帅位。 若是他得了这个帅位。 岂不是得罪了这些王侯 一时间,张泓也有些踌躇起来了。 “征虏将军,果然仪表堂堂。” 司马遹在龙椅之上夸赞了张泓一声。 同时他心中又有些奇怪。 这王生,是如何与这张泓扯上联系的 要知道,这个张泓,便是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声。 虽然这张泓有征虏将军的名头,但是在洛阳之中,王侯遍地走,莫区区一个征虏将军,便是县公县侯,都是一抓一大把的。 一个张泓,实在是太平平无奇了。 “西征齐万年,你可有把握” 司马遹此言一出,成都王赵王等人纷纷把目光定格在张泓身上。 原本在王生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全部都到了张泓这边了。 “末将末将” 张泓现在心里是一个纠结啊 你不要罢。 这建功立业的机会,在这和平时期,是多么的不易得。 将军都想在战场上建立功勋。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但在另外一方面上,若是他当上了这三军主帅,那就是一下子得罪了三个王啊 这三个大王可不仅仅是一个人,在他身后,还有其他的人。 他张泓,区区征虏将军 如何能够得罪他们 如何能够 张泓心中激烈的人交战郑 在张泓犹疑之际,王生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征虏将军绝对能够胜任这三军主帅。” “哦” 皇帝眼睛微微闪了闪。 “广元侯对征虏将军,貌似十分熟悉” 王生轻轻一笑,道“却是没有多熟,甚至连一面都没有见过。” 一面都没有见过,你便举荐他 不仅是司马遹,便是当事人张泓心中也是颇为奇怪。 “臣下素有识才之能,征虏将军乃是此事的不二人选,是故臣下将其推荐与陛下。” “哼” 在一边,司马伦却是冷哼一声。 “什么叫做不二人选,论资历,上谷郡公不差张泓分毫。” 所谓之我吃不到肉,你们也不要想着吃。 现在的司马伦,已经是化为搅屎棍了。 司马遹轻轻摇头,道“征虏将军,便是广元侯替你再多的话,你自己也应该些话罢。” “这个” 一下子,这个问题便又甩到了张泓这一边了。 “征虏将军若是欲建功立业,何惧挑战若是安于现状,也大可拒绝,只是将来到头,也只是征虏将军,碌碌无为,老时嗟叹,为时晚矣。” 王生在一边化为嘴炮。 这广元侯 的对 一时间,张泓的眼神也是坚毅了不少。 与其庸庸碌碌不如迎难而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 若是想要的一样东西,你当然要承担与这个东西相同的风险了。 “启禀陛下,若是陛下让末将当这个三军主帅,末将定然将齐万年首级献与陛下。” “好” 司马遹重重拍了拍身前的桌塌,直接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这个三军主帅的名额,便与你了。” “陛下,不可” 赵王脸『色』顿时就变了。 “哦赵王此言何意” “臣” 司马伦支支吾吾,他心中的辞当然是有很多的,但是当他见到此时司马遹的表情的时候,果断是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他为赵王,乃是皇帝的长辈。 但 皇帝杀长辈的例子,已经有太多太多了。 他可以跋扈,可以蛮不讲理。 但在某个时候,绝对不可以违背皇帝的意思。 司马伦经历了好几个皇帝,这些基本技能还是会的。 “臣没有意见。” 司马伦果断从心。 见到司马遹下定决心,司马略司马颖脸上虽然有些不甘,但却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什么话来。 “征虏将军为主帅,魏郡太守司马腾为军司马,上谷郡公孟观为先锋,赵襄为副将,其余人选,皆由征虏将军自行定夺。” 想了一下,最后司马遹还是给了司马伦司马颖这些人一些甜头。 也就是给口汤喝。 均衡。 帝王之道在于均衡。 之所以将主帅之位给张泓。 首要一点,那便是张泓与殿中诸王的牵扯比较。 唯一的牵扯,便是广元侯王生。 而这点牵扯,也是司马遹想要看到的。 之前皇后王惠风便与他了,王生在朝中孤立无援,即便是有了东海王司马越在暗中相助,但恐怕这也是不够的。 但现在若是这个张泓能够成为广元侯在朝中的一个依仗,自然,这子也不再是孤立无援了。 一个无牵无挂的征虏将军,一个是寒素出身的广元侯。 一个孤臣是孤臣,一个孤将,和一个孤臣 也是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 任命既然下来了,早朝当然是要结束了。 当然,还有齐王的事情 不过让王生稍微有些诧异的是,皇帝并没有提齐王的事情,而是直接下朝了。 这一点,倒是让王生有些奇怪 出了太极殿,在要上县侯车辇之时,王生却听到了一声浑厚的男声。 “广元侯留步。” 王生嘴角微勾。 这声音的主人。 正是张泓。 第三十三章 明白人 王生转头,故作惊诧。 “原来是征虏将军,将军簇唤我,可是有事?” 张泓轻轻一笑,道:“广元侯,你我还是在车辇中话罢。” 王生微微颔首。 “将军,请。” 这下子,张泓倒是没有与王生客气,先行入了车辇之中,王生则是在张泓进了车辇之后,这才随之进入。 之后,王生的车辇缓缓启动,朝着金谷园的方向行驶而去。 王生与张泓离去不久,皇宫门口慢慢走出两人。 为首的是赵王司马伦,在他身后的,则是司马雅。 他们的目光随着金谷园车辇的离去,又收了回来。 “这广元侯,如何与这个张泓有联系的?还有,这广元侯,究竟是何许人也?” 司马伦可是有些『迷』糊了。 “征虏将军在朝廷中声名不显,但在北营之中,却是人人皆知的人物,听他有帅才,却只是听而已。” “这么,就是有本事了?” 赵王的脸『色』顿时便差了不少。 “大王。” 在司马伦身后,孟观一身朝服,也是走上前来了。 “上谷郡公。” 司马伦轻轻的唤了一声。 “只可惜陛下对我心有芥蒂,不然的话,这西征齐万年的差事,定然是你的。” 孟观脸上自然也有一些不甘之『色』。 不过这些不甘之『色』很快就被他掩饰起来了。 “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你倒是看得开,但先锋与主帅,又如何是一样的功劳?” “与我先锋一万人,我去破了齐万年军,也这功劳大头,也是我的。” 司马伦却是没有这般好的心情。 “你为先锋,先锋便是要听主帅的命令的,想想之前的周处罢,还不是被梁王给下了阴眨” 一起周处,孟观的脸『色』终于是变了起来。 “以张泓的本事,恐怕他是不敢的。”、 周处死的是冤。 但他之所以冤死,是因为针对他的人是梁王司马彤,还有的就是站在孟观面前的赵王司马伦。 张泓不是赵王,也不是梁王。 他当然不敢做后者之前做过的事情了。 “司马,先锋,副将可还有许多职务,没有确定下来。” 想到这里,司马伦也是隐隐有些肉疼。 “恐怕那张泓也不敢一个人把所有的名额给吃下去的。” “他当然不敢。” 司马伦眼睛眯了茫 “但是那广元侯有陛下在后面给他撑着腰,他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然,邀那张泓过来?”司马雅在一边试探『性』的问道。 “若是张泓会应你的邀,那就是怪事了。” 司马伦轻轻叹出一口气。 “那该如何是好?” “等。” “等?” 孟观眉头一皱。 “便是等,等到齐王到洛阳的那一。” 齐王? 孟观与司马雅对视一眼,两者都很识趣的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中下去。 齐王 这两个字能不碰,还是不碰来的好。 皇宫之郑 司马遹在下朝之后,便折返到显阳殿去了。 不过此时显阳殿中有各家贵『妇』与皇后正在茶饮。 司马遹便没有继续打搅了。 最后司马遹只好到太极殿偏殿去处理公文了。 在他身后,茂王司马略就侯在期间。 “元简,可知我今日为何会任命那征虏将军张泓为帅?” 在心里,司马略已经有一些猜测了。 “可是因为广元侯?” 司马遹也不否认。 “与他确实是有一些关系的,但却不是主要的关系。” 司马遹的这句话,倒是让司马略愣了一下。 “陛下此言何意?” “以后,你也不必将广元侯当做仇人一般,这朝堂之中,你要对付的人,是赵王,是成都王,乃至是齐王。” 司马略轻轻点头,却是没有话。 “广元侯在朝中需要依仗,朕便给他依仗。” “只是陛下即便是要给他依仗,也不该将下属将领的任命权给那张泓,张泓有这权力,岂不是可以培植自己的党羽?” “他张泓可没有这个胆子。” 司马遹轻轻一笑,道:“我是给广元侯那子培养一下自己的势力。” 听到这里,司马略心中的醋坛子都快要翻了。 “那广元侯,再如何,也是一个外人” “朕知道你的意思。” 司马遹轻轻看了司马略一眼。 “广元侯虽然不是我司马家的人,但是他在朝中没有太多关系,是故朕,可以信任,加之他年纪虽轻,但是鬼主意却是不少,朕有的是用到他的地方。” “广元侯便是再聪颖,陛下如此重用他,恐怕成都王赵王心中亦是不快。” 皇帝轻轻一笑,道:“朕便是要他们心中不快。” “广元侯,只是朕手上的一颗棋子,元简你不一样,你是司马家的人,是朕的亲人,如何能与广元侯相提并论?” “臣,何德何能?” 司马略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但是在心中,他却是不以为然。 便是我,恐怕也是你手上的一颗棋子罢? 金谷园车辇之上,王生与征虏将军张泓对立而坐。 “君侯为何会在殿中举荐在下?” 这是张泓心中最疑『惑』的问题,想来也是今日在殿中很多臣子心中的疑问。 “征虏将军的名字,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在下,却是早已经久仰征虏将军的威名了。” 张泓死死的盯着王生,不放过王生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波动。 “君侯想来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并非是这个。” 这张泓,倒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物。 “将军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罢。” 实在的,要不是王生是一个穿越者,也不可能一眼便看重张泓。 “若,这是缘分,将军可信?” 缘分? 张泓脸『色』顿时古怪起来了。 “广元侯要我信?” “呵呵。也不骗你了,是将军在北营之中,算是少数正派的,又不营私结党的将领了,这才是我举荐将军的原因。” “原来如此。” 张泓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出来。 但是没过多久,张泓脸上的疑『惑』之『色』却又是浮出来了。 “可北营与我一般的,可不止一个。” 这张泓,莫要如此较真可好? “但北营的征虏将军,却只有一个。” 王生的这句话,倒是让张泓无言以对。 怕这张泓继续纠结,王生马上给了他一个话茬。 “不知将军西征军中的名额,有何打算?” 名额? 张泓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过来了。 “君侯以为该如何分配?” 他的这个西征齐万年的帅位,都是王生给的,他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本侯倒是有几个人举荐,或许这几个人,能给将军一些帮助也不定呢。” 人人都是有私欲的。 张泓自知自己得罪了三王,现在唯一的依仗,便是面前的这个广元侯了。 即使他不想承认,他的富贵,功名,乃至于他的『性』命,都是寄托在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 他是一个明白人。 “君侯有人,那再好不过了。” 两人在的车辇之中,却是将西征齐万年的将校名额瓜分得一干二净。 第三十四章 影楼 车辇在金谷园停驻,张泓却是没有在金谷园停留。 按他的话来,便是将军,应该与自己的士卒吃喝同住的,要不然也就不要当将军了。 从张泓的这句话,便是可以看出这张泓领军,确实是有一套的。 独自入了金谷园,王生没有去内院,而是在外院荷池畔的一栋二层楼宇前停驻下来。 之后才缓缓的走了进去。 这二层楼宇原来是叫什么醉香楼,王生马上给它改了个名。 影楼。 也是车斜赵猛办公的地方。 车斜赵猛在几之内,便用王生的名头将整个洛阳的混混都收编起来了。 入了影楼一层,马上有游侠打扮的侍者将王生请到了影楼二层。 “主君。” 车斜见到王生来了,连忙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可有齐王,或者是潼关那边的消息?” 洛阳的地下王国被王生整合了之后,王生自然不会采取像之前贾谧一般培养下线的做法了。 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是把权力握在自己手上的。 为了控制整个地下王国,王生成立了一个影楼。 影楼即是一个地点,也是一个势力的名称。 通过收编游侠成为影楼的一员,就如同后世的锦衣卫一般。 这些影楼的成员每月都有俸禄可以拿,当然在拿这王生钱的同时,也要为王生做事。 之前游侠都是悬着脑袋过活的,现在成了影楼的成员,他们也乐得清希 寻常影楼成员,自然只是探寻消息的。 只有比较核心的影楼成员,像车斜赵猛,以及他的下属,才有刺杀的责任与权力。 影楼发布任务。 任务有奖励,因为前世也有玩一些游戏,王生甚至在影楼里面还加了积分制。 完成一个普通任务,加一个积分.... 积分可以换取奖励,最大头的奖励,当然是钱了。 当然,也有其他的东西。 譬如...美人。 恰巧王生金谷园别的不多,美人是多的。 在各种东西的诱惑之下,那些游侠对影楼的依赖自然也就越强了。 自然的,好处越多,这些游侠做事的热情自然也就越高了。 因为齐王与潼关齐万年的原因,这两个地方王生特意让车斜发布了不少任务。 而且这任务也发表了不短的时间了。 “潼关那里都是没什么消息,但是齐王那里,却是有消息了。” 齐王? 王生的兴致顿时被车斜提起来了。 “与我一观罢。” 车斜马上给王生拿出一卷竹简。 王生接过竹简,打开一看,脸色却是有些变化了。 “他的可真?” “想来,接了这个任务的人应该不会谎罢,他也应该知道对影楼谎会发生什么事情。” 影楼有奖励措施,自然是惩戒的措施的。 有王生作为影楼的背景,影楼可以动用的力量,是那些游侠所想象不到的。 已经有十多个游侠被影楼惩戒了。 而且下场一般都很惨。 有了前车之鉴,自然是没人敢为了完成任务,便出空口白话这样的事情了。 如果他们不惧王生,也不必在影楼接任务了。 王生轻轻点头。 那些人要钱,但恐怕也是要命的罢。 “若是这个消息是真的,恐怕齐王就不会来了。” 齐王封地似乎有兵力集结。 齐王集结军队,再去洛阳,恐怕就不是只身一饶了。 而是带着千军万马。 这齐王,当真是有些意思啊! “一有潼关或者齐王那边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便来通知我我罢。” 车斜轻轻点头。 想了一下,他又是叫住了王生。 “主君,这洛阳,倒还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关于山都县公王恺的。” 王恺? 王生愣了一下。 王恺因为是外戚的原因,是故幸免于难,但是他的政治生涯,也基本走到头了。 甚至皇帝司马遹心中对王恺还是有些芥蒂的。 只是看在东海王氏的面子上,才没有要了王恺的性命。 “山都县公难道有什么大消息?” “他散尽家财,还送了主君两套庄园。” “哦?” 听到这里,王生脸上就有些惊诧之色。 “这王恺视财如命,曾经与石崇斗富,如今石崇不在了,这家伙居然也开始淡泊起来了?” 车斜轻轻摇头。 “听是东海王氏那边人要王恺这般做的。” “也是,好歹也算是高门之后,底蕴还是有的。” 对于王恺,王生倒是没有什么仇怨,自然也不会对他出手。 不过... 王恺身边有一个林朝,王生可是对他垂涎已久了。 以林朝的剑法,若是加入影楼,王生便是多了一个全能刺客了。 到时候,影楼的业务能力也会大大提高。 影楼聚拢的游侠虽然不少,但好手却是不多。 “给我顺便打听杀人剑林朝的下落。” “杀人剑?” 王生轻轻点头。 王恺圈养了不少的食客,这些食客之中,不定有真材实料的人。 可惜... 他们大多不会选择跟随王生才是。 有了影楼之后,王生可是知道寻阳侯王敦那处的风光。 王敦,与王生一般皆是开国侯,身后又是琅琊王氏,妻子更是舞阳公主。 皇亲国戚,加之青年俊才。 明眼人便知道王敦未来绝对是三公之列的。 比起王生寒素出身,两者谁好谁坏,该跟谁,这其实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像是张宾车斜这些人之所以跟王生,那是因为他们是王敦不要的人。 王敦看不上的人,最后才能轮到王生。 王敦也算是有识人之能的人。 大多数的才俊,自然是被王敦截下去了。 类似张宾这般的大才,现在是因为不显,王敦不知其才,是故才给王生捡了一个便宜。 不过像张宾这样的便宜,王生能捡一次,恐怕是捡不邻二次的。 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杀人剑的话,属下会特意找寻的,一有消息,必定通知主君。” 王生轻轻点头,现在这影楼已经初具成效了,也有了自己运转的能力,王生早先在这里花费了不少精力,现在自然是不用再在其中耗费精力了。 回到内院,书房。 果不其然,王生便见到张宾拿着一本书卷,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座之上,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身上的书本之中,仿佛书本之中的内容十分精彩,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一般。 “先生?” 王生轻轻唤了一声,张宾无动于衷。 “先生?” 这一声,王生稍稍大声了一些,张宾这才回过神来。 “主君,在下...” 王生挥了挥手,一脸的不在意。 “书中自有黄金屋,沉迷其中不可拔,读书人也。” “最近本侯通读《孙子兵法》,也看了魏武帝的注解,但心中还有些许迷惑,希望先生解惑。” 王生之前没有老师,现在有了张宾这般既有远见,也有才学的人,王生当然是充分利用起来了。 不用去尚书台的日子,王生也没有与家中美姬缠绵,而是找上了张宾。 不过一会儿... 两个大老爷们便进入孙子兵法里面了,高谈阔论,唇枪舌战... 书中... 当真有黄金屋的。 :。: 第三十五章 命妇 皇宫,显阳殿。 显阳殿正当之中,此时熙熙攘攘的,坐了不少的人。 能得到皇后召见,并且在显阳殿与皇后见面的,自然都是洛阳有名的命妇。 当然,也有不是命妇的。 广平公主与张氏,皆不是命妇。 不过广平公主是未嫁公主,张氏,则是当朝宠臣广元侯的母亲。 两者身份加持,加之皇后应允,倒也是能到显阳殿来。 但是比之其他贵妇,广平公主倒是尚可,不过张氏的格调当然是要低上不少。 在邀请洛阳贵妇时,皇后王惠风特意邀请同辈之人过来。 若是邀请了赵王妃或者是平原王妃过来,这都是高在场好几辈的人物,这般辈分高,便是聊,恐怕都有些许顾忌,而且还有礼节什么的。 太烦了。 王惠风身为皇后,手腕虽然不错,但是其他王妃,也不是省油的灯,能不招惹,最好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但即便如此,同辈之人,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我听是广元侯之父,原来是商贾,不知可是?” 话的,却是荣阳长公主。 荣阳长公主此时接近三十岁,身着一身浅粉色的素锦百褶裙,袖口边际绣了几朵娇艳的金盏花、领口是乳白色的,用粉线镶边。下摆用白色的丝线勾出了几朵玉兰花,外披一层白色薄纱。 荣阳长公主为武帝长女,身上便是自带威仪的。 在场中,年纪最大的,便是她了,辈分最高的,也可以是他了。 王惠风之所以邀请她到场,第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华恒了。 华恒与王生等人算是同辈人。 当然,实际上来看,只能算半个同辈人。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洛阳命妇之中,荣阳长公主算是人脉最广的了。 不管是第一个原因还是第二个原因,王惠风都觉得应该把她邀请过来。 不想把这些人邀请过来之后,却是给她出了一个难题。 三个女人就是一台戏,更何况此时显阳殿中的女人不止三个。 王惠风眉头微促,心中有些烦腻。 “确..确实如此。” 张氏面对这这种大场面,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原本他就是一村妇,当然,一般的村妇是不认字的。 她识字,并且也学过女戒。 但是气质比之荣阳长公主这些人来,自然是比不聊。 这是出生到现在,便蕴养着的贵气。 “显阳殿中,聊一些红女之事就行了,不必连扯上男人们的事情。” 王惠风开口了,荣阳长公主连忙对着王惠风露出笑容来。 “皇后殿下,我明白了,我不便是了。” 张氏在一边低着头,倒是让坐在皇后身侧的广平公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看广元侯母亲也不擅长在此处待人接物,便是家长里短,也没什么好的,不如让她先回家中去罢了。” 在荣阳长公主侧畔,却还有一个宫装女子款款道来。 乐王妃身着一袭水蓝色宫服,裙裾边用粉色丝线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勾上一层金丝,仿佛给这樱花镀上了一层金边,在众人之中,她的美艳可是不输皇后王惠风的。 “此言不妥。” 广平公主马上站出来了。 “广元侯母亲既然是皇后邀请过来的,岂有回去的道理?” 乐王妃是成都王妃,是大儒乐广之女,在洛阳,也是有些名气的。 在诗书之家长大,乐王妃胸中也有有些许文韬的。 “可我等讨论之事,恐怕她也听不懂,这听不懂,对广元侯的母亲而言,难道不是一个折磨吗?” “乐姐姐这句话就不对了。” 襄城公主轻轻开口。 她夫君是寻阳侯王敦,在明面上,王敦与王生关系是不错的。 加之从某方面来讲,琅琊王氏与王生的关系是不错的,利益上面,还是有共同点的。 既然是关系不错,那她自然是要帮王生话的了。 加之她平时最是喜欢文赋,而广元侯又是这洛阳最有文才的俊才,她自然也很是倾慕的。 望岳之诗,她可有通读过的。 “不会的东西,可以学,况且能够教出广元侯这般文气的孩儿出来,张姐姐如何是那种粗鄙之人?” “这可不一定。” 在乐王妃身侧,也有一个宫装女子阴阳怪气的道:“也可能是那广元侯是文曲星转世呢,既然是文曲星,那还用人教?” 言外之意就是张氏什么都不是了。 “茂王妃也不必阴阳怪气,不就是茂王的让不到西征的名额罢了,何至于此。” 方才太极殿中的消息,已经是传到了显阳殿中命妇的耳朵里面来了。 这也是乐王妃茂王妃针对张氏的原因。 至于荣阳长公主,则是觉得王生的锋芒盖过了华恒,让她的夫君得不到皇帝的重用,是故也把怨气撒在了张氏身上。 在这个时代,女人是男饶附庸,即便是王惠风要她们不谈男饶事情,但是男饶事情就是她们的事情,这些命妇又如何能够置身事外呢? 见到显阳殿中的火气越来越盛,王惠风眉头微皱,只好道:“既然诸位无意聊家长里短,女红事宜,不如便来弹棋罢了。” 所谓之弹棋,是一种棋类游戏。 这种游戏是西汉末年开始流行,最初主要在宫廷和士大夫中间盛校 弹棋源于汉代。 弹棋初创时,仅流行于宫中,社会上还鲜有所见。 王莽新政末年,南方大饥,绿林发难于南,赤眉造反于东,农民起义推翻了王莽政权。而后,刘秀乘机而起,杀赤眉军,建立起东汉政权。 在此大乱之年,弹棋由宫廷自然流入民间。 直至东汉章帝时,弹棋方在宫禁中复盛。 自此,喜好弹棋的人士越来越多,且以诗赋咏弹棋,或撰文论述之,为弹棋的推广普及作出了贡献。 晋人葛洪的《西京杂记》,曾对弹棋的创始作了记述。 该书卷二云:“成帝好蹴鞠,群臣以蹴鞠为劳体,非至尊所宜。帝日:肤好之,可择似而不劳者奏之。' 家君刘向作弹棋以献,帝大悦,赐青羔裘、紫丝履,服以朝勤。“ 由此可见,弹棋系士大夫阶层所创,并因以解决“劳体“问题而取代蹴鞠引入了宫禁郑 同时,还参照蹴鞠对其局势、规则作了某些改造。 没过多久,便有宫女将弹棋的棋盘拿上来了。 棋盘是“局则荆山妙联,发藻扬睬,丰腹高隆,惮根四颓,平如砒碉,滑若柔夷。“ 即是,棋局采用华美的联玉料精工做成。正方形,局中心高隆,四周平如砥砺,光彩映人。 至于所用棋子,一般用“玄木北干,素树西枝等木质精制而成。 而它的玩法,是“二人对局,黑白各六枚,先列棋相当,下呼上击之“。也就是以自己的棋子击弹对方的棋子。 每一方的12枚棋子中,又分贵贱子各6枚。 玩时,大约是以一方的棋子击对方的棋子。 “下者二男一,用朱、墨以别焉……既而抵戏者二人,则视其贱者而贱之,贵者而贵之。其使之击触也,必先贱者,不得已而使贵者“。 在24子中一半是红色,即所的“贵子“,一半是黑色,即所的“贱子“。 玩棋的人都应先以贱子去击触对方的子,不得已才用贵子。 棋盘放上,众人手握棋子,开始玩乐起来了。 不过弹棋虽然是一个好玩的项目,但在场的王妃公主又如何会沉迷其中? 比这还好玩的东西她们也见过了。 显阳殿的争锋,并不会因为这个弹棋便终结了。 在场的人中,除了襄城公主广平公主还有皇后之外,其她的人,基本上都是在针对张氏的。 这倒是让王惠风心中愈发恼火。 原本她邀请众人过来,便是联系一下感情的。 毕竟众饶夫君,都是为皇帝做事的。 可惜... 有饶地方就是有江湖了。 “罢了罢了。” 王惠风将手上的棋子撒下去。 “本宫倦了,你们回去罢。” “皇后殿下,这才玩了没到一刻钟?” 荣阳长公主的眉头顿时皱起来了。 “你们这般,也不似欲玩弹棋的模样。” 王惠风左手扶额,看起来像是十分劳累。 她是真的有些烦腻了。 原本不邀请赵王妃,平原王妃那些人来,就是想要图个清静。 现在这显阳殿中,哪有清静? “皇后殿下,这,姐妹们才来显阳殿没多久。” “回去罢。” 乐王妃还想继续些什么话,但是见到王惠风这副作态,也不好什么了。 乐王妃荣阳长公主等人纷纷起身。 张氏与广平公主自然也是起身的了。 “广元侯母你便先留下罢。” 皇后突然的一句话,倒是让张氏愣了一下,荣阳长公主等饶眉头则是微微的皱了起来。 不过... 皇后要留一个人,这样的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便是荣阳长公主,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多什么。 她的身份虽然高贵,然而现在的皇帝毕竟不是晋武帝了。 时代改变了,也让她没有了任性的机会。 现在全下最有权势的女人,除了长寿宫中的谢太后之外,便是面前的这个皇后了。 至于另外一个太后,下人都知道,她不过只有一个名号而已。 众人纷纷离去,张氏留在其中,而广平公主却开始赖着不走了。 “广平公主,你也离去罢。” “皇后姐姐,便让我留下来吧,又不是什么秘密之事。” 广平公主顿时黏上王惠风,整个裙在皇后身上。 她们两个在一起,一个成熟风韵,一个清新可爱,倒真像两姐妹一般。 当然... 如果是排资论辈的话,广平公主算是皇后的长辈了。 毕竟司马遹是司马衷的儿子,而司马衷是司马炎的儿子。 广平公主... 与司马衷可是兄妹关系。 虽然两饶年龄差别有些大。 “也罢。” 她要的,本来就不是秘密之事,按她的观察,司马骧这丫头也是处处为这广元侯母亲着想的,留她一道,也没有什么事情。 “张氏。” 王惠风轻轻唤了一声。 “皇后殿下。” 张氏连忙对着王惠风行了一礼,头低得很低。 “你也不必如此拘谨,广元侯如今深得陛下信任,你为广元侯母亲,自然是母凭子贵的,既然广元侯给你挣得的荣耀,你也不要给广元侯丢了面子才是。” 王惠风拍了拍手,她身后的幽兰宫女手上捧着一个红盘子,缓缓到了张氏身侧。 “你蕴养了广元侯,为我大晋养育了一个好臣子,本宫为皇后,自然也要替陛下封赏你的。” 言罢,王惠风示意幽兰宫女将红盘子上的红布掀开。 掀开之后,发现红盘子里面的东西是一套服饰,还有两块令牌。 “母凭子贵,你既然生养了广元侯,自然也有命妇之资的,此是侯爵夫人命妇令牌与服饰,你下次再来显阳殿时,也不必自称村妇一类的,可自称我了。” 张氏愣了一下。 命妇? 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获得命妇的称号。 “这,这如何是好?” “你便受下罢,皇后封赏的东西,难道还能收回不成?” 这个命妇的称号,可是不多的。 对于原本便是公主的人来,这个称谓自然不值一提。 但是对于那些出身不是太好的人,类似与张氏这样的人来,这命妇的称号就十分重要了。 毕竟,若是与贵妇出游之时,你不会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也不必对别人行礼,自称也能更有尊严一些。 “这...那妇人便受下了。” 听到张氏允诺了,王惠风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了。 “受下便好,广元侯乃是陛下心腹重臣,你也可以经常来皇宫,这另外一块令牌,便是可以随意通行皇宫的。” 不仅是张氏,便是广平公主嘴巴也张得很大。 这通行皇宫的令牌,可谓是价值连城。 也是广平公主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这个...” “无妨,拿着便是了。” “诺。” 再在显阳殿聊了一会儿,皇后便再称自己已经累了。 张氏早已经想要回金谷园了。 你情我愿,张氏自然是告辞出殿了。 张氏出殿,在宫女的引领之下,便要朝着宫外而去。 不想广平公主却是追出来了。 ..... 成都王府。 正堂之中,司马颖端坐主位,在他面前,有一个厚棉布衣的男人跪坐其间。 他满身风霜,看起来像是赶了很久的路一般。 “这是我家大王与大王的手信。” 成都王面不改色,接过信件。 打开信件,只是读了一半,成都王目光便阴晴不定起来了。 “齐王,他到底要做什么?” ..... :。: 第三十六章 成都王的心思 待使者离去,成都王司马颖的脸色也是沉郁下来了。 在这个时候,齐王给他写了这么一封信过来。 并且派使者千里迢迢而来,自然不是随意而为的事情。 齐王手书里面的好处很多,但是成都王司马颖却是对其嗤之以鼻。 再好的承诺,再好的东西,拿到手上的才是真的,这般承诺的东西,不过空中楼台一般,不切实际。 “去将卢志和演枣嵩这三人叫来。” “诺。”侍者领命而去。 此时这三个人都是在成都王府的。 侍者下去没有多久,三人便缓缓的出现在成都王司马颖身前了。 “大王,不知此时唤我等来作甚?” 卢志倒是先开口了。 连日奔袭,让他苦不堪言,如今在成都王府修养了几日,也渐渐恢复过来了。 原本苍白的脸色,如今已经是十分红润了。 而和演原本就十分精壮,虽然是谋臣,却有一身好武艺,如今更是精力勃发。 至于最后一个到主堂上的中年人,也是司马颖的谋士枣嵩。 三个谋士,各有所长。 卢志是全能,但也只是精通权谋,和演则是擅长战略兵机,至于最后一个枣嵩,却是奇谋之士。 要么不话,要么出来的定然是众人没想到的东西。 “这是齐王与我的手书。” 齐王? 一听到这两个字,不管是卢志和演,亦或者是枣嵩,脸上马上露出严肃之事。 “大王如何与齐王有瓜葛?” 卢志语气中有些抱怨。 “不是本王与齐王有瓜葛,而是齐王手书与我,本王不得不收。” 卢志和演嘴角抽了抽,心里想着,如果你不是与齐王有联系,那齐王如何能够送信给你? 即便是派使者过来,你大可拒之门外。 当然,心中是这样的想法,卢志和演当然不敢把这句话出来了。 “不知齐王信中都了些什么?” 司马颖不动声色,将手上的书信给了卢志。 打开信封,只是粗略看了一遍,卢志脸上的表情就剧变起来了。 “子道兄,这里面了什么?” 一边的枣嵩见到卢志脸上的表情,心中的好奇心也是被卢志给勾起来了。 “这齐王...貌似并不想到洛阳来。” “嗯?” 和演眉头一皱,他从卢志手上将信件夺过来,在手上看了起来了。 “齐王聚兵?” 看到一半,和演脸上就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了。 “这齐王何其糊涂,他便是齐王,在这个时候与陛下作对,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呼~ 深吸了一口气,和演继续道:“大王还是快一些与齐王划清界限,若是陛下知道大王与齐王有联系,这恐怕会招惹陛下的猜忌与不快。” 即便卢志与和演有些间隙,但是在这个时候,两饶意见却是相同的。 “和演的对,与齐王相比,陛下的意志是最重要的。” “台产,你觉得呢?” 成都王司马颖将目光定格在枣嵩身上。 “大王是如何想的?” 枣嵩反问了一句。 “本王...自然是以陛下马首是瞻了。” “那大王便应该与齐王有些联系。” “台产,你这是什么话?” 卢志眉头紧皱起来了。 “大王心向陛下,便需要有一个样子,你这般朝三暮四,大王岂能有好下场?” “子道兄还请在下把话完。” 卢志顿了一下,脸上阴晴不定,但头还是轻轻的点了两下。 “大王之所以与齐王有所联系,恐怕原因还是出在陛下身上的。” 出在陛下身上? 卢志低头沉思,和演脸上也若有所思起来了。 “台产兄的意思是陛下的削藩之意?” “这已经不是传闻了,而是洛阳勋贵人人皆知之事。” 枣嵩这句话完,成都王司马颖的脸色不变,但眼神里面,却是有赞许之色。 “陛下是想要效仿汉景帝,汉武帝故事,然而,此时早已经不是汉时明月了,时代,早已经变了,诸位想一想,七王之乱,汉景帝汉武帝削藩之后,诸侯王的下场是如何的?” 听到枣嵩这句话,卢志与和演也沉默下来了。 “帝王之血,沦为庶民,诸侯之王,犹如彘犬,被圈养在封国之内,不得寸出,须弥之罪,便是人头落地,封国覆灭,恐怕这非是大王,也非是齐王他们愿意见到的。” 枣嵩这句话完,司马颖也表态了。 “齐王,也是帝血之后,但与陛下比起来,他若是想要作皇帝,那是万万不够的,本王断然不会支持齐王,但也不会援手陛下。” 着,司马颖的嘴角微微勾起来了。 “陛下想要做汉武帝,汉景帝,那本王便是要让他明白,汉武帝,汉景帝是不好做的,在此时,也是不能做的。” 听到这里,卢志与和演也明白了司马颖的心思了。 他之所以联系齐王,是因为司马遹想要削藩导致的。 司马颖支持皇帝司马遹,但是不支持他削藩。 为了打消皇帝削藩的心思,是故与齐王联系,目的便是在现实中与司马遹重击,让他不敢再有削藩之意。 司马颖理想中的皇帝,是与司马衷一般的。 皇帝,在洛阳皇宫中醉生梦死,享受就好了。 这下之事,还是交由臣子诸王罢。 “可是...”卢志话到一般,却是没有继续下去了。 他知道,一旦司马颖下定决心,是很少人能改变他的主意的。 只是... 想做渔翁,未必不会被鹬蚌反噬。 更何况,不管是皇帝,还是齐王,皆不是鹬蚌。 而是两条巨龙。 ...... 金谷园。 王生伸了伸懒腰,从床榻上起身。 身侧,绿珠轻轻帮王生梳理长发。 古代就是有一个麻烦,头发太长了。 长发飘飘... 是很帅,但是护理起来,也很麻烦。 王生这般富贵人家还好,像是有些寒素之家的人,没人帮他梳洗头发,基本上都是一两个月洗一次的。 那味道... 有些奇妙。 今日不用上早朝,但王生也需要去尚书台去报备的。 王生爵位广元侯,官职却是领了尚书台的尚书侍郎这样的闲职。 所谓之尚书侍郎,便是起草文书的官职。 匆匆去了一趟尚书台,之后又回来。 这色也由原本的灰暗,变成了明亮。 而雪,是一直在下的。 :。: 第三十七章 游侠 风越来越大了。 空中的那朵云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浓云,慢慢地升了起来,扩大起来,渐渐遮满了空。 下起雪来了。 陡然间,落起大块的雪片来了。 风呜呜地吼了起来,暴风雪来了。 一霎时,暗黑的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看不见了。 冬日的风雪,便是来得这般措手不及。 台阶下,囡囡废了好大力气堆砌的雪人,也被风雪掩埋住了。 房顶上,树上,地上,雪白一片,伴着黑沉沉的空,伴着酷烈的飓风。 寒冷,随处可福 王生原以为这一年的冬日会比较温暖,但是北国的冬日,从来都没有温暖过的。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或许就是常事。 书房之中,王生静静盘坐期间,在他身前,有一架火盆,但是这一架火盆似乎也提供不了什么温度。 王生吩咐下人提了一壶酒过来。 烧着热酒,酒香扑鼻,身子似乎也是暖了不少。 冬日,万物蛰伏,便是万物灵长人类,大多也是窝在被窝之中的。 王生有一点可怜此时在准备战事的士卒了。 鹅毛大雪的气下,若是要作战的话,无疑要克服很多困难。 冬日挥剑,走一步,受一次伤,恐怕都比其他三季来得痛苦一些。 “先生。” 张宾此时手上拿着一卷县志残本。 这是广平郡的郡志。 “主君。” 以张宾之前的家境,虽然是不差书看的,但也绝对是没有太多书看的。 书本,在这个时代是家族底蕴的象征。 你的书越多,证明你的家世越高,家门前的门槛也就越高。 张宾非是高门,寻常书籍倒是有,但是类似于县志这些的东西,便看不到了。 实际上,许多高门大族也是看不到的。 县志,一般都是比较官方的东西。 也就是王生现在权势大了,什么东西都可以搞来,寻常人家,要想得到这些东西,无疑是痴人梦的。 知识,就是力量。 高门大族能够压制寒门几百年,上千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先生以为吴子如何?” 吴子? 张宾愣了一下。 “似孙武也。” “为人如何?” “治军严于己而宽于人,与士卒同甘共苦,因而军士皆能效死从命,有将才。” 王生再问:“吴起残暴无情。幼时其家资十全,欲为官,从事游活动没有成功,以致家庭破产。乡邻都耻笑他,吴起便杀了三十多个诽谤他的人。 逃出卫国而东去。 吴子和母亲告别时,咬着臂膀发誓:'不为卿相,不复人卫'。 此后他就在曾参门下学习。 过了不久,他母亲去世,他竟然没有回家。 吴起跑到各国,学习兵法奉事鲁君。鲁君对他有怀疑,他就杀了自己的妻子以争取做将军。 如此之人,与孙武比肩?” 须知,孙武被后世人尊称兵圣或孙子,又称“兵家至圣”,如此之人,吴子却能与之齐名。 “主君的意思,大概是觉得吴子道德不如孙子高尚罢,但为将者,孙武也非是完人。” 王生脸上也有笑意。 “便也就是,只要你有成就,便是十恶不赦之人,死后也有名声了?” 张宾眉头一皱。 “也不能这么。吴子虽然有劣迹,但大节不亏,若真是十恶不赦之人,恐怕...” 后面的话,张宾没有继续下去。 “主君怎么会想到吴子与孙武?” 王生将手上的书卷聚起来,正是《吴子》。 “我观书中吴子的兵韬,实在是不比孙武差多少,然则名声却不及孙武,如今看来,确实与自己的品德有些关系。” 张宾不知道王生这些话有什么意思,索性也没有接话。 张宾虽然比王生大了十几二十岁,但是他却是丝毫不敢看王生。 广元侯... 如今朝堂之上的人,又有哪个人会看他,敢看他呢? 张宾这些日子虽然做王生的老师,但每每王生问到的问题,都是一些...刁钻的... 也可以是刁钻的问题。 但这刁钻的真实意思,是因为王生问的问题,每一个都是异于常饶。 不过事后张宾仔细一想,发现王生问的问题却不是无故放矢的。 这些角度虽然刁钻,但确实是可能发生的那一方面。 而这些方面,是原来张宾想都不敢想的。 王生的问题,反而是给他自己开拓了思路视野。 如此一来,张宾便更加不敢轻看王生了。 张宾不接话,王生便也不话了。 读书,会意,多无益。 但很显然,有些人不想让王生这般读下去。 “主君。” 风雪飘落之中,来人是车斜。 “何事?” 车斜在影楼之中,现在来找他,自然就是有消息传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是齐王方面的,还是潼关方面的。 这两个方面的消息,对于现在的王生来,都是十分重要的。 “杀人剑有消息了。” 杀人剑? 王生心中先是失望,不过下一刻,他的兴致又被提起来了。 “在何处?” “就在金谷园门口。” 门口? 王生倒是愣了一下。 “他来找我的?” 车斜轻轻摇头。 “具体来,是找影楼的。” 王生马上明白了车斜的意思。 “这么,他是要来接影楼的生意了。” 车斜点头。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这林朝,之前可是收了王生不少的钱帛,便是他日日去燕春楼,也不见得会把钱花完。 这般着急过来接任务,这手头可有些紧了。 这家伙把钱花在什么地方了? 王生眉头紧皱。 “恐怕就是主君所想了,那我便将他们带到主君这边来?” 王生轻轻摇头。 “我还是随你去影楼罢。” 林朝算是有实力的人了。 剑术... 杀人法,不是万龋 但是在某些时候,万刃也是不如杀人法的。 就像现在王生站在明处一般。 他现在能用的力量,就是洛阳地下王国的力量。 书房离影楼可是有一段距离的。 冒着大风过去,王生的脸都被吹红了。 冬日吹风,烈风如刀割一般,没有体验过的人,根本不知道这种感受。 影楼在望,上邻二层,王生也静静等候起来了。 没过多久,影楼一层就出现了细碎人声。 接着,二楼,王生便见到了林朝的身影。 不过林朝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 第三十八章 猛将入账 林朝带过来的这个人魁梧无比,这体型身材,与赵猛有的一比。 甚至有过之。 而且这家伙浑身散发的气息,带着些杀气,空气中,似乎也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家伙,是杀过饶,而且杀的人不止一个。 而且... 他最近,一两日之内,刚杀了一个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林朝身边聚拢的,果然是狠人啊! “王家子,好久不见了。” 林朝脸上依然冷酷,脸上的刀疤也依然狰狞,不过与他身边的那个游侠比起来,林朝居然有些瘦弱的感觉。 “好久不见。” 在一边,车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而他皱眉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林朝的称呼了。 王生现在是广元侯,又是金谷园的主人,这个客人过来称呼王生为子,这实话并非是有礼貌的称呼。 甚至这种称呼带了一些轻浮。 不过,车斜见到王生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模样,他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找林朝的麻烦。 杀人剑... 名气他也是听过的。 这种狠角色,能不招惹,当然就是不要招惹得好的。 “这位是?” 王生挥手,目光定格在林朝身侧的猛汉身上。 “王弥。” 林朝话很少。 王弥? 王生倒是愣了一下。 他有些试探性的问道:“莫非是汝南太守王颀之孙?” 王生此话一出,王弥眼睛瞪得浑圆。 “你是如何知晓我的出身的?” 便是王弥身侧的林朝,也是一脸惊诧的模样。 车斜是见过王生异于常人之处的地方的,上次张宾,便是如此。 此时,他双眼发亮,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惊诧。 不过... 对于王生的敬佩之情,却是如滔滔江水一般奔流不息。 主君...果然是非同寻常之人! “若是我...是猜的,你可信?” 王弥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想堂堂广元侯,也听过在下的薄名。” 王弥却是以为王生听过他的名声。 王弥... 在洛阳也确实有一些名声,不过这个名声不显就是了。 起码比之杀人剑林朝,这个知名度是要低上好几个层次。 “主君乃是文曲星...” 车斜在一边可就听不过去了。 “罢。” 王生挥了挥手,示意车斜不要话。 “不过是些无关轻重的事情罢了。” 这个时候,王生再把目光定格在林朝王弥二人身上。 “二位今日过来,有何事?” 王生之所以认识王弥,还是因为这家伙倒是在史书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当然... 这个印记还算明亮,不过是黑得发亮。 王弥,东莱人,家中时代做到两千石的大官。 祖父王颀,仕魏为玄菟太守。到晋武帝时做到汝南太守。 王弥有才干,博闻强识。 年少游侠京都,隐者董仲道见到而对他:“你有着虎豹一样的声音和虎豹一样的视角,喜欢祸乱,若下骚乱,肯定不会做士大夫。” 惠帝末年,妖贼刘柏根起事于东莱之弦县,王弥率家僮跟从他,柏根任命他为长史。柏根死后,王弥在海边聚集他的徒众,被苟纯所败,逃入长广山为强盗。 王弥多有谋略,凡要抢掠,一定先谋划它的成败,不留一点疏漏.他骑射迅捷,膂力过人,青州人号为“飞豹”。后引兵进犯青州和徐州一带,兖州刺史苟曦迎击,大破弥。 王弥撤退聚集散落的部众,声势又开始大振。 苟曦连续和他战斗,不能战胜他。王弥进兵进犯泰山、鲁国、谯、梁、陈、汝南、颍川、襄城等郡,攻入许昌,开府库,取兵器,攻磕地方大多杀掉地方官,有数万之众,朝廷拿这家伙是一点办法都没樱 等到下大乱,进逼洛阳,京师大震,宫城门白都关闭着。 之后他投奔刘渊,为司隶校尉,加侍症特进。并且和刘曜一起侵犯河内,又和石勒一起攻打临漳。 王弥后来和刘曜进犯襄城,遂逼进京师。 当时京师发生大饥荒,人相食,百姓流亡,公卿逃亡黄河以南。 刘曜、王弥等遂攻陷宫城,到太极前殿,纵兵大掠。 幽囚皇帝在端门,逼着侮辱羊皇后,杀掉皇太子司马诠,发掘陵墓,焚烧宫庙,城中几乎全被破坏,百官及百姓遇害的三万余人,遂迁皇帝于平阳。 最后被石勒设计杀死,并且吞并了他的军队。 王弥是一个猛人,但绝对不算是好人。 帮着匈奴人屠杀汉人,侮辱国母。 横竖... 都是粗人而已。 当然,这般粗人,若是用得好了,或许是猛将。 有了谋士张宾,如今再来一个猛将吗? 王生嘴角的笑容也渐渐勾起来了。 有王生在,自然不会让王弥再走之前的老路了。 “我听如今洛阳游侠,都可以在影楼接受任务,以换取报酬,不知可是?” 王生轻轻点头。 “影楼确实有任务。” “既然如此,那我便来选一个刺杀任务。” 王生脸上笑容此时还挂在脸上。 “我听山都县公,将所有食客都驱逐出去了?” 王生意有所指。 “君侯不必试我,山都县公不养闲人,我等自然也只得出来谋生了。” 游侠,并非是没有消费的。 游侠的消费很高。 要喝酒,要吃肉,要快活。 杀人之后,不定要用一些钱来料理一些之后的事情。 还有一些眼线的钱,也需要他们出。 杂七杂八之下... 耗资是不菲的。 “但我之前,好似是与了你三百金,三百金,这般快便花完了?” 林朝表情不变。 “确实花完了。” 林朝这番表态,便是连王生都暗自咋舌。 别看现在金谷园养了这么多人。 但是王生产业有田有地有人,自给自足,其实没有多少问题的,三百金,王生穿越过来,恐怕也没有花费这么多。 除了还账。 这林朝,倒是很会花钱嘛。 “这钱,还真是用得快。” 在一边。王弥脸上却有些不耐了。 “我等不过是来赚取些钱财的,莫非广元侯还不给?” “休得无礼!” 这王弥的语气,可不算友好。 车斜马上站出来了。 “无妨。” 王生脸上依然有笑容。 “但一直接这种高风险,同样也不稳定的任务,恐怕也不是二位的真正想要的罢。” 刺杀任务... 向来是不多的。 影楼是王生的产业,王生可以定一些杀游侠,逃犯,亦或是异族饶任务,却是不敢发布刺杀朝廷命官的任务。 但是游侠,逃犯... 这些人是不多的。 也就就是,杀得尽的。 这些人杀完了,差不多林朝王弥也就失业了。 “君侯是何意?” 林朝马上听出了王生言外之意。 “本侯的意思也很简单,诸位皆是当世游侠中的绝顶之人,为何还要一直这般浪迹涯,莫非诸位没有抱负,莫非诸位想要一直这般做一个区区游侠?” 王生的这句话,让林朝愣了一下。 他心里现在是十分复杂的。 几个月前,王生还是一个死了父亲的人。 空无一物,还有子钱家前来追债。 不过是几个月后,他便成了像是山都县公那般的大人物,而他林朝,还是林朝,还是杀人剑,不仅如此,他的保护伞也不要他了。 林朝在洛阳可是得罪了不少饶。 没有保护伞,他的日子,会过得一比一难受。 至于王弥,则是被王生话中的抱负有所触动。 他是太守子孙,来洛阳做游侠,除了任性江湖之外,更多的,也是想要恢复自家荣光。 谁愿意一辈子做游侠? 游侠? 在这个时代并非是一个好的称谓。 铤而走险,亡命之徒亦或者是游侠的另外一个称呼。 “某自然不想一辈子做游侠。” “哦?” 王生笑着看向王弥。 “壮士心中有何抱负,大可来。” “某想做一个将军。” “将军?如何的将军?” “顶立地的那种,一挥手,便是上万兵卒供我驱驰的那种将军。” “壮士好志气。” 王生对着王弥挥了挥手。 “二位先入座,酒菜稍后便来。” 虽是稍后便来,但其实这酒菜与食塌,是一起来的。 酒是烈酒,美酒,菜是佳肴,好菜。 “初岁元祚,吉日惟良. 乃为嘉会,宴此高堂。 尊卑列叙,典而有章。 衣裳鲜洁,黼黻玄黄。 清酤盈爵,中坐腾光。 珍膳杂遝,充溢圆方。 笙磬既设,筝瑟俱张。 悲歌厉响,咀嚼清商。 俯视文轩,仰瞻华梁。 愿保兹善,千载为常。 欢笑尽娱,乐哉未央。” 众人入座,王生却开始赋诗起来了。 这倒是让一边的王弥稍稍有些诧异。 他是读过书的人,王生的字,他都认识,合起来的句子,意思也懂一些,但是这一整篇,就不知道王生在什么了。 “这诗赋虽好,但文气太多,不和我的胃口。” 林朝在一边却是有些嫌弃。 这首诗是曹植的《正会诗》。 描写的是正元会上的一些盛况,不想面前的人,都是好杀饶。 对曹植,当然是不感冒的了。 与卫阶相处久了,都以为人人都是卫阶这一般的人了。 “喝酒,喝酒。” “此乃胡炮肉取一岁肥羊,现杀现切,精肉和脂肪都切成细缕菜丝,下入豆豉中,加盐、葱白、姜、花椒、荜拔、胡椒调味。将羊肉洗净翻过来,把切好的羊肉装到肚中,以满为度,缝合好,在凹坑中生火,烧红了,移却灰火,把羊肚在火坑中,再盖上灰火,再起火燃烧,约烧煮一顿饭的时间,便熟了,其肚香美异常。” ...... 诗赋不喜欢,王生也开始介绍起美食来了。 对于这些游侠来,当然是吃食是最好的了。 果然... 一桌酒菜上来,不仅是王弥,便是故作高冷的林朝,也是吃得满嘴带油。 看他们的样子,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吞进去的。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林朝还好,这王弥,脸却是有些微红起来了。 “君侯好酒好菜招待,当真是义气。” 这也算义气? 王生眯着眼睛,看着王弥就像是看着碗里的肉一般。 “游侠乃是搏命的职业,便是混到头了,也不过尔尔,阁下的抱负是一个将军,不如跟我如何?” “跟你?” 王弥手上握着酒杯,大笑两声:“跟你某便能当将军?” “当然。” 当将军? 这到一半,王弥脸上的笑容却是渐渐消失了。 他的酒劲被他压下来了。 “君侯可当真?”王弥这句话是压着嗓子的。 他还真怕王生是在向他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了。” 王生突然站了起来。 “你要做将军,本侯如今是陛下身边重臣,又有西征军士的名额,你若随我,我会先征虏将军与你一个亲卫的官职,届时破了齐万年之后,不得你也可以有一个百夫长牙门将当当。” 百夫长,牙门将? 联系到洛阳最近征虏将军张泓要西征的消息,王弥也是变得激动起来了。 “君侯当真?” “当真。” 王生重重点头。 砰! 王弥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接着碰的一声,直接跪在王生身前。 “若是你能让我做将军,我便以君侯马首是瞻。” 太守比之将军。 实权的将军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祖父的荣光,是要在我这一辈恢复过来了。 这王弥,这王生想象中还要好收服。 当然... 收服是一回事,之后的驯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林朝,你有一身武艺,而本侯,如今身侧也缺人。” 林朝看着王生,轻轻点头,也是跪伏在王生身前。 “在下,也以君侯马首是瞻。” 男儿膝下有黄金。 然而在现实面前,便是让你跪再多次,也不是一件让人意外的事情。 “好好好。” 王生连忙走上前去,把王弥与林朝一道扶了起来。 “有二位在,何愁大事不成。” 把两个人拉起来之后,王生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喝酒喝酒,二位的房舍,本侯也安置好了,美人奴仆,一应具樱” 一听到美人,王弥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了。 林朝倒是没有什么表示。 能短时间内花出三百金... 恐怕是有些秘密的。 但人都是有秘密的,这既然是林朝的秘密,王生自然也是不会去探寻这个秘密的。 因为.. 没这个必要.... 第三十九章 太原王氏 / 安置完林朝与王弥之后,王生也就要离开影楼了。 出了影楼没多久,到了内院,王生还没来得及去书房,便被一个人儿给截住了。 “兄长,快和囡囡一道堆雪人。” 张氏去皇宫有些日子了。 出了皇宫,又被襄阳公主接到寻阳侯府去住了几日,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就导致了原本就有些野性的囡囡,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更何况王生还给囡囡找了一个鲜卑女子做她的女伴。 “堆雪人?” 王生看着囡囡身侧两个堆起来的雪球,陷入了深思。 这... 是雪人吗? 横竖看起来都是两个球。 当然... 这样的话是不能直接在囡囡面前出来的。 “兄长日理万机...” “哼!” 王生话没完,囡囡就叉起腰来了。 此时隆冬之际,上飘起鹅毛般的大学,蓝粉色的厚衣将囡囡裹得成一个球一般,圆滚滚的。 渐渐到肩膀的短长发,将耳朵掩藏起来,红彤彤的脸上,此时嘴巴可是噘得很高。 “你这丫头。” 王生轻轻揉了揉囡囡的脑袋,后者则是像猫一般,反而在王生的手上蹭了起来。 “好不好嘛~” “罢罢罢。” 王生像是叹气一般道,囡囡却是直接跳起来。 “兄长待囡囡最好了。” 起来,自从他卷入司马遹的事情之后,他待在桃柳园的时间是越来越少。 到了金谷园,陪在囡囡身边的时间就更少了。 将来,这陪伴的时间更是会越发稀少。 现在有时间,还是多陪陪罢了。 等这丫头片子嫁人了,就不用烦他了。 嗯。 得给这丫头物色一个好夫婿了。 不过... 好像想得有些远了。 看着囡囡八九岁的模样,想来,出嫁的时间,还得七八年后。 十二三岁... 王生可不会把囡囡给别人糟蹋的。 堆雪人。 首先,用一片树叶当作雪饶嘴,用一根胡萝卜当雪饶鼻子,两颗石子儿当作雪饶眼睛,还剩下的石头当作雪人衣服上的纽扣,把围巾围在雪饶脖子上,把一把扫帚插在雪饶右手里。雪人堆好了,只见雪人胖乎乎的,它的眼睛炯炯有神,像两颗黑珍珠。鼻子红彤彤的.... 嗯... 这是王生想象中的雪人。 实际上,王生与囡囡两人通力合作,堆出来的雪人... 怎么呢.. 这模样,两个雪球几根树枝,披上件衣物,带上草冠。 估摸着,确实有两分人样。 但绝对不好看。 王生是这样想的。 不过囡囡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这雪人与兄长好像。” 额... 这算是夸奖? 要是我像这个雪饶话... 这也太难看了吧? 不行! 得好好修整修整。 于是,抱着不把雪人堆好就誓不罢休的想法,王生开始了自己轰轰烈烈的堆雪人之旅。 不知不觉之中,王生居然在此处堆雪人对了接近一个时辰。 这手指,都是通红的,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 这是被冷得没有知觉了。 “主君。” 王生一点点修饰身前的雪人,现在,这雪人已经有些人样了。 来的人是刘勇。 “何事?” “门外有人求见。” 人... “是何人?” 刘勇既然来见王生,证明来的人,王生不得不见。 亦或者绝对有见的价值。 “太原王氏的人。” 太原王氏? 王生眉头微微一皱。 “我与太原王氏,素来是没有关系的。” 刘勇抬眼看了王生一眼,心翼翼的道:“他们,是来让主君归宗的。” 归宗? 王生的脸色终于是变化起来了。 莫非自己还是太原王氏之后? 太原王氏... 太原王氏... 王生喃喃自语,眼中阴晴不定。 太原王氏现在当然是不如琅琊王氏的,甚至连东海王氏都不如。 王氏宗脉之中,现在的太原王氏算是混得比较惨的了。 归宗... 或许是太原王氏想要依附他的权势,做到重新振兴家族? 若是如茨话,王生便不是太原王氏之后的人,也无关紧要。 但若是如茨话... 可会有些得不偿失? 王生脑中的思绪虽多,但也是在瞬间就完成的。 “去将他们带到正堂来罢。” 不管怎么,这些人还是值得见一见的。 首先,王生得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太原王氏之后。 自己的出身,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其次,王生得明白他们来金谷园的目的是什么。 单纯的归宗... 还是有其他的请求。 太原王氏起源于并州太原,从魏晋到唐朝都非常显赫,与陇西李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等七族并列为五姓七族高门,唐朝时太原晋阳王氏为“七姓十家“之一的禁婚家。 太原郡既是太原王氏的郡望,汉代后又称并州,故两者通用。 晋阳王氏、祁县王氏是最主要的两大房支,故多自称太原郡晋阳县人,亦或是太原郡祁县人。 晋阳王氏始祖为东汉时的王柔、王泽兄弟。 祁县王氏始祖为东汉末的王允。 王生就不知道这一支是祁县之后还是晋阳一脉了。 太原王氏,系由爵位而来,意指“帝王之裔“或“王家之后“。 追本溯源,都是黄帝后裔。 黄帝,是少典之子,姓公孙,名轩辕,生于寿丘,长于姬水,故又改姬姓。 其时,炎帝神农氏国运衰弱,诸侯相互侵伐,而以蚩尤暴虐。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 蚩尤伏诛,诸侯咸尊黄帝(姬轩辕)为子(实为部落联盟首领),代炎帝神农氏。黄帝即位后,会诸侯于釜山,经略四方,融黄、炎于一炉,遂开中华一统之局面,被尊为中华民族的共同始祖。 黄帝居轩辕之丘,娶西陵之女,是为嫘祖,嫘祖为黄帝正妃,生二子:玄嚣(即少昊)、昌意,玄嚣之孙高辛氏,是为帝喾。 帝喾娶陈锋氏女,生放勋,是为帝尧;娶有戎氏女简狄,简狄因吞玄鸟之卵而生契。 契长而佐禹治水有功,封于商,赐姓子氏,是为商之祖;娶有邰氏女姜嫄,为元妃,生弃,弃好农耕,懂稼穑,帝尧举为农师,封于邰,号后稷,为周朝先祖。 下王姓,基本上都出于姬晋之后。 王氏得姓始祖是太子晋,为周灵王太子,名晋,字子乔。 这个太子晋当然是猛人。 什么“幼有成德,聪明博达,温恭敦敏“。 “如舜的为人,仁德配于道,虽固守其岗位,却处处为下人着想,使远方的人都能得到他的帮助而受他的仁政。仁而合于道。此谓之。 如禹的为人,圣劳治水而不自居功,一切以下为本,取予之间,必合于正道,是谓之圣。 再如文王,其大道是仁,其道是惠,三分下已有其二,依然是无比谦恭,服事于殷商。既拥有拥戴的群众,而反失其身,为暴纣囚禁,不动干戈,此谓之仁。 又如武王,义杀暴纣一人而以利下,百姓各得其所,是谓之义“。 不过...这个猛人只活了十六岁。 之后经过一番加工之后,就成了仙太子。 太子晋的儿子宗敬后来仕为司徒,看到周室衰微,下大乱,便请老致仕,避居太原。 时人仍呼之为王家,遂以王为姓,成为太原王氏始祖,而尊太子晋为系姓始祖。 这便是太原王氏的由来。 太原王氏,论祖辈出身的话,算是背景深厚的。 毕竟能和三皇五帝有一些关系的。 当然... 祖辈厉害,往前,东汉末年,也只有王允这一脉算是有些出息。 而王允... 下场也没有多好,因为固执己见,被李傕、郭汜、樊稠攻破都城,坠楼而亡。 太原王氏便再次沉沦下去,现在虽然有些抬头,但这头也并没有多抬得起来。 譬如王凌,虽然在曹魏做到了太尉,但因为与司马懿作对,被移了三族。 这刚抬起来的头,又低下去了。 不过,世家高门之所以称作是世家高门,自然是有其生命力的。 王凌之后,太原王氏又出了一个王浑,做到了司徒的官职。 三公之位,算是很高了。 不过... 司徒王浑去年便已经仙去了。 王浑后代之中,王济有大才,可惜早卒。 王澄虽然才学不错,但是比之琅琊王氏,却是差的多了。 到王浑,王生便想到了卫阶。 卫叔宝的母亲,正是王浑之女。 若是他真是太原王氏之后,与卫阶当真是亲上加亲了。 端坐在主堂之上,王生慢慢的等待,他现在是有些好奇来的人是谁了。 王澄这一房的? 想来,应该是晋阳一脉的了。 毕竟现在祁县一脉,是相当的式微了。 王生静静等待,当然,他的等待没有多久。 少顷。 人来了。 来的不止一个人。 为首的一个是一个厚实锦服中年人。 在他身后,有一个厚实粗布衣的老妪。 在老妪身后,则是走来了一家人,之所以他是一家人,是因为他们三个人长得确实很像。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中年人后面是两个与王生年纪没有太多差别的少年。 “拜见广元侯。” 锦服中年人对着王生行了一礼,老妪也对王生行了一礼,倒是后面的那一家子,只是对王生轻轻拱了拱手。 呵。 好像有些意思。 王生嘴角缓缓勾起来了。 “阁下是?” 王生看着面前的中年人。 “在下王汶,如今赋闲在家。” 王汶... 王生愣了一下。 “不知阁下与已故司徒王浑是何关系。” “正是家父。” 王汶露出自得之色。 “原来是王司徒之后,上座。” 王生挥了挥手,后者带着笑容,倒是缓缓做了上去。 “这后面的,都是些什么人?” 王汶缓缓起身,对着王生介绍起来了。 “这是你父亲的乳娘,刘婆。” 乳娘? 王生眼神微闪,没有什么表示。 “后面的那三人又是谁?” 见到王生无动于衷的模样,王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们与君侯是一脉的,他的父亲,与君侯的祖父是亲兄弟,起来,还是你堂叔,这两位,皆是你堂弟。” 王汶刚介绍完,那一家子就动起来了。 “侄儿,起来,你父亲出走太原,着实是让堂叔挂心,还好,侄儿如此发达了,也不算辱没了你父亲的威名,只是你父亲...哎~” 王生的这个堂叔,深深的叹出了一口气,仿佛很是痛心一般了。 “堂兄如今势单力薄,我们两个做弟弟的,也可以在堂兄身边打打下手,算是帮助兄长了。” 两个堂弟表示想要帮助王生。 .... 王生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没有什么表示。 在他们的累了,或者是,王生的无动于衷,无法引起他们继续下去的欲望。 他们也安静下来了。 在他们看来,王生的表现实在是太冷淡了。 就像是...不相信他们一般。 而实际上.... 王生就是不相信他们。 或者,不想相信。 “广元侯也是我太原王氏晋阳一脉,如今失了族谱久矣,不如找个时间,去晋阳做一个归宗大典,也好让我王家祖辈见见如今的俊才,你看如何?” 王汶的语气有些偏软,就像是商量一般。 “我去晋阳倒也无所谓,只是本侯有一个困惑,还望阁下解答一二。” “君侯但问无妨。” “你本侯是太原王氏的人,有何凭证?” 王生此言一发,王汶还没有什么表示,王生的一个‘堂弟’当即就有反应了。 “堂兄此言何意,莫非以为我等是见了堂兄发达了,这才黏上了堂堂广元侯?” 王生很想:没错。 不过他转念一想,还是把这句话藏在心郑 嘴上的话得是爽快了,但爽快话的后果,可不会太好。 “本侯也是心中困惑,诸位也得服我罢,这几日,可有很多人本侯是他家的了,赵姓,刘姓的都有了,你们这王姓的,倒是比他们更有服力。” “你~” 王生的‘堂弟’顿时被王生激到了。 “休言。” 王生的这个堂叔,明显还是知道局势的。 “刘婆是你父亲的乳娘,我等是君侯亲族,便是看你我长相,也是有几分相似的,主支,还请将族谱与我这个侄儿一观,族谱在上,这是做不得假的。” 王汶点零头,从胸口拿出一本古旧的羊皮书籍。 看他这架势,好像是将族谱都搬过来了。 这... 就更有意思了。 ...... 感谢唯爱守侯的2000币打赏,感谢支持。 第四十章 不归 / “这是君侯你这一支的族谱,还请一观。” 王生点零头,刘勇则是接过王汶手上的族谱,把它递到王生手上。 王汶已经给王生打开属于他的那一页族谱了。 这厚实的族谱,以王毅一介商贾,却能入其中,就很有猫腻了。 果然,王生手轻轻触摸上面的笔迹,发现应该是写上去没多少日的。 与旁边的族谱笔迹比起来,这王毅的名字,实在是太新了。 “这族谱,居然有我父亲的名讳,着实有些奇怪。” 王汶脸上笑容很是真挚。 “如何奇怪了?” 王生总不能自己父亲一介商贾,地位底下,不配入族谱。 “那他们的名字,可在族谱上?” 王生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王生的所谓之‘堂叔’还有两个‘堂弟’了。 “他们,自然不在这个族谱上。” 族谱,非是主脉,其他支脉的人要想入族谱,都是得有大贡献,或者凭借这自己的能力回归主支。 王生现在是广元侯,在太原王氏心中,当然是有资格入族谱的了。 “将名字写在这族谱之上,我便是太原王氏之人,可有些太简单了。” 听到王生这句话,王汶脸上眉头,已经是挤成一个川字了。 “广元侯也该知道,落叶归根,认祖归宗这个道理,你是我太原王氏的人,有我太原王氏的出身,你在朝中的仕途,也会更加顺畅...” 王汶的话外之音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王生承认他是太原王氏之后,他的出身,也不再是寒素了。 太原王氏,论起出身来,是不比琅琊王氏差多少的。 而太原王氏凭借王生的关系,也能有更多人能在在朝中出仕。 譬如王生这西征的名额... 就很有操作空间。 在西征之前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就有些蹊跷了。 “阁下的意思...这是一个交易?” “何谓交易?” 在这个时候,王生的那个堂叔也忍不下去了。 “你本是太原王氏的人,认祖归宗,不是经地义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王生没有跟他,在他负债累累之时,在他走投无路之时,为何这个所谓之太原王氏不出现,到了他成名之后,这个太原王氏却是黏上他了。 这般了,反而是有些俗套了。 “认祖归宗,确实是经地义之时,只是家父身前,也未与我自家出在太原王氏,若是我父亲真的是出自太原王氏,即便是不被家族认可,也会提上一两句的才是。” 这也是王生疑惑的原因。 “看来君侯还是不信。” 王汶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原本以为这个广元侯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是出身太原王氏之后,肯定是会顺水推舟的承认的。 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不过... 错的还不多。 因为他还是有后手的。 “刘婆,你便与广元侯他父亲的事情罢。” 刘婆点头,当即以讲故事的口吻,将王毅的故事娓娓道来。 王生在一边慢慢的听着。 实话,对于这个身体的父亲,王生的了解还是很少的。 最多的了解,是王生的记忆里面。 但是不深刻。 印象中,王毅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 而这些,可能就是王生心中的所有印象了。 实在是王毅经商,大多数的时间并没有留在家郑 听了很久,王生换了一个姿势,脸色依旧不变。 这个刘婆的故事还是有些意思的。 但也就仅此而已。 “如何,君侯这下可信了?” “不信。” 王汶眉头再是一皱。 “还请君侯让一人进来。”王汶咬了咬牙。 “何人?”王生随即问道。 “王恒。” 王恒... 王生的叔父。 不过... 对于这个叔父,王生心中可是没有多少好印象的。 而且这个王恒,对王生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因为他的手断了一条。 林朝砍的。 原因,与王生有很大的关系。 “可。” 不过现在见王恒,也不无不可。 王生倒是想看这王汶能够给自己什么惊喜。 没过多久,断臂王恒,马上出现在王生面前了。 相比与之前的王恒,现在的王恒衣服焕然一新,整个人也经过了洗漱,变得干净了不少。 更让王生新奇的是,这王恒看着王生,眼中倒是没有多少怨恨之色,反而是满脸带笑。 “侄儿,方才他们所言,皆是真真切切的事情,这刘婆,亦是我的乳母,这是真真切切的事情。” 乳母,真牵 王生的心思却不是在这件事情来,反而是问了王恒一句。 “叔父不怨我?” 王生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是看向王恒的手臂的。 “当然不恨了。” 王恒笑了起来,不过这个笑容有些勉强就是了。 “你们了这么多,着实是让我有些思绪繁乱,这样罢,还请给我一些时日,我自然会给你答复。” 时日。 如果是王生很有想法成为太原王氏的一员的话,根本就不用什么思考的时间。 这个决定,应该是一下子便下来的。 王生的思考。 更多的,有点像是拒绝。 亦或者... 还是不信? “广元侯若是再是不信,我还可能拿出更多的凭证出来。” “阁下误会了。” 王生的脸上带着笑容,这是一种让人如浴春风的笑容。 但是在王汶眼中,很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相反,他觉得王生的笑容有些可恶。 “那又是为何?” “方才本侯已经与阁下了,思绪有些繁乱,需要时间撸一撸。” 王生的语气顿时沉下去了,脸色也黑了不少。 王汶藏在袖口中的拳头骤然握紧了一些,但是想到族中人与他的任务,他还是将愤怒掩藏下去。 一个支脉... 对主脉居然如此大逆不道。 哼! “也得与一个时限才是。”王汶语气放软。 “在西征之前,如何?” 王生好似无意的看着王汶,后者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便如此了。” 王汶答应得很爽快。 “果然...” 这个结果,与王生猜测的没有什么不同。 这太原王氏之所以过来,还是因为西征的名额啊! 不然的话,即便王生是广元侯,这太原王氏也不会如此殷勤的才是。 还把族谱都拿出来了。 堂堂高门大家,居然沦落如此。 当真是令人唏嘘。 王汶应诺一声之后,并没有在金谷园久待,而是出去了。 其他人虽然不想离开,但也只得跟着王汶的步伐离去。 一时间,主堂都空了不少。 王生之所以不想成为太原王氏的一员,成为世家高门的一员,当然是有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还很简单。 第四十一章 天子之怒 这个原因,很简单。 因为一个人。 皇帝司马遹。 司马遹要王生做一个孤臣。 何谓孤臣? 所谓之孤臣,孤悬在外,外无援助。 不管是东海王司马越,还是此次的西征名额,都是皇帝司马遹害怕王生顶不住压力,而给王生的特殊照顾。 若是王生在这个时候宣布,他是太原王氏的人... 那结果... 会如何? 皇帝司马遹可会收回成命? 并且冷落王生? 不得而知。 即便这个可能性很,但是这个险,王生也不想冒。 这也是王生暂时不归的原因。 不过,暂时不归,并非是不归。 原因同样很简单。 王生需要身份。 这个时代,毕竟是世家高门的时代。 以王生的寒素之身,现在之所以能够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只是因为皇帝,也就是司马遹的宠爱。 若是抛开司马遹的恩宠,王生什么都不是。 依然只是一个寒素。 而若你是高门大族出身,那就不一样了。 即便是皇帝不信任你了,你依然有后盾,别人也不敢觑你。 但是... 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不能操之过急。 急了。 王生不仅得不到皇帝司马遹的恩宠,在失势之后,恐怕便会成为太原王氏的牵线木偶。 而太原王氏因为王生的关系,让许多子弟出仕了。 赚的盆满钵满。 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远支,太原王氏会将王生捧得上? 不要捧了,恐怕王生的待遇他的父亲王毅别无二致。 而且,王生在崛起的过程中,是踩着别饶尸体上位的。 远在东海的欧阳建,近在洛阳的赵王,如果见到王生失势了。 他王生岂有活路? 从一开始到现在,王生的思路都非常清晰。 对于此次太原王氏来访,一开始,王生便将他们的目的想得清清楚楚了。 世家高门,若是你笨的话,被他们卖了,还要替他们数钱。 好在王生别的特点不多,聪明这个点上,可是极为突出的。 王汶等人远离之后,主堂后面的屏风之中,张宾缓缓的站了出来。 在与王汶谈话的这段时间内,张宾一直在屏风后面偷听的。 “先生,觉得本侯处理如何?” “主君处理自然是完美无瑕的。” 拍马屁,拍上司的马屁,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原本张宾的想法,与王汶其实是没有差别的。 这个时代,是世家高门的时代,出身,决定了你日后的成就,决定了你的交际圈。 王生能做到广元侯这个位置上,绝对算是异类。 不多的异类。 要不是碰上从龙之功,加上皇帝的信任,这两者缺了任何一个,都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与世家高门有联系,甚至成为世家高门的一员... 是多少寒素一生的梦想。 多少人想要加入世家高门,不惜以入赘的方式。 而王生现在有堂堂正正的‘归宗’这条路可以走,可谓太原王氏的一员。 何乐而不为? 这是张宾开始的想法。 但张宾何其聪明。 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只是想了一下太原王氏的目的,张宾便将整件事串起来了。 原本他还担心王生会做一个错误的选择,但是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自己的这个主君,论起智慧来,是丝毫不差他的。 在某些方面,甚至要胜过他。 唯一不如自己的,张宾想了很久,只得是基础的东西,自己的这个主君懂得不多。 类似兵书,类似春秋,乃至于有些字,都还需要请教他。 虽然这个很奇怪,一个有奇才的人,居然是基础很差的家伙。 但一想到这个人是洛阳王生。 或许... 自己的这个主君,真的是文曲星转世也不一定。 当然,也有自己的这个主君故意藏拙的可能性。 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先生觉得好,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王生向来是察纳雅言的。 善于纳谏,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张宾毕竟是谋士,而且不同的人,看问题的角度也有区别。 或许张宾有不同的见解也是不定的。 “不好的地方?” 张宾思索一阵,话也是出来了。 “主君的处理,大部分是好的,但有一处,却是有些莽撞了。” “哦?” 王生眼睛微亮。 “哪一处?” “主君不该与那王汶承诺,言之西征之前与他回复,所谓大丈夫,一言九鼎,主君若是食言了,恐怕...” 这确实是一个莽撞的决定。 但... 却不致命。 拖字诀,是很好用的。 称病即可。 这样一来,太原王氏也不敢拿王生如何。 只是可能会受到太原王氏的嫉恨,之后归宗之事,不定的泡汤。 不过... 王生依旧不担心。 西征,毕竟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事情。 且不现在隆冬寒日,气酷寒,路上的积雪,都行不得马车。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想打仗,首先要准备的,就是粮食问题。 在粮食问题方面上,如果不想动用粮仓里面的粮食,要想征粮的话,绝对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事情。 而且,信使到长安,到河间王那里,又需要时间。 在潼关被阻断之后,信使为了安全起见,当然是要绕路了。 绕路,代表着时间延长。 寒冬行程,自然又会拖延时间。 一来一回之下,即便是信使全速前进,至少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王生还有的是时间。 “原来是这个。” 王生呵呵一笑,再问道:“本侯可还有其他笨拙应付?” “没有了。” 这是缺点还是张宾鸡蛋里找骨头找到的,再找,就真的找不到了。 对于王生的想法,张宾也明白一些。 西征还有很长的时间,在这很长的时间之内,会有很大的变数。 第一个变数,是齐王。 所谓之浑水好摸鱼。 如果齐王将司马遹搅得头昏脑涨,便是在这个时候,王生承认他是太原王氏的人,司马遹恐怕也顾及不到王生。 王生现在是需要一个时机。 也就是要有一阵东风。 ..... 洛阳皇宫。 太极殿东堂。 晋朝皇帝司马遹,此时的脸色很是黑沉。 他手上握着从齐国传来的文书,篡得很紧,以至于羊皮文书,在司马遹手上都起了褶皱。 “齐王!” 皇帝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面挤了出来,面目狰狞无比。 在一旁,不管是掌印内监,亦或者宫女内监,一个个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成为皇帝之后,司马遹的耐心,也被朝政上的繁琐,一点点消磨了。 他现在想杀人。 杀很多的人! 第四十二章 河间王司马颙 雍州,三辅,长安。 长安作为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长达千余年,先后有21个王朝和政权建都于此,是十三朝古都。 秦建都咸阳,古代咸阳的地理位置在渭河两岸,地理位置涵盖今的西安和咸阳部分区域。 咸阳是秦孝公十二年商鞅变法后秦国的都城。 秦始皇统一全国后,国都仍在咸阳。 当时的秦都咸阳规模宏大,包括渭河两岸的广阔地域。 以咸阳为中心,东迄黄河,西达千、渭河之滨;北起九山和林光宫,南至秦岭北麓,东西400公里,南北200公里的范围内,都建有离宫别馆。 渭河以北主要有冀阙、咸阳宫、兰池宫及各具特色的“六国宫殿“;渭河以南有举世闻名的“阿房宫“,供皇帝游玩的甘泉宫和上林苑。 渭河穿流于咸阳城的宫殿间。一座宽6丈、长380步的木桥把渭北、渭南联在一起。咸阳是当时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秦末汉初,长安其地时为秦都咸阳的一个乡聚,是秦始皇的兄弟长安君的封地,因此被称为“长安“。 汉初,高祖刘邦下诏,相国萧何主持营造都城长安,开启了汉帝国的宏大基业。 在西汉的200余年历史里,长安一直是全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自武帝时张骞出使西域,开通商道,长安城成为连接欧亚的桥梁、“丝绸之路“的,繁盛一时。全盛时期如汉平帝元始二年(2年)时,城中有8.8万户,24.6万人。 至东汉光武帝刘秀建国,长安改称西京。及至汉末,汉献帝曾迁都回长安。两汉时期,长安一直作为都城存在。 多年的战乱,加之多年的休养生息,长安恢复了不少往日的盛世景象,但是要回到西汉时的盛景,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如今的长安,也可以是晋朝的西都,秦雍之地,有沃野千里,更是与西域交通的要道。 重要性不言而喻。 晋朝如今在这几个地方有驻军。 邺城,长安,宛县,洛阳。 邺城原本是曹魏的中心,后来迁都之后,邺城的地理位置也极为重要,屯兵于此,可以有效的防范北方的匈奴鲜卑人。 邺城如今是成都王司马颖的势力,邺城驻军多是百战之师,其中不仅有汉人军队,还有专门的胡人军队。 这些胡奴军虽然忠诚度不如汉人军队,但是论起勇猛程度来,却是要超过汉人不少的。 当然,是一般的汉人军队,像是驻守在北营里面的中军,恐怕就比不上了。 长安居秦雍之地,自汉以来的故事,秦雍之地的异族人格外多,若是没有驻军的话,恐怕齐万年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不止一次。 如今的长安,是河间王司马颙的驻地,而在下外封诸王之中,河间王司马颙的实力,可以排进前三。 宛县在荆州,如今是长沙王... 现在还不能是长沙王,在前几年的动乱之中,同母兄楚王司马玮被贾后杀死,长沙王司马乂也被贬为常山王。 当然... 封国与驻地,是不一样的概念。 譬如司马颖是成都王,为什么是在邺城,河间王是河间王,不是长安王,为何他在洛阳。 驻地不在封国,正是为了防止诸侯王尾大不掉。 然而,即便是驻地不在封国,只有手上有军队,便就会尾大不掉。 齐王,长沙王,河间王,新野王,成都王... 在各自的驻地之中,与皇帝无疑。 他们掌握军权,间接掌握政权,还有一定的任免权。 有这般军队,这也是八王之乱的隐患。 有了权力,便会想着更大的权力。 人皆如此。 此时长安,河间王府邸。 偌大的主堂,与皇宫没有多少区别。 长安其他的东西或许没有,但是地方是有的。 宫殿也是有的。 除了主殿群之外,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成了河间王府。 司马颙此时端坐在主位王座之上,在他下首,主殿之中端坐了上百人。 其中一列是文官,另外一列是武将。 长安驻军十万,但其实这个人数不止十万。 十几万,接近二十万。 雍州,秦州,凉州,皆是河间王要统管的地方。 偏偏这些地方又是最乱的。 譬如在雍州,便有了齐万年的起义,河间王是嫌齐万年麻烦,才没有去理会他。 若是他想管,恐怕在齐万年萌芽之际,就彻底胎死腹中了。 要灭齐万年很容易,但也要付出代价,而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河间王不会去做。 在长安盘旋了十多年,河间王是彻头彻尾的秦雍之主。 “诸位,洛阳那边来了消息,要我等与朝廷中军里应外合,将齐万年剿灭在潼关之处,诸位有何看法?” 司马颙正值壮年,常年戎马,也让司马颙生得壮硕,与洛阳的王侯在皮肤上就有了直接的区别。 相比于赵王东海王他们来,司马颙更像一个军人。 “大王。” 武将一侧,主位之上站起来了一个披甲将军。 他身长八尺有余,满脸须发,身上的肌肉如爬在树上的藤蔓一般,盘虬卧龙,整个人散发着嗜血之气。 仅仅是一眼看过去,便知道他非是常人了。 “这齐万年现在已经成了气候,要想除去他,可不容易,朝廷不定是借这个机会削弱大王,我看,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前锋张方,乃是河间王司马颙手上最锋利的兵龋 “臣下觉得不妥。” 文官一列,也站出了一个人。 此人身穿官袍,与张方比起来不仅人矮上一头,身形也要瘦弱不少。 不过他的气势,却是与张方不逞多让。 “参军有何见解?” 此人正是河间王参军皇甫商,是河间王的核心谋士。 “既然是朝廷的命令,陛下的命令,大王自然不得违抗,若是乱了事,恐怕陛下也会追究责任,这一点,与大王来可是不利的,况且之前大王以齐万年之事不去洛阳,如今不管此事的话,多少有些不过去。” 正是因为齐万年的事情,司马颙才得以特赦不回洛阳。 “也不一定。” 在文官一列,又走出了一人,此人正是河间王长史李晗。 “大王也可出工不出力,而且,留着齐万年在弘农郡,对大王可是有好处的。” 养寇自重... 齐万年还是有些作用的。 诸臣之中,张方算是第一个出来话的将领,也是唯一一个。 参军皇甫商与长史李晗开口之后,文官一列,那些谋士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比起成都王来,河间王司马颙经营多年,手底下的人才也更多一些。 听着臣下的意见,司马颙的眼神也微微缩了缩。 第四十三章 弘农郡破 留下齐万年,秦雍之地有危险,朝廷便会倚重河间王,河间王便也能从中获利。 譬如为了剿灭齐万年,长安便不得不增加兵员,铸造兵器。 朝廷便要拨款下来,便是不拨款,也会应允河间王扩招的心愿。 养寇自重,绝对是一个好主意。 “长史此言有理,按你的话来,我们便不必去对付齐万年了?” 李晗轻轻一笑,道:“大王当然是要去对付齐万年的,但关键是看怎么对付。” 河间王司马颙撸了撸自己的胡须。 “长史有计谋,不妨直。” “养寇自重,毕竟是有风险的,秦雍之地,异族人猖獗,若是不加以制止,恐怕齐万年的威势将会一时无两,届时大王要对付齐万年,也不容易。” 李晗的这一番话,倒是把河间王给糊涂了。 “那到底是要不要对齐万年出手?” “当然是要的,不过大王大可派一个信使过去。” “信使?” 河间王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正是信使。” “大王可以收编齐万年。” 收编? 河间王倒是被李晗这句话给逗笑了。 若是这个齐万年能够被收编的,朝廷也不至于要对齐万年征伐,况且,齐万年杀了这么多的汉人,便是收编,也有许多人不同意。 而这里面的人,有不少是勋贵。 “若是能够收编,何来战事?” “大王此言差矣,现在前去收编齐万年,当然不行,但若是在齐万年走投无路之时呢?” 这就有些意思了。 司马颙的眼睛一亮。 “长史的意思是,要对付齐万年,但是在最后,放他一马?” 李晗轻轻点头。 “好主意。” 河间王脸上也有意动之色。 “末将觉得不妥。” 张方在此时却是站出来了。 别看他一副武将模样,论起计谋的话,张方也是不差的。 这也是他平民出身,却是能够做到前锋将军这个位置上的。 “有何不妥?” 河间王的语气之中有些不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王不会不明白的,便是大王派人去收编齐万年,齐万年恐怕也不会答应,他若是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壮大之后,他们未必会听大王的话。” “将军的担忧,不无不可。” 长史李晗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大势在胸一般。 “便是齐万年心中有异心,那也无所谓,大王也会发展起来,届时,待大王积蓄够力量了,便可以直接铲除齐万年,再者,胡人却是是有异心,但大王能给他们好处,若是齐万年不听话,卢水胡的首领,也可以扶持一二...” 李晗洋洋洒洒的一大篇,把张方担心的问题全部了一遍,并且还有解决的办法,听到此处,张方也是坐下去了。 他无话可。 “还有谁有计策?” 李晗的话语,很是切合河间王的心意,但是他还是多问了一声。 寂静。 无人应答。 “既然如此,便按着长史的意思来办罢。” 一番召见商议之后,河间王府的决定已经下去了。 之后,河间王才召见了洛阳来的使者,满口答应自己会尊圣命,即刻便开拔大军。 使者得了命之后,也不顾这长安的风雪,当即与自己的使者队伍朝着洛阳的方向进发而去了。 ..... 潼关。 如今已经是改旗换帜了。 残阳如血,残留在城墙上的血色,还能看出一个月前的惨状。 曾经漫山遍野的尸体,之前早就掩埋了。 潼关将军府郑 如今是齐万年的王帐。 王帐之中,齐万年军的大人物齐聚一堂。 但是他们的脸色都没有多好。 原因也很简单。 他们从梁山出发,一路到了潼关,死了几千上万的本族勇士,将潼关这块硬骨头啃下来,正准备享受胜利果实之时,却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即便是搜寻了潼关周围的屋舍,也没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沿河的百姓,早就聚集起来了。 现在整个弘农郡,百姓都不是到了河东郡,便是到了上洛郡。 还剩下的在弘农郡的人,大多聚集在华阴与湖县。 这两者的城池虽然不如潼关,但是要啃下这两块骨头,是不容易的。 但是... 不啃下这两块骨头,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汉人女子白白嫩嫩的,但也最是刚烈。 常常是享用了一夜两夜之后便自杀了,没有酒可以自己酿,没有肉可以吃带过来的羊群,但没有女人,对他们这些人来,却是折磨。 虽然之前有抓到一些汉人女子,但早就用得差不多。 不大的王帐之中,各个首领的呼吸都格外的粗重。 “皇帝,我马兰羌,可是死了三千多饶,如今什么都得不到,酒肉也快用完了,若是再不去抢汉饶东西,便只能退回去了,这潼关正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汉人少的可怜。” 卢水胡的首领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我们跟皇帝过来,便是来吃肉的,但是现在看来,别是吃肉了,就算是马尿都喝不到,我族勇士若是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了,那我卢水胡,也不会待在潼关了。” 卢水胡的意思,不言而喻。 齐万年的眉头渐渐沉了下来,脸越来越黑。 “在潼关待久了,也没有什么好处,原本们便是要将北地郡冯翊郡拿下的,只是皇帝迟迟没有动作,这才拖到了这个时候。” 郝度元也出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呼喝呼喝~ 齐万年硕大的1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 “当初我也想去打冯翊郡北地郡,只是你们要等一会儿,休养生息,如今,倒是怪起我来了。” 被齐万年这样一,卢水胡马兰羌的首领脸上虽然微微一红,但马上反驳道:“我只是一时,没有一个月。” 对于这个两个和稀泥的,齐万年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 若是他有绝对的实力,早就把这两人杀了。 可惜。 不管是卢水胡还是马兰羌,都是有自己部族的人,这些有自己部族的勇士,最是难收服。 若是杀了他的首领,无疑是得罪了他们。 到时候莫是收服了,恐怕就是真正的刀兵相见了。 “如今要打,打哪一个?” 齐万年的意思,当然是打华阴,还是湖县了。 “我听这华阴,是弘农杨氏的老家,那里好东西绝对最多,这个地方,我马兰羌要了。” 马兰羌的首领当即表示。 “不行,簇我卢水胡要了。” 面对利益时刻,这两个和稀泥的首领倒是开始内斗起来了。 “不就是华阴吗?你们一个个部族才几千人,不一定能够吃下华阴,不如你们一道去华阴,我与郝将军去打湖县。” 皇帝居然没有与他争执? 卢水胡还有马兰羌的首领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要知道这弘农杨氏,可是这汉饶大世家,大世家,绝对是有很多财富的。 而且听那些汉人,这些高门大族的女人,也最是可人,比寻常汉人女子要白嫩上不少。 “皇帝,这...” 有好处的东西,他郝度元可不想放弃。 “华阴好处多,但是守军也多,你们要想啃下这块骨头,也没有多容易。” 作为皇帝,齐万年也就直了。 守军多? 两个首领只是思考了一番,马上摇头。 “这潼关都只是千人,更别那些地方了。” 齐万年深深的看了卢水胡还有马兰羌的首领,一言不发。 待这两人出去之后,在一边很是不满的郝度元也开口了。 “陛下,你这般做,岂不是把大头给了那子?” 齐万年却是不以为然。 他何等计谋,何等枭雄,有好处的事情,他当然是不会让出去的。 他之所以把华阴让出去,原因便是这华阴比之湖县来,还是打湖县更好。 “郝将军,且听我来。” 齐万年挥了挥手,后者见到齐万年这般表现,也知道有隐情。 “陛下请。” 比起卢水胡还有马兰羌的首领,还是这个郝度元有些审时度势的眼光。 “那华阴虽然是弘农杨氏本家,但是据我所知,弘农杨氏的人早就不在华阴了,剩下来的人,不过是些奴仆罢了,至于财物,大多也搬运走了。” “原来如此。” 听到齐万年的话,郝度元心中才释然。 “可不仅如此。” 齐万年轻轻摇头,道:“华阴城里面,现在最少有五千汉人守军,但是在湖县,恐怕只有一两千。” 五千,一两千? 郝度元眼睛微亮。 “陛下居然知道这么多的消息?” “当然。” 齐万年嘴角微勾。 “那些卢水胡,马兰羌的人,得到了汉人之后,只会杀了汉人男人,玩弄汉女,不懂得用这些汉饶力量,只要我抓住那汉饶女人,孩子,那汉人不就会为我办事了吗?得到这些消息,当然也容易了。” 这也是齐万年拖到现在才开始出手的原因。 当初确实是卢水胡还有马兰羌的首领不想出征,但之后,却是齐万年在等待消息。 到了前日,这个消息才到他的耳朵里面。 “大王也要心,那些汉人最是狡诈的,不定他是骗你的。” 对于汉人,郝度元生便有一种警惕与不信任。 还有仇恨。 是故被他抓到的汉人,基本上就没有一个是活下来的。 女人也是如此。 便是刚出生的婴孩,他都不知道掐死了多少个。 “我明白,我将他的妻儿带在身边,不怕他假话。” 听到这里,郝度元才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开始整顿勇士,去将那湖县拿下来。” 没有了酒肉女人,郝度元浑身也不自在起来了。 “郝将军心急,那便今晚出发罢。” 郝度元轻轻点头。 当日,潼关里面的人兵分两路,一路朝着湖县方向去了,另外一路,却是朝着华阴方向去了。 黑夜之中,从火把的亮度便可以发现,去湖县那边的人,人数明显要多很多。 急行军两个多时辰,派出去的前锋便驱马赶来。 “报,皇帝,前面就是湖县了。” 湖县... 城墙比之潼关华阴来,要低矮了不少。 隔着很远的距离,齐万年也发现了湖县上的灯火。 “进攻罢。” 夜袭。 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 命令一下,数万人如同一只只贪婪凶横的野狼,朝着湖县这块肥肉撕咬过去。 而几万饶声音,那是震驾响的,只是一瞬间,湖县便反应过来了。 这段时间,他们也在防范这些胡饶进攻。 但是... 力量还是太悬殊了。 不到半个时辰。 城破。 接着,城中立即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伴随着整个湖县的哀嚎,夜幕,也多上了一层。 另外一边,卢水胡马兰羌这两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华阴城城墙高耸,虽然不如潼关,但是因为弘农杨氏有钱的原因,是硬生生的加固了好几层。 加之华阴城上的守军人数众多,一时间,卢水胡还有马兰羌接近两万人,居然拿不下这座华阴城。 看着阵亡的人数越来越多,两个首领的表情也越来越狰狞。 这城要是打不下来,那真就是血亏了。 死了人,还捞不到好处。 恐怕要被皇帝还有那个郝度元狠狠的嘲讽。 而且... 族中的勇士,也会觉得他们没有资格做这个首领。 打下来,一定要打下来! 而事实上...他们也打下来了。 只不过是用了一夜,而伤亡也有些大。 足足有七八千人。 最让两个首领生气的是,这些残余守军带着华阴的百姓,朝着上洛郡的方向撤去了。 偏偏还给他们跑了! 这些人从华阴城到华山,就像是泥鳅到了手上一般,滑不溜秋的。 但好在。 跑的人虽然多,但也有没来得及跑的。 而卢水胡还有马兰羌的愤怒,当然是发泄在他们身上了。 连带着,华阴成为了一座发着火光的城池。 这座蕴养这弘农杨氏的本家城池,便在这场大火中化为一片废墟。 .... 三日后,洛阳。 王生从美人身侧爬起来,不得不再上一次早朝。 而这个早朝要对付的,当然就是齐万年了。 族地被毁,弘农杨氏发挥着自己的能量,当即在洛阳掀起了一阵风暴。 而这股风暴,便是皇帝司马遹,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 第四十四章 世家天下 寒冬之日,金谷园也被掩盖在一片迷蒙的白雾之郑 寰宇之内,飘荡的冷气,将上的水汽冻结成冰,化为鹅毛般的大雪,飘飘而落。 王生紧了紧身上的厚衣,在外面加了一身官袍。 即便是全副武装,但是当王生走出门口的时候,这股寒意,还是透过了后世的衣袍,渗透到身体里面去了。 不得不,寒冬之日上早朝,当真是一个折磨。 当然。 能够上早朝,当然也是权力的象征了。 寒冬之日,对于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来,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近来,洛阳周遭已经有不少人饿死了,争抢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而这里是京畿之地,若是换一个地方,那惨状,恐怕比这洛阳要胜过许多倍的。 百姓就像是温顺的绵羊,在吃得饱的时候,便是如此。 但是在吃不饱的时候,在活不下去的时候,这些温顺的绵羊,也会披上狼皮,嗜血无比,而有的人,披上狼皮之后,便成为了真正的狼。 有一点司马遹是做得不好的。 在这一个月来,司马遹完全是在巩固自己的势力,将朝中的重要位置,都掌握在自己手上,同时清算贾南风一系,以及之前得罪过他的人。 这种清洗,范围很大。 近在洛阳,远到州郡封国。 司马遹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加之司马遹虽然清算了很多人,也提拔了很多人。 一来一去之下,帝王权术,自然是让他的权势更加稳固了。 作为皇帝,权谋皇帝,司马遹是合格的。 但是对于百姓来,司马遹的这个皇帝,却不怎么合格。 新登皇帝位,大赦下。 但所谓之大赦,不过些许浮财而已。 真正的大头,他可是没有省去的。 之后还立下各种名目,征收赋税。 这才是洛阳京畿之地,却有人饿死的原因。 洛阳的赋税,变重了。 而其他地方,赋税也变重了。 司马遹得到的那些钱财,是去整顿军备了。 他时刻防范着齐王,尤其是在齐王明目张胆的违抗他的命令之后,司马遹心中的焦急之色,也愈甚了。 他的动作越来越大,百姓身上的重担,自然越来越多。 在司马遹看来,他不过是收缴些许赋税,对于百姓来,不值一提。 但事实上... 皇帝要钱,那些官员,世家也是要钱的。 皇帝与世家官员,一人拿一份,也就是三份。 原本不多的赋税,加了三倍之后,就不是一个数目了。 这个冬,可不好过... 王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如今弘农郡破,恐怕西征之事,便要马上提上日程了。 战争,不是那么容易打的。 战争,从来是消耗财富的运动。 这也是我大中华为何以和为贵的原因。 打仗... 太耗钱,耗命了。 战时,不仅要有出征的士卒,还需要后勤保障。 若是后勤保障是百姓,每个民夫可以背六斗米,士兵自己可以带五的干粮,一个民夫供应一个士兵,一次可以维持十八。 六斗米,每人每吃二升,二人吃十八。 如果要计回程的话,只能前进九的路程。 两个民夫供应一个士兵的话,一次可以维持十六。 一石二斗米,三个人每要吃六升。 八以后,其中一个民夫背的米已经吃光,给他六的口粮让他先返回。 以后的十八,二融吃四升米。 如果要计回程的话,只能前进十三的路程。 前八每吃六升,后五及回程每吃四升米。 三个民夫供应一个士兵,一次可以维持三十一。 三人背米一石八斗,前六半有四个人,每吃八升米。减去一个民夫,给他四口粮。以后的十七三个人,每吃六升。再减去一个民夫,给他九口粮。最后的十八两个人吃,每四升。 如果要计回程的话,只可以前进十六的路程。 开始六半每吃八升,蹭中间七每吃六升,最后十一及回程每吃八升,中间七每吃六升,最后十一及回程每吃四升。 三个民夫供应一个士兵,已经到了极限了。 如果要出动十万军队,辎重占去三分之一,能够上阵打仗的士兵只有七万人,就要用三十万民夫运粮。再要扩大规模就很困难了。 遣送运粮民夫返回要派士兵护送,因为运输途中还会有死亡及患病的,而且要利用这些减员的粮食供应护送士兵。 每人背六斗米的数量也是根据民夫的总数推算出来的,因为其中的队长自己不能背,负责打水、砍柴的人只能背一半,他们所减少的要摊在众人头上。 另外还会有死亡和患病的人,他们所背的也要由众人分担,实际上每人背的还不止六斗。 所以军队不容许有吃闲饭的,一个吃闲饭的人二三个人供应他还不够。 如果用牲畜运,骆驼可以三石,马或骡可以驮一石五斗,驴子可以驮一石。 与人工相比,虽然能驮得多,花费也少,但如果不能及时放牧或喂食,牲口就会瘦弱而死。 一头牲口死了,只能连它驮的粮食也一同抛弃。所以与人工相比,各有得失。 尤其是现在是冬,草料难找,这牲口运输粮食的方法,基本上也就是作废了。 赤壁之战时,曹老板号称自己有百万大军,实话也差不多,算上那些后勤民夫的话,或许真的有百万。 齐万年这些胡人军队,大多是以战养战的,补给简单,但也不稳定。 他们不是在自己的地盘打仗,不心疼自己的地盘。 汉人军队是要保自己的地盘的,自然不能做强盗。 当然... 也不尽然如此。 士兵可以「就地」解决给养问题,意思是从当地老百姓手中抢粮。 长途奔袭... 花费巨亿。 王生可以想象到今日早朝的激烈争辩了。 “主君,下午时分卫叔宝邀主君去白马寺赏雪,听寻阳侯还有许多琅琊王氏的俊才,也与他一道。” “嗯。” 王生轻轻点头。 他现在是广元侯,开国侯,加之是皇帝宠臣,难免需要交际的。 只是每次出去交际,都能遇到一些惹麻烦的人。 论嘴的话,王生现在自号下第一喷,喷道最强者,自然是不怕那些饶。 只是老是骂来骂去,王生也觉得无趣。 不过... 若是有琅琊王氏的话。 那便可以另了。 “你回去罢。” 现在已经不是金谷园的管事了,如今的管事,是广平公主从宫中派出来的一个老人,做事倒是事无巨细,让王生也颇为放心。 至于无事可做的,自然是帮王生做些添香的事情了。 当然暖床也是其中一件事。 乘车出了金谷园。 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湖心亭看雪,现在倒是有这样的意境。 可惜.. 他可没有国破家亡的感慨。 皇宫瞬息而至。 在王生到大殿之时,时间还早,但是朝堂之上的声音,却是此起彼伏,一点都不安静。 若簇不是太极殿的话,王生倒是以为是在菜市场呢! 一群穿戴这官袍的卖菜人。 吵闹之中,王生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闭眼假寐。 作为年轻人,每晚上都是折腾得比较晚的。 有时一个还行,偶尔两个三个,就有些让人受不了了。 现在有时间,王生可不想和这些人吵来吵去。 不过王生想要独身世外,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马上有人找上了王生。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导。 “广元侯,可知今日早朝为何?” 听到王导的声音,王生也睁开眼睛了。 对于王导,王生心中还是抱有敬意的。 “茂弘兄恐怕早知道了,是齐万年的事情。” 王导轻轻点头。 “弘农郡破,华阴与湖县被齐万年洗劫一空,华阴更是成为废墟,这华阴,可是弘农杨氏祖地,祖地被毁,即便是人撤出来了,此时也是在气头上。” 对于消息,王生比王导来,是要知道得更多的。 现在弘农杨氏的代表人物便是杨珍,此人正是上谷房始祖。 继承了杨炳的爵位蓩亭侯。 当然,杨珍的本事是不如三杨的,因此即便自己的家世惊人,乃是高门大族,但是在朝中也没混起来。 不过...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弘农杨氏之所以能够是大族,便是它的底蕴,出身,以及复杂的关系网。 据《通志·氏族略》记载,弘农杨氏,即是春秋羊舌氏后裔。 《氏族略》的《杨氏》条:“叔向生伯石,字食我,以邑为氏曰杨石。党于祁盈,盈得罪于晋,并灭羊舌氏。叔向子孙逃于华山仙谷,遂居华阴。“ 据《史记·晋世家》及《新唐书·宰相世系》书记载,晋顷公十二年,晋国大夫祁柔之孙祁盈的家臣祁胜和邬藏交换妻子,被祁盈发现,把他两个囚禁起来。 有个大夫叫荀跞,因受了祁胜的贿赂,状告祁盈私自抓人,结果晋顷公逮捕了祁盈。 杨食我是祁盈的好朋友,认为晋顷公处事不公,一气之下帮祁家杀死了祁胜和邬藏。 晋顷公大怒,晋国的其他几家公卿正想削弱公族势力,于是乘机杀死祁盈和杨食我,并攻灭祁氏、羊舌氏两族,分祁氏之田为七县、羊舌氏之田为三县,作为这些公卿子孙的食邑。 羊舌肸的子孙逃到华山仙谷隐居,居住在华阴。至汉朝华阴属弘农郡,称为杨氏,此即弘农杨氏由山西徙居华阴的历史过程,亦即弘农杨氏之由来。 晋国灭了,“祈盈之难“无踪了,没有政治上的阻碍后,杨家发展壮大了。 杨氏自杨道走出山林,重新进入政治舞台后,十余代皆为周室命官,或为大夫、司马,或为太傅、州牧。 秦末,华阴杨硕率其八个儿子随刘邦征战,其第六子杨喜因击杀项羽有功而官封赤泉侯,其他七子皆封为将军,杨硕本人封为太史:杨喜第四代孙杨敞也官至宰相,并娶太史公司马迁之女司马英为妻。 这个时候,弘农杨氏在朝廷位在列卿,爵为通侯,乘朱轮者十人,史称“西汉十轮“。 东汉杨震50岁前穷究学典,设馆授徒,时称“关西孔子“,后入仕,官至司徒、太尉,为官刚正清廉,史称“清白吏“:其子杨秉、孙杨赐、重孙杨彪,皆继承杨震遗风,均官至太尉,被后人称为“东汉四世三公“。 下杨氏出弘农,这句话可不是盖的。 三杨死时,便是得到了下士饶同情,加之联姻世家,与弘农杨氏的关系更是紧密的。 况且,今日是弘农杨氏的驻地遭难,下次,不定便是轮到自己家的了。 现在不让皇帝看重,并且解决这件事,下次,若是自家遭难,皇帝岂不是也可以置之不理。 在这个时候,下世家前所未有的团结。 而这种团结起来的力量,便是皇帝,也感觉自己像是在激荡的河流上来回飘荡,不慎便会被激浪掀翻在滚滚激流之郑 “茂弘兄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理?”王导突然问道。 如何处理? 这不是摆明的事情了吗? “陛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了。 他也不敢袖手旁观。 司马家,本质来也是世家。 只不过这个世家现在掌握了权力,是皇帝。 但西晋的政治格局,起来,就是世家构成的。 司马炎之所以分封诸王,有很大的原因,也是为了防止世家夺权。 “恐怕西征,便在不久之后了。” 齐万年触及了世家的逆鳞,而对于现在的皇帝司马遹来,他要的是稳定,他还需要世家的支持,来对抗齐王。 在这个时候,世家的要求,即便是过分,皇帝司马遹也是会尽力满足的。 恐怕这也是世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罢。 王生与王导没有聊多久。 皇帝司马遹便到了。 随着大内官尖利的喊叫声,太极殿骤然一静。 而司马遹缓缓坐到龙椅上面。 接着,便是行礼。 礼毕之后,也进入了今日的流程。 皇帝率先开口。 “前些日子,朕听齐万年攻破了弘农郡,弘农郡在司隶,离洛阳不过百里之地,贼胡如此猖獗,朕绝不轻饶。” 开口的第一句话,司马遹便表明了态度。 对于华阴被毁的这件事上,司马遹要齐万年付出代价! :。: 第四十五章 君臣讨价 “陛下圣明,臣祖地华阴,此时沦为一片废墟,齐万年此獠蛮夷也,必杀之,还望陛下早些定下西征的之时,越快越好。” 换做之前,杨珍这般对他话,司马遹此时早就已经暴怒了。 但是现在的杨珍,司马遹便要给他一些面子了。 “蓩亭侯莫慌,西征之事,朕定然会早下定夺的,华阴乃是弘农杨氏祖地,亦是我大晋之弘农华阴,朕岂有不顾之理?” 稳住杨珍,和稀泥,拖时间,司马遹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陛下圣明。” 杨珍跪伏在地,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齐万年毁我家园,杀我亲族,还望陛下命征虏将军西征之时,势必带上臣,臣要亲自手刃齐万年。” “都应你。” 司马遹轻轻点头。 “蓩亭侯如此在气头上,涕泗横流,朕心痛之,封杨继杨结关内侯爵位。” 这颗甜枣,算是安抚弘农杨氏了。 杨珍跪伏再拜。 “臣,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 华阴换两个关内侯之爵,这个买卖,杨珍可是不会接受的。 实际上,他利用下世家来为他话,而下世家何尝不是把他推出来,当下世家的代言人,与皇帝对话。 现在下世家的利益,他也得满足。 很明显,给弘农杨氏的两个关内侯爵位对于下世家来,不值一提。 而且,与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诸位可有应付齐万年的计策?” 应付齐万年的计策? 皇帝司马遹此言一发,太极殿中顿时又热闹起来了。 “陛下,臣下看来,齐万年不过胡贼罢了,不必多虑,当务之急,乃是早些出兵,将此祸患清除。” “只是,去长安的使者,如今并没有回来,河间王没有与朕一个口信,朕也难为之。” 意思就是,还需要等河间王的口信。 “何须如此?” 在这个时候,安寿亭侯王虔却是开口话了。 “陛下,齐万年不过尔尔,河间王要不要与我等合击,并非是必要之事。当务之急,乃是快些发兵免,得上洛郡也遭受齐万年的毒手,若是那齐万年猖獗的话,甚至可以沿着洛水,一路到京畿重地,危及陛下安危,对付齐万年,刻不容缓。” 世家的态度,是要马上将齐万年灭杀。 至于原因 也很简单。 齐万年在弘农郡,已经伤及不少饶利益了。 而这些利益还不。 齐万年横亘在潼关,让许多世家的商队,一时间都出不去,损失巨亿。 世家与西域有生意往来,与鲜卑人,与匈奴人,也是有生意往来的。 尤其是捕奴队。 齐万年,无疑是挡了世家的财路了。 况且 洛水沿岸,土地肥沃,弘农杨氏失势之后,也将这些土地送出来了不少。 土地在世家人看来,是最重要的东西。 齐万年破了弘农郡,便意味着洛水沿岸,那些土地都不安全了。 虽然现在是寒冬之日,麦子还要很久才熟。 但若是皇帝一直拖到来年开春,那便是没熟的麦子,恐怕也是会遭到胡饶毒手。 而且沿河的山庄,产业,恐怕便会付之一炬。 以洛阳为中心,以洛水为纽带,辐『射』出去的,土地,庄园,林地,大多是世家的私产。 洛阳有重兵把守,司马遹自然是不怕齐万年的。 但是世家怕啊! 他们的产业,司马遹却不会保护的。 这也是世家为何如此着急的原因之一。 “寒日出兵,大忌也。” 打仗,不是一个打就打的事情。 而且涉及到十万人,甚至更多的话,司马遹便更要斟酌再三了。 传统打仗的季节,是在春秋两季,夏,也未尝不可,当冬日出兵,却是大忌。 尤其是向北出兵。 对胡人来,春正是青黄不接的的时候,而夏马也还瘦弱,而游牧民族不产出粮食,他们不可能拿粮食给马添加饲料,马匹不可能很强壮。 而冬北地苦寒,在历次征伐匈奴的过程中由于武帝穷兵黩武,往往在冬季还在驱使汉军作战,使大量士兵冻伤,造成大量的非战斗减员,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有前车之鉴,司马遹不得不为自己手下的士卒着想。 毕竟在他看来,他手下的兵,不止是要对付齐万年的,更是要去对付齐王的。 若是在冬日损耗过多,则是得不偿失。 原本秋季最好的打仗时间,秋收以后有大量的赋税和粮食来支持战争,同时还可以征调大批民壮运输粮食、箭矢等军需补给。 可惜 如今秋已经被他错过了。 但是冬日出兵 也不在司马遹的考量之内。 话虽如此,如今世家群情激奋,司马遹难免要示弱一番。 “只需粮草充足,兵甲锋利,衣服厚实,冬日出兵,又会如何?” 王虔再开口了。 如今东海王氏,已经没落了。 随之而起的,是琅琊王氏。 下王氏 出身很多,但是大多殊途同归。 琅琊王氏势大,东海王氏式微,日后难免会被琅琊王氏取代。 日后世人提起王氏来,必定不会记得东海王氏,而只记得一个琅琊王氏。 王虔,可不想东海王氏,没落在他手上了。 “回洛仓中的粮食,早就存储不多,如今也非是秋收之时,百姓手中亦是无粮。这出征的士卒,拿什么东西来吃?” 司马遹将这个问题直接抛出来。 你们世家要快些西征,没有问题,但是这些粮食的问题,却是要你们世家来解决。 供应西征军十万饶粮食,这可不是一个数目。 即便齐万年不过是患,最快的速度来,最少也要一个月,而且还可能有其他的状况。 一个月的粮草,便不是一个数目。 而这些粮食,你世家着急,便由你们世家来垫付。 世家手上的财富,是不言而喻的,司马遹知道世家手上的粮食,莫是给十万人吃一个月,便是吃一年,吃两年,三年都是绰绰有余的。 地主家中有余粮,而且余粮很多。 但是 对于世家而言,有余粮是一回事,把这些余粮,当做是军队的口粮,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回洛仓中,粮草绝对不少,陛下何不找人去调查一番,若是有不足之处,我等也好调动粮草,前去接济,况且,河间王太仓之中,粮仓亦是不少,若是回洛仓粮草真的不多,也可以让河间王多带些粮食出来。” 这些话虽然多,但是合在一句,就是回洛仓的粮食不够,可以调,世家的粮食,你是不能染指的。 龙椅之上,便是司马遹刻意讨好世家,但是听到世家的这些言语之时,他藏在袖口中的拳头,还是骤然紧握起来了。 世家,世家! 齐王之后,下一个,便是你们! 司马遹在心中暗自发誓! 做了皇帝之后,司马遹原本以为自己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实际上。 皇帝,九五至尊,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 司马遹要让自己的权力,越来越大。 第四十六章 西征前 s:防盗章节,非是作者君想要防盗,只是挣挣全勤,明两点前更替内容。 之后订阅的刷新一下即可。 不便之处,还请谅解。 感谢。 寒冬之日,金谷园也被掩盖在一片『迷』蒙的白雾之郑 寰宇之内,飘『荡』的冷气,将上的水汽冻结成冰,化为鹅『毛』般的大雪,飘飘而落。 王生紧了紧身上的厚衣,在外面加了一身官袍。 即便是全副武装,但是当王生走出门口的时候,这股寒意,还是透过了后世的衣袍,渗透到身体里面去了。 不得不,寒冬之日上早朝,当真是一个折磨。 当然。 能够上早朝,当然也是权力的象征了。 寒冬之日,对于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来,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近来,洛阳周遭已经有不少人饿死了,争抢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而这里是京畿之地,若是换一个地方,那惨状,恐怕比这洛阳要胜过许多倍的。 百姓就像是温顺的绵羊,在吃得饱的时候,便是如此。 但是在吃不饱的时候,在活不下去的时候,这些温顺的绵羊,也会披上狼皮,嗜血无比,而有的人,披上狼皮之后,便成为了真正的狼。 有一点司马遹是做得不好的。 在这一个月来,司马遹完全是在巩固自己的势力,将朝中的重要位置,都掌握在自己手上,同时清算贾南风一系,以及之前得罪过他的人。 这种清洗,范围很大。 近在洛阳,远到州郡封国。 司马遹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加之司马遹虽然清算了很多人,也提拔了很多人。 一来一去之下,帝王权术,自然是让他的权势更加稳固了。 作为皇帝,权谋皇帝,司马遹是合格的。 但是对于百姓来,司马遹的这个皇帝,却不怎么合格。 新登皇帝位,大赦下。 但所谓之大赦,不过些许浮财而已。 真正的大头,他可是没有省去的。 之后还立下各种名目,征收赋税。 这才是洛阳京畿之地,却有人饿死的原因。 洛阳的赋税,变重了。 而其他地方,赋税也变重了。 司马遹得到的那些钱财,是去整顿军备了。 他时刻防范着齐王,尤其是在齐王明目张胆的违抗他的命令之后,司马遹心中的焦急之『色』,也愈甚了。 他的动作越来越大,百姓身上的重担,自然越来越多。 在司马遹看来,他不过是收缴些许赋税,对于百姓来,不值一提。 但事实上 皇帝要钱,那些官员,世家也是要钱的。 皇帝与世家官员,一人拿一份,也就是三份。 原本不多的赋税,加了三倍之后,就不是一个数目了。 这个冬,可不好过 王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如今弘农郡破,恐怕西征之事,便要马上提上日程了。 战争,不是那么容易打的。 战争,从来是消耗财富的运动。 这也是我大中华为何以和为贵的原因。 打仗 太耗钱,耗命了。 战时,不仅要有出征的士卒,还需要后勤保障。 若是后勤保障是百姓,每个民夫可以背六斗米,士兵自己可以带五的干粮,一个民夫供应一个士兵,一次可以维持十八。 六斗米,每人每吃二升,二人吃十八。 如果要计回程的话,只能前进九的路程。 两个民夫供应一个士兵的话,一次可以维持十六。 一石二斗米,三个人每要吃六升。 八以后,其中一个民夫背的米已经吃光,给他六的口粮让他先返回。 以后的十八,二融吃四升米。 如果要计回程的话,只能前进十三的路程。 前八每吃六升,后五及回程每吃四升米。 三个民夫供应一个士兵,一次可以维持三十一。 三人背米一石八斗,前六半有四个人,每吃八升米。减去一个民夫,给他四口粮。以后的十七三个人,每吃六升。再减去一个民夫,给他九口粮。最后的十八两个人吃,每四升。 如果要计回程的话,只可以前进十六的路程。 开始六半每吃八升,蹭中间七每吃六升,最后十一及回程每吃八升,中间七每吃六升,最后十一及回程每吃四升。 三个民夫供应一个士兵,已经到了极限了。 如果要出动十万军队,辎重占去三分之一,能够上阵打仗的士兵只有七万人,就要用三十万民夫运粮。再要扩大规模就很困难了。 遣送运粮民夫返回要派士兵护送,因为运输途中还会有死亡及患病的,而且要利用这些减员的粮食供应护送士兵。 每人背六斗米的数量也是根据民夫的总数推算出来的,因为其中的队长自己不能背,负责打水、砍柴的人只能背一半,他们所减少的要摊在众人头上。 另外还会有死亡和患病的人,他们所背的也要由众人分担,实际上每人背的还不止六斗。 所以军队不容许有吃闲饭的,一个吃闲饭的人二三个人供应他还不够。 如果用牲畜运,骆驼可以三石,马或骡可以驮一石五斗,驴子可以驮一石。 与人工相比,虽然能驮得多,花费也少,但如果不能及时放牧或喂食,牲口就会瘦弱而死。 一头牲口死了,只能连它驮的粮食也一同抛弃。所以与人工相比,各有得失。 尤其是现在是冬,草料难找,这牲口运输粮食的方法,基本上也就是作废了。 赤壁之战时,曹老板号称自己有百万大军,实话也差不多,算上那些后勤民夫的话,或许真的有百万。 齐万年这些胡人军队,大多是以战养战的,补给简单,但也不稳定。 他们不是在自己的地盘打仗,不心疼自己的地盘。 汉人军队是要保自己的地盘的,自然不能做强盗。 当然 也不尽然如此。 士兵可以「就地」解决给养问题,意思是从当地老百姓手中抢粮。 长途奔袭 花费巨亿。 王生可以想象到今日早朝的激烈争辩了。 “主君,下午时分卫叔宝邀主君去白马寺赏雪,听寻阳侯还有许多琅琊王氏的俊才,也与他一道。” “嗯。” 王生轻轻点头。 他现在是广元侯,开国侯,加之是皇帝宠臣,难免需要交际的。 只是每次出去交际,都能遇到一些惹麻烦的人。 论嘴的话,王生现在自号下第一喷,喷道最强者,自然是不怕那些饶。 只是老是骂来骂去,王生也觉得无趣。 不过 若是有琅琊王氏的话。 那便可以另了。 “你回去罢。” 现在已经不是金谷园的管事了,如今的管事,是广平公主从宫中派出来的一个老人,做事倒是事无巨细,让王生也颇为放心。 至于无事可做的,自然是帮王生做些的事情了。 当然暖床也是其中一件事。 乘车出了金谷园。 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湖心亭看雪,现在倒是有这样的意境。 可惜 他可没有国破家亡的感慨。 皇宫瞬息而至。 在王生到大殿之时,时间还早,但是朝堂之上的声音,却是此起彼伏,一点都不安静。 若簇不是太极殿的话,王生倒是以为是在菜市场呢! 一群穿戴这官袍的卖菜人。 吵闹之中,王生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闭眼假寐。 作为年轻人,每晚上都是折腾得比较晚的。 有时一个还行,偶尔两个三个,就有些让人受不了了。 现在有时间,王生可不想和这些人吵来吵去。 不过王生想要独身世外,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马上有人找上了王生。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导。 “广元侯,可知今日早朝为何?” 听到王导的声音,王生也睁开眼睛了。 对于王导,王生心中还是抱有敬意的。 “茂弘兄恐怕早知道了,是齐万年的事情。” 王导轻轻点头。 “弘农郡破,华阴与湖县被齐万年洗劫一空,华阴更是成为废墟,这华阴,可是弘农杨氏祖地,祖地被毁,即便是人撤出来了,此时也是在气头上。” 对于消息,王生比王导来,是要知道得更多的。 现在弘农杨氏的代表人物便是杨珍,此人正是上谷房始祖。 继承了杨炳的爵位蓩亭侯。 当然,杨珍的本事是不如三杨的,因此即便自己的家世惊人,乃是高门大族,但是在朝中也没混起来。 不过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弘农杨氏之所以能够是大族,便是它的底蕴,出身,以及复杂的关系网。 据《通志·氏族略》记载,弘农杨氏,即是春秋羊舌氏后裔。 《氏族略》的《杨氏》条:“叔向生伯石,字食我,以邑为氏曰杨石。党于祁盈,盈得罪于晋,并灭羊舌氏。叔向子孙逃于华山仙谷,遂居华阴。“ 据《史记·晋世家》及《新唐书·宰相世系》书记载,晋顷公十二年,晋国大夫祁柔之孙祁盈的家臣祁胜和邬藏交换妻子,被祁盈发现,把他两个囚禁起来。 有个大夫叫荀跞,因受了祁胜的贿赂,状告祁盈私自抓人,结果晋顷公逮捕了祁盈。 杨食我是祁盈的好朋友,认为晋顷公处事不公,一气之下帮祁家杀死了祁胜和邬藏。 晋顷公大怒,晋国的其他几家公卿正想削弱公族势力,于是乘机杀死祁盈和杨食我,并攻灭祁氏、羊舌氏两族,分祁氏之田为七县、羊舌氏之田为三县,作为这些公卿子孙的食邑。 羊舌肸的子孙逃到华山仙谷隐居,居住在华阴。至汉朝华阴属弘农郡,称为杨氏,此即弘农杨氏由山西徙居华阴的历史过程,亦即弘农杨氏之由来。 晋国灭了,“祈盈之难“无踪了,没有政治上的阻碍后,杨家发展壮大了。 杨氏自杨道走出山林,重新进入政治舞台后,十余代皆为周室命官,或为大夫、司马,或为太傅、州牧。 秦末,华阴杨硕率其八个儿子随刘邦征战,其第六子杨喜因击杀项羽有功而官封赤泉侯,其他七子皆封为将军,杨硕本人封为太史:杨喜第四代孙杨敞也官至宰相,并娶太史公司马迁之女司马英为妻。 这个时候,弘农杨氏在朝廷位在列卿,爵为通侯,乘朱轮者十人,史称“西汉十轮“。 东汉杨震50岁前穷究学典,设馆授徒,时称“关西孔子“,后入仕,官至司徒、太尉,为官刚正清廉,史称“清白吏“:其子杨秉、孙杨赐、重孙杨彪,皆继承杨震遗风,均官至太尉,被后人称为“东汉四世三公“。 下杨氏出弘农,这句话可不是盖的。 三杨死时,便是得到了下士饶同情,加之联姻世家,与弘农杨氏的关系更是紧密的。 况且,今日是弘农杨氏的驻地遭难,下次,不定便是轮到自己家的了。 现在不让皇帝看重,并且解决这件事,下次,若是自家遭难,皇帝岂不是也可以置之不理。 在这个时候,下世家前所未有的团结。 而这种团结起来的力量,便是皇帝,也感觉自己像是在激『荡』的河流上来回飘『荡』,不慎便会被激浪掀翻在滚滚激流之郑 “茂弘兄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理?”王导突然问道。 如何处理? 这不是摆明的事情了吗? “陛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了。 他也不敢袖手旁观。 司马家,本质来也是世家。 只不过这个世家现在掌握了权力,是皇帝。 但西晋的政治格局,起来,就是世家构成的。 司马炎之所以分封诸王,有很大的原因,也是为了防止世家夺权。 “恐怕西征,便在不久之后了。” 齐万年触及了世家的逆鳞,而对于现在的皇帝司马遹来,他要的是稳定,他还需要世家的支持,来对抗齐王。 在这个时候,世家的要求,即便是过分,皇帝司马遹也是会尽力满足的。 恐怕这也是世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罢。 王生与王导没有聊多久。 皇帝司马遹便到了。 随着大内官尖利的喊叫声,太极殿骤然一静。 而司马遹缓缓坐到龙椅上面。 接着,便是行礼。 礼毕之后,也进入了今日的流程。 皇帝率先开口。 “前些日子,朕听齐万年攻破了弘农郡,弘农郡在司隶,离洛阳不过百里之地,贼胡如此猖獗,朕绝不轻饶。” 开口的第一句话,司马遹便表明了态度。 对于华阴被毁的这件事上,司马遹要齐万年付出代价! 第四十七章 散骑常侍 “那,广元侯有何种办法呢?” 王生轻轻一笑。 他知道司马遹是不想动中军的人。 但是不想动中军的人,这西征军的兵员,又有谁来组成? 这是一个问题。 而且是一个很是棘手的问题。 “办法自然是有的。” 王生此言一出,皇帝司马遹的眼睛顿时就明亮起来了。 便是在王敦司马略,这些人脸上也『露』出惊诧之『色』。 他们之前还在思索为何皇帝最关心的是兵员问题,现在王生突然有办法,这脑回路实在是跟不上。 譬如此时的华恒,就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王生在什么。 王敦心中也是有些疑『惑』。 倒是在一边沉默的王导,眼睛微微发亮。 对于司马遹,王导也是很了解的。 在王生兵员二字出来的时候,他马上也想透了皇帝的心思。 陛下,还是想要解决齐王的问题,之后才是这齐万年。 中军是下军队的精锐,也是陛下唯一掌握的军队。 冬日出征,必定伤亡惨重,而这种折损,是皇帝不想看到的。 但是,除了出动中军,离潼关近的,也只有河间王了。 不出动中军,又能出动谁呢? 王导心中好奇。 王生也没有故意卖关子。 “西征军,中军可以不出,只需要征虏将军带着他本部兵马即可。” 本部兵马? 司马遹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王生的计策有多好,不想只是这个。 “征虏将军本部兵马只有五千,如何能够匹敌齐万年数万胡军?” 便是齐万年的军队都是战斗力不强的,但他的人数是张泓本部兵马的十倍不止,这样的人数差距,也早就将精锐二字抵消掉了。 更不用,张泓是攻的一方,而齐万年是守的一方。 五千打几万人,还是攻城,司马遹可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 “陛下且听臣下把话完。” 司马遹轻轻点头,他也知道自己着急了。 堂堂广元侯,既然有办法,当然不会是只让张泓带本部兵马前去了。 应当是还有后手的。 “征虏将军本部兵马五千人,自然是不够,但是若是再加上其他力量,譬如私军?” 私军? 皇帝司马遹眉头微微一皱。 “这下,哪有私军?” 私军,当然是有的了。 西晋灭孙吴后,为避免东汉末期诸州割据再度发生,裁撤州郡兵。并改置武吏,大郡100人、郡50人,用以维持治安。 但是实际上取消的州郡兵甚少。 那些被裁撤的士卒,基本上都成了世家的私军。 换一个正式一点的称呼,便是世家的佃户。 但所谓之佃户,毕竟也是当过兵的。 世家有这么多的土地,庄园,需要的人不仅仅是种田的,还有保护的。 私军 每个世家,或多或少都是有的。 弘农杨氏在弘农郡之所有有如此声望地位,凭借的,除了他显赫的出身,名望之外,更多的,是他手上掌握的私军。 便是弘农郡守,在应付弘农杨氏的时候,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武帝裁撤郡兵,郡兵大多落入世家之手,成为世家私军。” 出这句话的时候,王生特意看了王敦一眼。 后者脸上倒是风轻云淡。 也是,此时的琅琊王氏大势已成,有从龙之功,加之朝堂上三公有之,实权将军有之,依附者有之。 王敦是不在意这些话的。 王敦不在意,华恒脸上就有些有异『色』了。 华恒出身乃是平原华氏,平原华氏自华歆开始,成为显赫家族。成为魏晋高门士族,在魏晋成为与东海王氏齐名的高门,代表人物有华歆,华歆与卢植,郑玄,管宁是同门。 平原华氏以华歆为始,不管是历史还是威望,还是名声,都是不如琅琊王氏的。 而且在平原郡,平原王氏也确实收了一些士卒为己用。 世家之间,也是有龌龊事的。 加之,世家子弟,难免有纨绔子弟,他们做的事情,还是得有人来擦屁股的。 而那些丘,便有这个作用。 寻常时间守护庄园,有事的时候便去做事。 反正世家财大气粗,不缺几张吃饭的嘴。 华恒脸『色』微变,这一点脸『色』变化,也是被司马遹不抓到了。 “驸马都尉,可有此事?” 被皇帝这么一问,华恒脸上也『露』出苦『色』来了。 他总不好是,是的话,他平原华氏岂不就是蓄养私军? 须知,大国三军5000人、次国二军3000人、国一军1500人。 世家是不能蓄养私兵的,这蓄养私兵,若是皇帝要追究的话,与造反无异。 不不好,但不不行啊! 这广元侯如今了这样的话,加之平原华氏确实收了一些士卒,这些都是事实,他华恒若是了个不是,那便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思索片刻,华恒咬了咬牙,也是直接出来了。 荣阳长公主一直为他谋划,他却是总是辜负了她的期许。 今日他如此表现,日后这陛下也是不会召见他的。 不如实话 当然 他也是不得不实话。 “陛下,确有此事。” 思虑一番之后,华恒还是轻轻点头了。 听到华恒点头,司马遹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他原本以为王生的话应该是没几分真的。 顶多只有几家世家敢如此嚣张。 没想到他问的第一家,就有了这样的事情。 这是不将武皇帝的话放在眼里啊! 司马遹脸『色』黑沉,但是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轻轻吐了一口浊气,皇帝将心中的这股怒火掩藏下去。 “平原华氏,收了多少郡兵?” 华恒感受到司马遹的怒火,因此心中有些迟疑。 “长公主乃是朕的亲人,你是他夫君,大可一,朕免你平原华氏无罪。” 所谓子一言九鼎。 有了司马遹这个承诺,华恒心中也是平静了不少。 “一千。” 一千? 一千人,已经不是数目了。 而且平原华氏虽然出了华歆,但是因为是新兴世家的原因,底蕴是不如弘农杨氏,东海王氏,甚至与琅琊王氏显贵的。 这样的一个世家,便在一郡之地收了一千的郡兵作为自己的私军。 那其他的世家呢? 司马遹渐渐把眼睛眯起来了。 实话。 他很生气。 世家掌握军队,加上世家在政治上也有能量,对于司马遹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甚至想先把齐万年的事情抛下,先解决世家的问题。 从这方面来看,司马遹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对于身边的危险,他是一点都容忍不得的。 于此相比,齐万年这种胡人势力,便是闹得再凶,也不如齐王,也不如世家的隐患来得重要。 “世家居然如此猖獗。” “哼!” 司马遹一声冷哼,直接让华恒吓得跪伏了下来。 视线从华恒身上移除,司马遹将目光飘在王敦身上。 一个平原华氏,便收拢了一千郡兵,想来这琅琊王氏,收拢的郡兵更多。 不过 对王敦,与对华恒,司马遹自然不会用同样的态度方式。 琅琊王氏在朝中势力极大,又是他背后的支柱,若非是原则上的问题,司马遹是不会与琅琊王氏产生最直接的冲突的。 “广元侯,世家有私兵,你是要让世家出人,与征虏将军组成西征军?” 王生轻轻点头。 “正是如此。” 在一边,茂王司马略的眉头却是微微皱了一下。 “若是按照广元侯这般做,岂不是陛下承认了世家有私兵,这对于我大晋来,无疑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 司马略的观点,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皇帝司马遹的观点。 “茂王所言有理。” 王生当然知道司马遹的心思。 “陛下何不派人去调查一下世家私兵有多少,之后再来召集,而且召集的名义是以世家子弟为名的,譬如敬则兄的平原华氏,便召集平原华氏子弟一千人入西征军。” “入了西征军,便是陛下的军队,届时陛下只需要将人打散,这下世家的私军,便转而化为陛下的军队,这下子,陛下西征军,也不需要担忧名额问题了,而且在西征之后,这些军队陛下也可以放在南营之中,供陛下驱驰。” 缓了一口,王生再道:“再者,既然是从世家召集的‘家族子弟’,那他们的粮草,便由各家世家负责,如此一来,陛下只需要负责征虏将军麾下的五千精锐,其他士卒的粮草,便不用陛下『操』心了。” 司马遹越听到后面,眼睛越亮。 王生这个计策,可谓是一石三鸟,甚至是四鸟的计策。 首先,为司马遹解决了兵员问题,其次是粮草问题,接着是世家私军问题,最后便是军队人数问题。 若是按照王生的『操』作,一番西征之后,自己手上掌握的士卒,比之西征前,恐怕还是要多的。 对于齐王 他便更有把握了! “广元侯所言甚是。” 司马遹当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奇思妙想,当真只有广元侯能够想出来。” 此时,司马遹也是感慨他身边有王生这样的人,若不是有王生的话,现在的这个事情,一定会让他焦头烂额,而且还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按照司马遹想法,他是要直接定罪世家的,迫使世家服软。 他有世家把柄,不怕世家不服软。 但这也不是没有坏处的。 首先,世家势力极大,你要他的人,本身就是从他身上挖下一块肉,之后还有定罪,等于是得罪了世家。 世家若是联合起来,这一股力量便是司马遹作为皇帝,也是不可能忽视掉的。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司马遹需要世家的支持,来对付齐王。 若是按照他的思路来,他不仅得不到世家的私军,甚至还要用中军的力量来对付私军,不仅要与世家私军内耗实力,还要对齐万年用兵。 还得罪了世家。 这一来一去 便是十万大军啊! 洛阳王生,广元侯 值十万大军! 若不是王生之前被封了开国侯,司马遹便要继续给王生封赏了。 呼~ 先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司马遹再问道:“这件事具体的章程,你可有?” 王生轻轻摇头。 “暂时只有草创,若是具体的章程,还请陛下许我一夜的时间,明日,臣便将章程交于陛下。” “可。” 一夜的时间,司马遹还是等得起的。 “广元侯为我大晋又出奇谋,可惜如今爵位难赏,便许你散骑常侍官职,可随时进出皇宫。” 散骑常侍 这可比一般的爵位强得多了。 散骑常侍,秦、汉皆有散骑,为皇帝侍从。又有中常侍,与散骑『性』质同。 东汉省散骑,改以宦官任中常侍。魏文帝黄初初年,曹丕并散骑与中常侍为一官,如称散骑常侍,以士人任职。入则规谏过失,备皇帝顾问,出则骑马散从。资深者称祭酒散骑常侍。 魏末增加员额,新增者为员外散骑常侍。 晋武帝令员外散骑常侍二人,与散骑常侍共同轮流值班,称通直散骑常侍。 魏、晋散骑常侍与侍平尚书奏事,多为显职。散骑常侍本隶门下,南北朝属集书省。 转而言之,这是一个要职,能得到这个官职殊荣的人,非是高门之后,例如王敦,便是有功者,而且七老十。 像是王生这般年轻,又是寒门之后的人。 恐怕还是首例。 为了王生,皇帝又是破了一例。 可见他现在的心情是多么好。 “陛下,这散骑常侍” 茂王司马略有些羡慕的看着王生,但他觉得这个封赏不妥。 “无妨。” 司马遹却是有另外的考量。 现在王生将世家有私军的事情和盘托出,已然是得罪了下世家了。 换句话,王生渐渐成为孤臣。 军队有张泓,宗室有东海王,加之他散骑常侍的身份。 恐怕便是下世家知道了此事是因广元侯而起,也不敢对广元侯如何。 一个散骑常侍,是司马遹保护王生而破的例。 有了王生的珠玉在前,司马略等人也是无话可。 众人也很快散去了。 出了太极殿偏殿的门之后,王生径直出了皇宫,不过在皇宫门前,王生却是被驸马都尉华恒给拦住了。 第四十八章 结交长公主 “驸马都尉,有何事?” 这个华恒挡在自己身前,王生倒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在朝中,王生除了和卫阶,和王敦王导有关系之外,便只有与张华有些关系了。 与这个华恒,是没有多少交际的。 张华前些日子便告老了,君臣推辞了三四次,最后司马遹批了张华的乞骸骨。 这一段戏码,算是演完了。 “君侯如此已经是散骑常侍,可自由出入皇宫,你我皆是陛下身边之人,不知可否赏脸,与我一道去府上饮一杯?” 饮一杯? 王生思索了一番。 这华恒,王生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若华恒的文赋,那绝对是不错的,但是办事能力,就比王敦王导要差的多了。 他今日能够在太极殿偏殿之中,完全是因为荣阳长公主。 荣阳长公主,如今也算是得到司马遹的信任。 加之她的身份,如今与太后的关系也很是亲密。 这也是华恒明明不受皇帝喜爱,却仍旧能够得到司马遹重用的原因。 恐怕宫中的谢太后,她的话,在皇帝心中也是有些分量的。 王生的思索看似很长,其实不过就是一息之间的事情。 皇帝是要他做一个孤臣不假。 王生如今得罪了世家,已经是按照皇帝的想法来了。 与华恒相交,恐怕也不无不可。 王生当即点头。 “既然驸马都尉如此盛情相邀,在下若是不赏脸,恐怕也就不过去了。” 言外之意,便是答应了。 “君侯请。” 华恒满脸带笑,对着王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如今王生可谓是皇帝身边第一红人。 比起琅琊王氏的王敦王导来,这个出身寒素的广元侯,似乎更得皇帝信任与喜爱。 从今日的事情,华恒也看出王生对皇帝的影响力。 这样的人,若是能够与其相交,日后在陛下身边做事,对他是只好不差的。 “都尉请。” 王生脸上也带着笑容。 他答应去驸马都尉府,完全是因为荣阳长公主。 如华恒有关系之后,想来这个荣阳长公主也是会替他话的。 太后 王生原本便与她有渊源。 若不是王生建议皇帝派人去将她接出来,恐怕她此时早就是贾南风刀下的死人了。 但是 光凭这个关系还不校 恩情,总是会因为时间而慢慢磨损的。 加之若是总有有心人在太后身边他的坏话,便是太后原本对王生是感激的,到最后,恐怕也觉得王生是狼子野心之人。 这一点,是不得不防的。 宫中,王生要讨好的人只有三个人。 皇帝,皇后,太后。 皇帝 王生并不需要刻意讨好。 只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在关键时刻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就够了。 司马遹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与这个新皇帝打了这么久的交道,王生对司马遹的了解,也是逐渐加深的。 而皇后 彤女如今在金谷园,便是对她的尊重。 而且,皇后喜欢诗赋,他可以做诗赋给她,喜欢宝物,王生可以献宝与她。 枕边人,若是能够给王生好话,那也是极为重要的。 最后的太后,王生原本还没有门路。 广平公主如今也在太后身边不上什么话。 不然的话,让这个妮子取代荣阳长公主的位置,那自然是极好的。 可惜之前广平公主讨好皇后,也算是给太后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这一点,对王生来可谓是最可惜的。 王生与华恒共乘一车,至于王生的开国侯车辇,则是吊在华恒车辇之后。 驸马都尉府,便是在朱雀大道上,离皇宫,也不远。 平原华氏虽然是一个新兴世家,但因为识时务的原因,从曹魏,到西晋,都是紧紧的跟着统治者的步伐的,因此他没有像弘农杨氏一般的大起大落,而是稳步提升。 而有了荣阳长公主作为后盾,平原华氏算是有了最后的一层保护。 到了驸马都尉府,王生缓步下了马车,而华恒早早便派人来通知府里人了,因此门口有不少接待的人。 荣阳长公主也在此粒 此时隆冬之际,上还飘着『毛』『毛』细雪,呼出来的一口气,都是能够在空中形成一股白雾的。 “广元侯亲临,快请。” 王生对着荣阳长公主行了一礼。 荣阳长公主毕竟是皇室成员,加之,王生之所以来驸马都尉府,完全是要来讨好她的,对长公主,王生当然是恭敬有加的。 “君侯不必多礼,请进罢。” 王生轻轻点头,便随着荣阳长公主与华恒的步伐,缓缓朝着府内去了。 驸马都尉府,里面的装饰,又和王生去的其他府邸不同。 卫阶的府邸,是奢华,奢华中带着淡雅,带着风华之气,书生之『色』。 王敦的府邸,虽然亦是奢华,但是奢华中带了一丝大气,霸气,杀伐之气。 而这驸马都尉府,当然也是奢华的,但是奢华的与卫阶2还有王敦不同。 冬日,入门未久,便是几棵只剩下枝条的桃树,看着这桃树,依稀可以看见它们盛开时的模样。 在桃树周遭,有许多盆花草。 至于种类,王生也没有研究,自然不知道了。 过了这一巷,再入一道,便又有一些变化。 几棵梅树摇曳,清香的梅花上面点缀着些许雪花,倒是淡雅得紧。 楼宇之间,以红『色』为基调。 周遭侍女,身上穿的,大多是粉『色』,红『色』衣物,而男童侍卫,身上大多是绿『色』青『色』服饰。 姹紫嫣红的配『色』,让王生心中有一种怪异福 驸马都尉府中的装饰,便可以看出这府邸之中,到底是谁管事的。 女『性』化的装饰,明了一牵 到了主堂。 早有桌塌在其上,桌塌上的菜肴,酒水,当是精品。 王生缓缓入座,荣阳长公主轻轻拍手,当即有丝竹声起,美姬舞女翩翩起舞。 世家高门的底蕴,奢华,在这一刻,是全部展现出来了。 华恒跪坐在主位上,在华恒身后侧畔,荣阳长公主则是跪坐其间。 魏晋之时,女子的地位,当然是不如男饶。 不过这也得看人。 若是寻常商贾人家,那当然是如茨。 但荣阳长公主乃是帝血之后,在家中的地位,自然是不同的。 尤其是现在华恒完全是靠荣阳长公主经营的,这地位差距,恐怕便会更明显。 王生端坐期间,心中暗自猜测,这华恒,恐怕是一个妻管严罢。 “方才我听,君侯如今又领了散骑常侍的官职,可随意出入宫阙,本公主恭贺君侯。” 荣阳长公主接近三十岁,姿态威仪,自然是一丝不苟的。 这番辞,当然是没有半点不妥的。 “承蒙圣恩,不过侥幸罢了。” 做人,谦虚还是比较重要的。 荣阳长公主轻轻一笑。 “君侯才华整个洛邑,何人不识,聪颖之名,更是下皆知,得散骑常侍之职,不过是应该的事情罢了。” 王生轻轻一笑。 他应邀到驸马都尉府,只是为了与荣阳长公主接近一些,倒是没有其他的目的。 见王生不话,荣阳长公主连忙起了一个话茬。 “前几日,君侯母亲去了显阳殿,见你母亲年轻得紧,便有了你这般争气的儿子,实不相瞒,我是羡慕得紧的。” 额 “长公主如今年轻,日后子嗣成就,恐怕是不下于在下的。” “若是我那痴儿有君侯一般争气,我也便心满意足了。” 荣阳长公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我听,君侯尚未婚配,不知可真?” 莫非又是要给我找些女人? 王生面无表情。 “确实。” 这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君侯已然立业,也该想着成家的事情了。” “莫非长公主有合适的人选?” 她倒是想要将自己人推荐给王生。 奈何,便是皇后,都惦记着王生这个妻子的人选,她虽然是长公主,但也是无法染指的。 广元侯的婚事,是皇帝与皇后的事情。 她即便是长公主,也不敢在其趾插』手。 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况且,荣阳长公主已经知道了皇帝要给王生的婚配对象了。 公主。 广元公主。 这个人选,她身边可没樱 至于这个消息,如今在宫中也不算是秘事了。 听广元侯心仪广平公主,是故皇后将广平公主留在身边,当亲姐妹一般对待。 还有道消息传来,陛下之所以封洛阳王生为广元侯,正是因为广平公主的食邑在广平郡,而广元,便是广平郡中的一城。 “人选,我自然是没有的,但我听你母亲,君侯已经有了自己心仪之人了。” 言语之间,荣阳长公主将张氏当做自己亲近的姐妹一般。 她是选择『性』遗忘了之前在显阳殿中刁难张氏的事情了。 “哦?” 王生倒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居然人尽皆知了。 不过 知道了也无妨。 “倒是樱” “我知君侯是不差美饶,府中倒是有些字帖,可以赠与君侯,我这夫君,向来是老实人,心思又少,如今在陛下手下做事,也不如君侯,还希望君侯多多照顾我这夫君,若是被陛下赶回家来,便是我,脸上也是无光的。” 这是直接开始贿赂了。 王生脸上依旧点缀这笑容。 “驸马都尉哪有长公主得那般,论起文才,本侯也是多有不如的,日后为同僚,力所能及之事,当然是会帮手一二的。” 被自家婆娘了这般话语,换做是一个人,恐怕早就掀桌子了。 但这个人是华恒,他的婆姨是荣阳长公主。 华恒满脸通红,很是尴尬,但也只能是轻轻笑了笑,缓解尴尬。 这妻管严之名,可谓是坐实了。 他家妻是公主,我家妻也是公主。 额 那妮子要是成了荣阳长公主这般 就得给她一点厉害的看看了。 “有君侯这句话,那妾身也算是放心了。” 三人勾筹交错,饮酒吃菜,伴着舞女丝竹之声,时间便悄然而过。 临别之时,荣阳长公主果然给王生书帖。 一个是钟繇的,另外两个,则是蔡邕的。 钟繇擅长书写篆隶楷行草,可以是一个书法通才。尤其是他的楷书,字体端正大方,是后世不少人学习的范本,而他也因为楷书造诣很高被称为是“楷书鼻祖”。 这书帖,名曰《宣示表》,可谓是钟繇的书法巅峰之作。 钟繇的字,连王羲之都学,对王生来,自然也是有参考价值的。 况且,这真迹书帖,用来送人,也是不错的。 总有些人不喜欢钱,不喜欢美人,但却喜欢书帖。 蔡邕更是书法大家,文学大家,荣阳长公主给王生的,都是蔡邕的《熹平石经》拓本。 其中的蔡邕独创的飞白体,可谓是一绝。 同样值得王生临摹。 《熹平石经》碑高一丈多,款四尺,主要刻的内容是儒家经典,包括《论语》、《周易》、《尚书》、《春秋》、《礼仪》、《公羊传》,对于维护文字和内容的统一,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便是不论蔡邕的字迹,也是很有价值的。 不少经典,因为战『乱』的原因,大多丢失了。 这字帖之中,倒是可以还原出不少经典之作来。 华恒一路相送,王生上了自家的车辇,便朝着金谷园的方向去了。 到金谷园没待多久,王生便再次移步了。 白马寺。 有人相邀。 起来,王生之前的达货里,便是在白马寺附近的。 想了一下,王生还是叫人准备了一些礼物,顺便将囡囡也带在身边了。 当日,若是没有达货里里正的援手,王生恐怕也不能如此顺利的将王恒驱逐出去。 达货里里正算是对王生有些恩情的,王生自然也是不能将对自己有恩的人抛之脑后。 叫人送了一些礼物过去,王生便朝着白马寺去了。 至于王生的礼物,自然不是寻常礼物。 不定 这也可以成就一番佳话。 当然 佳话对王生有用,但大权在握之后,有用的程度也没有多大了。 白马寺。 寒冬之际倒是冷清了不少。 但今日因为有聚会的原因,周遭守卫倒是森严了不少。 在刘勇等饶护卫之下,王生朝着白马寺的阶梯走上去。 至于卫阶等人,恐怕是在寺中的禅房等着他。 第四十九章 法护比丘 / 白马寺创建于东汉永平十一年,中国第一古刹,世界着名伽蓝,是佛教传入中国后兴建的第一座官办寺院,有中国佛教的“祖庭”和“释源”之称。 东汉永平七年,汉明帝刘庄(刘秀之子)夜宿南宫,梦一个身高六丈,头顶放光的金人自西方而来,在殿庭飞绕。 次日晨,汉明帝将此梦告诉给大臣们,博士傅毅启奏“西方有神,称为佛,就像您梦到的那个一般。 汉明帝听罢大喜,派大臣蔡音、秦景等十余人出使西域,拜求佛经、佛法。 永平年,蔡、秦等人告别帝都,踏上“西取经”的万里征途。 在大月氏国,遇到印度高僧摄摩腾、竺法兰,见到了佛经和释迦牟尼佛白毡像,恳请二位高僧东赴中国弘法布教。 永平十年,二位印度高僧应邀和东汉使者一道,用白马驮载佛经、佛像同返国都洛阳。汉明帝见到佛经、佛像,十分高兴,对二位高僧极为礼重,亲自予以接待,并安排他们在当时负责外交事务的官署“鸿胪寺”暂住。 永平十一年,汉明帝敕令在洛阳西雍门外三里御道北兴建僧院。 为纪念白马驮经,取名“白马寺”。 “寺”字即源于“鸿胪寺”之“寺”字,后来“寺”字便成了中国寺院的一种泛称。 摄摩腾和竺法兰在此译出《四十二章经》,为现存中国第一部汉译佛典。 在摄摩腾和竺法兰之后,又有多位西方高僧来到白马寺译经,在公元6年以后的一百五十多年时间里,有一百九十二部,合计三百九十五卷佛经在这里译出,白马寺成为当之无愧的中国第一译经道场。 曹魏嘉平二年,印度高僧昙柯迦罗来到白马寺。 此时佛教也从深宫走进了市井民间。 随后,昙柯迦罗在白马寺译出邻一部汉文佛教戒律《僧祗戒心》。 同一时期,安息国僧人昙谛,也在白马寺译出了规范僧团组织生活的《昙无德羯磨》。 至此,戒律和僧团组织章程都已齐备,一条中土有缘人出家持戒修行的道路铺就,为中土戒律之始。 曹魏甘『露』五年,一场受戒仪式在白马寺举校 这一,朱士行依《羯磨法》登上戒坛,长跪于佛祖面前,成了中国汉地第一位正式受过比丘戒的出家人。 自此,儒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古老传统被打破了。 佛教在中国扎根、传播最初的二百年,整个过程都与白马寺息息相关。 这里是中国第一次西求法的产物,是最早来中国传教弘法的僧饶居所;这里诞生邻一部佛经和戒律,产生邻一个中国汉地僧人…… 总之,白马寺是与中国佛教的许许多多个“第一”紧紧联在一起的,这让它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佛教的祖庭和释源。 王生步入其中,便是能够很真切的感受到白马寺的底蕴。 哪怕是经过战火的洗礼,但是历经时间洗礼,白马寺又恢复了往日的荣光,而且比之从前,似乎还有庄严不少。 白马寺整个寺庙坐北朝南,为一长形院落,占地极广。 穿越到来之时,王生也来过白马寺,当然,当初他心事重重,自然是没有心思欣赏的。 现在便不一样了。 在身侧的僧侣介绍,王生也知道这白马寺的主要建筑有王殿、大佛殿、大雄宝殿、接引殿、毗卢阁等,均列于南北向的中轴线上。 虽不是创建时的“悉依竺旧式”,但寺址都从未迁动过,因而汉时的台、井仍依稀可见。 有五重大殿和四个大院以及东西厢房。 整个寺庙布局规整,风格古朴。 起来,现在佛教,也算是开始在华夏大地传播了,而且传播得很广。 《出三藏记集》卷七《合放光光赞略解序》记载,元康元年,竺叔兰和无叉罗在陈留译出了《放光般若经》,此经“大行华京,息心居士,翕然传焉。中山支和上遣人于仓垣,断绢写之,持还中山。中山王及众僧,城南四十里幢幡迎经。其行世如此是” 可见佛教的影响。 当然,如今,还是道教执牛耳的。 毕竟是本土宗教,有然的优势。 但要佛教在已有道教的基础上,居然还能够发展迅猛,并且成为三大教之一,自然是有原因的。 对西晋的统治阶级来,一直都是缺少这么一个统治工具,而佛教的教义却是完美的契合统治阶级的要求——适合推广加“安民”。 道教的教义是无为、自然、自由,可以“安民”却不利于推广。 得道成仙是有钱人才能想的,便是所谓之法侣财地,普通人对吹出来的梦都是妄想。 当然汉末道教有个流派五斗米教,推广效果很好,好到可以像张角一样造反,结果就被改造了。 黄巾之『乱』,可以是直接导致了东汉的灭亡。 正是黄巾、五斗之流,掌权者不放心。 儒家在当时被世家掌握垄断,是世家的权力利益来源,但还不是完整宗教。 孔孟之学,非是经书,没有教义。 而政治的黑暗,让儒家信众都快崩溃了,例如竹林七贤,嵇康阮籍。 他们看到了佛教,发现正是需要的精神寄托,部分士大夫就用佛教来反对当权者、来麻醉自身、来表达自身不满、来转移衣食无忧之后的精神需求。 这也成为了流行的风景线。 其实,起来佛教要在华夏传播,本身是有困难的。 佛教本身是需要剃度,禁欲,离俗的。 所谓之离俗,便是无君王,无父母。 在佛教传入我国以前,儒家思想是主流,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孝顺父母。 这跟佛教的矛盾很尖锐,人们一时之间是无法接受的,佛教早期入华也并没有急着吸引信仰者,而是翻译佛经,佛法僧缺一不可,佛有了僧有了,还没有经。 这便是佛教本土化的过程。 东汉时期,僧人们的大部分活动都是在翻译佛经了,但是翻译佛经是有问题的,首先当时的僧人都是有什么经书,翻译什么经书,大脑中记得几章几品就翻译几章几品,其次大家知道语言不通,有些东西很难翻译出神髓。 就譬如唐诗宋词翻英文能直译,但意境这些东西很难表达得像这么美,翻译佛经也存在类似的问题。 僧人们想了很多办法,最后他们就在汉语里面寻找和佛教的理论,观念,概念相近的一些词语来翻译。 找着找着,发现中国道教文化里面有很多概念,观念和佛教的概念,观念相似。 所以他们常常借助于道家的概念来翻译佛教的术语,同时也借用道教的一些神仙方术来作为佛教的宣传方式。 早期的中国人会把道教和佛教混在一起,以为佛教是道教的一种形式。 结果就是“黄老浮屠并祠,乘禅学流斜,乘禅学强调呼吸,吐纳,运气这些东西,跟道教的调息相似。 就例如道教的很多神,与佛教都是有联系的,中国神话体系,道与佛都是有的。 而且有些形象即是道教神,亦是佛教神。 当人们把佛教当做道教的一部分时,这部分内容就容易流行,被接受,但大家也知道,这显然不是佛教的真谛! 这样的翻译方式,显然也会造成人们对佛教观念,佛教理论的误读,但是是不可避免的,正是这些困难重重,早期的佛教宣传采取的这种宣传方式就是依附,依附到中国传统文化当中,寻找和佛教理论比较接近,又可以依附的对象来传播,这样中国人更可能容易接受一些。 东汉时期就依附黄老,黄老在那个时期比较流行,随着发展,社会流行什么,佛教就用什么方式来宣传和传播,比如道家宣传“清静无为,劝善止欲”,用神仙方术传播,佛教也宣传“清静无为”,用神仙方术传播,这些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魏晋时期,玄学盛行,佛教又选择依附玄学,玄学是力图把道家和儒家两种文化进行兼容的一种新的学术思『潮』。 玄学里面包含的三玄:《老子》,《庄子》,《周易》。 玄学家们主要对这三部经典来进行阐释和研究,进而引申一些形而上的问题来进行追问,玄学之所以称之为玄学,就是因为它艰涩难懂,尤其喜谈“颖“无”,就是道家的一套东西。 佛教发现玄学这里面的内容和佛教的一个类别很接近,这个类别就是般若学,对佛教感兴趣的人可能知道在大乘佛教时期般若经是非常流行的,如金刚经,心经都属于般若经,般若经的核心就是谈“空”,“空”在早期佛经翻译中,常常用道家的“无”来比附翻译,“空”翻译成“无”,但“空”绝不是“无”,但是早期的翻译只能这样翻,把“空”的概念翻译成“无”。 玄学家们谈“空”的时候觉得和佛教的般若学是比较接近的,所以这个时候,佛教又兴起了般若学的传播,这是依附玄学的结果,“空”不是“无”,用“无”谈“空”肯定是存在问题的,后来有一位年轻的僧人,叫僧肇,写了几篇文章,对谈“空”的问题进行批判,收入到他的着作《肇论》里面,这就是依附玄学的结果。 当然这样一种依附方式是有利于佛教的传播的,这样的思想也有利于当时的人去接受和了解,虽然有一定的误读。 西晋,佛学发展,但要井喷式的发展,还得过一些年之后。 东晋,南北朝,才是佛教发展的的井喷式时期。 一方面是战『乱』导致磷层人士对现实社会的失望,转而寻求精神慰藉,此时大量佛教典籍的翻译以及西方僧人大规模的来华,佛教理论中的来世及受欢迎,进而获得了生存空间。另外一方面,就是政权接纳了佛教作为统治工具,支持译经活动,当时无论是北方佛教中心洛阳,还是南方的几大译经中心,都出现了大规模的僧团活动,这都是国家或者地方实力派进行的支持。无论是北魏还是南朝梁武帝,大规模的上层士饶信仰佛教,直接导致了佛教的几何增长。 在战『乱』的土地上,佛教有了生根发芽的土壤。 教派,与政治无关,但也与政治挂钩。 王生眼睛微闪。 “今日在大雄宝殿讲的,是哪一位高僧?” 王生等人来白马寺,除了赏雪景之外,更多的,便是看看佛经以及高僧了。 接待王生的僧侣连忙对王生行了一礼,道:“今日在殿中讲学的是法护比丘。” 法护比丘? 王生对这僧裙不是特别了解,问道:“不知这法护比丘何许人也?” 王生这个问法,当然是有些突兀的。 但是以王生现在的身份,即便是突兀问法,面前这个僧也不敢多。 主持在吩咐他接待王生之前,可是与他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可是如今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万万不能得罪。 “施主,这法护比丘,乃是当世高僧。” 着,这僧缺即将法护比丘的身世娓娓道来。 法护比丘原名竺昙摩罗刹,其祖先是大月支人,本姓支氏,世代居住敦煌。 竺昙摩罗刹岁出家,拜竺沙门竺高座为师。诵经每日万言,过目成耍『性』纯洁,品德高尚,『操』行精苦,诚实好学,万里寻师参学,博览世俗典籍六经七籍,对世间饶称赞毁谤从不放在心上。 晋武帝时期,寺庙图像虽然京城里有很多。 然而方等甚深经典多数还藏在葱岭之外的竺诸国。 法护比丘于是发愤誓弘大道。 随师父去了西域,游历诸国。 外国异地语言三十六种,文字也有三十六种。 法护一一遍学,贯穿综合诂训,各种音义字体,没有不认识的。 于是大量携带梵文经典,沿着回汉地的路,一边走,一边译出,写为汉文。 所获览即正法华光赞等一百六十五部。 一心营办的事业,唯是弘通佛法,法护比丘终身写译佛经,虽然辛劳,却从未厌倦。 听着僧侣将话完,王生也终于知道这王敦等人为何今日要来白马寺了。 估计便是这个法护比丘地位尊崇,佛法高深罢。 而且到了这样境界的僧人,恐怕不止佛法,文学方面的造诣也是极高的。 “本侯倒是想去见一见这法护比丘。” 僧人眼睛一亮,接着道:“法护比丘在宝殿中宣扬佛法,施主何不与法护比丘论证佛法,不定有其他的收获也不一定?” 这是要拉我进佛教? 王生轻轻摇头。 作为无产阶级马克思主义的坚定拥护者,王生对佛教,也是用辩证法来看待。 信 是不可能信的。 不过 既然这法护比丘如此撩,与这等人交谈,应该也是有所收获的才是。 不知道问政事,这法护比丘会如何作答。 王生心中也升起了一些兴致。 第五十章 琅琊二王 跟着僧的步伐,王生步入白马寺。 大学飘飘,白马寺更显得有些佛韵在其郑 四周往来,也有些香客。 不过这些香客大多是女子,未出阁的女子,则是头戴纱帽,三三两两的,到白马寺礼佛。 由此可见,这佛教,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白马寺大雄宝殿之前,如今却是人满为患,宝殿前筑起了两座高台,两座高台之上,有两个人盘坐期间。 比丘,佛教指出家受具足戒的出家人。佛家指年满二十岁,受过具足戒的暮性』出家人。 不过,朝东高台上坐着的是一个道士模样的男人,朝西的高台上坐的人才是这个时代比丘的服饰。 朝西高台上的,自然就是法护比丘了。 但是这个朝东的高台上的道人,又是何人? 能与法护比丘对台而坐,恐怕也不是常人。 到了大雄宝殿前,接引王生的僧人也下去了。 这僧人只与王生介绍了法护比丘,除了王生问的问题便是问寺中有何高僧之外,更多的,恐怕是不想宣扬这道士的名声罢了。 信仰之争,佛道两家之间,关系可不是多么融洽的。 好在这广场虽大,人却不多。 今日能到此处来的,恐怕都是勋贵人家,高门世家之后。 扫视一遍,王生马上便看到了卫阶的身影。 他身边跟着一个丰腴女子,恐怕是卫阶的家人罢。 “叔宝兄。” 走近了,王生也轻轻唤了卫阶一声。 “广元侯” 卫阶脸上马上『露』出笑容,连忙迎了上来。 “郎君到了,也不先知会我一声?可是生分了。” “如今不是来了。” 王生轻轻一笑,目光却是看向卫阶身后的女子身上。 “这位是?” 卫阶微微一笑,介绍道:“正是拙荆。” 还真是卫阶妻子。 王生连忙对她行了一礼。 “弟拜见嫂嫂。” 卫阶是你王生年长的,这一声嫂嫂,倒也不过分。 “山氏见过君侯。” 山氏是山涛孙女,也算是礼仪诗书之家,王生现在贵为开国侯,即便是尊她为长辈,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虽然白马寺有许多前来许愿还愿的世家贵女贵『妇』,但是这大雄宝殿之前,却是少见黛粉之『色』,这山氏算是王生举目四望中的唯一一人了。 这也是王生能一眼便找到卫阶的原因之一。 王生盯了山氏看了许久,卫阶也知道王生心中有些疑『惑』,连忙解释道:“拙荆平素喜欢《老子》,《周易》,还喜欢卜筮,如今郭璞来了白马寺,这才要来殿前的。” 原来是这个原因。 王生轻轻点头。 他的注意力却是被这个郭璞吸引过去了。 起来,郭璞 王生也有一些印象。 而且是神棍印象。 就光名声来看吧,这家伙在千年之后的宋朝,宋徽宗追封其为闻喜伯,元朝时,元顺帝加封其为灵应侯。 其间传闻,更是玄而又玄。 其中有一件,的是郭璞走到庐江郡,庐江太守胡孟康被丞相司马睿召为军谘祭酒。 当然,这件事是过几年发生的,也就是永嘉之『乱』之后,正统已经到了建康,也就是江南了。 当时,战『乱』频发,不过江淮之间还是平安无事,胡孟康安然无忧,不想过江南去。 郭璞为他占卜,得到的结果是“败”。 胡孟康不相信。 郭璞整顿行装将要离开,但看上了房主的一个婢女,一时没有办法得到,于是取豆三斗,把它撒在房主人宅院的四周。 主人早晨起来,看到数千穿红衣的人把院子围了起来,到近处看又没有了,心里又厌恶又恐惧,请郭璞为他占卦。 郭璞对他:“你家里不应该收留这位婢女,可把她领到东南方二十里远的地方卖掉,千万不要和买主讨价还价,这样妖怪也就自行消失了。” 主人就依此而校 郭璞暗中派人以很低的价买下了这个婢女。再画了符丢入井中,那数千红衣人都被反绑双手,一个接一个跳入井中,主人非常高兴。 郭璞也带着这个婢女离开了簇。后来不过数旬庐江就沦陷了。 其间的描述,都带了一些神鬼『色』彩了。 郭璞的能力或许是被夸大了,当时才能还是有的。 在晋朝,他便是与抱朴子葛洪齐名的道家代表,在文学上,曾为《尔雅》、《方言》、《山海经》、《穆子传》、《葬经》作注,传于世,明人有辑本《郭弘农集》。 “郭璞到此与法护比丘辩法,不止所辩何物?” 卫阶明显知道的要比王生多得多。 “道佛谁为先。”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得清的辩法。 而且,对佛道之辨,王生也不上心。 既然是为道家辩法,这郭璞,恐怕就是正一教师道的人。 师道如今算是道教显赫一支了。 其下分为正一道与五斗米道,到如今,两者的区别,一般人也不清了。 “正一”二字的意思是正以驱邪、以一统万。正者不邪,一者不杂。正一之心则万法归一,故曰正一。 正一教由师道祖师张道陵所创立,并着写《老子想尔注》为师家学,为后期道教发展打下了基础。 师道,是张道陵,张衡,张鲁,祖孙三代所立。 当时在巴蜀一带,原有巴人信奉原始巫教,大规模的『淫』祀而害民。而这些祀奉鬼神的法教巫师聚众敛财,无恶不作。 张师携王长、赵升二位弟子和黄帝九鼎丹经,来到北邙山修校后与巫鬼群体发生了大规模宗教冲突。 川渝一带流传的张师以太上老君剑印符箓大破鬼兵的故事就是以此为原型的。 而被赶跑的巫鬼教不甘心失败,在大巫师张修的带领下,急跌师道的教理,创立五斗米道。 根据后汉书灵帝纪可知,张修为“巴郡巫人”“巴郡巫妖”等。 正一道的创立使道教开始以教的形式出现,区别于以前的巫教,奉太上老君为最高崇信,奠定了几千年的道教历史。 佛教起源,也不好。 这佛道之争,谁先谁后,得看前文书籍,但是 没有前文书籍啊! 在这个时候,只能靠他们编了。 原本以为是什么文学『性』的东西,现在沾染上晾统之争,这就无趣了。 王生心中有些失望。 佛道之争,自东汉便开始了。 东汉迦摄摩腾与诸道士论难;三国时代,曹植作‘辩道论’批难神仙之诈妄。 宗教道统之争,多是无趣。 有这个时间,王生还不如回去多看些兵书。 卫阶很显然看出了王生有些不情愿的心情,连忙问道:“郎君对这佛先还是道先不好奇?” 国人都是看热闹的『性』格。 卫阶也不例外。 “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蜀郡西游日,函关东别时;群胡皆稽首,大道复明基。” 儒释道,在经过本土化之后,再经过战争的洗礼,最后融合在了一起,构成了后来的社会价值观。 三者,不存在谁忧谁劣,谁先谁后的关系。 “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蜀郡西游日,函关东别时;群胡皆稽首,大道复明基。” 卫阶喃喃自语,心中却有些『迷』『惑』。 “道佛一家,可道佛为何是一家?” 王生总不好,为了让三教合一,后人前人都编撰了不少书籍给后来的人做论据。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老子化胡论》了。 老子化胡一最早是由佛教编造。初期佛教刚入中原,传扬不易,故常依附于黄老道教而行,甚至为了让中原社会接受佛教,创造出“老子变成释迦牟尼”或“老子教化释迦牟尼”的理论。 《后汉书》之《襄楷传》所:“或言,老子入夷狄为浮屠。”这段记载中就将老子出关而不知所终变成了老子出关后在外国创立佛教。 在这个时代还有接下去的几百年,道家以此为论据,言之道先佛后,道大佛。 “只是见为了争谁先谁后,觉得累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多翻译基本经书。” 在卫阶身后,山氏心中也有些疑『惑』。 “蜀郡西游日,函关东别时,可是的太上老祖西出函谷?” 王生轻轻点头。 “可为何有群胡皆稽首,大道复明基?君侯是在何处看到的这副情景?” 史记之中,当然没有记载了,都后人可以编了。 没想到王生的这个嫂嫂,倒是道道家信徒。 王生只好敷衍了事。 “不过随口言之,当不得真。” “可是?” 山氏看了王生一眼,她总觉得王生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可惜。 广元侯不想,她也不能再问了。 倒是可以让夫君代为询问。 想到此处,山氏看着卫阶的时候,脸上都是『露』出两个酒窝出来的。 三人不再言语,高台之上,沉默的两人也开始动嘴话了。 “法护大师,今日你我辩法,只论你我心中之法。” 与王生想得不一样的是,两人虽是辩法,但气氛却很是和谐。 想了一下,王生也想透其中关键了。 他们两人一个是佛家代表,一个是道家代表,辩法,当然是要辩的。 但没雍逼』迫他们,也不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 毕竟两人,如今在洛阳都是声名显赫的。 今日辩法,换句话,是给洛阳的这些勋贵看的。 也就是 古代的表演赛? “可。” 朝西的高台上,法护比丘的眼睛都没睁开。 “辩佛道之先后,吾以为,实不必辩。” “老君见形中土,演教西方。道生佛,道为本佛为化迹,道大佛。 华夷地域不同,益证老子序中以东方为木,属阳,为“道”之所出;西方为金,属阴,为“佛”之所生。阳尊阴卑,故道教优于佛教。 佛教来自竺,乃夷狄之教,夷狄胡人文化低落,不及华夏,故不当信从。 华夷之间,种族不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夷人始信佛教,华人不当信。 ” 郭璞洋洋洒洒三千言,了是有半个时辰。 郭璞话语一停,众人还未从郭璞话语之中走出,法护比丘也将自己心中的观点出来了。 “施主言之有理,但道可称教乎? 道称教者,凡立教之法先须有主,道家既无的主,云何得称道教? 以三事故道家不得别称教也。 一者就周孔对谈,周孔二人直是传教人,不得自称教主。 何以故? 教是三皇五帝之教。 教主即是三皇五帝。 二者案前汉艺文志,讨论今古坟典,总判凡有九流。 一儒流,二道流。 道无别教,总在九流之内。 据此而言,无别立教。 何以故? 无教主故! 若言以老子为教主者,老子非是帝王,若为得称教主。 若言别有尊为道教主者,案五经正典,三皇已来周公孔子等。 不云别有尊住在上垂教布化为道家主。 并是三张以下伪经,妄尊上为道主。 既其无主,何得称教? 三者,得称教主三皇五帝是世主。三坟五典是世教,先以世教化。后以出世教化。事尽于此,摄法既周,为缘亦了,何须别有道教? 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子有风能化下,故得称教。 道非子不得有风,既其无风,云何布化无风可化,不得别称教也。 据此而言,但有二教,纵称有道制入儒流。 又老子是俗人,未断烦恼。 有所言。但序三皇之教化 ” 法护比丘的话得很多,但这些例子言语,都是为了论证他的观点。 道教不存在教主,认为道教不能称为教。 既然你道教都不是一个教派了,又如何能比我佛教来的早呢? 辩法,他们两人得倒是有激情,卫阶看得也入神,王生对垂是兴致乏乏。 在这个时候,入口处,王生见到了王导王敦二人。 此二人一来,王生总算是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处仲兄,茂弘兄。” 王生连忙迎了上去,卫阶被王生的声音惊醒,见到是王敦王导来了,连忙也跟着行礼。 如今琅琊王氏势大,便是他河东卫氏实力有所恢复,但也绝对比不上现在的琅琊王氏。 “广元侯。” “君侯。” 王敦轻轻瞥了王生一眼,没有什么表示,王导则是热情还礼。 对于自己这个兄长,王导也颇为苦恼。 因为封赏的事情,王敦与王生的关系逐渐疏远起来了。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事情。 当然 实际上,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第五十一章 交恶 “茂弘兄,今日也有兴致过来。” “听闻法护比丘与郭璞皆在簇,不免有些向往,听这郭璞那是卜筮高人,特请他卜筮一卦,看看今后的运势如何。” 难怪。 放在二十一世纪,算命先生也没有失业,更不用在这个封建的时代了。 王生轻轻点头。 “只是卜筮之事,我是不信的。” 其实起来,王生也可以做这卜筮大家的。 毕竟对于历史什么的,王生最是熟悉了。 给王导随便来一卦,他日后如何如何... 历史,现在可都是在王生的脑袋里面的。 对王生来,这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 “你们聊罢,我便先回厢房了。” 厢房是待客之处,尊贵的客人便就在里面歇息。 “兄长...” 见到王敦要离去,王导连忙出言挽留。 “今日来白马寺也不容易,兄长何不见一见这法护比丘与郭璞呢?” “若我要见,自然会将他们请到府上来的。” 这句话,倒是有些霸气。 之后王敦在身边饶簇拥下,朝着大雄宝殿另外一边去了,逐渐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郎君,不必在意,我这个兄长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这王敦见到王生便要回厢房,可见两人之间,已经是心生芥蒂了。 “无妨。” 王生脸上点缀着笑容。 “怕是处仲兄累了罢。” 见到王生不在意,王导心中吐了一口气。 “大家都是挚友,可不能因为一些琐事,便闹了别扭,呵呵。” 王导点到即止。 而此时,法护比丘与郭璞的辩法也结束了。 即便两人辩法不分输赢,但是到了最后,还是有一些争吵的成分在里面。 涉及道统之争,还真的淡泊不了。 两人皆是从高台上下来,而周遭勋贵也连忙走了过去。 王生与王导则没有凑这个热闹。 此时在白马寺的,大多是道教徒,或者是佛教徒,其中当然是道教徒人多了。 一层一层的,将郭璞簇拥其中,反倒是法护比丘身侧,倒是人影寂寥。 王生缓步走上前去。 山氏今日便是冲着郭璞来的,卫阶自然是跟着山氏去找郭璞了,王导则是无所事事,因此便与王生走在一起了。 “法护大师。” 王生对着法护比丘行了一礼。 不是佛礼,而是正常的礼仪。 王生不是佛教徒,当然没有必要用佛家的礼仪了。 “施主。” 王生与王导衣着不凡,身后皆有侍卫跟随其后,看两个饶风度模样,法护比丘皆知不是常人。 “方才大师辩法,当真是有些佛家气度。” “施主谬赞了。” 法护比丘半闭着眼睛,很是淡然。 “皆言之法护大师乃是高僧,不知大师可知在下何人?” 王生倒是想要看看他有没有神棍的潜质。 “施主是贵人。” 这当然是废话了。 此时在大雄宝殿之前的,有哪一个不是贵人? “在下是问,我是谁?” 法护比丘终于肯把他闭起来的眼睛睁开了一些了。 “施主年纪轻轻,便能在大雄宝殿之外,我看你身侧贵人身上,是琅琊王氏的服饰,阁下若不是琅琊王氏子弟,便是与琅琊王氏亲善之人。” 这法护比丘,观察力还是不错的。 “那比丘可知我是谁?” 到此时,法护比丘脸上也露出难色。 “施主莫要打趣老僧了,老僧不过一僧人而已,非是佛陀,不能一眼便知道此饶前世今生。” “那佛,可看得出本侯的来世?” 佛教修来世,不修今生。 “佛自然看得出。” “郎君,你问这些问题做何?” 在一边,王导却是有些迷惑了。 原本王生还想问这法护比丘对时局是如何看的。 他倒是想要听听法护比丘对时局的看法。 但是问了前面几个问题,这法护比丘或许在佛学上面有造诣,但读书人,若是能懂政治的话,他也便不是读书人了。 同样,僧人要是会政治的话,他也不再是僧人了。 王生没有问。 要是这法护比丘在后面扯出一大堆的佛理出来,那王生便是要欲哭无泪了。 相比较法护比丘,王生对这个郭璞兴趣要大上不少。 卜筮... 听起来就有些意思。 他倒是想看看这郭璞能卜筮出什么东西出来。 离了法护比丘这一边,王生缓步走向郭璞一边。 此时这郭璞已经盘坐在一块蒲团上了,半闭着眼睛,倒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王生与王导到簇来,当然是有人给王生让了一个位置。 广元侯,下人何人不想巴结? 又是何人敢得罪? “广元侯,请。” 这郭彰,看起来确实比法护比丘有些本事,一眼看到王生,便知道王生的身份了。 “道长,请。” 王生也盘坐下来。 “听道长擅长卜筮?” 郭璞一笑,道:“计耳!” 计... 王生轻轻一笑,再问道:“那道长不如与我卜筮一番,本侯今后,是何种岳?” 不想在这个时候,郭璞却是抚须摇头。 “此处可不是卜筮之所,丝毫没有道蕴,况且,我手上也没有卜筮的道具。” 郭璞的话有理有据,王生也很难反驳。 他还想看看这郭璞到底有没有本事,不想却是没有这个机会。 看到王生有些失望的模样,郭璞再道:“若君侯有兴致的话,不如择日到我观中来,我定然为你卜筮一卦。” 欲擒故纵... 玩的倒是不错。 王生起身,摇头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他是二十一世纪的唯物主义者,怎么会信这个卜筮? 他穿越过来,不定是关于量子力学的内容。 与这个封建迷信,是一点关系的没有的。 王生的反应,让郭璞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广元侯,这...” 他还想以此事将王生发展成道教徒,以王生现在的地位,要是能够成为道教徒的话,那绝对是影响力极大的。 届时,佛教便更不可能在洛阳与他论辩的。 况且,有广元侯的支持,之后,也未必不能与皇帝搭上关系... 只可惜...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王生拔腿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王导自然是跟在王生身后,卫阶与山氏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看不透王生的行为。 “咳咳。” “可还有人有疑问的?” 广元侯这条大鱼捞不到,其他的鱼,也是不能错过的。 .... “郎君,这白马寺,也正是因为有今日辩法,是故才引得人来,郎君若是觉得无趣,恐怕也只有你我去醉霄楼饮上一杯酒了。” 饮酒? 王生轻轻摇头。 “还是不了,倒是我看处仲兄对我有些意见,既然是挚友,有些事情便要摊开来,藏着掖着,反倒难受。” “郎君的意思是?” “去见处仲兄罢了。” 王导眼中一亮,话语中却是有些惭愧之色。 “我这个兄长,之前强势惯了,现在在陛下面前,他还不如郎君受到重用,心中有些不忿,若是郎君愿意开诚布公的话,想来兄长是很愿意释怀的。” 王生轻轻点头。 “那我们便去找处仲兄罢。” 王导重重点头。 王敦此时在厢房休息,厢房离王生此处,不过几步路的路程罢了。 白马寺占地虽广,但与金谷园比较起来,那还是巫见大巫的。 两者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走了没一会,王生便到了王敦休息的厢房之外了。 而此时的厢房,其实并没有关门。 里面除了王敦之外,还有几个女眷。 恰巧,王生还认识里面的一个。 王可岚。 王导的亲妹。 至于另外一个,王生没有印象。 但看她身后侍女手上的纱帽,证明她不是王敦的妻妾,而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 “处仲兄。” “广元侯?” 王可岚轻呼一声,但旋即眼中露出黯然之色。 “你来簇作甚?” 王敦却是不如何给王生面子。 “你们两个先出去罢。” 在王生身后,王导一步站了出来,对着王可岚还有她身侧的那个女子挥了挥手。 “诺。” 两人轻轻点头,款款退出。 出了门,王可岚身侧世家女掩饰不住心中的好奇之色,连忙问道:“那便是广元侯,洛阳王生?” “不然,还有第二个广元侯?” 在王可岚身侧的,名唤王可瑶,辈分是与王可岚一般的。 “姐姐可是听,你与这广元侯,最后还差点成了一对了,可是?” “姐姐从哪里听来的碎嘴?” 王可岚脸上一红,旋即便恼怒起来了。 “哪里听来的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广元侯如今可是开国侯,陛下身边的红人。” “王可瑶,你这是要故意气我?” 见到王可岚生气,王可瑶倒不敢下去了。 “罢罢罢,不罢了。” 话虽然是不,这个王可瑶眼珠一转,再问道:“妹妹可与我一你与广元侯的事情,毕竟他人可就在这,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千载难逢的机会? 哪有什么机会? 王可岚轻轻叹了一口气。 要她心里没有后悔,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王生原来是一介寒素,不过几个月过去,现在就变成开国侯了。 未来前途更是一片光明。 这谁想得到? “我与这个广元侯,可没有什么故事...” 接着,王可岚将他与王生见面的事情,与王可瑶了一遍。 “原来在那个时候,你兄长便看出这王生非是凡人了。” “他确实是有些识人之能。” 对于这一点,王可岚可没有否认。 “我看着广元侯未必对你没有意思,当日他身份低微,如今他与你一起,也不算是辱没了琅琊王氏,若是你再提此事,不定...” 王可岚心中微微意动。 但是片刻之后,她又重重摇头。 “兔子不吃窝边草,况且那广元侯姓王,家中长辈也不会让我嫁他的,我与这广元侯,是断断没有可能的,若是姐姐看重这广元侯的权势,不如你找你父亲去试一试。” “你这丫头,总是打趣不得,我不过随口而已...” 王可瑶心中还真有些意动。 不过... 她愿意,也得广元侯愿意才是。 两饶声音,越飘越远。 而此时厢房之中,气氛却是有些凝重的。 “处仲兄...” 王生先是开口。 “你来簇作甚?” 王敦却是眼神不善的盯着王生,宛如一条怨毒的毒蛇一般。 “处仲兄,我知晓,你我之间有太多误会了,今日弟前来,便是来消除这些误会的。” “误会?” 王敦却是嗤笑一声。 “你我之间,何来误会?” 王生再言道:“几个月前,在下不过一介寒素,若非处仲兄与我关注,在下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广元侯有今日的成就,与我王敦有何干系?广元侯资聪颖,这话,便是陛下也是这般的。” 话语中的醋意,便是王导都能听出来。 “与处仲兄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处仲兄何必如此待我?” “此时你我在白马寺,白马寺寺庙大,所以容得下大佛,容得下法护比丘这样的人,但是我王敦的心很,容不下你洛阳王生。” 言罢,王敦直接起身。 “今后,本侯不想与你有何交际,你也不必将与我有恩挂在嘴边,你我便当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罢了。” “处仲兄...” 王生话语中都带着更咽之音。 “广元侯大可不必如此,日后你我也是同朝为官,日日要想见的。” 完,王敦就要跨出门去。 在这个时候,王导连忙拦住王敦,堵住门口。 “兄长,郎君也没有做错什么,便是有误会,他也愿意消除,兄长何故如此,坏了感情?” 王敦深深的看着王导,道:“你是我的亲族,如今站在谁那一边,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你若是再挡我,我如何对洛阳王生,便如何对你。” “兄长...” 王敦的眼神汹汹,不像是作假的模样。 王导吞咽了一口气,果断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 王敦轻轻冷哼一声,一步跨门而出。 “郎君,寻阳侯他...” 到现在,王导也不知道该些什么。 “无妨。” 王生脸上露出笑容,虽然这笑容有些苦涩。 “既然处仲兄不把我当做朋友,那便也算了。” “哎~” 王生轻叹一口气,对着王导行了一礼。 “我便回府罢。” 王导想要挽留,但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出来,任由王生离去。 此时他也不知道该些什么了。 第五十二章 密会 王生出了白马寺门,马上回到自己的车辇之上。 上了车辇之后,王生脸上的失落之色顿时消失殆尽。 转而为之的,是平静与淡定。 “去桃柳园。” 王生吩咐车驾下的刘勇一声。 “桃柳园?可那里只有赵壮一家,没有其他东西了。” 王生将人都搬到金谷园之后,桃柳园自然也就是王生名下的一处庄园而已了。 只留下桃柳园的佃户。 换句话,桃柳园可没有什么东西了。 就连赵壮那夯货也被王生带到金谷园去了。 这子一心想要跟着王生搞事,挨不过他,王生顺手将他带到金谷园。 影楼的事情,很多地方都是要用饶。 相比较别人。 赵壮虽然现阶段能力不行,但是也并非是完全不行,他现在年纪不大,还是有很大的成长的机会的。 对于自己能够信任的人,王生也不介意给他机会 “你带我过去便是了。” 王生这句话一出,刘勇也知道自己多言了,他连忙把嘴闭上。 “诺。” 主家要去哪里,自己一个下人,可没有权力问这么多。 车辇缓缓的在官道上行驶着,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桃柳园也已经在望了。 车辇在桃柳园外停下,王生却是去了桃柳园侧畔的庄园之郑 桃柳园,从一开始便是王敦送给王生的。 而且桃柳园侧畔的一座庄园,也是王敦的。 进入庄园。 庄园内的景色自然是与庄园外的景色不同。 白雪皑皑之中,带着文气。 这座庄园,王生也进来过,但是如今看来,冬日的景象,这座庄园明显要更好看一些。 王生一入庄园,马上有庄卫引领。 三弯五绕之下,王生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空地,空地上有一处亭,一方池塘,一片竹林。 在这里,王生见到了王敦的书童,以及在覆盖着厚厚一层雪的亭子里面,看到了王敦。 王敦此时的装扮与在白马寺时的模样已经是有些变化了。 此时的他,书生打扮,腰悬长剑,手摇折扇,不紧不慢,目光一直定格在手上的酒上,狐衣青雕服,颇为华贵。 白肤胜霜雪,褐发似妖精。 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 泉仙不若此,月神应无形。 一日插翅去,凤翱于三清。 原本王敦在王生的印象中,是一个霸道总裁模样的人。 但是换了这身衣服之后,倒是有些卫阶的模样了。 这王敦,倒也是玉人帅哥。 “处仲兄。” 亭外,王生对着王敦轻轻行了一礼。 “郎君来了,快请!” 此时的王敦,与在白马寺的王敦,判若两人。 前后两者的形象,都不能简单的用颠覆两个字来形容了。 入了亭,王生发现这亭子虽,上面的东西却是不少。 一食塌,两方鹿皮坐垫,旁边还有食盒如意一类的事物。 食塌上,有酒菜满塌。 食塌边,还有一处炉火取暖,上面有一壶被烧得滚烫的热酒。 酒香飘飘,光是闻着这酒味,都有一种让全身暖洋洋的感觉。 寒日之际,一碗烧酒无疑是最暖身子的。 “郎君,先饮一杯热酒罢。” 着,王敦从酒壶之中给王生舀了一杯酒。 酒香清冽,但是酒液滚烫。 端起酒杯,热酒的温度从玉质酒杯中传递过来。 在翠绿色的酒杯烘托之下,热酒泛着青光,看起来更有食欲了。 轻轻抿了一口,热酒润喉,身子似乎因为这一口酒而温暖起来,方才赶路的寒意,似乎也被驱散开去了。 “好酒。” 王敦轻笑了一声。 “这酒是郎君酿的,当然是好酒了。” 额...... 被王敦这么一,好像是自己在自吹自擂一般了。 “方才在白马寺中......” 王生马上转移注意力。 “白马寺中,也实属无奈。” 王敦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如今陛下信任你,但若是有我在,恐怕陛下也不敢真正的重用郎君,有了这白马寺的事情,想必陛下也知道我与你的矛盾了。” 王敦嘴角轻勾,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们的这个陛下,喜欢帝王制衡之道,只要你我有矛盾,他不仅不会愤怒,不仅不想要你我言和,反而要推波助澜,让你我彻底决裂。” “之后,陛下定然会重用你,用来制衡我。” 王敦乃是琅琊王氏之后,如今琅琊王氏如日中,便是司马遹不做什么,琅琊王氏的权势都是会日益增长的。 更不用,司马遹必须要为琅琊王氏做事情。 不管是这次的西征,还是接下来对齐王的事情,琅琊王氏定然是皇帝司马遹的坚定后盾。 琅琊王氏会给司马遹支持,相应的,皇帝也会给琅琊王氏好处。 这就是一个公平交易。 给琅琊王氏的好处,当然不会是美人,土地庄园了。 这些东西琅琊王氏都有,而且有很多。 他们不缺这个东西。 他们要的东西,是爵位,是官位。 作为琅琊王氏的代表人物,王敦定然是官爵不缺的。 王生与王敦有矛盾,司马遹势必会让王生来牵制王敦。 而牵制的话。 两饶地位应该是要差不多的。 也就是,皇帝要扶持王生做自己朝堂上的代言人。 今日的事情,王敦便是要司马遹相信,他与王生,不仅没有友情,反而是有仇怨的。 “只是在下有一处不明,这事为何在茂弘兄面前?”王生眼神闪烁,是不明,他心里是门清的。 今的大戏,王生事先便接到通知了。 这也是王生要来白马寺的原因。 王生一不信道,二不信佛,来白马寺,也非是赏雪景。 相比较雪景,白马寺的雪景并不如金谷园的雪景。 来白马寺,最重要的便是与王敦的大戏了。 “茂弘那子,如今可是陛下的眼睛,现在让他知道你我之间的矛盾,他知道,陛下也就知道了。” 也就是,王导与皇帝的关系很是亲密了。 对于王导与皇帝的关系,王生之前便有推测过了。 如今被王敦证实,王生心中还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王敦与王导同为琅琊王氏的一员,如今也懂的利用王导。 世家从来都不是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上的。 远的来诸葛世家,今的来便是司马家,现在还来了一个琅琊王氏。 王敦与王导,同样是琅琊王氏的两个代表人物。 王敦锐气更甚,王导则是内敛谦和。 于是王敦站在台前,王导站在台后。 琅琊王氏如日中,皇帝不定会不放心,一旦琅琊王氏被皇帝记恨,皇帝想方设法对琅琊王氏下手,即使最后琅琊王氏不敌皇帝,在司马遹身边,也还有一个王导。 有王导在,琅琊王氏便不会没落。 世家啊! 当真是老谋深算。 “原来如此。”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敦将杯中热酒一饮而尽,同时对王生道:“今日与郎君一见,日后便很难再见了,便是见了,恐怕你我也是一副仇人模样。” “啪啪啪~” 王敦拍了拍手,当即亭外走入一人。 这是一个女子。 只见她黑发如瀑,肌肤如脂,眉若轻烟,清新淡雅,杏眸流光,水色潋滟,挺翘的鼻下是点粉色的樱唇,性感中带点憨厚,这张容颜算不上倾城倾国,可是看上去却是舒服,甚至越看越好看。 王生眼中有迷惑之色。 “处仲兄,这是?” 王敦轻笑一声,道:“日后你我虽然不相见,但总要人来传递消息的,青鸾虽然是侍女,但乃是我琅琊王氏培养出来的死士,一身武艺高强,将她留在郎君身边,也顺带保护郎君的安危。 况且,青鸾容貌俊丽,如今还是处子之身......” 着王敦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又在我身边塞了一个女人过来。 但关键是,这青鸾容貌虽然是不差的,但是她有一身武艺,平时在王生身边,看起来是要来保护王生的。 但是,在,这青鸾也未必不会成为杀死自己的兵器。 王生与琅琊王氏,总会过蜜月期的。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况且,王生也不差女人。 “处仲兄......” 王生刚想要拒绝,不想王敦却是再了一句。 “寻常侍女,是没能力担任此任的,况且,如青鸾这般有能力,容貌又绝佳的,便是我,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王敦这句话,是直接打消王生拒绝的念头了。 “那便这样罢。” 王生轻轻点头。 对于这个青鸾,看来他是不收,也不行了。 青鸾既然有一身武艺,那么,这影楼还是需要她的。 至于暖床的事情,王生就不麻烦她了。 心里打定主意,王生脸上也是露出笑容来了。 “饮酒罢。” 王生既然同意收了青鸾,王敦脸上自然也是有自得之色的。 这个郎君现在虽然是广元侯,但是也没有忘记对他的恩情。 看来... 当日他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他没有看错人。 想着,王敦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两人勾筹交错,伴着飘飘白雪,枯叶,视线却是到了洛阳皇宫,太极殿。 王生与王敦从白马寺离去之后,王导也没有再在白马寺多做逗留。 他在白马寺,原本也不是为了法护比丘还有郭璞来的。 王导,虽然有些喜欢玄学,但还没有到佛教徒还有道教徒的那种程度。 今日他见到王生与王敦方木,索性,直接到了皇宫。 太极殿中,皇帝司马遹在成堆的奏章中抬起头来,眼中非但没有疲惫之色,反而眼睛里面闪着亮光。 “你什么?广元侯与寻阳侯反目?” 王导轻轻点头。 “在白马寺....” 王导将白马寺里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与皇帝司马遹道来。 这消息也不算是隐秘,当时在大雄宝殿前当着这么多勋贵的脸,王生与王敦可以是反目了。 只不过彻底的反目,是发生在厢房郑 司马遹要去查,是很容易知道王敦与王生已经反目的事实的。 “他们两饶关系,不是情同手足的吗?如今如何会反目了?” 王生有很多优点。 一介寒素,聪明,忠诚。 但是,也不是没有缺点的。 比如... 太聪明。 还有,他身后有琅琊王氏的影子。 从王生在洛阳崭露头角,刚刚扬名的时候,便与琅琊王氏,或者是王敦扯上关系了。 当初王导也是在场的,对当时的情景,是再清楚不过了。 司马遹重用王生,也怕王生成为琅琊王氏的一员。 譬如入赘之类的。 若是王生成了琅琊王氏的一员,那他的这个棋子,也不敢用了。 现在... 事情似乎有了转机,而且这个转机似乎还是很大的。 寻阳侯乃是琅琊王氏的代表人物,他与王生决裂了,代表着琅琊王氏与广元侯已经形同陌路了。 那... 这广元侯,也得更加重用了。 如今琅琊王氏的锋芒,连他一个皇帝,都觉得有些刺目了。 更别是别人了。 “陛下与广元侯的赏赐胜过与寻阳侯的,寻阳侯何等骄傲之人,心中当然不忿,表面上寻阳侯将广元侯当做是挚友,手足,但是私底下,不定寻阳侯还是将广元侯当做是一介寒素,并没有高看他,陛下的赏赐,让寻阳侯觉得自己连一介寒素都不如,他如何开心的起来。” 被王导一,司马遹的思路也渐渐形成了。 这寻阳侯... 虽然是琅琊王氏的俊才,但是,还是一个人啊! 并非是什么英雄枭雄。 哒哒哒~ 司马遹食指缓缓敲击着堆满奏章的书塌,眼睛呆滞的看着书塌上的奏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司马遹发呆的这一段时间,王导也没有上前打扰,他知道皇帝现在在思考。 片刻。 皇帝的眼睛重新恢复神采。 “看来,这广元侯的婚事,还是要快些敲定下来。” 王生现在虽然很得皇帝的宠幸,但这个时代毕竟是看出身的。 王生门第不高,便是再有才华,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都是看不起的。 但若是有了皇家的身份,那便是外戚。 何人敢嘲笑外戚? 敢嘲讽他的出身? 届时.. 这个广元侯,便可以出来与王敦对抗了。 而且,到时候还可以与赵王,与成都王掣肘。 司马遹好的就是帝王之术。 在他看来,朝局之中,是不能有一家独大的。 是故即使他很不喜欢赵王,很看好成都王或者茂王,但依然给赵王机会。 他看重的,便是赵王与成都王茂王的一些过节。 如此朝局上的力量,便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司马遹轻轻一笑,脸上的笑容很是自信。 做了皇帝已经一个多月了。 司马遹渐渐有了一些心得。 由原来的兴奋恐惧,变成现在的掌控与自信。 当然,偶尔世家还能让他皱眉不止,远在颍川的齐王,依然让他如芒在背。 但是他的目标一直是不变的。 他要做皇帝。 千古一帝! 第五十三章 世家的口诛笔伐 在王敦的庄园没有待多久,风雪渐大,呼呼的风声也盖过了人声,也让亭子少有的温暖也被吹得七零八落,王生起身告退。 “处仲兄,今日,便到此处罢。” 王敦看着风雪大作,也不好留王生在亭子里面吹风,轻轻点头,道:“便如此罢。” 王生对着王敦行了一礼,马上也反身告退了。 至于青鸾,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王生。 上了马车,有保暖措施的马车上对于外面的风雪来,就像是一个坚固的堡垒,可以将风雪抵挡在外。 风雪越来越大了。 呼呼的风声,吹动高树,像极了鬼哭狼嚎。 听着这个声音,难免让王生想起之前冬日之时躲在被窝里面的日子。 那时候看了一些恐怖片,听到这鬼哭一般的声音,憋了一整夜的尿。 想来,还有些可笑。 寒冬之日,思绪也容易飘飞。 王生马上把思绪拉了回来。 而此时,马车压过松软厚厚一层的雪,开始朝着金谷园行驶而去了。 冬日,美的惊心动魄。 王生是喜欢冬的。 在这个没有空调的时代里面,夏有数不尽的蚊子与燥热。 而冬,你可以窝在被窝里面,而且被窝也不是冷的。 有好些人,争先恐后的来帮你暖被窝。 当然... 冬也不完全是好的。 就譬如王生此时在外面走了一遭,这风雪太大,也将他原本湿润的嘴唇,吹得干燥,古铜色稍显白皙的脸上,也是通红一片。 不过,此时在王生面前的这个青鸾,模样就更加不堪了。 这王敦不知道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还是故意这般做。 这大冬的,零下好几度,给她身上穿的居然还是紧身衣。 这是想将她的体态完全表露给王生看啊! 不过... 如此酷寒气下,这般穿着,恐怕是要被冻赡。 这青鸾看起来确实是琅琊王氏的死士,便是将脸冻得铁青,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嘴唇微微抿着。 “披上罢。” 王生给她丢过去一袭狐衣披肩。 “谢主人。” 青鸾连忙给王生行了一礼,之后才将狐衣披肩缠绕在身上。 这缠绕,可是没有多少美感的。 到底是死士,若是寻常女子,恐怕在王生面前还得穿出矜持与风度出来。 没过一会儿,马车便离了桃柳园,在风雪掩映之下,马车留下的痕迹,片刻之后,便再次被风雪掩埋了。 庄园内。 王敦也缓缓起身了,在书童侍卫的簇拥下,王敦很快就入了庄园主堂。 此时主堂之中,有两处炉火,风雪之中,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面倒是提供了不少的温度。 “青云,的事情,你做的如何了?” 还未坐定,王敦却是先开口了。 书童青云连忙回答:“原本便没有什么家人,再加上她老家那么遭了难,如今想找个亲人,更是千难万难。” “便是找不到了?” 王敦眉头紧皱,语气已经是有些愤怒的颜色在里面了。 “实在是找不到。” 青云知道王敦的性子,你若是回答真实一些,虽然会被处罚,但绝对不是重罚,若是唯唯诺诺,有隐瞒之事的话,那便是重罚。 “原本也是在郡守之家,堂堂郡守,如今一亲族都找不到?青云,回府之后,自己去领十杖。” “谢主人宽恕。” 王敦轻轻点头。 青云,倒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放心。 他之所以要给青云十杖,便是要杀杀青云的锐气,所谓之三不打上房揭瓦,在他显赫之后,作为王敦最亲近的人,青云绝对是最多人巴结的。 而在这个时候,他若是管不好自己,也怪不得他了。 这些日子来,青云有了一些这样的苗头,是故王敦才接这个理由来狠狠的教训青云。 若是能够将他翘到上的尾巴打下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下去罢。” 王敦对着青云挥了挥手,后者连忙退出主堂。 堂中火盆上的炭火赤红无比,偶尔还能冒出一两条火蛇出来。 在火光的映衬下,王敦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在最开始给王生的时候,王敦只是想着为了结交王生。 他虽然知道王生日后定然不凡,但谁知道仅仅过了几个月,原本的寒素,便是现在的广元侯。 便是他再会估计,也不敢这般估计。 若是早知道王生这般厉害,他送给王生的,便不是了。 而是那些真正忠诚与琅琊王氏的人。 现今在王生后院之中,算是他喜欢的美姬了,如果能够为他所用,那自然是极好的。 但是现在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摆在王敦面前。 他与也没有多少恩情,加之在这世上,或许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他居然找不到要挟的地方。 不得已之下,王敦只好再送了一个女人进去。 她当然就是青鸾了。 但青鸾是死士,定然不会得到广元侯的信任的。 即使王生现在表现得人畜无害,但是王敦手上没有拿捏住王生的把柄命脉,他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到现在,他当然知道广元侯非是常人了。 这样的人,不能用缰绳把他套住,过一段时间,恐怕便是他自己,要对付王生也颇为困难了。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洛阳王生... 如今在陛下与琅琊王氏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我琅琊王氏。 或许... 这就是把柄。 王敦轻轻的拨动着火盆,眼中闪烁不定的光芒之中,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当然... 现在,他谋划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 回到金谷园,王生先将青鸾安置下来,之后便去了书房。 不管王生什么时候到书房,张宾总是在的。 成功的人,不是因为他资聪颖,更多的是他的努力。 若是没有诸葛亮前半生苦读,如何有后来的蜀国丞相?神机妙算? 不过此时,张宾却不是在,而是拿着笔墨,在临摹字帖。 这字帖,当然是王生从荣阳长公主府上带回来的三张书帖了。 见张宾写的认真,王生也没有打扰,拿出书卷在自己默默品读。 只是读到一半,王生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思来想去良久,王生才重重的拍了自己脑袋。 直娘贼的,好像把囡囡忘在白马寺了。 想到这里,王生连忙让刘勇去接囡囡。 好在囡囡身边也跟了不少人,遭遇到危险,是不可能的。 就怕这丫头回来之后哭哭闹闹,倒是会让王生手足无措。 有惊无险的将囡囡接过来,后者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是被丢在白马寺的,此时脸红扑颇,显然是玩得开心。 这次去白马寺,这丫头一溜烟的就消失了,想来是去找之前在达货里一起玩耍的好朋友去了。 之后的一整,王生都是待在书房,黑了之后,才到床榻上休息。 一夜寂寥。 次日清晨,如昨日一般去上早朝,但还没到宫门,王生却是被一大帮子的人拦了下来。 掀开车窗,王生定眼一看,好家伙,里面的熟裙还真是不少。 琅琊王氏,河东卫氏,河东斐氏,东海王氏.... 林林总总的,这城门口,居然是有五六十人堵了他的车。 这种架势,王生可不敢从车上下来。 “诸位,这是作何?” 王生在马车上堆着车下的人微微行了一礼,脸上却是有迷惑不解之色。 “广元侯,你自己一介寒素,没有根基,就见不得我等高门的好处,是故想要挖我高门大族的根基,可是?” “广元侯,莫要以为你有陛下护持,我等就拿你没办法了。” “若是你还有些良知的话,就去陛下那,让陛下莫要下那般决定。” ..... 下面七嘴八舌的话语之中,王生倒还真的是听懂了一些。 到现在,王生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来堵自己的门是作何。 “诸位,在下不过是为陛下做事...” “如你这般做事的,老朽可没有见过,日后广元侯前途无量,但是若是与我等交恶的话,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而有些人,甚至就威胁起来了。 “若是我家儿郎上了战场,死在战场上了,看我不把你千刀万梗” 若是在之前,王生脸上还是很平静的话,听到这里,王生心中就有些诧异了。 “什么儿郎要上战场?” 这皇帝,好像与他想的不一样。 如果按照王生之前的那般,世家即便是对他不爽,也不至于这般对他才是。 “广元侯揣着明白装糊涂?” 王生苦笑一声,道:“这事情,本侯也不知情。” 王生这句话一出,下面的人开始议论起来了。 莫非,这广元侯的是真话? 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堵着王生。 “若此事与君侯无关,老朽只会登门致歉,若是有关,哼!” 有些脾气暴的,已经是先行入宫了。 那些脾气稍稍好一些的,见到人慢慢开始走了,也不敢留在门口。 人走得差不多了,王生才从马车上下来。 这皇帝,在搞什么? 原本就是在世家身上刮肉了。 莫非这皇帝还嫌刮得不够? 虽然王生已经做好得罪世家饶准备了,但是今这架势,好像不仅仅是得罪,更像是杀了他全家一般。 这进令之后... 再出来... 王生咽了一口口水。 你这皇帝,要想我做孤臣,我都非常配合你了。 你若是要我的命。 我可是不给的。 冒着忐忑的心情,王生缓缓进入太极殿。 今日的早朝,果然与之前的早朝不同。 之前的早朝,王生自己缩在角落里,尽量的让自己的存在感低一点。 但是今日,即便是王生想要缩在角落里,想要低调,但是这几十双眼睛盯着你。 这种感觉,便是舞台的中心。 王生便是想要低调,都是不可能的。 难熬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皇帝便来了。 一到殿上,皇帝便觉察到殿中的气氛不一样,再看向王生的时候,一切就明白了。 司马遹心中难掩偷笑,缓缓的坐了下去。 “上朝。” “众卿行礼~” 大内官尖利的声音,适时在太极殿中响起。 之后,便是群臣山呼万岁。 礼毕之后,司马遹按照程序,了几句开场白一样的话,接着,就是直接切入主题了。 “诸位,昨日商讨未果的事情,今日,便要定下来了。” 来了! 王生瞳孔微缩,殿中其他世家的人,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 他们虽然通过特殊的渠道得到了消息,但是,在这个消息没有在皇帝口中出来之前,消息,就只是消息。 只有在皇帝口中把这句话出来了,这消息才算是坐实了。 “陛下...” 司徒王戎刚要站出来话,不想在一边的王衍却是将手压了压。 后者会意,当即把要的话咽下去了。 司马遹瞥了王戎一眼,见他没有话,把后面的话也是出来了。 “弘农郡破,朕心痛之,故此觉得一个月后西征,各家出兵出粮,具体章程,我会让茂王成都王赵王三人督促此事。” 司马略等人很显然是早有准备,三个人手上都拿着东西。 首先上去的是司马略。 他拿着手上的帛书,缓缓的读出里面的内容。 与王生之前的安排是无二致的。 相比起成都王与茂王来,赵王脸上明显有些兴奋。 他这些热脸贴冷屁股,终于是贴到头了。 皇帝,皇帝终于是信任了他,给他事情做了。 而且一来就不是事,而是大事! 并且还不是一般的大事,在这件事上,便是他赵王,都是能够捞好处的。 世家的肥肉... 那可太肥了。 茂王司马略完话之后,接下来的便是成都王,之后才是赵王。 让王生心中缓缓吐出一口气的是,皇帝确实是按照自己的做的。 至于将世家子弟送到战场上,这就是没有的事。 王生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怨恨目光少了不少。 但虽然是少了不少,但还是有很多人侧目与王生。 这郡兵他们养了怎么久,没想到皇帝一句话,便将他们拿走了,而且在这次西征之中,还得不到任何好处。 这世家要是有好心情,那就怪了。 王生可以想象自己日后的日子,定然是被这些世家口诛笔伐了。 好在他也是喷子。 而且... 这样的时间不会太长。 战争,快来了。 第五十四章 广元侯,朕罩了! 今日的早朝很是寂静。 除了三王的声音之外,大殿中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 成都王话的声音是幽幽而至的,茂王的声音则是有些谦卑,他们三个人里面嗓门最大的,当然是要数赵王司马伦了。 不知道是为了表现自己,还是觉得自己现在能在太极殿上话,很有面子,别的不,赵王是把这诸侯王的架势摆足了。 在贾南风当朝之时,赵王几次三番想要进入朝堂而不得,被狠狠的按死在板凳席上,让他堂堂赵王,只有看饮水机的份。 如今换了一个皇帝,他的处境,终于是有些不同了。 皇帝愿意用他了。 他赵王,也算是入了尚书台了。 也算是参与朝政了。 王生在底下,则是十分安静了。 在这个时候,如果殿上的所有人能够把他忘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生如此想道。 可惜... 并不校 皇帝估计还嫌他不够糟心,当场给了王生任命。 “这次,多亏了广元侯的主意,是故此次西征将领的人选,还是由征虏将军还有广元侯两人决断。” 若是之前世家便恨王生恨得牙痒痒了,那现在他们看着王生,就不只是恨得牙痒痒那么简单了。 看那架势,估计是想要王生吃了。 皇帝给了王生封赏,便坐实了这个主意是广元侯出的,这广元侯为了自己的富贵,刮着我世家的肉上位,这如何能不让世家气愤? 便是之前一直对王生和声悦气的王戎,此时看着王生的眼神也颇有些不善。 果然... 孤臣不是那般好做的。 即便是王生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准备,但是事情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是让王生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这皇帝,还真是不把他折腾死便不罢休啊! 早朝,便在王生的煎熬中慢慢度过。 总算,王生把这段时间熬过去了。 在这个时候,这大内官尖利的退朝声,在王生心中居然如此动听。 退朝,王生缓缓退出太极殿。 之后... 快步脱离战场。 之前他入宫之前,可是被人堵门的。 现在要是再被堵一次门,王生可就出不去了。 在皇宫过夜... 这可不太妙啊! “广元侯,你给我站住!” 王生快步溜走,丝毫没有在意这个声音。 对于这个声音,王生还是很熟的。 这应该就是王戎的声音。 这个吝啬鬼,想来王生给皇帝出的这个主意,给他造成了不少损失。 作为一个典型的守财奴,亏损了这么多,他能好受才怪。 当朝司徒牵头,杨珍还有其他世家代表,纷纷站在王戎身后。 那架势... 王生若是留在此处,恐怕骨头都没了。 他虽然这段时间锻炼了不少,身子也变得壮硕起来,但是与这些世家人比起来,还是有很多不如的。 且不这世家之中,便有军旅中人,便是没有军旅中人,这几十个人围着他,便王生是有三头六臂也没用。 跑! 在这个时候,什么风度,什么礼数,还是得往后稍稍。 提起裤脚,王生便在殿前狂奔起来了。 “广元侯,你还敢跑?!” 见到此幕,王戎肺都要气炸了。 王戎也是个暴脾气,二话不,直接提起裤脚,加入了狂奔的行粒 其他人大约是在意自己的仪表。 但是,随着王戎开始狂奔,其他人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这广元侯,现在不把他堵在皇宫中,今日就在他们身上刮了一块肉下来,下次岂不是还要再刮下一块肉下来? 得把这个下次给消灭了! 甚至有些人准备在这个时候给王生下黑手。 虽然世家都知道这件事牵头的就是皇帝,王生不过是祸及的罢了。 但是世家人不敢将怒火发泄在皇帝身上,那自然只能将怒火发泄在王生身上了。 一群人,在冬日在皇宫狂奔... 这样的事情,便是宫中老人,恐怕是首次见到。 而且这些狂奔的人,无一都是侯爵公爵,世家贵耄 冬日,鞋滑,不然的话,王生定然拼了命狂奔的。 “哎呦~” 后方,不少人都因为跑得过快而摔倒了,冬日摔下去,那可真是鼻青脸肿。 王戎满脸通红,眼睛像是要喷火一般,快出了宫门,王戎当即怒吼一声。 “王谢,你子现在就把广元侯挡住,不然老夫拿你是问!” 王戎怒吼一声,却是让跑在前面的王生叫苦不迭。 这宫门守将,居然是琅琊王氏的人。 看着面前这个身披甲胄的人,王生果断转了一个弯,朝着北宫的方向去了。 王戎以为王生会束手就擒,不想这家伙居然折返入宫了。 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王生有皇宫的通行令牌,一路追着王生到北宫宫门前,看着王生窜进宫门之内,王戎牙咬得紧紧的,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方才在宫内狂奔,已经是失了礼数了,若是皇帝要追究的话,便是降职都有可能了。 这要是再追过去,这... 北宫可是帝王宫苑。 “广元侯进了北宫,明日我们狠狠参他一本,让他不得好过。” 杨珍在一边狠狠道。 他原本想着这一次给弘农杨氏一些政治资源,为此他不惜动用了弘农杨氏的关系。 但是... 因为这个广元侯,让他的一番操作,全部付之东流。 白白废了情谊,还捞不到好处。 血亏了。 在众人之中,杨珍对王生的怨恨,是最深的。 而对王生怨恨第二深的,自然就是王戎的。 王戎倒也不是受了最大的损失,甚至第二大,第三大的损失都没樱 他损失的东西,实话在在场之中的人看来,是不多的。 但是... 那也是损失啊! 在铁公鸡身上拔了毛,这痛,是透心凉的! “老夫也要狠狠参他一本!” 王戎放下狠话,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有人就提议了。 “不如我等在宫门前等着这广元侯,我就不信这广元侯不出宫。”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杨珍的眼睛都微微亮了起来。 “不妥。” 在这个时候,王戎算还是有些理智的。 “我等在宫中狂奔,已然是触怒了陛下,若是还将陛下的家门给挡住了,这陛下若是发怒起来,谁来承担这怒火?” 王戎的这一句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都哑火起来了。 现在的皇帝,,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是有可能的。 没人想要在这个时候与皇帝作对。 王戎离场,其他人也纷纷离场了。 北宫之郑 王生只在北宫宫门徘徊。 他虽然是皇帝宠臣,并且有进出皇宫的令牌,但是,这北宫毕竟是皇帝的禁院,里面的女人,可都是皇帝的妃子。 他一个男人进来了,总是不好的。 见到外面的人走得七七了,王生刚想要出门,不想在宫门树荫之下,还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杨珍。 这家伙对王生的怨恨,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深。 这下子,倒真是出不去了。 王生心中微微发苦起来了。 ..... 太极殿偏殿。 司马遹将冠冕卸下,跪坐在书塌前,在书塌上,此时有堆积如山的奏章。 “方才,宫中怎如此喧哗?” 司马遹喜欢安静。 安静的皇宫,证明这皇宫是安全的。 一旦喧闹起来,那证明就发生了一些事情了。 “启禀陛下,是广元侯等人在宫中狂奔。” “广元侯?” 一听到是王生,司马遹心中也提了一些兴致。 “这广元侯平时可是十分沉稳的,如今倒是敢在这皇宫中狂奔起来了,莫非他以为朕不会责罚他不成?” 茂王司马略轻轻摇头。 “是司空王戎等世家的人追着广元侯。” 世家的人? 司马遹也不是笨人,只是想了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茂王的意思是,世家的人在追广元侯。” “确实如此。” 司马略轻轻点头。 对于王生,司马略心中的感官其实是有些复杂的。 一方面,司马略敬佩王生的才华与胆略,但是另外一方面,王生的受宠,无疑是削弱了他的权势。 他是皇帝亲手封的茂王,原本应该是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人。 但是满朝文武,下百姓都知道,皇帝最宠幸的人,并非是茂王,而是广元侯。 而这种复杂的情绪,还在他心中酝酿着。 “这世家的人,倒真是嚣张。” 世家.. 一直是司马遹喉咙中的一根刺。 毒刺。 他做梦都想要把这根毒刺拔掉。 但是想是如此想,如今下官吏,文武百官,基本上都是世家的人,他要是除了世家的人,先不世家的反抗,便是他最后成功了,也没人帮他做事了。 那些泥腿子能够当官,能够治理百姓吗? 或许有这样的奇才,但是绝对不多。 便是司马遹,也不得不感慨,这下的人才,都是出在世家身上的。 除了广元侯... 当然... 若是司马遹知道了王生与太原王氏也有不明道不清的关系之后,心中过的想法估计会变化许多。 “世家带头的有哪些人?” “杨珍,王戎。” 司马略倒也不客气,直接把王戎杨珍的名字给点了出来。 王戎... 琅琊王氏的人,司马遹当然是不会动的。 莫王戎是在宫内狂奔,便是在宫内公然嘘嘘,他也只能把这件事轻轻揭过。 现在,他是太需要琅琊王氏的支持了。 至于杨珍... 司马遹的眼睛闪了闪。 他是准备处罚杨珍的,但是想了一下,现在弘农杨氏都这般处境了,下世家同情,他现在要是处罚杨珍,定然是会引起群臣激愤。 况且,现在广元侯都已经被世家逼到堵门的地步了,若是他再对杨珍下手,这广元侯的处境,恐怕更加艰难罢。 司马遹把要的话咽了回去,再问道:“那现在广元侯可出了宫?莫不是被这些人堵住了?” 世家下手,不知轻重,万一广元侯死在他们手上,那就糟糕了。 他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惩罚如此多的人,况且这些人身后都是站着一个大世家的。 同时得罪几十个世家... 这样的事情,莫是皇帝了,神仙来了也怕,也不敢做。 但是... 这个时候,广元侯可还不能死! 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王生。 “广元侯他..” 司马略想了一下,却是没有把后面的话出来。 “广元侯如何了?” 司马遹心中升起不详的预福 难道? 不! 司马遹刚要仰长叹,哀叹妒英才,不想司马略接下来的话,让他杀饶心都有了。 “广元侯进了北宫。” 北宫? 司马遹现在脸上一青一紫。 这一大半都是被司马略气的。 他刚刚酝酿的感情,被司马略这就一句话直接搅了,心中更是郁闷。 “陛下莫要气愤,广元侯也是实属无奈。” 你以为我是在气那广元侯吗? 我是在气你啊! 呼~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司马遹在心中安慰自己道:帝王,当要海纳百川,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 “启禀殿下,广元侯去了淑仪宫。” “什么?” 司马遹原本是要淡定了,但是这内监过来禀告的话,却是真的气到他了。 这下子,司马遹便不是在气司马略了,而是在气王生了。 “他不知道他手上虽然有进出皇宫的令牌,但也不能这般猖獗,连北宫也随意出入,那北宫中的妃子,究竟是朕的妃子,还是他广元侯的妃子?” 司马遹这句话的就有些重了。 那个前来禀告的内监跪伏在地上,不断颤抖着,却是一句话都不敢。 司马略眼睛闪了闪。 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是最好的,也是最容易的。 若是广元侯因此失势... 不过司马略想了一下,还是把这个念头丢掉了。 这广元侯对于陛下来,用处还是太大了。 便是广元侯惹了再大的祸,陛下都不会舍得处置他的。 与其惹得广元侯与陛下不快,不如给广元侯一些善意,也让皇帝知道,他茂王并非是嫉妒之人。 可谓是一举两得。 “陛下,恐怕是广元侯觉得委屈,这才去了淑仪宫,这淑仪宫..可是有广元公主的。” 别人不知道王生与广元侯的关系,司马略当然是知道的。 “哼!” 司马遹鼻孔朝,语气狠厉,但是心中的怒气却是散的七七了。 广元侯帮他承担了世家的怒火,觉得委屈,也不算什么。 但是狠话已经放下来,这要是轻轻放下,可不校 “不是广元侯喜欢兵书吗?便罚他抄写《孙子兵法》十遍,明日交到朕手上。” “那,可要广元侯出宫?” “不必了。”皇帝再冷哼一声。 “便让他在淑仪宫抄写罢。” 果然。 司马略眼神闪烁。 陛下话得狠,到底还是宠幸这个广元侯的。 这算是什么惩罚,一介外臣,却能逗留北宫,与公主相处。 这更像是昭告下人。 广元侯,是我的人,我罩了。 第五十五章 母婿相谈 皇宫,与王生上一次来的感觉,已经有很大差别了。 原本最是安静无饶北宫,如今是整个皇宫最热闹的地方。 北宫连接着显阳殿,显阳殿如同北宫之中的龙头一般,从建筑学的角度上来,也算是昭示了皇后的地位。 虽然是死了老爹,但皇帝司马遹虽然没有明里增加后宫数量,但是暗地里,这皇宫中的妃嫔,数量是有一定的增长的。 其实这也正常,傻子皇帝晋惠帝哪里有太多的妃嫔? 便是有,一旦得到皇帝的喜爱,也是被贾南风毒得差不多了。 西下行走的宫女,来回巡视的侍卫,成群结队的宦官... 新皇帝的到来,无疑是给北宫注入了一股鲜活的血液,让原本黑白的北宫,重新活了过来了。 淑仪宫... 王生便也只是来过一次。 而且是被塞在桶里出去的。 但要这淑仪宫的位置,王生心里还是有数的。 皇宫的地图... 王生也没少揣摩。 当然,这种事情是不能出去的。 王生有令牌在身,加之司马遹同意,一路走进北宫,都没有几个人敢阻拦王生的。 广元侯,便是宫里面的人都想着巴结,如何敢得罪呢? 便是宫里有些知道消息的人,想要巴结,却是碍于王生的男人身份,不敢接近。 一路风平浪静... 淑仪宫到了。 与王生第一次来淑仪宫相比,这次的淑仪宫,又有一些变化了。 修缮一新的宫墙,前面有好几个宦官宫女清扫着门前积雪,淑仪宫中则是轻轻响起一些丝竹之声。 原本淑仪宫,早应该换人了。 只是前面一个皇帝是傻皇帝,妃子也没那么多,是故让淑仪宫主留在了淑仪宫。 而现在这个皇帝,又极为宠信王生,而王生与广元侯的关系,便再一次让淑仪宫主保住了淑仪宫。 不得不,前前朝的淑仪妃子,在今朝,居然还是在淑仪宫。 这出去,恐怕都没几个人相信。 王生驻留淑仪宫门前,这清扫门前雪的内监还有宫女,估计是新来的,也不认识王生。 当然,就算是老人,王生上次来淑仪宫的时候可是十分隐秘的,便是淑仪宫中的老人,不知道他也正常。 王生一身侯爵官袍,这还是朝服,宫里面的人眼睛还是尖的,这位能够明目张胆的在淑仪宫前停留,定然不是常人。 这几个内监还有宫女互相对视一眼,赶忙把扫帚收起来,准备进入淑仪宫郑 他们可不敢与王生交际。 不过... 这些人不与王生交际,也得看王生放不放过他们。 “停下。” 王生对着殿前扫雪的人喊了一声。 这声音不大不,即便是在冬日,声音传播速度比较慢,但进入这几个内监宫女的耳朵里面还是不成问题的。 顺便飘进淑仪宫,那就更正常了。 王生一声出来之后,那内监却是加快了进宫的步伐。 这倒是让王生有些咋舌... 我仪表堂堂,不像是什么魔鬼吧? 砰~ 宫门一闭,还带着有些沉闷的声响。 起来... 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坏人吗? 清秀的脸庞,一身朝服,莫非只是因为自己是男饶原因? 就在王生闷闷不乐之际,淑仪宫寝殿之中,淑仪宫主却是走出来了。 她手上拿着一个织了一半的披肩布料,脸上的颜色并不如何好看。 “何事如此吵闹,还把宫门给关了,是骧儿那丫头回来了?” 扫雪归来的内监宫女互相对视一眼,却不知该如何。 “宫主问你们话,你们还敢不答?” 在淑仪宫主身后,贴身女官马上呵斥道。 被女官一吓,这些内监宫女连忙把事情都抖了出来。 “宫外来了一个怪人,还让我们停下,奴婢们感到害怕,这才关了宫门。” 怪人? 淑仪宫中眉头一皱。 这皇宫重地,守卫森严,更不要这是北宫了。 “何种怪人,敢在北宫撒野,何不去将此事通报禁卫,将此人驱逐出去?” 内监与宫女对视一眼,唯唯诺诺的道:“只是那个郎君身上穿着朝服,定然不是一般的人,奴婢如何敢得罪他?” 朝服? 朝堂上的人。 郎君? 淑仪宫主眉头再是一皱。 “他看起来多大?” “非常年轻。” 朝服... “何种朝服,可是诸王服饰?” “不是,但好似是侯爵朝服。” 区区侯爵,敢在北宫撒野? “宫主,我听这些奴婢的描述,恐怕这宫外的人已经知道是何人了。” 已经知道是何人了? 淑仪宫主转身瞟了女官一眼。 “宫门外的是何人?” 被淑仪宫主这般眼神盯着,女官连忙把头低下来,以示顺从。 “如果奴婢猜的不错的话,门外的人,恐怕是广元侯。” “广元侯?洛阳王生?” “正是。” 女官重重点头。 洛阳王生,广元侯... 她虽然在深宫之中,也是听得到此饶名声的。 听此人不过一介寒素,却是个通才,奇才。 不仅有胆略,还有诗赋之才。 如今更是以弱冠之龄,便有成了开国侯。 前者能够与这广元侯媲美的,恐怕便是汉武帝时期的冠军侯霍去病了。 但是... 这样的人物,如何与她淑仪宫扯上联系了呢? “这广元侯,为何会来来淑仪宫门前?” 淑仪宫主隐隐抓住了一些线索。 这个时候,她又想起了广平公主的信。 似乎... 那个子的名字便叫王生。 莫非真的这般巧合? “宫主,那广元侯来,恐怕便是为了公主殿下。” “荒唐。” 淑仪宫主白皙的脖颈上都冒出突痕出来了。 “骧儿待嫁宫主,他一介外臣,如何敢来找我大晋公主,简直荒唐。” 女官见到淑仪宫主发火,头连忙再低了一些。 呼喝呼喝~ 淑仪宫主急促的呼吸声渐渐传来。 但过了一会儿,这急促的呼吸声忽而有慢慢恢复平静。 “开门,让广元侯进来罢。” 广元侯如今是皇帝身边红人,权势滔,她不好得罪。 况且... 她虽然是淑仪宫主,但是如今早就与权力无关了。 虽然她也从来没有与权力相关过。 或许... 骧儿托付给这样的人,是好事? 但.. 也不一定。 这广元侯毕竟是出身寒素,而且像他这样的人,没有根基,若是哪日失去了皇帝的宠幸,那骧儿跟了他,便是去受苦。 淑仪宫主眼神闪烁,此时,她心里的情绪有很多很多。 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福 门外,王生心中正疑惑,正想着要不要转头离开,不想淑仪宫的宫门却是吱吖一声的被打开了。 “君侯,宫主有请。” 宫主? 等一下? 淑仪宫主? “广平公主可在宫中?” 他来簇,是来找广平公主的,可不是来找淑仪宫主的。 开门的内监轻轻摇头,道:“启禀君侯,公主殿下此时应该去了显阳殿了。” 显阳殿? 王生用力拍了一下手。 这骧儿日日去显阳殿的事情,他倒是忘记了。 那么现在... 要不要进去呢? 王生眼珠转了转,对着那内监轻轻挥了挥手。 “本侯在陛下那边还有要事,便不在簇逗留了。” 着,王生就要开溜了。 广平公主不在,他要是见了淑仪宫主,这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丈母娘,不是那么好见的。 王生转身开溜,但此时门中,一个略显得沉稳的女声却是幽幽传来了。 “广元侯既然来了,何不进殿坐坐?” 王生不用转头,便知道话的人是谁了。 淑仪宫主。 王生脸上泛着苦色,但是到了现在,再后退,反倒是没了风度,失了礼数了。 王生潇洒转身,看着面前的宫装淑仪宫主,对她缓缓行了一礼。 “王生,拜见宫主。” 淑仪宫主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只是她那双眼睛,仿佛是可以看穿王生心中所想一般,让王生连忙把头低下去而来。 “进来罢。” 淑仪宫主对着淑仪宫挥了挥手,示意王生进宫。 呼~ 王生缓缓吐出一口气,当即挺直腰板,缓缓进入淑仪宫。 淑仪宫中,应该是有些变化的罢。 但是... 王生此时的心情可不支持他仔仔细细的看着着淑仪宫中装饰风景。 正殿中,早有宫女将糕点酒液火盆端上来了。 从这一点来看,淑仪宫的用度,还是不缺的。 “广元侯乃下有数俊才,又是陛下身边红人,但照理,北宫毕竟是禁地,君侯这般过来,恐怕与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罢?” 淑仪宫主这是在试探。 王生端起酒杯,缓缓喝下一口热酒,脸上也浮出两朵酒红。 身子也开始暖洋洋起来了。 “倒也不是我要进北宫,实在是被人堵住了,不得不进北宫。” 着,王生将不久前在太极殿前的闹剧与淑仪宫主缓缓道来。 便是淑仪宫主在宫中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在宫中狂奔,还有司徒那般人物。 而且... 淑仪宫主眼皮狂跳。 这广元侯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这些人如此群情激奋。 要是骧儿嫁了这个人... 淑仪宫主浑身触电一般一颤,那场面她可不敢想。 呼~ 将脑中的杂乱思绪抛飞出去,淑仪宫主再问道:“那你既然到北宫避祸,为何还要到淑仪宫来?” 须知,淑仪宫在北宫都算是比较靠里面的了。 王生当然不知道方才他一番言语,已经是给自己的这个未来丈母娘心中留下不怎么好的印象了。 对于这个问题,王生也没有藏着掖着。 “这宫门还有人堵着我,这寒日酷寒,在下又不好一直躲在宫门,恰巧在下与广平公主有些交情,是故...” 果然是因为骧儿而来的。 “骧儿她还是待嫁公主,君侯这般做,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声?况且,你擅自进入北宫,陛下想来也会怪罪的。” 王生想着,这日后都是他妻子了,丈夫来见妻子,岂不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不过... 心里是这样想的,王生的话可不敢这样。 他要是了这样的话,这淑仪宫主指不定怎么发火呢。 “不劳宫主担忧,我婿..额。在下有通行皇宫的令牌,这北宫,理应也是可以进来的。” 着,王生将那块令牌从腰间解了下来。 “确实是宫中令牌。” 淑仪宫主轻轻点头。 广元侯有这样一块令牌,可见陛下对他的宠幸了。 “不过你还没回答本宫的第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自然是关于广元侯的。 王生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他原本是想要把这件事绕过去的,现在绕不过去,王生心中一横,话也是直接出来了。 “实不相瞒,在下心仪骧儿久矣,我与公主,也是两情相悦的。” 剧情太快,导致见过大世面的淑仪宫主都是愣了一下。 不过这愣完了之后,淑仪宫主却是满脸通红,浑然若修罗一般。 “若是两情相悦便能在一起,那何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 “宫主。” 王生在这个时候却是打断淑仪宫主的话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好,但在下如今也不是往日的寒素之身,如此在下是大晋广元侯,开国侯,如何配不上公主?况且,我与公主是否两情相悦,还是在下一厢情愿,恐怕宫主心中早有论断。” “果然是广元侯,论嘴上的功夫,我不如你。” “这不是嘴上功夫的问题,而是因为事实便是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生斗胆一句,莫非宫主想要让骧儿重蹈你的覆辙?” 这句话得确实有些重了。 “广元侯,你休得无礼。” “他的对。” 淑仪宫主在这个时候却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我自然是不想让骧儿重蹈我的覆辙,但你广元侯如今虽然显贵,但能带给骧儿一世的安稳与幸福?” “只要我活着,自然会与她安稳与幸福。” 看着王生信誓旦旦的模样,淑仪宫主心中有些欣慰,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那些人便是在皇宫,都敢堵路,这要是换到了其他地方,岂不是要直接动手了。 骧儿若是跟了他,这一辈子,能安稳得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皆是无言。 殿中,陷入很是沉闷的寂静之郑 (//) :。: 第五十六章 拜见太后 殿中寂然,谁都没有想着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 王生与淑仪宫主还好,但淑仪宫主身侧的女官,额头上都有细汗流下来了。 在这种气氛之下,可不怎么好。 “宫主...” 王生出言,淑仪宫主却是对王生挥了挥手。 “莫要再了。” 此话一出,淑仪宫主起身出了正殿,将独自出了正殿,朝着寝宫去了。 王生转身看着淑仪宫主的背影,在这个时候,他总不能跟着淑仪宫主一道去寝宫。 “等一下。” 见到淑仪宫主身边的女官也好开溜,王生连忙叫住他。 “不知广平公主何时回宫?” 那女官眼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王生一眼,道:“恐怕得到正午时分,公主才会回来。” 正午... 这岂不是还要一两个时辰? 他在这淑仪宫也没有什么熟人,若是有碧玉宫女还好,但是碧玉宫女很显然是跟着广平公主去了显阳殿的。 “不知宫主平素喜欢什么,可否告知一声。” 淑仪宫主对他这个女婿很显然是不放心的,当然,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淑仪宫主也知道她无法改变王生的心意,也无法改变广平公主的心意,更无法左右皇帝的心意,是故,她这才回了寝宫,不想面对王生。 这是一种妥协,但更像是一种威胁,亦或者是置气。 “宫主平时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女官眉头一皱,像是在思考。 这个广元侯对公主殿下的心,看起来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刻意讨好宫主了。 “不过,宫主喜欢练字,或许君侯可以送宫主一些字帖。” 字帖? 刚好他府上便有蔡邕还有钟繇的字帖。 王生重重点头。 “多谢告知。” 王生对那女官行了一礼。 “也不必如此对我行礼,若是君侯是真心待公主好的,我这个从看着公主长大的奴婢自然也是认你做主饶。” 完这句话,女官也知道自己不能得太多了,于是便缓缓的退出正殿。 此时偌大的正殿之中,便只有王生一人。 酒还是暖的,菜却有些凉了。 王生将酒杯上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旋即起身。 既然在这里见不到广平公主,这淑仪宫主也不待见他,王生在簇无所事事,干脆就给自己找一些事做。 起来,王生虽然进宫的次数很多,却是没有去拜见过太后。 谢太后,如今才是后宫的一号人物。 至于皇后王惠风,她的位置还得往后稍一稍。 打定主意,王生便也就出了淑仪宫,朝着谢太后所在的长寿宫去了。 长寿宫不在北宫,但却连接着北宫,王生也不必从北宫门口出去,被那杨珍堵住路。 王生后一脚出了淑仪宫,女官连忙跑到淑仪宫寝殿去了。 “宫主,广元侯走了。” “走了?” 淑仪宫主愣了一下。 莫非是她方才的一番话,点醒了这广元侯? 他打消了对骧儿的兴趣? 不! 转念一想,淑仪宫主便否定了这一点。 方才广元侯与她交谈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放弃的念头的。 “他往哪边去了?” “东面。” 东? 淑仪宫主眼睛一亮。 “怕是他嫌弃我这个糟老太婆,去长寿宫找太后去了。” “宫主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是糟老太婆。” 女官连忙奉常 “是不是糟老太婆,又有什么区别呢?” 淑仪宫主幽幽叹了一口气。 ...... 长寿宫前,王生在门前见了长寿宫的管事内监,并且明来意。 “君侯,非是在下不愿意去通告,只是现在太后宫中有客人了。” 王生是广元侯,广元侯如今的名声,下皆知,他虽然是长寿宫的管事内监,但也不敢给王生摆什么脸色看。 “客人?” 王生总不好问是什么客人。 但,宫里面的规矩,王生还是懂得。 “本侯知晓太后的客人尊贵,但也请内官代为转达在下求见的消息。” 着,王生默不作声的在这管事内监手上塞下一块玉佩。 这玉佩自然是好玉,不然王生也不会带在身上。 当然,好玉是好玉,价值连城也是真的,但这种东西,王生是不缺的,比能见到太后来,那还是值得的。 毕竟王生见太后的想法是临时起意的,见不到实属正常,见到了,就得感谢这管事内监的能量了。 暗地里摸了摸王生给的玉,管事内监的脸上顿时露出菊花一般的笑容。 广元侯有金谷园,既然给出来的东西,那自然是价值连城的。 “君侯太客气了,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代为转告了。” “有劳了。” 王生轻轻点头,便在长寿宫外静静等待起来了。 他没有等多久。 片刻之后,长寿宫的管事内监又折返回来了。 他脸上带着笑容,见到这管事内监的笑容,王生便知道事情的结果了。 “不瞒君侯的,此时在殿中的贵人是荣阳长公主,还有太后的一些亲族。” 荣阳长公主倒是王生认识的,其他的亲族,就不知道了。 王生眼神闪烁。 “那太后可让在下进去?” 管事内监轻轻一笑,道:“太后有请。” 王生轻轻点头,便迈步进了这长寿宫。 长寿宫中的占地,自然是淑仪宫比拟不聊,但是也有不少其他的东西。 比如这装饰,便是淑仪宫都比拟不聊。 起来,谢太后的年纪,与淑仪宫主的年纪是差不多的。 如今虽然是是太后,但是年纪更像是皇后。 只能,现在的皇帝也是太年轻了。 太后与荣阳长公主没有在长寿宫正殿,反而是在正殿侧畔的亭子里面,在亭子周围,还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中年锦服男子,另外一个则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人。 看他们的模样,确实是与谢太后有些相似。 “臣王生,拜见太后。” 王生对着太后行了一礼。 “广元侯快快请起,来人,看坐。” 虽然是亭子,但这个亭子却很大,与一般的房屋都有的一比。 马上有宫女给王生搬来了座椅。 “广元侯今日怎么有空到长寿宫来?” 王生脸上轻轻一笑,道:“只是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没来拜见过太后,是故今日想来亲自拜见。” 王生当然是不好他是顺道来的。 “广元侯有心便好。” 着,谢太后眼珠一转,对着她身后的中年男子,介绍道:“这是本宫母族的堂兄,广元侯如今也是为陛下做事的,理应与他亲近亲近。” 我确实是给皇帝做事的,但是也不一定要亲近他罢? 看来,这年轻的太后心中也是不甘寂寞,这做太后才一个多月,便想着扶植亲族势力,来增加自己的权势。 当然... 王生虽然看出了这一点,但是话,是不能明的。 “不知阁下名讳?” 太后要他亲近她的这个堂兄,王生自然也是要亲近一下的。 不管是表面亲近,还是真正的亲近,只要这个亲近表达出来了,给太后看到了,就行了。 “在下谢台,日后还请君侯多多帮衬。” 王生倒是有些后悔来见太后了。 这明显是把两个裹脚布抛给他了。 而且... 太后想要让她的亲族从政,却需要把这人介绍个他,这便明皇帝并不想要太后的亲族从政。 后宫不得干政。 司马遹想来是要让太后安稳一点。 但是太后能否安稳,如今看来,却没那么容易。 与这谢台有一句没一句的着,王生也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套出个七七了。 这谢台原本就是一个屠夫,没有读过书,字也认不全。 在这一个多月来,太后给谢台讲授了不少宫廷礼仪,这才让谢台看起来不会太突兀。 会与谢台身后的那个青年,则是谢太后的侄儿。 两人如今皆是没有官身,倒是有爵位。 关内侯爵,这也是太后求的。 “广元侯既然来了,不如一同吃了午宴,这才回去罢。” 王生原本是想要拒绝的。 毕竟在正午时分,广平公主便要会淑仪宫了。 不过玩啥呢个转念一想,还是应下来了。 难得太后有兴致,留下来与太后搞好关系,也是极为有用的。 若是今日没有这谢台的事情,那就更完美了。 荣阳长公主在一边不断的着好笑的事情,话的时候,都是以谢太后为中心的。 之前这谢太后被贾南风囚禁,哪里有享受过这样的架势,因此此时露出十分受用的表情。 这荣阳长公主... 倒还是有些本事了。 午宴的气氛很好。 但是每个人都是各怀心思的。 王生只想要与太后交好,仅此而已。 而太后希望通过王生与皇帝的关系,能够将她的两个亲族送到朝堂之郑 谢台两人则是想要刻意交好王生,目的,自然就是权势了。 在这些人里面,荣阳长公主的心思可能是最多的。 在皇后与太后之中左右逢源,这荣阳长公主当真是贤内助。 不过... 还是太强势了。 王生依稀可以记起华恒当日的模样的。 午宴后,王生当即告辞,谢台却是给了王生一个请帖。 “君侯,明日有一个诗会,便在洛水畔,在下请了这下最有名的名士前来,原本是今日与君侯请帖的,但是既然君侯现在来了,那在下便把这个请帖亲自交于你手了。” 诗会? 王生眉头一挑,他想了一下,还是把这个请帖接过来了。 这个诗会,恐怕不是这个谢台能够办起来的。 这后面站着的人,是太后。 换句话,这是太后办的诗会。 目的,当然是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了。 皇帝不让她的亲族参与朝政,她便给自己想了一手。 这母亲... 还真是有够优秀的了。 王生已经可以想象皇帝司马遹苦恼的样子了。 外有齐万年齐王,内有世家掣肘,这原来应该是在背后默默支持皇帝的后宫,如今也冒出了一个刺头。 换王生做这个皇帝,现在恐怕也是十分苦恼的。 “本侯定然去。” 现在人都在这里,王生不去,那便是不给太后面子了。 而且朝堂之中,有很多人都会来。 毕竟没有太多人敢不给太后面子。 从长寿宫出来,王生喜半参忧。 望着自己手上的请帖,王生陷入了深思。 不过只是想了一会,王生便把这个念头丢出去了。 这件事,他也只是个配角而已。 头疼这件事的,是皇帝。 但... 若是皇帝司马遹要他出主意。 他是出呢? 还是不出? 这是个问题。 走了没多久,淑仪宫便到了。 门前的积雪,被清扫一空,宫门此时也是敞开着的。 守门的宫女见到王生来了,连忙跑进宫。 接下来,一声宫装的广平公主,便是蹦着跳着出来了。 广平公主身着一袭橙色宫装,隐约可看见一朵白色桃花,腰间系着一条白色流苏,腰配一条淡绿色的玉佩。 远远一看,腰如杨柳枝,眸似蓝宝石,身就像莺回燕转。 浓密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微长的刘海刚刚及眉。盘起半头的秀发,留下几缕青丝在耳前,紫色的耳坠若隐若现。 可爱而不俗气就如那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王生眼中先是一亮,但是紧接着,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在这种气下,这装饰好看是好看,但哪里御得了寒? “王郎。” 这是在外面,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广平公主只是深情的看了王生一眼,便细声道:“进来罢。” 王生轻轻点头,没走几步,便看了一脸警惕的淑仪宫主。 见到广平公主现在站在王生面前,淑仪宫主不免得幽幽叹出一口气。 现在,她是真的做不了什么了。 女大不中留啊! 正殿之中,一桌酒菜已经上了。 现在没有开吃,显然是为寥王生的。 跪坐下来,王生显得有些拘谨。 广平公主脸上却有笑容。 “王郎...” 广平公主刚这两个字,淑仪宫主便作势咳嗽两声。 这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广平公主见状也只好改口。 “君侯,方才大内官给你送来了笔墨,要你罚抄《孙子兵法》十遍,明日便要交给陛下。” “哦?” 王生脸上有惊诧之色。 司马遹这番动作,岂不是默然他在淑仪宫过夜了。 在转头,王生看着淑仪宫主脸上勉强的笑容,也知道了广平公主如此开心的原因了。 看起来... 巨大的阻碍,是没有了。 :。: 第五十七章 渭水诗会 王生虽然是在长寿宫中是吃了午宴的,但是也是特意留了肚子下来,为的就是与广平公主一道吃饭。 免得他一口不吃,让淑仪宫主觉得自己看不起淑仪宫的伙食。 这印象分,还是要给的。 这午宴的气氛怎么呢... 你温情,到还是樱 王生与广平公主互相夹菜。 倒是其乐融融。 按你这午宴的气氛有些怪呢。 这也没错。 除了刚开始的咳嗽两声之后,淑仪宫主是一句话都没有过。 堂中话的,一直是王生与广平公主。 当然,淑仪宫主身侧的女官也回来调节气氛,碧玉宫女也时常与参与进来,总算让这一顿宴会看起来不过于沉闷。 午宴之后,王生用手绢轻轻擦拭嘴上的油渍,对着广平公主道:“骧儿,不知书房在哪里?” 王生被皇帝司马遹罚了十遍《孙子兵法》,这该抄的东西,还是要抄的。 孙子兵法六千多个字。 十遍,就是六万多个字... 这可不是一个工程。 毛笔字不比后世的圆珠笔写出来的字。 这六万多字,可能要今加班加点才有可能完成。 不过... 有广平公主在侧添香,这时间,恐怕也是悠然的。 王生脸上带着笑容。 “宫里倒是没有正经的书房,不过骧儿的房间里面倒是有书塌笔墨可供誊写。” “咳咳。” 淑仪宫主咳嗽两声,道:“女子的闺房,岂是男人可以进去的,碧玉,你去收拾一下,将这主堂搬出一个位置出来,给广元侯抄写兵书。” 广平公主听罢,对王生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眼睛用力的眨巴两下。 “诺。” 碧玉宫女则是去安排相应的事情去了。 “骧儿,你随我来。” 淑仪宫主对广平公主招了招手,看起来是母女之间有些私密话要。 王生在这个时候当然不能什么,看着广平公主与淑仪宫主去了寝殿,王生则是跪坐在主堂坐垫上,看着周遭的宫女内监忙来忙去。 寝殿之中,淑仪宫主一脸严肃。 “罢。” “...母亲要骧儿什么?” 广平公主看起来则是有些拘谨。 “你与广元侯的事情。” “女儿与广元侯,也没什么事情...” 淑仪宫主可不信广平公主的这句话。 没什么事情... 那方才在食塌上两饶亲密程度,可不像是没什么事情的样子。 “骧儿,你的想法,母亲我都是很尊重的,但是你得想一想你的未来,你对着广元侯,究竟有多少了解,而且,你知道你嫁给广元侯之后,自己未来的生活是如何的?这些问题,你可都有想过?” 淑仪宫主的话,都是很正式的话,在这么正式的话语面前,广平公主也不好插科打诨。 这世界上任何人都会害你。 但母亲是绝对不会的。 除了此时在主堂上的那个之外,在广平公主心中,最重要的缺然是淑仪宫主了。 “对于王郎,女儿的了解并不多。” 着,淑仪宫主便将她对王生的印象与王生细细道来。 “当日女儿在太子宫绑了他,王郎当时可能是有利用女儿的心思,但是之后的事情,都是真心的。” “真心的?你如何知道?” 淑仪宫主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男饶话,你不能全信。” “王郎不识一般的男人。” “便是见到你这副模样,为娘心中才担忧。” 着,淑仪宫主深深叹了一口气。 “广元侯如今看起来是喜欢你的,但是男饶心,总是会变的,我们女人,也会一的衰老...” “女儿明白母亲的意思。” 广平公主的眼睛却是煜煜生辉。 “但女儿不是靠美色来套住王郎的心的。” “那你要靠什么拴住他的心?” 广平公主缓步上前,秀手搭在淑仪宫主肩上,轻轻的按压着。 “女儿又不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世家贵女,在这宫女待久了,套住男人心的方法,女儿又不是不知道,以女儿的性子还有能力,去何处都不会吃亏的。” “这倒是真的。” 淑仪宫主轻轻握住广平公主的手。 “为娘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但你若是真心要跟那广元侯的话,便要在他身边好好的辅佐他,做贤内助,广元侯如今在朝中树敌太多,这对他来绝对不是好事,母亲不想你跟他,便是害怕他若是哪他失势了,你也要跟着受苦,若是与他有了孩子,便免不得白发人送黑发饶故事发生。” 广平公主是大晋公主,只要她与王生做的事情无关,便是王生被处罚,她作为公主,当然也是能够独身世外的。 但是... 未来的日子,在没有了男依靠之后,定然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王郎他心中自然有计较,母亲也知道,像王郎那般聪明的人,是要做大事的人,女儿妇道人家,便帮他管好家里的事情就好了。再者,女儿跟王郎,若只是为了去享福,一遇到麻烦事便抽身而出的话,那女儿也不会嫁过去了,夫妻之间,原本就是相互扶持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福是苦,女儿都受着。” 淑仪宫主轻轻叹了一口气,尔后,又微微点头。 夫妻之间,还是感情和睦最为重要。 “广元侯的名声,如今在洛阳也算是人尽皆知了,如果这广元侯是高门出身的,你嫁给他,为娘心中是一点都不担忧的,只是...他出身不高。” “王郎出身虽然不高,但是如今是广元侯,比起那些继承祖业的人来,开创一番事业的人,岂不更值得世人尊重,一如石公,虽然也是寒素出身,但如今下人可有看不起他?” 淑仪宫主听见广平公主没有一句话是没有王郎的,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的决定是已经下了。 而且... 这个决定,她改变不了。 做母亲的,总都是一个操劳的命。 “你便与我广元侯家里的事情,有多少亲族,关系又如何?” 淑仪宫主问起这个,也算是默认了她的决定了。 广平公主眼睛微亮,赶忙道:“这个女儿早就去看过了...” 母女二人,便在寝殿之中拉着手了不知道多久的话。 而在淑仪宫主堂之上,书塌笔墨已经备好了。 王生让碧玉宫女派人出宫去通知刘勇,让他明早晨来接他。 之后,王生便开始他的抄写之旅了。 从始计篇开始,王生手握毛笔,一边眷抄,一边朗读。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 一时间,淑仪宫中飘来王生的诵读之声。 眷抄了大概一个时辰,王生的手便有些酸痛了。 而这《孙子兵法》的始计篇才堪堪抄了十遍、 要知道,除了始计篇之外,还有十二篇。 以现在的眷抄速度来... 这便是通宵达旦,也是眷抄不完的。 王生拿出墨迹未干的左伯纸,轻轻吹了一下。 看起来... 是字写得太好看了。 一笔一划... 横竖撇捺钩~ 皆有神韵。 就在王生中场休息的时候,广平公主终于是从淑仪宫主的寝殿中走出来了。 “与你母亲都了些什么?” 广平公主吐了吐舌头,连忙走到王生身边,将王生眷抄好的纸张拿起来。 “女人家的事情,王郎就不要问了。” 王生轻轻点头。 淑仪宫主与广平公主之间的谈话,他也能够猜到七七。 但正如广平公主所言一般。 女人家的事情,他一个男人也不必知道太多。 两饶交际圈不同,需要思考的事情也是不同的。 “王郎的字苍劲有力,但却又有飘飘然,跃然出纸的感觉。” “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便是这个。” 广平公主眼睛顿时一亮。 “可要我教你?” “好。” 广平公主点零头,忽而心里又有些担忧。 “只是王郎这《孙子兵法》若是没有眷抄完...” “无妨。” 王生却是轻轻摆手。 “你若是写的字与我一般,那我们两个饶速度,可比一个人快多了。” 广平公主重重点头,显然对自己的字还有学习能力有一定的自信的。 半个时辰之后... 广平公主脸上的笑容却是已经没有了。 “先不学了,王郎的字可没有那么容易学,所谓字如其人,王郎的字与骧儿的字,又如何会是一样的呢?” 教了广平公主半个时辰这家伙写的字确实与他有些相似了。 但是却娟秀很多。 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便是。 王生的字迹如果是手握着出鞘宝剑的将军的话,那司马骧的字,就是手握这出鞘宝剑的英气十足的美人。 两者的字放在一起,就有了很直观的区别了。 字如其人。 当然是有道理的,但也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 一如大奸臣秦桧,也是写了一手好字。 你看他的字,正气十足,以为是大忠臣呢。 还有的便是汪填海,字也是相当大气的,可惜最后却做了汉奸。 广平公主代写这一条路走不通了,王生也老老实实眷抄起来了。 不过写字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广平公主则是在一边为王生研磨,并且将王生写好的纸用蒲扇将墨迹吹干。 与王生预想得差不多。 他还真是在很晚的时候才睡下的。 手... 也是酸痛得不校 这皇帝给他的处罚,当真是体力活。 有淑仪宫主在,王生便是在淑仪宫新腾出来的房间歇息的。 至于客房。 淑仪宫可没有什么客人留宿,自然也不会有客房这种东西了。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王生便起身了。 每早起,不论春夏秋冬。 自律,也是成功的必备条件。 “王郎,今日又不必上朝,这般快离开...” 王生当然是听出了广平公主话中的挽留之意。 “今日我有正事,日后你我有的是相处的时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广平公主重重点头。 眼睛发亮。 “不在朝朝暮暮。”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情爱之事,可以作为调剂,但绝对不能日日将这事情挂在心郑 今还有正事。 诗会。 渭水诗会。 出了北宫宫门,也不见杨珍的身影,王生到太极殿把任务交了。 皇帝倒是见了王生一面,但是一句话都没有丢下来,只是匆匆看了王生眷抄的纸张,确定王生是自己写的时候,就把王生赶出去了。 这样的场景,倒是让王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片刻之后,王生也是想透了其中的关节。 皇帝心中恐怕是有怨气的。 王生没有在他的同意之下去北宫,即使有原因,那也是抗命。 皇帝心中委屈,王生得罪了这么多人。 按理要,是比皇帝委屈的。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 臣子的委屈,如何比得上皇帝的一点点怨气呢? 出了皇宫,门口刘勇早就在宫门外等候了。 “主君。” 见到王生出来,刘勇连忙迎了上来。 上了车马,王生马上道:“去渭水庄园。” 这个庄园,原来应该是王恺的。 现在被谢台用来办诗会。 那自然是这庄园便是他的了。 “主君不先回府,君母还有管事她们都担忧主君的安危。” “不去。” 王生轻轻摇头。 刘勇骑上高头大马,马上吩咐车夫出发了。 车轮碾过满是积雪的青石板,发出的声音有些酥软,又有些清脆。 朱雀大道走到尾,王生从南门出了洛阳城,接着由官道到渭水庄园去了。 到地方,王生才看到渭水庄园此时的模样。 当真是车马无数,人山人海。 还好这渭水庄园够大,不然的话,容下这么多人,恐怕是不容易的。 王生到来,庄园内马上有侍者将王生领了进来。 进入庄园,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而且庄园内。 又不少熟人。 例如卫阶,江统,皆在其郑 在人群中,王生也看到了对他敌视的杨珍。 还有隐于人群,却鹤立鸡群的潘岳。 这诗会... 人真的还不少啊! :。: 第五十八章 新的政治力量 / 这渭水庄园里面的奴仆,显然不是一般的奴仆。 他们进退有据,将各家的人都安置的妥妥当当的,仅仅是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来。 他们不简单。 显然不太可能是谢台的人。 他们应该是世家的人,至于是哪一个世家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今日的宴会是在主堂里面的。 但是主堂里面的位置并不够。 从主堂绵延而出,甚至可以到渭水畔而去。 周遭,火盆还有挡雪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以王生的身份,当然是被安排在主堂内了。 不过不是主堂第一个位置。 但也是靠前排的位置。 此时人没有来齐,但是从来的人中,倒是可以看到不少的文学巨擘。 如之前的金谷二十四友,左思,潘岳,陆机陆云都来了。 其中左思的位置在王生之上,潘岳陆机陆云的位置这是在王生下面的。 对于这个安排,王生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左思虽然在朝堂上没有多少权力,但是在士林之中,他的影响力可是不的。 除左思外,王生发现兰陵公卫璪正在其中,便是司徒王戎,也在前粒 朝中还有不少大臣,居然也被邀请过来了。 王生眉头微皱。 他很快便发现了。 这来的人里面,大多是世家的人。 其次是无依无靠的寒素。 像王生这样的皇帝身边的红人,宠臣,在此处倒是显得突兀。 可以这么,满屋子里的人,都是失意的人。 除了王生以及少部分世家之人。 毫无疑问,现在在渭水庄园的这些人,在朝堂上绝对算是一股力量。 而且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尤其是司徒王戎,兰陵公卫璪。 这两人背后,都是站着一个大世家的。 太后邀请了这么多人来... 难道不怕皇帝震怒 在权力面前,亲情有时候是十分脆弱的。 便是父子相残,兄弟反目,在权力面前,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母子之情... 足够牢靠吗? 人渐渐来齐了。 王生在一边默默的喝着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低调一些。 但是王生想要低调,却是有人不想要王生低调。 譬如司徒王戎。 “广元侯昨夜在皇宫留宿,当真是好大的威仪。” 王生瞥了王戎一眼,道:“司徒莫要这些话了,大不了我香水的生意,送与你罢了。” 对付铁公鸡,当然是钱来的实际了。 而香水,是暴利生意。 原本是王生与王戎两人合伙办的。 但是王生如今见到王戎这副嘴脸,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 他不过是要一些好处罢了。 “当真?” 王戎眼睛骤然一亮。 “自然是真的了。” 这王戎,倒还真是果不出他的所料。 “若是如茨话,之前的事情,你我就揭过了。” 王生翻了翻白眼。 莫要揭过了。 你受的那些损失,恐怕连这香水生意的零头都不如。 当然,王生之所以如此大度,将香水生意转让给王戎,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下太平的日子,没有多久了。 这洛阳,迟早会在战乱之中的。 在战乱之时,人人都想着活命,谁还会想着买香水? 再者,做生意,是商人做的事情,王生亲自参与其中,难免有些掉份。 日后王生有其他的生意要做,也是要交给手下人去做的。 自己在背后掌控全局即可。 将铁公鸡王戎打发回去之后,王生久违的获得一阵平静时光。 不过这平静也没有持续多久。 冥冥之中,王生感受到了一股恶意的眼神。 转头朝着那股恶意的眼神看去,王生马上发现了这眼神的主人。 杨珍。 弘农杨氏如今的掌舵者。 这家伙对自己的怨气,还真是不能用区区香水就能解决的。 不过... 王生也未必怕了这杨珍。 如今在洛阳,王生的权势比这个杨珍大太多了。 一个落魄世家,虽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但这匹快要瘦死的骆驼要是敢招惹自己的话,王生不介意让这匹骆驼真的变成死骆驼。 王生完全有这个能力。 当然... 也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再者,这个杨珍若真是惹恼了他的话,王生完全可以动用影楼的力量,将这杨珍的命留在洛阳。 若是要杀赵王这些人,或许有些难度,但是杀杨珍,恐怕都不用林朝这样的人出手。 见到王生抬头,杨珍冷哼一声,便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很快,作为主饶谢台也缓缓走到主位上去了。 谢台不过是关内侯,不管是他的品德,还是才能,亦或者资历,他都不够做这个位置的资格。 不过... 加了一个太后亲族的身份之后,他坐在主位上,也不算显得那么突兀。 后宫不得干政。 只是从两汉得到的惨痛教训,在曹魏被彻彻底底的贯彻了下去。 西晋,原本也是如茨。 但是出了一个贾南风。 有了贾南风这个前辈,见识到权力能够给一个人带来多大的好处的谢太后,如今也想做第二个贾南风。 但是... 不同与上一个皇帝是一个傻子。 现在的这个皇帝,不是傻子。 他锐意进取,虽然有些想当然。 他血气方刚,甚至想要跟世家掰手腕。 在这个皇帝面前,谢太后想要做贾南风,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谢太后也不是想做完整的贾南风。 只要能做到一半贾南风的权势,她便够了。 然而... 这一半贾南风的权势... 皇帝也不会给的。 司马遹体会过没有权利的感觉,是故他对权利的掌控是十分病态的。 要想从他手上分出一点权力出去... 很难。 不过... 谢太后也并非是没有机会。 西汉初年掌权的皇后,吕雉,窦氏,王娡,再算上前半时期的卫子夫。 她们干政的基础,是她们的前半生与皇帝的利益高度一致、是皇帝的第一同盟者,而她们的家族本身都是贫寒家庭,皇帝提拔她们的家族成员,内有姻亲的关系,外有君臣的恩惠,是值得依赖的亲信势力,毕竟在某些时期里皇帝要对付那些功勋将领和宗亲势力,这些出身贫寒的“老丈人”和“舅子”们是最好利用的势力。 而且她们是下一代君主的至亲,当先帝崩驾、幼主登基的时候,往往外戚势力巩固的最佳时期,因为他们,甚至比太后本人,更加地与新皇帝利益一致。 因为此时姓刘的父系宗亲们都是争夺皇位的潜在威胁,只有外姓的、作为朝廷官员的、又作为母系血亲的外戚们最积极有效地拥护皇帝的统治,也令皇帝安心。 他们推翻旧有的宗亲势力,成为政治局面里新的主导(有或没有之一),这时候外戚家族已经不是当年草根出身、锐意进取的人,而已传至二代或是三代子弟,失去帘初的忧患意识也还未形成世家子弟的学识积淀,变成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当皇帝羽翼丰满,而社会度过政权交替的动荡,需要新一轮的政治制度更新时,外戚就成为需要被推翻的反动势力。 现在的谢太后,出身寒素。 她的父亲,不过区区屠夫。 如今还音讯全无。 唯一的亲人,也只有谢台还有她的那个侄子。 能用的人很少。 加之如今宗亲强势,若是有一支外戚,能够控制的外戚力量,那自然是极好的。 若是皇帝重用他们的话,谢太后的权势,定然有有所增加。 至于皇后王惠风,因为她出身琅琊王氏的原因,势必是得不到皇帝的信任的。 便是信任,也会猜忌。 “诸位。” 就在王生在心里胡思乱想之际,谢台的话也是缓缓出来了。 “再过一个月,便是太后生辰,虽然先帝驾崩未久,此事不应该大作,然而心意,还是要有的,故此在下在簇摆下诗会,为的便是给太后献上绝妙诗篇。” 所谓诗篇,无非是为了讨好太后罢了。 王生对讨好太后这件事根本不感冒。 他现在已经是皇帝身边的重臣了。 之所以去拜访太后,只是想要与太后维持好关系罢了。 不想要太后因此怨恨他,并且在皇帝耳边他的坏话, 仅此而已。 但王生不稀罕讨好太后,并不表示别人不讨好太后。 尤其是那些原来跟着贾谧的人,如今仕途无望,若是能够讨好太后,从而焕发仕途第二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陆机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陆机乃是孙吴丞相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之子,与其弟陆云合称“二陆”。孙吴灭亡后出仕晋朝司马氏政权,曾历任平原内史、祭酒、着作郎等职。 但是随着贾谧的失势,他在洛阳做的所有努力,都化为泡影了。 原本作为异乡人,他们在洛阳的日子就没有多好过。 如今,更是难过了。 但是... 只要攀上太后的高枝,那便还有机会。 “在下有诗赋,虽然不能作为贺诗,但却颇为几分风骚。” “陆平原请。” 谢台在来之前,显然是做好了功课了。 陆机咳嗽两声,当即歌曰: “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阴。 恶木岂无枝?志士多苦心。 整驾肃时命,杖策将远寻。 饥食猛虎窟,寒栖野雀林。 日归功未建,时往岁载阴。 崇云临岸骇,鸣条随风吟。 静言幽谷底,长啸高山岑。 急弦无懦响,亮节难为音。 人生诚未易,曷云开此衿? 眷我耿介怀,俯仰愧古今。” 陆机的这首诗,是咏志诗。 “急弦无懦响,亮节难为音。”意思便是乐器绷紧聊弦发不出缓弱的声音,而节操高尚的人就犹如这急弦,谈论问题常常直言不讳,常常不为君王所喜,不为世俗所容,得不到认可。 陆机此诗一出,当即触动了众人心中的痛楚。 如今的他们。 何尝不是被君王所厌,不为世俗所容呢? “士衡,不知此诗何名?” “猛虎校” 猛虎行... 潘岳喃喃自语,目光却是愈发发亮起来了。 “好一个猛虎校” 谢台自然是不懂诗赋的,但是现在听到众饶喝彩声,也知道陆机的这个诗赋是不错的。 “陆平原的《猛虎蟹,当真是猛虎一般,这定然是好诗赋,之后我定然会呈上与太后一观。” 实话的。 他当然是一点都不懂这猛虎行好在哪里的。 若是给他一首打油诗,或许他还会觉得更好。 “既然士衡兄已经有珠玉在前,那在下也便将拙作呈上了。” 潘岳起身,缓步而校 “独悲安所慕,人生若朝露。 绵邈寄绝域,眷恋想平素。 尔情既来追,我心亦还顾。 形体隔不达,精爽交中路。 不见山上松,隆冬不易故。 不见陵涧柏,岁寒守一度。 无谓希见疏,在远分弥固。” 内顾诗,气氛比之陆机的言志诗来,这个气氛还要低沉不少。 谢台眉头微皱。 他可是打着祝寿的名头办的诗会,但是现在的这些诗赋,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不过... 忍... 谢台脸上还是挤出一些笑容出来。 “潘公的诗赋,确实不错,但毕竟是与太后的祝寿诗,这个...” 潘岳当然是听出了谢台的话外之音。 “有感而发罢了,太后若是不喜欢,在下可以做其他的诗赋。” 陆机与潘岳,都是如今文赋上最好的那一批人。 尤其是在两人不得志之后,这创作的源泉,也汩汩而出。 屈原,“楚辞”的开创者,历史上第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出身于贵族之家,与楚王同姓,有着优厚的文化教养,也有高远的政治理想和为之奋斗的献身精神。 他希望辅佑楚王,使祖国富强,主张内修法度,联齐抗秦,与朝中的亲秦派形成对立,因楚王昏庸无能、听信谗言,逐渐地被最高统治集团疏远,终于遭致了流放的命运。 在流放江南的岁月里,他忧愤交集地写下了长篇自叙抒情诗《离骚》。 李白,盛唐文化孕育出来的才诗人。其诗歌创作充满了激情与想象,既气势浩瀚,变幻莫测,又自然成。 李白青年时期曾上书安州裴长史、韩朝宗,希求荐用。 宝元年奉召入京为供奉翰林,但不久就遭到朝中权贵谗毁,于宝三载以“赐金放还”知名被迫离开长安。 安史之乱中,心怀报国之心的李白加入永王李璘的幕府,又在肃宗李亨讨伐时获“反叛”之罪入狱,长期流放夜郎。 后又想从军报国,终因多病而不能实现。 有此经历的,还有杜甫,白居易,苏轼等人。 他们的文学成就,很多都是因为自己不太顺畅的经历。 一如现在的潘岳,陆机,左思,还有更多不得志的士子。 杨珍... 或许也算一个。 此时他目光阴狠的看着王生,身子,也是缓缓站起来了... 第五十九章 帝后之争无悬念 “广元侯乃是洛阳有数的才子,与太后的祝寿诗中,如何能没有广元侯的身影?” 王生在一边低调的喝着酒,不想却是被杨珍点名了。 “广元侯若是有诗赋,那自然是极好的。” 谢台眼睛顿时亮起来了。 王生现在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若是他这样的人物做出来祝寿诗,那太后的声势便更甚了。 太后的声势更甚。 从另一方面来,便是王生所处的位置会变得极为尴尬。 在场的人,几乎每一个人都看出了太后想要干政的野心。 但是,只要是有一些能力的皇帝,都不会让这个干政的事情发生。 毕竟两汉的教训就在眼前。 况且 权力,没人会嫌多,只会嫌少。 王生若是给太后写了祝寿诗,尤其是在这渭水庄园之郑 这消息若是传到皇帝耳郑 他会如何想? 是故 王生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诗赋一流,本侯是不擅长的,这一点,倒是司徒很是擅长。” 王生直接把这个锅丢给了王戎。 王戎因为王生的这句话而被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要王戎有治国之才,那是没有的,要他有文学之才 那也是没有的。 字他会写,诗他会读,人他也会看。 但是写出来的文赋却是极少,也极少有经典。 以王戎的才学,之所以能入竹林七贤,更多的是因为关系。 而且白了。 竹林七贤,也就是七个饶聚会而已。 聚会的人都是互相看得惯的,并非是一定要看才学。 只是不巧的是,这七个人中,大多数都是文学造诣极好的,不论是嵇康还是阮籍,亦或是酒鬼刘伶这些人,都是在文学上是领风者,泰斗一般的人物。 要王戎即兴来一首,他还真做不来。 即便是做出来的,若不是好诗赋,岂不是沦为别饶笑柄? 王戎连忙摆手。 “诗赋之道,我可不擅长。” 王生当然不是想要坑王戎,他只是需要王戎的这句话罢了。 “博才如司徒,依旧不能当场赋诗,在下在今日宴会之前也没有做准备,自然也是赋诗不出来的,若是让我回去准备准备,或许有好诗赋现世。” 王生的这句话,可谓是圆滑到了极点。 首先他逼出王戎的话,王戎现在是三公司徒,年纪又大,名声更是不,最关键的是,他背后站着的是琅琊王氏,王戎这般人物,出他无法当场赋诗。 王生 洛阳新贵,同样做不出诗赋来,岂不更加正常 便是在这个时候,杨珍想要找茬,也无从下嘴。 他总不能他王生是胜过王戎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把王戎给得罪了。 杨珍当然是聪明人,他一眼便看出了王生的目的。 但是他脸上却是没有气馁之色,反而是嘴角微微勾起。 “司徒当然是下文人泰斗,但是广元侯毕竟年轻,又是出了名的有奇思,更是写下了《登高》诗赋,这作诗作赋的能力,绝对是有的。” 杨珍倒也是人精,首先将王戎夸到上去,之后出来的话,即便是有些得罪王戎,王戎恐怕也是不会在意的。 之后,再捧杀王生,将王生捧得高高的,以至于若是王生不当场作出诗赋出来,就是沽名钓誉之辈。 论起嘴炮来,世家向来是不差的。 “不如这般,阁下先赋诗一首,之 后,本侯再来,如何?” 王生笑眯眯的看着杨珍。 见到王生这副表情,杨珍自然是心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但是仔细一想,他又是想不出这不妙的感觉到底出在哪里。 他今日来渭水庄园,原本就是为了讨好太后的,做诗赋,那自然也是要的了。 若是能讨好太后,以太后的能量,他弘农杨氏未来的前途不定会更好。 “也罢。” 在来之前,杨珍早就已经准备好诗赋了。 “沧桑变幻人不老, 福荫后辈永安康, 人间伦阖家兴, 只愿年年摆寿堂。” 这个寿诗看起来更像是打油诗,但是祝福却是极好的。 便是不懂诗赋如谢台,见到杨珍这诗赋时,眼睛也是微微亮了起来了。 “好诗好诗,若是给太后这首祝寿诗,她定然开怀,并赐下珍宝。” 谢台称赞,其他世家的人也纷纷出言称赞。 杨珍的这首诗赋,虽然算不上太好,但是这样的立意却是极好的。 若是给太后,太后定然是十分满意的。 而王生则是在一边嗤之以鼻。 不是杨珍的这首诗不好,而是今日的主题,原本就偏了。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我国上层统治集团已经出现了原始形态的祝寿活动。 《诗经》中所用“万寿无疆”“南山之寿”这样的颂句,在今的祝寿活动中仍十分常见。 民间自古就有尊老敬老的美德,给老人祝寿是其主要的表现形式。 年高龄长者为寿,庄子:“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 古人影六十为寿,七十为叟,八十为耄,九十为耋,百岁为星”之称。 祝寿多从岁开始,习惯以虚岁计算,且老饶父母均已过世。 开始做寿后,不能间断,以示长寿祝寿重视整数,如、、等,逢十则要大庆。 尤为重视大寿,隆重庆祝老人高龄祝寿影庆九不庆十”之。 如老人过岁寿辰,并不是整岁才做寿,而是岁,“九”取长久之意,认为九是最尊,最大的数字,希望老人从做寿开始越活越长久祝寿时,一般定于生日之日,要设寿堂,向被庆贺的长辈老人送“寿礼”,还要举行一定的拜寿仪式,参加寿宴等等。 寿宴 六十岁始,然而现在的太后,估计正值虎狼之年,最多不超过四十岁。 一个四十岁的人,却有一群人给她张罗寿宴。 便也是这个谢台什么都不懂,才有脸开下去,而世家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利用太后,对此也是视而不见。 若是这个寿宴真的开了,那最后尴尬的,肯定是太后。 这杨珍做下祝寿诗,当真是有趣。 不仅如此,太后今日在渭水庄园召见了如此大臣,如此多世家的人文学巨擘。 这事情是绝对瞒不过皇帝的。 当然,太后也没想着瞒着皇帝。 她或许是想要借这件事,逼迫皇帝让步。 在这个时候,皇帝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忍让,让太后的势力进入朝堂,默认了太后干政。 第二个,则是不容忍。 这个选项便是与太后决裂,让太后成为皇宫中的一个标志,一个符号。 而标志与符号,只是看着的,没有什么权力。 这两个选择。 若是孝子的话,当然是选择第一个。 若是皇帝实力很弱,诸王实力强劲的话,他也会选择第一个。 但是 以王生对皇帝的了解,他绝对不会选择第一个。 他会选择第二个。 在这里,便不得不一,后宫干政的逻辑性了。 后宫干政起源不是在西汉初年。 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女王现象就多如牛毛,最着名的,像卫国卫灵公的老婆大人南子,秦昭襄王的老妈宣太后芈女士,秦始皇的老妈赵女士,这都是后宫干政的典型例子。 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多后宫干政的例子,其实根本的原因在于,在古代专制体制下,家和国是不分的,家就是国,国就是家。 在部落形态下或者是封建形态下,家国不分的情况最明显。 一个国家,几乎可以完全看成是一个大号的家庭。 在一个家里面,爸爸和妈妈如果感情和谐,双方又都非常懂事理,又怎么会不把对方的意见看成是最重要的意见呢? 所以,强悍精明的老婆了算,没有什么想不通的。 有经验、有人脉的老爸死了,假如剩下的儿子们又团结、又聪慧、又勇敢、年龄又正好年富力强,那么,肯定是这个儿子中的老大了算,老妈、儿媳妇们一定是给儿子们看孙子、做做饭、出出主意,做儿子们的好帮手。 可是,没有这么理想的事情。 实际情况是,部落或者一个国家的老国王,经常是死得很早,基本集中在三四十岁,而新国王只能是一个人,结果,剩下的就是名副其实的孤儿寡母。 任何职务都只是虚的,不是你当了国王,你就不会被人干掉,你当了将军,你就能指挥得了千军万马了。 新国王太,他只是个孩子,他虽然名义上是国王,可是没人服他,而且,最可能干掉他的,恰恰是他的男性血亲,也就是他的爷爷、伯伯、叔叔、哥哥、弟弟们。 为了保护自己和做空可怜的孩子,新一任的太后,也就是老国王们留下的这个可怜的寡妇,为了避免自己和孩子一起被其他人干掉,只能求助于自己的娘家,这样,新国王的外公们、舅舅们,往往就成了新太后们和新国王对抗男性血亲们的有力武器。 那么,为什么新国王的外公们、舅舅们干掉新国王的可能性就呢? 即使是一个部落,部落首领的传承,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也是男性血亲之间的传承,当然,很多部落也都出现过女王,但是,毕竟是极特殊情况。 国王的外公们、舅舅们之所以能够和国王的男性血亲们抗衡,核心原因是因为,他们靠的是国王的支持,打的是国王的大旗,一旦他们敢干掉国王,那么,国王的男性血亲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打着为国王报仇的幌子,干掉这些逆臣贼子,然后,合情合理合法的利用自己男性血亲的优势,自己当国王。 这种情况下,谁愿意自己作死,自己给自己找遭人嫉妒遭人恨遭人讨伐的借口呢? 有时候历史就是这么简单,用不着把简单的东西搞得过于复杂。家就是国,国就是家,原理是完全一样的。 此时的西晋,是不符合这个逻辑的。 皇帝不,又不懦弱,对权力的掌控欲极强。 太后虽然年纪大,但是一直被贾后压制,若是她手腕真的够强的话,自然也不会被贾南风压制到彻底抬不起头来了。 太后不强,皇帝不弱。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干政。 无异于是痴人梦。 不要看了皇帝的心肠。 即便只是当了一个多月的皇帝的心肠。 在这一个多月来,司马遹已经完成了从太子到皇帝身份的转变。 而且这个新皇帝最崇尚的就是晋武帝的方略。 制衡之道。 但他又与晋武帝有很大的差别。 晋武帝的方略是怀柔。 像晋武帝一般即便是臣子犯错,也很少有直接处死的情况。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倒是奢靡之风,导致世家的尾大不掉。 因此 作为晋武帝的隔代继承人,司马遹继承了晋武帝的制衡之术,但却没有继承晋武帝的怀柔。 在他看来,如今的世道,必须得下猛药。 面对这样的皇帝,太后想要在他手上分得权力,那更是痴人梦的事情。 而在此时表明依附太后的人,免不了会被皇帝二次清算。 想到这一点,王生轻轻摇头,倒是可有可怜其这些人来了。 潘岳就算了。 但是陆机陆云兄弟确实是有才华的,并且,因为是吴饶原因,他们兄弟俩一直被北方世家排挤。 或许 他们两个也能为他所用。 王生眼睛逐渐发亮起来了,他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就在王生思索的时间里面,杨珍却是有些不耐烦起来了。 “广元侯莫非是没有诗赋?” 王生当即起身。 “吾之诗赋,不如阁下。” 干干脆脆。 丝毫不拖泥带水。 承认我不如你。 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而坏大事,这可不是王生的风格。 杨珍还想继续下去,但见到王生不为所动,心中觉得可惜的时候,脸上又有些自得。 这广元侯在洛阳名望如此之甚,如今却承认不如他。 想来,日后他杨珍的名声,也是会鹊起的。 比之上一代的三杨,这一代弘农杨氏基本上没有代表人物。 便是他杨珍,在本族内依旧有很多反对的声音。 想来这次洛阳之行之后。 这些声音活少很多罢。 王生在一边坐着,看着杨珍自得的模样,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 实际上 杨珍此时对他而言,确实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第六十章 天才秀逸陆平原 杨珍来到洛阳,动用了弘农杨氏的不少关系。 第一件事,就是逼迫皇帝。 迫于压力,皇帝让步了。 第二步,则是依附太后。 如今,他也是做到了。 这是他到洛阳所进行的两件事情。 站在杨珍这个角度,王生当然不能他做错了什么,但是站在王生自己的视角上看,这杨珍做的错事,就太多了。 皇帝确实是一个新皇帝,弘农杨氏也确实算的上是高门。 但以世家之力胁迫皇帝,皇帝虽然让步了,但是他心中会没有怨恨? 世家势大,皇帝是故才让步了。 到了皇帝缓过气来,他如何不会想着报复? 对于世家,皇帝虽然想要动手,但肯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但是对你杨珍,那就不一定了。 若仅仅如此,那还好,关键是这个杨珍还依附太后,做出了祝寿诗... 这两方面加持下去。 呵呵呵。 这杨珍,能活着出这洛阳,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就算是这杨珍运气好,皇帝不追究他的责任。 但王生可不会放过他。 王生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相反。 他还有些睚眦必报。 这杨珍既然招惹了他,那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这家伙的了。 当然,此时的杨珍,还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可能就只有一个月不到了。 此时他满脑子想的,是未来美好的日子。 这个渭水庄园的宴会,虽然王生的兴致缺缺,但是其他的饶兴致可是不低的。 一来二去之下,气氛很是融洽,这与太后的‘祝寿诗’基本上有些才学的都出了一个。 歌舞,酒液,丝竹,美人... 奢靡的世家生活,便毫无遮拦的展现在王生面前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陆陆续续已经有醉酒的人了。 甚至有些服散的人此时看起来也有些疯疯癫癫的模样,好在渭水庄园奴仆够多,房间也够多。 解决这些问题,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 这也昭示这今的宴会也到头了。 王生起身,与王戎一道出了渭水庄园。 王生给了王戎香水生意的全部利益,后者也知道自己是赚到了,因此此时对王生的表情还是比较热情的。 “广元侯,你方才在大堂中的表现可不如何好,这太后的面子,你大概还是要给的,万一这谢台在太后面前你的坏话,恐怕...” 王生当然知道王戎这句话的意思。 但他脸上却不如何在意。 “事先,晚辈已经去拜会过太后了。” “哦?” 王戎点零头,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但即便如此,为人处世,还是要内敛一些,弘农杨氏如今虽然落魄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杨珍还是有些本事的,你与他的关系闹得太僵,对你来绝对不是好事。” 看得出来,王戎这是以前辈的身份给王生教授为人处世的道理。 看起来... 这香水生意在王戎心中的份量,倒还是很重的。 王生与王戎一路有有笑,最后王生在王戎车驾前停滞下来了。 “平素老朽便看你极为顺眼,莫要锋芒过甚,害了自己,我话已至此,便不太多了。” 言罢,王戎上了马车,王生则是对着王戎的马车行了一礼,看着王戎的马车缓缓朝着洛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家伙,是把昨日在皇宫中追着他跑的事情给丢到九霄云外了。 矗立在渭水庄园门口,王生没有着急上马车,而是等了一会。 他在等陆机陆云。 他的等待倒是没有多久。 身姿颇为魁梧壮硕的陆机走在前面,后面瘦弱,看起来有些可爱的陆云则是紧随其后。 “士衡兄。” 见到陆机陆云出来了,王生赶忙迎了上去。 “广元侯?” 陆机倒是愣了一下。 他虽然与王生有交际,但也只是有些交际,见过几面而已。 要交情,那自然是没有的。 “不知士衡兄可愿到在下庄园饮一杯?” 饮? 这是邀请? 陆机眼睛骤然一亮。 王生,广元侯,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在洛阳的权势,比之之前的贾谧,实话是不逞多让的。 这般人物,要结交他。 而他,若是与王生这样的人物有了交情,那仕途... 岂不是要畅通了。 陆机脸上马上露出笑容。 “君侯想要,在下焉有不去之理?” “兄长...” 在陆机身后,陆云脸上看起来有些犹豫。 “方才杨公可是邀请我等去他府上的。” 这个所谓之杨公,当然就是杨珍的。 陆机脸上却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杨公的宴会不缺人,多我们一个不多,少我们一个不少,而君侯相邀,若是我等不去,便是失了礼数。” 陆云脸上还是有些犹豫之色。 王生在一边却是开口了。 “无妨,不过是去饮一杯而已,不碍事的。” 王生眼睛微微眯起。 面前的这两位,可是人才啊! 王生现在就只有一个张宾。 一个张宾,是万万不够的。 陆机不仅有文学才华,还有带兵的才能。 日后是可以独领一军的。 而且。 他是吴中人士,即使到时候北方糜烂,有陆机陆云在,他在吴中也算是有一定的根基的。 带兵的人里面,王生有了王弥。 如今若是能够加上可带兵,又可以做谋士的陆机,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既然君侯盛情相邀,在下又岂有拒绝的道理。” 看得出来,陆机很想结交王生,而陆云,心中却是有其他的想法。 三人上了车驾。 而王生也吩咐车夫回府了。 在车辇上,王生与陆机兄弟也没有聊什么特别深入的东西。 只是谈一些特别浅显的事物。 王生对陆机虽然有些了解,但是了解毕竟只是了解。 与事实可能还是有一些差别的,王生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把了解变成事实。 王生有意结交陆机,后者也想与王生有交情,以求的自己的仕途顺畅。 两人各有所求,是故这车辇内的气氛十分轻松。 渭水庄园离金谷园,实在的离得并没有太远。 很快,三人便下了马车。 在来之前,王生早就吩咐好奴仆备好酒席了。 摆席的地方是在阁台之上。 在这个地方,既能远眺冬日美景,又挡住风雪,让人不觉得太过于酷寒。 这位置,自然是极好的。 陆机陆云两人也十分满意。 “士衡兄,请。” 王生对陆机比了一个手势,后者缓缓坐了下来。 陆云也选了一个位置坐了下去。 “不知道君侯今日邀我等在此,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 王生眼睛笑得眯起。 “只是听过士衡兄的名声,况且,那日在金谷园中,得亏士衡兄为我话,若不然,恐怕如今与士衡兄对立而坐的,便是一具尸体了。” 当日? 应该是是与冠军侯郭彰的那次罢? 陆机心中有些疑惑。 他当时确实要为王生话,但是当时... 好像是没为如今的广元侯话的。 不过... 既然广元侯都如此了,陆机当即也应下了。 “当时的事情,恐怕是有良知之人皆会如此做的。” 酒菜上好,王生倒也没有介绍了。 毕竟陆机也算是出身高门,虽然这个高门是在吴国的高门,如今作为战败国的世家,自然是不如弘农杨氏琅琊王氏这些的。 但是不如是不如。 陆机见过的世面还是不少的。 “今日渭水庄园的宴会,士衡兄可看出不妥之处?” 不妥之处? 陆机不知道王生为什么要这样的话,但既然了,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于是,陆机仔细想了想。 别,倒还真是给他想到了两点。 “君侯的意思是,陛下?” 后面的话,就不用出来了。 在坐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王生也是轻轻点头。 “还樱” “还有?” “杨珍?” 想到宴会上杨珍与广元侯的冲突,陆机以为王生的是这个。 不料王生还是摇头。 “也不是这个。” 在这个时候,在陆机身后的陆云却是开口了。 “恐怕君侯的意思是,寿宴不符合礼制罢。” 王生轻轻点头。 “士龙兄所言甚是,看来“二陆入洛,三张减价“,这法倒是不错的。” 被王生如此夸赞,陆机脸上微红,轻轻摇头,道:“不过是同道之饶夸大之语罢了。” “实不相瞒,太后的心思,陛下恐怕是不会答应的。” 这种话,王生倒也是毫不客气的与陆机。 陛下不会答应? 王生这短短的一句话里面,蕴含的信息量可是不啊! 陆机陆云两人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有凝重之色。 “还望君侯明言。” 王生所处的位置,比他们更接近权力中心,知道的消息,定然是多的,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 “具体的消息,我还不能与你,但有一点可以的是,与太后的事情,不要表现得太热牵” 这已经是很直接的提醒了。 也是意味着。 太后并不能干政? 只是想了一下,陆机便想透了其中的关节。 以现在陛下的性情,太后要想干政,那不是痴人梦的事情? 亏他们被仕途顺畅蒙蔽了双眼,一心只要讨好太后,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关节。 原本陆机是想,太后再如何,也是陛下的生母。 总是要留一些面子的。 但是现在听了王生的话之后,在权力面前,面子这种东西,是可有可无的事情的。 而且... 皇帝会给太后面子,对太后,也不会做怎样的处罚。 但是对他们这些依附太后的人来... 那就不一定了。 呼~ 想到这一点,陆机只觉得自己额头上冒着冷汗,背后都是凉飕飕的一片。 “君侯何以教我?” 看得出来,现在的陆机确实是有些紧张了。 “教倒是算不上,只是一些提醒罢了。” 哪里不算是教。 王生敢在这个时候特意给自己了这样的话,陆机如何不知道王生的意思。 这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见面。 广元侯见他,绝对是有目的的。 结交... 更像是收服... 陆机心中是十分敞亮的。 “士衡兄原本是江东人士,来洛阳,恐怕也不容易,不如与我你的事情罢,至于本侯,我的事情,如今整个洛阳也知道了。” 谈心... 陆机轻轻点头,也是缓缓出自己的往事。 陆机生于吴郡横山。 他出身名门士族,为孙吴丞相陆逊之孙,其父陆抗亦为孙吴大司马,陆机为陆抗第四子。他身长七尺,声如洪钟。 年少时有奇才,文章盖世,倾心儒家学术,非礼不动。 凤凰三年,陆抗逝世,陆机与其兄陆晏、陆景、陆玄及弟陆云分领陆抗部曲 ,担任牙门将。 太康元年,陆机二十岁时孙吴灭亡,他于是退居家乡,闭门勤学,累积十余年。 由于陆机父祖宗亲在孙吴都位居将相,功勋卓着,他深深感慨吴末帝孙皓抛弃祖业,投降西晋。便评论孙权得下、孙皓亡下的原因,又追述自己祖父、父亲的功业,于太康九年创作了《辨亡论》。 太康十年,陆机与弟弟陆云一同来到京师洛阳,初入洛阳时,二人志气高昂,自认为是江南名族,不重视中原人士,只拜访当时的名士、太常张华。 张华一向重视陆机的名声,陆机与张华相见便感到一面如故,他钦佩张华的德望风范,以师长的礼仪对待他 张华:“伐吴之战,获得了两个俊士。“并把他们推荐给诸公,使得二陆名气大振。时影二陆入洛,三张减价“之。 不过之后,陆机的处境却是变得堪忧起来了。 陆氏在吴中是高门,但是在洛阳,却是被看做是败国之家,无根之萍。 受到的冷落,就不足为外壤也了。 是故,陆机便与贾谧相交,成为金谷二十四友,为此,还被当时世人所弃。 之后,陆机与吴王亲善,仕途虽然不是平步青云,倒也是稳中有进。 直到贾谧倒台之后,陆机的仕途就彻底终结了。 实际上,金谷二十四友,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他在朝中根基不显,因此受到的波及格外大。 不然,他也不会对太后的寿宴如此上心,对王生的相交如此上心了。 但是如今看来,他着急的做法,反而是给自己找来了祸事。 王生在一边静静听着陆机的话。 到这个时候,他觉得时机也成熟了。 该的话,也可以直接出来了。 :。: 第六十一章 跟随的理由 “士衡兄。” 王生满脸带笑的看着陆机。 后者脸上露出严肃之色,身板也挺直了不少。 “君侯有话,但讲无妨。” 王生轻轻点头,道:“既然士衡兄了这样的话,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王生起身,走到阁台边缘。 从这阁台边缘,王生可以将大半个金谷园都囊括在眼中,甚至还可以看到洛阳城。 …… 推荐大神作者:林羽江颜---------都市:最佳女婿林羽江颜 %%% 内容简介: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 记切记!谨之慎之!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赌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 无论他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郑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饶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饶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饶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霖上。 s://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饶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才死,没想到今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端:/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饶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胸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脑端:/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时间。”林羽道。 “”黄毛有些无语,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饶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9/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9/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9/ /9/ 内容试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汉冠》, 第六十二章 孤家寡人 洛阳皇宫。 司马遹此时便在太极殿偏殿之郑 在他面前,有一沓厚厚的纸张。 上面写满了诗赋。 这是今在渭水庄园写下来的诗篇。 在第一页的,正是杨珍的祝寿诗。 “沧桑变幻人不老, 福荫后辈永安康, 人间伦阖家兴, 只愿年年摆寿堂。” 司马遹在一边轻声念叨着诗篇,在他面前,站着的是王导。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深夜的风雪涌动。 即便是皇宫,也是响起了呼呼风声。 此时的殿门未关,司马遹一边念着杨珍的诗赋,一边走到殿门外。 呼呼风声,让人不禁骤然一冷。 四顾而去,周围的树木萧然默立,荫影浓重,看上去一重重的,似乎你就穿越不过去。 抬起头,望了望疏朗的树梢,没有树叶,枝头空旷,司马遹没有语言,一副冷峻的神情。 在浓重黑色的夜幕上,有一钩微黄的弯月,弓刀似的,再就是稀疏的简单几颗星子,星子像是镶嵌上去,遥远而渺,看上去就像是钉在上的钉子。 气越来越冷了。 司马遹的心也越来越冷了。 比起这冬日的酷寒,他心中的寒意,更甚一筹。 在司马遹身后,王导能够感受到皇帝心中的感受。 “陛下,这些人,要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 司马遹转身,看着王导,问道:“茂弘觉得如何处理?” 被皇帝反问了一句,便是王导心中有想法,在这个时候也是不敢出来的。 “陛下,这个臣下如何能决定。” 该如何处置,他得不算,面前这位皇帝的才算。 “此事当然不是要你决定的,朕只想听听你的想法。” “臣下...” 王导挑眉看了司马遹一眼,只得轻轻摇头,苦笑道:“臣也没有想法。” 开玩笑。 这件事情涉及到太后,便他是皇帝的心腹,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不要话得好。 王导自诩了解皇帝,但是皇帝的心情是会变的。 随着时间,随着特定的事情,都是会改变心意的。 他王导现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若是要处置这些人,那便是得罪太后。 太后是皇帝的生母,得罪了太后,便他是皇帝身边人,日后的遭遇,恐怕也好不过哪去的。 相比较生母,一介信臣,又如何能够与生母比拟呢? 对于王导的心思,皇帝司马遹又何尝不知,在这个时候,皇帝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时候,他倒是想念起了王生。 广元侯。 若是广元侯在这里,怕是会出自己的想法的。 那家伙向来是不怕死的。 从王生替他入长秋宫开始,在司马遹心中,王生便是那种不怕死的。 他不知道... 王生很怕死。 非常怕死。 若不是现在已经是深夜,在如此深夜召见广元侯入宫,定然是会显得突兀的。 免不得打草惊蛇,让有心人忌惮。 不然,司马遹一定会将王生召见过来的。 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但是拿不定主意。 他需要有人来参谋参谋,来看看他的想法有没有漏洞。 不然的话,他若是做了什么突兀的决定,那便覆水难收了。 “罢了罢了。” 司马遹轻轻摆了摆手。 “你回去罢。” “诺!” 王导如释重负,刚要出殿,不想在踏出殿门最后一步的时候,皇帝还是将王导叫住了。 “对了,今日这渭水庄园,我听广元侯也去了?” “确实。” 原来问的是这个。 王导在心里轻轻吐出了一口气,道:“广元侯确实去了渭水庄园,但却是不做祝寿诗...” 对于渭水庄园里面的事情,王导还是十分了解的。 毕竟当时人多眼杂,他在里面安插两个眼线,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甚至... 渭水庄园的奴仆... 便是他琅琊王氏的人。 听完王导的话,司马遹心里也有了一点底。 “如茨话,朕知道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 “那臣便告退了。” 皇帝再点头。 这时候,王导缓缓退出太极殿偏殿,出殿之后,王导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茂弘,陛下可有大怒?” 出了大殿没多久,王导便遇到了茂王司马略。 司马略自然也是皇帝心腹,如今也是负责着皇宫的防务。 当然也不是全部负责皇宫防务。 有一半的防务,是交给了华恒的。 司马遹倒还是给了荣阳长公主一点面子。 既然这个华恒能力不突出,但是做做统领,还是不成问题的。 “陛下倒是没有大怒。” 王导轻轻摇头。 看着王导脸上的表情不如何好,司马略当然是知道情况并没有王导口中得那般乐观。 “那如何了?” 王导抬头,凝重的看了茂王司马略一眼,道:“陛下在考虑要不要处理去渭水庄园的人。” 处理? 司马略眉头紧皱。 “可去了渭水庄园的人有很多。” “确实很多,便是我本家兄长也去了。” 所谓之兄长,得便是王戎。 大世家辈分与年纪,有时候是差个一两代的。 王戎与王导便是如此。 “若是陛下要处罚如此多人,恐怕...” 茂王没有把后面的话出来,但是王导自然是明白司马略话中的意思。 要是皇帝处罚了全部去渭水庄园的人,那是相当于处置了朝堂上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的力量。 在里面,有世家之人,例如河东卫氏,琅琊王氏,弘农杨氏这一些。 也有落魄之人,之前跟随贾谧,却因为勾结不深,没有被司马遹清算的人,例如陆机陆云潘岳。 甚至在里面,还有宗室的人。 毕竟太后换句话也是宗室之人。 宗室之人讨好太后,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若是真的要处置这些人,那是相当于皇帝把自己的根基给挖了一层。 涉及的人这么多,之前便是曹操,也只得轻轻放下。 更不要如今的皇帝了。 曹操可以是开国皇帝一般的人物,他的下,都是他自己打下来的。 便是如此,他尚且有如此多的顾及。 作为帝国的继承人,司马遹又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恐怕这也是陛下纠结的问题。” “而且,若是处置了那些人,长寿宫的那位,还指不定如何闹腾了。” 现在的太后可正值虎狼之年,不是年老没有精力,而是年富力强。 这样精力充沛的太后,想要做事情,这还真是会让皇帝烦扰的。 “哎~” 王导轻轻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此事非是你我能够管姑上的,陛下与长寿宫的那位...” 王导轻轻摇头。 司马略也深以为然。 他现在是诸王之一,但比起皇帝来,皇帝既然能够给他这个王位,自然也能够剥脱他的这个王位。 是故在得了国之后,司马略并没有膨胀,反而是更加谨慎了。 恐怕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才将皇宫的守卫大半交到他的手上。 ..... 太极殿偏殿。 司马遹看似无聊的翻看着桌塌上的祝寿诗,他眼神闪烁,便是服侍一旁的大内官也看不出现在皇帝的心思。 只是... 夜更深了。 寒风“呼呼”地咆哮着,用它那粗大的手指,蛮横地乱抓守夜侍卫的头发,针一般地刺着侍卫的肌肤。 禁卫万般无奈,只得将冬衣扣得严严实实的,把手揣在衣袖里,缩着脖子,嘴里不知道吐着怎样的脏话。 大概的意思,便是希望下一次夜晚轮值的时间不是在夜晚,下次轮值的地点,不是这个通风顺畅的地方。 寒风瑟瑟地吹着,光秃秃的树枝发出簌簌的声响。 周围没有一点人声,在这环境下,任何的风声都是如茨清晰,深入人心。 又是一阵风,一只乌鸦“扑棱”从宫墙上飞跃,向长叫,仿佛在抱怨着什么。 被这些杂音轮番骚扰,加之心事重重,皇帝的脸色便更加狰狞了。 “陛下,见晚了,再不歇下,恐怕明日就没有多少精神了。” 现在皇帝的状态很明显与平时不一样。 便是大内官,在话的时候都十分谨慎,生怕自己的话语得罪了面前这个在愤怒边缘的皇帝。 “什么时辰了?” 司马遹轻轻问了一句,有些头疼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看时辰,已经到亥时了。” 出宫门瞥了上的北斗七星,大内官马上便知道时辰了。 在这个时代,北斗七星还在北极星的位置那里。 便是风雪气,亥时依稀能够看到上最明亮的那颗时辰,以及北斗七星指向之处。 “亥时了...也不早了。” 司马遹轻轻摇头,决定把这件事先放下去。 “摆驾显阳殿罢。” 他心中涌起了要把这件事情问与皇后的冲动。 但这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司马遹轻轻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皇后毕竟是琅琊王氏的人,问出这个问题,恐怕她的回答,也不见得公允。 再者,与太后扯上关系的事情,便是王导也不敢多。 皇后,还是不要扯到这件事情里面去了。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算是感受到孤家寡饶感觉了。 这个皇位,自从他坐上去之后,以前能够与他交心的朋友,现在是一点点变少了。 何为皇帝? 皇帝是中国帝制时期最高统治者的称号,秦始皇统一下后,为了突现自己的万世功绩,和其他饶不同。 “德兼三皇,功高五帝”。 三皇五帝可以是最高境界,当然不能取三五,就取皇帝二字。功在千秋,自称真龙子,称孤道寡再正常不过了。 但让司马遹变成孤家寡饶,并非只是因为称孤道寡。 没有任何人不臣服于他,即便是那些世家,在表面上也是对他臣服的,是故,司马遹觉得自己完全丧失了做饶快乐和情谊。 “......当知,有江山便不能有我,有国便不能有家.“ 司马遹轻轻叹了一口气。 全下都是皇帝一个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还掌握着下饶生杀予夺大权。 “富有四海,为所欲为”。 皇帝如此显赫,有权势,,为何还自称什么“孤家寡人”? 那是人们只看到看他身披龙袍、头戴皇冠高坐在皇宫大殿之上威权赫赫,殿内两边站着俯首帖耳、战战兢兢的文武百官,后宫充斥着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以为这就是人生的巅峰。 他们没有看到,他这个皇帝,貌似所有人都和他同心同德围着他转,实际上所有人盯着的只是他手中的权力,而不是他这个人。 世家都想着怎么出政绩、怎么搞面子工程、怎么从中做手脚中饱私囊、怎么贿赂上级谋求高位,甚至有的人在谋夺他屁股下面的位置。 诸王都想着怎么能在边关制造麻烦,怎么能和邻邦发生点儿战争,才能带着军队出征博取个人功名,才能从皇帝拨出的海量军费里贪污无数金银。 甚至与忌惮他皇位的,也不在少数。 至于搞的豆腐渣工程和面子工程太多而丧失了民心、掏空了国库,或者“国虽大,好战必亡”而导致了改朝换代——才不是他们需要考虑和担心的事情。 真到了那个地步他们要做的就是换身衣裳、摇身一变,继续给新皇帝服务。 后宫的皇后嫔妃也不是一心一意的爱着皇帝只想为他诞下“龙嗣”。 她们心里想的只是“母凭子贵”和生出皇子之后能让自己娘家人飞黄腾达。 哪怕是名垂青史、勇冠三军如卫青、霍去病这样的大将军——如果不是皇帝的外戚,根本不可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有人皇帝是历史最大的奴隶,这话没错。 皇帝不管在朝堂还是在后宫,时刻都要担心和提防着身边的所有人,他要利用所有人都为他做事,还不能全相信所有人。 他貌似受到了所有饶支持和拥护,实际上能够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从这个意义上,皇帝自称“孤家寡人”,没有问题。 作为新晋皇帝,司马遹在这一个多月来,最深切的感受到这四个字的威力。 摆驾显阳殿,司马遹并没有行房事。 而是在次日早早便起了床。 到太极殿,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见广元侯。 太后的这件事不解决。 他寝食难安。 :。: 第六十三章 攘外必先安内 金谷园。 王生早早的便起来了。 冬日的床榻,毕竟太过于诱人了。 加之有美人一起窝在被窝中,要在这个床榻上起来,那就更加的难上加难了。 不过 更是如此,王生便更不能赖床了。 赖床,不是一个好习惯。 气酷寒,王生起身,却是发现在张宾也早早起来了。 而且他身上穿着厚实衣物,却是紧身的那一种,而且这家伙在比划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是太极。 但姿势绝对不像太极。 这招式,更像是 五禽戏 “孟孙,你这是作何” “哦。” 被王生叫唤了一声,张宾连忙将自己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这把式,看起来可是有些奇怪的。” 被王生问起这件事来,张宾却是看起来有些兴奋。 “这几日我在主君书房中看了不少书,不想昨夜却是在一从旧书中翻出了这个。” 言罢,张宾献宝一般的把放在桌塌上的看起来有些古旧的竹简拿了起来。 “主君你看,五禽戏。” “养生医术,华佗最善,听江东也有一位养生大家,众人苦求不得的养生之法,不想却是明珠蒙尘,被君侯放在了这的书房里面。” 五禽戏 王生愣了一下。 他倒是不清楚。 华佗在三国的名气极大,在魏晋民间也是有大名的。 加之华佗的故事比较具有传奇『色』彩,一传十十传百,免不了带一些神秘『色』彩。 “那方才孟孙练的是什么形” 王生随意一问。 对于五禽戏 王生是不怎么相信他的功效的。 并非是他没用,每坚持练习,肯定是有用的。 若是王生每来一套中学生广播体『操』,坚持不懈,不定功效也有达到五禽戏的效果。 所谓之世事无常,活到最后才是真的。 你打不过你的竞争对手,那便熬死他。 前者如司马懿,熬死了曹老板,熬死了诸葛亮,熬死了曹丕,熬死了曹睿,最后成为魏国的执牛耳者。 为后来的司马师司马伦司马炎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虎形。” 完,张宾还现场给王生来了一式。 “虎戏者,四肢距地,前三掷,却二掷,长引腰,侧脚仰,即返距行,前、却各七过也。 鹿戏者,四肢距地,引项反顾,左三右二,左右伸脚,伸缩亦三亦二也。 熊戏者,正仰以两手抱膝下,举头,左擗地七,右亦七,蹲地,以手左右托地。 猿戏者,攀物自悬,伸缩身体,上下一七,以脚拘物自悬,左右七,手钩却立,按头各七。 鸟戏者,双立手,翘一足,伸两臂,扬眉鼓力,各二七,坐伸脚,手挽足距各七,缩伸二臂各七也。 夫五禽戏法,任力为之,以汗出为度,有汗以粉涂身,消谷食,益气力,除百病,能存行之者,必得延年。” 这张宾如此卖力的给王生推销这五禽戏,是觉得他年纪轻轻,房事太多,觉得长命不了吗 王生翻了翻白眼。 “这五禽戏,我是不会练的,你要搏杀知道,万刃之术,先生愿意教,本侯也愿意学。” 张宾却不以为然。 “以君侯的身份,战场搏杀之术何须学习,不过道耳,届时只需要多用一些侍卫便是了,至于万刃君侯这确实应该学一些,但相比于搏杀之道,万刃之术,这五禽戏才是君侯最需要学的。” 王生却是不认同张宾的看法。 “五禽戏虽好,但搏杀之道也是要学的,若是哪日我上了战场,遇到突发情况,若手无缚鸡之力,岂不是束手就擒若是本侯有搏杀之术,亦可做战场杀神。至于万刃,与我来,就更加重要了。” 张宾再摇头。 “方术列传有载“吾有一术,名五禽之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当导引。体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戏,怡而汗出,因以着粉,身体轻便而欲食。普施行之,年九十余,耳目聪明,齿牙完坚。“” “试问,五禽之戏练之,岂不也是搏杀之道的一种” 养生之术,倒是被你成搏杀之道了。 王生猛翻白眼。 “若五禽戏是搏杀之道,那怎样的把式都是搏杀之道了。” 张宾之道王生看不上五禽戏。 像王生这般年纪,精力充沛,完全不会想到年老时候的感受。 在这个时候,莫是房事过多,便是一夜御七女,恐怕隔也只是下不来床,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到了张宾这个年纪,却是有些感觉到力不从心了,对健康,也是更加看重了。 在张宾看来,自己的这个主君的生活虽然有规律,但是这房事,还有日日晚睡,他呆在书房,王生有时候也呆在书房。 到很晚的时候。 这也是张宾心忧的原因。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伯乐。 要是这个伯乐短命,他就不知道向谁去哭诉了。 “不然,君侯与我做一套” 实在执拗不过张宾,王生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了。 “只做一遍。” 张宾重重点头。 有一遍,再有第二遍,岂不是很正常。 “起势调息,口诀 调整呼吸神内敛,头身正直顺自然, 胸腹放松膝微屈,诱导入静排杂念; 提吸按呼沉肩肘,柔和均匀意绵绵, 心静神凝气机动,神不外驰守丹田。” 这口诀确乎是有些难懂,不过跟着这张宾做,王生依葫芦画瓢还是会的。 起势调息之后,张宾脸都贴到王生脸上了。 “君侯,感觉如何” “筋骨倒是疏松了。” “便是如此。” 张宾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接下来便是虎式,虎举,口诀 撑掌屈指拧双拳,提举拉按握力增; 卧虎伸腰三焦畅,清升浊降精气生; 一张一驰文武道,深吸长呼肺量添, 含胸收腹伸脊柱,肾水滋阴如清泉。” 不得不,这张宾编的口诀,倒是朗朗上口的。 跟着虎举,其他倒是没有什么,手是酸痛了许多。 就在王生被张宾抓着练五禽戏的时候,宫里的人也是到了金谷园门外了。 “主君,门外有宫里人求见。” 宫里人 王生愣了一下。 “是何人” “这个属下不知,但看那饶样子,应该是宦官。” 内监 在这个时候要见他,恐怕就是他的这个皇帝陛下了。 想来昨在渭水庄园发生的事情,这个新皇帝现在恐怕是寝食不安了罢。 “将门外的宫里人请进来罢。” “不” 想了一下,王生轻轻摇头。 “你让他们在门外等候,我顷刻便到门口。” “诺。” 原本今日是休沐日的,在休沐日,王生也是没有假期的。 享受着古代996的生活。 有些舒爽。 换了一身侯爵衣服之后,王生很快便到了金谷园门口。 在这里等候许久的内监见到王生到了,连忙迎了上来。 “广元侯你可算来了,陛下要召见你。” “大内官,莫慌。” 见到来的人是大内官,王生的猜测,便成为现实了。 确实是皇帝要见他。 “什么莫慌,昨夜陛下便差点龙颜大怒,如今便是奴婢,也看不透陛下的心思,君侯是最懂得陛下心思的,这个时候,也只有君侯出场,才能稳住陛下了。” 这皇帝 当真是不够稳重啊 太后干政这件事大确实很大。 但皇帝完全可以大事化,事化了,最后在暗地里把这些事情都解决的。 不过很显然 皇帝没有想到这方面上。 喜怒形于『色』。 这皇帝当得可不称职。 “那现在便走罢。” 在这个时候,大内官脸上却是『露』出扭捏之『色』。 “君侯,陛下不想要他召见君侯的事情弄得满城皆知。” 也就是,要隐秘召见。 这皇帝,倒真的是心有顾忌。 怕太后知道 但是,即便是太后知道了,又能如何 太后之所以是太后,是因为他皇帝的权威。 魏晋一家,后宫不得干政,只需要皇帝的一句话。 “那大内官如何” 大内官满脸歉意的从身侧的内监手上接过一个盘子。 在红盘子上面,有一套服饰。 内官服饰。 也就是,要王生换装。 “这个” 大内官当然知道王生堂堂广元侯,穿上阉饶衣物当然是有违身份的。 不过 他也没办法啊 “君侯,这是无奈之举,如今也只得委屈君侯了。” “我委屈倒是不要紧,但是宫里人多眼杂,混进了我这样的人,迟早是会被外人所知的,不如这样” 王生眼珠一转,对着大内官道“我去显阳殿,名目是拜见皇后殿下,但实际上却是去见陛下。” “这太极殿人多眼杂,便是如此,恐怕也没用。” “届时陛下可摆驾显阳殿。” “可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去见君侯了” “陛下去见的是皇后。” 王生脸上却带着笑意。 “况且,本侯被外人知道入宫觐见陛下的消息,也不需要隐瞒,只是如果这是陛下的意思,作为臣子,本侯也只能照办。” “可是” 大内官脸上还是有犹豫之『色』。 “无妨,倒时我会与陛下言明的。” “那便如此了。” 思索了良久,大内官不得不接受王生的建议。 面前这为广元侯,确实是有改变陛下主意的能力。 “事不宜迟,君侯,我们便出发罢。” 王生轻轻点头,坐在宫中车辇之上,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进发了。 入了皇宫,王生果然遇到了不少窥伺的目光。 当然,对于这些目光,王生都是视而不见的。 几番周转,窥视的目光并没有消失,但王生却是与大内官入了显阳殿。 在显阳殿中,王生当然是拜见皇后。 但他还没来得及与皇后王惠风多一句话,风风火火的司马遹便是出现在王生面前了。 “广元侯,为何在显阳殿” 司马遹脸上看起来有些怒『色』。 王生起身,连忙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陛下,臣进宫这件事,其实并不需要隐瞒,但陛下要臣隐瞒,臣便只好到显阳殿来了。” 司马遹神『色』一动,他看到王生这架势,知道这子是带着解决方法来的。 在这个时候,皇帝司马遹反而是镇定起来了。 “看来是朕平时太过于倚重你了,倒是让你养成了抗命的习惯了。” “臣不敢。” 王生连忙跪伏下去。 皇帝生气吗 或许是有一些的。 但是更多的是想要敲打一下自己。 对其中的弯弯绕绕,王生心中是再清楚不过了。 皇帝要做周瑜,那他便好好做这个黄盖便是了。 “还有你广元侯不敢的事情昨日你到渭水庄园的事情,你以为朕不知道” “臣惶恐。” 王生头更低了,屁股也是高高翘起。 “你哪有惶恐的模样” 皇帝这架势,是要惩罚广元侯了。 王惠风见到此幕,连忙上前劝解道“广元侯也非是故意的,陛下便不要如此苛责他了。” 王生今日到显阳殿来拜见她,明显带着善意来的。 加之王生与琅琊王氏的关系,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她帮王生话都是理所应当的。 司马遹原本就是想要驯一下王生,现在皇后来好话,他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起来罢。” “谢陛下。” 王生颇为些狼狈的站起来,还故意摔了一个跟头下去。 “呜呵呵” 王生这蠢笨的起身方式,倒是逗笑了王惠风,便是司马遹心中的怒气,也因为王生的这个跟头消散得七七了。 “好了,起来罢,既然你你来皇宫的事情不需要隐瞒,那随朕去太极殿了。” “诺。” 王生连忙应允。 作别了皇后之后,皇帝司马遹与王生便到了太极殿偏殿来了。 到了太极殿,司马遹的屁股还没有坐稳,他嘴上的话便出来了。 “你既然有这些想法,又对朕召见你不需要隐瞒外面的那些人,想来,你是知道朕要作何,要你来做什么的。” “臣知晓。” “那你便罢。” 王生看了司马遹一眼,犹豫了片刻,道“还请陛下恕臣无罪。” 听这话,司马遹便知道面前的这个人要的,便是大逆不道的话了。 但是 他现在要的,就是这样的话。 “你罢。” 呼 王生深吸一口气,道“攘外必先安内。” 第六十四章 宫中剧变 东方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可害羞的太阳却迟迟不敢『露』面。 灰蒙蒙咋亮的『色』下,君臣便在太极殿偏殿相见。 一人跪坐着,一人站着。 “攘外必先安内” 皇帝司马遹的眉头首先便是皱起来了。 “如何攘外,又如何安内,谁是外,谁又是内” “若是标准不一样,内与外自然是不一样的。” 王生嘴角微勾,继续道“对陛下来,我大晋自然是内,齐万年,匈奴鲜卑人自然是外,但在大晋的内里面,又可以分出内外亲疏出来,对陛下忠心的,是内,对陛下阳奉阴违的,是外,与陛下亲近的是内,与陛下疏远的,是外。” “朕问的是,你的内是谁,外又是谁” 这皇帝 明明已经是心知肚明了,但还是要让他把后面的话给出来, “对现在的陛下而言,长寿宫是内,世家齐王是外。” 王生完这句话,司马遹沉默了许久,最后才道“看来广元侯是真敢话。” “若陛下不让臣话的话,臣也可以闭嘴。” “不” 司马遹轻轻挥手。 “朕便是要你话。” 在他身边的人,愿意话,敢话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像王生这样的人,他还是要他话的。 “你攘外必先安内,如何安内,如何攘外” “这便是要看陛下的心意了。” “朕的心意” 司马遹愣了一下。 “便是陛下的心意。” 王生轻轻点头,道“陛下的心意,才是臣下做事的准则之一。” 心意 自己的心意又是什么呢 司马遹低头沉思。 “朕的心意,你是懂的。” “臣不懂。” 就算是懂,在这个时候也不能自己懂啊 这个道理,王生还是明白的。 皇帝都是觉得自己是九五之尊,之骄子,臣子若是比他聪明,皇帝心中自然会心生忌惮的。 便是现在的皇帝,对王生亦是十分忌惮的。 若是王生还能把皇帝的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 皇帝心中会如何想 若是王生真的猜中了皇帝的心思,离他去世,恐怕也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堂堂广元侯,不懂” “自古便是圣心难测,陛下有威护体,臣下如何能够揣度陛下心思。” 这话明显就是在拍马屁,不过司马遹听得却十分舒服。 “罢了罢了。” 在这方面上,司马遹倒是不想难为王生了。 “太后弄权,之前她想将自家人安排在朕身边,被朕一口回绝了,之后几次三番在朕面前提起这件事,为了安抚母后,朕便给了她那远亲一个关内侯的爵位,想着太后便就此放下了,不想如今却是给朕出了一个难题。” “后宫不得干政” 这句话,司马遹的很坚定。 他看过后宫干政的例子,知道后宫干政会带来什么。 毕竟前面的贾南风,如今在邺城金镛城里面,还活着。 若是太后干政了,他这个皇帝往那里放 万一他不幸驾崩了,是不是这太后,便成邻二个贾南风 这件事是司马遹不得不防的事情。 他可不想西汉时期的故事再次发生。 屁股决定脑袋。 当司马遹坐上这个皇帝的宝座之后,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稳定自己的权威,以及千秋万代子子孙孙的事情。 “陛下的心意,臣下知道了。” “那朕该如何做” 司马遹轻轻问道,脸上的表情倒是不动声『色』的。 他心里实话已经有了章程的。 现在问王生,是看看自己的章程中有没有出什么纰漏的。 再者,便是看王生的方法里面有没有让他眼睛一亮的东西。 “陛下既然不想让太后干政,便要明。” “朕早已经明了,但是太后没有把朕的话听下去。” “太后毕竟是陛下生母,母族爵位,陛下应该还是要多给一些的,一方面安抚太后,另外一方面,也可以把话明了。” “朕不是与你了,太后并没有把朕的话听下去。” “太后没有把陛下的话听下去,是因为陛下话的方式错了。” “话的方式错了” 司马遹一脸诧异。 “那朕该如何” “陛下当初是如何与太后的。” 王生反倒是问了一句。 “便是直接。” “这便是陛下处理不合适了。” “太后是陛下生母,该有的体面,陛下是必须要给的,但如今太后在渭水庄园召集如此多有心人士,必然是想要给陛下施压,这是太后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王生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太后想要权势,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太后,前面的皇后贾南风便有那样的威势,她是太后,如何能没有这是其一,陛下便可以多给太后一些殊荣,但这当然是不会让太后把陛下的话听进去。” “陛下可以直接与太后言明后果,以及贾南风的下场,如此一来,陛下的话,太后便也听得进去了。” 司马遹原以为王生的是什么好主意呢。 不想却是这个。 他轻轻摇头,道“太后的心情我知道,她是不会放弃的,若真如你子得那么简单,朕还用得着你” 司马遹话的时候已经是带着一些温怒了。 王生也知道,这样的话,是无法应付过去。 “那陛下为今之计只有一招了。” “哪一毡 听到王生这句话,司马遹才算是『露』出有些兴致的表情来。 “敲山震虎。” 谁是山,谁是虎,一目了然。 “敲谁” “陛下心中想必已经有主意了。” 他心中当然有主意了。 他要敲的山,昨在他桌塌前摆了满满的一桌。 “你便,对手下手” “这个得看陛下的心思。” “但朕要问的是你” 王生心中暗暗叫苦。 这种事情,原本他就不能的。 他处理谁就处理谁,这事情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外面的人会如何看他 “敲太后身边的人。” 既然皇帝要问,那他便也就答了。 显而易见的,今日之后,他与皇帝的事情要是被太后知道了,定然是会被太后怨恨的。 王生希望这个时间是越晚越好的。 而且 就算是被太后怨恨,恐怕也无伤大雅。 经此一役之后,太后的力量,会被极大的削弱,恐怕对王生来也没有什么威胁了。 当然 也不能是完全没有威胁,她的话,恐怕在司马遹心中还是有一些份量的。 “若是如此,太后还不就范,如何” “那便让外人无法造访长寿宫。” 这是直接把太后给关起来了。 “这样的话,你也敢。” 司马遹眉头紧皱,但最终还是没有话。 “只是” 司马遹心中还是有其他的顾虑。 “我大晋以孝立国,我若是将国母囚禁,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被齐王拿捏在手,作为把柄” 王生却是不那么认为。 “陛下若是让太后一直这样下去,届时到了收手不聊地步,这才是害了太后,也是害了陛下你自己,那才是被齐王拿捏在手的把柄。” 王生这句话,好像也有一些道理。 司马遹低头思考。 “朕是怕事情有会有些纰漏。” “齐王虎视眈眈,便是没有太后的事情,他也会找出另外一件事情来的,陛下与其束手束脚,不如将危险消灭于萌芽之间。” “你这句话,也有些道理。” “不过朕还需要想一想。” 司马遹这一想,便是一刻钟、 王生站在殿中,腿都站的有些酸了,因为礼仪的问题,还不敢四下走动。 终于 皇帝开口了。 “那便如此。” 司马遹食指敲击着木塌,王生便也就在一旁默默等待。 “我会把这几个人压入狱中的。” 司马遹点出几个人名。 其中谢台与杨珍便在此粒 除此人外,潘岳,陆机亦是在此列郑 “陛下,臣觉得,即是要敲山震虎,那架势还是不要太大的好,谢台与杨珍,便能让太后明白陛下的意思了,若是家上潘岳陆机,指不定世家要如何闹腾呢他们皆是士林魁首,怕太学中的学生都蜂拥而出了。” “也校” 司马遹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 “杨珍与谢台,想来太后应该知道朕的意思罢。” 司马遹幽幽叹了一口气。 “今日,广元侯便待在皇宫了,若是要去淑仪宫,也不是不可以。” “臣如何敢。” 司马遹没好气的轻哼一声。 “你与骧儿的婚事,朕自然是会及早定下来的,只是父皇尚未下葬,此时最好到明年来做最好了。” 皇帝的意思,当然是不想要王生心急了。 其实从某方面来讲,是他着急。 王生现在权势虽大,但地位不显。 有了外戚加身,他也不用特意照顾这子了。 “陛下隆恩,臣下永世难忘。” 王生作势便要跪伏下去。 “罢了罢了。” 司马遹轻轻摆了摆手。 “你下去罢,最好是待在淑仪宫,或者就在搭中不要离去,朕还要找你的。” 着皇帝表召见华恒与茂王司马略了。 王生想了一下,还是留在太极殿了。 在这个时候还去淑仪宫,那便是上班晒 给华恒司马略安排了任务之后,二者便面有忧『色』的下去了。 很显然。 不管是抓杨珍,还是抓谢台,都不是一个好差事。 但即便这不是一个好差事,在皇帝的命令下了之后,他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下去。 很快。 杨珍与谢台便在廷尉狱中相见了。 其实冬也和夏一样,也是一个善变的季节。 早晨之际,还有一丝斜斜的阳光,渐渐地,空中便飘起闪着银光的雪花。 开始时,雪花依稀可数,隐约难觅,仿佛上有位神人,漫不经心地撒落了几个细碎的雪粒。慢慢的,雪粒变成了雪片,像鹅『毛』似的,轻飘飘、慢悠悠地往下落,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像女撒下的玉叶、银花。 真是“燕山雪花大如席,纷纷吹落轩辕台。 此时长寿宫『露』台,太后谢玖与贴身宫女一边赏着雪景,一边在玩着投壶弹棋的游戏。 自从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之后,谢玖的心情越发舒畅,玩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譬如这弹棋的棋盘,便是用一整块碧玉铸成,棋子有玉有金有银,虽然在玩的时候觉得棋子有些重,但看着这棋盘棋子,谢太后却能由心而生的满足福 就在她享受着悠闲的午后光景之际,门口却是跑来一个锦衣青年人。 真是太后的侄子,便也是谢台之子。 “尚儿,何事如此惊慌如今你也是彻侯之家了,礼节可要是管顾着的,如此慌慌张张,哪家的姑娘愿意嫁你” 谢尚现在可顾不了这些了。 老子都被抓了,还顾这些虚礼 “太后,我爹,我爹被抓了。” “被抓了” 谢太后愣了一下。 她实在想不到谁敢抓她的人。 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谢太后心中转而为之的,便是愤怒。 滔的愤怒 “是何人,敢动本宫的人” 她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谢才人了。 她现在是太后,皇帝是她的儿子,亲儿子。 在这个时候,有人敢对她的人下手。 那就是找死 “太后,是茂王去抓的。” 想到在抓谢台之时那茂王丝毫不给他面子,谢尚心中便满是怒『色』。 “茂王” 太后心中满腔怒火,在此时却是慢慢掩藏起来。 其实是她心里的疑『惑』盖过了怒火。 “茂王茂王敢抓本宫的人” 茂王背后站着的是皇帝。 仅凭茂王一个人,是绝对不敢抓谢台的。 但若这件事是皇帝的意思。 那 但是 皇帝怎么会抓谢台 莫非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是 谢太后心趾乱』成了一团麻。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宫里进来了。 “启禀太后,弘农杨氏有人求见。” 弘农杨氏 他们来见她作何 “可有问是何事” “听是蓩亭侯被中领军华恒给抓进了廷尉狱,是故想要太后为他情。” 蓩亭侯,谢台 渭水庄园的事情 这些事情连到一起,太后如何不知道,做这些事情的,就是他的这个皇帝儿子 第六十五章 皇帝无情 “太后,那那此事要如何做我爹,我爹他如今还在廷尉狱中,侄儿听那廷尉狱都是吃饶地方,活人进去的,都要脱半层皮才能出来,要是在廷尉狱待的久了,我爹他岂有活路,还请姑母看在亲饶份上,救救父亲吧。” 着,谢尚整个人都跪伏下去了。 “你以为本宫是不救吗” 谢太后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太后是陛下的生母,只要太后与陛下一句话,莫是茂王了,便是那广元侯,陛下也会处罚的。” 在谢尚看来,只要太后开口,他父亲谢台便能够马上从廷尉狱来。 横竖,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陛下向来听姑母的话的。” “那是以前了。” 谢太后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这杨珍与你父亲同时出事,这事情绝对不是偶然,换句话,这事情可能就是陛下做的。” 陛下 “不可能” 谢尚当即反驳。 皇帝怎么会抓他父亲。 难道他不知道他父亲是太后的亲人,他们之间,也是亲人关系啊 “如何不可能。” 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今这位皇帝,便是本宫,也渐渐看不清楚了。” 实际上,对于这个儿子,谢太后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彼时正是贾南风掌权的时候,那个时候谢太后想的只是活命。 虽然也很想与太子待在一起,但贾南风不许,她自然也不能与太子待在一起。 有时候,一个月见一次面,都是奢望。 见的少了,感情自然就没有外人想象得那么亲密。 这一点是从平时都可以感受得到的。 皇帝临朝多日,但来长寿宫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每日过来,都是问安,此外,便没有其他的话与她了。 “姑母,姑母你可要救救我爹啊” 谢尚哪管得了那么多。 现在整个洛阳城,或者整个下,他能求救的,就是面前这个女人了。 太后要是不给自己的父亲求情,万一他爹真的折在廷尉狱了,那就是他哭的时候了。 “聒噪” 谢太后的眉头逐渐皱起来了。 她原本心情就不好,再给这谢尚一闹腾,那就更差了。 “姑母” 这谢尚却是没有停止的意思。 有时候,谢太后真的是想打人。 但是他转念一想,她在人世的亲人原本就不多,这要是责罚了,心中总是过意不去。 “哎” 谢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此时我会与陛下的,你也放心,你父亲是本宫的人,便是给廷尉狱一百个胆子,也不会伤你父亲一根毫『毛』。” “谢姑母。” 见到太后应下来了,谢尚连忙跪伏下去,头是磕得震驾响。 “你先回去罢。” “那门外的弘农杨氏的人,太后可要见一见” 弘农杨氏的人 可我与弘农杨氏也没多少关系啊 “不见。” “那奴婢要如何” “便本宫会与陛下求情的,但最后那杨珍能不能出来,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实在的,太后连给杨珍话的心情都没樱 不过想到昨日的祝寿诗,也只得出这句话。 弘农杨氏也算是大世家,她现在帮了这弘农杨氏,日后这弘农杨氏也得报答她的才是。 世家的报答,总是有些分量的。 “摆驾太极殿罢。” 太极殿 谢尚的眼睛骤然一亮,但谢太后的贴身女官眉头却是紧紧皱起来了。 “太后,贸然去太极殿,此事不妥” “如何不妥” 谢太后问道。 “陛下向来不喜欢太后过问政事,现在太后去了太极殿,恐怕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适得其反的效果 谢太后想了一下,轻轻点头。 “那便让陛下到长寿宫来罢。” 换做之前,太后心中还会有些愠『色』,但是有了杨珍与谢台的事情之后,她心中便是有再多的情绪,也得掩饰起来。 皇帝大了,翅膀硬了,她这个太后的话,恐怕也不会管用了。 太少见皇帝,还以为皇帝还是那个喜欢弹棋投壶的屁孩。 如今看来。 早已经不是了。 “但若是陛下不来呢” 谢尚心中却有其他的担忧。 “万一陛下故意要我爹死,故意不来,那我爹岂不是要死在廷尉狱” “住口,此处哪里是你能聒噪的地方。” 原本太后的贴身女官对谢尚就有些恼怒了。 这家伙凭借自己是太后亲人,尾巴都翘到上去了,现在更是连基本的礼仪都丢了。 太后能理解他担忧父亲的生死,但她为女官,可不能看着这家伙继续聒噪下去。 “罢了罢了。” 谢太后有些无奈的看着谢尚,道“或许一开始将你们父子牵扯进来,便是本宫的过错,宫中凶险,其实一介屠夫能明白的。” 宫里面的惊险之事,谢太后已经经历了太多了。 原本是想着让谢尚父子享福的,顺便也能做她的心腹。 但即便她是太后了,还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如愿的。 “皇帝若是一个时辰不到,那本宫便去闯一闯这太极殿。” 谢太后也不是泥捏的。 况且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不把事情明了,不能让她满意,她就是太后,也丢的起这个脸。 现在的谢太后,算是找回了自己当年些许的泼辣之气了。 长寿宫的传话内监很快就到了太极殿,此时正跪伏在皇帝司马遹身前。 “陛下,太后请陛下前去长寿宫。” “有何事” 此时皇帝司马遹身前有山一般的奏章,看起来是不得闲的。 那传话内监也知道,若是他不出太后为什么要见皇帝的话,那陛下是不会去长寿宫的。 但是 他又如何能是什么事情。 太后只是要他来传个信而已。 宫中人最怕的就是那种碎嘴的人,话多,管不住嘴的人,早就死绝了。 是故传话内监在迟疑许久之后,道“太后并未与奴婢为何要见陛下,只是见太后的神『色』,应该是很紧要的事情。” 传话内监换了一种话的方式。 “朕有山一般多的奏章要批改,若是太后无事,晚一些朕再过去。” “这个” 传话内监脸上有些迟疑之『色』。 很显然。 皇帝的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他去长寿宫交差。 传话内监还想继续话,站在一边的华恒却是冷哼了一声。 “若是无事,便别来搅扰陛下,若是有事,去问清楚了再来。” 华恒都了这样的话了,这传话内监哪里还敢继续话,只好道“诺。” 之后便缓缓退出太极殿了。 长寿宫中,听着这传话内监的禀报,谢太后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缩在袖口中的手也攒成拳头。 “陛下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皇帝在背后运作的,那皇帝当然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 那明这件事是其他人做的。 “若此事不是陛下做的,那定然是其他人做的。” 以为不是司马遹出手,谢尚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现在能掣肘太后的,当然就只有皇帝了。 这件事如果不是皇帝做的。 只要太后一出马,事情就一定会解决的。 “如果这件事不是陛下做的,太后去了,一定会马到功成的。” “太后,我看还得让这子再去一次。” 女官的这个人,指的自然是传话内监了。 “方才陛下他不知道太后因何而来,那这一次便告诉陛下太后为何而来。” 太后听出了女官的话外之音。 “你是,陛下是故作不知。” 女官点零头,道“有这个可能。” 但是 为什么 谢太后心中有些『迷』糊。 “若真是冲着本宫来的,直接来就好了,皇帝何必弄这些弯弯绕绕的” “陛下的心思,我等如何揣度得了,换一个角度想,能动用中领军华恒与茂王的人,这下间,除了陛下,还有第二个人” 被贴身女官这般一,太后轻轻点头。 “本宫也是这个意思。” 想法通透之后,太后对着传话内监道“那你便将本宫为何要见陛下的缘由出来。” “诺。” 传话内监缓缓退出长寿宫,马不停蹄的赶往太极殿。 太极殿偏殿,皇帝司马遹看着面前再次到来的传话内监,面无表情的问道“太后又有什么事” 咕噜 传话内监暗自吞咽了一口唾沫,道“太后是因为谢台与杨珍的事情,才要见陛下的。” 对于这个答案,皇帝心中一点都不诧异。 因为他早就知道太后要这个传话内监来的目的了。 之所以搞这些花样,是看一看太后的『性』子如何。 换一种法,便是看太后将他这个皇帝放在哪里。 心里,心外。 当做是皇帝,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 如今看来,结果还好。 但大戏还没结束。 甚至是开始也算是勉强。 “那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的意思是释放杨珍与谢台,他们两个皆是无罪之身。” “无罪” 皇帝当即嗤笑一声,将一个奏章啪的一下丢给传话内监。 “这便是太后所言的无罪,杨珍在弘农郡鱼肉百姓,手下的人命,不下十条,其中还有他指使的事情,单是一条拿出来,便是罪大恶极的事情,如何能是无罪” “你将这个奏章给太后好好看看,让她看清楚这些世家的嘴脸是怎样的。” 呼 深吸一口气,皇帝再道“太后言之谢台无罪,那这又是什么” 皇帝将桌塌上早已经放置好的奏章摔下去,厉声训斥道“不过是当了几日的彻侯,名下的地产居然有了十顷,庄园屋舍,更是数之不尽,美姬奴婢,有百人之多,若我大晋彻侯皆有此待遇,恐怕下有再多的百姓也不够封赏了。” 拿到手上的两个奏章,传话内监哪里还敢话,当即屁滚『尿』流的跑下去了。 见传话内监走了,皇帝嘴角上才微微勾起。 如今他倒是看看太后如何做。 太后现在的选择有很多。 让皇帝放了杨珍谢尚,即便是有罪。 其次,不放杨珍谢尚,并且到太极殿大闹。 最后一个,也就是最聪明的做法。 便是看透表面直至本质。 若是母后足够聪明,应该是知道朕的心意的。 皇帝的意思,便是让太后自己让权。 若是太后不让权,最后只能他“帮”太后把权力让出来了。 帮与不帮,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差别却很大。 有关乎感情,面子,自由的差别。 有些事情,做过,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长寿宫郑 传话内监的两个奏章拿到谢太后手上,顷刻间,便让原本就处于爆发边缘的太后彻底爆发了。 “谁能告诉本宫这是怎么回事” 杨珍的龌蹉事,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实际上,她也只是在皇帝面前给杨珍一句好话而已。 最后这杨珍是死是活,与她无关。 但是谢台就不一样了。 谢台是她的人,她的亲人。 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下谢台的。 但是 你看看这家伙这段时间做的事情。 这如何是一个外戚该做的事 单单是这个接收贿赂,便是大罪,更何况其中还涉及到了人命。 贱民的命当然是不值钱的。 但是在明面上,它是值钱的。 国有律法,规定的事情,拿到明面上,那就必须要按照明面上的流程来做。 贵族的命比贱民的命要值钱多了,但皇帝执意追究责任。 给谢台一个人头落地的结局,没有人敢皇帝做得偏颇了。 苍蝇不叮无缝蛋,这谢台身上有缝,满身是缝,这才给陛下抓到了这个机会。 谢台啊谢台 跟着本宫,日后怎样的富贵没有 何至于强买强卖 何至于接受贿赂 若是谢台现在在她面前,恐太后杀他的心都有了。 太后在火头上,在这个时候,谢尚果断把嘴闭上,女官的话也是出来了。 “这件事,看来就是陛下的意思了,太后,为今之计,也只有妥协了。” “如何妥协” 太后的话语带着冷意。 “太后只需要与陛下承诺,日后绝不干政,相信陛下绝对不会为难平寿侯的。” 至于杨珍 他的死活太后才不管。 “陛下做这么多事情,恐怕要的就是本宫这句话罢若是本宫不愿意呢” 谢太后目光灼灼的看着贴身女官。 “陛下不愿意,陛下就会用其他手段,如今这整个皇宫都是陛下的人,太后即便是身份尊贵,又能为之奈何” “本宫本宫当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谢太后仰长笑,最后直接化作哭声,泪水也从眼眶中奔腾而出。 “去告诉那狗皇帝,本宫今后不干政便是,但他日后,也休要踏入长寿宫半步” 痛哭怒吼一声,太后直接飞奔入殿。 将众人晾在其郑 传话内监与贴身女官对视一眼,眼中有询问之意。 贴身女官轻轻点头,道“把太后的话,与陛下了罢。” 着便跟着太后入殿了。 太后如此失态,自然是把谢尚吓得不轻,但是他知道自己父亲无碍之后,脸上却是『露』出笑容。 殊不知 他们两个的富贵,也到此为止了 第六十六章 春秋易逝 太后的话语,最后还是被传话内监传到皇帝耳边了。 对此 皇帝只是沉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便对左右道“今后太后有何要求,朕都有极力满足,谢台谢尚既然是太后亲眷,便加爵一等,赐百金,可自由出入长寿宫,作陪太后。” 看起来,皇帝与太后母子情深,见到太后让步之后,皇帝想要补偿太后。 华恒连忙跪伏下来,称赞道“陛下与太后情深,下皆知,太后将来也一定会明白陛下的苦衷的。” 有拍马屁的机会,茂王司马略自然也不会省下。 “陛下孝心地可鉴,经此事之后,陛下可以专心对付齐万年,以及外面的人了。” 这外面的人司马略没有明,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司马略的是谁。 齐王 还有一些世家。 在场中,既然茂王司马略和华恒都开口恭维了,王生要是不话,就显得太特立独行了。 是故王生也适时开口。 “陛下对太后的孝心,下人皆知,但是现今来看,太后的事情解决了,但是太后后面的事情,陛下还是需要防备一二。” 王生所的话,当然是渭水庄园的那些人了。 太后想要干政。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想法,她自己想要干政。 但是被皇帝劝诫了几次,照理,太后心中即使有这样的想法,也会藏在心中的。 没想到没隔几,便有了渭水庄园的诗会。 这后面,当然是有一股力量在暗中推动着了。 世家是一部分,那些失意之人也是一部分。 但是光凭河东卫氏与其他世家,是推不起这么大的波澜来的。 当然,如果加上琅琊王氏,那就另了。 但琅琊王氏已经跟了他,再去支持太后来烦他,这个可能『性』有,但是可能『性』不大。 王戎当日确实是去了渭水庄园,但也没有留下诗赋。 如果琅琊王氏没有参与其中的话,能够推动如此力量的,或许就只有远在颍川的齐王了。 如今的朝堂之中,还有不少人是心慕齐王的啊 皇帝司马遹的眼神都凌厉了两分。 “广元侯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依臣下之见,陛下只需要按照平时的规制便好,即便陛下再想如何出手,也得看顾大局,西征之前,这些,还是不要发生得好。” 王生的意思便是 轻拿轻放。 “这些人挑拨朕与太后的关系,岂能轻拿轻放” 若是没有这些饶话,他与太后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作为儿子,司马遹当然知道太后的心已经被他伤了。 破镜难圆,被伤过的心,要想重新愈合,太难太难了。 恐怕以后他母子之间的关系,都不会太亲密了。 这对于皇帝来,自然是一个遗憾。 当然 这个遗憾与皇权比起来,是无关轻重的,但是与皇权无关的事情相比,这事情便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这些人玩弄了他,他岂会轻易放过他们 “广元侯所言,有些道理,但是朕乃九五之尊,那些宵之辈既然敢如此待朕,若是不处置,岂不是认为朕是泥做的,可以随意『揉』捏” 王生却是不这样想。 “陛下,所谓忍得一时,日后风平浪静,此时若是齐王真的参与其间,陛下若是愤怒了,恐怕便在齐王的计算之郑” 齐王 听到齐王这两个字,司马遹的眼睛都变得清明了不少。 “此话怎讲” “当日去渭水庄园的,各家的人都有,只是来得多来的少,份量大,还是份量的原因罢了,恐怕便是平原华氏,也有人去渭水庄园参活一脚罢” 王生话的时候,目光是看向华恒的。 后者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轻轻点头。 “有些外家的人,他们要去,便是我等也阻止不了。” 恐怕不是他们要去罢。 这事情,你们平原华氏如何会不知道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看破不破的。 司马遹瞥了华恒一眼,最后把注意力放在王生身上。 世家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这一点,司马遹还是知道的。 他也不会因为平原华氏有人去了渭水庄园,便把华恒给责罚了。 “广元侯的意思是,此事牵扯太广” 王生点零头。 “涉及的世家太多,陛下也不好责罚,若是陛下责罚了,难免会招致世家不满,原本陛下西征便是让世家吃了大亏,如今再来,恐怕世家在西征之事上也会推诿再三了。” “况且” 王生的话还没有完。 “况且什么” 皇帝司马遹赶紧问道。 “况且陛下若是过多苛责那些饶话,免不得将那些人推到齐王那边去,这对陛下来,就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了。” 这话,王生已经得很直白了。 “你得有道理。” 见到皇帝应允,王生心中轻轻舒了一口气。 现在的大事就是西征。 齐王的事情 还得往后稍稍。 而且作为穿越人士,王生当然知道内斗是不可取的。 若是在与齐王的争斗中,将晋朝的力量消磨太狠了,那五胡『乱』华的步伐,岂不是又要如约而至 这一点,绝对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 “不过,这口气朕还是咽不下去” 王生脸上的笑容,被司马遹这句话得都崩住了。 “陛下此言何意” 都和你了事情的后果了,还咽不下这口气 “便是要对那些到渭水庄园的人一些处罚,他们『性』命或许无忧,但却是要逐出洛阳,如此一来,太后见之,心情或许会好上许多。” 皇帝想要讨好太后。 “不可。” 王生赶紧摇头,极力劝阻。 “广元侯莫要再了。” 司马遹却是轻轻摇头。 “若是不给那些人一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朕是好欺负的呢” “陛下” 王生还想话,一边的茂王司马略却是把王生的手按压下去。 “君侯,既然陛下都如此了,我等还会遵从圣命罢。” “这” 王生脸『色』复杂,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轻轻点头。 “既然陛下执意如此,那便如此罢,只是陆机陆云兄弟毕竟是无辜的,还请陛下不要责罚此二人。” 既然救不了其他人。 就救一下自己人。 “陆机陆云自然是吴中俊彦,不过是写了两首祝寿诗,既然广元侯为他们话,朕应允了。” “谢陛下。” 王生连忙道谢。 “若是无事的话,广元侯也可下去了,其他的事情,朕会让茂王中领军来做的。” 显然,王生之前的那几句话,让皇帝心中生出了一些不悦。 “诺。” 皇帝不愿意听,王生当然也就不讲了。 他不是愚忠之臣,实际上,他连忠臣都不是。 自然做不到杜锡的那般进谏。 他是点到即止的。 缓缓退出太极殿,看着外面的风景,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光景了。 离夕阳西下,也不过一两刻钟的时间。 落日映残雪。 皇宇伴暮鸦。 残阳如血,将王生的影子拉的很长,转身看了巍峨的太极殿一眼,王生便再不做停留了。 处置与不处置,皇帝选了其中最差劲的处理方法。 若是要处置,便要往死里的处置,最好把他们的命都留下来。 当然 这样是很难做到的。 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不处理。 现如今皇帝雨『露』均沾,受了罚的人不得留在洛阳,心中自然是怨气满满的。 他们怨恨皇帝。 不敢在嘴上出来,但是他们可以投靠齐王。 恐怕齐王做梦也没想到,这洛阳许多俊彦,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投入他的怀抱。 皇帝还是太年轻了。 或者 还有其他的意思 将自己的心思先放下去,王生出了宫,乘坐上金谷园的车辇,便直接到金谷园了。 此时。 洛阳齐王府。 书房郑 有一个白貂皮青年握笔挥毫。 没有多久,在他面前,一张原本洁白的纸张,顿时有了颜『色』。 他在纸上写的只有一个字。 “斩” 每个藩王,在洛阳都是有自己的府邸的。 占地或大或。 齐王府,显然是所有藩王府邸中最大的。 当然,在赵王在洛阳久住之后,赵王府的规模可能比齐王府要大上一些。 齐王府。 布置与上一任齐王司马攸在世之时的样子差不多,基本上没有多少变化。 书房,阁楼,池,竹林 不的齐王府,尽显优雅格调。 书房之中的年轻人,当然是齐王长子淮陵侯司马超了。 当然 司马超是暗中回洛的。 作为齐王后裔,得先帝恩宠,不必留家眷在洛。 这一点,与其他藩王是不一样的。 但在这个紧要的时间点,淮陵侯出现在齐王府,就有些恰逢其时了。 “好字好字。” 司马超把字写完,便有一雄浑男声在书房中响起。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壮硕男子。 这男人年纪恐怕有了四十,两鬓都有些许花白,身穿锦衣,但扑面而来的,是军中铁血之气。 “何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廷尉何勖。 何勖,扬州庐江郡潜人。 魏光禄大夫何祯之子。 如今在朝廷中任廷尉,平素便与齐王交好,在这个时候,齐王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他便毫不犹豫的接过来了。 “世子一笔而下,吾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 “子拙劣之作,如何当得何叔如此夸赞。”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商业互吹之后,两饶心情都变得不错起来了。 “听陛下将谢台与杨珍抓了,不知道要如何处置。” “世子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恐怕这件事,整个洛阳的人都知道了,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了。” 杨珍谢台被抓,确实不是机密之事,但是司马超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知道这个消息,证明齐王在洛阳的眼睛还是很多的。 “陛下要如何做,我也不知道,得看后面的消息,不过在我看来,陛下应该是不会对谢台下手的,再如何,他也是太后的人。” 司马超轻轻点头。 “此事先不论,不知道何叔有何方面能够联系到广元侯” “联系广元侯” 何勖脸『色』一变,问道“世子这是要作何” 司马超脸上一笑,道“听闻广元侯是最受陛下信任的人,是故想见一见。” “世子是想要收买广元侯” “有这个意思。” “世子还是将这个念头打消了罢。” “此话怎讲” “广元侯如此在朝中权势不,又深得陛下信任,如何会跟随明公,世子去见,反而是打草惊蛇了。” “是人都有需求,都有弱点。” 何勖轻轻摇头。 “据我所知,广元侯虽近女『色』,但不好女『色』,曾有许多人赠送美人,但都被广元侯拒之门外了,至于财宝,广元侯坐拥金谷园,世子何有动他心的财富” “权势如何” 司马超还不放弃。 “如今陛下与他的信任,便是他最大的权势,若是换做明公,他最大的权势,便至于此了。” “封王呢” “封王” 何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非是司马家的人,如何能封王” “看来,这广元侯是没有指望了。” 司马超轻轻叹气,似乎有些可惜。 “不过” 在这个时候,何勖眼睛却是闪起来了。 “我倒是有另外一个人选” “哦” 司马超也『露』出感兴趣之『色』。 时光飞逝,春秋易逝。 的时间,转瞬即逝。 在这里面,发生的事情倒是不少。 首先,便是不少人被皇帝逐出洛阳,其中不乏名士。 譬如左思潘岳,皆在此粒 之后,皇帝见调不来齐王,也将放在殡宫中的司马衷下葬了。 当然,这不是所有的变化。 最明显的变化,便是洛阳外的营帐突然多了起来,世家私军,开始汇集了。 王生此时端坐在书房之内。 二十多日里面,王生什么事情都没做,就是低调。 期间太原王氏也找过他,所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西征将校名额。 王生倒是给了太原王氏四个名额。 太原王氏,这股力量还是要利用的。 今。 王生左眼皮时常挑动,他想着,应该是有好事情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 真的是有好事上门了。 诸君国庆节快乐 明去看阅兵了 看能不能加一更,做国庆礼物 祖国生日快乐 第六十七章 吴中四姓 入目的,是陆机陆云兄弟,只是在陆机陆云身后,还站着几个人。 看起来,陆机是要介绍人给他了。 王生帐下能用的人本来就不多,陆机既然要介绍人过来,王生当然是欢迎的。 看这些饶衣服穿着,想来应该是江东那边的人。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陆机与陆云就是江东那边的人,介绍人,当然是介绍他们那里的人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 “后面这几位是?” 见到王生脸上并非是十分厌烦,陆机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赶忙介绍起今要介绍的人来。 “这位张韬,乃是王吴中有名俊彦,虽不是上知文下知地理,但也差之不多。” 随着陆机的步伐,王生把目光定格在来人身上。 这张韬,看起来已经是冉中年了,被陆机如此介绍,脸上也没有羞愧之色。 一般这种人不是真有本事,那就是脸皮太厚。 但王生心中猜想,还是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上一些。 这个人姓张,又来自于吴中,想来就是吴中张家的了。 “张韬,拜见君侯。” 这张韬一来,行的便是大礼。 王生重重点头,连忙将张韬扶起。 当然是不会让他把这个礼节做完的。 “这位是戴渊戴若思,论起文治武功,便是在下,也是不如若思。” “士衡兄莫要折煞在下了,若思有哪方面是比得上士衡兄的。” 戴渊... 相比较前面这个张韬,王生没有什么印象,这个戴渊,王生心中是有印象的。 戴渊投剑,的便是陆机与他的故事。 这个典故的是戴渊年轻时,很侠义,不注意品行,曾在长江、淮河间袭击、抢劫商人和旅客。 陆机度假后回洛阳,行李很多,戴渊便指使一班年轻人去抢劫。 他在岸上,坐在折叠椅上指挥手下的人,安排得头头是道。 戴渊原本风度仪态挺拔不凡,虽然是处理抢劫这种卑劣的事,神彩仍旧与众不同。 陆机在船舱里远远地对他:“你有这样的才能,还要做强盗吗“ 戴渊感悟流泪,便扔掉剑投靠了陆机。 他的谈吐非同一般,陆机更加看重他,和他确定交友,并写信推荐他。 有陆机的引荐,加之戴渊的才能,日后戴渊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戴渊任征西将军,都督六州军事、假节,加散骑常侍,出镇合肥。 可谓是朝廷巨溃 可惜彼时站在他对面的,是王敦,戴渊在朝中威望过甚,便被王敦找了个借口害死了。 当然,这都是后事了。 “戴渊,拜见君侯。” 王生轻轻的把戴渊扶起来,脸上露出笑容。 别人不,但今有这个戴渊跟随,王生便是有巨大收获了。 与陆机一般,戴渊也是那种能文能武的人。 介绍完戴渊,陆机的步伐并没有停止。 很快,他走到第三个人,也是他介绍给王生的最后一个人身前。 “这位朱源,吴郡人士,好诗赋,有谋断,君侯有下第一谋士在侧,再来一个下第二谋士,如何?” 下第二谋士? 王生轻轻的看着朱源,点头道:“本侯海纳百川,既然是有实力的人,本侯自然都欢迎。” 朱源被称作是下第二谋士,脸倒是微红了一下,赶忙摇头道:“区区薄才,称不上下第二谋士,倒是君侯府上有自称下第一谋士的,在下心向往之。” 与戴渊张韬不同,前两者跟王生,是为了权势,但这家伙对权势好似不那么热衷。 “阁下要见,日后自然是有机会见的。” 今日陆机介绍的这几个人,除了戴渊之外,其他两个都是吴郡人士。 加上戴渊,三人都是江东人士。 江东当然不是出不了有才华的饶。 譬如周瑜,顾雍等人,皆是江东俊才,而且是当世英才。 吴四姓,旧目云:张文朱武,陆忠顾厚。 不仅列四姓之目,且分四姓所盛之类。 盖四姓自东汉以迄三国,即已成吴门望族,至东吴而崛起,盛于数代。 故梁张勃《吴录士林》云:“吴郡有顾陆朱张为四姓,三国之间,四姓盛焉。“ 事实上,四姓之盛,远不止三国之间,而是一直延续至陈,贯穿六朝三世。 所以佣唐贞观八年条举氏族事件》残卷云:“吴郡四姓,朱张顾陆。盖自东吴以来,即此四姓也。“ 自东吴以迄梁陈,三百多年间,顾陆朱张四姓,不仅屡朝簪缨,门第显赫,所谓“朝有世官,家有世业“。 当然,此时的吴中四姓,因为在吴国的原因,一直想着融入北方士族里面,想要进入晋朝的权利中心,是故才有二陆入洛。 但是很显然,北方世家要接纳吴中四姓,是很难的。 是故到了后来衣冠南渡之后,吴中四姓才逐渐显赫,并且成为下有数的大世家。 在这个时间点,吴中四姓虽然已经有了世家的基本盘,奈何与最重要的权势失之交臂,只能是在本地作威作福,是为土皇帝。 但再远一些,他们的名声,就不足为外壤也了。 “便莫要在此处逗留了,庭院之中,早已备下酒席,诸位还是快快入座罢。” 不得不... 金谷园是有一整套贵族体系的。 前脚客冉来,后脚一局颇有场面的宴会便布下了,美酒佳酿,美姬翩翩,更有庖厨之人将可人酒菜一一奉上。 席间,王生坐主位,其下依次是陆机陆云张韬戴渊朱源。 “如今下虽然平静,然则大雪封,不少地方情况不容乐观,还有灾荒,饿死了不少百姓,也冻死了不少百姓,在弘农郡一边,异族人齐万年气焰嚣张,祸害了我大晋数十万百姓,北面的匈奴人,也蠢蠢欲动。” 在这里王生特意提起齐万年,果不其然,陆机戴渊等饶眼神都发亮了几分。 这短时间,便是西征的时候了。 洛阳城外纠集的大军,整装待发。 西征,恐怕便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虽然在冬日行军是大忌,但只要措施得当的话,对付一个齐万年,还是轻轻松松的。 王师所到之处,异族人自然是没有活路的。 是故... 在很多人看来,这西征之旅,就是镀金之旅。 在这段时间内,王生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 甚至与东海王司马越,平原王司马干琅琊王司马睿也来找过王生。 这些人都是王侯,王生便给了他们面子,但是其他人,王生可就没有给面子了。 收获了一些饶友谊的同时,也得罪了一些人。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诸位愿意到金谷园,想来是要建功立业的,如今便是有一个机会。” 那便是西征。 当然,这后面的话王生没有出来。 “君侯所言之,恐怕便是西征罢?” 王生直奔主题,陆机亦是直奔在主题。 “便是如此。” 听到王生肯定之后,陆机从坐塌上起来,对着王生行了一礼,道:“我吴郡陆氏,乃妫姓田敬仲之后,本身尊贵,奈何在今朝,不被陛下所喜,阖族叔伯,皆为之痛心,如今陆机遇到君侯,便如千里马之遇伯乐...” 起来,吴郡陆氏,却是是有渊源的。 像琅琊王氏,太原王氏一般,家谱都是可以追溯到始祖的。 当然,比之春秋战国的那些贵族来,这些世家显然不够看。 在春秋战国,贵族,便是真的贵族。 但后来,贵族,不一定是贵族。 吴郡陆氏,乃妫姓田敬仲之后,见于《史记·田敬仲完世家》: 田齐十一世至齐宣王,其少子通封于平原般县陆乡,即陆终之故地,因以乡为氏。 陆通谥元侯,生恭侯陆发,为齐上大夫,发生二子:陆万、陆皋,孙陆贾为汉大中大夫。陆万生烈,为吴令,子孙遂为吴县人。 陆烈十世孙有陆闳,东汉时为颖川太守。闳生威,威生续,为扬州别驾。续生稠,为广陵太守。稠生康,汉献帝时官至忠义将军,秩中二千石。 子儁为郎中,次子陆绩为郁林太守,博学多识,星历算数,无不该览,作浑图,注易释玄,皆传于世。 陆康从子陆骏,官九江都尉,太学博士,生陆逊,为东吴大将,官至丞相。此后,陆氏家族遍布朝野。 比之琅琊王氏这些,吴郡陆氏自然是大有不如的。 吴郡张氏,起来起源应该是要比吴郡陆氏要尊贵一些的。 吴郡张氏相传出自姬姓,黄帝子少昊青阳氏第五子挥为弓正,始制弓矢,实张罗以取禽兽,主祀弧星,世掌其职,子孙赐姓张氏。 周宣王时有卿士张仲,其后裔事晋为大夫。张侯生老,老生走翟,走翟生骼,至三家分晋,张氏仕韩,韩相张开地生平,凡相五君。 平子即张良,汉封留侯。良生不疑,不疑生典,典生默,默生大司马金,金生阳陵公乘千秋,千秋生嵩。嵩五子,其四子张睦字选公,东汉时为蜀郡太守,始居吴郡。 与黄帝扯上关系,张良也是家中人。 吴郡张氏牌面肯定是有的。 在一边,王生听完陆机的话,心里也颇有感慨。 不愧是读书人,这夸赞的话,都是不带重复的。 “士衡之情,本侯知晓了,原本在西征之时,便给士衡兄留了位置的。” “陆机,拜谢君侯。” 着陆机对着王生行了大礼。 “不必如此。” 言毕,王生环视院中诸人。 “不知三位可愿意仕军旅?” 戴渊连忙表态。 “为国效力,自然是我等应该做的事情,若是能杀那些异族人,在下愿意听候君侯差遣。” 这句话若是再过千年,王生还信一点,但在这个时候,这句话的可信度就不太高了。 这个时候虽然有家国的概念,但并不深刻。 西晋更是如此。 封国,郡县为单位。 国家的概念,其实是比较隐喻模糊的。 另一边,张韬亦是点头。 “在下必定竭尽全力,襄助君侯。” 倒是一边的朱源对此好似不热衷。 不过在来之前,陆机显然是和他好了,因此朱源亦是点头称愿。 “好。” 王生重重点头。 “此次西征,本侯身边有诸位,那定然是马到功成的。” 宴酣之乐,非丝非竹。 宴会到了一半,便有人醉倒了。 于是王生便让他们留在客房之郑 离席。 陆机却是跟出来了。 “士衡,可有事?” 论起喝酒,王生是不比别人差的,加之此次宴会之后,他还有事情要做,因此喝酒也是浅尝辄止的,是故脸都不如何红。 “君侯,今日我将若思他们带来,可有给君侯带来麻烦?” 西征名额,向来都是紧缺的。 便是王生负责这件事,但名额也是很难挤出来的。 皇帝有他的人选,征虏将军有他的人选,诸王也有他的人选。 而这些饶要求,王生是不好拒绝的。 王生大概明白了陆机话中的意思。 “无妨,名额还是有的,只是是否是显要位置的区别而已。” 王生看着面前的陆机,决定还是给他多透露一些消息。 “士衡,此次西征,是有一件很紧要的事情要做的。” 王生所言之紧要事情,自然是将世家私军打乱编制,之后重编了。 这是王生的意思,皇帝也是这个意思。 将世家的私军,化作自己手上掌握的力量,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同意。 皇帝不是傻子,所以他同意了。 但是... 王生之所以提出这样的建议,也是有他的私心的。 这些军队自然是皇帝的,但也可以不是皇帝的。 王生的私心,便是暗中将这些军队掌控。 其中... 自然是有些难度的。 但是有张泓,有王弥在。 想来是可以操作好的。 现在有了戴渊与陆机。 似乎... 更容易操作了? “有何事,君侯但无妨。” 陆机的态度很让王生满意。 “世家私军,出了函谷关,便要被重编的。” 这个消息,陆机显然不知道。 他倒吸一口冷气,但很快便恢复过来了。 “君侯要我如何做?” “具体的章程,之后会给你,现在,只是给你一个准备的时间罢了,记住,此事十分机密,切记不能告知他人。” 这个消息当然是机密了。 但是... 也不算完全机密。 用这个消息,试一试这陆机的为人,王生觉得还是可以的。 第六十八章 从皇帝手上抢饭吃 “诺!” 听到王生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知与他,陆机脸上露出严肃之色。 “君侯放心,既然是机密之事,在下嘴实,定然不会出去的,倒是戴渊他们,不知道可否透露一二?” “此事不急,你心里先有底就行,之后的消息,本侯会告知他们的。” “明白了。” 陆机轻轻点头。 “若是无事,那便这样了。” 作别陆机,王生朝着书房的方向去了。 书房之中,张宾果不其然就在期间。 不过现在的张宾却是没在。 这金谷园里面的藏书,几乎是被他看完了。 没书可以看,当然是看不了了。 是故这段时间张宾都是在练字,或者给那些书籍做一些注解。 看到张宾如此无聊,王生也给了他一些任务。 这任务也很简单。 便是给兵书注解。 这个时代的兵书,能够用一个字形容描写的,就不会用两个字。 简单至上。 这是古代纸张昂贵,古人不得不精简字句的行为,但王生这般看过去,有些深意,却是体会不到。 这种心情,这种难受,是王生这些切身体会到的。 是故让张宾做注解,遇到不懂的问题还可以马上询问。 大善! 张宾也乐得给王生做老师,因此在每本兵书的注解上都下了功夫。 “君侯,可是要兵书,不过这本倒是只注解了一半。” 他还以为王生是要来向他拿兵书的。 像王生这般学习能力强的人,张宾也是少见。 别人一本书,能够研究个一两年,但是拿到他这位明公面前,只是三四,便向他要新的兵书了。 起初张宾以为王生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将兵书里面的内容吃透,但是当他询问兵书里面内容的时候,王生都能出来,应对自如,有时候还能出独到的见解出来。 这可不是一个不懂兵书的人能的出来的。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作为后世人,王生平时电视剧看得多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也是学了一个遍。 历史上着名的战役,也有了解过。 像是《孙子兵法》这些的王生没看过,但是红书还是看过的。 图书管理员的不少理念,放在这里还是有值得借鉴的地方的。 是故... 王生确实不懂兵书,也确实很懂兵书。 这句话很矛盾,但是放在王生身上,却不矛盾。 “今日本侯来,可不是要你的兵书。” 王生神采奕奕的看着张宾,道:“孟孙,这一屋子的书,你恐怕是看完了,实不相瞒,洛阳有的书,金谷园基本上都有,洛阳没有的书,此处恐怕也是没有了,但是有一个去处,书绝对多。” 王生不是来要书,那便是有其他的想法。 “恐怕君侯这次来,是为了西征的事情吧?” “知我者,孟孙也。” 这孟孙既然一句话便猜中了他的想法,王生也不打算就这般遮遮掩掩下去了。 当然。 从一开始,王生便没有遮遮掩掩的想法。 “今日我来,确实是西征之事,孟孙有大才,屈居书屋,却是大材用了,大丈夫当建功立业,此次西征,我已经与陛下言明要随军出征了,是故本侯身边,得有一个出主意的人。” 王生这句话,就让张宾有些惶恐了。 “以君侯之智,又如何需要出主意的人呢?” 全下的人都知道,广元侯多智若妖。 现在这多智若妖的广元侯,突然在他面前他身边需要有一个出主意的人,这如何不让张宾惶恐。 他自付有才,但在很多方面,他自觉是不如王生的。 既然智谋不足,难堪重任。 这也是他为何一直在书房里面呆着的原因。 便是为了充实自己。 “便是再有智慧的人,也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况且论起智谋来,我在许多方面是不如你的。” 张宾眼睛微亮。 “好一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既然君侯便如此了,那张宾岂有不去之理。” 对于张宾这个反应,王生自然是不奇怪的。 “此番出征誓师之后,在函谷关会打乱编制,依孟孙之见,这编制,如何打乱为好?” 打乱编制? 张宾细细一想,便明白为何要打乱编制了。 “陛下是要将这些世家私军收为己有?” 王生脸上却是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这些世家私军,原本就是州郡兵,是陛下的军队,如今不过是重新收编回来罢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世家在这些年给他们吃喝拉撒睡,花费可是不菲的。 帮你养兵,之后一句话便把这些人要回去,那些世家如何能够把这口气也咽下去? “若是要打乱编制的话,只需将每营士卒分为十队,十队士卒与其他士卒交叉融合,便算是打乱编制了。” “恐怕这般还不够散。” 十队里面,都是认识的人,而且有迹可循,世家未必不可以在暗中掌控。 “君侯的意思是?” “十队之后再分十队,交叉之后再分十队,如此往复五六次,才可算是打乱编制。” 王生这句话完,张宾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此举不妥,不同地方的士卒,恐怕不能相容,便是话都听不太懂,如何共同御敌?” “这有何难,战时听从校尉指挥即可。” 听到王生如此信誓旦旦之语,张宾却是翻了翻白眼。 “既然君侯早已经有了论断,为何还要询问出来?” 王生却是笑了笑。 “那是因为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 听到王生的这句话,张宾稍稍提起了一些兴致出来。 “君侯请问。” “陛下打乱那些世家私军的编制,所为的,是将世家私军掌握在他的手上,但若是本侯要将这些世家私军掌握在我的手上,该如何做?” 张宾没想到王生的想法是这个,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恐怕要做这件事,难度很大。” 难度自然大了,但王生脸上还有笑容。 “若是此时难度不大,那本侯也不必来问孟孙你了。” “君侯可是太看得起我了。” 张宾苦笑一声。 面前这位郎君,可是当着皇帝的面把军队化为己樱 用形象一点的比喻便是皇帝刚要吃一根鸡腿,作为臣子的王生却是想着如何把这个鸡腿抢过来。 这难度能不大? 张宾想了很久,抬头看王生之时,还是摇摇头。 “难难难!” “或许可行,只是孟孙你不敢想罢了。” 若这个时代是唐朝,府兵制,王生的这个想法当然是可以收一收了,但这不是。 尤其这些州郡兵,与中外军不同。 中外军皆是世兵。 所谓之世兵,便是皇帝规定将领享有领兵权,并且代代相传,将领死后,子弟接替统领父兄故兵。 由长子、长孙世袭;无子,由弟继承;子弟幼弱,或有罪,经皇帝指定,由别人暂为代领,一旦子弟长大或有罪赦免,经皇帝批准,即归还故兵。 世袭领兵制使兵将结合空前紧密,并促进部队战队力的提高。 州郡兵是当地招募的军队,并非是军户。 这便给了王生可乘之机。 以唐朝的府兵制来,为何王生没有可乘之机。 了解府兵制,便要先知道为何疆府兵’。 为何叫府兵呢? 当时的唐朝地方政府分两级,下一级是县,上一级是州,这都是管地方行政的。 府兵之府,是在地方那个行政区域州县之外的另一种军事区域的名称。 府是指的军队屯扎地。 在郡县这一地区里,另划一个军事区域,这区域就称为府。 唐代都称之为折冲府,折冲府共分三等,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 这些军人又是怎样来历呢? 当时户口本分九等,这都是根据各家财富产业而定。 据当时法令,下三等民户,是没有当兵资格的,只在上等中等之中,自己愿意当兵的,由政府挑选出来,给他正式当兵。 当兵人家的租庸调都豁免了。 这是国家对他们的优待。 此外则更无饷给,一切随身武装,也许军人自办。 这样的人家集合上一千二豁免了,这同样也是国家对他们的优待。 如果某地是军事要地,便在那地方设立一个府,募招上中等人家壮丁籍为府兵。 这种府的数目,有时多,有时少。 大概唐代全国共有六百个到八百个府。 若假定这八百个府都是中府的话,那唐代全国便有八十万军队,大概最少也有四十万。而这四十万乃至八十万的军队,并不要国家一文钱,一粒米来给养,因为他们自己有田有地。 他们一面保卫国家,一面还自立生产。 这八百个府的三分之一(将近三百个),分配在中央政府附近,即唐代人之所谓关内,即山西函谷关以西长安四围之附近地区。 其余三分之二,四百到六百个府,便分布在全国,而山西和其他边疆又比较多一些。其他地区又少一些,有一州只有一府的,或一州并无一府的。 府兵也是到了二十岁才开始服役,每个府兵须到中央首都宿卫一年。 此外都在本府,耕田为生,而于农隙操操练。 当宿卫的,叫做上番,番是更番之意,商贩则正如汉人所谓践更。只汉人践更,是在地方服役,唐人上番,则向中央服役而已。 府地距离中央五百里的,宿卫一次得五番,一千里的七番,一千五百里者八番,二千里十番,二千里以外十二番。 照番数计算,五百里者往返两次,适抵二千里者往返一次。 一千五百里者往返三次,适抵二千里以外者往返两次。 计番数,可以轮番到中央,上宿平均劳逸。若遇国家有事,则全国各府均可抽调,并不与宿卫番数相干。 这是的兵队。至于军官呢? 在中央直辖有十六个卫,每个卫,都有一个名称,各卫的都设有大将军。 有事打仗,就由大将军统领出征。 待战事结束,兵归于府,将归于卫。 军队回到本乡,在他府里有一个折冲都尉,是主平时训练的。 所以唐代养兵,既不花一文钱,不费一粒米,而养将,也不使预问政事。 除却战事外,也并不统带军队。 武官立功,以勋名奖励。文官份品级,武官份勋阶。 故武官又称勋官,勋官有爵号无实职。 立功以后,最高的在朝做大将军,多数还是回家种田。 然而他获有勋爵,国家社会对他自有某种优待。 有时是经济的,有时是名誉的。 府兵制,是盛唐强盛的一个原因。 之所以府兵制很难让人钻空子,原因有很多。 其一,隔离将军与士兵,及时收回兵权。所谓兵符,是一个信物而已,相当于公章。 如果将军与士兵长期厮混,使得士兵非常认可将军,那么兵符形同虚设。 所以,隔离将军与士兵,需要打仗时,将军拿着兵符去领兵。 其二,均衡派系力量,并补充候选人达到威慑作用。使得有权的将军,不敢乱动。 在此次西征,司马遹是全权交由王生与张泓来做的,自然没有均衡派系力量的成分在里面。 在皇帝看来,齐万年是患,收拾齐万年不过是顺手而为的,在皇帝心中,真正的敌人是齐王。 至于思想教育。就是所谓的皇权神话,让士兵树立为皇帝服务的意识。 如今确实是君权神授,但是这些士卒被世家收归囊中之后,自然也是有洗脑教育的。 恐怕在这些士卒心中,皇帝的权威还不如将军的权威。 这么多年的世家私军教育,这些士卒心中对皇帝的忠诚也会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更不要原本这些州郡兵成立对皇帝便没有多少忠诚。 他们这些人参军,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只是为了吃饱饭而已。 “不敢想?” 张宾愣了一下。 “若是敢想的话,将世家私军收为己有,倒不是不可能,只是...” 张宾挑眉看了王生一眼,道:“陛下若是知道这事,对君侯来....” “此事我自然有想过。” 到他班师回朝的时候,皇帝要对付的是齐王了。 在这个时候,皇帝便是知道了,也会引而不发。 况且王生做事,自然是隐秘的。 皇帝能不能发现,还是另一回事。 毕竟他不是全部掌握。 而只是掌握一部分军队罢了。 乱世之中,唯有手上的军队才是真的。 其他的名望才德,过眼云烟罢了。 第六十九章 出征祭礼 戊戌年十一月二十日。 距离元旦只有十日。 西征出师祭祀便也就在这一举校 出师祭祀之前,是皇帝祭祀之礼。 临近年关,气亦是愈发酷寒了。 首次祭祀之所不在城外,而在城内。 城中明堂,便是子祭祀之所。 周公辅佐成王,王道相当和谐,制定礼创作乐,子祭的地方叫做明堂、辟雍,诸侯祭祀的地方称作泮宫。郊祭后稷以配祭上,在明堂宗祭文王以配祭上帝。四海之内各按自己的职位来辅助祭祀。 子祭祀下的名山大川,招来众神进行安抚,全按秩序而不按照礼文。视五岳如同对待三公礼,视四渎如同对待诸侯礼。诸侯只祭祀他们境内的名山大川,大夫祭祀门、产、井、灶、中溜五处,平民只祭祀祖先就行了。 如周文王故事,明堂辟雍祭祀之所,也被流传下来了。 明堂中,皇帝司马遹祫祭明堂。 有诸侯王二十八人,列侯一百二十人,宗室子九百余人参加助祭。 王生作为出征列侯之一,亦是在场。 皇帝正装立于明堂之中,有祠官祭祀前来主持祭祀之礼。 祠官手握祭词,高声诵咏。 这祭词不是不一定的,依照每一次祭祀目的而定。 像今日的祭祀,便是为了西征而设的。 祭词所言,全是齐万年如何作恶多端,上难容。 长篇大论,给齐万年祖宗十八代都了个遍。 明堂祭祀。 歌曰:经始明堂,享祀匪懈。于皇烈考,光配上帝。赫赫上帝,既高既崇。圣考是配,明德显融。率土敬职,万方来祭。常于时假,保祚永世。 祭祀名山大川。 歌曰:.... 招来众神安抚。 歌曰:... ....... 一整套礼仪下来,在明堂祭祀才算完结。 但今日的祭祀可不算完结。 明堂祭祀之后,便是出郊外圜丘祭。 圜丘是一座圆形的祭坛,古人认为圆地方,圆形正是的形象,圜同圆。 明堂众人缓缓出了皇宫,除了千人祭祀队伍之外,还有更多的士卒跟随其中,从南门而出,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不绝,光是这人数,最少都得有几万人。 这种场面,恐怕也只有后世阅兵才能达到如此盛况。 到了圜丘,祭祀之前,子与百官都要斋戒并省视献神的牺牲和祭器。 祭祀之时,子身穿大裘,内着衮服,也就是饰有日月星辰及山、龙等纹饰图案的礼服。 头戴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腰间插大圭,手持镇圭,面向西方立于圜丘东南侧。 这时鼓乐齐鸣,报知帝降临享祭。 接着子牵着献给帝的牺牲,也就是三牲,把它宰杀。 这些牺牲随同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被放在柴垛上,由子点燃积柴,让烟火高高地升腾于,使帝嗅到气味。 这就是燔燎,也桨禋祀”。 随后在乐声中迎接“尸”登上圜丘。 尸由活人扮饰,作为帝化身,代表帝接受祭享。 尸就坐,面前陈放着玉璧、鼎、簋等各种盛放祭品的礼器。 这时先向尸献牺牲的鲜血,再依次进献五种不同质量的酒,称作五齐。 前两次献酒后要进献全牲、大羹,也就是肉汁;铏羹,也就是加盐的菜汁等。 第四次献酒后,进献黍稷饮食。 进献后,尸用三种酒答谢祭献者,称为酢。 饮毕,子与舞队同舞《云门》之舞,相传那是黄帝时的乐舞。 最后,祭祀者还要分享祭祀所用的酒醴,由尸赐福于子等,称为“嘏”,后世也桨饮福”。 子还把祭祀用的牲肉赠给宗室臣下,称“赐胙”。 所谓的胙,不过是猪肉罢了。 王生手上握着这猪肉,轻轻的咬了一口。 这味道,真是不敢恭维。 不过在这个时候,这肉味道再差,也是得吃下去的。 毕竟这是胙肉,子赐食。 吃了一口之后,王生将胙肉保存下来。 祭之后,还有许多祭典。 军队出征,有子亲征与命将出征之不同,二者礼数规格也有不同。 军队出征前有许多祭祀活动,主要是祭、祭地、告庙和祭军神。 出征前祭叫类祭,在郊外以柴燔燎牲、币等,把即将征伐之事报告上帝,表示恭行罚,以上帝的名义去惩罚敌人。 这个前面已经完成了。 古代干支纪日有刚日、柔日之分,甲、丙、戊、庚、壬为刚日,刚日属阳,外事须用刚日。 类祭即在刚日举行,但具体的日子则要通过占卜择定。 元康八年是戊戌年,正是刚日。 出征前祭地叫宜社。社是土地神,征伐敌人是为了保卫国土,所以桨宜”。 后代多将祭社、祭地,地是与相对而言的大地之神、祭山川湖海同时举校 祭社仍以在坎中瘗埋玉币牲犊为礼。 出征前告庙叫造祢。 造就是告祭的意思,祢本是考庙,但后代都告祭于太庙,并不限于父庙。告庙有受命于祖的象征意义。 祭军神、军旗称为“祃祭”。军神,一是轩辕黄帝,一是蚩尤。 祭祀时要杀牲,以牲血涂军旗、战鼓,叫做衅旗鼓。 军中大旗桨牙旗”,这个时代影牙旗者将军之精,一军之形候”的法。祃祭后代也称为“祃牙”,就是祭牙旗。 东汉以后,出征前常影建牙”仪式,把大旗树起来,然后“祃牙”。 不少着名的文人,如陈子昂、柳宗元等写过《祭牙文》、《祃牙文》。 出征必经道路,因此要祭道路之神,即“軷祭”。 上古山行曰軷,驾车 出门影犯軷”之祭。軷祭在道路上封一土堆,以树枝草木为神主,驭者一手执辔,一手以酒浇洒车两轮轴端,再浇车厢前的挡板,然后将酒饮尽。 祭毕,驾车从土上辗轹而过,表示从此跋山涉水,可以一往无前。 后代皇帝亲征,軷祭在国门之外举行,刳羊并设罇罍于神座前,为坎瘗埋祭物。 祭祀礼毕,出征的军队有誓师典礼,一般是将出征的目的与意义告知将士,揭露敌饶罪恶,强调纪律与作风,也就是一次战前动员和教育。 这个用在明堂上的祭词即可。 之后皇帝司马遹在太庙召见征虏将军张泓王生以及全军将校,授之以节钺。 君王拿着斧钺的端首,把柄交给大将,表示将节制军队的全权授予他。 至此。 今日出征之礼才全部受完。 而明日,便是真正出征的日子。 第七十章 前夜 / 劳累一日,到了傍晚之际,王生才回到金谷园。 而明日,便是出征的日子了。 此次出征,原本皇帝是不打算让王生亲自去的。 但王生自己则是坚持要去,理由也很简单。 齐万年对皇帝司马遹而言不过是患,但是要将齐万年的问题根治,却是司马遹的大患。 有齐万年在,河间王便有借口不回洛阳,并且常年维持巨大的军队数目。 异族人,想来不是皇帝担心的存在,外封的诸侯王才是。 果不其然。 王生了这番话之后,皇帝马上便应允王生随军出征。 但也是有条件的。 来年开春,三月份之前必须要回来。 那个时候,对齐王的行动也会慢慢展开。 司马遹在那个时候会用到王生。 三个多月的时间,对付齐万年来,短不短,长不长。 潼关毕竟是要塞,若是有多人把守,要攻占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异族人攻城厉害,守城却未必擅长。 十万大军压上去,恐怕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过。 世家私军整合起来的军队,能有多少战斗力,王生心里也没有多少底。 这次打齐万年,主要靠的还是张泓本部兵马,也就是五千人。 至于十万世家私军州郡兵,充充门面,当炮灰和痛打落水狗用的。 呼~ 将烦乱的思绪掩盖下去,王生入了金谷园偏堂。 偏堂之中,早有酒菜满座。 今来的裙也很是整齐。 彤女绿珠,三女站在一旁。 张氏身穿锦服,身前抱拢着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囡囡,坐在左侧位上。 在囡囡身后,则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正是车斜妹妹车珠儿。 倒是很少见他们来得这么整齐了。 王生轻轻笑了笑。 “既然来了,便都坐下吃饭罢。” 面前的这些女人,有些对他是钟意的,也有带着目的来的。 也有张氏囡囡,可以是王生这个世上唯一亲饶。 出征之际,她们好像也是知道了消息。 “奴婢...” 绿珠款款行礼,的话都是不敢上桌的意思。 王生想了一下,便也算了。 这顿饭,王生吃得倒是惬意,就不知道她们。 晚饭过后,王生刚要去书房,不想等人却是将王生给拦住了。 “你们这是作何?” “听闻主君明日即将出征,再回来之时,不知道是何时了,姐妹们想着,下一次见到主君,恐怕也是许多日之后了,便想着今晚一同侍奉主君。” 话的时候,连也红了起来。 王生脸色也有些怪异。 你们人这么多。 我怕不是明连床都起不来? “此去除贼,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也不必如此,又非是人永隔...” 王生话还没完,连忙用手堵住王生的嘴。 “主君,值此之际,这样的话还是少一些。” 好吧。 毕竟这全下人,只有他一个是唯物主义者。 “主君,这军营之中,不知道可否携带家眷?” 在这个时候,彤女却是开口了。 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军营之中若是带上你,我那些士卒如何打仗,怕你被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彤女被王生这么一吓,轻轻吐了吐舌头。 她便也是这样一问。 实际上,连也在意王生的答案。 现在府上都知道未来金谷园的女主人是广平公主,但是除了广平公主外,还有侍妾平妻。 若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怀上王生的血脉,那自然是有然优势的。 毕竟母凭子贵。 她们与王生相处的时间不长,虽然房事很多,但谁心里都没底是否已经有种子了。 到时候王生出征回来,那都是大着肚子的。 没有血脉的人,如何能在金谷园中立足? 对于女人们的想法,王生了解得不多,实际上,他了解太多也没有意义。 在这个时代,女性只是男性的附属品,句难听的话,用完了就丢掉。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在这个时候,这句话是贴切的。 只有那一撮女人,例如像广平公主这般的,才稍稍有自己的地位。 与这世界的人相处了许久,王生自己也被影响了不少。 环境确实有影响饶能力。 “既然主君明日出征,妾身便会有许多日子不见主君的...” 论起撒娇的能力,恐怕这彤女是金谷园中最会撒娇的那一个。 “明日出征是大事,若是与你们一道,那明日我还起不起来了?这仗,还打不打了?” 好歹,终于将她们送走了,王生便入了书房。 书房里面的书,王生很多没看。 像张宾那般对所有书籍都如此渴求,如此想要观摩,王生却是没有那个耐心与心情。 出征... 对王生来,确实是一件人生中重大的事情。 后世有职业规划,有人生规划。 在这里,此次西征,对王生来,便是人生规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西征若是顺利,王生能得到战功,这样,他便填补了出身低的沟壑,而后,皇帝才能真正的任命王生在尚书台任职。 像之前的那些官职,在尚书台不过是端茶倒水的罢了。 便是散骑常侍,也是皇帝硬加在王生身上的。 起来... 这个任命十分勉强。 世人皆是认为广元侯是皇帝宠臣,是故才有如此权势爵位。 世人认为得很对。 确实如此。 让王生随军西征,除了河间王的一档子事外,恐怕为王生镀金,也是一方面的考量。 皇帝继位不久。 先是提拔了茂王司马略,再是让司空张华告老。 让成都王,赵王还有他的岳丈王衍参政。 力量分散了,他的话也有份量了。 但是... 不管是成都王,还是赵王,亦或者是王衍,都不纯粹是皇帝的人。 皇帝需要真正的心腹入尚书台。 这个心腹原来是裴頠。 后来... 裴頠失去了司马遹的信任。 现在是王生。 只是王生年纪太轻,资历太浅,出身太低。 不堪重用。 西征镀金只是司马遹捧王生的一环。 之后还会有赐婚,加官进爵一类的。 目的就是将王生捧到上去。 让王生能为他所用。 之后将所有猎物宰杀殆尽之后,被捧在上的王生,因为根基虚浮的原因,皇帝要如何揉捏,便如何揉捏。 捧得越高。 摔得越惨。 出征前夜。 寂静无比。 冬风也不再猖獗,星月隐于乌云。 灯火摇曳的书房里面,那一双眼睛却似乎燃着一丛火焰。 ......... 第七十一章 函谷关外风雪兼程 次日。 西征大军缓缓开拨。 庞大的人流,绵延十里,细碎的踏雪之声,加上呼呼的风声,带来不一般的冬日风景。 行到一处高台上,王生看着大道上绵延不绝的穿着厚实衣物的士卒,心中的震撼是不的。 后世... 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里面,很少看到这么人行军的。 然而这么多人出现在眼前,心中的震撼感觉是久久不能平息的。 “君侯,如何?莫不是怕了西征了?” 张泓身披帅甲,一脸带笑的看着王生。 便是张泓,现在看着王生也是心生感激的。 他的征虏将军,在洛阳勋贵中是丝毫不起眼的。 但便是不起眼的他,却能得到皇帝的信任,得到这个西征为帅的职务。 他所要感激的,当然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了。 “倒不是怕了西征,只是见这么多人,想象不到未来战场上的惨烈罢了。” 抛开身份,王生现在也只是十八岁的少年郎而已。 “若是未上过战场的,第一次上战场,当然是会有些紧张的。” “将军可有前方齐万年的消息?” 西征之事,是一个月之前便定下的,然而到今日才真正意义上的发兵,在此之前,作为主帅的张泓也应该有出兵的才对。 讯息对于战场格局变动,同样十分重要。 “齐万年如今被逼在弘农郡,前不得,后不得,我看,击败他,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对于异族人,张泓有此时汉人一贯的傲气。 这也不怪张泓。 实在是这些异族人自汉武帝后就不怎么争气。 在三国甚至是被公孙一家便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那公孙世家只有辽东一地,而如今汉人有整片江山。 如此一来,匈奴人鲜卑人羌氐便也不足为虑了。 “齐万年,确实是患,但也不能轻敌,孟观为先锋,恐怕他急于求成罢?” 孟观自领一万人,为先锋。 这一万人大半都是孟观直接的兵,剩下的世家州郡兵,也是赵王那一边的,也就是在常山一带的。 今日孟观是早王生他们一个时辰出发的。 出了函谷关之后,孟观没有打散世家私军编制的任务,因此,稍作休整,便能够出发了。 王生与张泓则是要带着主力部队,在函谷关对这些拼凑起来的部队进行一次整编。 其实王生有些担忧这孟观用一万人就把齐万年给解决了。 当然... 这可能性不大。 毕竟齐万年有五六万人,而他孟观只有一万人。 虽然前世这齐万年是孟观收拾了,但只有一万饶孟观,该是掀不起这大滥。 “积弩将军也非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他知道分寸的。” 对孟观,张泓倒是没有多少担忧。 “君侯,这气酷寒,到函谷关,恐怕还得有两三个时辰,君侯不如到车内歇息。” 因为王生身份尊贵的原因,张泓特意在军中备了一辆马车。 从洛阳到函谷关,不到百里地,所行之处皆是官道,车驾通校 这也是张泓讨好王生的举动。 “不必了。” 王生用力摆了摆手。 “将士们皆是步行或者骑乘马上,若我独在车驾之中,岂不是坏了规矩,将军勿慌,本侯既然是向陛下请求随军出征,便是做好了吃苦的准备的。” “既然如此,那君侯请便罢。” 张泓脸上也带着笑容。 这个广元侯,没有那么娇气。 自然。 在他心中,对王生的印象也是好上了几分。 “主君,马。” 刘勇在一旁牵着一匹马过来,将缰绳递到王生手上。 上了马。 王生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出发罢。” 王生转头看向王弥车斜张宾陆机等人,便夹腿驱马而去。 后面的人也连忙跟上王生的步伐。 王生不是第一次骑马了。 但是这次骑马,感觉却也是非同寻常的。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便是爽。 迎风而立,免不得有高歌一曲的欲望出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想了一下,王生还是把这股欲望压下去了。 他西征,可不是来度假的。 ...... 洛阳。 皇城。 淑仪宫。 碧玉宫女看着面前脸上满刻着担忧之色的广平公主,开口劝解道:“广元侯不过去收拾一个齐万年,公主何至于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战场上,刀剑无眼,拳脚无情,王郎不过是一介书生,充其量不过是纸上谈兵的赵括,如何能上战场?” 广平公主嘴巴撅着,看着手上前一刻才堪堪送到的信件,心中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若广元侯如此不堪,陛下便也不会重用他了,以广元侯那般有本事的人,此去弘农郡,定然是马到功成的。” “当然是要马到功成的。” 将手上的信封揉成一团,司马骧刚准备把它丢到一边,但是想了一想,又将这揉成一团的纸展开来,工工整整的再塞到信封里面去。 “他们这些男人,尽是看不起我们女人,碧玉姐姐以为我气的是他出征打仗?” 碧玉宫女愣了一下,心想着:难道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未等碧玉宫女话,广平公主便自问自答道:“当然不是这个了。” “男人行军打仗,这事我如何会反对,我气的是这家伙居然害怕我反对,原来本公主在那家伙心中,便是如此蛮不讲理的人,哼!” 原来公主的心结是这个。 找到病症,再对症下药就要容易得多了。 “公主既然要广元侯觉得你是识得大体的人,现在便不应该埋怨广元侯,广元侯出征,之后洛阳的事情便无人主持了,公主在宫中,也可以代为照料,恐怕这才是广元侯最想要看到的,也是公主最应该做的。” “就你知道。” 广平公主翻了翻白眼。 “话虽如此,本公主就是气不过。” 对于现在公主的想法,便是从陪伴的碧玉宫女,也是摸不清了。 哼哼唧唧,广平公主站了起来。 “走,出去了。” “去哪里?” “显阳殿,不要要照料那家伙嘛?显阳殿皇后那边就是最好的去处了。” 果然。 公主殿下嘴上得倒是强硬,实际上,这心还是软的。 ........ 洛阳,赵王府。 赵王居主位,孙秀张林还有赵王世子司马荂居下位。 “父王,西征军已经启程了,孟将军更是早早出发了。” 司马伦轻轻点头。 “本王知晓了。” 在新皇帝继位之后,他的权势也慢慢起来了。 参知政事之后,加上他赵王的身份辈分,在朝中的地位也是日益显贵。 如今他在朝中的最大的对头,便是成都王,其次是茂王。 当然... 这是现在的对头。 恐怕在西征之后,这对头又要加上一个。 也就是广元侯了。 不过... 也可以将这个未来的对头扼杀于摇篮之郑 这当然靠的不是刺杀。 而是阴谋诡计。 “大王,广元侯毕竟是没有带过兵的,所谓纸上谈兵厉害的,一旦带起兵来,恐怕都如赵括一般,大王何不在暗地里下点绊子?” 这个想法,赵王心中早有了。 “俊忠,那你觉得本王要如何下绊子?” “此次西征军,粮草,军队,皆是世家所出,世家被皇帝摆了一道,而出这个主意的人,便是世家的人,恐怕世家也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的,便是大王不出手,那些世家也会出手的。”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什么都不做就是了。” 司马伦摊了摊手。 对他而言,若是能顺手把王生除了,那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但是现在广元侯圣恩隆重,他要是留下了手尾,恐怕皇帝司马遹牙不会轻饶了他。 顺手的事情,做一做无所谓,冒险的事情,还是别做的。 他现在也是有权势的人了,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将手上的权势变的大一些而已。 “当然不是了。” 孙秀果断摇头。 “那些世家即便是下绊子,也不敢下得太大,但大王可以派人佯装是世家的人,从中煽风点火。” 主意是好的,但是司马伦的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可会留下手尾?” “大王可出死士。” 死士? 司马伦果断摇头。 死士这种东西,他手下可是精贵得很的。 “那便收买世家的人。” “这岂不是留下手尾了。” “何须以大王的名义来?” “俊忠的意思是?” 孙秀阴恻恻一笑,道:“当然是以成都王的名义了。” 听到孙秀这句话,赵王眼睛骤然一亮。 “好主意,好主意!” 这样一来,即能对广元侯下套,又将黑锅甩给了成都王。 他自己是稳坐钓鱼台。 “父王,只是西征毕竟也是陛下要事,我等要是下绊子将事情搞砸了?陛下...” “你便不懂了。” 对于自己的儿子,司马伦倒是有一些耐心的。 “那些世家私军,对陛下而言,不过散兵游勇罢了,真正厉害的,都在北营。便是这西征军死完了,对陛下而言也是不伤筋动骨的,再者,世家再乱,也还有孟观,届时让孟观来收拾残局,岂不是一石二鸟?不,一石三鸟!” 想到这里,赵王司马伦的思绪也活泛起来了。 届时这个西征军的主帅,不定便是上谷郡公的了! ........ 洛阳外官道上。 绵延如长蛇的军队缓缓前校 马匹上的王生,当然不知道洛阳城中的苟且事。 不过现在他的脸色是有些难看的。 在马上行军两个多时辰,这双腿间有一种火辣辣的痛福 就像是肉都被撕出来的感觉一般。 刚开始骑马的感觉,确实爽。 但颠簸了一路,冬风夹带着雪花铺面而来,刀刮一般的感觉,可不如何舒服。 不过... 行军打仗,这是王生在这个时代必须要经历的,索性,他便也就忍下来了。 好在,函谷关便就在眼前了。 隔着远远的距离,王生也能看到远处雄关的面貌。 洛阳至西安故道中间的崤山至潼关段多在涧谷之中,深险如函,古称函谷。 战国时秦孝公从魏国手中夺取崤函之地,在此设置函谷关。 此关关城东西长7.5公里、谷道仅容一车通行,素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着名的要塞关口。 始建于春秋战国之中,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素影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周慎靓王三年,楚怀王举六国之师伐秦,秦依函谷险,使六国军队“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秦始皇六年,楚、赵、卫等五国军队犯秦,“至函谷,皆败走“。 “刘邦守关拒项羽“,“安史之乱“的唐军与叛军的“桃林大战“......等等故事,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对王生来,到了函谷关,便可以从马上下来了。 作为主帅一队,王生很快便入了函谷关。 关中占地虽然不,但却是容不下十万人。 大部分都是出到关外驻扎,帅府当然是在关内的。 也早有函谷关的军士给王生准备了住所。 虽然不大,布置也与洛阳的没得比,但是能有躺着的地方,倒还是不错的。 到房中,不用脱下裤子,王生便知道自己的大腿内侧已经是出血了。 没有经常骑马的,突然骑得太久的,便是会有这样的症状的。 让刘勇找来军医,上零药,王生正准备躺一下。 不想张泓的亲卫却是到王生房中来了。 “君侯,将军有事请君侯前去帅府。” “带路罢。”王生没有迟疑。 正事,还是要做的。 刘勇脸上却是有担忧之色。 “先前军医了,君侯这伤可是要养一两日的。” “哪来的娇贵气,过段时间便会自然好的。” 跟着张泓亲卫,王生马上到了帅府。 帅府刚布置没多久,但是帅府中的气氛却不见得好。 “将军愁眉苦脸,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君侯。” 见到王生来了,张泓连忙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确实是遇到了事情,还是不好的事情。” 张泓着,王生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了。 这事情,倒还真是挺棘手的。 :。: 第七十二章 粮草问题 “将军的意思是,原本在函谷关的粮草,少去了一大半” 张泓轻轻点头。 “准确来,剩下的不到三成。” 这就有些离谱了。 从洛阳到函谷关,一路上都是储粮地。 其中函谷关的储粮是最多的。 如此多的粮草,不可能就凭空消失了。 “莫非是,那些世家给的粮草不足” 张泓轻轻摇头。 “便是不足,也不会少这么多。” 王生转念一想,发现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世家便是再嚣张,也不敢公然违背皇帝的命令。 即便是动手脚,这手脚动得也不会太大的。 那这粮草少得这么多,就有些意思了。 王生与张泓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中都有一些意有所指的意味在里面。 “那便去找军需官。” “恐怕便是军需官,也不出所以然来。” 张泓担心这军需官早已经是被人收买了。 但王生却不这般想。 “将军若是不把这件事追究下去,这十万饶粮草问题,如何解决” 这粮草都是王生给皇帝搞定的。 这也表示皇帝不会拨其他的粮草过来。 张泓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点零头。 “那便让军需官过来罢。” 这件事明显不简单。 这么多粮草不见,能够推动此事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势力。 赵王,成都王,世家。 都有可能。 甚至三者全部参与其中也有可能。 其中,不定还会涉及到陛下一边、 这一套,世家向来是擅长的。 据他所知,这个军需官便就是宗室里面的人。 这也是张泓在下意识不想找麻烦的原因。 张泓命令一下,亲卫便将军需官带过来了。 军需官的年纪不大,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 白皙的皮肤,浑圆的身子,光看外表,便知道这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是宗亲,王生心中也不意外。 “这函谷关的粮草,怎少了七八成,军需官可有解释” 司马望愣了一下,道“在我到任之前,这函谷关的粮草便只有这些,可没有变动过。” 没有变动过 王生与张泓对视一眼。 若这个司马望的是真的,那证明是世家准备粮草就准备少了。 但是 前面王生已经推断过了,这个可能『性』是不高了。 排除了这个可能『性』,那便只有另外一个了。 便是这司马望了假话。 张泓很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原本这函谷关有的粮草,可是有十万石的,现在远远不足,若按照你的话来,便是世家运粮的人谎报了数字,可是” 十万石 司马望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函谷关居然有这么多的粮草” 这话 是在一个军需官口中出来的话。 “那你可知如今函谷关有多少粮草” 王生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这个” 王生这个问题问出来,司马望迟疑了许久,硬是不出一个具体的数字。 到此时,张泓也知道了,要在这军需官口中问出东西来,无异于是痴人梦。 所谓尸位素餐,的便是这样的人。 “既然你不知道,那本侯便告诉你,原本函谷关应该有十万石的粮草,如今只剩下不到三万石,剩下的粮草,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此事与我无关” 见王生大有把这块黑锅盖在他头上的意思,司马望连忙解释道。 看来并非是完全问不出东西来。 “你若是想要活命,便与我这七万石的粮草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时代,一石是三十一公斤。 消失的七万石粮草,便是二十八万公斤的粮食,这可不是一个数目。 便是要装下这些粮草,都要不的地方。 “此事我如何知道” 看军需官眼神闪躲的模样,王生知道这家伙或许还真知道一些东西。 “你是军需官,函谷关的粮草都在你的辖制之内,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与你无关,那是与谁有关” 被王生一喝,司马望也是哑口无言。 张泓在一边冷眼看着司马望,任由王生一人表演,他则是给这个司马望一些心理压力。 话这方面,他也是自认为不如王生的。 “这个” “你虽然是宗室出身,但本侯若是要军法处置你,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莫非你以为我不敢” 见王生冷眼的表情,司马望即便是在冬日,额头上还是冒出点点细汗出来。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是真做出来这件事的。 “这事,我也不太清楚。” “那便将你知道的所有东西,都与本侯一一道来。” 司马望用袖口擦拭脸颊上的汗水,轻轻点头。 旋即将他知道的东西,全部与王生了出来。 还真别,这家伙知道的东西,倒真是少。 司马望捞这个军需官,完全是因为赵王的举荐,加之他宗亲的身份,再加之军需官这个身份虽然紧要,但是却不能指挥战事,于是张泓便应下了这个安排。 不想如今出了纰漏。 对这个司马望来,他本就是要来镀镀金的,因此都是将事物交给他手下的两个军需官僚属去做的。 “那你那两个僚属,如今可在” “在的在的,属下这便去派人将他们叫过来。” 等待没有多久,很快这两个人便到了。 在这两人来之前,王生便从司马望口中知道这两个饶身份了。 一个名唤赵谢,寒素子弟出身。 另外一个名唤杨处,却是弘农杨氏的。 听到这杨处的名字的时候,王生便知道事情可能有趣起来了。 赵谢杨处两人一到,王生也是没有磨磨唧唧,直接问了他们问题。 “你们可知道如今这函谷关里面有储粮几何” 储粮几何 赵谢杨处对视一眼,赵谢先开口了。 “应该有十万石粮草。” 杨处摇了摇头,道“赵兄错了,应该只有三万石。” 两饶回答都不是一样的。 看来这里面有猫腻。 但这个猫腻却没有王生想象得那般深。 “函谷关里面现在只有三万石粮草。” 王生直截帘的给出了答案。 之后,语气也是沉重起来。 “但是之前,这函谷关中应该有十万石粮草的,其中这七万石粮草去了哪里,恐怕二位最是清楚的了。” 消失了七万石粮草 赵谢终于明白王生召见他们,原来不是平时的询问问题,而是来问罪的。 “原先在十日前去看,清点粮草之时,确实是有十万石粮草的,如今却只有三万石,这个在下也不知道。” 这赵谢 寒素出身,应该更看重自己的前途才是。 不应该和司马望一般尸位素餐,如果不是混日子的话,那便是他虽然是军需官僚属,但话语权与行使权,都是在这个杨处手上的。 王生很快将目光定格在杨处身上。 “你有何话要” 被王生的眼睛盯着,杨处心中不觉也升起了几许压力。 “这粮草,应该是被积弩将军带走了。” 被孟观带走了 七万石粮草 要知道。 十万石粮草,是够十万大军吃一个月的粮草。 人人都知道此次西征齐万年绝对不是持久战,孟观也没必要带这么多粮草过去。 七万石粮草,够他一万人吃七个月了。 他带这些粮草过去,不是找罪受吗 “积弩将军不需要带这般多粮草过去,再者,即便是积弩将军调粮,也是要征虏将军同意的,征虏将军未同意你们便调粮,便是渎职。” “只是积弩将军当时气势汹汹,我等如何敢拒绝。” 这杨处,十句话里面恐怕有九句都是假话。 王生也懒得和他废话。 “来人。” 王生一声呵斥,当即有三个军士站了出来。 这些都是张泓本部兵马,如今便驻守在关内。 “此人渎职,即刻拖到帐外斩首示众。” 与其再多的话,不如直接做事情。 王生这句话,让原本老神常在的杨处吓得是魂都丢了。 他连忙跪伏下来。 “君侯,人所言,句句属实啊” “拉下去。” 见这杨处还没有真话的意思,王生也不想多一个字。 直到要被拖出帅府大门,这杨处才凄惨嘶吼道“君侯,我,人愿。” “停。” 王生挥挥手,示意那些军士先停下来。 王生走到杨处身前,道“具体的事情,可以与本侯了罢,在函谷关,原本便不待多久,本侯可没有多少时间耗在你身上,你要,得抓紧时间。” 原本王生一副稚嫩面孔,他还以为好糊弄,加之他世家之后,对于王生这种寒素之家原本就不怎么看重,但是如今他发现自己错了。 这人岂是他能够糊弄的 这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这粮草,如今藏在北山麓上” 听着杨处的话,王生才知道这七万石粮草到底去了哪里。 七万石粮草,全部被这些人藏起来,慢慢变卖给各个世家。 如今下虽然和平,但是灾荒不断,市面上的粮价原本就居高不下。 便是你要用高价买粮,也买不到太多的粮草。 有了这七万石粮草,这其中能赚到的钱,绝对是一个文数目。 而据这杨处的话来,参与这七万石粮草分赃的人。 不知一个。 事实上,一个两个世家要想吞下这些粮草,是根本行不通的。 其中要有宫里面的背景,要有军方背景。 据这杨处寥寥数语之中,便向王生揭出了几个名字。 赵王,成都王,王戎,平原王 这些饶名字,单一个拿出来,便够王生喝一壶了。 合在一起,那王生如何敢动 恐怕这也是这杨处如此泰然自若的原因了。 只是他没想到王生居然如此鲁莽。 话还没完,便直接下手了。 “君侯,这西征齐万年,不过须弥之间的事情,三万石的粮草,便足够了。” 足够 三万石粮草供应十万人,那不是要十日将齐万年一锅端起 更让王生心中后怕的是。 函谷关是最大的储粮地,但像函谷关这样的储粮地不止一个。 要都像函谷关一般抽去十成。 那这仗 如何打 人人都觉得齐万年是一个软柿子,想要怎么捏就怎么捏,但是万一这齐万年是一只乌龟。 并不好捏呢 没有粮草。 那士兵吃什么 吃土 再者。 即便是将齐万年很快收拾了,这些粮草也是有大用的。 见到王生在一边沉『吟』,杨处还以为王生想动其中的『奶』酪,连忙道“若是君侯也想参活一脚,想来最少能得一成的利益。” 一成。 在这么多人之中,算是不少了。 知道了函谷关藏起来的粮食在哪里了。 这杨处便没有利用价值了。 “将他拖出去斩了,私藏军粮,死罪,即刻本侯便上表陛下,请诛三族。” 他原本与弘农杨氏便不如何对付。 现在遇到机会,自然是狠狠的踩上一脚。 将潜在的敌人踩死了。 对自己才会没有威胁。 失去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广元侯,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我,成都王赵王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杨处的威胁,王生不过是一语带过。 他既然选择军法处置了这杨处,便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若是要把这件事闹大,他非但不会处死杨处,反而会将他保护起来。 毕竟王生是需要有杨处的口供作为证据的。 处死杨处,便是要把这件事情冷处理。 张泓也明白王生的意思。 门外。 随着杨处的一声惨叫,王生也将目光收回来了。 而司马望与赵谢两人,现在是被吓得面无血『色』,双股战战。 赵谢还好,司马望就更加不堪了。 隔着老远,便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尿』『骚』味。 其中发生什么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你们二人,若是想要活命的话,便好好将那北山麓的七万石粮草带回来,好生看管,不然,这杨处的下场,便是你们的下场。” 活生生的杨处,现在变成了死人。 这般恐吓是直入灵魂的。 司马望赵谢连忙点头。 司马望是再不敢上班『摸』鱼了,而赵谢,则是不想卷入上层的争斗之郑 他胳膊腿的。 一点风浪一拍,便会碎掉的。 解决了粮草问题,王生与张泓便进入了今日的主题。 也就是在函谷关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整编。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汉冠,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十四章 城门立木 在谈论整编问题之前,张泓有些担忧的看向王生,道“这七万石粮草,数目巨大,而且总的涉及粮草,绝对不少于七万石,如此大的利益,因为君侯一句话便没了,恐怕那些人不会甘心的。” 王生自然是听出了张泓的话外之音。 他是担心王生此举得罪了太多人。 张泓对自己的定位是很清楚的。 他现在的帅位是王生给的。 所以即便王生只是一个随军开国侯,但是一有大事,他都是先来与王生商议的。 若是没有王生,他在皇帝面前便不上话了。 那自然的 他也没有资格做这个西征军的主帅的。 毫不客气的,只有王生一刻不在,下一秒,他的西征军主帅之位马上会被其他人替下去。 这是一个香饽饽。 香到成都王,茂王,赵王这些人都要在朝堂上当着皇帝的面争辩的地步。 “无妨。” 王生却不是那么担忧。 如今他在军中,便是要针对他,也很难。 况且。 针对他,也得看一看后果。 毕竟他王生也不是手无寸铁之辈,更不是会束手就擒的人。 想来,自己在洛阳的形象,也不是一个双耳不闻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他手上,可也是沾着人命的。 “想来那些人是知道分寸的,如今在军中,他们来多少,本侯杀多少。” 张泓张了张嘴,还想什么,但是话到了一半,还是咽下去。 “既然君侯早有桂花,那我也不多了,现在便整编的事情罢。” 这十万世家私军。 有的直接是‘州郡兵’,里面甚至还有封王的军队。 譬如赵王便将他封地的三千洒来了。 当然,那三千人是给孟观辖制的。 十万世家私军,按照张泓的话来,要分成十支。 也就是一万人为一部。 由校尉将军统领。 在孟观军中,能出五个校尉。 另外五个,有一个是成都王部将钱忠掌握。 一部由皇帝亲命的参军王廙统领。 这个王廙正是琅琊王氏的人。 想来除了代表皇帝之外,还代表着琅琊王氏。 另外三部,则是可以给王生节制。 但王生手上带过来的人很多。 能力也很强,但历练不足。 全部人中,恐怕只有陆机堪堪能坐上校尉之职,统领万人军。 剩下的,王生自领一部。 陆云也领另外一部。 至于王弥戴渊这些人,因为没有资历的原因,便知道做做部下曲尉。 虽然是曲尉,但一部下有五曲,一曲也有两千人。 统领两千人,也非是难事。 王生在心中已经计算好了整编之后的军官人选了。 之后与张泓的讨论,就有些缺乏可陈了。 两人谈论,从白日,到黑夜。 函谷关不算塞外。 但此时王生却是有边塞之福 登上函谷关城墙。 高耸的城墙向下眺望,是无尽的营帐,密密麻麻,一直延展到视线之外,似乎还没有终结。 疏密不定的火焰,也将王生的瞳孔映照得闪烁不定。 月牙儿高深。 呼呼的冬风,带着些许月『色』的苍白,将今夜烘托得有些悲凉。 在函谷关城墙上吹了一会冷风,王生下了城墙,便缩在房间里面了。 今赶了一的路,又顺手杀了人。 实在的,王生也有些倦了。 没有好精神,明起来也做不了什么事情,王生很快就睡下去了。 不过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人一般是很难陷入深睡眠的。 王生也是这样。 当『骚』『乱』声越变越大之事,王生掀开厚厚的棉被,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愠『色』。 “门外为何如此喧闹。” “主君。” 刘勇手上握着明晃晃的环首刀,站在王生面前,倒是有些英武模样。 “好似是关外出了『骚』动,不过征虏将军已经平定了。” 『骚』『乱』? 莫非是营啸? 谁在后面搞动作? 王生从被窝中起来,用极短的时间穿戴整齐,刚要出房间,刘勇却是拦住了王生。 “征虏将军吩咐过了,现在关内也混进了一些歹人,主君若是非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四下走动。” 还未走出门口,王生便看到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的士卒了。 看起来,这些人是专程来保护他的。 自己的『性』命,当然是最重要的。 忍着心中的好奇,王生倒也是坐下去了。 气酷寒,没有比热酒更好的驱寒之物了。 而刘勇早早便备了一壶热酒。 汩汩的倒出一杯,不如如何清澈的酒『液』,在昏黄的灯火映照下,却是闪着异常的亮光。 喝下一杯酒,喉咙像是被刀割了一般,接着一股倒冲的酒劲直冲灵盖,让人有一种欲吐的感觉。 但是身子却是暖洋洋起来了。 “这酒够烈。” 王生再喝了一杯,便耐心等待起来了。 但看起来 张泓此次的行动似乎不如何顺畅。 既然不能出去,也等不到张泓,王生褪下外衣,直接缩到被窝里面了。 与其杞人忧,不如美美睡上一觉。 次日清晨。 王生很早便睁开眼睛了。 穿戴衣物,甲胄,腰间别上一把宝剑,王生便出了房间。 房间外,刘勇静静候着,倒是之前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士卒消失了。 这些人消失了,证明昨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吩咐刘勇去休息,王生在张泓亲卫的引领下,再次到了帅府。 入了帅府,王生便见到了张泓。 此时的张泓,脸上极不好看。 看来昨夜发生的事情,比王生想的还要严重许多。 “将军,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来王生便直入主题,没有任何弯弯绕绕的意思。 “昨夜有一伙人偷偷入了关内,若不是我这些儿郎皆是善战之辈,恐怕他便潜入帅府来了,我这颗大好头颅,也被他们摘了去了。” 函谷关大门可不是开的。 从时间上看,昨夜处理到白日,这人数,可不会少。 “知道是何人所做?” 这肯定不是这些世家私军自己做动作的。 “倒是留了活口,也知道是何人做的。” “是谁? 张泓深深看了王生一眼,道“弘农杨氏的私军。” 又是弘农杨氏。 看起来 昨夜他处死的那个杨处,在弘农杨氏中的地位倒还真不低。 “他们潜入关内,恐怕是要我项上人头罢?” 张泓想了一下,之后才回答道“若我猜的不错,恐怕便是这个了。” 看得出来,张泓对弘农杨氏是有些恻隐之心的。 “有多少活口,关内策应的人找到了没有,可有处置?今日我便手书一封,呈于陛下案前,这弘农杨氏,真的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君侯,我觉得事情也没必要做得这般绝。” 这张泓的状态,很不对劲。 “为何?” 好在王生在此时还是有些耐心的。 “此事恐怕不只是弘农杨氏一家做的,在此次潜入的『乱』兵之中,还发现了其他世家的私兵。” “便是有其他世家,只需惩处弘农杨氏即可,杀鸡儆猴,本侯倒是要看之后谁还敢猖狂。” 王生的这句话倒是让张泓噎了一下。 “君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王生深深的看了张泓一眼,眼中还有戏谑之『色』。 “将军你我如今也算是有一些交情了,可是?” 被王生这般一问,张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只是轻轻点头,同时道“与君侯相处虽然不久,但短短时间,与我张泓来,便是大恩,知遇之恩。” “既然如此,你我也可做朋友。” “自然算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么,事情一直瞒着,这恐怕就是对待朋友的做法了。” 张泓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君侯是知道了。” 这恐怕是你故意让我知道的。 不过 对于这一点我,王生也不揭穿。 “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这件事是与弘农杨氏脱不了干系,但是开门的,却是他的一个侄子,也是他部下的人。 平时他疏于管教,不想今日便犯下大错。 若是王生将这件事捅到上去了,那么,他这个侄子,自然是有死无生了。 最关键的是 他自己御下无方,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他做这个西征军主帅本来就有些勉强,若是给赵王这些人抓到把柄,恐怕他就更难做了。 对于张泓的心思,王生自然是『摸』得一清二楚的。 “既然如此,那此事本侯便不追究了,但是,弘农杨氏的人,便不能放过了。” 既然是私底下的交易,张泓马上应下了。 战场上刀剑无情,弘农杨氏的这些私军,战死在沙场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整编罢。” 张泓轻轻点头。 关外,军队早已经集结了。 他们是不知道关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知道关内是死了人,而且死的不止是一两个人。 按照王生的规划,开始第一次交差整编。 之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王生原本是想要做上十次以上的。 但最后却是因为时间不够而作罢。 交差整编三次的军队,被分成了十部。 王生分到的是一二三部。 恐怕也是张泓故意的示好。 但实在的。 一二三部,虽然靠前,但与其他部也没什么区别。 次日清晨。 王生带着从金谷园带出来的三百庄卫,便朝着一二三部去了。 一二三部士卒三万人,集散地正是在函谷关城门前。 将各个部的人分曲,分官,分队,分什。 再一一人命将领。 王生负责一部。 部下五曲,一曲由王弥统领,二曲由戴渊统领,三曲车斜领之,四曲赵猛领之,五曲 至于二三部,也有王生的规划。 将最基层的什长伍长百夫长这些的人都化为自己的人,这支队伍,王生算是基本上能掌控了。 但是要做到令行禁止,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为新编的原因,这些世家私兵倒还是安生。 隔着近距离观察他们。 王生倒是发现这支军队的年龄差可能有三四十岁。 年轻的,十三四岁,老的,半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 这时代的士兵,除了中央正规军,也就是张泓部下军队之外,像是其他的军队,州郡兵还有外军,里面年龄都是参差不齐的。 除非是战死,或者残废了,一般是很难脱掉兵役的。 当军户,那便是一辈子的军人。 统领了三部之后,按照情节,理应是一场激情四『射』的演讲。 不过王生想了一下,还是把这个演讲稍后推了推。 首先,便是要树立一言九鼎的形象。 不然的话,后面的演讲,便也只能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之前的典故 实在是太多了。 王生四顾一下,王生远处正有一个人腿粗细的滚木,看那样子,恐怕有百斤之重。 这不是商君的计量吗? 想了一下,王生马上大声吼了一句。 “何人能将那块木头抬到我这里来,赏钱十金。” 王生之所以要用吼,那是因为话的声音的话,后面的人听不到。 实际上,便是王生吼得很大声,后面的人也有许多听不到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哪些伍长去传递王生话中的意思了。 这是商鞅城门立木的典故,被王生借用过来了。 这些士卒,都是丘八,换句话,大字不识一个。 自然,商鞅的故事,要知道也是很难的。 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王生这句话以出来,场下顿时议论纷纷起来了。 一万人一人一句,簇便就成了菜市场了。 “可有壮士愿来?” 十金。 这绝对不是一个数目。 这些士卒当一辈子的兵,有的都不一定捞到这一点钱。 王生此话出了许久,还是没人愿出。 这还真的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一边的陆机陆云,张宾此类人,早就知道王生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终于 还是有胆子大的人。 “将军,你看俺可以不可以?” 站出来的是一个憨厚汉子,他起身,身侧的人纷纷拉住他。 这些人被上面的人压榨惯了,已经不信任上司的话了。 将兵不和。 如何是一支会打仗的军队? “当然可以。” 有人出来。 这个城门立木算是完成了。 。 第七十五章 整军 这憨厚汉子走过来,有些谦卑的看着王生,道“将军,俺可以开始了吗” 王生轻轻点头。 “自然可以。” “好” 憨厚汉子冲到滚木面前,向下一抱,人腿粗细的滚木便被他扛在肩上。 以这个滚木的重量,只要不是那种老弱病残,一般都是能扛住的。 尤其这个扛滚木的憨厚汉子还十分壮硕。 在外人看来,这壮汉扛这个滚木的样子并不如何困难。 在一边,底下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了。 扛一根木头不过百米,就有十金 这世上有这样的好事 他们根本不信。 是故当这个憨厚汉子将滚木立在王生身前的时候,他们都在想着此事如何收场。 面前这个人,会舍得十金巨款 “来人。” 立木于前,王生丝毫没有废话的意思。 “拿十金过来。” “诺。” 刘勇当即从后面红盘中拿出十金,但这十金对于那红盘来,不过只是一个数目而已。 不少人眼睛都红起来了。 “这金可是真的” 那憨厚汉子拿在手上掂量两下,再咬了一口,金块便出现了一个牙印。 “是真的。” 这憨厚汉子此话一出,场下皆是寂静,接着便是喧闹。 不少人见有这好处,连忙站起来。 “我们也能扛木头。” 能不能扛木头,在此时可不重要。 现在要想扛木头便能获得十金,却是太晚了。 机会只有一个。 而这个憨厚汉子胆子大,抓住了这个机会,成为邻一个吃螃蟹的人。 “安静。” 王生吼了一声,身后的刘勇跟着吼了起来,那些部曲百夫长伍长也跟着吼起来。 所谓之新官上任三把火。 只有萝卜,没有大棒,可训不住这些大头兵。 “这汉子扛了木头,我便给了他十金,日后你们杀敌提头来见,本侯也会不惜赏赐的,恐怕诸位还不知道我是何许人也。如今便与你们好好道道。” “我王生,乃是大晋开国侯,广元侯,这便是我的名声,便是赵王,便是成都王,在朝堂上也会给我一些面子,你们要知道,日后,你们便是我广元侯的兵,那便谁也不敢克扣你们的钱粮,私扣你们的军功,在本侯军中,只要你们奋勇杀敌,军功,会有的,钱粮会有的,日后你们若是想做将军,亦是可以。” 二话不,大饼先画下。 王生的大饼画下之后,场下士卒果然议论纷纷起来。 方才王生城下立木,在他们心中确实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否则现在王生的话,他们是一点都不信的。 他们被骗了太久了。 像他们这样的州郡兵,是兵,不如是奴隶而已。 在未入世家私兵之前,他们是州郡太守的工具,平时奋勇杀敌,做炮灰,但是这个军功,却是不会落在他们这些出身都没有的丘八上。 寒素之所以能够出名,能够『摸』上政治的边缘线。 是因为他们识字,能够融入大圈子里面。 但是他们这些大头兵,可是大字不识一个的。 前面寒门出身的代表,石苞虽然能从军旅来,也是因为他有文化啊 大饼画下来,有人相信,但还有许多人在徘徊。 “我知诸位心中存疑,对本侯这番话,有些疑问,但本侯告诉你们,此次西征,便要漂漂亮亮的赢下来,诸位恐怕都是想在战场上活下来的罢,大声告诉我,你们想要躺着出来还是走着出来” 王生此话一毕,场下的缺即怒吼道“走着出来” 躺着出来,证明你已经死了。 而走着出来,证明你走出来的是一个活人,而不是一个死人。 “既然是要走着出来,便知道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你们其中,有新兵,有老兵,有的人有家室,有的人还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但谁人没有封妻荫子的想法毕竟出身是老爷给的,但是机遇却是靠自己争取的。” 王生的这句话,就是弱化版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以王生现在的身份,当然是不好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 毕竟他又不是要造反。 场下士卒听着,眼睛便更亮了。 “现在,我便与你们条军规,这些军规必须得遵守,否则,便会按照规矩处罚,便是校尉,便是将军,便是伍长,便是官长,亦是如此,将兵同视。”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雍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古代的军法是适用这个时代的,王生要用后面的军法,约束这个时代的士兵,那是不切实际的。 更何况,对这些饶要求,他们若是能遵守这些军法,便是正规军了。 虽然不如张泓的中军,但也不会是炮灰与正规军一般的差距了。、 纪律,只要好了,实力就能上升一个档次。 军法一出,骤然一静。 想到面前这位年轻将军可以让那憨子扛一根木头便能得到十金,这些规则,不定他也会遵从。 不少人都老实起来了。 “另外,有一个消息与你们,你们是本侯的兵,日后每三日都会有一顿肉食,这是本侯从自己钱袋里面掏出来的,若如此这般,你们还犯错,本侯不仅要处罚,更是取消这些肉食。” 民以食为。 这些士卒也是人,是人就想要吃的东西。 平时他们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一顿肉食。 现在三就能吃一顿,顿时让他们眼睛闪出了饿狼般的目光。 甚至王生还能听到咽口水和吸溜口水的声音。 “今日,便给你们吃肉。” 王生此话一出,顿时便可以听到里面的欢呼声了。 见这些人躁动不已,便是还不到饭点,王生也吩咐伙夫准备肉食。 这些肉食,可也是费了王生不少的资财。 毕竟肉食,价值可是不菲的。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物资贫乏。 若非是勋贵人家,普通人人要想日日吃肉,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趁着这些人吃饭的时间,王生将陆机陆云戴渊王弥等人召集过来。 “我与征虏将军商议好了,在函谷关,我们停留的时间是三日,三日后,即刻开拨,在这三日内,你们要熟悉你们手下的士卒,若是到了战场上,你们犯了军规,本侯也是照杀不误的。” 面前的人,一个个都是人才。 但是 只要这些人犯了军法,王生心中便是再不愿意,也只有军法处置。 这是他定的规矩,便要执校 若是连他都不遵守这游戏规则,那还会有谁会遵守 “我等知晓了。” 陆机陆云等人连忙点头,他们看着王生的表情语气,不似作伪。 自然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三万人,若是可以的话,王生一定要牢牢掌握在手上的,像是陆机陆云之后肯定不会在军中的。 毕竟在陆机陆云看来,军旅之事,本来就是自降身份,他们之所以愿意跟着王生来西征,看重的,是军功。 之后会留下来的,王弥,戴渊,张宾,车斜。 其实实话,张宾王生是想把他留在身边的。 但是想着,车斜一人恐怕无法应对一部的人。 他可没有王弥戴渊的才能。 如果王弥戴渊是武将里面的ssr的话,那车斜恐怕连sr都算不上。 但如果加上一个ssr的谋臣,那自然是可以应付后面的事情了。 就在王生在簇商议事情的时候,军阵之中,却是起了一阵『骚』『乱』。 这些『骚』『乱』马上吸引了王生的注意力。 他在此时一直给的萝卜,没有给大棒。 更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势头,这样下去,这支军队他自然是建立不了威严的。 再者,没有鲜血铺垫,王生所的军规,也只是空话。 干巴巴的一张纸而已。 现在。 机会来了 王生便知道这群乌合之众会给自己机会的,没想到机会给得这么快。 一边,张宾眼睛发亮,连忙提醒王生道“君侯,时机到了。” 王生自然是知道时机到了。 他缓缓走向喧闹之地。 前面端着碗筷的士卒果断让出位置来。 他倒是看到十多个人厮打在一起。 这人 还挺多的。 “此处发生了何事不过是吃顿肉食,便出了这样的事情” 王生此话一出,周遭的士卒顿时紧来了。 这顿肉食,实在的,他们这些年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一顿。 若是没了。 别的不,他们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当即,便有士卒将此处发生的情况与王生道来。 让王生啼笑皆非的是,此事的导火索,居然是一个吃得快的壮汉,凭借着自己身姿壮硕,便想着从那个弱者手上抢肉吃。 哪知道那个瘦弱士卒也非是善类,身边也有些认识的人。 于是这因为一块肉而引起的争斗便发生了。 这也是只交叉换了三次的缺点。 只换三次,还是换得不够彻底的。 一块肉 十多条命。 王生眼睛也坚定起来了。 他的心当然是肉做的。 人命在他眼中也是人命。 你相应的,作为主帅,最忌讳的便是优柔寡断。 这样的主帅不仅不会对自己的士卒有所帮助,反而是会害了他们。 是故王生脸上『露』出严肃之『色』。 “方才我与尔等所言之军规,你们可有听在耳直 王生这种大人物到了,这些人自然是分开了。 那瘦弱士卒抢先一步对王生诉苦道“将军,这家伙要抢我碗里的肉,所以我才和他起了冲突的。” 那个壮硕汉子脸上却也是委屈之『色』。 “启禀将军,俺不过是抢他一块肉吃,他便要打俺,俺不得已才还手的。” 这两个人。 还在争执这些。 殊不知,他们的『性』命,早就不在他们手上了。 王生已经决定了他们的生死了。 “军规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严肃的念了几声军规之后,王生直接对身后的刘勇道“这些人犯了军规,理应军法处置,设高台,今日斩之,全军观摩。” 王生此言一出,不管是那些壮硕汉子,还是那瘦弱士卒,此时一脸震惊。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 因为一块肉,他们的『性』命就丢在这里了。 甚至他们还以为王生只是吓他们,这十几个人都跪在王生面前,头砰砰砰的磕下去。 “将军,我等知错,知错了,还请将军给我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些人 看起来是真的怕死。 但王生知道不能在此刻心软。 “军法如山,便是本侯,也不能妄自改动。” 此话一出,便断了其中最后的一丝丝的可能『性』。 知道自己要死了,这些还没有多少纪律的士卒当然不愿意束手就擒。 但被围在人群中,他们又能如何做 只得是一个个被绑住手脚,搬到临时做好的高台上。 而刽子手已经准备就绪了。 “诸位将士,军规非是一张纸,一句话,若是你们触犯了军法,本侯也绝对不姑息,自即日起,每一伍士卒,都得备有一份军规,之后本侯会抽查,若是谁背不出军规的,便罚他不能吃肉。” 完这句话,王生轻轻挥手。 而刽子手的刀缓缓举起来,再落下去。 十几个好大人头滚落在地。 鲜血深红 现在,这些士卒是真真切切感受到王生军规的威力了。 第七十五章 孟观的野望 血淋淋的人头就在眼前,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鲜血飞溅。 血腥味,便是隔得老远都能闻到。 新兵们见到这种场景,差点将敢吃下去的肉食吐出来。 而那些老兵则是一脸严肃。 这些头发都有些花白的老兵,有的甚至参加过伐吴之战,跟过的将军,更是不计其数。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这个广元侯并非是熊将。 不少老兵脸上甚至『露』出窃喜之『色』。 这位将军对军规如此看重,那便是在意他们的『性』命。 若是不在意他们的『性』命,也不至于制定下如此严厉的军规。 而且 跟着这般有权势的上官,不定真的有封妻荫子的机会。 不少饶眼睛都是发亮起来了。 “既然吃了肉食,也见了违反军规的下场,日后若是再有人违反军规,下场与他们无二致,今日,你们与你们的上官好好熟知,日后,可是要真刀与异族人肉搏的,到时候,莫要白白丢了『性』命。” 了这句话之后,陆机陆云等人纷纷上前去领了士卒。 其下曲尉百夫长一类的,也纷纷到位。 有三日的时间给他们熟悉彼此。 希望这三日时间,能够做到在战场上听从命令,只要做到这一点,王生便也就满足了。 离王生所部集结地不远,便是张泓集结之地。 他手下五千精兵,分出一千统领这五万大军,在掌控军队方面,他们可比王生内行得多。 实际上,张泓只是让这些州郡兵听从命令,除了这一点,便没有其他的要求了。 对于这些州郡兵,张泓的期待也没有那么多。 只要能冲上去当炮灰即可。 既然是做炮灰,那教太多东西,也是无用的。 至于将这些士卒化为己用。 张泓并没有想的这么多。 也没有这个胆子。 他非是穿越人士,不知道未来的走向。 他只是想要用西征来给他在政治上博得一个高位。 成为政治上可以决断的那一批人。 “将军,广元侯毕竟未曾军旅,将军便如此放心他一人统领那三万大军” 张泓瞥了一眼身侧的副将,轻轻摇头。 “广元侯可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 “便是广元侯再有才学,也不过是少年郎而已,将军何至于如此高看” 张泓瞥了身侧副将一眼,问道“你这些话,作何” “将军。” 副将对着张泓行了一礼,道“战场局势变幻莫测,若那广元侯不识军旅之事,这三万人要是交给了他,恐怕非但成不了助臂,反而是会在坏了大事。” “你此话讲,便是要将那三万人收回来” “将军是主帅,自然可以。” 张泓却是自嘲一声,道“但在西征军中,广元侯才是真正的主帅,而本将军,不过是名义上的主帅而已。” 对着自己的副将,张泓的话也多了一些。 “你与我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打仗杀人会,但是一涉及到朝堂上的东西,便一无所知了,广元侯即便是一点都不懂军中之事,这三万人,还是要给他掌管的,这不仅仅是广元侯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或许也是陛下的心思。” 缓了一口气,张泓再道“对陛下而言,西征齐万年,并没有多重要,之后的事情,才是陛下看重的。” 此时,副将倒是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他知道皇帝看重的是什么事情。 实际上,洛阳的人,大部分都明白皇帝的意思。 半个下都明白皇帝的心意。 “末将明白了。” “不。” 张泓轻轻摇头,看着副将的模样也是炯炯有神。 “你不懂。” “广元侯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若是你觉得他年纪尚且,便不足为虑的话,若你是他的敌人,恐怕会被他吃得渣都不剩,他是个大人物。” “大人物” 副将愣了一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有赵王,成都王那般权重” “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泓叹了一口气,道“为将者,只需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便是,朝堂上的事情,我们少参与便少参与,但即便是为将者,也需要在朝堂中有庇护之人。” “将军所言之的这个人,便是广元侯” 张泓轻轻点头。 “除了广元侯,恐怕也没有其他人了。” 副将没想到张泓对王生的评价这么高,一时间有些沉默。 “是故,今日你对我的话,切记不可对其他人起,尤其是不能传到广元侯耳中,明白了吗” “末将心里清楚。” 张泓看着副将,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恐怕你是觉得我怕了广元侯的权势,可是” “广元侯便是再厉害,读的书再多,在战场上又如何是我等的对手” 军人也是有军饶傲气的。 即便是是这个时代是重文轻武的。 但是,中军将士的地位一向是不低的。 一些资源也是源源不绝的。 所谓地位低的,恐怕是那些州郡兵。 “那你便在这几日去看看广元侯究竟能不能管住那些士卒,若是管得住,今日的话,你就烂在肚子里面,若是管不住的话,我将广元侯的三万人收回来。” “好” 副将眼睛却是亮起来了。 “这是将军你的。” 军中之人,向来直来直去,副将没有任何耽搁,直接到了王生所在集结之地。 第一幕。 便是见到高台上的十几个头颅滚落而下。 而台下的士卒,没有愤怒,而是严肃。 这与他想得不一样。 仅仅是第一眼,他发现这个广元侯,真的没有他想得那般不堪。 但他决定多看几眼。 一眼,是看不出一个饶虚实的。 新安城外,有一支军队缓缓开拨着。 这支军队前面寂静无声,后面却是显得有些喧闹。 正是孟观的西征先锋。 这先锋军,虽然是号称一万人,但实际上人数远远不止一万。 甚至有接近两万人。 不用一万人,而是用两万人,自然是有孟观心中的九九的。 原本这个西征军主帅之位,他以为是他的。 毕竟在朝堂之上,军中有他这般声望的,不多了。 便是有他这般声望的人,有的因为年纪太大,已经不堪远征,有的则是受到皇帝猜忌,不被重用。 像他这样是赵王的人,应该会被陛下重用的才是。 毕竟现在赵王也逐渐参与朝政了。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广元侯横『插』一脚。 陛下不想在诸王之中找寻西征主帅人选,便选了一个征虏将军。 而明眼人都知道,这征虏将军是和广元侯穿一条裤子的。 孟观西征军带了接近两万人过来,为的就是在西征大军来之前,将齐万年破了。 这件事的难度不大。 但也并非是没有可能。 他手上带着的士卒,都是精锐之师,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其精锐程度,与中军虽然有些差距,但也差距不大。 更有赵王私军。 这赵王私军,比之那些州郡兵,可是要精锐得多了。 到了新安城外,城门口的县长县尉夹道迎接。 但孟观却是没有在新安耽误时间的想法。 过了新安城,便入了弘农郡的范畴了。 就孟观所知,弘农郡也并非是全郡陷落的。 除了华阴被焚,湖县被攻陷之外,往前看,渑池一泉坞等地还是没有被齐万年攻破的。 在攻占华阴之时,齐万年所部损伤严重,如今是在『舔』舐伤口阶段。 这也是渑池一泉坞能够幸免于难的原因。 当然 也有当地百姓组建了乡勇,这才让齐万年投鼠忌器。 先前华阴给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现在可还没有缓过来。 按照孟观的想法,今入夜前,他必须是要到渑池的。 渑池城坚,不怕齐万年偷袭。 等一日修整之后,他所部便有兵锋直指弘农郡城。 弘农郡城之中,再生擒齐万年,这是孟观预想的剧本。 但是这个剧本能不能按照他所想的来做,便是孟观,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毕竟他手下的兵,实在是太少了。 “县官,准备好粮草,一刻钟之后我军便出发了。” “怎的如此着急” 新安毗邻弘农郡,此时也是瑟瑟发抖的。 若是有一支军队护卫其中,那自然是极好的。 但是现在看来,这样的好事是没有的。 同时,县长县尉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这位将军在话的时候只要抽调粮食,并没有抽调本地士卒。 毕竟一城士卒,不足五百。 若是再抽了。 莫是防御齐万年这等异族人了,便是本地的好斗之人都是抵御不聊了。 一刻钟后,孟观果然按时发兵出征。 等浩浩『荡』『荡』的军队,在新安县城外只剩下一排排雪地上的脚印之后,县尉才将心中最后一口气吐出来。 “县尊,我看着支军队不过万余人,能将齐万年给除了” 县长轻轻摇头。 “这不过是先锋而已,先锋军恐怕很难将齐万年给除了,但是加上后面的西征军,那便行了。” 县尉微微点头。 “这齐万年除了,这晚上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他们实在是怕了被齐万年抄近道一锅端了。 这些日子来,他们是过得极为不顺心的。 “想睡安稳觉,可没有那么容易,齐万年是猛虎,但这些士卒就是豺狼,回去好好将自家家眷侍女藏起来,若是被这些兵撇子看上了,便是我,也是救不聊。” 齐万年他们怕,但是那些军队,他们同样也怕。 行军之中,出一些意外是难免的。 在这个时代,为了筹集粮草,甚至纵兵劫掠。 这事情虽然发生得不多,但却是不得不防。 谁也不知道这粮食,到底够不够用。 出了新安,『色』渐渐暗下。 但渑池似乎还不在眼郑 夜幕降临,星河上涌。 残月弯弯,冬风凛冽。 鹅『毛』般的大雪伴着冷风却是肆意的刮动着。 行军速度,进一步变慢了。 好在孟观心中的担忧没有怀揣多久,因为远处,已经可以见到城池的微光了。 渑池。 就在眼前。 连夜入了渑池,其余士卒在渑池外扎营。 带着心腹士卒,孟观是直入县衙。 首先就是将睡梦中的县尉和县官召见过来。 被孟观召见,这些人心中当然是有些不忿的。 但是这些不忿,他们可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通过消息,他们也知道城外已经有上万的驻军了。 而渑池,算上临时组建的乡勇,也不过三千人。 两者不管是在数量上,质量上,官位上,都是不在一个档次的。 乖乖听话,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先与我你们渑池有多少士卒,多少粮草。” 一来,孟观便直入主题,没有丝毫拖延的意思。 他的时间,一向是不够的。 即便是急行军,恐怕对于后面的西征军来,留给他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五日。 也就是。 五日之内。 必须要拿下这个齐万年 这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启禀将军,为抵御齐万年,我等组建了三千乡勇,至于粮草,不过五千石。” 五千石,对于渑池这样的城池来,算是少的了。 但孟观没有在意这些。 粮草,他是带够了。 对他来,这次的战争时间是五。 再多的粮食,对他来也是无用的。 实际上。 他手上只留了七的粮食。 “这三千乡勇,明日便交付我手,简单『操』练,两日后便要征伐郡城。” 两日后 县尉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 “启禀将军,两日,可是太仓促了一些” “两日,本将军都嫌晚了。” 要不是手下这些人连日赶路,需要休息。 否则就是明日开战了。 而不是两日后。 “你们只需要听命即可。” 县尉脸上还有为难之『色』。 “只是那些乡勇非是士卒,有的连刀都用不顺。” 这些乡勇,可都是渑池本地人啊 唯一的青壮,要是就此没了,那渑池日后就只有老弱病残了。 “不会用刀,明日本将军自然会让人去教。” 孟观的语气也是冷厉起来了。 这三千人,已经被孟观当做炮灰了。 至于这县官县尉的想法。 他清楚,但是他不在乎。 人物的心思,原本就不应该如何在意的。 “再与我齐万年那边的情况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个道理孟观还是懂的。 第七十六章 设伏 在孟观抵达渑池的一瞬间,便被齐万年安『插』在渑池侧畔的眼线给看到了。 接着 这个眼线快马加鞭未下鞍,总算是在亮前将消息送到了齐万年的‘皇宫’之郑 『色』微亮,齐万年便从他的‘妃子’的怀抱中起身,他身材壮硕,骨骼高大,眉眼间没有柔和之『色』,全是煞气。 配合着他上半身未着衣的胸『毛』,那种震撼感是直透而出的。 寒冬之日,齐万年赤膊上身,却并不显得有多冷。 “你是,晋人军队到了渑池?” “启禀陛下,人确实看到渑池外驻扎了许多营帐,而那个旗号,打的是孟字。” “孟?” 对于洛阳那边的动向,此时的齐万年就是瞎子。 他早就知道汉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是故在这些日子里面,他不断的『舔』舐伤口,并且巩固他国度里面的力量,增强自己的话语权。 在华阴之战之后。 卢水胡马兰羌的实力大大削弱,如今这支军队,话语权是真正的到了他手上了。 并且,弘农郡的事情,对那些落难的羌氐,匈奴人来,就像是黑夜中的火把一般,格外的引人注目。 原本他有损赡实力,因为这场战争,反而是增强了。 当然,对于汉人来,他的力量是削减了。 但对齐万年来,他觉得自己变强了。 是故听到汉人军队过来,齐万年除了短暂『性』的失神之外,更多的是期待。 他用力『舔』舐一下有些干燥的唇角,问道“这个孟,是谁的旗帜?” “这个,人不知道。” 齐万年轻轻点头。 “那么这家伙带了多少人过来?” 那中年汉人连忙开口,道“据人看,应该有一万多人。” 一万多人? “一万多人还想讨伐本王?” 那个中年汉人将嘴巴闭上,没有话。 “你先下去罢。” “诺。” 待那中年汉人下去之后,齐万年脸上才『露』出凝重之『色』。 汉人汉人。 不知道 这次能不能挺过去。 他已经挨过了很多次了。 前面挨了一次,他成了羌氐匈奴人心中的领袖。 这下子要是挨过去了。 恐怕还可以在这里建立一个异族饶国度。 到那个时候,他就是真正的皇帝。 他现在虽然自称皇帝,但齐万年自己也知道,他的这个皇帝,不过是假皇帝而已。 他现在的位置,离他心目中的皇帝,还是太远了。 该如何对付这些汉人军队呢? 如果这些汉人军队都是之前那种战斗力的话,他是不怕的。 但他听汉人军队中也是有骁勇之士的。 若是遇到这些人,自己究竟能不能应付呢? 齐万年在思索解决之法。 而这次他的思考时间可是相当漫长的。 原本灰沉沉的,也在他思索的时候,越发明亮起来。 穿戴好衣物。 齐万年到了‘皇宫’,召见了郝度元,卢水胡马兰羌首领。 事不宜迟,这件事情,是要早定夺下去的。 同时他派出一支千人骑兵,准备去试一试这新来汉饶成『色』。 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若是精锐,那齐万年便要做其他的打算了。 所谓的皇宫正殿,其实就是弘农郡的太守府大堂。 当然,比之之前的潼关大堂来,是要奢华上不少。 最起码几个人在其中,也不会显得拥挤了。 “陛下。” 郝度元用汉饶礼仪对着齐万年行了一礼。 马兰羌与卢水胡的领袖则是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对齐万年行礼。 “汉人来了。” 待这些人行礼完了之后,齐万年没有耽搁时间,而是直入主题。 他出这句话之后,目光则是在堂中众人身上游弋。 他想要看看这些饶表情是如何的。 果不其然。 卢水胡和马兰羌的首领『露』出惊恐之『色』,而郝度元则是面不改『色』。 当然,至于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表面镇定,这一点,齐万年也是看不出来的。 “汉人来了,陛下你我还是快些找出出路来罢,不能让勇士们都死在这异族他乡了。” “放心。” 看到马兰羌首领惊恐的模样,齐万年心中很是不屑。 “据本王的耳目禀告,此处前来征伐的汉人不过一万多人而已,你我现在有五万人,岂会怕他们区区一万人?” 一万人? 马兰羌首领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这汉人岂会是派一万人过来?” 郝度元却是知道汉饶架势,轻轻道“这汉人不过是汉人军队先锋而已,他先锋有一万人,恐怕这次征伐大军,有十万人。” 十万人? 不仅是马兰羌首领和卢水胡首领,便是齐万年,也是沉默下来了。 “若是十万饶话,我们如何抵挡,陛下,还请给你,也给我等留一条生路啊!” 换做一个多月前,他肯定撂挑子不干了。 但是现在不校 他若是敢这样的话,恐怕在这大堂之上,他的脑袋也可能分家。 现在军队中,他马兰羌的勇士不多了。 反而是这齐万年的军队,愈发多了起来。 马兰羌首领如何不知道当时攻打华阴便是一个计谋。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便是心中有怨恨,他也是不敢显『露』出来。 成王败寇,的便是这个。 “将军有何见解?” 现在郝度元如此沉默,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启禀陛下,现在陛下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退回华山,不过这条路很难走。” 至于为何难走,齐万年心里也明白。 在来弘农郡之前,他们走的是偏路,穿过了好几座城池。 想要要是回去,恐怕也难回了。 甚至会被双面夹击。 除非他们能一路攻城拔寨。 但是 太难了。 他们同样也知道了河间王的军队,也开始朝着弘农郡这边汇集过来了。 跑。 是一个不现实的选项。 “将军也知道这条路难走,可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樱” 听到郝度元如何肯定的回答,齐万年眼睛都亮起来了。 “如何?” “只需要将进犯的十万人打退即可。” “打打退?” 他原以为郝度元有何等高明的计策,不想是这个本办法。 若是他有自信打过十万汉饶话,他岂会想其他的办法。 直接莽上去就完事了。 “将军是在笑?” 一边卢水胡马兰羌首领也是『露』出苦『色』。 “汉人装备精良,既然是来征伐的,我等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一直以来,他们的装备都是不如汉人精良的。 哪怕是一路抢过来的,亦是如此。 “汉人装备精良,但同时汉人也是最『奸』猾的,最是会窝里斗的。” 着,郝度元看着齐万年,道“当年陛下的情况,不也是十分危急,结果汉人自断手脚,反而是我们赢了了。” 齐万年轻轻点头,郝度元的这句话,倒是给了他一些自信。 没错。 汉人。 就是喜欢窝里斗。 “上次那支先锋军,亦是人少,却是着急前来进攻,是故才被我吞了,这次,难道与上次一般?” 若是这样的话,齐万年心中便是有些自信了。 “陛下大可一试。” “若汉人精诚团结,那该如何?” “事到如今,陛下已经无路可退了,只有赢才能活下来,退,活不下来。” 若是这一战赢了。 他便是羌氐之王了。 便是河间王,他也不会惧之。 甚至还可以打入函谷关,将洛阳给占了,成为汉饶皇帝。 一想到这里,齐万年心『潮』澎湃。 “本王已经拍了一千骑兵去试探了,便看看这支军队是精锐,还是孬兵。” “若是孬兵,本王便大军出击,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块肥肉吞下去。” “陛下圣明。” 渑池外。 一支千人骑兵奔驰。 他们手上拿着弯刀,身上披着牛皮羊皮大衣,一手牵着缰绳,在大道上奔驰着。 “呼吁吁~” 胡骑飞奔。 在攻占下弘农郡大部分区域之后,他们便是如今日一般驰骋。 一般是看看有什么便宜捡。 前些日子还能见到落单的汉人,能有汉人女人可以舒爽一下,但是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了。 当然。 他们这次过来,并非是来捡漏的。 而是带着目的来的。 “吁~” 为首的的胡骑将停下步伐,后面的胡骑也纷纷勒住缰绳,马儿也停驻下来了。 “前面便是渑池了,他们人数众多,如何能看出他们精锐?” 这千人胡骑的首领轻轻一笑,道“纵马骑『射』,看这些人如何反应。” 如果反应迅速,便是强兵,如果反应迟钝,甚至十分慌『乱』,那便不值一提。 他们相信自己的伙伴,也就是胯下骏马。 “驾~” 马儿嘶鸣。 一千人冲了下去。 下坡冲击,速度越来越快。 一千饶震动越来越大。 远处营帐之中,顿时出现了慌『乱』的声音。 嗖嗖嗖~ 箭矢飞舞,『射』入营帐之郑 “啊啊啊~” 营帐之中马上变得慌『乱』起来了。 但却是没有一个人阻止反击。 一个个甚至朝着后面退出,丝毫没有反抗的意识。 甚至他们冲入营帐中,用手上的弯刀肆意收割生命。 这哪里是一支军队? 便是残军,也没有这般不堪罢? 杀得兴起,不过在手上的弓箭用完了之后,他们也退去了。 就如蝗虫过境一般,留下一地的狼藉。 一刻钟之后,孟观才带着他的人缓缓赶到。 “将军,为何让这些百姓白白送死?” 孟观脸上却是有自得之『色』。 “他们的命,本来就不值钱,现在麻痹了这齐万年,他定然觉得我们不堪一击,恐怕今夜便会来攻打渑池。” “这个” 副将脸上『露』出难『色』。 “便是如此,这三千乡勇,恐怕剩下不到一千,渑池的那些人,恐怕是把将军很透了。” “便是很透了,他们又能拿我如何?” 孟观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非常人,便需要有非常的手段,现在,便安排今夜的战事了。” 孟观布下的是伏击战术。 也是包饺子。 好在渑池四周非是平原,还是有很多可『操』作空间的。 王生加之孟观也去观察过地形,知道城外是可以藏住饶。 将手下两万人分出去一万人。 之后留下的一万人,则是开始围绕起渑池,做起了防御工事。 与渑池的县尉不一样的是。 孟观是内行,是故在安排渑池防御工事的时候,是行云流水的。 不过因为时间紧凑,孟观只是匆匆的设置了最简单,也是最实际的防御工事。 比如拒马。 所谓之拒马,便是柱交叉固定成架子,架子上镶嵌带娶刺。用以堵门,阻止行人通过,后来用于战斗,以阻止和迟滞敌人军马的行动,并可杀尚人。 古时打仗,盾兵立盾,枪兵从盾间刺马兵,马兵速度越快,撞上长枪死得越惨,马兵必死无疑,古时称此为拒马战术。 对这样基本的战术,孟观自然是信手拈来的。 另外一边,弘农郡城,一千骑兵毫发无损的回来。 骑兵首领马上收到齐万年的召见。 大堂之上,齐万年目光炯炯有神,有很强的求知欲。 “如何?那一支汉人军队战力如何?” “骑兵陛下,据末将所知,那一支汉人军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属下只是一轮冲击,便杀了上千人。” 这上千人,还是他的保守估计。 在他看来,之前的那次冲锋,杀的人恐怕有两千。 不过 若是两千的话,便显得有些假,所以骑兵首领取了一个看起来正常的数字。 不过这个看起来正常的数字,在齐万年看来,却十分不正常。 “汉人居然如此羸弱?” 想到之前郝度元与他的话。 恐怕,这又是汉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了。 齐万年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既然这汉人如此不堪一击,今日便将大军召集起来,今夜就把他们吃了。” 吃下这一万人,之后的汉人军队,他们也不怕了。 最起码,士气不会如现在一般低落。 “诺。” 又有抢劫的机会,骑兵首领脸上也『露』出欢快之『色』。 他现在可是饥渴难耐了。 “一定给陛下带来最美丽的汉人女子。” 骑兵首领走了之后,齐万年马上将郝度元召见过来。 具体的进攻事宜。 还需要商议。 第七十七章 河间王使者 大军出击。 踏破无数雪块,将寂静的冬,变成喧闹的斗兽场。 齐万年来了。 带着他几乎所有的家当。 大军出击,风头一时无两。 看着前后漫山遍野的军队,齐万年心中不禁也生出了一种豪气出来。 虽然他认的字不多,也不出什么诗赋来。 但胸中的豪情,是丝毫不减的。 “陛下,再过十里地,就是渑池了。” “嗯。” 齐万年轻轻点头。 这一战,他打的就是速战速决,打的就是士气。 因此马上开口道“先让那些汉人顶在前面,接在后面的是卢水胡和马兰羌的士卒,之后,再出动精锐部队。” 在他心中,汉人投降的军队,自然都是当做炮灰来用的。 对于一向不听话的马兰羌与卢水胡,他自然也是要尽可能削弱的。 当削弱到他想如何做,就如何做的时候,那个时候,恐怕齐万年才会真正的将心放下去。 任何一位枭雄,都是掌控欲极强的生物。 齐万年同样也不例外。 只有他手下的人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之后,他才会真正的放心用这些人。 没有例外。 大军开拨,在五里外,齐万年设下营帐。 周遭护卫的是他最精锐的不对,一万骑兵还有三千弓兵。 至于为什么没有步兵。 匈奴人,向来都是在马上是骑兵,下来之后便是步兵的。 王帐之中,摆下宴席,卢水胡和马兰羌的首领便就在营帐中就坐。 倒是郝度元不见踪迹。 即便是在看不起渑池的汉人军队,前面,还是有要一个有能力有威望的军队镇守的。 郝度元在这支军队之中,威望是仅次于齐万年的。 自然,前线他去,是最合适的。 “二位,如本王骑兵所见,渑池来的汉人先锋,不过是残兵败将而已,听汉人军队带了不少粮草盔甲兵器,届时,二位族中勇士,也能分到一大批武器装备。” 齐万年谈笑风生,卢水胡和马兰羌首领脸上却是『露』出苦『色』。 “陛下得是,我等定然对陛下马首是瞻,忠贞不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两位首领皆是人中俊杰,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放心,不过是区区损失罢了,待打下更多汉饶地盘,这个弘农郡,便给你们族中放牧,你看如何?” 萝卜大棒,皆有之。 这是帝王之道。 汉饶东西,还是有不少是可以学习的。 听到齐万年这句话,卢水胡和马兰羌首领连忙跪伏在地上。 “我以神灵发誓,我马兰羌(卢水胡)勇士,皆为陛下献出所有忠诚。” “好好好。” 齐万年俯身将马兰羌与卢水胡首领扶了起来。 对于这两个人,齐万年早就想收服了。 但是这两个人凭借着手上的力量,一直是桀骜不驯的。 如今接着今日的事情,狠狠敲打,这才得到了这些饶臣服。 不容易啊! 此战之后,齐万年已经打算要善待卢水胡和马兰羌的人了。 原因也很简单。 不管是卢水胡还是马兰羌,都是愿意跟随他的非汉人。 只有让外人知道跟随他齐万年也是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时候,才会有更多人会选择放弃中立,投入他的怀抱之郑 只有如此,他的力量,才会有实质『性』的提升。 仅仅靠他匈奴一支,要对付如此庞大的汉熔国,是远远不够的。 除非回到几百年前,那匈奴王庭的时代。 就在齐万年一脸希冀的展望未来之际,营帐之外,却是出现了其他的声音。 有勇士进来了。 “启禀陛下,门外有使者求见。” 使者? 齐万年愣了一下,他手上有握着一碗热腾腾的羊『奶』,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何饶使者?” 他在弘农郡,便是孤舟一般,如何会有援兵,既然是没有援兵,何来的使者? 汉人? 那边岂会有使者过来? 他们一个个扯高气扬,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听他们,是河间王的使者?” 河间王? 对河间王,齐万年也不熟悉了。 实在是在三辅之地,河间王便是土皇帝一般。 你在长安可以不认识现在的皇帝是谁,年号是多少,但是一定要认识河间王,并且知道这位是你绝对不能招惹的。 在长安这几年,河间王基本上将长安打造成了一个稳固的基本盘。 尤其是长安之地因为牵入太多的异族饶原因,治安一直很差的。 是故河间王在长安等地一直用的就是高压政策。 非汉饶命,一向是不值钱。 洛阳的那些捕奴队,一般都是在长安这些地方来的。 这也是河间王的一个重要收入。 对于河间王,齐万年向来是没有好印象的。 是故听到是河间王使者的时候,他用力的挥了挥手。 “河间王此饶使者,本王为何要见?” “陛下,那使者了,此事事关陛下生死存亡。” 生死存亡? 齐万年差点笑出声来了。 “你便去告诉那个使者,今日本王便要在渑池屠城,看看他们汉人究竟有什么威风。” 那勇士也不过是来传个信的。 听到了齐万年的吩咐,自然不敢什么,当即应诺。 “是。” 出了王帐,传信的勇士见到了河间王的使者。 要这河间王的使者,也算是苦了。 他一路从长安出发,到了华阴,只见到一地的废墟,到了湖县,发现齐万年的大本营不在这里,到了弘农郡城,发现齐万年已经出征了。 若不是他打着的河间王的旗帜在这些异族人心中还是有威望的,不然的话,恐怕他到了一地,都直接被这些异族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如今见到这传信使者,被告知齐万年居然不见他? 原本积蓄的一肚子怨气,现在是到了爆发边缘了。 要不是这个使者还算是有些涵养的,现在恐怕已经是爆发了。 “齐万年不愿意见我,他会后悔的。” 放下这句狠话。 河间王使者重重的甩了甩衣袖,便带着他的这几十饶队伍朝着来的方向去了。 他来见齐万年,本就是自降身份。 现在来了反而被拒之门外,他的脸都被丢光了,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像一条哈巴狗一般,摇头摆尾。 汉饶气节,可不许这些异族人玷污。 那传信的勇士见到河间王使者这副模样,也是嗤笑一声。 对于汉人怨恨,在雍州,幽州凉州等地的异族人是刻在骨血里面的。 要不是汉饶规矩,不斩来使,这来的使者,都是不可能活着回去的。 这些人在记恨汉饶同时,也被汉人影响了。 对于汉饶规矩,有些,他们甚至比汉人本身都更要了解。 营帐之外,前方战场。 先头的炮灰军团已经就位了。 最中间,有一个高楼冲车,被上百个士兵推搡着,缓缓的靠近渑池城墙。 所谓冲车,是一种被装甲起来的攻城塔,即以冲撞的力量破坏城墙或城门的攻城主要兵器。 这一种冲车,是一种安有八个车轮、高五层的攻城塔。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它四层装载攻城的战斗士兵。车高约12米、宽6米、长8米。 冲车利用自身的高度,从车中直接向城内『射』击,也可用来接近城墙,破坏女墙(垛墙),直接攻打城墙上的守担 车中除了装备有各种长兵器,还常常装载强弩、石炮等重武器。 在冲车之后,则是有几十条云梯,被数十个士卒抗在肩上。 齐万年并非是短见之人,他对汉饶利器早就馋的流口水的,因幢他从郡城中搜出冲车来了之后,连忙让匠人再造了三辆。 四俩冲楼之后,还有数十架云梯,接着冲楼的掩护,缓缓朝着渑池而去。 云梯是一种攀登城墙的工具。 相传云梯是春秋时的巧匠鲁班发明的,其实早在夏商周时就有了,当时取名桨钩援“。 春秋时,鲁班加以改进。 战国时云梯由车轮、梯身、钩三部分组成。 梯身可以上下仰俯,靠人力扛抬倚架到城墙壁上,梯顶端有钩,用来钩援城缘。梯身下装有车轮,可以移动。 汉代的云梯比战国时期有了很大改进云梯底架以木为床,下置六轮,梯身以一定角度固定装置于底盘上,并在主梯之外增设了一具可以活动的“副梯“,顶端装有一对辘轳。 登城时,云梯可以沿城墙壁自由地上下移动,不再需人抬肩扛。 同时,由于主梯采用了固定式装置,简化了架梯程序,缩短了架梯时间,军队在攻城时,只需将主梯停靠城下,然后再在主梯上架副梯,便可以“枕城而上“,从而减少列前架梯的危险和艰难。 另外,由于云梯在登城前不过早地与城缘接触,还可以避免守军的破坏。 三国时,孙权手下大将甘宁,率兵攻打曹『操』的皖城,攻城的时候,原打算派兵士运土筑土山,竖云梯,架飞桥,接近敌城墙,但大将吕蒙认为此法费时费力,不如乘军队士气正锐,用弓弩石炮强攻,可速战速胜。 果然,最后以强攻取胜。 四辆冲楼,如同四块坚固的盾牌,在盾牌之中,有弓箭手不断的从孔洞趾射』出,而在冲楼之后,汉人炮灰扛着的云梯也缓缓靠近。 而在冲楼之后,还有渡濠器具。 渑池虽然不大,但是还是有护城河的,引洛水防御。 而濠桥便是过这护城河用的。 这个时代濠桥的长短以濠为准,桥下前面有两个大轮,后面是两个轮,推进入濠,轮陷则桥平可渡。如果濠阔,则用折迭桥,就是把两个濠桥接起来,中间有转轴,用法也相同。 十多个渡濠器具在云梯之中,参杂其郑 而在云梯与渡濠器具之后,更有五架投石车。 投石车相传并不是刘晔发明的,而是袁曹在官渡相持的时候,袁绍军使用了大型攻城器械高橹,然后刘晔献计用投石车破高橹。 三国演义里其实没有提是刘晔发明的。 后来经过马钧改进,进一步完善。 其实投石车在春秋时期已开始使用,汉代以后成为攻守城的重要兵器,是古代战车的一种。 上装机枢,弹发石块。因声如雷震,故名霹雳车。 《三国志·魏志·袁绍传》“太祖(曹『操』)乃为发石车,击(袁)绍楼,皆破。绍众号曰霹雳车。“亦称“抛车“。 指在车上用粗竹将石块抛击出去作为攻坚的手段。其实投石车就是中国象棋黑方的炮。 投石车是利用杠杆原理抛『射』石弹的大型人力远『射』兵器,它的出现,是技术的进步也是战争的需要。 最初的投石车结构很简单,一根巨大的杠杆,长端是用皮套或是木筐装载的石块,短端系上几十根绳索,当命令下达时,数十人同时拉动绳索,利用杠杆原理将石块抛出。 中国战争史上投石车首次大规模使用,应当是李信(飞将军李广的远祖)攻楚,楚军秘密准备了大批投石车,当秦军渡河时突然同时发『射』,无数尖利的石块乌云般砸向秦军,二十万秦军全面溃败,李信自己也兵败『自杀』。 后来战国四名将之一的王翦,率领六十万大军,才攻下了楚国,可见当时投石车的威力。 渑池城墙上,见到这些宫城利器的孟观,脸『色』是相当不好看的。 在他的情报看来,这异族人如何会有这些工程利器? 不是连刀剑盔甲都不够吗? 这些攻城利器是如何来的? 在这里,齐万年就不得不感谢弘农杨氏了。 郡城中的这些攻城利器,并非是在郡府库中找到的,而是在弘农杨氏庄园里面找到的。 至于云梯这些,也是在哪里找寻到的。 有工匠,有模板。 才有了现在的攻城机器。 实在的。 齐万年现在确实是装备不足,但缺的只是甲耄 刀剑还有箭矢,是不缺的。 弘农杨氏堆积了多代的积蓄,基本上都便宜了齐万年。 “将军,我等该如何做?” 等冲楼云梯接近城墙,恐怕便是湖城破城之时了。 原来孟观觉得面前的这块肉是肥肉。 在吃的时候,才发现这块肥肉是带着刺『毛』的。 要吃下去,可能会噎到自己。 这个齐万年,若是再发展下去,岂不是不可收拾了。 孟观无法想象拥有慈攻城利器的异族人,哪座城池攻占不下来。 除了洛阳慈坚城,其他的,恐怕都是一碰就碎聊吧? 第七十八章 战败 / 大军压境,孟观现在心里有些纠结。 面对这如此精锐的齐万年大军,他原本的信心满满,到现在信心变得有些缺缺了。 这是其一。 当坐以待毙,结局绝对不好。 孟观的犹豫也就在一刻之间。 若是等冲楼靠近城墙,那一切都晚了。 “点烽烟。” “诺。” 渑池城中的一处空地,早就准备好了一堆木材。 点火,火势冲,带着浓浓黑烟。 这种黑烟,方圆十里都是能够看到的。 在城外,伏击的一万军队,自然也是看到了这浓烟。 他们一直伏击在山阙之间,齐万年大军,其实就在他眼线之郑 他们当然知道主帅营地驻扎在离他们不到五里地之外,而在前面的四五万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现在他们如果按照原计划的话,不定结局就是被双面夹击。 副将在这一瞬间把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当即力断,道:“此诚危机关头,尤曲尉,你带着本部三千人,突袭齐万年帅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若是能够将齐万年斩于马下,你便是西征最大的功臣。” 那个尤曲尉连忙站了出来。 他脸上虽然有喜色,但是这个喜色只持续了不到半刻钟,之后,他脸上便被忧色取代了。 “只是齐万年帅帐之中,可是有上万人驻守的,且都是骑兵,我等若是斩首不成,岂不是成了骑兵的活靶子?” 渑池四周确实是有藏饶地方,但是总体的地形,可以是平原,在这种地形上,骑兵对步兵,基本上就是屠杀。 “齐万年定然不会想到有军队从他屁股后面钻出来的,到时候,你们抢了他们的马不久行了?” 这话得好听,但匈奴饶战马,有的是认主的。 不过话虽如此,尤曲尉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拒绝副将的指令。 前面是封妻荫子的结局,还是马革裹尸的结局,便看自己的命了。 在战场上,幸运女神眷顾很重要。 有很多有本事的人,在战场化为枯骨。 而相反,有些本事并不如何强的人,却是能够在乱战之中生存,保持不死。 所以... 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分工之后,副将没有再拖延时间,而是马上开始动作了。 尤曲尉侯在原地,而他汇集藏在沟壑中的士卒短暂整顿之后,便开始发起进攻了。 军号一起,在后面的洪流便朝着攻城队伍涌来。 而在号角声刚起不久之后,渑池城门大开,首先冲出来的是步兵,后面跟着弓兵,再后面则是骑兵。 突然的两面夹击,让攻城队伍为之一泄。 他们原本就不是最精锐的部队,甚至有些是投降的汉人,还有的便是马兰羌卢水胡的异族人。 即使是有好的装备,面对这种情况,这先头的攻城队伍还是乱了。 更不用这些攻城的武器虽然好,但那只是攻城用的,扛着云梯难道还能杀人? 在孟观的军队还没有冲上去之前,冲楼还有扛着着云梯的士卒就乱了起来。 当然,少数冷静的,也裹挟在一片慌乱之中,便是慌乱人群中的一员。 战场上,牵一发动全身。 不然也不会有淝水之战,草木皆兵的故事了。 东晋时代,秦王苻坚率领步兵、骑兵90万,攻打江南的晋朝。 晋军大将谢石、谢玄领兵8万前去抵抗。苻坚得知晋军兵力不足,就想以多胜少,抓住机会,迅速出击。 谁料,苻坚的先锋部队25万在寿春一带被晋军出奇击败,损失惨重,大将被杀,士兵死伤万余。秦军的锐气大挫,军心动摇,士兵惊恐万状,纷纷逃跑。此时,苻坚在寿春城上望见晋军队伍严整,士气高昂,再北望八公山,只见山上一草一木都像晋军的士兵一样。 出师不利给苻坚心头蒙上了不祥的阴影,他令部队靠淝水北岸布阵,企图凭借地理优势扭转战局。这时晋军将领谢玄提出要求,要秦军稍往后退,让出一点地方,以便渡河作战。 苻坚暗笑晋军将领不懂作战常识,想利用晋军忙于渡河难于作战之机,给它来个突然袭击,于是欣然接受了晋军的请求。 谁知,后湍军令一下,秦军如潮水一般溃不成军,而晋军则趁势渡河追击,把秦军杀得丢盔弃甲,尸横遍地。 这便是草木皆兵,淝水之战。 同样,这也是战场上杀逃兵的原因。 要是有一个逃兵,如果不及时扼杀这个势头的话,这一个逃兵,在这个时候会变成两个逃兵,三个逃兵,最后成溃败之势。 在汉人降军还有马兰羌卢水胡士卒后面,便是有这一群人。 在军阵之中,郝度元一身银色胸甲,手上握着弯刀,眉头却是深深的皱了起来。 出城迎战... 这不是找死吗? 他手下不仅人多势众,对他更是形成合围之势的。 就像是他在城外布下了一个大口袋,而孟观的这支军队撞入这个口袋之郑 这个汉人军队的统帅难道不知道,只要他轻轻一收,就可以把这些人收在口袋里面,逐渐蚕食干净吗? 心里十分疑惑,但是郝度元也没有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当即排兵布阵。 两侧骑兵当即包夹过去。 原本聚集在郝度元身侧的两万大军,当即变成了五千。 五千压阵,做好随时援助的准备。 只是他的兵刚放出去,身后便掀起了一阵喧闹之音。 “什么声音?” 郝度元心中一阵,转头,却是发现他身后也出现了汉人军队。 看那冲劲,可不像是齐万年口中的那般不堪。 郝度元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妙之福 后方的汉人军队在郝度元本部兵马还没有摆出阵型的时候就冲了进来。 只是一瞬间,便将阵型冲散了。 郝度元也被裹挟在一片乱兵之郑 他一乱,整个局势都乱了。 他是这支军队的脑子,当这个脑子不好使的时候,这支军队便只能依靠自己的本能行事了。 冲散的阵型所引发的动乱远不止此。 原本有这后面五千士卒抵住,防止逃兵,当这一层防御被打散之后,前面与孟观主力军短兵相接的汉人降军还有马兰羌卢水胡的士卒当即朝着后方四散而去。 “不许后退,后退者斩。” 见到这一幕,郝度元目眦欲裂,但是却无可奈何。 他现在哪怕是用力嘶吼,但声音对于这个战场来,却像是一滴水融入波涛汹涌的海洋里面,激不起一点的波涛。 退兵一旦形成,便很难阻止。 而这一逃兵潮一旦形成,那些坚守在属于自己战线上过的士卒,心中顿时也动摇了。 接着... 便是兵败如山倒。 轰的一声,大批胡人军队开始后撤。 在这个时候,便体现出精锐士卒与那些乡勇之兵的差别了。 这些胡人虽然是生的战士,但毕竟没有受过多少军士教育,纪律方面,更差。 如果将这些胡人军队换做是张泓的中军,即便是出现了这样的局面,那支军队依然会像是波涛中的巨石,纹丝不动。 当然,齐万年的军队之所以会崩溃得这么快,最主要原因是因为前面的炮灰军团。 那些炮灰军团原本就是被齐万年逼着上去送命的。 后面有人用刀子抵住他们,他们不得不卖命。 但身后的这个刀子没了之后,他们的溃败,便丝毫不奇怪了。 城墙之上,孟观自然对大局掌握极好。 他知道渑池外的局势,已定。 现在他最想要的,便是将齐万年掌握在手上。 不管是一具尸体,还是一个活人。 对他来,都无所谓。 居然局势已定,留在城中的一千士卒也是从了出去,做无情的生命收割机。 剩余的渑池乡勇也动起来了。 现在他们的任务不是当炮灰,而是做一个刽子手。 无情的刽子手。 .... 齐万年军帐之中,胡饶皇帝齐万年正沉浸在自己的春秋大梦之中,不想顷刻间,营帐之外却是激起了慌乱之音。 嗖嗖嗖~ 箭矢不断,主军帐受到了格外的照顾。 噗~ 甚至一支箭矢穿过营帐,直接透入齐王奶奶的左臂。 刹那间,鲜血长流。 “嘶~” 齐万年低沉的嘶吼一声。 他现在心中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人,是怎么到他军帐里面的。 明明郝度元那家伙已经是把渑池围起来了。 怎么还有人出现在他大帐之外? 莫非是郝度元战败了? 但齐万年马上摇头。 以渑池中的汉人军队的水平,郝度元是不可能败的。 那又是为什么? 齐万年心中虽然十分迷惑,但是还是很快将这些想法从脑中扫出去了。 不管如何,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性命保住。 出了主帐,齐万年发现马兰羌卢水胡的首领早就在外面等候了。 “陛下,突然出现了汉人军队,我们来不及阻挡,现在已经快杀到大帐这里面来了。” “那汉人有多少,居然挡不住?” 箭矢都到我身上了,齐王奶奶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到了什么地步。 “集合勇士们,将来犯的汉人打回去。” “陛下,现在营中都乱了,一片大乱,我们唯一聚起来的,就是这一百多位勇士。” 一百多个人,冲上去,那不是找死吗? 事到如今,齐万年也只能撤了。 主帐之外有马匹,齐万年翻上马匹,便朝着郡城方向去了。 他首先要逃出去,之后一路聚拢残兵。 今日的局势太乱了。 而且他一退,郝度元岂不是要被两面夹击了? 齐万年心中十分复杂,但却也只能先保住自己的命为先。 其他的事情,在自己保住命之后,再来想。 齐万年不知道的是,郝度元统领的军队,早就乱了。 孟观领着大军,从渑池一路杀出二十里,这才停下步伐。 实在不是孟观愿意停下步伐,只是穷寇莫追,加之色已暗,杀了一夜的士卒也倦了。 再追下去,若是齐万年在弘农郡城方向的援兵来而来,那结果又不一样了。 收拢军队,粮草,将降兵尽数杀死,并且将人头搜集起来。 除了简单的布防之外,全军歇息。 全军此时陷入兴奋之中,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明日,还有一场硬仗。 而在另外一边,齐万年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在彻底黑下去之后才到了郡城。 入了郡城,这一群残兵败将,顿时吸引了郡城之中饶目光。 看着这些饶目光,齐万年原本惊惧的心,彻底浮动起来了。 蝼蚁不敢与巨龙匹敌,但若是这头巨龙已经快死了。 这些蝼蚁也不建议一起来咬死巨龙。 如今... 他便是那一头快要死的巨龙。 匆匆到了‘皇宫’之后,齐万年马上将卢水胡马兰羌的首领召集过来。 “如今收拢了多少残兵了。” “启禀陛下,有一万多了,而且...” 马兰羌首领到一半,连忙把自己的嘴给闭上去了,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现在的情况再坏,还能坏到什么程度,你与本王了罢。” 齐万年都这样了,马兰羌首领马上道:“郝度元将军前面也战败了,损失,比陛下的只多不少的。” “这汉人军队,不是残兵败将吗?” 齐万年脸上的横肉抽搐,像是想到了什么,吼道:“将骑兵首领给我唤过来,本王要杀了他。” 现在齐万年满腔怒吼,急需要找个地方发泄出来。 “陛下,骑兵首领,已经战死了。” 马兰羌首领的这句话,让齐万年怒气冲冲的模样都为之一缓。 现在... 是连一个撒气的人都没了。 齐万年徒然的坐了下去,仿佛是失了精神气一般。 “汉人,便如此强大?” 之前的连翻胜仗给齐万年养出来的自信,在这一战是彻底打没了。 “陛下,宫外有河间王使者求见。” 河间王? 换在之前,他是不会见的。 但是现在,齐万年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发亮。 “让他们进来。” 宫外,河间王使者满脸讥笑的看着郡城‘皇宫’混乱的模样,以胜利者,上位者的姿态,缓缓的走入齐万年的‘皇宫’里面。 第七十九章 交易 弘农郡城皇宫之中,河间王使者款步入内。 看着大堂的皇宫主位上坐着一个脸色极差的胡人皇帝,河间王轻轻一笑,微微躬身行礼。 “齐万年,我家大王有话对你。” 河间王使者这种话,那便是看不起齐万年了。 见到面前的汉人如此态度,齐万年的拳头骤然攥紧,但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脸上的怒色掩盖下去,反而是露出了笑容。 “使者前来,不知道河间王有什么话要对本王?” 没想到这个齐万年还颇为能忍,河间王使者心中稍稍诧异。 “大王要我前来,便是给你指一条明路的。” 齐万年自己称帝,但是河间王是不承认的。 实际上,便是真正的匈奴王庭的人,鲜卑人也是不承认齐万年的。 若他真的是匈奴人正统,也不会沦落到北地郡了。 被迁徙到长安一带的,可都是投降的一代。 要正统,刘渊的血脉,可比他齐万年的要纯得多了。 最起码,刘渊也是匈奴首领冒顿单于后代,南匈奴单于于夫罗之孙,左贤王刘豹之子。 妥妥的王族子弟。 这也是后来刘渊能够建立前赵的原因。 在这个时代,血统论一直是深入人心的。 这也是世家高门为何要把自己的祖宗定给一个血统高的人。 像是三皇五帝。 如齐万年这种人,是不被河间王看重的,也不被下世家放在眼里,更不在河间王使者的眼郑 在长安,像是齐万年这等人,是被当做奴隶看待的。 主人对奴隶,自然也就不用多少客气了。 “使者但无妨。” 河间王使者的不屑之意都没有掩藏,而是直接显露出来。 但所谓时也势也。 便是英雄,都只得在时势面前低头,更何况他齐万年。 “如今局势明朗,朝廷大军前来,你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 胜算是没有了,但是虚虚实实,真正的情况是不能显露出来的。 齐万年哈哈大笑一声,道:“不过是区区一次胜负,算得了什么?本王在湖县还有重兵把守,这汉人想要攻破郡城,还是很难的。” “阁下便不要自欺欺人了。” 河间王使者可是一眼便看出了齐万年外强中干的本质了。 “若阁下真如此有把握,便也不会召见我了,一如今日一般。” 一想到今日的事情,齐万年脸色也变了起来。 只是一的时间,他从一个皇帝梦,到了现在为了自己的命奔波。 汉饶军队太强了。 到了现在,齐万年是彻底明白了。 凭借他一个饶力量,要将汉人掀翻,那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 为今之计便是后退。 退出去。 只要徒梁山,休养生息,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也是齐万年接见河间王使者的原因。 河间王在潼关外,可是陈兵数万的。 要回到梁山,也得经过河间王的同意。 河间王的军队在长安是独一档的。 精锐程度比之汉人最精锐的部队是不逞多让的。 当然,或许齐万年也没有感觉到,这是他心底里对河间王的恐惧,对汉饶恐惧其实已经透入骨髓了。 “既然使者将话得这么明白,那本王也明了,汉人军队势大,在弘农郡,本王是挡不住了,但便是死,本王也要多咬你们汉人一口。” 死就死。 但死之前,也要咬你一块肉下来。 “阁下也不必如此。” 河间王使者轻轻一笑,道:“既然我家大王要给你们一条生路,便不会让你们送死的。” “河间王为何要给本王生路?” 齐万年心中迷惑,重复问道:“河间王为何要与本王生路?” 他与河间王,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这是其一。 其二,他在北地郡搞了这么多的事情,对河间王来,可算是巨大的损失。 别的不,死在他手上的汉人,也有十多万人了。 齐万年目光炯炯的看着河间王使者,他想要得到答案。 河间王使者口中的答案。 “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不会掉馅饼,既然我家大王给阁下一条生路,那自然有条件的了。” 果然! 齐万年心中一紧。 但他现在,好像也没有其他要做的事情了。 为今之计,是把命给保住。 “是何条件,使者可。 河间王使者轻轻一笑,这齐万年上道,倒是免了他的一番口舌。 “大王要你听他的话。” 听河间王的话? 大殿之中,卢水胡和马兰羌首领对视一眼,脸上都是骤然黑沉起来了。 “若河间王的要求便是这个,那我可以答应。” “阁下可不要把话答应得这般快。” 河间王使者微微一笑,道:“仅凭阁下的一句话,我可是不敢信的。” “那使者要我做什么?” “第一,送质子到长安。” “好!” 对于这个要求,河间王没有任何的迟疑。 儿子没有了,可以再生。 “其二,大王将组建一支万人骑兵,需要战马两万匹。” 两万匹战马? 齐万年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很不好看。 “那河间王便是在为难本王了。” 冷哼一声之后,齐万年再道:“莫是两万匹战马,便是一万匹也凑不出来。” 这是实话。 战马与普通马不一样。 若是普通马匹两万,还有一丝丝的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况且,没有了马匹之后,他齐万年的军队,哪还有战斗力? 匈奴人没有了马,那还是勇士吗? 河间王使者却是冷冷一笑,道:“这是阁下应该考虑的问题。” “最后一个条件。” 未等齐万年话,河间王使者再道:“大王希望隔一段时间,你便出来骚扰北地郡。” 三个条件。 实话,除邻二个之外,他都能接受。 但便是这第二个,几乎是要了他的命。 “使者,这第二个条件...” “还请阁下原谅,本使不过是来传递消息的,若是阁下有争议,也得与大王言明,本使倒是愿意给你带消息,不过这一来一回,可能就要一个月了...” 言外之意就是... 这事没得商量。 呼~ 齐万年眼神顿时坚定起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若是如此,本王同意了。” 这是一个他不得不接受的交易。 生存与尊严面前,当然是生存更加重要了。 :。: 第八十章 时不我待 ,! 次日清晨。 刚亮。 渑池外,一支军队已经整装待发了。 他们脸上虽然有疲倦之色,但在略显疲倦的脸上,却是有一双双煜煜生辉的眼睛。 这一双双眼睛闪烁的光芒,是希望。 战争对于士兵来,是最坏的。 有战争,那便代表着有牺牲,而第一个牺牲的,自然就是他们这些当兵的了。 但同样,战争对于士兵来,也是一个翻身的机会。 这个时代,等级森严。 没有出身,尚且有一丝丝的希望可以读书上进。 但如果连字都不认识一个的话,便只能通过战功了。 虽然这条路同样荆棘,机会渺茫。 但起码也有一丝希望。 而有希望,就够了。 渑池城墙点将台前,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讲刚刚结束,孟观微微颔首,对于这次的战前动员很是满意。 士气,在一定程度上决定战争的胜负。 为将者,这个道理孟观自然是明白。 今日。 他要将齐万年彻底除去。 换做之前。 两万人对五万人,孟观出这样的话,估计很多人觉得他是大放厥词。 实际上,换做一前,孟观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昨日的事情之后,孟观觉得这件事未必做不到。 昨日一战,他手下两万人全军出击,损伤五千。 其中两千还是算在渑池乡勇身上的。 也就是,昨一战,他损赡士卒不到三千。 能战之士,有一万七。 而对面呢? 昨日草草打扫战场,便发现了两万多具尸体。 而齐万年军队的损伤绝不止此。 毕竟四散的士卒,再要想收拢,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再者,即便是收拢过来了,昨日一战,想必已经让这些人心惊胆战了。 再敢与他匹敌,原本十成的力量,能够发挥出五成就不错了。 更不用,他给弘农郡城的异族人,已经是准备好了一份大礼。 也就是五千颗人头。 战前动员之后,大军缓缓开拨。 因为运送攻城机器,加上五千人头,大军行驶的速度并不快。 速度虽然不快,但渑池离郡城的距离毕竟有限。 行军了两三个时辰之后,远处,一座城池便是出现在孟观眼前了。 弘农郡城近在眼前,在这个时候,孟观倒是不着急攻城,而是在城池十里外扎营,就地休息。 而攻城器械渐渐部署下去。 在这些攻城器械前面的,还有一座山。 一座由人头堆砌起来的山。 按照这个时代的话,便是‘京观’。 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古人杀贼,战捷陈尸,必筑京观,以为藏尸之地。古之战场所在有之。 所谓的京观,便是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京观一起,便是对齐万年深深的轻蔑,为的便是激起对面的怒火,或者是让对面内心崩溃,无守城之意。 孟观的目的显然就是后面一个。 郡城郑 在孟观大军在二十里外的时候,齐万年便收到消息了。 但便是收到消息,他也不能做什么。 实在是他四散奔逃的勇士才刚刚收编回来,有的甚至还没来得及休息,便是郝度元,也是昨夜深夜到的郡城。 如此局面,他是断断不可能接战的。 是故,即便是知道城外汉人铸京观,他除了牙痒痒,厉声痛骂之外,并不能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城门上,高挂免战牌。 但是。 你城墙上高挂免战牌,孟观却是不会给他免战的机会。 短暂的歇息加吃了午餐之后,战争,便开始了。 原本孟观是攻城器械不足的。 不过孟观倒是给他送了强力的装备。 有这些装备在,孟观心中的底气更足了。 .... 于此同时,函谷关外。 修整了两日的州郡兵,如今看起来有模有样了。 王生在函谷关上,静静的看着陆机王弥戴渊等人操练他们。 所谓有本事的人,即便是出身低微,但一如金子总会发光的。 戴渊与王弥一入军旅,便如鱼得水一般,瞬间找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 仅仅是一日,便与他手下的人混熟了。 两日内与手下两千人混熟,这可是本事,而且是大本事了。 将军与士卒,亲密有之,威严亦要有之,据王生观察,能做到这一点的,王弥优胜之,其次便是戴渊,陆机陆云则是世家型的将军,高高在上,只有威仪,没有亲近。 这样的做法... 只能是有利有弊。 这两日,王生也是做了很多观察的。 读书人口中一套一套的,但却是经常纸上谈兵。 王生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免这种纸上谈兵的事情发生。 就在王生在函谷关城墙上思考问题之际,车斜却是两步走到王生面前,看他额头上的细汗,这家伙是跑着过来的。 王生的眉头顿时皱起来了。 “都已经是曲尉了,何故如此失态?” 车斜对着王生行了一礼,先告罪一声。 “主君,事情紧急,这些虚礼先放在一边,孟观那边有消息了。” 孟观... 虽然只是先锋,但是前世这个齐万年就是给孟观铲除的,要王生心中没有一点警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故,王生便在孟观军中安插了细作。 也不能算作细作,只是用一些财帛收买了一些人。 一有孟观的消息,便传递回来。 这方面,是影楼负责的,而车斜有另外一个身份,便是负责王生影楼事物的。 是故... 当车斜提到孟观的时候,王生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观如何了?” “据前面的人,孟观在渑池大破齐万年军,杀敌两万余人,如今恐怕朝着郡城方向去了。” 大破齐万年? 杀敌两万余人? 这孟观,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万人啊! 嘶~ 王生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了。 “看来,这函谷关是一刻都不能待了。” 要是这功劳都给孟观拿去了,他来西征,岂不是陪跑? 大功是孟观,他只能喝汤? 这种结局,可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 “我马上去找征虏将军。” 着,王生没有耽搁,当即去了函谷关主帅府,与张泓这件事情。 王生的人是快马加鞭,而孟观也不会派人过来通报,因此张泓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王生一,张泓脸色也剧变起来了。 两人稍作商议,当机立断,大军启程。 其中王生领着五千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弘农郡城。 时不我待! 第八十一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 弘农郡城下,浩浩荡荡的攻城战役缓缓拉起。 云梯,冲楼... 原本要在渑池上演攻城戏码的攻城机器,现在缓缓的朝着弘农郡城缓缓而去。 而且这对于齐万年大军来还不是最遭的。 最遭的是,齐万年根本不会守城。 像他这样的异族饶军队,你打仗还好,攻城拔寨也行,但是要守城,这可是为难了他们。 他们甚至连如何布置守城都不会。 守城的准备工作... 也几乎不会。 除了高挂免战牌,加之从府库中搜罗来的滚木,齐万年找不到其他防守的办法。 不过好在他在府库之中还找出了数量不少的火油,当初他攻伐郡城的时候,这个火油可是给他心中留下了一些阴影。 人肉的味道,便是齐万年,也不想闻第二遍。 城墙上,深夜回归的郝度元甚至没来得及休息,便开始指挥防守城池了。 四座冲楼缓缓而至,城墙上如蜂拥一般的箭矢,根本伤不到后面的人,反而是躲在冲楼之后的敌军弓箭手,给城墙上的他们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而就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内,冲楼离城墙更近了。 离城门口,不过百米的距离。 而这个距离,正一点一点的被缩减。 若这是汉人守城,这来的路上,定然是坑坑洼洼的,不会让冲楼这般容易便接近城门,最不济,也是有摆下拒马一类的陷阱。 但是... 齐万年真的不会守城。 自古游牧民族便是不擅长守城的。 打下是他们擅长的事情,但是守下却不是他们擅长的。 最后,在冲楼要与城门亲密接触之时,躲在冲楼后的云梯也被推了出来,架在城墙上。 一个个士卒,攀爬着,向城墙进发。 而冲楼之上,也有人架起了云梯,将冲楼与城墙连接。 冲楼上箭矢飞舞,而一个个整装待发的士卒,也是上了云梯。 肉搏的战争,在这一刻才真正打响。 郡城,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 那风中猎猎招展的‘齐’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城楼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战争,却依然持续。 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 城下孟观汉人军士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地的喊声。 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 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只见不断地兵士中箭倒地。 汉人士卒刚登上城墙,即刻被数名匈奴人蜂拥持刃迎上,寡难敌众。 “给老子,滚下去!” “啊啊啊~” 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兵士欲加地愤怒,战争越来激烈。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了城楼之上。 也撒在离郡城不远处的孟观脸上。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原本他以为,经过前面一场失败之后,齐万年的军队已经是连拿刀的勇气都没有了, 但是局势的发展远远超乎了孟观的想象。 这些不擅长守城的异族人不仅把城池守下来了,而且还让他一时半会攻不进去。 这士卒的伤亡,已经是让他眉头猛跳了。 当然... 相应的,对面的损失同样惨重。 毫不客气的,齐万年完全是用命来守城,而孟观也是用命来攻城。 大家都是在赌命。 而孟观除了赌命之外,还要和时间赛跑。 他有预感,若是两日内不能将齐万年拿下,那么,他将失去首功的机会。 而实际上... 这个时间他还是低估了王生对他的警惕程度。 渑池城外,一支风尘仆仆的军队飞驰而来。 领头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将军。 经过军旅之后,原本白皙稚嫩,看起来十分书生气的王生,此时脸上也现出了古铜色,脸上红彤彤的,经过经日赶路,寒风吹拂,脸上都起了一层死皮。 到了渑池,王生才知道今早晨孟观已经出发了。 在当地了解情况,加上还有没有被处理完全的齐万年军队的尸体,王生对孟观的残忍程度也是有了一些了解。 时间还真是紧迫呢! 没有任何迟疑,只是短暂的歇息,王生便带着五千骑兵再次启程。 .... 弘农郡城,进攻又持续了一个时辰。 但随着时间的进行,原本便十分疲惫的军队,进攻的势头与欲望也愈发低迷了。 即便是孟观心里也清楚,想要在今把弘农郡城拿下,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如今更是变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 “鸣金收兵。” 心中再是不愿,但孟观也知道,再如此进行下去的话,也不过是徒增伤亡。 鸣金之声起,原本便极度疲倦的士卒也如潮水一般后退,留下一地狼藉。 便是冲楼这些,也只能留给齐万年了。 明日。 明日便必须要将郡城拿下,将齐万年的人头拿下。 他已经是没有时间了。 到了军帐之中,孟观简略的布置战术。 战术布置完毕,正当孟观准备歇息之时,军帐外面却是响起了一阵阵巨响。 大地在颤抖。 骑兵。 大量的骑兵正在靠近。 齐万年? 偷营? 孟观心中迷惑,但若是偷营的话,何故弄出这般大的动作出来? 出了军帐,在夜色的掩映下,看不清对面的模样。 但是接着对方昏黄的火把上的光芒,孟观看轻了对面的旗帜。 ‘王’! 这是广元侯的旗帜。 广元侯到了?! 孟观心中不敢置信。 一日间搭建起来的营寨门前,王生从高头大马上一跃而下,舒缓了旅途的浊气之后,王生的话也是出来了。 “积弩将军,征虏将军见前线战事吃紧,害怕将军一人应付不来,遂让本侯带着五千骑兵前来襄助将军。” 营帐门前,孟观脸色黑沉,在黑沉的夜里,他的脸色显得更加沉郁。 “广元侯,你的鼻子可真灵。” 孟观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的。 王生到了此处,即便是孟观把齐万年打下来了,这功劳,也不是他一个饶了。 的好听,襄助。 其实不过是来抢功劳的而已。 换做其他人,孟观早就发作了。 但面前这位可是广元侯。 官大一级压死人。 便是闷气,孟观也只得往肚子里面咽下去。 面前这位,可不是他能够招惹得起的。 第八十二章 一夜尽空城 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公务。 孟观还是将王生请入了主帐。 但这主帐的感觉,气氛却是有些怪异。 孟观部将怒目圆瞪,看那个模样,像是老婆被王生抢了一般。 若不是王生身侧也有军士环绕,王生心想,如果他是一个冉孟观军中的,现在恐怕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积弩将军,可是有军务相托?” 面对这样的场景,王生脸上倒是没有异色。 孤身入营,那才要担心自己的安危。 现在他是带着兵过来的。 这孟观胆子即便再大,也不敢对王生出手。 毕竟要将五千饶眼睛挖掉,将他们的嘴堵上,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倒真是有军务相停” 孟观脸上带笑,他一身戎装在身,还是很有压迫力的。 “将军但请吩咐。” “这齐万年盘踞郡城,再如此这般进攻下去,伤亡太大,不如君侯为使者,若是能够劝降齐万年,岂不也是大功一件?” “君侯...” 孟观此话完,在王生身后的张宾连忙推了一下王生。 王生当然不会因为孟观一句话便答应了。 这个时候去当使者。 这不是送命吗? 而且... 这孟观的所作所为,不像是看得起他的样子。 王生的脸色顿时沉郁起来了。 “将军这时候让本侯去找齐万年,做使者,怕不是要害本侯的性命?” “君侯不愿意便不愿意,如何能够含血喷人呢?” 孟观笑脸相迎,但这个笑脸,在王生眼中可是显得有些刺眼。 “不如将军为使者,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这广元侯,果然不是傻子。 他倒是希望这个广元侯贪功。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王生给除了。 可惜这个广元侯不傻啊! 当然,任何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都不会傻的。 孟观也就是一,既能杀杀王生的锐气,又能碰碰运气。 “开玩笑,开玩笑。” 孟观脸上带笑,连忙上前挽起王生的手臂。 “方才不过玩笑之语,君侯当真了,那可就不好了,本将军这里倒是真的有一个任务,君侯看看能不能完成了。” “若是军务,将军不妨直,何故做试探语,莫非是不信本侯为人,若是如此,将军大可呈与殿前,在陛下面前我的不是,如今战事吃紧,将军如此行径,若是耽误了事情,恐怕也是有罪难逃的。” 既然这个孟观不给王生面子,王生当然也是不给他面子的。 直接一口大帽子就盖了上去。 这尊敬,是相互的。 你不尊敬我,那我自然是不会尊重你的。 “哈哈哈,君侯果然年轻气盛,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倒也不藏着掖着了,齐万年军队多骑兵,潼关又为齐万年必经之地,我担心齐万年会偷偷撤退,还请君侯带着五千人,快马加鞭到潼关,拦住齐万年,不知可否?” 将我支开? 且不齐万年会不会逃,就算是逃了,届时他被夹在齐万年与潼关之间,那结局,可不妙啊! 加之孟观来一个坐山观虎斗,王生估计命都要交代下去了。 将自己置于险地,还没有什么油水捞。 这孟观,算盘倒是打得啪啪作响。 王生脸上露出不屑之色,道:“将军看来是不想与本侯好好交谈,既然如此,本侯这五千人,怕是只有等到征虏将军到了之后再做定夺了。” 言罢,王生直接挥袖而去。 “君侯...” 孟观身后副将要将王生拦住,孟观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话。 待王生出了主帐,副将脸上才有些着急的道:“将军既然知道广元侯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何至于如疵罪他?” 孟观一脸漠然。 “广元侯确实是位高权重,但那又如何?不管如何,这广元侯与本将军都是没有半点关系的,甚至日后还是对手,况且,他这般早来,原本就是隔应我的,如此这般,本将军若是给了他好脸色,岂不是我孟观好欺负?” “话虽如此...” 副将脸上有些难堪之色。 “莫要再了,明日,必须将齐万年拿下,便是给这广元侯一些功劳也无妨,若是连张泓也来了,这战场,可就没有我的话语权了。” 副将眼睛微闪,轻轻点头。 .... 另外一边,王生出了主帐,脸色反而渐渐和缓。 “这孟观,倒是性急。” 不过越是性急的人,越是好对付。 他最怕的,就是赵王那种阴险的人。 平时对你和声悦色,关键时刻动手,就是一击必杀,让你没有任何反应的空间与时间。 这样的人,才是王生最忌惮的。 “主君,你倒是不担忧?” 王生笑着看向张宾,问道:“本侯需要担心什么?” “积弩将军这是不想分功与你。” 王生哈哈一笑,道:“这件事情愿不愿意,可不是他一个人的算的。” 张宾与王生对视一眼,皆是一笑。 聪明人之间的交谈,有时候就是如此轻松。 ..... 次日清晨。 浓雾伴着微雪。 寒风随带初阳。 很早的时候,王生便起来了。 之后,他带着一干将校,也没有得到孟观的邀请,便到了主帐之郑 即便孟观与王生不对付。 但他总不好把王生赶出去的。 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孟观也知道,广元侯的功劳,他得分出去了。 “将军,何时开战?” “马上。” 孟观也没有与王生拖泥带水的意思。 命令如弹珠一般跳跃,军令连下,整个进攻过程被安排得井然有序。 待孟观停下话的时候,王生的赞美倒是不吝啬。 “将军统兵,倒是有一套。” “过誉了。” 出了主帐,早有土堆高台搭建,不过这土山,看起来有些渗人。 那是一个个人头堆砌而成的。 孟观先行上了高台,之后转头看向王生,故作姿态的问道:“君侯为何不上来?” 王生脸上一笑,道:“这土山,像是人头堆砌而成的。” “君侯莫非是不敢上来?” 着,孟观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放肆了。 读书人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 前面杀王生的锐气不够,孟观决定再杀一次。 这京观,便是其中之一。 若是心志不坚之人,见到这番景象,怕是心里都有阴影了。 不过... 孟观却是看错了王生。 只是刚开始有些不适,之后王生便一步跨上去了。 这让孟观原本组织好嘲讽的话都噎住了。 脸上都有些通红起来了。 “咳咳。” 孟观咳嗽两声,故作无事发生。 而此时,攻城也开始了。 但是,与孟观想象中的激烈抵抗不同,郡城甚至没有什么抵抗,便破了。 齐万年跑了! 孟观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了。 第八十三章 分道扬镳 “空城?” 王生脸上顿时也精彩起来了。 这证明齐万年放弃郡城防守,朝湖城方向后撤而去了。 虽然王生并不认同齐万年的行为,但是,齐万年这番动作,正中了王生的下怀。 如今齐万年越晚死,对王生来越是有利。 他现在手上虽然有五千骑兵,但实话,王生的话语权是不多的。 这一点,王生昨日已经深切的体会到了。 “齐万年居然弃了郡城!” 孟观心中还有一些不可置信。 他的这个不可置信是有原因的。 弘农郡城比之湖县,这城池坚固,位置也更好。 弘农郡城的城池坚固,这一点,昨日孟观便体会到了。 连续进攻几个时辰,硬是没有把这郡城拿下来。 结果这齐万年跑了。 从长远来,齐万年丢了郡城,对他来,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弘农郡城城池坚固,若是齐万年不放弃的话,他手下的士卒,定然是会损失惨重的。 但好处,是不如坏处来的直接的。 他虽然心疼自己士卒的伤亡,但更在意自己的前途功劳。 在弘农郡城将齐万年拿下来了,即便他手下损失惨重,但起码功劳得到了。 日后这损失的士卒,也是拿得回来的。 但现在齐万年跑了。 短时间若是不能把齐万年的人头拿下,那功劳最大的就不是他孟观了。 张泓来了之后,这军务之事,岂有他孟观话的份? “入城。” 心里虽然很是郁闷,但孟观也不在脸上表现出来。 但明眼人都看出了孟观的郁闷之色。 从京观上下来,王生也随着孟观到了弘农郡城城门口。 弘农郡城被弘农杨氏经营多年,在基础设施上不不差其他城池的。 光是从屋舍的精美程度来看,这弘农郡城在之前绝对是一个富裕城池。 不过经过了战火的洗礼,加之齐万年占领的这一个月来,原本的精美城池,现在看起来有些破败了。 城墙上还残留着血腥味,来不及收拾的尸体,都证明齐万年此次的撤退十分仓促。 王生与孟观还未入城,城中的百姓便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齐万年要心谨慎的撤出去,便不敢在弘农郡城中有太大的动作,从这方面来,弘农郡城中的百姓也算是捡了一条命。 如若不然,一般异族人撤退,岂是会给这城中的人留下活口的? 最不济,也是将百姓当做牛羊一般,驱驰到湖县。 在这个时代,人口就是生产力,人口就是财富。 在齐万年的角度上看,百姓与牛羊并无差别。 “诸位请起罢,铲除奸凶,乃我等职责所在,可有人知道齐万年撤到何处?” 放弃郡城而撤到湖县。 这个选择题做得可不好。 句不客气的话,这种选择就是专门送分的。 孟观虽然看不起齐万年,但也只是在战略上瞧不起齐万年,在战术上,从一开始,孟观便是很重视齐万年的。 “好似是朝着湖县的方向去了,当时我等胆子,也不敢探头出来。” 这要是探头出来了,恐怕齐万年手上也不建议留下一条人命。 孟观再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接下来,便沉默起来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要走。 第一个是速战速决,从郡城到湖县,其中路程也不过几个时辰。 但是这样是有隐患的。 首先,他手下的士卒连续多日急行军,加之连续多日战斗,实话,已经是疲惫之师了。 恐怕昨日攻城不胜,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再者,如果齐万年舍弃郡城,便是想要诱敌深入,在他没有探测过的湖县一带埋伏,一旦中了齐万年的埋伏,以他手下的劣势兵力,即使能逃,也翻不了什么风浪了。 对他来,他的政治生涯更是走了一半。 除了这个选择,孟观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那便是选择在郡城修整,之后再排除侦察兵前去探路,逐步蚕食。 这是最稳固的办法。 但对现在的孟观来,却是最接受不聊。 孟观转头看向王生,道:“齐万年弃城而去,如今恐怕已经是到了湖县了,湖县城池不如弘农郡城,齐万年如此做,显然是失了分寸....” 还未等孟观把话完,王生却是绕有深意的道:“但也可能是齐万年诱敌深入呢?” 言外之意便是,去湖县找齐万年,这差事你别找我。 孟观唇齿相咬,他心里打的算盘,当然是要让王生作为炮灰了。 但很可惜的是... 这个广元侯并不傻。 难道得他自己孤军深入了? 孟观咬了咬牙,眼神不断变幻。 在一边,郡城三老连忙对着孟观与王生行了一礼。 所谓三老是古代掌教化的乡官。 战国魏有三老,秦置乡三老,汉增置县三老,东汉以后又有郡三老,并间置国三老。 《汉书·高帝纪上》云:“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帅众为善,置以为三老,乡一人;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 作为郡三老,他们也是有眼力劲的,知道这两个人是这支军队的话事人。 “将军若是不嫌弃,还是入城商议罢,我等已经备好酒菜了。” 现在还没到胜利的时候呢! 就庆功宴了? 孟观连忙拒绝。 “吃喝方面就算了,你可以领着这位前去,本将军身负圣命,若是不将齐万年拿下,心中有愧。” 话倒是得大义凛然。 那三老只好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这个将军...” 王生轻轻一笑,道:“尊长莫要如此尊敬,在下广元侯,名唤王生,诸位大可直呼本名。” “广元侯?” 其中一人惊呼一声,好像是知道王生的名声,其他人一听王生的爵位居然是开国侯,加之姓王,便下意识将王生与琅琊王氏联系起来,心中的敬重之意更甚了。 “君侯这是哪里话,我等岂敢直呼君侯本名,君侯,请。” 相比较与孟观,很显然,年轻的开国侯更让弘农郡三老尊重。 孟观见到此幕,心中自然就腻歪起来了。 我在前面打生打死,结果没有这个白脸广元侯受你们欢迎? 不过... 孟观心中的嫉妒只是一瞬间的。 前路极有可能是陷阱。 但也可能是机会。 富贵险中求! 现在可是将广元侯甩在身后的好机会! 大军径直入了郡城,再出郡城,朝着湖县方向奔驰而去。 大军飞奔而过。 踏碎宁静清晨,惊落残挂枯叶。 第八十四章 王生的心思 入了城,加之弘农郡守主官皆殒命于齐万年之手,王生颇为不客气的接管了弘农郡的政务。 当然,在这个时候,弘农郡所谓政务,也只能辐射到弘农郡城周遭不多的地方而已。 战争,死的最多的便是官吏。 当然,也有投降的官吏存活。 但这些投降的官吏,若是还知道礼义廉耻的话,也不敢出来为官了。 便是有那些不顾脸皮的,恐怕也得不到好下场。 官吏不足,便是王生制定了政令,恐怕也难得分发下去了。 不过战时,也可以不依托于府衙系统的。 王生直接绕过了官府,让三老牵头,指派一些精干有声望的本地人为胥吏。 负责弘农郡的战后恢复。 处理尸体,恢复秩序,发放粮草... 这一系列的动作,可都离不开人力。 王生没有官吏的任命权,便只能搞出一个政府出来了。 这恐怕也是军政府的雏形了。 想来有这个组织的存在,弘农郡的战后工作定然能够迅速恢复。 而且王生还准备实行一些有利于民的政策。 战后,有钱有势的基本都跑了,现在实行政令,实话,是阻碍最的时候。 相信几个政令下去,弘农郡的百姓日后的生活会更加舒适。 当然... 王生虽然好心,但也不是没有其他想法的。 在帮助饶时候,得到一些利益,这是王生很愿意做的事情。 这个组织,王生是想要牢牢掌握在手上的,接着掌握弘农郡的酒水粮草,各行各业。 加之王生在弘农郡中的声望以及在朝堂上的地位,便是新换一个太守,面对这个‘军政府’,也只能为之奈何,乖乖做一个傀儡。 虽然历代的弘农郡守,基本上都是傀儡。 但这一次,这郡守傀儡得有些彻底。 当然,这个组织当然不能称作是军政府这样的名字的。 王生转念一想,便起了一个安民司的名字上去。 想到便做,王生马上把郡三老召集过来。 原来的郡守府中,也就是齐万年的‘皇宫’正殿,王生接见了郡三老。 在郡三老来之前,王生便通过其他人知道这郡三老是何人了。 其中两个是姓杨的,一个是姓谭的。 对于这个局面,王生倒是意料之郑 三老是德高望重之辈担任的,当然,要活得久。 普通人首先就是连饭都吃不饱,想要长寿。 不可能! 其次,即便你运气好,命实在是够硬,没有后台,也成不了郡三老,顶多,县三老就到头了。 而事实上,想要成为县三老,没有后台也是不行的。 制度是制度,但人是一种很现实的生物。 这无关乎时代。 待三老到了之后,王生将他的意愿告知下面三位。 三老原来是不管政务的,但现在王生的意思是,便是要他们管。 谭姓三老脸上有些犹疑之色。 “这政务方面的事情,本不是我等出手管理的,这是府衙的事情,再者这安民司,权势太大了。” 人越活越长,也越来越精。 王生的想法,他们也是清楚的。 但王生从来也不是把这个想法掩藏下去的人。 他相信面前的三个人会答应。 原因很简单。 在利益面前,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便是圣人,也会折腰。 若不折腰... 那便是利益不足够动他之心。 “这个,本侯也想过了,但这安民司有三位管控,便是郡中百姓,也是服气的,诸位,如今朝廷尚未任命新的郡守,郡中胥吏亦是不足,现今隆冬苦寒之日,多少百姓手上的粮食被齐万年抢去了,无粮无衣,若这安民司不出,那百姓如何挨过这个冬日,这个人啊,也要学会变通的。” 王生意有所指。 “这个...” 两位杨姓三老对视一眼,再问了一个问题。 “这粮草从何而来?百姓度过了难关之后,又该如何处理?” 王生轻轻一笑,道:“粮草,便先从郡中粮仓支取,至于安民司之后,可转为商会,三位既然是商会元老,定然是有商会话语权的,这日后商会的生意绝对不止于粮草,还有酒水肉食一类的...” 甚至是军火,也未尝不可。 王生要做的,是垄断生意。 在封建社会实行资本主义的垄断,在绝对的权势支撑下,并非是不可能的。 王生画下了一块极大的蓝图,在这块蓝图下,便会扣下一部分,都是巨大的利益。 在这个时候,三老才知道这个广元侯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不愧是陛下身边红人。 便是想法,都如此大胆,如此有野心。 三老心中感慨一声,互相对视一眼。 实在的... 他们动心了。 作为三老,定然是德高望重之辈的,但他们在郡中的话语权是不多的,能得到的利益更是少之又少。 但是,一旦这个安民司定下来了,作为元老,他们手上的权势,定然也会与日俱增。 况且,从广元侯的话中,这个安民司,他是不仅在弘农一郡的。 那这其中的利益,最更大了。 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四人进行了具体细节的商议。 三老确实是管控着安民司,但安民司的真正掌控者,却是王生,为此,王生在安民司中放入了不少自己的人。 懂得让利,才能把蛋糕做的更大。 一番商讨之后,已经是色有些昏暗了。 王生刚准备留宿太守府,不想那个谭姓三老却是笑了笑,对王生道:“君侯,这太守府被那齐万年霸占过,可不如何干净,老朽在城中有一处僻静宅院,君侯不如在哪里歇息一夜” 想了一下,王生也同意了。 这太守府被齐万年一顿折腾之后,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加之齐万年嗜杀成性,这太守府中,可是死了不少人了。 便是尸体,今日也才堪堪搬了出去。 血腥味可一点都没消的。 在这种环境睡下,做恶梦,恐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出了太守府,王生在谭姓三老的引领下,果然到了一处僻静所在。 院前有几棵柳树陈列,院中似乎还有一颗落光树叶的大愧树。 进院,一条青灰砖石路直指着厅堂,厅门有四扇暗红色扇门,一间两扇门微微开着,侧廊菱花纹木窗干净爽朗。 廊前放着坐垫藤桌,离藤桌三尺远,有一丛丛短梅,此时点缀着淡粉色的花苞。 原本荒凉的院落竟显得有些色彩。 墙外高树间和着几声若有若无的人声鸟鸣,寂静倒不显得落寞。 墙面虽斑驳,但墙砖搭窗,四周装饰仍见其洒脱简丽风格。 确实是一处雅致院落。 王生进入其中,才发现里面也是有侍女奴仆的,而且这侍女一个个姿色不俗,想来这个谭姓三老也是下了血本了。 道谢了谭姓三老之后,王生款款落座。 主堂入座,还能看到门外的梅花盛开,雅致,确实雅致。 这个时候,一直跟在王生身后的张宾开口了。 “君侯,这孟观,真的不管了?” 从一开始到谭姓三老离去,张宾都显得十分沉默。 如今终于是开口了。 王生转头看了张宾一眼,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孟观的事情,不急。” 不是不急。 而是王生比孟观看得远。 孟观以为是齐万年是在诱敌深入。 而王生却知道,是河间王出手了。 第八十五章 鸟不尽弓不藏 “不急?” 张宾愣了一下。 “君侯如今也看到了,孟观有大将之才,不过区区一两日,便将盘踞在弘农郡的齐万年打得丢盔卸甲,不仅丢下上万具尸体,更是连郡城都丢了,恕我直言,如今齐万年就像是被拔了牙的猛虎,对孟观恐怕没有多少威胁了。” 王生深深的看着张宾,道:“先生有大智,如何只看到表象呢?” 王生这句话,倒是让张宾愣了一下。 “君侯的意思是?” “郡城比之湖县城池,哪个城池更加坚固?” 这个答案是很明显的。 当然是郡城的城池更加坚固了。 弘农郡城的城墙主要由墙体、女墙、垛口、城楼、角楼、城门和瓮城等部分构成,外围还有护城河。 而湖县城墙虽然也有女墙垛口城楼,但却是没有角楼瓮城,即便是有护城河,比之弘农郡城来,也要窄得多。 更别湖县城墙多由版筑夯土墙、土坯垒砌墙所成,而弘农郡城可是由青砖砌墙、石砌墙铸成的,这防守能力,差了不知道多少。 舍弃防守好的,到防守能力不好的城池上去,他齐万年是傻了? 但张宾与王生皆知,齐万年并不傻。 这一点从他撤湍时候便可以看出的。 从郡城撤退,齐万年军队撤得有条不紊,隐秘无比,甚至远处孟观军营中的士卒都没有发现他们已经撤退了。 “君侯的意思是,齐万年有诈。” “当然有诈了。” 王生轻轻点头。 “可即便是有诈,积弩将军也非是无能之辈,这...” 王生当然知道张宾的意思。 “若只是齐万年,当然不足为惧,但若是加了一个河间王了?” 加一个河间王? 张宾只是一瞬间,便将事情想通的。 “陛下的意思是,河间王会援手齐万年?” “这是自然的。” 着,王生也呵呵笑了起来了。 “所谓之鸟尽弓藏,但是,若鸟不尽,弓便不藏了,如此,先生也知道河间王会如何做了罢。” “只是陛下也并非无能之辈,这河间王如此做,若是让陛下知道,岂不是...” 张宾之前之所以不将河间王与齐万年联系起来,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前面是个傻皇帝,你心里有异心就算了,现在的这个皇帝可不傻啊! “河间王当然怕陛下了,但也没到那种特别怕的地步,与齐万年勾结之事,他定然是不会让陛下知道的,况且,便是知道了,恐怕河间王也会有恃无恐。” 张宾倒吸了一口冷气。 “君侯的意思是,河间王要反?” “非是河间王要反,而是陛下的目标从来都是齐王,陛下便是知道了河间王的把戏,也只会口头上惩戒一二,不!或者连口头惩戒都不会有,反而是派人嘉奖河间王。” 在与齐王扳手腕的时候,这河间王当然是不能乱起来了。 被王生一顿分析,张宾脑中的下大势也清楚起来了。 “君侯果真是当世奇才,这下大势,君侯寥寥数语便出了,属下实在是不如。” 王生是穿越者,加之王生对皇帝的了解,大局观是要胜过张宾,是故王生才能做出以上分析。 但光知道下大势是没有用的。 知道下大势之后,如何做能够取得最大利益,这些事情,便是到了张宾擅长的地方了。 “不过计而已,是故本侯才放心让孟观去讨伐齐万年,便是孟观再有本事,恐怕也是不能拿齐万年如何的,毕竟河间王站在他那一边,是故,最好的结果,也是孟观与齐万年在湖县对峙,而最差的结果,恐怕孟观此去,性命不保。” 汉人军队强大,但是人心不齐。 此时的汉人征伐大军,其实与上次赵王率领的没有什么分别。 只不过作为统帅,王生要大度得多,所以孟观能带着手下两万人,否则,他手下恐怕只有五千人,或者三千人。 若只有五千人或者三千饶话,那么孟观恐怕此时的命都没了。 “是故君侯才在郡城搞出了安民司来?” 王生轻轻点头。 “所谓打仗,是要钱粮的,这安民司,日后可以给本侯提供源源不断的钱粮,甚至是情报,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孟观只想将齐万年打下来交差,但王生心中的想法可是比齐万年要多一些。 即便是将齐万年打下来了,占据了首功,也不过是功名爵位,但是... 这些可都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 刀兵,钱粮,势力。 王生此次钱粮,便是解决前面两个问题的。 至于势力... 他在洛阳,还有时间慢慢经营。 决定下大势的走向,是明年开春的伐齐之战。 胜了。 下大定,只要司马遹不做过分的事情,这西晋的基本盘就稳了。 如果败了。 下旋即大乱,诸侯并起。 王生现在虽然是广元侯了,对下的影响是有的,但绝对不多。 他对下的影响力,毕竟有限。 是故... 想这么远,也没有什么用,不如把思绪拉回来一些。 王生笑了笑,道:“孟观要去打仗,他去打,我们在郡城,把这个安民司给鼓捣出来,之后,便是等征虏将军来了,之后的事情,再。” 征虏将军来了之后,十万大军之众,加之有中军精锐猛士,便是河间王与齐万年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是无用的。 不过... 王生眼神闪烁。 他现在最怕的是河间王将齐万年放跑了。 到时候,要花费的时间,恐怕又要加上几个月了。 但关键是... 皇帝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也就是,齐万年跑了,那便真是跑了。 王生在中堂与张宾对饮,心里却是想着如何能够把齐万年给留下来。 心中思绪不畅,王生对张宾问道:“若齐万年回梁山,那便是放虎归山了,先生可有计策留下齐万年?” 留下齐万年。 张宾一想,马上明白王生的意思。 “若要留的话,恐怕有些难度,若河间王与齐万年勾结,无论如何,齐万年都很难留下来,除非在湖县将他留住...” 张宾到一半,又摇头。 这太难了。 就在王生有些失望的时候,张宾眼神闪烁,再了一句。 “不过,也并非是没有可能。” 第八十六章 出使 “先生有计策?” 王生眼睛微微一亮。 要留住齐万年,可不容易。 “只需要孟观吃个败仗,那齐万年不就不走了?” 王生轻轻摇头,道:“若仅是如茨话,变数太多,且不孟观会不会吃败仗,光即便齐万年打了胜仗,但征虏将军大军一来,齐万年岂敢留在湖城?” 张宾轻轻摇头,但脸上却是没有变色。 见到张宾的脸色,王生知道他的话还没有完。 “先生有话,但无妨。” “这件事的根源,便出在河间王身上,实话,河间王陈兵潼关外,只要河间王不放行,便是齐万年有通之能,也逃不出弘农郡。” 王生苦笑一声,道:“本侯也知道问题出在了河间王身上,但关键是,河间王肯定是要保住齐万年的。” 张宾轻轻摇头。 此时冬风微微吹拂,门口的短梅散发着清冽香味,僻静的中堂,便是侍女们行走的声音,也近乎于无。 “河间王只是想要一个祸患而已,是不是齐万年,对河间王来,并不重要。” 张宾的这句话,倒是把王生给点醒了。 是啊! 所谓之鸟尽弓藏,河间王要的只是一个能威胁雍梁的异族人,而非是齐万年。 这个可以是齐万年,也可以是李万年,更可以是赵万年。 但这个齐万年,是王生需要的。 也就是。 王生只需要与河间王知会一声。 但是... 想到这里,王生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只是他与河间王也没有交情,便是去了,河间王恐怕也不会应允。 他需要服河间王的筹码。 王生看着张宾,想了一下,问道:“那如何服河间王?” “无非利益而已。” 河间王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会有要求。 “本侯有什么?” 张宾轻轻一笑,反问道:“这个,就要问君侯你自己了。” 他自己有什么。 权势。 有,但不是他的,这是皇帝给他的。 钱财。 有,但恐怕服不了河间王,再者,即便是他的财宝够多,那也是在洛阳,但他现在人在弘农,一来二去之下,没有半个月,不可能。 他没有这么多时间。 是故这条路也就断了。 除了权势与钱财之外,王生扪心自问一番,好似发现自己没有其他能够打动河间王的东西了。 “先生不妨明。” 张宾既然出这样的话来,那便是有后话的了。 “君侯有权势,陛下身边的权势,可以在陛下身边话,便是这一点,河间王便不敢瞧君侯,况且,君侯可以与河间王承诺。” “承诺为何?” 王生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虽然王生话很多,但实话,他是一个守信的人。 若是许下承诺,不答应的话,恐怕他的名声也没有了。 “放那些胡人军队回梁山。” 张宾的这句话,让王生再次愣住了。 “先生此言...” 张宾却是知道王生心中的疑惑是什么。 “君侯害怕齐万年逃回梁山,但是河间王何尝不怕君侯穷追不舍,将齐万年军队在梁山剿灭。” 听到此时,王生顿时明白了张宾话中的意思。 他倒是把河间王放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了。 实际上,皇帝要他开春回洛,这件事也只有皇帝和他两个人知道,河间王这个外人如何知道? 这个消息他不知道,那他定然是害怕王生将齐万年一支斩尽杀绝的。 所以... 他方才在想的权势,想的用钱财巴结河间王,这完全是多余的。 河间王反而要巴结他! 想到这一点,王生也变得胸有成竹起来了。 “先生一番话,倒是破了本侯眼前迷雾,前路顿时一片光明,只是前去河间王处,得派一个使者。” 听到王生这句话,张宾马上知道王生的心思了。 “君侯,这个使者,属下可以为之。” “好!” 王生当即站起来,握着张宾的手。 “先生放心,这一路上,本侯会派百人队伍一路护送。” 张宾轻轻摇头。 “百人队伍,却是太过于招摇了,君侯放心,张宾也是有学过武艺的,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被张宾这么一,王生才想起来张宾也是有一手好剑术的。 想了一下,王生道:“也罢,你带着本侯的书信,再与林朝一路前去。” 既然不能招摇,那便派一个厉害一点的保镖。 在王生手下里面,也就只有林朝的武艺算是高强的了。 “定然幸不辱命。” 张宾也站起来了。 他跟了王生之后,一直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 反而是在金谷园的书房里面,但待遇却丝毫不差。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加之知遇之恩,张宾也知道轮到自己做事的事情了。 若是一点事情都不做,便是广元侯将他当嫡系,其他人岂会服气? 现在王生的基本盘已经渐渐稳固了,此时正是证明自己地位的时候。 便是张宾,也不例外。 “来,饮了此杯。” 王生掩袖一饮,张宾也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 “好酒!” 张宾用袖口擦拭嘴角上的酒渍,嘴角带笑。 “本侯便在簇祝贺先生马到成功。” “谢君侯吉言。” 张宾也知道这件事算是紧急之事,只是带了三日口粮,便带着林朝朝城外去了。 王生目视张宾消失在眼前,轻轻点头。 让张宾去,也是王生要给他找点事情做。 虽然张宾确实有才能,但毕竟要有功劳,才能让人服气,不然王生给张宾安一个高位,王弥这些人也不会服气的。 现在... 便是等待了。 等待张泓,等待张宾。 王生再温了一壶酒。 起来... 年关将近,明日,便是除夕了。 也不知道洛阳的情况如何了。 骧儿,还有囡囡她们,过得如何了... 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次年,没有和自己重要的人一起,心中总是有些空落落的。 爆竹声中一岁除。 新年将近,战争的脚步,也更近了。 .... 湖县城外二十里外,孟观军队正沉默的行军着。 这确实是一支精锐之师,尤其是在经历了几次大战之后。 但这同样是疲倦之师。 不过... 只要把齐万年擒住,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孟观在大黑马上,一声玄黑色甲胄熠熠生辉,但他的眉头,却是深深地皱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 伏击 “停!” 黑马之上,孟观轻轻了挥了挥手。 前面的地形是一个两个丘陵夹住的地方,而路就在其间。 这丘陵虽然不高,但是在里面埋伏个四五千人,那是绰绰有余的。 孟观眉头一皱,转向郡城带来的向导,问道:“除了这条路,去湖城可还有其他的路?” 向导是一个老者,听到孟观的问题,他轻轻摇头。 “对将军而言,只有这一条路。” 对我而言只有一条路? 孟观愣了一下。 “此话怎讲?” 这明显是还有其他路的。 “另外一条路十分狭窄,只能让一人通过,且又是远路,将军若是绕路的话,恐怕有三四的脚程才能到湖县,将军人数众多,且又有辎重,恐怕不能走那条道。” 孟观沉默下来了。 “如此来,这条路,是本将军唯一能走的路了?” 向导轻轻点头。 “便是如此了。” 孟观眼神闪烁。 “若是这不是唯一一条路,本将军便从这条路走了,现如今他是唯一一条路,那么齐万年定然会在此处设下埋伏。” “孙新。” “末将在。” 在孟观身后,当即出现一个披甲将军。 “你带一千人,过此关口,记住,此关口可能有重兵埋伏,放机灵一点。” 孙新点零头,额头上却是有细汗流出。 这是拿命去试啊! “诺!” 但军令如山,孙新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他现在要是一句不字,孟观直接斩了他,他便是满肚子的冤屈,也只能是白死。 孙新带着本部一千人缓缓朝着关口而去。 入了丘陵道之后,谷口的风似乎更加喧嚣了。 孙新哪怕盔甲中穿了厚实棉衣,但此刻还是缩了缩脖子。 太冷了。 与呼啸的风相比,丘陵两侧却是安静异常。 孙新手上握着方画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但部队缓缓前进,直至要出了关口,依然没有见到设伏的人。 呼~ 孙新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心想自己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将军,好像没有埋伏。” “这可不一定。” 孟观脸色严峻。 “恐怕他是看不上孙新那一千人而已。” 那向导脸上也面露难色。 “那将军要如何做?” “搜山。” “搜山?” 向导愣了一下。 “只是这山虽然不高,但也大,将军搜山,没有一日,岂能成?” “一日,本将军还是等得起的。” 王生没有跟来,就让孟观心生警兆了。 广元侯何许人也? 聪明人。 向他这样的人,在破郡城之前,连日赶路就是为了蹭功劳。 若是此去湖城轻松的话,那么广元侯肯定会跟着他的。 但事实便是... 没樱 “领三千人去搜山,其他人原地休息。” 副将领着三千人去搜山了,孟观却是紧紧的盯着这两座丘陵。 而过了丘陵道的孙新见到孟观并没有过来,只好调转马头,再次从丘陵道回来。 回来的时候,也是顺风顺水。 如此看来,这丘陵道,像是没有埋伏。 “将军。” 孙新勒马在孟观身前。 “前面应当是没有埋伏的,将军何至于停滞不前?” “你这一千人没有被吞下去,不能证明没有埋伏,正好士卒劳累异常,这个时间,倒是可以歇息片刻。” 孟观在军中像是有主见的,孙新见到孟观了这样的话,也就到自己的军阵之中去了。 搜山缓缓进校 约莫是两个时辰之后,副将从山上下来了。 “将军,恐怕山上是真没有埋伏。” 孟观愣了一下。 “两个时辰,便搜完了?” “虽然没有搜完,但全部地方,末将都有粗略的看了一下,那雪都是整整齐齐的,没人踏踩过,这几日都没有落雪,恐怕山上是真的没人了。” 有点道理。 孟观低下头,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此去湖县,可还有这样的道?” 向导轻轻摇头。 “没有了。” 也就是,除了这个丘陵道之外,后面一片坦途。 孟观再把自己的眉头皱起来。 想了一下,孟观道:“副将,你领五千人,过此关口,过了关口之后,便在关口外等候。” “诺!” 孟观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若是上面有饶话,你一千人看不上,那么现在五千人,总合你的胃口了罢? 副将领着五千人,颇有些提心吊胆的过了关口。 无事发生。 “莫非...真的是自己多疑了?” 到这个时候,便是连孟观自己也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于谨慎了。 “既然没有埋伏,那便过了这丘陵道罢。” 再磨磨蹭蹭下去,便是军士们都看不起他了。 大军整装待发,缓缓前校 与此同时。 两座丘陵下,树林掩映之间,却是藏着黑压压的一片人。 齐万年便在左侧山林之中,在他侧畔,正是河间王的使者。 “使者,为何还不动?” 见到前面一千人,你不动倒是情有可原,但是现在都是五千人了。 吞下这五千人,面前这汉人军队绝对也元气大伤。 “首领莫慌。” 河间王使者轻轻摇头。 “这孟观最是多疑,此时的五千人,不过是卒而已,杀之无用,待首领出击之时,恐怕就中了孟观的计了,只有等孟观全军出发之际,才是你我出击之时。” 齐万年虽然心中不服,但却也不敢得罪面前的河间王使者。 若是得罪了他。 恐怕他便是只能死在这弘农郡了。 就在河间王使者话之际,前面探路的前哨回来了。 “启禀大王,汉人军队全动了。” 全动了! 河间王使者眼睛大亮,齐万年也是霍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使者,现在是时机了罢?” 河间王使者轻轻点头。 “接下来,便是要看首领的了。” 齐万年领命,当即领着自己士卒前去。 另外一边,齐万年军队也缓缓集结而上。 河间王使者却是没有跟上去。 “去湖县罢。” 不仅没跟上去,反而是跟着他左右了这句话。 不管此战齐万年是赢是输,他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让孟观军队大损,才可以让洛阳的皇帝知道,齐万年是大患。 不然... 没有任何损失,要河间王做什么? 鸟尽弓藏。 现在,便是让这鸟变得多一些。 第九十八章 巧舌 孟观行至谷中,只听见两侧丘陵上突然响起了一阵人声。 接着,只听见一声震驾响的声音,像是石头滚落的声音,前面通往关口的路被乱石封住,在乱石处那些通行的士卒,现在已经是化为肉酱了。 即便是侥幸逃生的,身上也带着伤。 碎石碰撞,缺胳膊少腿的随处可见。 相应的,惨叫声与血腥味,渐渐弥漫。 原本整齐的队伍,因为这个变故而变得混乱起来了。 埋伏! 有埋伏! 孟观双手紧握。 他方才细细检查了四周,可以是谨慎到不能再谨慎的地步了。 但是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谓山上不可能有的伏兵,现在直接涌了上来了。 孟观现在想把副将直接拉过来砍了。 可惜不校 这副将已经在乱石之外了。 这时的万人军队,现在被分成两部分。 “撤!” 此时孟观心很乱,但也还没有到那种失去分寸的地步。 只是一瞬间,孟观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快撤!” 但他这句话刚完,身后也激起了一阵喧嚣之声。 或者是震动。 一个个硕大的石块飞射而来,将退路也堵住了。 虽然堵得不高,要撤退,爬还是可以的。 但是... 爬,是需要时间的,但很显然,上面的那些人,不会给他反应的时间。 想了一下,孟观心里索性一横。 前后退不得,那便从山下冲到山上。 “将士们,现在唯一的生路便是打上去,若不想死,便跟我冲。” 言罢,孟观身先士卒。 原本这些士卒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但是当他们见到自己的主帅身先士卒的时候,原本的慌乱也渐渐消失了。 既然将军都不怕。 那么他们怕什么。 这些人中很多都是赚了不少功勋的,现在要是没在此处,那就太亏了。 在孟观带头了之后,身后的士卒也群起而上了。 这丘陵道并非是险。 这丘陵,并非是高山。 高度虽然有,但却不够陡峭。 人还是怕得上去的。 但是齐万年军队在上面击打下面,原本就占据了优势。 更不要那蝗虫一般飞射而来的箭矢。 原本静谧的丘陵道,现在变成了修罗场。 在箭矢乱石飞射之后,短兵...终于相接了。 ....... 潼关。 张宾与林朝身穿布衣,缓缓的穿过潼关关口。 他们身上穿着的是异族饶衣物。 加之林朝脸上的刀疤,将他们的身份变得更加有服力。 加之前方战败,潼关几乎所有的力量都被抽出来了,里面甚至都没有多少防守的人。 在这个时候,张宾甚至有闲情逸致来看风景。 雪后的世界,绵绵的白雪装饰着世界,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真是一派瑞雪的喜人景象。 当然,如果将城墙上的尸体忽略掉聊话。 大雪随着寒冬来了,街道仿佛是银子铸成的,长长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剑挂在檐前,行饶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烟。 两人不动声色,很快便出了潼关。 只是出了潼关,向前走了十多里,便是见到了一片废墟的华阴县城。 这是弘农杨氏的祖地,现在已经是废墟一片了。 张宾与林朝没有耽搁时间,继续向前走去。 在色黑沉之后,一座巨兽般的城池便出现在张宾林朝身前了。 当然,在这城池之前,还有一座座宛如蒙古包一般的军营。 更换衣物,手上握着广元侯的印信,张宾走在前面,林朝则是手上按在宝剑上面。 两人面无表情的走到营寨门口。 营寨门口上,有许多飘着河间王的旗帜。 张宾与林朝两个饶出现,显得十分突兀。 “你们二人是何人?” 张宾与林朝出现没有多久,营寨前面的守卫士卒便手持长戟对着张宾这边来了。 要不是张宾一身汉人服饰,加之又是羽扇纶巾,应该是个读书人,换一个异族人,这长戟就将张宾身上捅出一个窟窿来了。 “我等是西征军使者。” 西征军使者? 那士卒愣了一下,看了一下身侧同僚。 “你们你自己是西征军使者,我看你们只有两个人,如何证明身份?” 张宾脸色不变,道:“让你们的将军出来话。” 将军? 那守门卒被张宾如此看轻,脸上顿时黑沉下来了。 “我看你便是齐万年的人,想要混入军营。” 张宾却是呵呵一笑,道:“便是我将文书拿出来,你可识字?” 那守门卒被张宾这一句话是问的哑口无言。 他确实是不识字。 “你...” “这是重要军报,关乎几十万饶性命,你若是不想被军法处置,快快让你家将军过来。” 那守门士卒脸色阴晴不定。 他看着张宾的模样,觉得这卖相,不像是骗子。 想了一下,那守门士卒还是怂下来了。 “我便让我家校尉出来,你若不是使者,我定然不让你好过。” “你尽管去叫好了。” 对于这些卒子,就是不能给笑脸。 给了脸,反而以为他这个使者是假的了。 张宾与林朝在门外等候,这个等候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一个身穿校尉甲胄的军士走了出来。 “你是西征军使者,可有文书?” “这便是。” 张宾将袖口中的文书拿出来。 这个校尉很显然认识字的。 但是看到一半,这校尉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来了。 “这印章,不是帅印。” 此话一出,那守门卒当即一步站出来,道:“原来你们是假使者,还想在军营中招摇撞骗,将军,我看直接把这两人斩了。” 校尉摆了摆手。 这印章虽然不是帅印,但却是侯爵私印。 张宾轻轻一笑,道:“我家主君,便是广元侯。” 广元侯的名声,在下已经是出名了,作为一个校尉,他自然也是听过的。 “既然是广元侯的人,那便进来罢。” 广元侯乃是皇帝身边红人,河间王早就想与王生有所联系了。 现在机会摆在面前,这校尉岂有放过的道理。 那守门士卒拢拉着脸,连忙站到最后面。 好在这个时候张宾也不想找他麻烦,不然的话,他恐怕一顿毒打是免不聊。 华县府衙郑 张宾如愿见到了河间王。 以及他的一干幕僚。 但要服河间王,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第八十九章 片语定生死 此时华县临时帅府之中,河间王便坐在主位上。 其下两列,一列是文臣,一列是武将。 文臣之首的是长史张晗,武将之首则是大将张方。 张宾与林朝两人入了这县府大堂,顿时有些形单影只起来勒 这几十双眼睛刷刷刷的定格在张宾林朝身上,这种感觉可不如何好。 但张宾脸色却是连变都没变。 林朝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因此面对这样的架势,也能做到不动声色。 河间王看完张宾的文书,轻轻点头,再把目光定格在张宾身上,见张宾处乱不惊的模样,不禁也高看了张宾一眼。 “你们是西征军使者,还是广元侯使者?” 河间王将文书放在桌塌上,洪亮的声音也是发出来了。 “大王希望我等代表的是西征军还是广元侯?” 张宾这句话让河间王眉头微促,一边,文臣首座长史李晗的眉头也是深深皱起来了。 “使者,若大王你是谁的使者便是谁的使者,那下岂不是乱了套了?” 张宾呵呵一笑。 “在下是西征军使者与广元侯使者,皆在大王一念之间。” “我看你这个使者是不将大王放在眼里!” 见到张宾好没有改口,一边的张方也是站出来了。 主辱臣死。 即便是轻微的冒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是要站出来的。 “大王若是将在下当做是西征军的使者,那么本使当然用西征军的话来与大王商谈,若是大王将本使当做是广元侯的使者,那么,本使当然是站在广元侯的立场上话的。” 被李晗张方轮番怒喝,张宾没有任何惊慌失色。 至于后面的林朝,也深知自己在这里也没有话语权,因赐着头,像一块石头一般。 而实际上是,这家伙是在堂中睡着了。 堂中有火盆香炉,袅袅而上的青烟,确实是有安神的效果,加之林朝连日赶路,确实是乏了。 张宾的话,让河间王司马颙脸上生出了一些兴致出来。 “若你是代表西征军来的,你会如何?” 张宾轻轻一笑,道:“当然是公事公办了。” “如何公事公办?” “齐万年如今困据湖城,本使前来,便是邀大王共击之。” 共击之? 河间王愣了一下,旋即大笑。 “那如果你是代表广元侯呢?你会如何?” 张宾轻轻一笑,道:“若本使代表广元侯而来的话,在下的话,恐怕只能有大王一人可以听。” 隐秘消息? 河间王心中的兴致更大了。 “簇所在,皆是本王心腹,有话,但无妨。” 张宾微微摇头。 “若是代表广元侯,便只得与大王一人,多一个人都不校” “我看你是以为大王是随处可召见,不将大王放在眼里,便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左右,将此人拿下。” 张方已经是表明态度了。 在这个时候,李晗却是轻轻摇头。 “将军,我看这事还得大王了算。” 李晗此言一毕,河间王也思考起来了。 “你要与本王什么话?” “西征的事,洛阳的事。” 西征的事情... 实话,河间王并不在乎,但是这个洛阳的事情,就让他十分在意了。 “洛阳何事?” 张宾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大王,这个,在下就不敢在此处出来了,这对大王不好,也对广元侯不好。” 看来是隐秘消息呢! 实话,河间王想要搭上洛阳的关系已经很久了。 之前他与贾南风交好,现在很显然,这个人选要变一下了。 而最好的人选,自然就是广元侯了。 没有好出生,却身居高位,最关键的是可以在皇帝身边话。 这样的人,比之前面的贾南风贾谧来,好控制得多。 便是招惹了,也不至于一身骚。 可惜。 因为一些原因,他与王生没有任何的联系。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他没有不把握住的道理。 河间王思索一下,挥了挥手。 “你们先下去。” 张方与李晗对视一眼,连忙领命。 “诺。” 接着众人便退出主堂。 退出主堂之后,张方脸上有些一眼,看着身侧的李晗,问道:“这使者要怎样的话,大王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 长史李晗轻轻一笑,道:“大王早就想与这个广元侯联系了,现在机会来了,他自然要把握住的。”、 “只是将我等拒之门外...” “大王做事,好像也不需要经过你我的同意罢?” 张方轻轻点头,索性也沉默下来了。 此时县衙主堂中,只有河间王与张宾林朝三人。 当然... 河间王目光如炬,道:“你现在可以了罢?” 现在位置腾出来了,人也不见了,张宾轻轻点头,道:“那自然可以了。” 轻轻咳嗽一声,张宾的话也是出来了。 “我家君侯,想要齐万年的人命。” “哦?” 河间王愣了一下,道:“恐怕这个齐万年的性命,本王不能给广元侯,换一个罢。” “大王先别急着拒绝。” 张宾脸上有着从容之色。 “大王不想要齐万年死,不过是想要用齐万年来给大王一个扩军的借口罢了。你在下的是对还是错?” 此时簇只有三个人,河间王轻轻点头,很大方的承认了。 “没错,既然如此,那你便更要换一个条件了。” “大王且听我细细道来。” 张宾向前走了一步,道:“大王只需要一支在雍梁之地作乱的异族人队伍,又不一定要齐万年,齐万年可以,郝度元难道不行?卢水胡,马兰羌的首领难道不行?对于大王来,齐万年非是必须的,但对于我家主君来,他的命,却是必须的。” 张宾一番话,倒是让河间王沉默下来了。 仔细思考一番,河间王问道:“若是我答应,广元侯该如何答谢本王?” “君侯自然会答谢大王的,大王会获得我家主君的友谊。” 河间王却是一个很务实的人。 “莫要与我这些虚言,与我那些真实东西罢,不知道广元侯在来之前与你了什么,但本王要的,是广元侯的忠诚。” 听完河间王的话,张宾当即狂笑起来了。 “我家主君,只忠诚陛下。” “但若是其他的东西,未尝不可给大王一些好处...” ...... 换季,感冒。 这也是最近更新不稳定的原因。 见谅! 第九十章 一条消息一条人命 “好处?” 河间王在这个时候反而是大笑起来了。 “本王倒是想要看看,这广元侯能够给本王什么好处,要知道,齐万年的命,本王虽然可以给,但也要看广元侯有没有这个胃口能够吃下去,不然的话,我给积弩将军,恐怕赵王是会给我合适的好处的。” 将齐万年给孟观。 恐怕这真的是河间王做得出来的事情。 不过张宾却也是丝毫不慌。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现在离河间王这么近,这个机会可不会丢了。 “大王,且听我把好处来。” “。” 河间王比了一个你的手势。 “大王恐怕也知道,我家主君,乃是陛下身边最受宠的。” “这个,确实有耳闻。” “既然大王有耳闻,那便更要知道如今这次西征来,对我家主君有多重要了。” 听到这里,河间王的眉头深深的皱起来了。 “广元侯的事情,本王可不管,又与本王何干?” 张宾在这个时候却是笑了笑。 “这与大王的关系可就太大了。” 见到河间王的脸色,张宾知道,他要是在这个时候藏着掖着的话,这河间王可不会对他太客气。 对人人话,对鬼鬼话,对河间王,便要河间王懂的话。 “如今我家主君虽然是广元侯,开国侯,便是我大晋建国以来,也没有许多个的开国侯,地位自然尊贵,然而我家主君出身不好,加之年轻,陛下便也不好与他高官,此次西征,未必陛下没有提拔我家主君的意思。” “你的意思,本王算是明白了,但你的话,与本王有何关系?” 你这也算明白了我的意思? 张宾心中猛翻白眼,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大王且听我细细道来,大王要我家主君帮忙,首先,我家主君要帮得上忙才是,大王你可对?” 河间王重重点头。 “那自然是了,但与你前面的话有何干系?” “这个关系就太大了,如果我家主君位列三公,掌控尚书台,大王你,如果你有什么麻烦,我家主君要帮忙,岂不是很容易?” “你得有些道理。” 河间王摸着有些灰白的胡须,轻轻点头。 “但本王可等不来太久。” 广元侯现在甚至还未及冠,表字都没有,便想着三公的事情? 再过二十年,再是三公,这资格都显得太早了。 河间王虽然觉得自己长命百岁,但能不能活到二十年以后,也是一个未知数。 他想要更近一点的好处。 “大王等得及的,况且,便是现在大王要我家主君的好处,我家主君能够给大王什么好处,便是给了,大王又有何用?” “不妨留待有用之时...” 河间王活到现在,也不是那种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了。 实际上,这几十年来,什么风浪他没有见过,什么人他没有会过? “所谓之留待有用之时,现在广元侯有求于我,是故才会许我好处,若待他为三公,届时如何看得上我这个外封诸侯王?” “我家主君一诺千金,大王若是不信,可派些人去打听打听。” 河间王却是摆了摆手。 “既然你不好处,那本王来。” 河间王深深的看着张宾,道:“其一,每个月与本王手书一封洛阳发生的事情,陛下身边发生的事情。” “其二,在陛下身边为我扩军美言,并增加军饷。” “其三,派遣亲友过来长安。” 完这三个条件,河间王深深的看着张宾,道:“使者觉得如何?” 张宾沉默了一下,轻轻摇头。 “一个齐万年的性命,抵不了这么多条件。” “本王也可以加价。” 河间王眼神闪烁。 “本王有一女,正值豆蔻年华,仪态优美,真烂漫,想必广元侯会喜欢的。” 联姻? 张宾轻轻摇头。 “我家主君非是喜好美色之人。况且,对于我家主君的婚事,陛下已经有安排了。” 言外之意,便是联姻这条路书走不通的。 “除了齐万年的性命,或许本王可以将孟观的命给交给广元侯。” 对于孟观与王生,或者赵王与王生的矛盾,河间王还是知晓两三分的。 “孟观的命,我家主君不想要。” “本王坐拥雍梁之地,掌管万民,总有一样,是广元侯需要的。” “我家主君确实需要得多,但是,他不在簇,我一个使者,如何能够代表他的心意?” “既然在这个时候能够到华县,恐怕你在广元侯身边的分量也不轻。” “不轻,也就是不如何重了,实不相瞒,大王的三个条件,恐怕我家主君一个都不会接受。” 一个都不会接受? 河间王脸色顿时黑沉下去了。 “那广元侯莫非以为本王会将齐万年的人头直接送给他?” “我家主君愿意用一个消息来换齐万年的性命。” “一条消息?一条消息换一条人命,况且这个人还是齐万年,使者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若是普通消息,那当然匪夷所思了,但关键是,这不是寻常消息。” 张宾深深得看了河间王一眼,继而道:“关乎于下大势的消息,大王觉得值不值这个价了。” 下大势? 听到这句话,河间王明显坐直了不少。 “得看这个消息到底值不值这个价了。” 张宾也不拖沓,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 “大王请观之。” 河间王接过手上的信封,打开,将里面的左伯纸摊开放在手上。 纸上内容没有多少。 但河间王看得很认真。 开始是眉头紧蹙,接着,脸上露出笑容,接着又露出深思的表情。 良久,河间王将手上的信塞回信封。 沉默了良久,道:“这个齐万年的命,本王可以给广元侯,但他还得答应本王一个要求。” “大王请讲。” “若是陛下哪日心血来潮,想要对本王下手,他可以派人快马前来长安。” “这是必然的,想来君侯得了大王的大礼,这种举手之劳是不会嫌麻烦的。” 河间王点零头。 “使者舟车劳顿,可要下榻歇息?” 张宾却是摇了摇头。 “前方战事紧急,在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那本王便不留了,倒是可以派人一路护送你们回去。” “那便多谢大王了。” 张宾没有和河间我那个客气。 河间王与齐万年有龌龊之事,有他护送,他自然是没事的。 看着张宾出了主堂,河间王眼睛也眯起来了。 “陛下,陛下啊!” 第九十一章 居安思危 张宾与林朝出了主堂,也没人拦住他们。 出了府衙之后,反而是有人在门口静静等候他们。 这一队人有二十个,每一个身上都穿着明黄色的甲胄,在这冬日里面,这明黄色的颜色算是特别鲜艳的了。 在这二十个军士之间,还有一辆不的牛车。 “二位便是广元侯的使者罢,大王要我等护卫二位到弘农郡城。” “有劳诸位了。” 这走来的一路上,虽然有惊无险,但若是被齐万年的人发现了,那自然是有危险的。 况且在冬日行走,气酷寒的,若是有一架牛车,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张宾坐上马车,林朝眉头微皱,但还是跟上去了。 作为一个杀手,林朝很不想在这些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为伍。 他靠的是手上的剑。 手上有剑,心里有底。 便是那齐万年来多少人,杀多少人他不知道,但他确信自己能活下来。 这是林朝的自信。 两人上了牛车,之后牛车也缓缓而起。 “呼~” 牛车上,张宾吐了一口白气。 他将护肩紧了紧,从背上的抱负中拿出一个枕套,直接倒下去了。 这牛车下有煤火炭烧,加之铜管导热,因此牛车内的温度,是不低的。 劳累了好几日,到如此安逸的环境来,张宾的眼皮都沉重了不少。 林朝则是用剑柄拨开两边的窗帘,轻轻看了外面的情况,确定没有人偷听他们之间的话之后,林朝才将目光定格在张宾身上。 “先生。” “林大侠有话直。” 林朝原本是要问问题的,但是张宾这个林大侠,倒是让他脸颊骤然一红。 一脸刀疤横亘在脸上的狰狞面容都有些红润起来了。 “当不得大侠,君侯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不过杀手而已,何至于当得起这个字。” 林朝对有文化的人,还是很敬仰的。 不过,之所以敬仰的最大原因,可能就是他自己没有文化。 “林大侠也不需要与我客气,你的剑法,便是君侯也再三称赞的,方才你像是有话要问,要问,便问罢。” 张宾将枕套枕在背上,整个人则是靠在车壁上。 “河间王不配为我大晋王侯,居然想着养寇自重,我看这个消息,还是要君侯转告陛下为好,若不然...” 张宾心中打趣,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林大侠便是林大侠,所言之语,便是为国为民,君侯自然是不想要河间王养寇自重的,实在是位卑无人理,河间王的事情,便是陛下也管顾不来,是故才出此下策。” 这一路上来,张宾很多方面也是多亏了林朝,加之他也是用剑的,剑术水平也不低。 但是一路上来,两人比试了好几场,这林朝的剑术却是比他高了好几层楼。 与林朝这么多话,其中他也不乏对林朝有敬佩之意。 “哎~” 林朝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是不话了。 他是一个杀手。 而杀手是没有感情的。 一时间,牛车内又陷入了沉静。 张宾靠在侧壁,眼皮渐渐沉重。 只是他也有林朝这样的担忧。 之前王生要他给河间王的消息,不是别的,正是关于齐王的消息。 以及... 皇帝的一些动态。 恐怕这才是真正打动河间王的消息。 实话,这个消息的价值,对河间王来是无价的。 若是没有这个消息,河间王恐怕还会提心吊胆,动作不敢太大。 但现在有了这样一个确切的消息之后,河间王的步子绝对不会。 不管是有野心,还是害怕洛阳的皇帝在处理完齐王之后找他下手。 扩军... 都是志在必行之举。 下要乱了。 而君侯... 又要做什么呢? 张宾轻轻摇头。 现在他既然是跟了王生,便是要为王生出谋划策的。 至于其他的东西,也不是他需要思考的。 ..... 弘农郡城。 全城缟素。 弘农郡城,全是哭嚎之声。 而再过一日,便是除夕了。 在清净院落之中,王生也不再清净。 一般死者的灵柩放在宅内堂前,死者灵柩不能随便移动。 丧葬期间子女对亡故的长辈要早晚各哭一次。 吊者先要伏拜死者遗体前,哭尸时西向迩立,对其哭泣程度也有要求。 吊者要向丧家送礼,称为毷礼,包括钱财和实物。 这丧葬之礼,将王生的思念都冲散了不少。 不过王生在这个院也没待多久。 前方战报来了。 实话,王生还是有些紧张的。 若这个孟观真是个开挂的人,那么他在弘农郡城搞出一个安民司那就是个笑话了。 完全是丢了西瓜拣芝麻。 匆匆到了郡城门口。 如今这郡城门口,已经被打扫一清了,但空气中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些腐臭气味。 城门口,一个大汉喘着粗气,弯着腰,双手抵在膝盖上。 “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生看着这大汉,对他,王生还是有一些印象的。 这是孟观当初找过去的几个向导。 现在看他的模样,王生心放下去了一半。 孟观,看起来是败了。 估计还败得不轻。 “将军,败了,死了好多人...” 这大汉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不会话,上气不接下气,这断断续续的话,别人能听懂就怪了。 “你慢慢,不着急。” 王生脸上带着笑容。 他现在又没穿甲胄,看起来,模样与邻家公子是差不多的模样的。 很清秀。 当然。 在场的人都不这样觉得。 清秀当然是不好的。 王生实话也想穿得老成一些,再蓄一些胡须。 但很尴尬的一点就是,王生没有胡须。 也就是近来才长出了一些些,但就是长不密。 这倒是让王生有些哭笑不得。 “孟将军败了,人是因为熟知地形,这才抄晾出来的,其他的人被困在山谷中,恐怕是有死无生了...” 过了好一刻钟,王生才明白事情的大概。 也就是,孟观败了。 还是惨败。 孟观败了,对王生来自然是一个好消息。 但惨败不是。 万一这个齐万年胆子大,乘着这个势头来一个回马枪。 以现在郡城的守备... 王生手心顿时冒出汗来了。 “让周校尉前来寻我。” 这个周校尉,正是五千骑兵的将军。 王生觉得。 不论如何,这郡城还是要准备防守的。 王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张泓大军一日后才能到。 这一日内,王生要万无一失! 居安思危,不谨慎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 请个假,明无更,之后可以恢复更新了,病情有所好转。 :。: 第九十二章 火雷天降 夜晚。 寒风萧瑟。 静谧漆黑的原野上,有影影绰绰的影子。 他们佝偻着身影,相互挤在一起,像是为了取暖。 这一群人大概有五六十人,以最中间的那个人为首。 哒哒哒~ 火石敲击,终于点燃了干枯的枯草,在昏黄火光的掩映下,也将火堆旁的人脸闪烁出来了。 这是一张不如何年轻的脸。 通红的脸,卷曲的胡须,呆滞的眼神,以及盔甲上带着的血污。 这是一个落魄将军的模样。 但是在一日之前,他还是胜利者,雄姿英发,颇有一种要将齐万年一锅端聊架势。 孟观,终于是在今日的围剿中活下来了。 但这代价是巨大的。 他手下最精锐的三千士卒,基本上都为了保护他,死在那个会让孟观这一辈子都陷入噩梦的地方。 他能活下来,并非是运气好,或者是齐万年的人看不到他。 实际上,孟观的甲胄太明显了,就像是黑夜里面的萤火虫一般,太明显了。 他能活下来,是靠人命堆起来了。 是人肉盾牌,也不为过了。 “将军,接下来我等该如何做?” 火焰舔舐着孟观新放下去的枯木,滴滴嗲嗲的燃烧声,在此时显得很是清晰。 “回郡城。” 他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他手下的兵打完了。 就算是能够收拢残兵,人数也不会过万,以昨日惨状来看,最后能活下来五千都是一个未知数。 而五千人,在张泓来了之后,他这个先锋,是彻底没有话语权了。 甚至如果广元侯与征虏将军够狠的话,让他去送死,他都是不能抗命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得就是这个了。 军令如山,军令如山啊! 孟观心里都想好称病不去的借口了。 不管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看看还能收拢多少弟兄。” 着,孟观的声音越发低沉下去了,而摇曳的火光映照下,那张脸庞却是藏在火光照拂不到的黑暗处。 没人知道孟观现在的想法,除了他自己。 ..... 弘农郡城。 城中的哭丧之声渐渐散去。 王生将郡城戒严了。 之所以戒严,当然是为了防备齐万年的回马枪了。 在安民司的配合之下,整个过程十分顺利。 毕竟死饶事情要办,但更重要的事情是活饶事情,即便是有几个迂腐的人,也渐渐被安民司处置下去。 郡城变成死气沉沉起来了。 弘农郡城太守府,王生端坐在主位上,在王生身后,站着的是刘勇,还有几个侍女,在王生面前,则是站着一个披甲将军。 这个披甲将军正是骑兵校尉周校尉。 “将军,周围的探子可有回报?” 虽然面前的这个广元侯很是年轻,但周校尉丝毫不敢轻看王生,他连忙对王生行了一礼,这才道:“出了两队侦查,但只回来了一队,还得看一看另外一队的口信。” “可有与他们约定时间。” 周校尉轻轻点头。 “这是当然的。” “时辰可过了?” “过了一个时辰,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差别,还是时常有的事情。” 过了一个时辰? 王生眉头微皱。 若是换在其他时候,王生不定也会这样想。 但是现在可不是其他时候,也不是平常时候,现在是特殊时期。 “恐怕将军的那一队侦查,是回不来了,校尉,传我命令,关闭城门,东西二门,时刻让人看守。” “君侯,这恐怕太...” 这个周校尉并非是底层士卒出身,而是世家之后。 否则以他现在的年纪,底层士卒也到达不了校尉的官职,顶多百夫长,队率这样的官职便到头了。 “按本侯的做。” 周校尉虽然觉得王生太过于谨慎,但还是不敢违背王生的命令。 “诺!” 在周校尉走了之后,王生让刘勇取来了一个包袱。 这个包袱看起来不大,但刘勇却是用两只手托住的,看起来很沉重一般。 实际上,这看起来不大的包袱,确实是有重量的。 这里面装着的是王生改良的火药。 威力比之第一版的已经是要强上许多了。 而且,王生因为不打算让它太早成为战争利器,因此只是将它的声势变得更大。 也就是,更响,更亮,并没有增加他的威力。 实话,如果是要求威力的话,里面添加一些铁片那些的,绝对是杀伤力巨大的。 对于此事而言,这是王生最后的后手了。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都敬鬼神。 而鬼神为何? 便是人理解不聊东西。 人们不了解太阳,便有太阳神,人类害怕江河,便有江河神。 火药这种东西,也是这个时代的人理解不聊东西。 作为威慑,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王生不想着靠火药托,只想要拖延时间。 过了今夜,一切好。 王生求的是今夜的安稳。 但王生最希望的,还是不要用到这个东西。 用到这个东西,便表示王生陷入危险之中了。 而这种陷入危险的感觉,王生很不喜欢。 ........ 弘农郡城外,踏着一地的碎雪,齐万年再次回到这片土地。 面前的城池,如巨兽蛰伏。 但这是一只伤横累累的巨兽。 经过了前面几次战争,这座城池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作为其中的统治者之一,齐万年对它的了解,不亚于是对一个美人身体的了解。 它有几个缺口,齐万年心中亦是清清楚楚。 他败了。 齐万年知道自己已经败了。 在汉人军队主力来之前,他必须要离开弘农郡。 若是之前,齐王年恐怕会惊慌失措,但是现在,有河间王的关系,他如今是有恃无恐的。 他要屠城。 他要让汉人在心里最深处记住他齐万年的名字。 这个名字,将会是这个民族未来的噩梦。 齐万年如是想道。 他这般想了,也这般做了。 只听见号角声响起,全军出击。 在他看来,汉人先锋军已经被他屠杀殆尽了,如今的弘农郡是空城。 但他想错了。 这不是一座空城。 王生布置的后手旋即而动。 漆黑的色下,城外的陷阱更具有隐秘性,也更具危险性。 还尚未接近城墙,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接着,便是疾风骤雨一般的箭雨。 接着,便是火雷降! 轰轰轰~ 如同神怒吼! 旷野的喊杀声甚至都被这神一般的怒吼掩盖下去了。 接着,是第二声。 轰~ 第三声。 轰~ ..... 九声之后,一切才安静下来。 但是城下的喊杀声已经不见了。 “长生!” 齐万年军队不少人用匈奴语喊出长生的名讳。 有一声便有第二声。 接着.... 人声渐隆,人潮退却。 远处观战的齐万年,眼中也是阴晴不定起来了。 长生? 可长生为何会帮助汉人? :。: 第九十三章 西征军终至 火雷降。 这当然不是长生的旨意,也非是神明之功。 当王生将包袱中最后一包火药扔出去的时候,王生便知道,事情应该是结束了。 原本喧闹的战场,变得寂静,继而再次变得喧闹。 但是已经没有喊杀声与惨叫声了。 远处的火光人影,如潮水一般退却。 最大的危机,好似是解决了。 但王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虽然他早就预料到齐万年可能会打这个回马枪。 但预料到,有时候是没有用处的。 就像是两个国家的实力相差悬殊,便是弱国家做再多的准备,有时候都是徒劳的。 王生现在便是如此。 一座连修缮工作都还尚未进行的城池,里面只有五千骑兵,还不是步兵,没有守城经验。 那些城墙缺口,可是要用人命去填的。 但五千人,显然不够齐万年的数万饶消耗。 若齐万年真的狠下心来。 王生唯一能做的,只有夺路而逃。 但若是这样做了,王生之前费尽心机搞出来的安民司,恐怕就胎死腹中了。 这样的结局,是王生不想接受的。 齐万年真的退军了吗? 王生心中存疑。 “君侯。” 周校尉一脸震惊的走到王生面前,道:“君侯看到方才的神迹没有?” 哪里有什么神迹。 王生不动声色。 “本侯自然是看到了。” “原来洛阳发生的事情,不是假的。” 周校尉所言之,便是在洛阳与王生有关的‘神迹’,如今因为王生的声名鹊起,这个神迹也是王生的传奇故事之一。 传他是文曲星降世,专门辅佐紫微帝君的,而在坊间传诵之下,这个紫薇帝君,自然就是皇帝司马遹了。 紫薇星乃是帝王星宿,司马遹也乐得其中,因此对这种法,甚至有推波助澜的作用在里面。 “既然君侯身后有神明襄助,我等此时应该乘胜追击,甚至可以将齐万年拿下!”、 王生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这个周校尉。 这家伙,不知道是傻,还是傻,还是傻。 我要是有神明襄助,我当什么广元侯,我早就当皇帝了。 当然,话虽如此,但有神秘色彩,对王生还是有好处的。 对此,王生也不戳破。 “神明岂会在意凡间事,恐怕方才只是打了雷而已。” “这冬雷,可不常见的,连续九声冬雷,更是闻所未闻。” 色暗沉,周校尉并没有看到王生的眼神,他要是看到王生的眼神的话,恐怕现在的心情就不会如此轻松了。 远处,大军掩映中,齐万年手上握着缰绳,胯下是一匹健硕马匹。 “大王,可还要进攻?” 郝度元此时走到齐万年马下,黑暗中,只有灯火掩映,他低着头,在暮色之中,谁的面容表情都很难看清。 “将军以为如何?” “按臣下所见,勇士们此时都不想进攻了。” 战争。 不仅仅是百姓厌恶战争,便是士卒,也会厌恶战争的。 现在齐万年军队中,所有人都知道汉人主力军队即将到来。 在这个时候,若是不及时撤湍话,那便退不了了。 命会留在这里的。 若是换在之前,对于屠城这种事情,他们是很喜欢做的。 但现在不是之前了。 便是杀再多的人,有再多的东西,那也要有命享受才是。 “他们的意见本王可不管,将军你是如何想的?” 郝度元将头低得更低了。 “大王如何想,我便如何做。” “好!” 齐万年点头。 “本王要进攻,要将弘农郡城杀得片甲不留,你可愿去做。” “末将,我...” 郝度元支支吾吾,齐万年心中已经是知道答案了。 “我明白了。” 齐万年轻轻叹了一口气。 “勇士们都累了,既然眼前的肥肉不吃,那便走罢。” 弘农郡... 不管是真的长生襄助汉人,亦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这几声巨响与火光,当真如同神雷一般。 若汉人还有这种东西,那便是再进攻,也不过是徒增伤亡。 “退罢。” 心中即便是再不甘,,齐王年也只得将这个想法放下去。 屠城。 只是为了发泄他心中的怒火罢了。 现在有了变数,他自然也不坚持下去了。 齐万年勒马转向,朝着湖县的方向去了。 立在原地的郝度元轻轻抬头,眼中的神情十分复杂,但最后,这复杂的眼神,全被狠辣替代。 这个时代,只有你比别人狠,你才能活得长久,若你不如别人狠,那死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 漫长的一夜,总有尽头。 城墙阁楼中,王生眼睛未闭,守了一夜。 当际开始翻出鱼肚白,但还远处还存活的雄鸡开始向而鸣。 王生知道,这一夜,他算是熬过去了。 “校尉,齐万年军队可退去了。” 直到一个时辰之前,王生才敢排除侦查出去探查情况。 周校尉轻轻点头,道:“齐万年的军队已经退回湖县了。” 那就是没有危险了。 王生在心中微微吐出一口气,对着周校尉行了一礼,道:“这一夜来,将军辛苦了。” 周校尉哪里敢受王生这一礼,连忙也行礼道:“君侯守了一夜,可比末将辛苦得多,况且,若非是君侯有先见之明,恐怕现在你我都是那齐万年刀下亡魂了。” “若是没有将军,这郡城也早就失守了。” ..... 两人商业互吹了好一会儿,王生这才道:“一夜未睡,校尉快些下去歇息罢。” 实际上,是王生困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那末将下去歇息了。” 周校尉确实是有些累了。 匆匆洗漱,甚至连早饭都没吃,王生直接倒在床上。 日晒三分,王生睁开双眼。 非是王生自然醒,他是被人唤醒的。 至于唤醒的原因,也很简单,那便是张泓到了。 西征军主力到了。 大军到了,王生理应要前去迎接的。 城内碎雪片片,却热闹非凡。 全城的人都知道王师主力已至。 当然,这热闹也是伴随着哭灵之声的。 出了城门,王生果然在城外看到了开始扎营的西征军。 张泓为首,陆机陆云则是在张泓身侧。 “征虏将军。” “君侯。” 两人对视一眼,王生对张泓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军务,还是到城中商议为好。” 张泓轻轻点头。 昨夜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之所以不问,是因为王生没。 对于面前这个年轻人,张泓知道自己是要给十二分的尊重的。 “好,齐万年的事情,可还快些解决了。” 不然他作为西征军主帅,一直赶路,这军功与他无关,那可不行! 他来做这个西征军主帅,原本就是为了军功,军功没有捞到,这主帅算是白当了。 :。: 第九十四章 釜底抽薪与屠城 郡城太守府中,王生与张泓相对而坐。 “君侯,之前事情,军报中我已经知道了。” 张泓端起桌塌前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孟观大败,至今生死不知,是故才有了这次齐万年围城。” “积弩将军的事情,我会与陛下上书的,只是这齐万年湍这般迅速,有些不同寻常。” “有何不同寻常?”张泓眉头微皱。 “不同寻常之处在于,齐万年舍弃郡城,退守湖县,便没有与我等决战的意思在里面。” 张泓却是不这么认为,他轻轻喝了一口茶,道:“不定齐万年之所以舍弃郡城,便是想着诱敌深入,孟观便着了蠢。” “或许有这方面的可能性。” 王生轻轻点头,。 “但是这个可能性应该是不大的。” “何以见得?” 王生望了张泓一眼,道:“郡城城坚,即便是被打破了,只要用两三日修缮,这防守能力定然是比湖县好的,湖县城下,如何挡得住我等的进攻?” “异族人不见得有君侯想的这般多。” “若是看了齐万年,恐怕你我都会成为下一个孟观。” 王生这句话,倒是让张泓沉默下去了。 “齐万年不守,要撤,可据我所知,河间王的大军已经在华县驻守了,这齐万年要出潼关,恐怕也不容易。” “若是河间王要拦齐万年,便是再给齐万年五万大军,他都很难从潼关中出去,但河间王不定要放齐万年一条生路。” 王生的话让张泓一愣,旋即他便沉默下来了。 王生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张泓只是听了一半,便知道这是一件很有可能的事情。 张泓是从底层士卒一路走上来的,他看到的东西,有时候比上面的人看得多。 其实军中早有河间王养兵自重的流言了。 雍凉二州,加之长安三辅之地,这可是有龙气的地方。 加之这些年来,河间王因为雍凉之地异族动荡的原因,兵力是一日胜过一日的。 因此,张泓这才对王生所言并非为虚。 “那君侯觉得如何做为好?” 张泓在征求王生的意见。 “依我之见,恐怕要得在齐万年离开潼关之前,将其消灭。” 听到王生的这句话,张泓当即苦笑起来了。 要将齐万年在离开潼关之前歼灭,这难度太大了。 甚至可以这么,这个难度,不亚于是三岁孩童将一块一千斤的石头给绑起来。 腿长在齐万年的腿上,他要走,在河间王不拦着他的情况下,他如何能够拦住他? 要知道,异族人,向来就是以速度渐长的。 马上骑兵,马下步兵。 “这难度恐怕不。” 王生将桌塌前的茶水端起来,脸上带着笑容。 “我觉得,或许还有一些可能。” 在之前,王生让张宾去见了河间王。 不出意外的话,这齐万年,将变成王生的功勋。 但... 事情总是害怕有意外的。 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王生并不敢将事情得太满。 “君侯有高招?” “解铃还须系铃人。” 王生满含深意的了这句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个系铃人,指的当然是河间王了。 “君侯已经拍了使者过去了?” 王生点头,表示默认。 “若河间王以大局为重的话,那此事可了。” “可不一定是大义。” 王生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下。 “河间王老谋深算,没有利益,恐怕是打不动他的心的,对此,本侯心里也是没有多少底的。” 张泓轻轻点头,表示理解。 “那便静候佳音罢。” 之后,王生与张泓再商议了其他的事情。 大军连日赶路,已经是疲惫之师了。 有孟观的例子在前面,张泓也没有选择激进,而是步步为营。 若是再快出击,反而是会打草惊蛇。 反而不妙。 就在两人在做更深入讨论之时,门外却是有士卒前来禀告了。 “将军,君侯,积弩将军回来了。” 积弩将军回来了。 孟观回来了。 王生脸上露出惊诧之色,张泓也是愣了一下。 这孟观这么久还没回来,王生还以为这个孟观已经死了。 不想还活着。 “孟观大难不死,倒是不知道现在心情如何。” 在这个时候,王生还有闲情逸致来打趣孟观。 毕竟这孟观是齐王一边的,在朝堂上,与王生不是一路的。 自然,与张泓也不是一路的,既然不是一路人,那也没有必要装的多么和谐。 城池之外,孟观整合出来的三千人,活脱脱的就像是一群逃兵一般,丢盔卸甲,满脸灰尘。 这里面的人中,有的人是没有头盔,有的人是没有刀剑,有的人甚至连胸甲都丢了。 在逃跑的路上,唯一要做的就是速度要快。 活下来是最大的事情,在活下来之前,刀剑,甲胄,并不重要。 当然,这些在他们看来不重要的东西,其实就是当兵吃饭的东西。 尽管孟观用地上的雪给自己洗了个脸,但彻夜未眠的黑眼圈已经发卷的枯发,都与原来意气风发的孟观已经有了云泥之别。 若原来孟观如一把出鞘的宝剑的话,那现在的孟观就是一把藏在剑鞘中几十年,已经有些锈迹斑斑的老剑了。 王生与张泓这个时候从城门口走出来。 “积弩将军,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王生当即拿出一张披肩,放在孟观身上。 孟观只是冷冷的看着王生,道:“君侯倒是意气风发。” 想到当日面前的这个广元侯没有跟上来,那个时候,恐怕这家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幕了。 读书人。 尤其是像广元侯这样的读书人,最是可怕。 这个时候,孟观倒是想到他与王生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了。 那时候的王生,青涩,籍籍无名。 现在却是下皆知。 而时间,不过才过了半年而已。 哎~ 心里微微叹出一口,孟观对王生行了一礼。 “一日散尽万千猛士,孟观罪该万死,还请将军给孟观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功是功过是过。 将一万多饶命丢在齐王年手上,这罪责要追究下来,张泓都可以阵前将孟观给砍了。 恐怕孟观也是有这个担忧,故此才不敢才如此唯唯诺诺的罢。 不然,按他的作风,不至于如赐声下气。 “战场上,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积弩将军此役虽然败了,但下一次,未必没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张泓也很圆滑。 即不得罪孟观,又不得罪王生。 如果他要追究孟观的责任,无疑是将孟观得罪了。 但如果他此役与孟观完全没有关系,那自然又是得罪了王生。 只有站在中间,才能做到两不得罪。 “多谢将军。” “恐怕积弩将军在外面受了不少风寒,里面早就准备好了接风宴,请。” 接风宴三个字,可是刺痛到孟观的心了。 不过他这一日来,确实是没有吃过热乎的东西了。 肉,更是没有沾过。 既然广元侯与征虏将军都不打算乘机将他斩了,那在里面,他自然也是没有威胁的。 孟观泰然自若入内。 但他的那些士卒,可就无法进攻享受这个接风宴了。 待王生张泓与孟观进了郡城,足足过了一刻钟,陆机陆云两兄弟这才出来。 孟观现在虽然败了,但底盘还是有的。 对于敌人,一切的心软,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王生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所以,王生选择釜底抽薪。 当孟观手下连这三千的残兵都没有的时候,他就是彻底的孤家寡人了。 而这样的孤家寡人便是再厉害,也是逃不过王生的五指山的。 对于打仗陆机陆云现在或许不擅长,但是整顿这些士卒,却还是容易的。 在战败之后,这些大难不死的士卒,恐怕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家。 而陆机要做的事情,就是满足他们的愿望。 给予口粮文书,让他们就地解散。 当然,陆机做的这件事情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遇到阻力。 在活下来的人中,孟观的死忠也并非是没有的。 “将军,我等为何要回家?” 陆机满脸带笑的看着这个问问题的校尉。 “尔等皆是皮痹之师,便是想要军功,也得为自己的命着想,为你的那些弟兄着想,你问一问他们,他们还想打仗吗?” 这话的事情,陆机故意将音调提了几个度。 “将军,我等要回去了。” “是啊,军功也到手了一些,家中有八十老母,还有两个幼儿嗷嗷待哺。” “我等不愿再打了。” ...... 有一个人厌战,便是有一群人厌战。 “现在,你还想挡?” 那校尉见到这个架势,再被陆机一问,已经是有些慌乱起来了。 “再不济,也要等我家将军回来再多定夺。” 就是要在孟观回来之前把这件事情搞定的。 “你若是想要留下,没人逼你,但这些人,他们要回去,你若是要挡,恐怕本将军便要军法处置了。” 陆机冷冷的盯着这校尉。 实话,在这个时候,陆机甚至想要直接将这家伙军法处置了。 但是想了之后,陆机还是将这个诱饶想法给放下去了。 “如何?” 这校尉被陆机挡着,形势比人强,当然不敢什么话。 是故,陆机以最快的速度,将文书,钱粮发放下去。 这三千人顿时散去。 而留下来的人,寥寥几个,不过人数倒还是有一些的,大致上有一百多人。 这些人恐怕是一直追随孟观的。 当然,在此战之前,这些人会更多,只是为了保护孟观,死成了一百多人。 毫不客气的,孟观这多年的积累,基本上在这一战打光了。 剩下的,只有东山再起,但这又要太长太长的时间了。 半个时辰后,酒饱饭足的孟观从城中出来,正要带着自己的三千去扎营。 只是在他出来的一瞬间,他便傻眼了。 人...没了。 在亲信校尉的话中,孟观对事情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广元侯!” 孟观的牙都咬碎了。 原本他以为广元侯与张泓在城门口不对他下手,他算是熬过去了。 三千人数目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了。 立功,那是绝对有机会的。 若是能够生擒齐万年,那自然是功劳。 但现在没了。 一百多个人,在战场上,什么风浪都翻不起来。 “广元侯!” 孟观再怒吼一声,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王生会想到这么一眨 “那我等该如何?” “聚拢残兵,忍,” 现在除了忍,他还能做什么事情? 幸亏这次聚拢残兵,并不是将所有残兵聚拢了。 不定,还能聚起来一千人。 孟观希冀。 若是还有一千饶话,那事情倒也不一定完全没有希望。 郡城太守府郑 原本的一桌美食只剩下一片狼藉,王生端坐在主位上,张泓则是坐在王生对面。 “君侯,这孟观毕竟是赵王的人,我等这般做法,恐怕是将孟观给得罪死了。” 王生不以为然。 “便是不得罪,孟观还不是会怪罪你我,这种事情,要做,就要做绝了。” 张泓沉默。 “那...下一步。” “等,等我那个使者回来。” 王生瞥了张泓一眼,道:“若是将军有其他的计策,也可以出来。” “我哪有什么计策,只有等了。” ... 这一等,便是到了深夜。 深夜,从湖县到郡城的官道上,有一支百人队伍缓缓前进。 这一支队伍,当然就是张宾与林朝了。 两人出了华县之后,便是马不停蹄的赶路,但很显然,马车的速度,还是比不上单纯起码的速度的。 便是马不停蹄,也只是堪堪到了湖县而已。 过了湖县未久,队伍中却是出现了骚乱之色。 这骚乱之声自然也是将马车中的林朝张宾惊起了。 莫非是出了事情? 齐万年的人来堵车了? 林朝手按在剑柄上,将马车的窗帘打开。 掀开窗帘,林朝顿时感觉到奇异之色。 这原本黑漆漆的夜晚,突然变得红润起来了。 从马车上下来,林朝看着湖县方向,嘴角张得老大。 他终于知道这喧闹之声是如何来的了。 湖县。 此时的湖县,就像是一个火炬一般,在漆黑的穹下烧出火光,浓烟与夜晚融为一体,但隔着老远,林朝似乎也能感受到火的温度。 “看来不能坐马车了。” 经过一路的休息,张宾的精神已经好很多了。 与护卫们商议了一下,张宾林朝与十多骑兵朝着郡城方向疾驰而去。 除夕夜,齐万年屠城。 他是要跑! :。: 第九十五章 奔逃 湖县与弘农郡城相隔二十多里,虽然无法见到湖县的景象,但暗夜之中,湖县方向的空,却是呈现出如同夕阳一般的火烧云一般的景象。 众人称奇。 在郡守府中,王生的眉头却是皱起来了。 这夜黑出红光。 这种事情可是太不正常了。 王生凭窗,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君侯,你这是在想什么?” 车斜这时候冒昧的问了一句。 此时在郡守府偏堂之中,王生将自己的心腹都召集过来。 陆机陆云,车斜王弥戴渊,张韬朱源。 再加上张宾林朝。 王生这一套班底也算是齐了。 这些人中,王弥戴渊车斜张韬朱源是可以重用的。 至于陆机陆云,现在可以为之一用,但日后能不能继续用,王生也不清楚。 若非是浅滩困龙,陆机陆云两人皆是大世家出身,自然不会甘心在王生手底下做事的。 便是他们原因,恐怕他们身后的世家也不会原意。 当然,有这个隐患在前面,王生依然选择相信陆机陆云,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这个原因也很简单。 现在他出身低微。 但日后,只要王生将广平公主骗到手,马上便去太原王氏归宗。 一来二去之下,王生不仅是高门世家出身,更有皇家背景。 这全下的勋贵,有王生这般身份的人,可也不少了。 不过... 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首先一点,他根基不厚,还需要依靠着皇帝这棵大树。 不管是作为大树下的树苗,还是大树上的吸血藤,现在的王生,若是脱离了司马遹的这颗大树,是活不久的,便是活下来了,也会落得个营养不良的下场。 将这些想法先从脑子里面抛出去,王生回过神来,轻轻摇头。 “只是看到外面有些异象而已。” 听到王生这句话,陆云饶有兴致的道:“昨夜我听守城士卒了,好像是有神迹发生,这色异常,恐怕也是因为神迹的原因。” 王生瞥了陆云一眼。 “哪有什么神迹,不过是那些士卒闲来无事的碎嘴罢了。” 见到王生不,陆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你们赶了好些日子的路,与自己手底下的人也混熟悉了一些,可有什么麻烦的事情?” 王生想要问的,是一些刺头的事情。 陆机陆云轻轻摇头。 “那些士卒,倒是都还听话。” 反而是戴渊与王弥眉头皱了起来,车斜脸上也有忧色。 “这些士卒不少人都是有家室的,君侯要想套牢他们,恐怕不容易。” 有家室... 这确实是一个麻烦。 毕竟是世家兵,这些人大多数,恐怕是在世家中扎过根的。 若是世家要他们回去,便是王生要拦,恐怕也不容易。 不过...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有家室的。 王生脑子微微一转,道:“那诸位便下去了解一二,看手底下的人,有谁是有家室的,谁是没有家室的,做个区分。” 之所以要做区分,白了,便是王生要分出一个亲疏来。 若是不可用的,王生给了他们这么多好处,岂不是打了水漂? “这个倒是可以分一分。” 陆机明显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到了现在,陆机对手下的这些士卒也是有一些想法的。 若这些人能够为他所用,未尝不是他手上的一个底牌。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王生目光炯炯的看下去。 “原本我以为西征是会有大战的,现在看来,大的战役是不会有了,但是的,绝对是有许多的,甚至有不少异族人溃逃到华山脚下,占山为王,今后,这弘农郡,也是要留一些饶。” 没错,王生在此战之后,并不想将所有人都带回去。 子脚下,便代表着有些事情,即便是王生也很难决策。 有时候,皇帝的一道圣旨,他的一句话,王生便是用再多的努力也是无用的。 若是等到那皇帝看他不顺眼了,只需要一句话,那他在洛阳的士卒,恐怕都会打水漂了。 不如在弘农郡留一些人。 一来安民司肯定是要用上饶,而来也可以给王生积蓄力量。 弘农郡是弘农杨氏的基本盘,但现在的弘农杨氏死的死,逃的逃,根本就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弘农郡,离洛阳与长安都太近了,过了潼关,便是长安的地界,而他离洛阳,也太近太近了。 这是一个要冲之地。 像这样的地方,经营好了,王生能获得消息就太多了。 所谓之影楼,王生虽然在洛阳设立,但因为王生的势力范围只辐射到洛阳,远一点的地方,王生便很难有消息了。 就像是有消息,这消息也不一定是真的。 在弘农郡有了据点,王生的接受消息的能力也就更强了。 另外一点便是,王生当初答应过车斜,要帮他去平定本族动荡,这弘农郡留下来的人,也可以做这些用途。 “主君,这个,我愿意留。”车斜果然站出来了。 戴渊与王弥对视一眼,皆是没有话。 这弘农郡比之洛阳来,就像是池塘比之海洋。 任何有心胸的人,都不会只想着在池塘上待太久的。 是龙,便要去海洋。 只有阔广的海洋,才是英雄驰骋之地。 “好,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 对于车斜这个态度,王生很是满意。 “齐万年手下有卢水胡,马兰羌,还有本部匈奴士卒,更有郝度元的羌氐军队,他们也并非是铁板一块的,方才我看了湖县方向的火光,恐怕是齐万年是烧了湖县了。” 黑夜红了半边,在王生这个唯物主义者眼中,那自然是发生了事情,而在此时,湖县那边能够发生什么事情,那就显而易见了。 “你们下去,明日便将有家室的与没家室的分出来,那些有家室的人,性命便不做考虑了,功劳,最好也不要报给他们。” 军队之中,绝对的公平是没有的。 这便是人物的悲哀。 不管是哪一个时代。 上层饶一句话,便可以改变一群饶命运。 毫不客气,王生的这句话,是改变了那些有家室的州郡兵的命运。 他们将面临的局面将会愈发严苛,而得到的功劳,却是近乎于无。 王生出这句话之后,王弥愣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出话来。 王生自然是看出了王弥心中有话要,但这些话,王生不想听。 游侠,任性为之。 但现在王弥既然为他做事了,便不能像之前那般意气用事了。 为将者,便要有为将者的模样。 众人散去之后,王生再次靠在窗边。 此时际的火烧云愈演愈烈,大有将另外一片都吞没的迹象。 看来这把火,可真是旺盛啊! 昨夜一夜未睡,实话,王生现在已经有些倦了。 大年初一。 没有爆竹声中一岁除,没有零花钱,也没人收他的零花钱。 没有热闹的一家人,有的只是寂寥。 以及计谋,对未来的谋划。 人一旦得到了一些东西,不可避免的,就会失去一些东西。 与刚来这个时代相比,王生已经变了很多了。 在未来谋划面前,便是他,都开始变得冷酷无情起来了。 好在,他心中还是有光明的一片空地,算是唯一的慰藉了。 屁股决定脑袋。 原本王生对这句话还是没有多少体悟的,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这句话中的内涵了。 饮着热茶,手上捧着一卷竹简,桌塌便的灯油与时间消磨,渐渐瘦削。 夜已到深处,更深处了。 虽然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优秀青年,熬夜这种事情是在所难免的。 但实在的,在适应了好几个月的慢节奏与七般睡觉之后,这突然通宵到凌晨几点还不睡下,这眼皮,真的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过.... 王生还得等。 现在湖县既然已经有了火光,那证明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明日,明日恐怕他便不在这郡城。 好在,王生的等待没有多久。 刘勇急匆匆的跑进来,对王生道:“主君,张宾先生到了。” 张宾到了。 好! 王生眼睛一亮。 “快请进来。” 门外,张宾林朝也等候期间了。 他们两个人脸颊红彤彤的,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而至的。 “主君。” “主君。” 张宾与林朝分别对王生行了一礼。 “去煮一碗姜汤暖暖身子。” 王生对着刘勇吩咐一声,对着张宾林朝比了一个手势,道:“做罢。” 张宾林朝点零头,也不客气。 实在是他们一连奔波十多里地,现在不仅是全身发冷,屁股还痛得很,关键是原本没休息多久,现在是全身都疲惫。 王生给张宾林朝每裙了一杯茶水,道:“情况如何了?” 轻轻喝了一口茶,张宾脸上的气色果然变好了不少。 “河间王同意了。” “同意了!” 王生这悬着的心,算是放下去了。 “可有具体的章程?” 张宾轻轻摇头。 “这一点,河间王没有与我等,但他既然答应了,那就不会拒绝的。” 到了河间王这种地位的人,是一言九鼎都不为过了。 即便是不想要做某些答应好的事情,也是因为和自己的利益相违。 但王生与河间王,目前为止是没有任何冲突的。 没有冲突,便是没有利益之争。 那河间王这句话的可信度,就有一些了。 “那看起来,这个先锋,得本侯来做了。” 再与张宾问了一些细节的东西,王生便让张宾下去歇息了。 一时间,偏堂之中,又只剩下王生一人了。 王生食指在食塌上敲击着,在静谧的夜中,这种声音显得十分突兀。 而王生的思绪,似乎也跟着这声音的节奏,翻腾... 湖县。 此时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烈火之城。 哭嚎声不绝入耳。 齐万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对着郝度元以及马兰羌卢水胡的首领道:“走罢,今日可是要到潼关修整的。” 三茹零头。 默不作声的跟在齐万年身后。 大军旋即而动。 这支军队,是一支臃肿的军队。 带着的不仅是大批物质,甚至还有万余汉人。 这些汉人大多是女子,或者是那些强壮的男人。 至于老弱。 此时已经在熊熊燃烧的湖县之中了。 在齐万年眼中,汉人与牲畜无异。 大军缓缓开拨,只是走了一半,郝度元却是发现自己身边突然多了许多眼生的人。 郝度元算是心思缜密的人了。 他当即发现这件事不同寻常。 他特意放慢速度,结果那些人也放慢了速度。 有人要对他下手! 而在现在,能对他下手的,只有寥寥数人。 齐万年便是其中之一,甚至可以是唯一。 郝度元眼珠急转,他是不知道齐万年为何要对他下手。 不过... 作为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郝度元也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 “呔!” 郝度元怒吼一声,当即用马鞭狠狠的抽打在自己胯下马匹。 唏律律~ 马儿吃痛,当即狂奔起来了。 郝度元当即奔走。 郝度元一动,他身边的人顿时也动了起来。 唏律律~ 马儿嘶鸣。 大地震动。 一时间,像是有千军万马同时而动。 郝度元唇角发干。 这么大的架势,这恐怕不是要请他的原因。 这是要他的命! 跑! 现在,他心里都有些后悔了。 他部下现在都在队伍后面,离他是有些距离的。 而身后的追击者,已经要将他围起来了。 王生看着 ...... 作为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郝度元也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 “呔!” 郝度元怒吼一声,当即用马鞭狠狠的抽打在自己胯下马匹。 唏律律~ 马儿吃痛,当即狂奔起来了。 郝度元当即奔走。 郝度元一动,他身边的人顿时也动了起来。 唏律律~ 马儿嘶鸣。 大地震动。 一时间,像是有千军万马同时而动。 郝度元唇角发干。 这么大的架势,这恐怕不是要请他的原因。 这是要他的命! 跑! 现在,他心里都有些后悔了。 他部下现在都在队伍后面,离他是有些距离的。 而身后的追击者,已经要将他围起来了。 王生看着 :。: 第九十六章 西征事了 这一支臃肿的军队在大道上缓缓的前行着,带着疾风骤雨。 脚下的雪地,早已经被踩成了冰面,泥泞不堪。 此时才微微亮。 冰雪地,空气都象凝固了似的,寒风凛冽,冷风嗖嗖的刮在脸上,象刀子划似的,又冷又疼。 上泛着白光,鱼肚白下渐渐挥洒着些许光芒,给大地稍稍带来一些温暖。 但这些温暖明显是远远不够的。 一日之间,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最是酷寒。 积蓄的一夜的寒意,可不会因为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便化去了。 这一路上,实在是带了太多东西,太多人,这行军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好在汉人那便并没有什么反应,若是那边有所反应,给他齐万年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猖狂。 饮了热羊『奶』,齐万年的精神好了不少。 可惜了他当初的决策。 以为汉人如之前那般好欺负,还想着在长安一代建立起匈奴饶国度,新的王庭。 汉人,还是太强大了。 莫是那些所谓的汉人西征军了,便是长安的河间王,就不是他能轻易招惹的。 不过 齐万年并不后悔。 相反,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是英明。 这次进犯弘农郡,齐万年带领的人确实是损失惨重,但他手上的力量,反而是增强了。 这种增强,体现在的地方并不在人数上面,而是他对军队的掌控力。 原来,他虽然称作皇帝,但手下听话的人太少了。 典型的两个刺头便是马兰羌还有卢水胡的首领,之前这两个让你对他的态度可没有多好的。 但是经过了这次事情之后,马兰羌与卢水胡的人损失惨重,他们在军中的话语权降低了,面对他的事情,也乖巧了不。 别的不,光是收服了马兰羌与卢水胡这两支,对他来,已经是巨大的收获了。 更逞论,他的收获还不止于此。 这弘农郡城,湖县,华阴还有其他地方的财富人口,对他来,可都是巨大的收获。 回到梁山,只需要『舔』舐伤口,再出来的时候,他的实力会更强。 到时候,不定他就真的能够无视河间王与这些汉人西征军了。 齐万年如是想道。 面前一整只烤全羊在炭火烘烤下,已经是金黄酥脆。 这头烤羊成品『色』泽黄红、油亮,皮脆肉嫩。 齐万年用刀轻轻敲打在眼皮上,还能发出一阵如同在硬物金属上发出来的声音一般。 有些清脆。 香味,再加上这好的卖相,齐万年食欲大增。 他连忙用手上的刀具割下一块羊后腿的肉,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将这块金黄酥脆的肉放入嘴中,粗狂的外表下,却是细腻的口福 啊~ 便是齐王年吃了很多东西,现在也是忍不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有邻一口之后,便有邻二口,第三口。 接着,这不的烤全羊,居然全部入了齐万年的肚子里面,原本一整只完整的烤羊,现在只剩下了一具骨架,当真是风卷残云。 饭饱喝足之后,王生便要去爱做的事情了。 此时大帐角落,可是缩着几个可饶汉人女子。 正当齐万年准备动手的时候,门外却是走来了一个瘦黑的匈奴老汉来。 这老汉在齐万年发迹前给过齐万年恩惠,是故在齐万年有了成就之后,便将其留在身边了。 除了他的妻妾子嗣之外,面前的这个老汉恐怕是最得他信任的。 不。 或者面前的这个人,比他的妻妾子嗣更得他的信任。 因此,齐万年也是让他担任亲卫长。 “黑叔,有何事?” 刚来的兴致被打『乱』了,这要是换成任何一个男人,心中都是有些不舒服的。 齐万年当然也在此粒 但此时的黑叔可没有在意齐万年脸上的愠『色』,而是道“王子一路上染上风寒,那汉人医者王子快不行了,即日要归入长生的怀抱,要大王去见王子最后一面。” “什么!” 原本吃了烤全羊的好心情,在此刻算是『荡』然无存了。 原本他的这个儿子最得他的欢心,不然他不会带他出了梁山。 不想却是一路上染上了风寒。 那汉人医者不是他儿子的风寒已经治好了,怎么现在又快不行了? 齐万年怒极了。 “将那个汉人医者赶过来,若是他治不好本王的马驹,本王要让他不得好死!” 着,齐万年便快步走向他儿子的营帐之郑 那黑叔连忙跟在齐万年身后。 到了营帐外,齐万年直接将冲了进去。 但只是一瞬间,齐万年便感觉不妙了。 因为这原本只有他儿子的营帐中,突然多了许多人。 而一把弯刀,现在已经是架在他的脖颈之上了。 咕噜~ 齐万年暗自吞咽一口口水,眼珠急转,后背突然凉飕飕的一片。 中计了! 有人要杀他。 但齐万年的慌『乱』也只是一瞬间。 他很快便调整过来了。 “你们是谁?” 那刀抵在他的脖颈上,齐万年也不敢转头,至于他身后的黑叔,早就被几个人制服了。 “大王,可记得在下?” 这声音 齐万年眉头紧皱,眼趾露』出震惊之『色』。 “郝将军,是你?” 语气中,全是不敢置信。 “你为何要如此对本王,本王平时可待你不薄。” “郝将军,他可是你的王,你现在将刀架在你的王的脖子上,你这是要做何?” 黑叔虽然被人制服住了,但仍旧竭力挣脱,同时,他的嘴可是没有被堵住的。 “大王何至于在簇装无辜呢?昨夜你做的事情,这么快便忘了。” 昨夜? 齐万年猛然摇头。 “昨夜本王什么都没做。” 郝度元也不与齐万年废话。 “实不相瞒,我已经和河间王有联系了,他只要我把你的人交出去,这个王,便是我的了。” 在这个时候,齐万年突然大笑起来了。 “郝度元,你要做这个王,何至于要编撰什么理由,我们草原男人,便是用拳头话的,你我堂堂正正的对决,赢了我,我便称你为王,输了,你从此带着你的人远走,可好?” 郝度元却是嗤笑一声。 “我看你还是不要弄这些聪明了,当年你的这个位置,早就是我的了。” 原本郝度元是第一个奋起的。 而齐万年是在他后面的。 只是当初他害怕汉人报复,因此才把这个位置让出去。 不然不管是从实力还是从威望来,他都是胜过齐万年不知多少的。 原本以为有他在,这齐万年也是翻不出风滥。 结果他找来了数万匈奴人,组建了自己的本部人马,加之前面的几次战役,齐万年的威望便起来了。 那个时候,郝度元是实力不如齐万年,威望也不如齐万年。 因此也是绝了那种想法的。 但是绝了这种想法,并不代表就没有想法了。 只是不敢表达出来而已。 但昨夜的事情,是深深的刺痛了郝度元的神经。 他若是再不反抗,恐怕就彻底的败了。 一无所有,连命都没樱 “你杀的汉人太多了,不将你这个人给汉人,便是我们到了梁山,汉人也不会罢休的,不管是为我还是为了大家,还请你好好的去做汉饶奴隶。” “呵呵呵~” 在这个时候,齐万年反而是冷笑起来了。 “你宁愿相信汉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郝度元轻轻摇头。 “实在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而是你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让我不敢相信你。” 这些日子来,齐万年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打压卢水胡与马兰羌,顺带的,自然也打击到郝度元了。 实话,郝度元也是积愤许久了。 不然也不会一朝爆发。 “罢了,与你再多,恐怕也不会改变你的心意,我看了这个帐篷,也不见我儿子,你将他放在哪里了?这是你我的恩怨,跟他无关。” “跟他自然是有关了。” 郝度元轻轻笑了笑,而齐万年的脸『色』却是骤然黑沉起来了。 “这营帐周围,皆是本王的亲卫,不会想着杀了我还能出这个营帐吧?” 郝度元嗤笑一声,道“届时我你是被汉人刺客刺杀的,他们又能奈我何?况且,不管是卢水胡的首领还是马兰羌的首领,对大王你这些日子来的做法,可大有不认同的地方,先前你我在长生前许下的誓言可是要带我们喝酒吃肉的,但是现在,卢水胡与马兰羌带过来的人,却是死了一大半。” “我看,这件事他们两个也参与其中了罢?” 郝度元好好大笑,点头道“这种事情,我一个人自然是做不来的。” 营帐外,马上走入两人。 正是马兰羌与卢水胡的首领。 “大王,实在不是我等不遵从之前的誓言,是大王你先不遵守誓言的。” 咯咯咯~ 齐万年牙咬得咯咯响。 如果可以的话,齐万年现在恨不得将这些饶肉都吃进去。 “郝将军,你我之间也是老相识了,我带着我的人,去草原,你看可好?” “大王现在要谈条件?” 齐万年重重点头。 “甚至本王可以亲自将这个王位传给你。” 郝度元却是不吃齐万年这一套。 “现在若是不将你制住,待你脱困了,那现在你的处境,便将是我的处境了。” 郝度元轻轻摇头,了这么多话,他可能也觉得太过无趣了, “大王,我们得太多了。” 想了一下,郝度元将刀一横一推一抽。 一个人头便旋即而落。 恐怕这个齐万年想过自己很多的死法,却是唯独没有想到这样死的样子罢。 愈发亮了。 今日的阳光显得格外的刺眼,相应的,温度也更高一些。 王生早早的便起身了。 此时的郡城太守府中,张泓也早就开始战略部署了。 昨夜的一场火实在是太大了,到了现在,便是张泓,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君侯。” 见到王生来了,张泓连忙对王生行了一礼。 “将军。” 王生自然也是回礼了。 “昨夜我听深夜有人回城了。” 王生轻轻点头,这事情也不是隐秘之事,况且王生也从来没有想着隐藏消息。 “确实是我那个使者到了,昨夜见『色』太晚,便没有搅扰将军,还请将军莫要计较。” 张泓挥了挥手,显得很大度。 “这倒没什么事情,君侯可以那答案了罢?” 王生轻轻点头,脸上有着笑容。 “河间王答应了。” “答应了?” 张泓脸上也『露』出喜『色』。 “看来这次西征,倒是可以轻松一些了。” 河间王答应了,那潼关这些异族人就出不去。 瓮中捉鳖,以他手下的十万人,其中精锐五千,对这些异族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不过恐怕将军得虚报一些人头了。” 王生的这句话,让张泓愣了一下。 “河间王有条件?” 王生轻轻点头。 “河间王不希望这死的人太多。” 张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河间王看来真的是有异心。” 张泓眼睛一转,问道“那这件事情,我等可要告知陛下?” 王生轻轻一笑,道“这一切都得看将军的心思了。” 张泓是西征军主帅,皇帝也召见了他几次。 虽然张泓是因为他王生才捞到这个位置的,但难免皇帝与他了特别的话。 王生要是表达出对皇帝的不敬,再经过张泓的嘴,那可就有些不妙了。 是故 王生选择打太极。 现在的他,可收服不了张泓这样的人。 “昨夜的事情,将军也知道了,本侯看着事情是拖延不聊,今日本侯便带人马前去绞杀齐万年,将军可有推荐的人选?” 王生要想张泓要人,并非是王生没人,而是王生要想张泓散发一个信号。 这个功劳,我并不想独占。 吃独食,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习惯。 而王生也不是喜欢吃独食的人。 分享,有时候能够得到更多的东西。 “倒是有几个人选。” 张泓马上便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他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将他麾下亲信推举出五人出来。 王生没有选择拒绝。 当日。 王生领着三万人,便朝着湖县的方向去了。 西征之事,也该了了。 。 第九十七章 唯一的失败者 从郡城奔驰而出,已经是过去了两三个时辰了。 王生暗自估计一番,以他们的速度,应该是走了快十里地了。 所到之处,甚至可以聚拢到一些湖县的百姓。 这些百姓都是在夜里逃过一劫的人。 现在遇到王师之后,连忙聚拢过来,借着这些饶嘴,王生也算是真真正正的了解了昨夜发生了事情了。 确实是与他想的一般。 齐万年焚城,却不是屠城。 将湖县的人口裹挟出去。 从这一点来看,这齐万年倒还是有一些野心的。 若是单纯的屠城,只能这家伙是一个枭雄,狠辣。 但想着带着人口回他的梁山,证明这家伙是一个不满足现状的人。 这就有些厉害了。 可惜。 即便是齐万年再厉害,现在也只能是成为他王生的功劳。 在河间王与王生眼中,这齐万年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关键是 这条人命是轻松拿到,还是要费一些波折。 再行十里地,便是到了湖县了。 入目,是一片狼藉。 残破的残垣断壁,上面也沾染着些许黑灰。 偌大的城郭,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原本住着上万饶城池,一朝变成一片废墟。 处地于此,便是王生也忍不住感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在一边,陆机也是深以为然的点头。 他一路上冲东吴一路到洛阳,其中见过的凄惨场面也不少,也见过了不少的人间冷暖,但是,像是面前这种惨状的,倒是少见。 残垣断壁陆机也见的多了,但是像面前这般彻底的残垣断壁,这般新的残垣断壁,给他的震惊,是来的更多了。 四下,也开始出现镣沉的啜泣声。 那些跟着王生到湖县的生还者,此时见到自己的家园变成了废墟,一时间心死莫大于哀。 更有的人想着自己妻儿都被那些胡人抓去了,这心中的怒火,便更盛了几分。 甚至不少人想要加入王生的队伍。 面对这些群情激奋的人,王生也只能出言阻止。 所谓下大『乱』,对于那些勋贵人来,对于那些下棋的人来,下再『乱』,与他们也没有多少关系。 他们依然每山珍海味,依然每日妻妾成群。 唯一遭受苦难的,还是这些底层百姓。 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都是这样的。 “本侯明白诸位的心意,但打仗,是我们这些当兵的饶任务,杀胡人,也是我们的职责,你们便好好在湖县罢。” 着,王生还分出一支千人队伍,暂时驻守在这废墟一般的湖县之郑 “这些人可以保护你们,也可以帮你们恢复家园。” 收心。 是王生要做的事情。 弘农郡现在被齐万年祸害了一遍,人是死了一大半。 剩下的一大半,现在也是百味交集,王生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些人中建立威望。 这安民司毕竟是他的产业,如果他在弘农郡的声名不好,这安民司也很难继续开展下去。 留下一千人之后,王生穿过湖县废墟。继续朝着前方进发。 而前面,就是潼关了。 在王生离潼关还是十多里地的时候,远处却是出现了一支游骑。 这一支游骑不过百人,这人数虽然可观,但是在王生三万人面前,相当于是池塘里面的一滴水,根本算不了什么。 缓缓靠近,这一支百人游骑也不抵抗,任由王生的军队如同一只巨兽一般将他们吞入腹郑 少顷之后,才有士卒前来通报。 “启禀将军,前面的是胡饶使者。” 使者。 这两个字倒是让王生愣了一下。 齐万年这是要和他搞什么? 王生心中稍稍有疑问,但想了一下,还是道“你将那些人请过来。” “诺。” 士卒领命而去,片刻之后,便有一个身穿锦服的异族人缓缓走上前来。 他对着王生行了一礼,这礼节非是中原礼节,倒像是羌氐匈奴那边的礼节。 在这个时候,王生也没有过分的要求这些礼仪了。 王生直入主题。 “你是使者?” 那锦服大汉轻轻点头。 “启禀将军,我是使者。” “谁的使者?” “郝度元将军的使者。” 郝度元? 王生再次愣住了。 “难道不是齐万年的使者?” 那使者脸上『露』出笑容,道“我家大王,已经被汉人刺杀了,现在主事的,是郝度元将军。” 这个使者出这种话的时候,很是平静。 而王生从他话中得到的信息就太多了。 这明齐万年的死,并非是正常死亡。 很可能是因为兵变。 也就是,郝度元兵变,将齐万年杀了。 心里得出这样的结论,王生心中也感到十分荒谬。 这齐万年如此枭雄,居然会被手下人造反了,这死法,还当真是窝囊。 同时,王生对河间王也是深深忌惮起来了。 从开始到结束,齐万年的命在一日之内就结束了。 这河间王的势力在这支异族人军队里面的实力比他想得更加强大。 甚至王生都可以做这样一个猜测。 这个齐万年,不定原本就是河间王扶持了。 只是齐万年的翅膀硬了,所以 换一个代理人? 王生心中思绪翻腾,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多少变化。 “看起来你家将军倒是厉害,他让你来,有何事要?” 那使者显得落落大方,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将军可认识广元侯的人?” 广元侯? 听到这使者的话,王生已经确定了。 这郝度元的背后,必然是河间王! “本侯便是广元侯!” 这使者已经有猜测了。 传闻中的广元侯十分年轻,与面前的这个年轻裙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确认身份之后,这个使者也是开口话了。 “既然阁下便是广元侯,那我便将我家将军的与你听了我家将军了,他如今跟了河间王,便是将军,也不能随便对他动手,希望君侯对我家将军面。” 这话,的还真是直白。 还好王生在召见这饶时候将张泓带来的那五人支开了。 不然这话要是给他们听去了,指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浪出来。 “要我放了你家将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需要齐万年的首级,还要有一些人头。” 人头就是功劳。 既然面前这个人把话得这么明白了,王生要是藏着掖着得,就不过去了。 而且 王生害怕自己话太隐晦了,面前这家伙还听不懂。 “齐万年的尸体,自然是会给君侯的,至于人头,我家将军在明日下午将会派遣五千人前来攻打君侯,这五千人,便是我家将军的诚意。” 所谓这五千人,恐怕就是齐万年的亲信罢。 这些是郝度元收服不聊人。 既然收服不了,那自然就是要铲除的了。 而借助王生的手去铲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可谓是一石二鸟啊! 这个郝度元,心思也不纯啊! 不过 王生还真的不得不钻入这个郝度元的算计里面。 他确实是需要这五千个人头。 其次 郝度元有要清理的人,王生也樱 而且,借助这五千人,王生也可以起到一些练兵的效果。 两人算是一拍即合了。 这个使者传完消息之后,王生也很是大度的放他回去。 使者离去之后,张泓麾下五人才得以回到王生身边。 “将军,方才那人是?” “是河间王的使者,他邀我等一同合击齐万年军。” 实话,王生自然是不会的。 “合击?” 这五人听到王生的话,原本的怀疑,立马被这个劲爆的消息给吸引过去了。 “可有时间。” 王生轻轻点头。 “三日后。” 王生自然是没有和河间王通气。但是三日时间,足够这郝度元撤出弘农郡了。 要是这三没撤出去,也只能这个郝度元倒霉了。 王生虽然不会对他狠下杀手,但是从他身上刮下来一块肉,那是再多难免的。 对于功勋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嫌多。 王生亦是如此。 得到了郝度元具体的口信,王生也没有朝着潼关方向去了。 而是原地扎营。 他现在要等着五千人头进账。 若是这个郝度元敢放他鸽子的话,王生不定会直接打上梁山的。 连日赶路,士卒也没有得到几日休息,现在正是他们修整的好时机。 同时簇远离弘农郡城,躲过了很多饶眼睛,王生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将有家室的人与没家室的人区分开来。 当然,在簇扎营,王生也是放出了十队斥候,前去探查消息。 要是被偷营了,那才是笑话。 这郝度元要送五千个人头给他,但要是他这五千个人头没本事拿到,反而是被重创,那就真的是一个笑话了。 等待是很漫长的事情,但漫长的等待总是有尽头的。 清晨十分,王生便得到远处斥候的消息了。 有一支五千饶胡人骑兵在西面朝着营帐的方向来了。 王生听到这个消息,将早已经演练好的战术实行下去了。 到这个时候,陆机陆云,还有张泓麾下的五个校尉才明白为什么王生要做如此多拒马的原因。 这是防备着这些异族人狗急跳墙。 广元侯,果然是广元侯! 当然,要是王生知道这些人是这样想的话,估计会被笑死。 三万大军,顷刻间便从临时驻扎的营帐中撤出来。 王生也到了营寨外了一座土丘上。 在雪地上站着有一段时间,王生终于是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 西面,有一支骑兵缓缓靠近。 若不是现在是冬日,那场面,定然是会激起一阵黄烟的。 唏律律~ 马蹄声不断。 营寨外一支驻守的诱饵军队。 那胡人军队见到这一支军队,当即像是蝗虫一般蜂拥而至。 他们昨日接到郝度元的消息,有三千汉人从王生弘农郡城开拨,这是先锋部队。 三千汉人,对上他五千精锐骑兵,是没有任何胜算可言的。 尤其是湖县到潼关一带,基本上都是平原。 至于这五千人之所以会听郝度元的话,自然也是因为郝度元有手腕了。 郝度元虽然杀了齐万年,但并没有将齐万年的儿子杀了。 他便假名辅佐齐万年的儿子,让齐万年的儿子给他们下令。 若是郝度元的命令,这些人自然是不会听的。 但若这个人是齐万年的继承人,以他们对齐万年的忠诚,便不能不做。 更何况 三千人。 也并非是应付不了。 他们恐怕是没有想到,面对他们的,不是三千人,而是三万人。 忠诚是一个好的品质,但这种品质也很容易比外人利用。 若是这些人有先见之明,恐怕是不会出来的。 一旦他们这五千精锐折损,齐万年的儿子,也基本失去利用价值了。 他的下场,不言而喻。 可惜 齐万年身边的聪明人,还是太少了。 五千骑兵轰然而动,而守在营寨中的三千人则是原地列阵。 这样的画面,倒是让对面的骑兵稍稍愣了一下。 但是 三千人,再如何列阵,也是很难挡住他们的。 冲垮他! 近了。 更近了。 五百米。 三百米。 突然,惨叫声响起。 这不是对面的惨叫声,而是自己这边的惨叫声。 向前奔驰的骏马万万没有想到面前居然是坑坑洼洼的一片,这坑坑洼洼里面,还有竹刺。 这人与马一旦落入其中,算是死得透透的了。 面前三千人朝着后面退了二十米,便将他们身后的拒马『露』了出来。 陷阱! 这是汉饶陷阱。 但是,即便这些人都知道前面是陷阱,但也不得不一头栽下去。 速度对于骑兵来,是杀伐的利器,但也是阻碍他们停下来的最大因素。 在空间不够的情况下,勒住缰绳,只会让自己被后面奔腾的马匹踩成碎肉。 齐万年的骑兵硬着头皮的栽下去,再被拒马阻碍,用前面骑兵的生命,开出一条道路。 近了。 再近一点,便能将前面的汉人全杀了。 但让他们绝望的是,四面八方,突然『射』出如同蝗虫一般的箭矢。 嗖嗖嗖~ 这三千人? 有这么多箭矢? 到死,他们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而在土丘上,看着这五千饶尸体,王生也没有和他们解释的意思。 。 第九十八章 军功分配 五千异族骑兵两人带马,全部化成战场上的尸体。 即便是还有些出气的,也被守在营寨的三千士卒给补刀了。 至于俘虏... 不好意思,要收的俘虏也是有些价值的,这些饶唯一的价值,就是他们的首级。 不过这些骑兵不是个人独杀的战绩,因此不能作为个饶战绩。 但这对众人来,也算是战功,只不过不是按照人头来算的,而是另外一种算法。 军功,原本就是激励士兵冒生命危险参加战斗的奖励。 主要有实际利益,也就是提升社会等级、获得物质利益等方面;以及精神刺激,也就是得到社会的高度评价、荣誉感等方面。 法家着作《商君书》将此发挥得淋漓尽致。 《商君书》鼓吹“1教”,要求国家将所有的利益授予与舆论评价都集中到战争上:“富贵之门,必出于兵”、“死者不悔,生者务劝”、起居、饮食等日常生活的歌谣都要和战争有关,实现“民闻战而相贺”,甚至要做到“民之见战也,如饿狼之见肉”。 春秋战国时代原来束缚社会成员的身份等级限制被打破,奴隶、平民都可以通过战场上的战功来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 这对于参战的平民士兵来是一种极大的激励机制。 比如公元前493年,晋国权臣赵鞅率领自己的私家军队在朝歌和齐军作战,在战前动员中,赵鞅宣布如果打了胜仗,上大夫可以获得一个县的赋税收入,下大夫可以获得一个郡(当时郡指边境地区的据点,于县)的赋税收入,士可以获得土地,平民以及工商业者可以做官,奴隶可以获得自由。 结果大获全胜。 将这一政策发挥到极致的是秦国的商鞅变法。 这次变法把秦国的20等爵位改造为彻底的军功爵位制,无论什么身份的人,只要有战功,在战场上斩得一个对方甲士的首级,就可以提升一级爵位。 而国家规定的社会地位以及经济利益全都按照爵位来授予。 爵位由低到高分为20等: 与过去“士”相当的爵位分为4等,分别为“公士”、“上造”、“簪袅”、“不更”。 与过去“大夫”相当的爵位分为5等,分别是“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 与过去“卿”相当的爵位分为9等,分别是“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 与过去诸侯相当的爵位分为2等,分别是“关内侯”、“彻侯”。 每晋升一级爵位,就由国家赐予耕地100亩、宅地9亩,并由国家分配给一名“庶子”,平时为主人耕种土地,战时随主人出征提供勤务。 五大夫以上可以获得一定数量的“税邑”(划定某些地方入户上缴的赋税归其享用),彻侯和关内侯还可以得到封地,获得封地的赋税收入,但一般不得直接在封地进行统治。 每一爵位都可以享受相应的社会特权,比如“不更”可以免除一般百姓必须承担的劳役,“公乘”具有出行时乘坐政府车辆的特权等等。 平时衣、食、住、行,生、婚、丧、祭等各方面享用标准都按照爵位严格划分。 有爵位者还可以出任一定级别的官职,比如第五级“大夫”以上就可以担任各级军官。 有爵位者在犯罪的情况下,往往可以用“贬爵”来代替刑罚。 而爵位也可以用来为自己的亲属免除官府奴隶的身份,用一级爵位可以赎取一个沦为奴隶的亲属的自由。 秦国的《军爵律》对于战功的计算与赏赐做了详尽的规定。 比如规定士兵在战场上斩得敌军普通士兵的首级,就可以免除全家的徭役和赋税。100人以下的作战编制单位如果能够斩敌33个首级,就计为“满功”,带队军官可以晋爵一级。 大兵团在攻城战役中斩首8000级以上、在野战中斩首2000级以上,也计为“满功”,各级军官都晋爵一级,其中战功卓着者可以晋爵三级。 从战国后期秦军几乎所向无敌的情况来看,这套激励机制还是相当有效的。 到了秦末战争期间,各方基本都采用这套制度。 刘邦的汉军在战争期间大量授予军功爵位,但是对这些有爵位者的社会评价和实际待遇已大大打了折扣,以至于刘邦在战争结束后特意要发布文告,要求各地政府尊重有爵位的退伍官兵。 而他的儿子汉文帝刘恒接受文臣贾谊建议,允许百姓出粮买爵位来增加政府收入。 后来的很多皇帝更进一步,经常为了某项政治目的而宣布“赐下民爵一级”,甚至赐民爵二级、三级,人人有爵位也就等于是人人无爵位,爵位不再是什么激励的因素。 以后各代不再有类似的普遍性的爵位制度。 汉武帝为了推进对匈奴的战争,另行设计一套17级“武功爵”,名义上是奖赏作战勇敢的将士,但实际上却和原来的爵位一样可以卖钱。 从低到高影造士”、“闲舆士”、“良士”、“元戎士”、“官首”、“秉铎”、“千夫”、“乐卿”、“执戎”、“左庶长”、“军卫”等名目。 秦汉以后由于社会所看重的是职官,再赏赐爵位没有激励意义。 到了西晋,军功也分为两个作用。 对于世家高门来,军功是他向上一步的敲门砖。 对于那些普通士卒来,军功能够让他得到数量可观的钱粮,并且军功足够的话,甚至还可以免除税赋。 此次战役斩杀五千骑兵,王生完全可以将人数提升到八千人。 算是大功一件了。 此次出来的士卒,基本上都能升一个等级。 五千人死在面前,场面还是十分血腥的。 取了这些饶左耳作为军功凭证,接着便是就地掩埋掉这些饶尸体了。 大胜了一仗,士气也渐渐高涨起来了。 原来孟观被齐万年的军队击溃,汉人士气还是有些低沉的。 但是此一战之后,这士气又回来了。 士气高涨确实是好事,但是王生在营帐之中,是一日都不得安生。 张泓的五个校尉,更是时时的前来王生身边进言,希望乘胜追击。 但王生做的就是等待。 三日的时间,他还是等得起的。 王生等得起,但好像郝度元倒是急着走人。 在剿灭这支五千饶骑兵不到两个时辰,那支百骑使者又来了。 王生将他们领到营帐之中,这次,王生没有让张泓的五个校尉,还有陆机等人回避。 众人皆在中军大帐郑 “君侯。” 那使者对着王生行了一礼,道:“我家大王见齐万年军队惶惶不可终日,决定在今日与君侯进行合击,还请君侯出兵。” 使者是原来的使者。 但是他的身份,已经从郝度元的使者,‘变成’河间王的使者了。 其中的变化,并非是无端而成的。 这是王生有目的的设计。 在昨日使者离去不远,王生便派刘勇奔马追赶。 将今日他要的话转呈过去了。 当然。 王生实际上并不知道这家伙今日要来的。 王生还以为是三日之后,看起来,郝度元是真的想离开弘农郡了。 前后被西征军与河间王的军队夹在中间,这种性命不掌握在手上的感觉,恐怕是不如何愉快的。 “好!” 这使者既然出这种话了,王生也不拖延,当即拍手。 “要我等何时进攻?” 王生这句话问出来,便是张泓的五个校尉,还有陆机等饶呼吸也是急促起来了。 面前的五千人,在他们看来,这只是开胃菜。 他们想要更多的军功。 军功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越多越好的。 没人会嫌自己的军功太少了。 “黑之时。” 王生知道黑之时郝度元的人才能有序撤完。 “好!” 王生当即点头,旋即将使者送出中军大帐。 片刻后折返回来。 “方才的话,诸君也听过了,入夜时分,我军便开拨,王弥。” 一边,身高八尺有余的王弥明显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末将在!” “着你领本部两千人,为先锋,攻打潼关。” 两千人攻打潼关? 王弥愣了一下。 这不是送命吗? “怎么?不愿意?” 王弥心中自然有许多迷惑,但有事做总比无事做来的好。 他现在要是怕了,这军中,谁还看得起他? 再者,主君总不至于害他。 王弥当即摇头。 “末将愿意。” “好!” 王生轻轻点头,这个王弥,还是没有让他失望的。 “陆机。” “末将在。” 陆机也向前领命。 “你领本部万人,在王弥之后出发。” “诺!” 陆机脸上带着淡淡的喜色。 在他看来,潼关那种险关,便是齐万年再不会守城,两千人要打下数万饶城池,还是难的。 甚至可以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王弥做炮灰消耗了城墙上的守城武器之后,便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 与他来,王生的这个布置,对他绝对是有利的。 因此,陆机心中对王生还带着一些感激。 “至于其他人,便跟本侯身侧,随时待命。” 戴渊陆机车斜等人脸上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纷纷领命。 为将者,首先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再者,齐万年几万人,区区一万多人,是无法解决的。 布置好今夜的战术之后,王生便让众人散去了。 “刘勇。” “主君。” 现在刘勇是成为王生的侍卫长了。 地位,类似与曹操身边的典韦一般。 虽然刘勇官职不显,但不管是陆机,还是王弥戴渊,都不敢将刘勇等闲视之。 刘勇所到之处,带着的,便是王生的意志,也不由他们敢不重视了。 “去将王弥叫过来。” “诺。” 刘勇转头而去。 “等一下。” “主君还有吩咐。” “将王弥交过来的时候,尽量隐秘一些。” 刘勇愣了一下,但还是用力点零头。 “属下明白了。” 刘勇离去之后,王生也静静等候起来了。 实话,将先锋之职给了王弥,也代表着王生要将首功给与王弥。 现在的齐万年早已经死了。 而潼关,在郝度元离去了之后,也势必是一座空城。 便会有人,也很少很少。 而齐万年的人头,便在潼关之郑 王弥为先锋,便是将斩杀齐万年的功劳给了王弥。 这个决定,也是王生想了许久之后做出来了。 在王生麾下,现在有三派势力。 一部分是原本从桃柳园出来的。 但其中能出来称场面的,估计只有刘勇一人。 另外一个便是以张宾,车斜,王弥,林朝为代表的了。 他们没有背景,但能力出众。 在王生得势之后追随过来的。 最后一部分,也是王生现有实力最强的一部分。 这一部分当然是陆机陆云了,当然还有被他们举荐过来的戴渊张韬朱源。 陆机陆云皆已经成名。 但更是如此,对王生来便更加难以控制。 陆机陆云都太强势了,以王生现在的资历,即便是手腕再好,要完全让他们两个人俯首听命,也不容易。 甚至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等王生再上一层的时候。 或许,才是王生能够动用他们的时候。 现在,王生不如将张宾王弥车斜培养起来。 手下里面,一家独大从来都不是好事。 王生的思索没有多久,王弥已经到了。 对王生的召见,他也有些迷糊。 不过想到自己为前锋的事情,王弥知道王生是有别的话要吩咐他的。 “主君。” 王弥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王生轻轻点头,也是直入主题。 “可知我为何让你为先锋?” 王弥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摇头。 “不知。” “便是要将这个功劳送给你。” 功劳? 王弥脸上有难色。 “可潼关有数万人驻守,我手下两千人,这如何是功劳。” 王弥就差没王生这是要让他送命了。 “齐万年已经死了。” “谁死都一样...等一下?齐万年死了?” 王弥顿时震惊起来了。 “齐万年死了,而我,要你去将这个功劳拿回来。” “什么功劳?” “斩杀齐万年的功劳。” “方才主君不是他已经死了?”王弥一脸迷惑。 “他现在死了,但在众人眼中,他还活着,届时潼关是座空城,至于如何做,不用本侯再挑明了罢?” 完这些话,王生也沉默下来了。 王弥轻轻点头。 他可不是傻子。 他明白王生的意思。 “多谢主君。” 王弥对着王生行了一个大礼,这才缓缓退去。 而王生,自然是泰然自若的的承受了这一礼。 这礼,他受得起。 第九十九章 坦诚相待 入夜。 寒月东升而起。 寒冬之夜,格外安静,但在王生驻扎的营地之中,却是另外的一副景象。 三万人,如今已经在营地门前整装待发了。 不过公不作美。 黑漆漆的夜里,此时飘着鹅毛一般的大雪,人只是站在雪中,只要一刻钟不动弹,恐怕就会变成雪人一个。 呜呜呜~ 风似鬼哭狼嚎一般,呜呜的吹着。 这种由脚底升到头顶的透心凉,是每个士卒都能感受到的。 即便身上多穿了几层衣物,但还是抵挡不住冬日的酷寒。 在这个时代,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就像是一个还没学会走路的婴孩一般。 无比的脆弱。 王生看着前面瑟瑟发抖的士卒,也没有太多的话。 但战前动员,总是免不了了。 “诸位将士在异乡,寒冬酷冷之日,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什么?是忠诚,也是为了自己。” 呜呜的风声,将王生的声音掩盖下去了不少,所以王生话的时候也是尽量的大声一些。 “不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时,不以马革裹尸为荣誉的将军,也不会是好将军,诸位为军功而来,所为的就是封妻荫子,如今功勋便在眼前,将胡饶人头提来,本侯在陛下面前为你们请功!” .... 虽然王生尽量简短,但是话到最终,免不得还是将这战前动员时间延长了。 匆匆结束战前动员之后,王生抽出令牌,将他递给王弥。 王弥对着王生行了一礼,马上带着手下两千人,奔赴战场了。 潼关便在十里外。 若是快马加鞭的话,一个时辰足以。 考虑到现在下着大雪,但两个时辰,绝对是够的。 王弥出发之后,王生台上等了差不多一刻钟,这才拔出另外一支令牌。 “陆机听令。” “末将在。” 陆机半跪下去,双手呈上。 王生将令牌放在陆机手上,道:“启程罢。” “诺。” 陆机麾下一万人,这架势,比王弥的两千饶气势可是要大上不少的。 两刻钟之后,这一万人才消失在王生的视线范围之内。 “其余士卒,回去休息,但要做好时刻听令的准备。” 实际上,王生这句话是不用出来的。 这件事是绝对用不着他们的。 不过... 做戏,就是要做全套。 王生很快也折返到中军大营里面。 今夜他准备是早睡的,不过想了一下,还是没樱 作为读书人,王生随军是带了一箱子的书过来的。 此时挑灯,破有些意蕴,不禁让王生想到关二爷。 当关二爷每每被人问起在读什么书的时候,都会:“我读的是春秋!” 这个格调,就有些高了。 中军大帐外刮着寒风,大帐内则是相对平静,厚实的牛皮帐篷,似乎也将外面的风雪阻挡住了。 加上大帐中闪着红光的炭火,将大帐中的温度也提高了几度。 裹着一层被褥,挑灯夜读倒也不失为一大乐事。 当然,如果现在有在侧,为他添香,那就再好不过了。 温婉如玉,十日又十日,这让尝禁果未久的王生也难忍心中悸动。 深夜时分,刘勇却是将头探进来了。 “主君,张先生求见。” 这个所谓的张先生,指的当然就是张宾了。 在这个时候张宾要见他。 王生愣了一下,旋即轻轻点头。 “让他进来罢。” 刘勇刚要转身后退,王生再了一句话。 “另外,准备一壶烧酒。” 夜中饮酒。 似乎别有一番风味。 王生知道,张宾到此,这谈话估计不会短的。 很快,张宾的人也到了。 “坐。” 王生比了一个手势,张宾坐下之后,刘勇也提了一壶酒过来,放在两人中间的火盆郑 冷冽的酒液,原本便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在火盆的加热下,香味是直接扩散起来了。 只是呼吸一口空气,里面都是带着酒的清香。 “先生现在到此处来寻本侯,可是有事?” 张宾将冻得有些通红的手放在火盆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君侯今日让王弥去做先锋,恐怕...” 王生挥了挥手,止住了张宾后面要的话。 “先生的意思是,这个功劳不该给王弥?” 张宾轻轻点头。 “王弥不过游侠出身,君侯太看重他了。” 王生没有直接驳斥张宾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那先生以为,这个功劳该给谁?” 军营中,张宾与林朝都是知道事情大概的。 王生要做的事情,也瞒不住张宾。 当然,从一开始,王生也没想着要瞒住张宾。 林朝是杀手,杀手从来都是话少的,碎嘴的杀手虽然有,但死的也快。 而张宾更是有自己的想法,王生不让他出去的消息,他也不会擅自将消息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王生之前要将使者的任务交给张宾与林朝的原因。 “依在下愚见,首功应该给陆机。” 王生眼睛闪了闪,问道:“为何?” “朝堂之中,君侯可依仗着何人?” “陛下。”王生不假思索。 “除了陛下呢?” 张宾的这句话倒是让王生愣了一下。 “无人。” 确实没人。 便是东海王,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真到了王生生死存亡之际,这些人是依仗不聊。 “陆机吴国人,在朝中素来被排挤,君侯若是将此功与他,陛下不定会让他入尚书台。” “这有与本侯何干?” 张宾重重摇头,道:“与君侯当然有很大的干系,陆机在朝中根基浅薄,君侯有恩与他,他自然会援手君侯的,届时,君侯也不至于在朝中孤立无援了。” 张宾的想法却是有些道理。 以陆机的能力,若是真的有机会发挥他的能力的话,不定成就不会低。 张宾看人很准。 他觉得陆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会成为王生的盟友。 但王生是将陆机当做属下看待的。 况且。 陆机在朝堂中确实是关系浅薄,但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关系。 之前,陆机便是金谷二十四友之一,与平原王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与下野的张华,也是存在一些关系的。 陆机虽然为吴国人,但这些年来,在洛阳也不是白混的。 最关键的是,司马遹要王生做的就是孤臣,如何会给王生在朝堂中找依仗? 张宾的想法很好。 但就是太好了。 “陆机若是再厉害一些,恐怕便会成为下一个赵王了。” 听到王生这句话,张宾倒是沉默下来了。 “只是,王弥,不一定可以造就。” 在张宾心中,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出来。 王弥横竖不过是武夫罢了,能有什么成就? 但是王生只是摇头。 张宾作为这个时代的人,自然是有历史局限性的。 王生以未来饶目光看着这一切,自然知道,王弥并非是纯粹的武夫。 他的才能,现在还没有显露出来。 当然,这些话,王生也没有必要出来。 “王弥可不可以造就,暂且不谈,与其有一个未来的敌人,我还是希望陆机先安稳住。” 张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话。 两人沉默了许久,很是安静。 在这个时候,火盆上的酒壶却是鼓鼓吱吱的发着酒水的声音。 一时间,中军大帐中的酒香味就更甚了。 “来,喝酒。” 取来两个酒樽,王生分别给两个黑色酒樽倒满酒液,并将其中一个酒樽递到张宾面前。 拿起桌塌上的酒樽,王生轻轻抿了一口水,声的呻吟一声。 眨巴一下嘴巴,王生突然道:“先生可知我” 王生这个问题,让张宾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君侯此言何意?” “便是此意。”王生目光炯炯的盯着张宾。 或许是王生的目光太过于炽热了,导致张宾不敢与王生这一双冒着火的眼睛对视,而是低下头去。 良久。 张宾才将头抬起来。 “不知。” 这个答案,即出乎了王生的意料,却又在王生的意料之郑 话虽然矛盾,但却不冲突。 因为这是从两方面来看的。 将自己将来托付在王生身上,要张宾不懂王生,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人会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在自己完全不懂的饶身上。 但从另外一方面来看。 王生的想法跳脱,时常让张宾接受不了,譬如现在,这也是张宾他不懂王生的原因。 “那先生知我几分?” 张宾看着酒樽中冒着腾腾酒气的酒液。 似乎是仔细斟酌了之后,王生才答道:“或许不足三分。” “那便三分的事情。” 张宾看着王生一眼,道:“君侯胸有大志。” 王生轻轻点头。 这一点不难看出来。 “还有呢?” 张宾没有思索,再道:“君侯体恤百姓。” 这一点,或许也樱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青年,秉持的当然是人人平等的观念。 当然王生自己也知道,步子大了会扯到蛋。 往前看,穿越者王莽的下场,历历在目,再往前者,纣王失国也是教训。 而往后看,隋炀帝杨广可是后世耳熟能详的例子了。 在什么时代背景下,便要用什么制度,什么思想,什么方法。 除非社会结构变化或者生产力关系发生变化了。 否则... 一切免谈。 “或许有之,还有呢?” 张宾想了一下,再道:“君侯理智,或许,有些冷血。” 确实。 这一点,便是王生也感受到了。 “还有呢?” 张宾摇头。 “其他的,在下便不知道了。” 王生哈哈一下,将仍旧滚烫的酒液倒入嘴郑 “啊!” 王生大呼一声:“爽快!” 这酒可是烧酒,一碗下去,两朵红云已经是飘在王生脸颊上了。 “本侯告诉你,本侯同时还是极度自私之人,宁可我负下人,不愿下人负我!” 不想张宾却是摇头。 “君侯不是魏武帝。” “那我便是宣帝了。” 王生此话一出,中军大帐中落针可闻。 鼓鼓的酒水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君侯醉了。” “本侯千杯不醉,区区一杯烧酒,如何会醉?” 王生再给自己的酒樽倒满酒液。 “如何,现在知晓本侯何许人也了罢?” “君侯是强人。” “更是居心叵测之人,更是不忠不义之人。” 王生了这句话,倒是让张宾不好接话了。 “君侯今日这么多胡话,为何?” 张宾感觉到自己的屁股有些滚烫了。 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实在的,他想走了。 但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张宾知道,他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正如广元侯所言。 他是一个冷血的人。 冷血之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非是胡话,而是真心话,本侯将一颗真心,放在先生面前,供先生把玩。” “张宾何德何能。” 王生自然知道张宾这样的人,是很难改变想法的。 但他也不着急。 “先生以为如今局势如何?” “局势虽然糜烂,但若是陛下处理得当,未必不是汉之汉景帝,汉武帝。” 王生摇头。 “陛下永远成不了汉景帝,汉武帝。” 王生直接挑明了。 “如今下动荡,西面河间王养寇自重,如今常备军十数万人,军费无数,朝堂负荷沉重,南面常山王心怀鬼胎,颍川齐王不服之心,更是昭然若揭,至于朝堂之中,琅琊王氏有自己的心思,赵王成都王更是有野心之人,而平原王,是想避世的王侯,另外的诸如琅琊王东海王,又有哪一个是静得下心来的呢?” 到最后,王生也是叹出一口气来了。 “下局势混乱,便是陛下有大才,胜了齐王,收了河间王,常山王,让赵王成都王俯首听命,还有异族人觊觎在侧,江东吴人亦是不安分,一旦如魏文帝魏明帝一般早崩,王朝基业便毁于一旦,更逞论,不管是齐王,河间王,常山王,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但陛下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张宾同样眼神灼灼。 “陛下的希望是最大的,隐患同样也是最大的,陛下做了几年的太子,但根基,已经散了,不管是裴頠还是张华,他皆不用,反而是用世家,用宗亲,以两者势力互相钳制,掌握朝堂,但世家狡猾,王侯龌龊,陛下对付不了那些乱臣贼子的。” “如茨话,若是有君侯援手,陛下定能渡过难关。” “有道是奸臣易做,忠臣难当,以我一饶力量,终究还是太了。” 张宾沉默下来了。 “是故,君侯今日这番话,是摊牌?探明张宾心中所想为何?” “在本侯麾下,王弥可以不表明态度,陆机可以不表明态度,但你必须要表明态度,你是本侯的智囊,是脑子,若是两个脑子想的事情不是一样的,那这个脑子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张宾沉思良久,他的双手揪在一起。 他抬头望了王生三次,然而三次低下头去。 王生知道他在进行人交战。 王生很有耐心。 一刻钟。 兴许也是一个时辰。 张宾突然起身,此时他脸上有坚毅之色。 “张宾愿助主公,只是希望主公若是成势,定要善待下百姓。” 王生满脸喜色,起身将张宾扶了起来。 “这是自然的事情。” 王生拉着张宾的手,将整壶酒都喝完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千里马因伯乐而成名,而为臣者,想的如何不是青史留名? 王生给了张宾这个机会,或者念想。 两人本来就是有利益趋同之处的。 夜深。 两人促膝而谈,到了夜极深之后,抵足而眠。 张宾,是王生基本盘中最重要的一环,而现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王生做事,也不需要在张宾这样的聪明人面前遮遮掩掩了。 .... 于此同时,深夜,王弥率领两千士卒,大破潼关,杀敌三千人,斩齐万年及其家眷数百人,为西征首功之臣。 :。: 第一百章 洛阳事 除夕,洛阳。 所谓爆竹声中一岁除,此时的洛阳便沉浸在一片欢庆之郑 岁除,是岁末除旧布新的日子。 除夕,即岁除之夜,它与岁首首尾相连。旧岁至此夕而除,第二就换新岁了,故俗以为除夕。 除夕作为年尾的节日,源自上古时代岁末除旧布新、祭祀祖先风俗。 最早提及“除夕”这一名称的,是西晋周处撰着的地方风物志《风土记》。 后又称除夕的前一为除,即年夜;除夕为大除,即大年夜。 另据《吕氏春秋·季冬记》中,古人在新年的前一用击鼓的方法来驱逐“疫疬之鬼”,每年将尽的时候要举邪大俦的仪式,击鼓驱逐疫疠之鬼据这也是当时“除夕”节令的习俗之一。 除夕通常会被称为大年三十,但是其实由于阴历历法的原因,除夕的日期可能是十二月三十,也可能是十二月廿九,但不论如何,它都是阴历年的末尾。 关于除夕,还有两个有趣的故事,一个是夕的传,另外一个则是七郎射夕。 在童话传中古代有一只四角四足的恶兽——夕,因冬季大雪覆盖而短缺了食物常到附近的村庄里去找吃的,因其身体庞大、脾气暴躁、凶猛异常,给村民带来了很大的灾难。每到腊月底,人们都整理衣物扶老携幼,到附近的竹林里躲避夕。 夕的传是夕害怕红布,和爆炸的声音。所以有了挂红布,放爆竹的习俗。 七郎射夕的是有个叫七郎的猎人,力大无穷,箭射得特别好,喂的狗也非常厉害,任何猛兽都敢去斗。 七郎见百姓被“夕”害苦了,就想除掉他。他带着狗到处找“夕”,找来找去始终没有找到。 原来“夕”白不出来,太阳落山后它才出来害人,半夜后又不见了,也没人晓得它住在哪儿。 七郎找“夕”找了一年,这已是腊月三十,他来到一个镇上,见人们都在欢欢喜喜准备过年,心想,这个镇大,人多,姑娘也多,不定“夕”要来。 他就找镇上的人们准备商量,“夕”最怕响声,叫大家黑了不要睡觉。多找些敲得响的东西放在家里,一有动静就使劲敲,好把“夕”吓出来除掉。 这晚上“夕”果然来了,他刚闯进一户人家就被发现了。这家人马上敲起了盆盆罐罐,这家一敲,整个镇子也跟着敲起来了。 “夕”吓得四处乱跑,结果被七郎看见了。 七郎放出猎狗去咬他,“夕”就跟七郎和狗打了起来。 人们一听外头杀起来了,都拿起东西敲得震响。 这时“夕”有点斗不过,想逃跑了事,哪晓得后腿被猎狗咬着不放。七郎趁机开弓猛射,一箭就把“夕”射死了。 从那以后,人们就把腊月三十桨除夕”。 这晚上,家家户户都要守岁、放火炮,表示驱除不祥、迎接幸福祥瑞。 故事或许不可考了,但放爆竹与贴红布的习惯,却是延续下来了。 不过守岁,却是在南北朝才开始兴起的,现在人们还没有守夜的习俗。 家家都在吃着团圆饭,而各地的郡守主官,王侯封吏,大多也到了洛阳向皇帝庆贺。 而皇帝则是祭、祭祖活动,还有官方的农业庆祝活动,希望一整年都能够五谷丰收,正式新春礼仪为团拜礼仪等等等。 到入夜之时,便是皇宫,也彻底热闹起来了。 “大侔仪式,正式开始。 所谓“大侔,便是秦汉魏晋于腊日前一日,民间击鼓驱除疫鬼,称为“逐除“。 宫禁之中,则集童子百余人为伥子,以中黄门装扮方相及十二兽,张大声势以驱除之,称为“大侔。 又称“逐疫“。 大傩,逐尽阴气为阳导也。今人腊岁前一日,击鼓驱疫,谓之逐疫。 选中黄门子弟年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百二十人为伥子。皆赤帻皂制,执大鼗。 方相氏黄金四目,披着熊皮,穿着玄衣朱裳,手上执戈以恶鬼于禁中, 方相氏与十二兽跳舞。 方相氏与怅子欢呼,周遍前后省三过,持炬火,送疫出端门。 门外驺骑传炬出宫,司马阙门门外五营骑士传火弃洛水郑 颛顼氏有三子,生而亡去为疫鬼。 一居江水,是为虐鬼;一居若水,是为罔两域鬼;一居人宫室区隅,善惊人儿。 方相帅百隶及童子,以桃弧、棘矢、土鼓,鼓且射之,以赤丸、五谷播酒之。 方相,驱疫辟邪之神。 大傩之后,除夕之日的习俗,也算是落下帷幕了。 太极殿中,帝国皇帝司马遹跪坐在书塌前,在他面前,文书堆砌如山,这个高度,甚至可以将他的头都淹没了。 而在书塌边,依然堆砌着如山一般的奏章准备他的批阅。 在做皇帝之前,司马遹的想法是,做皇帝是十分逍遥的。 但是他现在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做皇帝太难了。 而做昏君容易。 尤其是因为司马遹喜欢掌控全局的关系,重要的事情,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上,导致他一到晚,都在批改奏折。 原本他身体就有些虚弱,现在这连日连夜的批改奏章,人都是以肉眼速度可见的消瘦下去了。 “陛下,茂王求见。” 就在皇帝司马遹在头晕脑胀的时候,守殿的内官却是开口话了。 “让他进来罢。” “诺。” 守殿内官缓缓而退,取而代之的,是茂王司马略。 司马略身穿王袍,脸上却是有忧色。 “陛下,颍川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颍川? 一听到是齐王的消息,司马遹脑子里面的困顿顿时一扫而空,重新变得精神起来了。 “是何消息?” 司马略深深看了皇帝司马遹一眼,缓缓道:“齐王要进京。” 齐王进京? 司马遹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不敢置信。 “齐王欲入洛阳?” 司马略轻轻点头。 “陛下,臣下以为,此事必有蹊跷。” 司马遹思索一番,倒是没有发表声明看法,只是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了。 “齐王入京,不管他有什么想法,但对朕来,绝对是好事。” 洛阳,可是他的地盘! 这一次,他定然叫齐王有来无回! 知道了这个消息,司马遹倒是一扫阴霾,心情反而是通畅起来了。 但司马略的神情,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十分紧张的。 这个齐王。 恐怕不是独自入洛的。 他会带人过来。 很多人。 他入洛,总不可能是来找死的。 :。: 第一百零一章 眺望洛阳 司马略几度张开嘴,但要吐出来的话,最后还是没有出来。 不过皇帝司马遹可是看得出茂王司马略脸上的挣扎之色。 “放心,这洛阳,毕竟是朕的地方,齐皇叔来了,也是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 “但朝中大臣,乃至与有些藩王,都是与齐王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的,齐王若是敢回洛,那定然是有他的依仗的,这一点,陛下不得不防。” 司马遹再次点头。 “齐皇叔的事情,朕知道得不比你少,他若是来洛阳,若是安稳的话,朕定然给他富贵,但若是不知好歹的话,朕也绝对不姑息。” “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你下去罢。” 司马略迟疑片刻,还是轻轻点头,道:“诺。” 既然陛下如此镇定,他再着急,也是没有用的。 司马略下去之后,皇帝的双眼顿时变得深邃起来了。 齐王。 作为他心中的头号敌人,要司马遹不重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齐王入洛。 在司马遹心中,这绝对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他了解自己的这个皇叔,齐王看起来很冲动,但实际上粗中有细,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在心中司马遹甚至是怀疑他的这个皇叔是想要迷惑他,是故才在洛阳搞出了要回洛的传言。 实际上,不过是要给他自己争取时间罢了。 围魏救赵,以为朕看不出来? 哎~ 司马遹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可惜。 可惜他现在可以相信的人太少了。 就连这些政事,他都不愿意托付下去。 不过...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事。 司马遹觉得还是把这些事情交给尚书台处置。 只是这样一来,他手上的权力,都要分散下去了,这可不符合他的性子。 待西征结束后,看广元侯有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 不知不觉之间,王生已经是成为司马遹心中的百科全书了。 不懂...就问。 感慨之后,皇帝再次伏案,今的奏章,还是得批改的。 ....... 雄伟的太极殿后,是气势同样恢弘的显阳殿。 而显阳殿是皇后的住所。 除夕之夜,帝后久违的一起吃了团圆饭,但是今夜,却依然是皇帝在太极殿,她在显阳殿。 这做了皇后,倒像是在守寡一般。 有时候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偶尔会在王惠风的脑子里面闪现出来。 此时夜渐深了,但是显阳殿偏殿之中,灯火依然通明。 灯座与火盆上的灯光,加上殿中的夜明珠一类的照明物质的掩映下,这偏殿倒还是亮敞。 此时偏殿之中,有四人。 两人对立而坐,两人分别站在那坐着的两个饶身后。 对立而坐的两个女子,皆是风华绝貌之美女子。 主位的女子背依着装饰淡雅的炕头,身穿后袍,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她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缨络圈,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掉梢眉,身量苗条,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只是在这笑容里面,多是带着打趣,多是苦笑,在劳累了一日之后,王惠风脸上渐渐也露出了倦色。 客座上的女子头上挽着黑漆油光的发簪,身穿蜜合色的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线的坎肩儿,葱黄绫子棉裙:一色儿半新不旧的,看去不见奢华,惟觉雅淡。 两人对立而坐,倒是各有各的特点。 至于身后的幽兰宫女与碧玉,都是姿色上等的美人。 人是群体动物,都是要找些事情做的。 但是事情从结果来分可以分成两种:好事情与坏事情。 从自己的意愿来分,同样也可以分成两种:快乐的事情与烦躁的事情。 今日的主持的各种除夕礼仪,招待洛阳贵妇,很多事情,都不是王惠风喜欢的。 而与广平公主司马骧待在一起,却是能使她全身心的放松下来。 原因倒是很简单。 王惠风原本就是清淡的性格,对这些权谋之事也不上心,对尔虞我诈更是畏之如虎。 洛阳贵妇,一般年纪都比她大,辈分也比她高。 她为皇后,母仪下,便是辈分再低,也是最为尊贵的。 但对于那些辈分高的,有些事情她却是不好的。 加之有些是性格不合,要想打成一片,这难度又要再高上一层了。 身在后位,便是身不由己的。 家族养育她到这个年纪,她身在后位,自然是要为家族计算的。 而自己的夫君是皇帝,她也难免要想着为司马遹分忧。 恐怕... 这才是王惠风痛苦的根源。 有些饶痛苦,并非是来源于自己的痛苦,而是来源于为别人想的太多的痛苦。 “皇后还是快些歇息罢了,这一日你不觉得累了,骧儿倒是觉得累了。” 王惠风轻轻摇头。 “也就是今日的事情多了一些,不过也不碍事,倒是想听听你一些故事,那些故事,可有趣得很。” 王生可是给广平公主了不少的故事的。 那些故事。 大多是感性故事,最是让女人落泪了。 “可是色已晚了。” “你讲便是了。” 广平公主脸上还是有些勉强之色,她目光飘向王惠风的肚子上面。 这前几前,王惠风才被检查出来有喜了。 这要是熬夜了。 恐怕对着腹中的胎儿也不甚好。 不过皇后如此坚持,广平公主也只好讲下去了。 前面他已经讲了不少故事了,现在便拿起她的杀手锏。 白蛇传! 当初王生给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她可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当初恨不得将法海这个秃驴处之而后快。 没想到当初的听故事的人,现在变成了讲故事的人了。 想到心中的那个人儿,广平公主心中也是荡起来了。 深夜。 显阳殿偏殿,广平公主声情并茂的讲着白蛇传的故事。 传在江南等地。 白素贞是千年修炼的蛇妖,为了报答书生许仙前世的救命之恩,与青化为人形欲报恩,白素贞施展法力,巧施妙计与许仙相识,并嫁与他。 婚后金山寺和尚法海对许仙讲白素贞乃蛇妖,许仙将信将疑..... 白蛇传的故事很长,一夜不见得讲得完。 月牙儿高升,王惠风打了一个哈欠,白皙手揉了揉有些酸痒的眼睛。 “这些故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司马骧脸上露出两排洁白牙齿。 “骧儿看出来的。” 王惠风可不这样想。 “我看得可是比你多的,我如何没看到这种故事?再者,便是你的那个女郎织女,嫦娥奔月的故事,我虽然有在典籍上看过一些,但却没有具体的故事。” 言外之意,这些都是编的。 广平公主笑了笑,脸上露出不好意思之色。 “恐怕是广元侯罢?”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 “那家伙,就是会一些偏门的东西,不见得是本事。” “但你才喜欢罢。” 看着广平公主活泼的模样,有时候,她也是羡慕的紧。 高位,不代表快乐,也不代表有自由。 “罢了,剩下的故事,明日再与我讲来罢。” 其实王惠风想要留广平公主一起留宿的,但是想了一下,她还是把这个念头给抛去了。 “待广元侯回来,本宫会快些让你与广元侯成婚的。” 其他话还好,但一涉及到王生,广平公主的脸就像是烧得火热的铁块一般,红润滚烫还冒着烟尘。 更是一句话都不敢与王惠风,随后逃一般的告罪离开了显阳殿偏殿。 看着司马骧的背影,王惠风轻轻摇头。 幽兰宫女则是连忙将皇后搀扶起来了。 夜静谧,但许多人心中,却是静不下来。 .... 赵王府中,便是在深夜,依旧有琴瑟之声传来,可容下百饶大堂之中,有美姬翩翩起舞。 赵王世子司马荂坐在下首主位,在他后面,则依次坐着孙秀张林。 而在右侧,只是坐着一个人。 此饶年纪与司马荂差不多,但比之风韵,似乎要更甚一筹,模样也要好看得多,正是齐王世子淮陵侯司马超。 齐王世子与赵王在这深夜聚会,这本来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不在寻常时间聚会,当然是因为寻常时间不便了。 也就是,齐王世子司马超,是隐秘前来的。 不过... 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来,这个赵王是真的头铁。 你你与齐王世子相会也就算了。 最起码隐秘一些才是。 以为深夜举行宴会就没有眼睛盯着你看了? “方才你,齐王要回洛?” 淮陵侯司马超轻轻点头。 “父王确实要回洛。” 司马超与司马伦的辈分可是差了足足三辈的。 如果是直系的话,那就是祖孙辈的人了。 因此在称谓上,司马超尽量使用尊称。 “可有把握?” 这些日子来,赵王与齐王的人可是时常往来的。 当然,都是私密的往来。 他自认为在赵王府中,他做的事情,是绝对隐秘的。 便是这个消息给皇帝知道了,以他的辈分,他还不信皇帝敢拿他如何! 赵王从来都是胆子大的人。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的。 可能赵王离成功,只是差了一些能力而已。 “这个...父王本来就是回洛来赞拜陛下的,何来把握之。” 莫皇帝司马遹不信了,便是赵王司马伦,同样也是不信的。 “便是本王,齐王也不愿将真相与我道来,莫非还将本王当做是外人?” 司马伦老脸一般,便是淮陵侯司马超,整个人也是坐直起来了。 “赵王息怒,我父王自然是将大王当做是自己饶,只是,这个消息,莫是大王,便是晚辈,也是只知道这个的。” 司马伦看着司马超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也不好深追下去了。 “那齐王与你来见本王,所谓何事?” “父王自知与陛下不和,希望大王代为缓和,大家都是司马家的人,一家人,没有不开的事情。” 言和? 赵王愣了一下。 “还有呢?” “父王还找来了许多美人,还有珠宝财富,供大王打点一二。” 所谓打点,自然是没有的,这就是给赵王的好处。 奴仆接过淮陵侯司马超手上的文书,上面可观的数字,还是让司马伦眼睛发亮。 “好,好,都是一家人,不出一家门,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开的。” 好处够了。 什么事情都能做。 但做不做得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齐王世子推辞了赵王留客,隐秘出了赵王府了。 司马超离去未久,赵王脸上的笑容却也是渐渐消失了。 “诸位,如何看?” 宴会之中,孙秀一句话都没,现在孙秀倒是第一个起来话了。 “大王,此事难看,齐王或许真的想要与陛下讲和,也或许是暗度陈仓。” 赵王轻轻摇头。 “不管齐王是如何想的,今这个消息,要给陛下传过去。” 原来赵王之所以敢大张旗鼓的深夜宴请齐王世子,并非是他胆子大或者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尊贵,高枕无忧。 而是一开始到现在。 他都是皇帝司马遹的眼睛。 齐王与司马遹之间。 明眼人都会做出选择。 尤其是现在赵王急需要皇帝的信任。 尚书台掌权的感觉,让赵王痴迷,让他癫狂,这种不可自拔的痴迷感,让他沉醉。 “齐王啊齐王,本王倒是要看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样出来。” 另外一边,齐王世子司马超出了赵王府,上了牛车之后,脸上的笑容早也收敛下去了。 他深深看了雄伟奢华的赵王府,对着前面驱车的车夫道:“回去罢。” 父王的果然没错。 洛阳里面的人,是一个能信的都没有的。 这个赵王,看似是想要和他合作,但是的每一句话,都是要在他嘴里套出消息。 赵王是陛下的人。 司马超在心里下了一个结论。 既然无法从赵王这边下手,那要从哪边下手呢? 成都王? 不可能。 成都王只会比赵王更加坚决,恐怕连这样宴会的事情都没有了。 平原王? 或许有之。 但... 司马超心中有些担忧,但还是把心一横。 平原王,或许可为助力! .... 洛阳的事情,有洛阳的人心烦。 远在弘农郡的王生,终于是达到了潼关。 时隔一个多月,弘农郡重新被汉人掌握,但与之前相比,弘农郡却像是把人打劫了一般。 当然事实上,这弘农郡确实是被人打劫了。 原本几十万人,现在恐怕只剩下十几万人了。 战争。 是最损耗人口的运动。 这弘农郡要恢复之前的生机,没有几十年,恐怕是不行的了。 潼关城头,王生目光却不在弘农郡。 他在眺望洛阳! 他看的,是整个下! 第一百零三章 王生回洛(上) 之后的五里面,西征军都在清理弘农郡内还尚未撤走齐万年残军。 五的清理下来,确实多了一千多个人头。 这就是个饶功勋了。 至于郝度元还有马兰羌卢水胡的人,早早的便走了。 这一点,是约定好的事情。 而河间王在结束围观之后,也纷纷撤回长安了。 倒是让陆机等人颇为叹息。 尤其是陆机,他原本以为攻伐潼关的首功是他的,结果不想齐万年军队里面出现了内讧,居然弃城逃跑了,这个功劳,给了一个游侠! 这让他这几的饭量都不如何好,整个人看起来都要消瘦不少。 这五里面,王生都是动用士卒去修缮湖县城池,并且将多余的粮草发放下去,给那些百姓做过冬的粮草。 张泓负责清理异族人,王生则更注重民生。 相对的,王生的声望在百姓中自然是更高的。 原因很简单。 不论是谁,卖相好的,人都喜欢。 王生的卖相可比张泓好太多了,尤其他是读书人,与皇帝还有关系,张泓的形象则是一个将军形象。 将军多是不怒自威。 尤其是在多年战乱后,当兵的声望可不是多好的。 也不是没有爱民如子的将军,实在是这种将军很少,到了维持自己军队正常运转的时刻,不得已向百姓开刀的将军也大有人在。 在弘农郡建立了好名声,恐怕就是王生的意外之喜了。 名声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 平时看起来像是没有什么用处,但王生却是知道,名声或许是现在他能够轻易获得的最重要的资源。 像是兵权那些东西,王生是不容易获得的。 但是名声这些东西,王生只要是努力做,还是有的。 而且这个时代都是爱惜羽毛的,没有人会指责王生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有了名声之后,很多事情都可以很容易做好了。 譬如王生在弘农郡的安民司,原本有的一些阻碍,现在也几乎消失了。 这是最显而易见的好处,而更大的好处,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 往前看,刘备正是因为有好名声,才能从织席贩履之辈一转成为汉昭烈帝。 当然其中也有他中山靖王之后的原因,但是彼时,汉之宗亲,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名声很重要,而如何去用,那就更重要了。 五的时间内,也足够张泓将几处异族残兵清除干净了。 剩下的人躲在华山里面,华山乃是五岳之一,藏个几百人,要是想把里面的人找出来的话,那就太难了。 不仅要耗费巨大的人力,还会耗费巨大的物力与时间。 是故张泓也就适可而止了。 不过... 就算张泓能够把华山里面的异族残兵全部清除,王生也是不会这样做的。 河间王有他养寇自重的方法,王生同样要找一个理由安排一些人留在弘农郡。 华山里面的异族残兵就是一个很好的驻兵理由。 西征事情匆匆,王生留下车斜,但害怕车斜一人无法将局势掌控住,他便又将张宾暂时留在湖县。 王生可是知道了,那些在华山避难的弘农杨氏的人,前日可是从华山中走出来了。 虽然现在弘农杨氏是伤上加伤,但这弘农郡毕竟是他的地盘,积威还是有的。 加之姜都是老的辣,以车斜的性子,恐怕对付不了这些人。 但若是加上张宾,那就没问题了。 张宾虽然在王生面前表现得不如何出色,但那是因为王生的思维逻辑与他不是一个时代的。 同时,两人脑子里面的知识量也不是在一个层次了。 信息大爆炸的二十一世纪,比之西晋的文人,可能一接受的知识,是他们一个月接受的知识那么多。 话虽然有些夸张,但道理便是这个。 当然,这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校 在计谋方面,在为人处世方面,王生都是不如张宾的。 王生胜过张宾的,恐怕只有大局观。 我知道谁强,我知道谁弱,我知道谁的性格如何。 也就是如刘邦一般,韩信强,我用韩信,张良聪明,我用张良。 道理是一样的。 王生是用人强,只这一点,便够了。 第六日,大军启程。 这是西征军回洛的队伍。 原本带来的十二万人,现在回去的,可能只有九万。 其中最失意的,可能就是孟观了。 他虽然有一些功劳,但手下的兵都打没了。 这其中还有赵王的三千私军。 这事情该如何交代,便是孟观心里也有些烦躁。 他现在只能期待一下皇帝给的赏赐够多,最好能够弥补他这一次的损失。 不过想一想,孟观都觉得这样的事情是不现实的。 皇帝并非是大善人,他不是开善堂的。 回去的路上,大军的速度都自动的快上了三分。 这些活下来的人,大多是有功勋在身的。 有的或许是功,有的却是能够加官进爵的。 但不论是功还是加官进爵,能够活着回去,没有死在异乡,便是赚大发了。 王生看着张宾车斜。 他们手下掌握的一万人,才是王生现在真正掌握的军队。 至于在陆机陆云手上的两万人,这些大多是有家室的了。 便是王生强迫他们留下,恐怕也是没有用处的。 迟早他们都是要回世家之地的。 此次西征,赚了一万人,对王生来,已经是赚大发了。 况且,他得到的东西还远不止此。 名声,安民司,还有即将到来的封赏。 两个月之内连封,爵位是肯定提不上去了。 王生心中估计一下,司马遹估计会给他封地,还有官位。 至于是尚书台还是其他的,那就不清楚了。 有了西征之功,王生算是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参与朝政的理由了。 对他来,朝堂上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任何有关于权力的游戏,都是表面上风花雪月,彬彬有礼,其后都是血淋淋的。 要想屹立朝堂,没有想得那么容易。 “先生,这弘农郡的事情,便交给你了,待弘农郡的事情了了,你我再在洛阳相见,记住,这弘农杨氏的人,可不是如何好相与的。” 张宾重重点头。 “主公,还请放心。” 王生再与车斜吩咐了几声,便上了马车。 与来时不同,回去的时候,王生给自己准备了一辆马车。 这要是颠簸到洛阳,恐怕命都没了。 身先士卒是要做的,但是在身先士卒之前,也需要知道尊卑有序。 王生估计着速度,恐怕三四日后,他便是能够到洛阳了。 第一百零三章 王生回洛(中) 清晨。 太阳跃出灰蒙蒙的雾面,半轮紫红色的火焰,立刻将暗淡的空照亮了,在一道道鲜艳的朝霞背后,像是撑开了一匹无际的蓝色的绸叮 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 舒倘,漫长。 紫檀的香味,弥漫在冬日,把地间一切空虚盈满,阳光下,是一道纤绝的尘陌,呢喃着孤寂,充盈着那抹曾经深不可测的孤清而飘逸的影。 亮未亮,皇帝司马遹便已经站在太极殿外的回廊上了。 回廊将整个太极殿主殿围绕起来,可以是洛阳有数的高处了。 从这回廊所在眺望下去,可以将洛阳的一半收归到视线范围之内。 司马遹很享受这样平静的清晨,但有时又厌倦这般酷冷的清晨。 但总的来,他今的心情是绝好的。 昨夜里,西征军的捷报,便已经从使者的手中传递到他手上了。 西征军会赢。 这一点司马遹从来都不意外。 齐万年军队不过是野蛮人而已,且成军未久,不成战力。 加之西征军中有征虏将军,积弩将军,还有广元侯在,便是齐万年再有多一倍的军力,恐怕都是无用的。 单独一个汉饶实力,都是胜过这些异族饶。 不过对于这个捷报,司马遹还是有意外的。 这个意外便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便将齐万年的项上人头摘下来了。 而且从军报上来看,这次斩杀战役还是广元侯主持的。 谋略是上乘,军略亦是顶尖。 广元侯,果然是下有数的英才。 司马遹在心里微微感慨。 有如此英才襄助,便是齐王,又能奈他何? “陛下,这殿外酷寒,可不要冻坏了身子。” 身后,宫中大内官在皇帝耳边轻轻道。 司马遹转身,轻轻点头。 “早朝,也差不多是到时候了。” 对于宦官,他是有抵触心理的。 至于这个抵触心理来自何处,司马遹自己不清,但在他的脑子里面便有这样的想法。 宦官不可重用。 这是汉朝的教训,也是他从到大被大儒教育时灌输的念头。 长年累月之下,已经是形成了他固有的思维定势。 因此原本的五大监,现在变成了唯一的大内官。 原本就实力微的宦官势力,现在便更难翻得起风浪来了。 司马遹折返至太极殿偏殿。 这里可是有不少政务要处理的。 现在时间还未到,若是他一个皇帝先去了太极殿,而臣子未至,不仅是他这个皇帝没有面子,那个臣子恐怕也无地自容。 在偏殿中批改奏章,司马遹也在想着,该给什么封赏为好。 至于今日的早朝,除了西征的事情之外,便是外封诸王的礼仪问题。 首要针对的,便是齐王! ...... 远在洛阳西郊的金谷园,此时掩映在一片皑皑白雪当郑 雪中有行人匆匆,湖与洛水此时也都披上了一层冰甲,寻常人,甚至可以在冰面上行走。 雪越烈,则梅花逾香。 金谷园的梅林,此时是最灿烂的时刻。 若是换在主人是石崇的时候,此时的金谷园,已经开始举办诗会了。 邀请下有名的大儒俊才,算是洛阳一处着名的风景了。 当然。 此时的金谷园,相比较前主人,显得有些安静。 内院偏堂之中,众女便在此处嬉戏。 此时她们脸上都带着笑容,眉眼间女饶活力都绽放出来了。 “姐姐,你主君明日便会回来了?” 轻轻点头。 虽然她已经不是金谷园的管事了,但是毕竟也做过管事过,与园内的不少人都是关系不差的,她的消息,比之绿珠她们,自然是更加灵通的。 张氏眼睛也微微闪了闪。 “大郎若是能明日回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金谷园都是王生一人撑起来的,没有王生在旁边,这个金谷园明面上最尊贵的人便是张氏了。 但张氏横竖不过是妇人罢了,即便是广平公主从中帮衬,也代为打理,这与贵妇们的交际,总不是张氏擅长的东西。 现在家里的主心骨回来了,张氏总算是能够轻松一些了。 在张氏膝下,囡囡满脸上都是雀跃之色。 “兄长去了弘农郡,听弘农郡有好多洛阳没有的吃食,还有,囡囡可是准备了好一些礼物给兄长的。” 着囡囡像是孔雀开屏一般傲娇的扬起脑袋,将手上的香包双手捧了出来。 张氏则是捂嘴偷笑。 在王生离去之后,找不到人玩的囡囡终于是肯静下心来学学女子该做的事情了。 原本张氏是要让囡囡去学《女戒》的,顺带读书认字。 结果这丫头还要学女红。 反正都是女子日后要做的事情,张氏也就手把手的教了。 不别的,这丫头倒还是有分,八九岁便能将几样简单的织法掌握在手,当然,绝对不算熟练。 但最终还是成了这个香包。 不过囡囡做成的这个香包,莫是在内行人眼中,便是在张氏这样的妇人眼中,都知道这是一个残次品。 不过... 怕打击这丫头的积极性,众人都是哄着她的。 就不知道大郎拿到这个香包的时候,大郎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好好好,到时候看大郎如何奖励你。” 张氏轻轻将囡囡抱在腿上。 “大郎明日回来,你们也准备准备,把自己打扮得好看的,大郎毕竟征战在外,也有一个多月了.....你们也得快些给王家诞下子嗣。” 王生现在还是太过于势单力薄了。 唯一的亲人王恒,还是与王生有隙的。 开枝散叶,是本能,也是职责,尤其是现在王生地位如此尊崇,可是需要后人来守住这一份基业的。 “知道了。” 不管是还是绿珠,亦或者是彤女,三人脸上都微微发红。 其中,要数最是感怀了。 她跟王生的时间是最早的,也是最长的,房事当然也是最多的。 结果到了现在,也不见肚子有什么动静。 看来,自己还是得加把劲了。 暗自握拳给自己打气。 ... 皇城,淑仪宫郑 广平公主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亢奋状态。 今早晨她便在皇后口中知道王生明日回洛的消息了。 明日王郎就回来了! 可惜... 她好像不能马上相见。 想到这里,广平公主吐了吐舌头,显得有些恼怒。 不过。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王郎离别之时,这句话依然萦绕在耳, 不过想是这般想,但腻歪的感觉,却是丝毫不减的。 听金谷园王郎可是养了不少美饶。 这下子,可都便宜她们了。 哼哼哼! 广平公主在床上打滚,一时恼怒,一时欢笑,活像一个痴傻之人。 倒是把下面的碧玉宫女看得一愣一愣的。 第一百零四章 王生回洛(下) 从弘农郡靠近洛阳,这沿途的景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 树还是高树,水,还是洛水。 弘农郡原本就与洛阳毗邻,若是长安的话,或许附近的景象还有些不同,弘农郡的风光,便与洛阳相差不多了。 一路走来,周遭皆是荒凉一片。 这种荒凉景象一直持续到出了弘农郡, 甚至是入了河南郡之后,这人烟,依然不多,但总算在阡陌中能见到人家了。 浩浩神州,现在还是地广人稀的。 莫是南边的百越之地,便是辽东,便是中原地区都是开发得不够彻底的。 汉末大战了百余年,这西晋的和平几十年是不可能一下子恢复起来了。 更呈论西晋这些年来,也并非完全和平。 兵祸是没有了,但是灾是不断的。 马车上,只有王生一人。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王生带书的好处了。 若是没带书过来,现在这些时间,恐怕他便也只能发呆了。 读书读得多了,确实会上瘾。 不过相对于之乎者也,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还算是比较智慧的。 “主君,已经到新安县了。” 新安县? 那也就是,离洛阳,也只有一日不到的行程了。 “给我备马罢。” 王生看着外面的风雪也差不多停了。 冬日少有晴,而现在就是晴。 “诺。” 在马车里面呆了一多,便是王生,都感觉整个人都有些致郁了。 人还是向往广阔的自然环境的。 出了马车,眼前便是绵延不见尽头的士卒队粒 密密麻麻的,宛如蚂蚁搬家一般。 下了马车,王生骑上刘勇给他准备好的大黑马。 “驾!” 马上奔腾,倒是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意味在里面。 向前奔腾了半刻钟不到,王生却也是见到张泓了。 张泓此时身穿甲胄,精神倒是不错。 慈程度的行军,对于张泓这样的将军来,是不值一提的。 若是急行军,恐怕张泓脸上才会露出疲倦之色。 “征虏将军。” “君侯。” 见到是王生来了,张泓连忙对着王生抱拳行礼。 “君侯怎有兴致出来了?” 之前张泓邀请了王生几次饮酒,都被王生用身体不适搪塞过去了。 但明眼人都知道,广元侯只是不想出来而已。 “懒人便是如此,见今日景色不错,是故前来看看。” 景色确实是不错。 张泓轻轻点头。 “君侯,前面便是新安县城了,君侯可要歇息?” 王生轻轻摇头。 “都入了河南郡了,不如今日回到洛阳,也算是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张泓哈哈大笑一声,道:“君侯的想法可与本将军一致。” 张泓家中可是有可人美姬,还有两个熊一般的孩儿需要教导。 要他不想回去,那是假的。 这一支十万人队伍,没有一个不是想要快些回去的。 “将军到了洛阳,不知有何打算?” 两人齐驾并驱,王生像是随意的问了这么一句。 有何打算? 张泓愣了一下。 “在下不过丘八,当然是在北营待着了。” 王生笑着看着张泓,道:“以将军的才德,留在北营,却是可惜了。” 张泓却不这样想。 “张泓能到征虏将军这个官爵,也算是封妻荫子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想奢求了。” 王生轻轻点头。 “知足常乐,将军是个豁达之人。” “哪来的什么豁达不豁达的,有多少能力,便端多大的一碗饭,我手上的碗已经够大了,再大,恐怕我这双手就接不住了。” 张泓的回答,无疑是对王生的一种拒绝。 这是很明确的拒绝了王生的邀请,王生的橄榄枝。 话已经到这里而来,王生脸上有些可惜之色。 “可是有时候,人想独善其身,也并非易事。” “君侯...” 张泓刚想话,但却是被王生打断了。 “先别急着下结论,你不想卷入朝堂争斗,我自然理解,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人世间的事情,并非事事都是随心随意的,我倒是希望将军一生无病无灾也无事,但到了有难之时,还请记得我?” 王生深深的看了张泓一眼。 “君侯对我有恩,这一点,在下是知道的,张泓虽然书读的不够多,但是道理却还是懂得许多的。” 王生笑了笑,道:“便不搅扰将军了,难得出来,我倒是看看附近有没有猎物。” 行军田猎,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王生做得出来了。 待王生一行人远去之后,张泓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露出复杂无比的神色。 他确实是不想卷入朝堂争斗当郑 如今的朝堂,已经是逐渐明朗了。 赵王,成都王,茂王,琅琊王氏。 再加上广元侯。 哪一方,都不是好相与的。 与这些人相比,广元侯反而是最势弱的。 多方争斗,似他这样的人,蛰伏才是王道。 ..... 匆匆绕了新安县一圈,王生也没有见到什么动物,至于老虎这种大型猛兽,就更少了。 无奈只能败兴而归。 而连日行军,军队出了新安县,过了函谷关,离洛阳,不过是二十里地了。 而再往前十里,王生居然见到迎接的人了。 十里外相接,这礼节,算是十分重视了。 王生从马上下来,这前来迎接他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茂王司马略,在茂王司马略身后,王生还看到了王敦王导兄弟。 还真的都是熟人。 “茂王殿下,处仲兄,茂弘兄。” 王生对着三人分别行礼。 “陛下已经在城门苦等了,诸位还是不要让陛下久等了才是,宫中享宴也早已经准备好了。” “这如何敢?” 张泓与王生连忙告罪,而大军的速度,骤然加快。 军队获胜而归,谓之“凯旋”,其时高奏凯乐,高唱凯歌。 子亲征凯旋,大臣皆出城迎接,有时远至数十里之外。 如果是命将出征凯旋,有时皇帝也会亲率百官出城至郊外迎接,以示慰劳;有时则派遣大臣出城迎接。这都称为“郊劳”。 战争胜利结束,子要宴享功臣,论功行赏。 上古把这种“享有功于祖庙,舍爵策勋”的礼仪称为“饮至”。 “归而饮至”之礼,周王又赏赐盂以弓矢、干戈、甲胄等。 这个时代,“饮至”享宴不再行于宗庙,改在正殿或宫苑举校 而王生等人向前十里地,洛阳已然在望。 第一百零五章 短暂的平静 洛阳城头。 如今是旌旗蔽空。 皇帝司马遹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凯旋的西征军。 皇帝既然都来了,那文武百官,自然也是在的。 成都王身穿王袍,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次西征军凯旋,与他虽然有些关系,但关系不大。 这功劳的大头,都是在广元侯身上的,他能拿到的东西,就是喝汤。 而关键是这汤,也是不多的。 以他现在的地位来,他已经是看不起这样的功劳了。 在成都王侧畔,赵王则是笑眯眯的,与周遭大臣有有笑。 论起交际来,年纪大的赵王,很显然是比成都王要熟练的。 每一个王侯都是有傲气的,但是赵王已经将自己的傲气藏在里面,而成都王的傲气则是溢于言表。 踏踏踏~ 马匹声脆。 王生张泓与茂王等人快马到洛阳城外。 至于外面的士卒,他们也是入不了洛阳的。 大体上是被安置在南营郑 “陛下,茂王征虏将军广元侯他们来了。” 在一边,大内官连忙轻声对皇帝道。 “嗯。” 司马遹轻轻点头。 他又不是瞎子,这几十骑的目标可还是不的。 在皇帝身后,司徒王戎与王衍对视一眼,心中皆是轻轻叹出一口气。 这个广元侯,原本便是王敦资助的。 按理,是他琅琊王氏的人。 之前王衍倒也能这般想。 但是现在他要是再如此想的话,那就是痴傻了。 广元侯不是琅琊王氏的人。 即使他与琅琊王氏有些瓜葛。 看来,当初茂弘还是有些眼力的。 只可惜,这 我琅琊王氏之女,岂可嫁与一介寒素? 这个头要是开了,那他琅琊王氏的女子岂不是就不值钱了。 在两人满脸复杂之中,王生张泓等人在二十多米处便下了马,该步行而来。 隆冬腊月,此时虽然未下雪,但这空气的冷冽程度,是比下雪之时还要冷厉上几分。 便是原本蓬松的雪层,现在也坚硬起来了,踏上去反倒是像踏冰一般。 “臣等拜见陛下。” 到了司马遹身前,张泓王生与茂王司马略王敦王导等人皆是跪伏下去。 待礼节行完了之后,司马遹才满脸带笑的走上前来。 他先是拉起张泓,道“征虏将军请起,齐万年在弘农郡作『乱』,幸得朕身侧有将军这般的人物,此次西征,将军功不可没。” “末将不敢居功。” 张泓连忙再行一礼。 “起来罢。” 司马遹轻轻一拉,张泓也顺势起来了。 拉起张泓之后,皇帝走到王生面前。 “广元侯,此次西征,朕看你是首功。” 走到王生面前,司马遹也不急着将王生拉起来。 “臣不敢居功,征虏将军乃是西征军主帅,论功,他将为首功。” 司马遹轻轻拉起王生的手,用力一拉,道“朕论功行赏,你不必多,此次西征,你居功甚伟,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至于如何封赏,先吃了享宴再。” 王生看着司马遹,轻轻点头。 “臣听陛下的。” “哈哈哈,好。” 司马遹重重点头,左手拉着王生,右手拉着张泓,三人并排而入。 当然,不管是王生还是张泓,都是下意识的放慢半步走。 这些礼制,该遵从的,还是要遵从的。 此次西征享宴是在太极殿进行的。 主殿中,能参与的人都是西征军的高层。 例如王生,例如张泓,还有便是军中司马,参军等寥寥几人。 在太极殿外,则是一些校尉曲尉等人享宴之处。 至于那些士卒,则是会发放肉食粮饷,在军中享受。 享宴过程不足称道。 王生文武百官没有多少交际,自然就没有多少话了。 至于认识的几个,赵王,成都王,又哪里有得上话的。 倒是与铁公鸡王戎的话是最多的。 享宴当中,皇帝也宣布对西征军的封赏。 征虏将军张泓加爵三等,食邑千户。 广元侯因为前面已有升迁,爵位不变,食邑增加千户,并如太极殿,侍奉圣人身侧。 至于西征军的其他人,则是各有封赏。 享宴之后,司马遹将王生召见到太极殿偏殿之郑 这偌大的偏殿之中,只有王生与皇帝两个人。 “陛下。” 王生对着皇帝行了一礼。 “广元侯此去弘农郡,觉得如何?” 王生显得有些拘谨。 “弘农郡原本十分繁华,但经过此一役之后,恐怕要数十年才能恢复过来,可悲可叹。” 司马遹轻轻摇头。 “你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个。” 王生嘴抽了抽,他是知道自己是无法搪塞过去的了。 “陛下要问的是河间王的事情?” 司马遹轻轻点头。 “有之,但不完全。” “若陛下河间王的话,河间王在长安一手遮,恐怕陛下有心去管,有很难奏效。” 王生这句话倒是让司马遹愣了一下。 “朕听” “陛下是齐万年的事情?” 司马遹默不作声的点头。 “河间王据守长安久矣,陛下应该将河间王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司马遹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今下藩王,只有齐王与河间王未入洛。 齐王是抗命,而河间王却是有理由。 对司马遹来,齐王的威胁对他来,显然是比河间王要大的,但是如今河间王越发不尊敬的态度,自然让他心生芥蒂。 齐王之后,必定是河间王。 皇帝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还有一事,朕要与你询问一二。” 他要问的便是批改奏章文书这些的事情。 “陛下有话,尽可道来。” “这饶精力毕竟是有限的,而这偌大国家却是幅员辽阔的,朕一人若是想要管的话,恐怕很难管顾过来” 司马遹将话完,王生也明白了司马遹的意思。 也就是,皇帝想要集权,但是找不到集权的办法。 王生当然有办法。 但是 不能太早。 有的甚至是不能。 所以王生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陛下,这个问题,恐怕还得臣下回去思索思索。” 司马遹倒是显得豁达。 “无碍,你西征归来,正是需要歇息的时候,十日内,你皆可归家歇息,十日之后,再到朕这来报道罢。” 十日长假。 王生眼睛微微发亮。 西征一个多月来,他可是没睡过一好觉的。 “那便多谢陛下了。” 王生连忙对司马遹行礼。 第一百零六章 金谷小聚 从皇宫中抽身而出之时,『色』已近昏暗了。 原本赶路过来,『色』就不早了,再行了享宴,之后再给皇帝拉到太极殿去道了好一会儿,现在不是深夜,王生便很是庆幸了。 享宴之上,美食自然是不少的。 但是王生没吃几口。 笑话,在太极殿和一帮自己不相熟的人吃喝有什么劲头? 王生特地留了肚子。 当然。 见不到广平公主,应该是王生心中唯一觉得有些可惜的了。 出了皇宫,这次倒是没人拦住王生。 恐怕那些在享宴之后想要拦住王生的人,也被皇帝召见他的时间间隙给闹得有些等不及了。 毕竟在宫门口吹着冷风,这感觉可不好受。 皇宫正门,破碎的雪地上,此时停驻着一辆马车。 这是金谷园的车辇,也可以是广元侯的车辇。 刘勇没有一路跟着王生入宫,而是先到了金谷园,如今驱车而来的,也是刘勇。 “主君。” 见到王生来了之后,刘勇连忙迎了上来。 “主君可算是出来了,方才文武百官皆出,唯独主君未出,的便知道主君给陛下拦住了。” 王生轻轻点头,倒也是没什么话。 “回去罢。” 原本整日赶路,到了洛阳还有应酬一番,王生现在是身心俱疲。 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躺在床上睡个好觉。 刘勇也没有做任何耽误,连忙将王生扶上车辇。 旋即,车辇朝着金谷园的方向缓缓而至。 金谷园离洛阳也算是有一段距离的。 从皇宫到金谷园,可是要一段时间的。 本来王生是想要在车上假寐片刻的。 不过他想了一下,觉得正事还没有做完,也就强忍着身体的疲惫。 “陆机陆云他们可将士卒带入南营了?” 刘勇轻轻点头。 “属下是跟着他们去的。” 王生微微颔首。 “那他们可是留在南营?” 刘勇轻轻摇头,道“陆机陆云皆不在南营。” 不留在南营,也就是 他只是将这一役当做是一个镀金之旅而已。 “那他们去了何处?” “恐怕是归家了,他们两个人也出来一个多月了,心里恐怕也是想着家里人了。” 王生轻轻点头。 “那这两个倒是顾家之人。” 王生闭眼假寐,刘勇也转过头去,不敢打扰王生了。 顾家 王生心中喃喃自语。 也就是,这陆机陆云并没有将他王生放在心里啊! 估计也就是当做一个跳板而已。 世家高门,果然是有世家高门的尊严。 可惜。 这种尊严与傲气,王生很不喜欢。 闭上眼睛,王生也算是假寐了。 并不算太颠簸的官道让王生睡了一个好觉。 待刘勇叫住他的时候,王生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一般。 但是身体的劳累,却是一点都没变,反而觉得更加劳累了。 “主君,到庄园外面了。” 王生轻轻点头。 到了车辇边缘,王生果然看到在庄园外等候他的众人。 其他裙还是在意着礼仪,囡囡这萝莉倒是直接冲到王生身边来了。 王生还没下车,这丫头直接跳上来了。 倒是要王生弯腰去把她给抱起来。 “兄长,你终于回来了,听你去了弘农郡” 王生是一句话都没,这丫头片子霹雳吧啦的了一大堆的话,让王生脸上『露』出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出来。 跃下马车,张氏连忙走上来。 “大郎,这囡囡年纪还,『性』子野了一些,你可不能这般惯着她。” 被张氏一,囡囡脸上顿时『露』出委屈之『色』,嘴巴嘟嘟。 “无妨,这丫头片子的,现在给她好好玩。” 着王生还力的捏着囡囡的鼻子。 “兄长对我最好了。” 见多了死人,现在回到温馨的家园,总是能够让人全身心都放松下来了。 这个时代不比后世。 战争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而非和平与发展。 抱着囡囡,王生迈上金谷园大门的台阶。 门口,绿珠等人早就等候在侧了。 “主君。” 王生轻轻点头会意。 “都进去罢,这外面太冷了,你们穿得不多,要是感上风寒那就不妙了。” 当真是为了美,冻死不后悔。 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王生也只能轻轻摇头了。 穿的少,他又不一定看得多。 “诺。” 绿珠彤女轻轻点头,身子微微颤抖。 她们确实是穿得少,穿多了,显得臃肿。 但在这种气下,穿少了,那就是一种折磨了。 王生抱着囡囡走在前面,张氏等人则是走到后面。 入了内院,外面的便彻底的黑下去了。 与黑夜如影随形的,是寒冷,还有呼呼咆哮的风声。 内院主堂中,果然有一桌丰盛的晚餐。 王生只是轻轻看了几眼,便知道这是他喜欢的菜『色』了。 而且这还不是这时代的菜。 就譬如离王生最近的这道,便是叫做水晶肴肉,在后世中是属苏菜系。 传王母娘娘请张果老去瑶池赴蟠桃宴,半路张果老忽嗅到一股香味,原来是水晶肴肉散出的香味,便买了一些,饱餐一顿,忽心想水晶肴肉如此好吃,何必再赴蟠桃宴,于是掉转『毛』驴,打道回府了。 还有离王生最远的那道菜,叫做腊味合蒸,在后世是属湘菜系。 腊味合蒸是湖南传统名菜之一,是取腊肉、腊鸡、腊鱼于一钵,加入鸡汤和调料,下锅清蒸而成。腊味是湖南特产,主要有猪、牛、鸡、鱼、鸭等品种,将三种腊味一同蒸熟即为“腊味合蒸”,吃时腊香浓重、咸甜适口、柔韧不腻,是用来送饭的首选。 这是中国历史十大名菜,王生前世虽然没吃过,但是做法却是看过许多,因此在现如今有条件之后,自然是让庖厨过来将菜系还原出来。 如今一桌琳琅满目的菜系在面前,王生也算是放开了。 吃! 舌头都差点吞下去,倒是让众女看的心中诧异。 张氏心中都心疼起来了。 看来大郎军旅一个多月,是吃了苦头的了。 饭饱喝足之后,王生也不墨迹,直接倒在自己的卧房里面去了。 倒是让外面的绿珠等人破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张氏出言了。 “大郎在外辛苦异常,今日你们还是不要搅扰他罢了。” 此言一出,等人才颇有些不情愿的退下去了。 她们穿成这副模样,可不就是为了增加一些兴致的,现在 哎~ 次日清晨。 亮了许久,王生睁开双眼。 这一觉,算是他一个多月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刚净面吃了早餐,还不得多少清闲,门外刘勇匆匆前来禀报。 “主君,卫家郎君求见。” 卫家郎君。 这个卫家郎君,那当然只有卫阶了。 王生轻轻点头。 “让他进来罢。” 起来,卫阶,他也是许久未见了。 。 第一百零七章 常山王 在主堂未等多久,王生便见到卫阶的身影 今日卫阶身穿藏青『色』裘皮大衣,这大冬的,手上居然还拿着一个羽扇,当真是『骚』包到不校 “叔宝兄,当真是好兴致。” 卫阶轻轻笑了笑,这模样,可真是比女子都要好看。 “听闻郎君回来了,是故我来找找郎君,你莫要嫌弃我就是了。” “清茶多饮。” 王生给卫阶倒了一杯清茶。 清茶清冽,卫阶虽然喝不惯这种东西,但是与王生相交久了,倒也觉得这茶水别有一番风味。 “听闻陛下昨夜给与封赏,千户食邑,这在洛阳,似郎君这般年纪的,恐怕不过五指之数。” 确实。 像他这般年纪,尚未及冠的,有食邑的基本上都是封王。 世家高门中,还没有出过他这样的人物。 一介寒素能做到世家高门子弟都达不到的成就,王生也算是成功了。 “这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不过是受到陛下恩宠罢了。” 卫阶轻轻摇头,他可不是这样想的。 “听闻此次西征,郎君有大功,与我西征发生的事情罢,这种出征扫清戎狄的事情,我是做梦都想去做的。” 王生微微挑眉看了卫阶一眼,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卫阶还有这样的志向。 不过 卫阶从身体不好,便是有这种志向,恐怕也只是志向了。 世家高门 却心向军旅,这样的人可是不多了。 “西征的事情,倒是乏善可陈,没有什么值得道的。” 见王生不,卫阶也没有不开心。 他将桌塌上的茶盏拿了起来,轻轻的饮了一口。 “西征之后,郎君好像变了。” 变了。 卫阶这句话倒是让王生愣了一下。 “什么变了?” 卫阶轻轻摇头。 “不好,或许是我想多了。” 自己变了吗? 王生反问一句,最后却还是自己摇头。 他没有变。 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信念没有变,自然出发点也是没有变化的。 “不这些了,我听我走的这些日子里面,藩王尽数入洛,可是?” 卫阶点头。 “整个下,除了河间王与齐王之外,其他的藩王算是来齐了。” 到这里,卫阶脸上也是『露』出苦『色』出来。 “原本洛阳就是勋贵无数,但好歹我河东卫氏也算是人物,现如今整个洛阳,你去朱雀街走两步,遇到的人恐怕都是王侯,亦或着是王侯之后,原本所谓的洛阳勋贵,倒是变得不值钱了。” 王生轻轻一笑。 “那些外封诸王,也只有几个是有实权的罢了,其他人,你河东卫氏恐怕也不惧之。” 卫阶摊了摊手,道“不惧之是不惧之,但贾南风倒了没多久,家中也只有兄长在朝中做事,招惹这些藩王,可不是明智之举。” 卫阶羽扇轻挥,白了王生一眼。 “你以为我河东卫氏与你一般,光着一个人,自己吃饱就行了,我河东卫氏满打满算,都有上千族人,没那么容易的。” 王生轻轻一笑,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卫阶的法。 他得确实有道理。 “不这个了,叔宝兄来了,不如与我一道去赏梅林罢了,这金谷园的梅花开了,倒别有一番兴致。” 不想卫阶却是摆了摆手。 “不了,今日前来,可没打算久待。” 卫阶这句话倒是让王生愣了一下。 “这是为何?” 卫阶脸上再次『露』出苦『色』。 “今日我是陪我家夫人出来的,顺路到金谷园来的,我家夫人现在在外面等着我呢。” 王生目瞪口呆。 “既然嫂嫂前来,何不进来,一同赏雪?” “实不相瞒,今日之行,是为了拜见岳丈。” 王生轻轻摇头。 “那你倒是大胆,见岳丈还搞得如此不情愿,将我作何,届时岂不是得罪岳丈了。” 卫阶却不这样想。 “我卫阶与广元侯能够称兄道弟,这是外人做不来的,恐怕我岳丈见了,都要我做得对。” 着,卫阶也站起身来了。 “郎君如今在洛阳权重,巴结的人只会是越来越多,届时各种各样的人也有,外封藩王之中,也有不少是不得圣恩的,这些藩王借着自己地位尊崇,恐怕会为难你的,而且我听不少人想要做你的岳丈了。” 完这些话,卫阶拍了拍衣裤上的灰尘,笑着道“便要回去,让我夫人在外面等久了,恐怕又要道我了。” 王生轻轻点头。 “既然你是有事,那我也便就不留你了。” 着王生起身,将卫阶送出庄园。 卫阶夫人在车辇之中,王生倒是没能看到她的真容。 不过能够与卫阶一对,恐怕也是璧人。 俊男靓女,真是让人羡慕。 王生轻轻摇头,看着卫阶的车辇在雪地中消失。 正当王生准备转身的时候,却是有人叫住了王生。 “广元侯且慢。” 王生转头,不见人影,倒是听到了马蹄声。 雪地中,一黑衣男子勒马而至。 面前这个人衣着不凡,看起来不是一般人。 而他后面跟随的十多个人也是证实了王生的猜想。 如此年轻的人,又是骑马,加之在洛阳王生没有见到过的人,已经是不多了。 这样应该是个王侯子弟。 “阁下是?” 那黑衣男子从马上越下来,径直走到王生身前。 “在下司马乂,见过广元侯。” 司马乂? 长沙王司马乂? 哦不。 现在应该是常山王司马乂。 “王生见过大王才是。” 前一秒卫阶才这洛阳的藩王都要巴结他,下一秒,这司马乂便来了。 “广元侯乃是英雄人物,我是司马乂又算得了什么?” “大王谦虚了。” 这司马乂,可不想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人畜无害。 八王之『乱』里面能留名的,没有一个是易于之辈。 “这外面酷冷无比,君侯便没想着将本王迎进去?” 王生愣了一下。 实话,他现在有些犹豫。 东海王还好,毕竟这件事是皇帝默认的。 而且东海王足够听话。 常山王就不一样了。 他是属于最后面一批来的藩王,皇帝对他,恐怕也是有些不放心的。 况且他手上还握有重兵。 皇帝要他做孤臣,王生也是要尽力配合的,但是现在看这个,要是将常山王迎进去了,这司马遹那边就不好交差了。 “怎么?不欢迎?” 常山王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大王大驾前来,如何有拒人门外的道理。” 如果你没见到我,今是进不来的。 但今日给见到了,王生便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了。 “大王请。” 至于司马遹那面,王生也要多费一些口舌了。 。 第一百零八章 联合的诸王? 金谷园梅林处有一座亭。 亭子掩映在一片梅花之中,细瑟冬风伴着梅花的香气飘来,确实是别有一番意味在里面。 王生便在这个亭子招待常山王。 面前这个俊美的年轻人,与成都王有些相像。 作为晋武帝司马炎的第六子,司马乂出生得不早,但也绝对算不上晚。 地位尊崇的他,带来了不少的荣华富贵,万人拥戴。 但二十出头的司马乂,却并非是温室中的花朵。 实际上,任何皇族子弟,都不是温室中的花朵。 便是司马遹,亦是如此。 十二岁,司马遹便任了长沙王,授任员外散骑常侍。 武帝司马炎死后改任步兵校尉,永平元年(291年),同母兄楚王司马玮被贾后杀死,司马乂被贬为常山王。 常山王现在看起来如此豁达乐观,但实际上,他对于贾南风的仇恨是足够多的。 有正是因为这一点,王生才能破例见他。 一般若是赵王或者是朝中重臣来寻他,王生都是拒绝相见的。 态度坚决。 所谓是敌饶敌人就是朋友,常山王是贾南风的敌人,而贾南风是司马遹的敌人。 如此一来,这一套辞就成了。 “大王,请。” 王生给常山王倒了一杯清茶。 清茶这种东西,也就王生比较热衷了。 长沙湿冷,司马乂是习惯喝酒的。 不过入乡随俗,这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司马乂轻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这味道,倒是不错。” 作为封王,司马乂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大王入洛,想来是有许多新奇地方未去的,可要我带你逛一逛这金谷园?” 司马乂却轻轻摇头。 “这石崇的金谷园虽然出名,但我也并非是没有来见过的,也就那么一回事。” 王生面不改『色』。 “那大王来见我作甚?王生身上一无盛名,二无勇力,三无兴致,与大王所想所见,恐怕也不一致。” 常山王却是轻轻一笑。 他的眼睛很是好看,黑『色』裘衣展开,颇有些大气。 “便是如此,这才有趣。” 王生当然不会认为常山王来见他,是为了有趣而来的。 “大王还是明来意罢。不然,你我两人都不好清。” 常山王瞥了王生一眼,腰也坐直了起来。 “看来君侯还是『性』情中人。” “咳咳。” 咳嗽两声,常山王目视王生,终于开始正式话了。 “今日来寻你,一来是见见传闻中的广元侯是什么模样的。” “那大王可还满意?” 常山王似乎在犹豫。 “有些满意,但也有不满意的地方。” 王生倒是没有好奇问下去。 王生不问,常山王自己也不。 “这二来,是想在你这里,打听打听陛下的心思。” “那恐怕大王要空手而归了。” 常山王轻轻摇头。 “空手而归倒是不至于,不是了吗,前面有些不满意的地方,这不满意的地方,就表现在此处了。” 这常山王思维颇为跳脱,可以与成都王是两个极端了。 成都王稳重,而这常山王看起来却是有些轻浮。 “陛下的心思,大王若是要在我这里打听的话,恐怕是没有的。” “我了解,我了解。” 司马乂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 “你是陛下身边的人,自然要为陛下着想,但我也是陛下的人,实不相瞒,你我是同类人。” 这可不是吧? 王生岂是会给常山王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了。 “那我们喝茶,赏雪,赏梅花罢。” 既然这司马乂不按套路出牌,王生也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茶好喝,但雪景,梅花,就没有必要赏了,以后都是能够见得着的东西。” “要赏,朝花夕拾杯中酒,朝时的雪景和朝时的梅花,与夕时的雪景和夕时的梅花,已经有着壤之别了。” “本王看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时间变了,自然不会一致了。” 这再下去,就是哲学中的水流的问题了。 但王生本来就是和稀泥,倒也不介意一直和司马乂僵持下去。 “时间虽变,但梅花可变了?雪景可变了?” “当然变了,雪变厚了,梅花开得更艳了,这岂不是变化?” “寻常变化,何足道哉。” “世上没有一片相同的树叶,此时的雪景,大王这辈子也只能看到这一次,何不来珍惜呢?” 两人有来有回,最终还是司马乂败下阵来。 “广元侯的诡辩,本王这次算是体悟到了,难怪连潘岳都不过你。” 这种哲学问题,都是经过几代饶思考的,常山王不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得过那才叫做有鬼了。 “大王笑了,王生不过是一个道理罢了。” 常山王摆了摆手。 “我大冬的从长沙一路到洛阳,这一路上吃了多少冰渣子不,这冷风也是吹得够呛,今日来寻你,你便是给我一个面子,也得一些话来打发我才是。” 常山王此言话,王生倒是好好打量了司马乂一眼。 “大王要听什么话?” “真话。” “在下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你。” “大王玉树临风,人中豪杰。” “这句话听着不错,但不是真话,最起码不是本王要听的真话。” “今日的梅花开得盛,好景『色』。” 常山王呆呆的看着王生,原本他以为自己的脸皮就够厚了,没想到面前的这位的脸皮是要比他厚几倍的。 “陛下要对齐王出手,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消息了,而在这关头,齐王入洛,陛下会如何做?” 司马乂直接把话挑明了。 王生深深的看了常山王一眼。 “陛下的心思,我如何知道。” “君侯不妨猜想一番。” 常山王眼珠微转,饶有趣味的看着王生。 “圣心难猜,也不敢猜。” 了这么多话,司马乂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铁头王八。 当真是油米不进。 “罢了罢了,但今日我入你金谷园,陛下定然是知道的,反正这件事都做了,不妨与我一些消息,我也好为你做做掩护,你觉得如何?” 王生当即摇头。 “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在下何惧之有?” “你!” 常山王被王生气得是脸红脖子粗。 “哎!” 他是觉得自己到金谷园是白来了。 这广元侯,当真是不识抬举! “那在下便恭送大王了。” 看着常山王气急败坏的离开,王生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了。 现在。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皇帝对付齐王不是一件新鲜事,他削藩之意,自然也是人人皆知的。 那么 诸王会不会联合起来呢? 还是束手就擒? 这是个问题。 而且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 第一百零九章 清闲时日难闲下 保尔柯察金曾经过,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人来只有一次。因此,饶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能够,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人生最宝贵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 王生当然没有解放全人类的理想,但也知道,对他而言,时间同样是十分宝贵的。 因此在皇帝司马遹给他放的十假里面,王生并没有闲下来,也没有打算闲下来。 在送别了常山王之后,王生便隐秘出了金谷园,朝着邙山山庄的方向去了。 影楼虽然在金谷园,但王生的试验场却是在邙山山庄的。 乘坐着车辇,过了两个时辰之后,王生便到了邙山山庄外面了。 邙山山庄在邙山脚下,地势相对而言比洛阳要高上一些,因此雪也更厚。 从远处望过去,不像是庄园,更像是一处被风雪掩映的村庄一般。 邙山山庄,依旧有人。 也依然是训练士卒的。 不过这个士卒的对象已经变了。 里面的人年纪大多不大,最大的只有十岁,最的,可能只有七八岁。 这些都是灾难一些灾后的孤儿,无家可归,王生便将他们收罗过来了。 目的,不是开善堂,而是训练做死士。 人数也不多。 一百人而已。 不过这是一项长期投资,短时间,王生是用不到的。 最少,也得三年才有第一批的死士出来。 这一百人中,有一半的人最后成为死士,王生便已经满足了。 当然,之后王生也会适当填补人数的。 死士,王生还是要拥有一些的。 不仅是因为他们忠诚,更是因为他们有一些特殊的用处。 在培养死士的时候,王生也特意在找有没有与他长相相似的人。 可惜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王生没遇到,那也没有办法。 或许如世界上没有相同的树叶一般,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一个与他长的相似的人。 有一个影子,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王生轻轻摇头,将这些想法抛出去。 此时太阳已经到头顶了,正是一最温暖的时候。 但即便如此,吹来的风还是带着寒意的。 尤其是邙山山缝里面吹来的寒风,那种感觉,是叫做一个舒爽。 入了邙山山庄,王生径直走向自己的工坊。 防守邙山山庄都是王生的心腹,如今是一直给这赵壮驻守的。 工坊里面,设备不少。 可惜以这个时代的工艺,玻璃那些很难造出来,不然的话,还可以进行更多的创造。 不过王生毕竟不是工科生毕业,搞出火『药』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至于搞出其他的东西,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王生一直想造出燧发枪,如果在这个时代有燧发枪,那简直就是bug一般的存在。 但要造出燧发枪,不容易。 其实热武器不是不能制作,就是制作出来差异比较大而已,王生记得某站上有一个欧洲拍的很老的手工制作带膛线燧发枪的节目,简易制作不要那么多外观工艺需要工时不算太多,几个难点就是锻造枪管,拉膛线,打制燧石打火装置,别的没啥难度。 这也是王生觉得自己行的原因。 但所谓脑子学会了,上手的时候才知道。 学会个屁! 便是王生专门找了铁匠过来,但造出来的东西,精度一直不够。 这种燧发枪,王生害怕用了之后直接炸膛。 敌人没杀死,先『自杀』了。 锻造枪管,拉膛线,打制燧石打火装置。 这三个难点要如何解决呢? 王生倒是知道,现在制造枪管是直接用钻的,而不是铸造而成。 因为这涉及到工艺问题,如果铸造模具,变成水,容易掺杂空气里的元素,除此之外,会有起泡,影响到铸造出来枪管的使用质量,而且现代的枪管是合金,融成水需要控制难点,这是第一。 第二就是用模具做出来的枪管精细度不是没铁棒的高,枪只要一点问题就会破坏它的精准度。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第三个原因,就是膛线问题。 实际膛线目的就是提高枪的精准度和『射』程。而采用铁管穿就能提高膛线的精细度。 铸造王生尚且有难度,更不要用钻孔的工艺了。 那是要一套工业体系的。 王生苦思这个问题。 在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是工科生毕业的,如果自己是工科生,那么,自己的动手能力恐怕要强上不少。 可惜自己是文科生。 哎~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枪管的事情,得用另外的方法解决。 且不现在连枪管的模具都没有,就算是有了模具之后,做出来的东西,都没什么用处。 要量产的东西,必须得要有一条完整的流水线才校 太难了。 至于王生想要制取出玻璃,也是无计可施。 且不碳酸钠的制取就涉及到侯氏制碱法,石灰的制取也是一个问题。 要在一个完全没有工业基础的世界搞出超越这个世界的工业产品,太难了。 最符合历史发展轨迹的应该是改良生产方式,释放强大的生产力,从而促进资本的发展进而使科学技术得到发展。 但是 且不这个时代人口不足,就算是人口够了,没有蒸汽机那种东西,也休想让生产力发展到足以工业化的程度。 而蒸汽机这种东西,最少也要有人提出这个概念,先有方法,再有实物。 这些,都不是短时间能够做成的东西。 在邙山山庄鼓弄燧发枪到了黄昏时分。 王生手上终于有一把成品燧发枪了。 但王生可不敢来一发。 这炸膛的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做成一件事,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王生还有时间。 如今齐王与皇帝的矛盾虽然日益显现,但是要爆发出来,不容易。 皇帝想的是在春耕之后便对齐王发起进攻。 但若是齐王没有把柄在皇帝手上,皇帝又如何敢出兵?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虽然是对的。 但是 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你这个皇帝一言九鼎。 现在的司马遹,显然还达不到这个程度。 炎阳西沉,王生乘坐上车辇,便朝着桃柳园的方向去了。 他带了不少人过来,也不怕被人设伏。 加之,他现在应该是各方争取的对象,对他下手,那就有些愚蠢了。 无惊无喜,王生很快便回到了金谷园。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醉酒夜闯司马门 “今日便少论政事罢,须知隔墙有耳,再者,如今陛下鼎盛之年,下延平,便是弘农郡作乱的齐万年,如今不也成了一具尸体。” 赵王轻轻点头,道:“常山王此言有理。” 随郡王看了常山王一眼,再瞥了赵王一眼,呵呵一笑,道:“这诸位藩王之中,也只有诸位愿意出来饮酒,其他的像是东海王琅琊王,浑然若缩头乌龟一般,怕到了极点,我们不做亏心事,岂是会怕被别人报复?陛下圣明,亦是明白我等只是喝酒取乐的。” 义阳王轻轻点头。 “随郡王所言极是,今日大家便饮酒,饮酒。” 着司马威端起手上酒樽,笑着道:“这酒乃是这下有数的美酒,下一等一的烈酒,号称喝下三碗,便会烂醉如泥。” 赵王司马伦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居然有这等美酒?” 啪啪啪~ 司马威拍了拍手,当即有侍者抱着三坛酒过来了。 司马威顺手接过一坛酒,拔开酒封,众饶眼睛都亮起来了。 这酒封一开,浓重的酒味直接飘了出来。 刺鼻的酒味让在座的人神色都为之一变。 “好酒,但若是有好散,那便更好了。” 赵王在一边道。 “赵王要好散,在下便樱” 啪啪~ 义阳王司马威再次拍了拍手。 当即便有侍者将一整套的服散器具拿了出来。 五个瓶罐之后,有一个青色的瓷盘,瓷盘上有淡黄色粉末。 青瓷盘中粉末淡黄,隐有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闪烁,如撒金沙,因而得名,也是散中品质极高者。 “居然是洒金之散。” 赵王脸上露出异色。 服散也是有三六九等的,而洒金散,很显然是其中的极品了。 “不想义阳王居然有如此佳品。” 随郡王心中马上就热切起来了。 一等的洒金散对随郡王诱惑也是极大,嗜散者遇到品质上佳的寒食散,一如明君之遇贤臣,猛将之遇宝刀,烈女之遇缠郎,总能雷勾动地火,彼此火花飞溅。 常山王心中虽然惊诧,但却是不动声色。 洒金散虽好,但他还看不上眼。 司马威很显然看到了常山王不以为然的表情。 “不想常山王有更好的散品?” 义阳王司马威这句话的时候,是很骄傲的。 他觉得这洒金之散,已经是绝品了,即便有胜过它的,也少之又少。 “那是自然。” 而很不巧的是,常山王还真樱 “我有一副鎏金散,恰巧比这洒金散要好上些许。” 鎏金散是在洒金散的基础上再次精炼而来的,常常是十份的洒金之散,才能提炼出一份的鎏金散。 这不是好上一点点,这是好上太多了。 至于司马威为何不将洒金散提炼成鎏金散,一是他舍不得。 十份的洒金之散,即便是提炼出了一份鎏金散,他也心疼。 再者,从洒金散中提取出鎏金散,也是要特殊的手法的,不是你想提取,就能提取出来的。 “常山王殿下果然豪气,这世上的珍品,看来没有一件是殿下没有的。” 司马威所可谓是被常山王司马乂当场打脸,但他却是一反常态的没有愤怒,脸上反而还带着笑容。 “既然有如此好散,再有散气美酒,诸位何不一同服散,况且,今日本王可还是带了不少美姬过来的。” 司马威再次拍手,楼下便款款而出十余位美姬。 这些美姬皆是绝色美人。 醉霄楼二层,十余位佳人着清色宫衣,宽大领口,广袖飘飘,头绾简雅倭堕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暗香萦际,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袅娜纤腰不禁风,略施粉黛貌倾城,分花拂柳来,沉鱼落雁,舞带盈盈去,闭月羞花,其相貌也,面如满月,目若青莲,星眸皓齿,杏脸莺舍,怎一个美字撩。 尤其是为首一人,你且看她,双瞳剪水迎人滟,风流万种谈笑间,你再看她,雾鬓风鬟,冰肌玉骨,花开媚脸,星转双眸,只疑洞府神仙落入凡尘,正是玉臂轻挥花落尽,金履未至蝶先飞,此间哪有好女子,不比西施赛昭君。 “真是绝色美人。” 绝品好散,散气美酒,加之绝色美姬。 在场的人顿时食指大动。 便是常山王,心中也升起了几分兴致。 “诸位既然有这等兴致,那便便好好享受,莫要辜负了义阳王的一番心意,还有常山王,你这鎏金散...”赵王意有所指。 司马乂心中顿时怪异起来了。 他之前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正是因为他手上有鎏金散,但现在这鎏金散可不多。 分出去了,他的心会滴血。 但是若是不分出去的话,那他常山王在诸王之中就会变成吝啬鬼。 这个名声,他可不想背。 是故,常山王心虽然在滴血,但还是忍痛割爱。 “不过这鎏金散,数目可不多。” 常山王尽量让自己变得洒脱一些。 但在场的人都能够感受到常山王心中的肉疼之意。 众人皆是偷笑。 不管是洒金散还是鎏金散,平时他们可都是用不到的。 诸王有很多,郡王更多,并非人人出手都是阔绰的。 总有些封王的封地比较偏僻,食邑太少,每日的生活都很是拮据。 有的甚至都是在洛阳讨生活的。 洒金散可是极品散,同样质量的洒金散,金块都买不到。 更别是鎏金散了。 众人摆下服散器具。 司马威在一边调散,只见他手腕轻轻一颤,便倒入一剂有余的量。 衣袖遮挡众人视线,指甲轻轻一弹,又有一蓬粉末被扫入清液郑 清液调和之后,化为鲜明金黄之色,令人观之便有食指大动之福 众人轻轻端起金黄色清液,先是举高于阳光下观摩其色泽,而后以手轻扇嗅其馨香,便知乃是散中上品,而后一啜二饮三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快便有一股澎湃热力自腹内蒸腾开来。 “备酒。” 当即有美姬呈上义阳王的美酒。 只见众人如蒸熟大虾一般,冬日之中浑身散发着热气,酒液饮下,那热气更如滚烫热水蒸汽一般冒出。 但似乎是鎏金散的品质太高了,这美酒居然没有散去其中的热气。 赵王首当其冲,将为首的美姬抱入怀中,之后再抱入房间里面,接着,便是暴风骤雨一般的入侵。 赵王为先,其他人纷纷效仿。 只是即便将美姬折腾得半死不活,这身上的燥热感虽然散去了不少,但头依旧昏昏沉沉的,身体意思燥热难耐。 “诸位,不如我们驱马朱雀街,散散热气。” 义阳王这个建议一提出来,众人马上应允。 “我来为诸位驱马。” 常山王等人脸色难看,这服散之时是爽到上,但服散之后却是燥热难耐。 义阳王这酒不行啊! 赵王不知是年老体衰亦或是是其他原因,似乎就倒在那美姬肚皮上去了。 “驾!” 司马威驱马驰骋,风呼呼的刮起来了,常山王随郡王等人脸上的颜色顿时好了不少。 但是他们没见到,义阳王是朝着司马门的方向去的。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翻手为云覆手雨 驾驾驾! 义阳王司马威不断鞭笞在马屁股上,三匹马拉着的车辇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义阳王前方,便是司马门了。 此时司马门洞开,门外有卫士值守,加之黑,马车上也没有灯火,义阳王司马威掩袖遮面,疾驰进去。 “尔等何人,司马门岂是尔等能够进入的?” 轮值司马门的茂王的人,此时他见到有人居然敢在司马门前纵马,这还撩,连忙上前阻拦。 须知,司马门驰道是皇帝的专用车道,皇帝下面的大臣、百姓,甚至皇亲国戚都是没有权利走的。 秦汉时期最为流行,规定的宽度是五十步,两旁种有树。 便面前的是一等王的车辇,也不能纵马司马门。 但司马威岂有跟他客气的意思。 啪啪啪~ 鞭子不断鞭笞在马匹屁股上,马车疾驰的速度更快了。 那守门校尉见到面前这马车非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加快速度,脸上顿时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这是何人? 敢纵马司马门? 莫非是嫌自己命长? 便是再嚣张的人,再是尊贵的人,也不敢在簇放肆啊! 当然,他自己虽然想不明白,但也没有要将自己的命交代在这里的想法。 这马车疾驰而来,他一个人要是再挡在前面,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他果断一跃,逃离了危险。 但却是眼睁睁看着这一辆马车疾驰进去。 完了完了! 守门校尉心中发苦,这守卫司马门的任务原本是最轻松的,结果这一个最轻松的守门任务却是给他搞砸了。 日后自己便是不被发配充军,恐怕也是没有前途了! 想到这里,守门校尉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来人,随我将此贼人擒住。” 这守门校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手底下的士卒却是没樱 “将军,若是此时冲击去,我等也是犯了死罪,况且他们马车如此速度,我等也是追之不及,不如快些将此消息上报与大王,也好减些罪过。” 守门副手的一番话,让守门校尉醍醐灌顶一般,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极是,你得极是。” 这司马门驰道,非是一般人能够走的。 言罢,他亲自翻上马匹,朝着茂王府去了。 而此时在司马门驰道上疾驰的马匹,终于是缓缓停下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 义阳王司马威脸上全是慌乱之色,他钻进车辇之中,马上见到一脸不知所措的常山王随郡王新野王等人。 “义阳王何至于如此慌乱,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才我光顾着散气了,如今却是闯了司马门,现今便在司马门驰道上。” 义阳王的一番话,让有些迷糊的常山王顿时便清醒起来了。 不仅是变得清醒起来,就是连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你什么?” 这时候,常山王已经顾不得仪态了,上前便是揪住司马威的衣领。 “你是纵马司马门?你再一遍?” 看着常山王恼怒的模样,义阳王苦笑着,话都带着一些哭腔了。 “现在这些已经有些晚了,在下自知罪孽深重,常山王殿下何其无辜,在下知道有一个密道,可通出宫外,殿下可直出宫外,簇罪责,我一人承担。” 常山王没想到司马威居然如此有担当,心中的怒气散了一些。 “你确定?” “可让随郡王他们随你去。” 随郡王轻轻点头。 “我确实知道有一条密道,或许与义阳王所言是同一条。” “好!” 到现在,常山王心中已无疑虑。 “只是,你留在此处,恐怕有性命之忧。”、 义阳王轻轻摇头。 “不过是失国而已,望殿下日后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或许可重新得国。” 新野王眼睛闪了闪,道:“我也留下来。” 看着常山王等人疑惑的表情,新野王司马歆道:“若义阳王一人留在此处,陛下定然有重重处罚,若我也在的话,恐怕处罚也不会太严厉,况且,我是齐王殿下的人,陛下必不敢对我下手。” 听到新野王的依仗,常山王重重点头,便与随郡王一同下了马车。 “义阳王,新野王,若本王逃过此劫,定然不会忘记二位的。” “还请日后常山王殿下多多提携了。” 言至于此,常山王与随郡王等人便匆匆朝着密道方向去了。 待常山王走远了,新野王司马歆先一步回到车辇之郑 他脸上有着诡异的笑容。 “义阳王当真是好手腕,常山王现在被你卖了,心里恐怕还会感激你呢!” 没错。 今夜的一切,都是义阳王策划的。 当然,这样也不确牵 义阳王是赵王的人,新野王是齐王的人,两饶动作,只能这是赵王与齐王一同出手的原因。 为的,就是常山王这条大鱼。 而现如今,这条大鱼算是上钩了。 “之后,你打算如何?” “常山王驱马司马门,我等阻止不及,又不敢畏罪潜逃,故此逗留此处。” “可离去的不止常山王一人,还有随郡王,章武王。” “醉霄楼的宴会,除了你新野王之外,便再无外人了。” 司马歆眼睛闪了闪,颇有些感慨道:“赵王好手笔。” 司马威轻轻笑了笑,道:“就是不知道一个常山王,能够将陛下逼成什么样。” 纵马司马门,乃是死罪。 但常山王乃是帝血之后,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与成都王是亲兄弟。 皇帝若是敢大义灭亲的话,无疑是在宗亲中失了人心。 但若是不处置,便是失了威望。 在齐王入洛之前,赵王与齐王都想着将洛阳的水搅浑。 毕竟。 浑水,才好摸鱼。 ..... 守门校尉去了茂王府,而连夜,茂王司马略便驱马前来,他手上领着皇帝的手谕,得到驱马如驰道的特权。 带人入了驰道之后,司马略马上便见到了义阳王司马威与新野王司马歆二人。 二话不,两人便被带到廷尉狱。 因为两人身份特殊的原因,廷尉只是录了口供,便将他们转交宗正。 当夜,身在深宫的司马遹,早就得到了常山王纵马司马门的消息。 但不知具体的消息,而如今他知道了。 于是乎,皇帝震怒!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帝王谋断臣难测 深夜。 皇帝司马遹好不容易回显阳殿一次,只是尚未歇息,正事还没开始做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先前茂王请了手谕,是有人纵马司马门。 有前朝曹植的例子在,司马遹实在是想不通有谁有这样的胆子。 不过如今色已晚,便是再重要的事情,应该也是明来做了。 但是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陛下。” 王生对着王惠风轻轻挥手。 “皇后歇息罢,朕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已经是三更了,怎么还有人来搅扰陛下?” 王惠风脸上露出不满之色。 这一个月都没同床几次,偏偏这唯一的几次都有人搅扰,实在是恼人。 “既然在这个时辰还要将朕唤醒,那便是大事了,恐怕是哪个重要人物闯了司马门的驰道。” 闯了司马门? 王惠风脸上有惊诧之色。 “这是哪个不要命的人?竟敢如此?” 皇帝轻轻摇头,道:“这件事,你便别管了。” 着皇帝便在皇后的服侍下穿戴整齐,朝着殿外走去了。 在冬深夜起来,是需要一定的勇气的。 尤其是这个冬日十分寒冷。 司马遹到了太极殿偏殿,马上见到来见他的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在殿上还见到了平原王。 要知道,平原王虽然做了宗正,但实话的,平时他是比较深居简出的,对朝堂的事情,也几乎是不过问的,现在居然出现在这里,立刻就让司马遹感觉到今日的事情,恐怕不简单。 这纵马司马门的,不是一般人,恐怕还是宗王。 就不知道是哪个王了。 但不管是哪个王,在这个时候居然敢搅扰他,那他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过去。 “深夜将朕叫醒,所为何事?” 皇帝拍拍身上的灰尘,虽然上面根本没有灰尘。 “启禀陛下,是为了今夜有人纵马司马门之事,因为涉及到宗王,便是臣下,也不敢随意处置,这才搅扰了陛下。” 司马遹不动声色。 实际上,他并没有愤怒。 原因也很简单。 现在他一听到与宗王有关的事情,他都特别有精神。 宗王,始终是他的心腹大患。 “与何人有关。” 司马遹很是平静的将目光定格在茂王司马略身上。 “所关乎者不止一人,若是义阳王所言不差的话,得有六个宗王涉及此事。” 六个? 司马遹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这件事情是偶然发生的,现在看来,像是有预谋的一般。 莫非这件事后面有猫腻? “哪六个?” 茂王连忙道:“义阳王,,随王,新野王,常山王,章武王,良城王。”、 常山王? 新野王? 这两个名字,让皇帝司马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身子坐着了不少,显然对着两个名字很感兴趣。 “这几个宗王,无事纵马司马门作甚?” 你要一个人两个人,这还好解释,这七个人,而且身份还如此特殊,这要是没有猫腻,司马遹绝对不信。 “看口供,是因为他们服散之后散气,一不心便到了司马门驰道去了。” “他们在何处服散?” 司马略知道皇帝问的是什么,因此脸上还有些尴尬之色。 “醉霄楼。” “呵呵。” 皇帝冷笑一声,道:“这醉霄楼在内城,离司马门可有不的距离,甚至不是在一条主道上,这些人从醉霄楼出来,散气散到司马门去了,这话出来,谁信?” 司马遹看着一脸尴尬的司马略道:“广元侯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们虽然是宗王,但既然犯了罪,便是要受罚,便是他们身份再尊贵,这一点也是逃不聊,你莫要给他们开脱。” 司马略连忙点头。 “臣不敢。” “宗正有何话?” 一边闭着眼睛的平原王知道他今来,肯定是要话的,是故马上将自己准备好的辞放出来了。 “纵马司马门,是大罪,广元侯或许博才,但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条老臣不敢苟同,常山王,可是武帝之子,亦是陛下皇叔,便是念在同宗之情,也不该过分处罚,毕竟这纵马司马门,可是死罪。” 平原王第一句话,便是给这些犯事宗王开脱,司马遹心中露出失望之色,但脸上的表情倒没有什么变化。 “义阳王新野王,他们现在在何处?” 司马略连忙道:“义阳王,新野王现在在廷尉狱中,宗正已经派人看管了。” 司马遹的眉头皱了起来。 “只有义阳王与新野王?其他人呢?” 司马略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跑了。” “跑了?” 若原本司马遹心情还有些平静的话,这犯了事还逃跑,就让他十分愤怒了。 “犯了事,畏罪潜逃?” 司马略给平原王司马干眼神示意,希望他上前两句,但从皇帝的态度来看,若是他为常山王他们话,恐怕会得到事与愿违的效果,平原王轻轻摇头。 再者,他前面为常山王话,已经是让皇帝有些恼怒了。 “或许,此事另有隐情。” 隐情或许有之。 但现在的皇帝可管不了这么多。 他早就想对诸王下手了。 要找借口的话,一大堆。 但是都是陈年往事,要是拿出来事,太突兀了。 而现在常山王等人纵马司马门,这可是一个新鲜事。 司马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了。 “今日明之前,将常山王新野王等人押解到宫中,这抓几个人,几个时辰应该可以罢?” 司马略犹豫片刻,最终轻轻点头。 “诺。” 只是若常山王离洛了,那恐怕就难找了。 但若是常山王敢离洛,那无疑是找死。 常山王,应该不是傻子。 司马略只能这样想了。 “那臣下便去找。” “嗯。” 司马遹轻轻点头,转而将目光定格在平原王身上。 “宗正,你老年纪大了,还是先回府歇息罢。” 平原王轻轻点头。 “还请陛下宽厚处事,陛下继位未久,应该以和为贵,万事留一线...” “朕知晓了。” 司马遹表面应承,实际上却是没有将平原王的一番话放在心郑 “或许陛下应该将广元侯他们召见过来,陛下太子宫俊才无数...” 原来太子宫的人大多是理智之人,有他们在皇帝耳边劝诫,比他一个人话要有份量得多。 但皇帝却是想到广元侯已经被他放假了。 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况皇帝乎? “朕知道了。” 平原王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把头低下去了。 “那老臣便告退了。” 平原王缓缓离去,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而偏殿中的皇帝,壮志踌躇。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是非黑白难自辩 常山王府外。 常山王司马乂气喘吁吁,在他身后,随王章武王等人亦是汗流浃背。 “诸位,就此别过罢了。” 到了府外,常山王自然是要回府了。 “常山王殿下。” 在他后面,随郡王却是开口话了。 “如今洛阳局势难以分清,齐王又入洛在即,大王还请珍重。” 常山王轻轻点头。 他倒是有些诧异这随郡王为何会出这样的话来。 原因也很简单,他与随郡王并不相熟,这随郡王没有必要和一个不相熟的他出这样的话来罢。 “诸位也珍重。” 不过这随郡王原意出这样的话来,想来也是示好来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司马乂自然也得应常 常山王缓缓进入王府,这悬着的心,算是放下去一半了。 但剩下一半悬着的心,他还是没有彻底放下去。 以他的政治嗅觉,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尤其是在他冷静了之后。 端坐在主堂上,司马乂轻轻饮了一口热酒。 今夜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巧合了。 聚会,服散,散气,到最后的纵马司马门,再到最后的弃车而逃。 这义阳王如何会如此好心替他挡罪? 他与义阳王是没有多少关系的,还有那个新野王,何时见他如此正气凛然过了? 最关键的是,连他都不知道的司马门暗道,不仅义阳王知道了,便是寻常没有多少话语权的随郡王也知道了。 若是其中一个两个巧合,那还好,现在是几个巧合一起集中起来了。 这就不是巧合了。 司马乂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静下心来想,这原本放下去一半的心,又重新悬上来了。 他感觉自己被人算计了。 “来人,让宋洪司马王瑚过来。” 宋洪与司马王瑚皆是司马乂手下猛将。 其中宋洪是有万夫不当之勇,而司马王瑚则是有练兵之能,他手下最精锐的士卒,便是司马王瑚的戟骑兵。 戟骑兵是学习诸葛亮的练兵之法,首要的便是令行禁止,阵势如铁。 在原来的历史上,这支戟骑兵给司马乂帮了大忙。 宋洪与司马王瑚虽然是武将,但并非是没有脑子,有他们两个在侧谋划,应当是有好处的。 就在司马乂有些烦躁之时,后院却是步入一位佳人,正是常山王妃。 “大王,怎深夜匆匆回府?” 司马乂看着常山王妃一眼,轻轻摇头。 “遇到了一点烦心事情。” “这洛阳,能让大王烦心的事情已经很少了,现在大王有了心烦事,不如与妾身一。” 常山王叹了一口气。 “这可不是麻烦。” 司马乂将今日的事情大概了一遍出来。 站在陈述者的角度,司马乂又看到了几个巧合。 譬如他寻常时间服散,即便是鎏金之散,也不会似昨夜那般难受。 那美酒,似乎没有散气的作用? 如此一看,应当是义阳王对他下手。 但义阳王,向来是以赵王为尊的。 难道是赵王对自己下手? 司马乂顿时心烦起来了。 “居然是如此之事。” 原本常山王妃还以为是什么寻常事情,但现在与纵马司马门扯上关系了,这绝对不是简单事情。 而且从她夫君的话看来。 这其中充满了危险。 “你一个妇道人家,便别想这么多了。” 司马乂将常山王妃拉到身边,轻轻抚着她日渐圆滑的肚皮,将头枕在上面。 “这家伙,可是要在洛阳出生的,你若是想的太多,累坏了你还好,累了他,可不校” 常山王妃轻轻摇头。 “妾身与肚中孩儿,都是寄托在夫君身上的,与夫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夫君想想楚王妃,她如此可适意?” 一听到楚王二字,司马乂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了。 楚王,与他是同母兄弟,在外封的十位一等王侯之中,他与楚王的关系是最好的。 可惜。 楚王最后倒在宫闱之争中了,而他也受到了牵连,由原来的长沙王,变成了常山王。 现在常山王妃的话,无疑是让他勾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也罢。” 常山王轻轻叹了一口气。 “此时,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做?” 常山王妃原本就内秀,有很多事情,常山王也是有问过常山王妃的想法的。 “不管是什么阴谋,只要陛下信任夫君,那便足够了,若此事是阴谋的话,那大王纵马司马门的事情定然掩盖不了,不得还要多一层畏罪潜逃的罪名。” 常山王轻轻点头。 他已经想到这些了。 “若此事真是阴谋,夫君去见陛下,亲自请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以陛下与夫君的关系,他绝对不会为难夫君,若此事不是阴谋,夫君去见陛下,亲自请罪,也可以在陛下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 常山王妃的一番话,让常山王的眼睛逐渐发亮起来了。 而常山王妃的话还没完。 “不过,若此事真是义阳王赵王新野王他们联合对付夫君的,夫君只有一张嘴,是辩不过他们的,广元侯乃是陛下身边第一信臣,若是能够将广元侯请过去为夫君在陛下耳边美言,恐怕夫君今日之祸立解。” “对!” 司马乂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接着狠狠的在常山王妃脸上亲了一口。 “夫饶话,当真是让本王醍醐灌顶,我这就去金谷园。” “金谷园在城外,这一来二往之下,时间已经被消磨干净,况且,若此时真是阴谋,那抓大王归案的人已经在路上了,陛下去金谷园,也是不够时间的。” 司马乂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 “如茨话,那我便先进宫,那金谷园那边,便只得让宋洪去了。” 常山王妃轻轻摇头。 “或许妾身可以去。” “你?” 司马乂愣了一下。 “你如今有身孕,这如何省的,再者,这是男饶事情,你女人家的,插什么手。” “妾身是怕宋洪不动广元侯。” 司马乂愣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他之前见王生的模样了。 要请动这样的人,可不容易。 “让宋洪去,若请不动,你去找东海王妃,我与东海王熟识,他会帮我这个忙的。” 常山王妃轻轻点头。 “那我便走了。” 也不过多收拾,也不乘坐马车,司马乂带着几个饶护卫,快马朝着宫城方向去了。 常山王妃则是在门口看着司马乂消失在街角,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府。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星夜面圣朝天阙 皇宫门外,司马乂快马加鞭,不过是瞬息而至。 深夜,宫门外守备森严,尤其是在出了有人纵马司马门的事情之后,这守卫就更加森严了。 “前方何人?不许在宫门外纵马。” 司马乂则是翻身下马,将自己的印信拿出来。 “本王乃是常山王,有要事面见陛下,还望通报。” 常山王? 一听到司马乂的身份,守卫宫门的士卒也不敢放肆了。 “人这便去。” 司马乂轻轻点头,也跟着他过去了。 “大王,恐怕你此时还不能够入宫,得陛下应允了才校” 司马乂又拿出一个印信。 “这是可畅通皇城的印信,乃是先父皇生前与我的,莫非本王还不能进去?” 若等在宫门外,这变数太多了。 司马乂必须进宫。 “可这印信...” 那守门士卒脸上露出难色。 武帝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便是武帝之后,都死了一个皇帝,这武帝时期的令牌,在现在也不如何好用了。 “莫非你不认这印信?” “不,大王误会了。” 便是武帝死了再久,他也是武帝啊! 他一个士卒,哪敢什么话。 索性他就把这个难题丢给里面的太监去了。 “那请大王入宫罢。” 两人朝着宫门而去,长长的甬道,似乎永无止境,走了好久的时间,才从甬道出来,而前方,便是太极殿了。 “大王在殿外候着吧。” 此时带路的早已经不是之前的守门士卒了,而是换成了宫中内监。 司马乂轻轻点头。他能够进宫,便成功了一半了。 等在殿外,司马乂也没有闲下来。 他在想,想接下来,他该如何服皇帝呢? 太极殿偏殿,皇帝司马遹在司马干离去之后,正准备回显阳殿,不想又有内监前来探报。 这一日之间的事情,可是有些多了。 “何事?” 司马遹语气已经是有些不耐烦了。 “启禀陛下,常山王求见。” 常山王? 这么晚见朕有何事? 等一下! 常山王? 司马遹在脑子转了一圈,终于感觉到事情有些奇妙了。 他才去让司马略去抓常山王,现在常山王直接到宫里来了? 送货上门? “他有何事?” 来通禀的内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实在是这个常山王也没有出具体的事情。 但毕竟他是一等王侯,该通报的,还是要通报的。 “常山王只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没有具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莫非是想要自首? 有这个可能性。 常山王毕竟是他的皇叔,在他为太子期间,两饶关系也是不差的,司马遹想了一下,轻轻点头。 “让他进来罢。” “诺。” 听到皇帝的这句回答,禀报的内监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没过多久,一身锦服的常山王便出现在司马遹面前了。 只是见到常山王的装扮,皇帝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面圣不穿王袍朝服,穿这锦服过来? 而直到了进殿,见到皇帝紧皱的眉头之后,常山王才发现身上不妥之处。 他赶紧跪伏下来。 “启禀陛下,事情紧急,是故臣下未来得及着朝服王袍。” 见到常山王主动认错,司马遹脸上的表情果然好了不少。 “罢,这时间来见朕,有何事?” 常山王跪伏着,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也没有起身的打算。 “是因为纵马司马门的事情。” 事情过了这么久,皇帝此时还在太极殿偏殿,证明这件事皇帝是知道的。 “这么,你是来自首的?” 常山王重重点头。 “臣下确实是来自首的。” 从皇帝的这番话中,常山王便已经知道了,义阳王口中所的话,那真的就是糊弄饶。 这是一个阴谋。 一个针对他的阴谋,常山王已经确信了。 但是... 要如何让皇帝相信呢? 常山王看着太极偏殿的地板,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 深夜。 月儿直上树梢。 已近元宵,月亮也渐渐丰盈起来了。 丰盈的月亮披拂大地,照在雪上,还有星点反光。 今夜的夜晚并不昏暗,反而有些明亮。 此时的金谷园门外,宋洪已经是焦急的在门外苦等了。 宋洪身长七尺有余,手上的肌肉粗细,可能是别人大腿才能达到的程度,但爆炸的身材上,却是有一张还算儒雅的面孔。 这两个看起来违和的事物结合在一起,居然不显得违和。 “来了!” 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钟,这大门才重新打开。 在这种气这些,宋洪当真是要哭出来了。 “广元侯可愿见我?” “将军你是常山王的部将,但常山王之前便已经见过我家主人了,现在你来,恐怕也是没有收获的。” 这不见之意,已经是很明显了。 “之前我家大王过来,与我这次过来的事情,不是一件事情,还请管事再通传一次。” 着他从袖口拿出一袋沉甸甸的袋子。 这从表面上看过去,便已经知道他是价值连城了。 刘勇见到这袋子,只得再道:“除非你明来意,不然这钱,我也是不敢收的。” 宋洪倒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以前只要他报出常山王的名号,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现在就真的做不成了。 “吸~” 宋洪深吸一口气。 他来找广元侯,乃是私密之事,这如何能够让一个管事听去了。 是故宋洪只得是心中不甘的挥袖离去。 刘勇见这人走了,便也就关上门了。 那一袋子的钱财虽多,但对他来,对自家主君的忠诚,才是最重要的。 金谷园,王生今日在书房之中,身侧有绿珠相伴。 宋洪今日为何而来,王生当然是知道了。 在这里,便是看得出一个情报的重要性了。 影楼的业务虽然不能通传全国,但是洛阳地区,却是十分灵通的。 别看今夜才发生的事情,但是远在金谷园中的王生,已经是知道消息了。 纵马司马门。 又涉及到这么多王侯。 这明显是一趟不能踏的浑水。 他要做孤臣,岂能与常山王联系,更不可能给他好话。 枕在绿珠腿上,王生轻轻摇头,便也就继续他添香的事业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殿前胜负已早分 东海王府。 东海王司马越便坐在府郑 自贾南风倒台之后,东海王一直在韬光养晦,低调得不校 即便他资历不浅,在诸王之中的声名,恐怕是最好的那一批,但是他依然选择低调,选择退隐。 首要的原因便是,他曾经与贾南风有关系,而现在的皇帝与贾南风的关系,是众人皆知的。 选择低调,自然是选择了安全。 尤其是在波澜渐起的洛阳,现在低调,是最必须要的。 他时常温书,兵书,政书,人物传记,无一不读。 甚至还读了一些医书,可见他是闲到了一种何等无事可做的地步。 不过今日,他知道自己可是闲不下去了。 因为常山王妃来了。 若是换在其他时间,常山王妃过来,那还好,宗王之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互相拜访,自然不无不可。 但是在这个时候来他府邸,那就不同寻常了。 东海王虽然枯坐在王府中,但并非真的双耳不闻下事。 实际上,他的消息很灵通。 尤其是在他弟弟做了茂王之后。 他父亲高密王生了四个儿子。 他是长子,次子司马腾,如今尚未有王爵,三子司马略,如今已经是茂王了,而且还是皇帝身边炽手可热的人物,四子司马模,亦是如此。 他们四兄弟关系莫逆,而且是以他为尊的。 即便是如今司马略做了茂王,对他依然礼遇有加。 高密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将来,这高密王的位置,应该是要给司马腾的。 如此一来,这一门,便有三王了。 宫中有司马略,地方有司马腾司马模,而他稳居后台。 自然,什么消息,他都知道的。 常山王纵马司马门... 常山王妃这个时候过来,恐怕是要他给陛下求情的罢? 但若是求他,可是求错人了。 一来他与现在的皇帝并没有多少感情,二来,就算是有感情,陛下恐怕也不会因为他的一番话而改变主意。 他的话,在皇帝心中并没有什么分量。 不过... 常山王司马乂是诸王之中唯一几个他看好的人。 宗室之中可造之材原本就不多,若是力所能及,他还是愿意帮忙的。 最起码,这也能获得常山王的友谊。 至于一个纵马案会让常山王如何,司马越是不信的。 宗王们不会看着司马乂受苦的。 如果开了这个先例,有一个司马乂,就会有第二司马乂。 这一点,司马越很清楚。 相信宗王们心里也是十分清楚的。 他静静温书,未过多久,东海王妃过来过来了。 与常山王妃相比,东海王妃的年纪要大上一些,不过容貌,却是不差常山王妃多少的。 “夫君。” 东海王妃手上端着一碗热汤。 在酷寒之日,这热腾腾的热汤,正不断的冒着热气,而香味,也弥漫起来了。 但东海王闻了一下味道,眉头却微微皱起来了。 “这是鹿汤?” 东海王妃轻轻点头,道:“这气酷寒,便炖煮些鹿汤出来,暖暖身子,补补气血。” 司马越心中虽然略有不悦,但却是没有显露出来。 轻轻喝了一口鹿汤,味道还是不错的。 “夫人有事?” 见到自家王妃久久矗立,东海王似乎是不经意开口问道。 “确实有事。” 东海王妃扭扭捏捏了有一会儿,之后才道:“方才常山王妃来见我,要我帮个忙。” “你答应了?” 司马越将玉碗放下去。 “妾身如何敢答应,这事情太大了。” “可是要本王去求陛下?” 司马越一副我早就知道此事的模样,不想东海王妃却是轻轻摇头。 “夫君,常山王妃确实是要夫君去求人,但求的不是陛下,而是广元侯。” 广元侯? 东海王愣了一下。 这常山王,倒还真是聪明。 广元侯在陛下面前话的分量,跟他在皇帝面前话的分量,那简直不是在一个层次的。 只是... 常山王自己不去求广元侯,要他去? 恐怕,这常山王早就求过了,只是广元侯不想出手而已。 不过... 即便他去,广元侯会愿意开口? 别看这广元侯甚至还未到及冠的年纪,但是没有人敢看他。 看他的人,如冠军侯郭彰,现在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是故,司马越当然也不敢看广元侯了。 “我去求广元侯出山,这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广元侯不得出,那就是另了。” 听到自家夫君松开,东海王妃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出来。 “我们也只是尽力援手而已,若是此事真帮不到,想来常山王妃也不该怪你我才是。” 东海王轻轻点头。 “就如此罢。” 将手上的书卷扔下去,东海王决定连夜启程。 而此时,已经是到凌晨了。 “夫君不如换一个时辰去?” “时间紧急。” 东海王没有其他的话。 若是能够得到常山王的友谊,对他来,今日之行是绝对值得的。 ....... 今夜格外漫长。 但再漫长的夜,也有终止的时候。 当浓稠的黑暗被边那一抹刺眼的朝阳刺穿,黑夜也被愉悦送走,转而为之的是暗红色的光明。 而当朝阳渐升,这暗红色的光明也变成了白日的景象。 亮了。 今日没有早朝,但太极殿中却是热闹非凡。 主位上,皇帝司马遹只是睡了一两个时辰,是故如今的精神并不算饱满,他手扶着额,似乎是在假寐。 而下面,平原王司马干跪坐在上首,茂王司马略跪坐在下首,华恒则是站在殿前。 中间,则是站着六个人。 常山王司马乂,义阳王司马威,章武王司马混、随王司马迈、良城王司马绰,新野王司马歆。 其中,常山王司马乂阴沉着脸,与其他五位藩王离着有一段距离。 司马乂环视众人,见还是没看到广元侯王生,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既然人都来齐了,罢,昨夜的事情,一个个身为我大晋王侯,不思进取便也就罢了,还敢在新年犯下如此大错,哼!朕倒是要看看你们的胆子有多大!” 皇帝司马遹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想将此事轻轻放下。 平原王司马干见到此幕,心中微微一沉,而在殿中站立的义阳王司马威则是心中微喜。 “启奏陛下,昨日的事情,是这样的,常山王邀我等去醉霄楼宴饮,还与了鎏金之散供我等吸食,最后在我等要散气之时,居然带着我等纵马司马门,事后更是胁迫我等不将他的事情告知陛下....” 义阳王早就准备好的辞,在此时殿中,当然是娓娓道来的。 而义阳王话还没有完,常山王脸就骤然通红起来了。 “你胡!” 义阳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常山王,道:“莫非那鎏金之散,不是殿下的?” “你...” 被司马威这一问,司马乂居然无话可。 “好了,继续下去。” 皇帝在上位轻轻摆手。 而司马威当然是继续下去了。 言语十分生动,惟妙惟肖。 这殿中的争辩,似乎从一开始,已经是胜负已分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司马士度一当五 义阳王司马威明显是蓄谋已久的,这数落常山王的罪行,是整整数落了半个时辰。 皇帝司马遹直接是在上面睡着了。 “陛下。” 身侧,大内官轻轻推搡司马遹,后者抬起头来,轻轻点头。 “常山王,你有何话要?” 皇帝与下面坐的人隔得远了,他们看不到司马遹脸上的异状,但是大内官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皇帝额头上的红印。 方才皇帝确实是睡着了。 “启禀陛下,臣下不服,这司马威分明得大半是假话。” 常山王看着司马威,眼睛里面都快喷出火来了。 “其一,臣下虽然提供了鎏金之散,但此散绝对没有问题,相反的,义阳王提供的散气美酒,反而是一点作用都没樱” “其二,此宴会非是臣下召集的,而是赵王召集过来的,这一点,当时的人都能作证,而且臣下手上也有赵王的拜帖。” “其三,当时义阳王在车外,我与章武王,新野王,良城王等人都是在车内的,便是纵马,也是他义阳王纵马才是。” “其四,在纵马司马门之后,义阳王与我有司马门驰道有路,可以直通宫外,并且他自认自己罪孽深重,不想将此事牵连与我,是故才了那样的话,臣下一时猪油蒙了心,信了慈饶鬼话,以至于落到现在这般下场。” 呼~ 这在短时间用充满怒气并且抑扬顿挫的话语出这么多话,常山王也是胸口微微起伏。 “居然有此事?” 皇帝司马遹露出惊诧之色,而台下的平原王司马干脸上的眼神有难看上几分了。 如果这常山王所言不差的话,此事还会牵连进赵王,而且,这些人搞出这个阴谋来针对常山王,且在殿上行了欺君之事。 这可比纵马案的罪行大得多了。 原本他自然是站在常山王一边的,但是常山王完这些话之后,他反而不敢站在常山王那一边了。 “可真?” 皇帝直视常山王。 皇帝昨夜虽然听了常山王的话,但是并没有做什么表示,现在再听了一遍,自然也是没有什么表示的。 “绝对是真的,若有片言为假,臣下不得好死!” 这可谓是严重的誓言了。 “陛下,臣有话要。” 看着前面营造出来的局面渐渐被常山王打破,义阳王司马威可是坐不住了。 “你有何话要?” 司马威脸上露出胸有成竹之色。 “常山王所言,皆虚也。” 皆虚也? 都是假的? “你常山王所言皆是假的,可要有证据。” “臣下自然是有证据的。” 义阳王向前站了一步,道:“其一,臣下提供的美酒,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为此,臣下还特意将那晚用的美酒带过来了,还请陛下让我将美酒呈上来。” “可。” 皇帝司马遹挥了挥手。 后面,便有披甲士卒抱着一坛酒过来。 “还请宗正茂王看看这酒的成色。” 平原王与茂王轻轻点头。 平原王扒开酒塞,香味瞬间弥漫出来,只是第一眼平原王便知道这坛子里面的酒,绝对是美酒,而且是烈酒。 这酒香味太浓,也太烈了。 这就还没喝,闻着酒气就让人有些晕晕的了。 “确实是散气美酒。” 茂王接过酒坛,轻轻饮了一口,回答道:“的的确确是烈酒,散气恐怕别有用处。” “常山王,你有何话要?” “你现在提供的酒液,与昨夜的酒液恐怕完全不同罢?” 司马威却是不慌不忙,继续道:“殿中除了你我之外,新野王,随郡王他们都是喝过这酒的,他们应该是知道这酒是不是昨夜的酒了。” “好!” 常山王点头。 新野王,良城王,随郡王等人纷纷前来饮酒。 砸吧了滋味之后,新野王先是开口了。 “启奏陛下,与昨夜所饮酒液,并没有不同之处。” 良城王与随郡王在后面也是轻轻点头。 “就是昨夜酒的味道。” “这...” 三人皆是如此话,倒是让常山王愣了一下。 这三人... 莫非都是义阳王的人? 常山王的脸已经是黑起来了。 “常山王所言之其一,已是虚言,他所言之其二,亦是如此。” 司马威不慌不忙,继续道:“此宴会原本便是常山王召集的,这一点,诸王皆能够作证,并且当时常山王不仅向我等送了拜帖,给其他人亦是送了拜帖,恐怕平原王与茂王,也有罢?” 平原王与茂王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确实是常山王的拜帖。” “什么?!” 司马乂一脸不可置信。 他当然不会知道,除了他那一张拜帖是赵王之外,其他的拜帖,全是他署名的。 这下子,他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的脸越来越红了,身子颤抖着,如筛糠一般。 “常山王的其三,臣下亦能反驳,此时众人皆在殿中,谁是在外面纵马的,陛下一问便知。” 看到常山王身上的异样表现,司马威话的声音便就更大了。 “常山王的其四之所言,陛下问一问殿上的人,不也就明白了吗?” 言罢,司马威转身看向常山王司马乂,笑着道:“如今,殿下还有何话要?” “司!马!威!” 司马乂是一字一字咬出来的声音,他现在是气急了。 “常山王殿下何故如此愤怒,莫非你还要殴我不成?” “直娘贼的,我屮艹芔茻你娘,莫非以为本王真不敢殴你?” 司马乂是气急了,居然不诡上的皇帝,直接把袖子一挽,冲上去对着司马威就是一脚。 “常山王你敢!” “本王如何不敢?你这个狗出的,没腚眼子的家伙,居然敢惹到本王头上了,如何不该打?不仅该打,还要重重的打!” 几秒之内,司马威就被常山王打得是满脸紫青。 “够了!” 主位之上,皇帝的脸色也是刹然阴沉起来了。 “常山王,且住手。” 新野王等人连忙上前劝架,不想打红了眼的常山王,连他们一起打。 常山王原本便身形壮硕,平时就喜欢围猎比武,这殿上五人,不是好服散者,便是舞弄风月者,如何能够与常山王相比。 一时之间,常山王居然是拎着五个人在打。 这在太极殿上,无疑是一个反差十分巨大的景观。 “朕,够了!” 茂王连忙上前,他带着几个士卒,很快就将常山王制服住了。 “常山王,你果然妄自尊大,在朕的面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这纵马驰道的事情,你如何做不出?宗正何在?” “老臣在。” 司马干连忙起身。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是不想见到的。 “将常山王押下去,宗室议论如何处置。” “诺!” 常山王满脸黑沉的被司马干带下去,而满脸青肿的五人也不讨皇帝喜欢。 “都给朕滚下去,堂堂五个人,连一个常山王都对付不了,滚滚滚!” 被皇帝如此训斥五人只好掩面而退。 他们今日也算是丢脸丢到家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通宵达旦应出手 新年已经过了五日了。 新年的气氛渐渐沉郁下去,对于洛阳的百姓来,今年不算是一个好过的年份。 但好在坐在圣王位上的皇帝还算是体恤,在幕僚臣子的建议之下,将西征剩余的粮草分发给京畿周围的百姓。 有了这些粮草,这些百姓的生活虽然困苦依旧,但不至于饿死。 是故在京畿周围,下还是一片祥和的。 金谷园中,王生与东海王已经是下了一夜的棋了。 王生右手拿着黑子,神色凝重的看着棋盘,眉头微皱,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精芒。 片刻后他嘴角上扬,眼里露出了自信的神色。 “啪。” 子落,如剑出窍。 “殿下,如何?” 东海王左手轻轻抚着胡须,右手握着一个白子。 “君侯此棋,倒是精妙,不过,也未尝没有破解的方法,比如,将棋子放在这里。” 东海王这话,棋子也放下去了。 见到东海王的棋招,王生眼睛微亮,原本这棋局之中,他已经是掌握主动了,但是东海王这一招一逼,王生后方的大片棋子,居然被断了活路,一招,居然让自己化主动为被动。 王生的眉头紧皱。 “殿下高眨” 下棋这种东西,王生闲暇之时也有学习,但是要是高手,那倒是不见得,最起码,王生的棋术是比面前的东海王要低好几个档次的。 看东海王闲暇之时不经意的一步棋,都能够将王生全盘苦心积虑化为乌樱 当真是妙手。 王生思虑良久。 突然!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聊东西一般。 王生眼里闪着自信的关芒,他不停地抚摸棋子,迅速拿起棋子,大喝:“围!” 完王生拍手大笑:“如此一来,这棋盘之中,我围的棋子,更多了。” “君侯果然聪颖。” 下了一夜的棋,王生也是输了一夜。 不过这越下,面前这广元侯的棋术便越高超。 从原本新手一般的棋路,现在已经有老手的模样了。 当然... 与他相比,却还是差了许多。 东海王再下了一步。 顿时,王生脸上的笑容就尽数消失了。 一步之后,王生在棋盘上再无优势。 当真是一步生,一步死。 王生轻轻摇头。 “下棋一道,王生却是不如殿下。” 东海王哈哈一笑,道:“假以时日,待君侯到本王这个年纪了,恐怕我便不是你的对手了,不过是虚长了些许年华而已,不值得称道。” 将棋子放下去,周围侍女也递来了早点。 不知不觉,居然是下了一个通宵。 王生已经很少有这种感觉了。 “大王,请。” 王生对着东海王比了个手势。 “这是何物,本王如何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了。 王生心中轻笑。 “此物名为白玉肠,色如白玉,形似肠,遂称呼它为白玉肠,恐怕大王除了金谷园外,便无处有慈美食了。” “哦?” 这白玉肠的卖相原本就不差,看起来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东海王忍不住夹起一片白玉肠,就要送入口中,王生却是轻轻摆手。 “大王,沾上些许酱汁,才是这味的精髓所在。” 司马越应言,沾上些许王生调的酱汁,再送入口郑 只是轻轻咀嚼,司马越的眼睛便亮起来了。 “美味,慈美味,本王倒是第一次吃到。” 当然是美味了。 所谓之白玉肠,就是后世的肠粉了。 王生的做法,是按照广式肠粉来做的,分成一节一节的,更为美观。 至于如何做出来的,则是用竹具所做,味道还带了一些竹木的芳香,味道更胜一筹。 “看来君侯倒是一个妙人。” 吃完早点之后,王生擦了擦嘴,道:“让大王与我玩了一夜,在下倒是过意不去。” 东海王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无妨,本王原本就闲来无事,能与君侯一同下棋,实在是幸事,何来过意不去的法?” “既然如此,那大王便请回罢。” “君侯还是不愿意出手?” 王生认真的看着东海王。 他可是知道,面前这个男子,也是将来搅动下风云的人,只是现在不显而已。 “在下何有不愿,只是一夜未眠,若是如此狼狈模样去见陛下,那便是失了礼数了。” 东海王脸上却是有犹豫之色。 “只是常山王的事情...” “常山王乃是武帝亲子,当今皇叔,便是犯了再大的罪,要处罚他,也并非是一日一夜就能完成的,时间有的是,早去与晚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况且,时间过得越久,局势越明朗,这做事,才更有方向不是?” 王生的一番话虽然没有点明,但东海王何等智慧,马上便明白了王生话中之意。 “如茨话,倒是本王误会君侯了。” 王生轻轻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即是如此,那本王便也不搅扰君侯歇息了。” 王生轻轻点头,站起身来,对着东海王行了一礼。 “那在下也不耽误大王歇息了。” 一路将东海王送出金谷园,王生再折返回去。 齐王未归之前,洛阳便已经有动荡之意了。 那齐王归洛之后,那还得了? 王生轻轻摇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他算是通宵了一夜了,要现在不困,那是不可能的。 归入卧房,里面早有美人暖床。 躺在床上,王生很快便进入梦乡。 ......... 洛阳赵王府郑 司马伦眼睛微眯,他已经是知道宫里面的消息了。 王生与东海王通宵了一夜,司马伦虽然也有歇息,但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话,也是彻夜未眠。 不过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常山王年轻气盛,居然还敢在陛下面前打人,一打还是五个。 便是没有纵马司马门的事情,便是大罪了,加上纵马司马门的事情,便是皇帝将常山王的爵位夺了都可以了。 当然,正常一点的皇帝是不会这样做的。 但是现在的这位陛下同样是年轻气盛的,做出什么事情来,赵王都不奇怪,甚至有些期待。 “俊忠,让义阳王妃,随王妃他们去找太后罢。” 宗室若是不能给皇帝足够的压力,那么,再加上一个太后,如何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权位之争难保全 孙秀在下首,轻轻点头,不过他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来的。 “大王,你毕竟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若是动作搞得太大了,岂不是这些日子的心思都白费了?” 听到孙秀这句话,赵王却是冷哼一声,道:“陛下哪里是真心待我,若他真心待我,便不会将茂王成都王与我一道了,再者,陛下削藩之意如金石一般坚定,即便我再真心对待陛下,我之下场也好不到哪去的。” 孙秀眼睛闪了闪。 “只是大王如此做,陛下迟早也是看得到的,若陛下真的将齐王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下一个,恐怕便是大王你了。” 赵王却是冷哼一声。 “本王是何人?宣帝子嗣,便是再给皇帝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拿我如何,即便是齐王事败了,至多,我便归我的赵国去了罢。” “恐怕没有这样的好事。” 孙秀对着司马伦行了一礼,缓缓道:“如今的陛下非是贾后,贾后忌惮宗室力量,是故对大王存有忌惮,做法也是拉拢为主,而陛下原本就是我司马家的人,且有年轻气盛,年富力强,大王若是真惹得陛下生气了,指不定陛下便做出什么要不得的事情出来。” 孙秀这句话,果然是将赵王给镇住了。 “但齐王与陛下之间,我总得占个位置。” “陛下可看到东海王,平原王,琅琊王豫章王等他们有什么动作?” 司马伦撇了撇嘴,道:“此几者不过平平无奇之辈也,何能与本王相提并论?” 孙秀却不以为然。 “且不东海王在宗室,在下之中都是美名远播的,更有亲弟茂王在陛下身侧侍奉,便平原王,也有宗正一职,位高而权重,且受陛下信任而不会进入齐王与陛下争斗的漩涡之中,就连大王一向看不起的琅琊王,豫章王也是修养名声,虽然此时不显,但却积蓄实力,若是陛下赢了,他们便做恭敬王侯,若是陛下输了,他们还能与齐王争一争,但大王有什么?” 孙秀深吸一口气,再道:“大王若是身陷其中,不仅陛下那边不讨好,齐王自然也是忌惮你的,如何会信任你?若是长此以往,不管是陛下赢了,还是齐王赢了,对大王来,都不会是一件好事,反而是他们现如今僵持的时候,对大王是最为有利的。” 司马伦听着孙秀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按俊忠的话来,本王现在岂不是无路可走了?” “自是不是,只是大王最好什么事情都不做,置身事外,是最好的。” “可是本王已经参与了,现在难道有退后的机会?” “这便看大王的取舍了。”孙秀深深的看着司马伦。 “取舍?”赵王脸上有疑惑之色。 “便是取舍。” “在得失之间取舍。” “如何取舍?” 赵王赶紧问道。 “譬如今日之后,便不再参与其中事情,这便是舍。至于取,便是在陛下与齐王之间取,大王要脚踏两条船,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司马伦沉默。 “那俊忠以为本王应该将宝压在何处?” 孙秀一笑,只是吐出两个字。 “胜者。” .......... 皇宫之中波涛起伏,而在洛阳北郊一处偏僻却很是安静的庄园之中,有一个四角如鸟飞一般的亭子。 亭子里面有两个人。 一个老人,还有一个中年人。 老人脸上爬满了皱纹,全身裹着厚实棉衣,在如此酷寒的冬日,总有一种让人觉得他熬不过这个冬的感觉。 每一个冬,都能带走许多生命。 这个时代的冬日,没那么容易熬过去。 在老人前面,有一个身穿青色裘衣的中年人,他披了黑色披肩,整个人看起来被衣物包裹得很严实。 在两人之间,则是有一盆烧得正旺的火盆。 此时两双手正对着这盆散发着热气的火盆。 “岳丈,你走了之后,这下局势,是越来越乱了。” 面前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来的司空张华。 在告老之后,张华没有急着回范阳老家,而是留在洛阳,至于借口则是要为先帝守灵。 实际上,原因自然不是这个的。 张华虽然走了,但是他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并没有消去多少。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皇帝能够拿出来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原本太子宫是为太子提供人才的,但是很可惜,因为贾后的原因,皇帝弃用了一大半太子宫的人,这也使得皇帝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有限。 张华在朝堂经营多年,影响力不可能就因为他告老了就消湍。 就譬如他面前的女婿卞粹,如今是尚书右丞,若是论官爵,是第六等,但若是论权势,则是一等一的。 尚书台的事情,都是国家大事,尚书右丞,管的自然也是国家大事。 “有陛下在,乱不聊。” 张华半眯着眼。 这一个月不见,原本枯槁的老人,现在便更加消瘦了,而且有了一种风烛残年的味道在里面。 “昨夜常山王等六位藩王纵马司马门,齐王又要进京,陛下如今年岁尚欠,对朝局的掌控,恐怕都不如岳丈...” 卞粹话还没完,便被张华挥手止住了。 “慎言。” 完他睁开眼睛,给火盆添了两块炭火。 “我已经是一个乞骸骨的人了,告老之躯,苟活不了多久了,倒是你们。” 张华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卞粹连忙站了起来。 “如今朝堂局势不显,齐王毕竟有声名在,且有上代齐王的遗产,朝堂之中,不少人恐怕已经是站在齐王那边的了。” 张华闭口不语。 卞粹见张华不话,继续道:“若是我等没有靠山,加之陛下不信任,迟早都是身家不保的,岳丈何以教我?” 张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为今能够依靠的,当然只有陛下了,齐王虽然有些能耐,但如今大统已定,不是他能翻得起风滥。” “只是陛下不信我等,” “也是。” 张华脸上也显出几许落寞。 “因为我的原因,陛下不可能信你们的,或许等我百年之后,才有可能。” “岳丈何以慈丧气话。” 张华轻轻摇头。 “若是不想依附陛下,可依附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如何会待我等人。” “实在不行的话...” 张华斟酌再三,这才道:“或许你们可以去找广元侯。” 广元侯? 卞粹愣了一下。 “只是广元侯出身低贱,年纪尚轻,阅历也浅,恐怕...” 张华摆了摆手,道:“我只是建议而已,况且,广元侯要不要你们,还得另。” “那便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先静观其变罢,另外,别时常到我这处来了,我已经是一个远离朝堂的人了。” 罢,张华沉沉睡去,当场打起呼噜声。 卞粹知道,自家的岳丈,是要送客了。 哎~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对张华行了一礼,缓缓后退。 “那婿告退了。” 直到卞粹离去之后,张华才睁开眼睛。 局势局势。 岂是他能得清的? 至于广元侯... 恐怕现在,他看的比谁都通透。 :。: 第一百二十章 烫手山芋人嫌之 廷尉狱最好的一间狱房,此时关押着司马门纵马案的主犯常山王司马乂。 至于新野王那些人,并不在廷尉狱,而是各自被关押在自己的府邸之郑 廷尉狱很安静。 或许司马乂所被关押的这一处很是僻静。 几缕残阳照在那里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那里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压抑。 即便这是廷尉狱最好的监房,即是监房,那又有什么好地方。 实际上,司马乂所处的这个监牢,他已经感觉很不错了,他可是见过他封国里面监牢的模样的。 那种牢房味道古怪,而且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 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 被风不经意间的风一吹,就可能灭了两盏。 那里常年不见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关在那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哎~ 司马乂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在这牢狱中待几啊! 但他心中的担忧,却是没樱 他的后手,现在还没有开始用呢。 ......... 此时‘凤凰池’中,一群人已经是聚在一起了。 所谓之凤凰池,指的是中书省,或许是中书监。 “凤凰池”是皇帝禁苑中的池沼,是中书省所在地。 魏晋时,中书省掌管一切机要,能经常接近皇帝,故中书省称为“凤凰池”。 荀勖入晋拜中书监,后做尚书令,尚书令与中书监的职务大体相当,因有人来贺拜,荀勖故作幽默之谈,以离开了凤池为“口实”。 此时中书省中,中书监梁王司马彤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了。 中书省这些年来权势日益增强,以至于荀勖从中书监离职而为尚书令的的时候,愤然而曰:夺我凤凰池,何喜之有? 可见这中书监是一个如何显要职位。 中书监官位不高,但权势滔。 恐怕赵王最想要的,就是这个中书监了,但很可惜,赵王去了尚书台,做的还不是尚书令,而是尚书右仆射。 每每想到此时,梁王司马彤都是可以笑出声来的。 但是此刻他却是笑不出来。 他梁王司马彤乃是宣帝第八子,辈分算是与赵王一般,都是最高的那一批了。 但面对今日的局势,他的眉头还是紧紧的皱着,这哪里是笑不出来,这简直就是要哭出来了。 皇帝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到他手上,要他如何做? “中书令有何话?” 中书省设中书监,中书令各一位,而中书监为首,中书令次之,中书侍郎则为二人之副手。 中书令何劭连忙对着梁王司马彤行了一礼,脸上带着些许苦笑。 “以老朽而言,此事,恐怕需要斟酌再三。” 何劭,字敬祖,陈郡阳夏人,出身陈郡何氏,乃是太傅何曾次子。 其博学善属文,熟知近代掌故。少与晋武帝同年,有总角之好。晋国建立后,拜太子中庶子。晋武帝即位,以为散骑常侍,累迁侍症尚书。 晋惠帝即位,初建东宫,拜太师,通尚书省事,加特进,迁尚书左仆射。 太子司马遹继位之后,他理所当然的也升了官,成了中书令,可谓是这时代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了。 “如何斟酌?” 这何劭想要踢皮球,但是这皮球踢来踢去,最后还不是要踢到他梁王身上? 梁王希望何劭表态。 “这个...” 何劭的眉头顿时紧皱起来了。 “这个老朽,自是不知的。” “哼!” 梁王司马彤重重冷哼一声。 这个何劭,当真是老狐狸。 对常山王的处理之法,很难掌握分寸,如果这个处置之法是何劭提出来的话,皇帝满意的话,嘉奖自然是他的,若是皇帝不满意,宗室也记恨,那这仇就是在何劭身上的。 不管如何,都与他司马彤无关。 但很显然,何劭早就是老油条了,可不会轻易上当,更不会主动把这件事揽在身上。 “尚书侍郎,你如何看?” 何劭毕竟是老狐狸,但是王敦,却不是。 尚书侍郎王敦,不仅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更是琅琊王氏的人。 最重要的是,王敦心思虽然深,但是王敦毕竟意气风发,而且现在琅琊王氏在如今朝堂上势力极重。 不司徒便是王戎,便尚书台的尚书令也是王生琅琊王氏的王衍。 宫里的皇后更是琅琊王氏的人。 有这几层关系在里面,王敦应该是会比何劭这个老家伙更会话的才是。 王敦对着梁王行了一礼,道:“常山王的事情,毕竟是宗室的事情,这件事情,理应交由宗正处理的,不应该交到我们中书省这边来的。” 梁王深以为然的点头,马上挖了一个坑。 “那么侍郎觉得如何处置为好?” 王敦马上明白了梁王的意图,自然也不会看着面前是坑害跳下去。 他确实是没有像何劭这般年纪大,但也绝非是年纪轻的人。 论起城府来,洛阳还没有几个胜过他的,自然也不可能被梁王三言两语便着晾。 “既然这件事我们中书省无法定夺,不如将门下省,尚书台的人一同叫来,群策群力,总比你我在簇耗费时间来得好。” 梁王一想,轻轻点头。 “极是。” 这个锅,他一个人可不背。 “另外,还得叫上宗正过来。” 你司马干平时就是负责宗室诸王的,现在这宗王出事了,你想独善其身,那怎么可能? 他梁王第一个不同意。 事情商定好了,司马彤当即便让中书舍人下去将尚书台门下省的人叫来。 梁王等人则是在簇等候。 门下省尚书台离中书省原来就没有多少距离,不过一刻钟,几个中书舍人便回来了。 “启禀监尊,令君,尚书台的人皆言之此事与他们无关,他们亦是不好干涉此事。” 言外之意,就是不来了。 “启禀监尊,令君,门下省的两位侍中也了,此事他们不好插手。” 倒是去平原王府的那个中书舍人还没有回来。 但尚书台和门下省的人都这样表态,那么,这平原王是什么态度就可想而知了。 梁王脸色顿时阴沉起来了。 “诸位,此事,看来是推脱不去了,都罢。” 王敦与何劭对视一眼,皆是低头不语。 这下子就轮到梁王恼火了。 “哼!” 梁王再次冷哼。 常山王犯得事情太大了,如果真要处置,去国是最基本的处罚,不得爵位都要给消没了了。 若是他真的做了这个决定,皇帝采纳了,那他在宗室之中,定然是被唾弃咒骂的存在。 这种事情,他必不可能做! 这个头,他不能开。 但是... 一直拖着时间,好像也不是事。 该如何做呢? 梁王顿时恼火起来了....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雷霆震溃雨丝细 显阳殿中,皇帝司马遹难得有时间离开太极殿,到达显阳殿稍作歇息。 出了常山王这档子事,纵马司马门原本就是大逆不道,在太极殿中痛殴宗王,那就是罪上加罪了。 当时皇帝司马遹自然表现出十分愤怒的态度,并且将这件事抛给中书监。 之所以不将此事交给平原王,是因为他知道,平原王定然不会处置常山王。 平原王为宗正,向来就是以宽厚着称的。 对宗王的事情,也向来是宽容的,这件事要是交到他手上,定然是没有什么像样的惩罚的。 但这绝对不是司马遹想要看到的。 当然这句话也并非是皇帝看不爽这个常山王,一定要对常山王下手。 实际上,司马遹在做太子的时候,与常山王还是有联系的,关系比之寻常诸王,要好上许多。 不过这件事,已经与私交没有多少关系了。 这关系到尊严,威望,帝王威仪了。 常山王犯了大错,如果不能正常处罚,那下人还会敬畏他这个皇帝吗? 出了常山王纵马司马门的事情,而这个祸首还不被惩处,依然活得逍遥自在,那其他人岂不是也可以纵马司马门? 上次常山王纵马司马门没有如何处罚,那你自然也不能处罚我了。 下人岂不是都如此想了? 过甚者,岂不是也可以在太极殿大打出手? 再甚者,岂不是可以将他从这个皇位上拉下来? 这种事情,他决不允许。 “陛下。” 皇后王惠风款款而来,她当然是知道皇帝现在心中的想法的。 “照理后宫是不得干政的,但是陛下如此模样,当真是让臣妾心疼。” 皇帝回过神来,轻轻摇头。 “这酒的味道倒是不错。” 从王惠风手上接过一樽酒,司马遹轻轻抿了一口,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 “后宫当然是不得干政的,不过朕也不介意你话。” 王惠风听到这句话,已经是知道皇帝的心意了。 “常山王再如何,毕竟也是宗王,更是陛下亲皇叔,陛下定然是不能重罚的。” “哼!” 司马遹却是冷哼一声。 “若朕不重罚,下人如何看朕?” “若陛下重罚,那下人又该如何看陛下呢?” 王惠风的一句话,却是让皇帝无话可。 实际上,他也是有这方面的烦恼,所以才选择将这个包袱丢到中书监去。 相比较平原王司马干,梁王更重视自己的仕途,也就是手上的权力,他定然是要讨好皇帝的。 有这一层的原因在里面,他定然是不敢随意处置的。 司马遹倒是想要知道这个梁王如何处置,免得他心烦。 但他放在中书监的眼睛却是告诉他,梁王这家伙,也是不知道如何处置的。 “那皇后觉得朕该如何?” 大家都不知道,皇帝索『性』问一下皇后了。 “臣妾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但却是知道道理,于情,陛下不该重罚常山王,于理的话,陛下又得让下人警示,所以这其中的分寸,就十分重要了。” 司马遹当然也知道了。 但 的容易,做难啊! 这个分寸,又如何能够掌握呢? “若是陛下不知,为何不能将广元侯召见过来,广元侯定然是知道如何做的。”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却是扭捏起来了。 “这广元侯西征辛劳,朕放了他十日假期,这金口玉言,岂能在这个时候将他召见过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何至于在乎这面子上的事情。” 司马遹却不这样想。 “朕身边有英才无数,莫非还不如一个广元侯的,一个中书监不行,再加一个尚书台,再不行,加一个门下省,再不行,让太学的人也来论一论。” 王惠风对着皇帝行了一礼,道:“但比毕竟是皇家私事,最好还是风波弄得一些。” “朕倒是觉得,应该弄得越大越好。” 在这个时候,王惠风眼睛微微眨了眨,心中顿时有主意了。 “陛下不好召见广元侯,但是臣妾却是可以召见广元侯的,陛下不是有意尽快定下广元侯与广平公主的婚事吗?可以用此事来召见广元侯,届时陛下突然来访,顺口问几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咳咳。如此好像有些不妥。” 话虽如此,但是皇帝脸上很显然『露』出意动之『色』。 “不如便在今日?” “不急。” 皇帝却是摇头。 “先等等,兴许中书省的这些人会想到办法,之后若是再找不到办法,将广元侯召见过来也不迟,再者,那常山王敢当着朕的面行凶,也让他在廷尉狱好好待着。” “照常山王的风评也不错,为何会做出慈事情,若是纵马司马门还能是意外,那这个当着陛下的面行凶,这就有些不过去的。” 司马遹轻轻笑了笑,道:“下宗王,真正将朕放在心上的,可没有几个,再者,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皇帝能够得到消息的方式有很多。 他知道的事情,比他表现出来的模样是要多得多的。 他之所以没有太快处置常山王,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皇帝是不急,但是中书省中却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成一团了。 中书令,中书侍郎,还有一干的中书舍人都将嘴闭上。 在这样下去,莫是三日,便是三十日也是没有结果的。 “我属了两份奏章,诸位看一看。” 从事将梁王手上的奏章拿到中书令何劭手上。 何劭轻轻翻动,接着将奏章交到王导手上,最后再交给中书舍人。 众人传阅之后,皆是沉默。 众人沉默,梁王嘴可是不停下来的。 “都罢,选一个,然后我们中书省的人签上名字,递上去给陛下,也好交差。” 众人互相对视,最后还是何劭先站出来。 “监尊,如此,恐怕太快了一些,还许我等斟酌斟酌。” 司马彤却是瞟了何劭一眼,道:“想再多,也是无用的。” 王敦却是开口了。 “此二者,皆有利有弊,还请监尊听我一言,等上两日。” “等两日?” 王敦点头。 “两日,时间并不长。” “两日后,你有计策?” “这谁都不准。” 梁王沉思,最后点头。 “可。本王等你两日。” 言外之意,像是把这件事交给王敦了一般。 王敦嘴角抽了抽,轻轻点头。 “多谢监尊。” 而一连两日,平静的皇宫,平静的洛阳,让原本想要看大戏的人,着实是惊掉了下巴。 雷霆声大,雨却下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金谷待客问询事 与皇帝的雷声大雨声不同,关于广元侯与宫中婚事的消息,却是逐渐传扬出来的。 至于传播这个消息的人,那就不言而喻了。 首先一点,当然不是王生了。 王生虽然想要通过与司马家联姻来增加自己的政治资本,但却没有必要炫耀出去。 而且关于与广平公主婚事这种事情,王生也不想传出什么典故来。 非是王生不喜广平公主,正是因为王生是真心喜欢广平公主,才如此做的。 若这个婚姻真的只有政治作秀的话,王生完全可以与广元公主传出一些佳话出去,但这无疑会将广平公主推倒明面上去。 这一点,王生不想要。 在鬼蜮波涛的洛阳中,在这动『荡』的下里面,王生更喜欢她在身后,而他挡在她的身前。 王生是孤臣。 孤臣便很少与朝臣交流。 寻常间,要见王生的人有很多,但王生要见的很少。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王生在洛阳文人圈的关系都不如何好。 其实起来,王生能够与其深交的,不过是王敦的朋友圈而已,类似江统这些人,与王生才有些交际,其他的,那是一点交际都没樱 便是张华的儿子张祎来了,若无要事,王生也是将其拒之门外的。 遂洛阳还起了歌谣来嘲讽王生: 门槛高百尺,不过儿郎。 侯门人难入,不过寒门院。 对于这种歌谣,王生当然是想要越多越好的。 不过,平素没有多少客饶金谷园,今日却来了一些客人。 王敦王导兄弟带着江统,杜蕤二人前来拜会王生。 金谷园占地广阔,王生选了一处石崇经常招待客人,举办文会的地方。 便是之前王生用嘴将冠军侯郭彰耳朵咬下来的那个院落。 院落还是一样的,侍奉的厮侍女,有的还是与往昔一般,但是这个院落的主人已经是换了一个人了。 倒是颇有些时过境迁的味道。 而院落之中坐着的人,更是有一种让人感慨此情此景已非此饶感觉。 杜蕤原本是晋廷博士,但因为王敦的飞黄腾达,他自然也是搭着王敦的东风,也在中书省混了一个中书舍饶位置,虽然位不高,却显要,处事几年,很容易便升上高位。 至于江统,原本就是太子冼马,本来就是太子一系的,有了皇帝与王敦双面的支持,江统也到了尚书台做事,混了一个尚书的职位。 起来,这个尚书的职位,比王生之前的郞属官职可要好多了。 这同样也是一个实权职位。 半年之前,众人都是朝野之外的人物,籍籍无名,即便是有些名声的王敦王导,也是处于权力之外。 但如今,不过是半年时间,一切都变了。 见到此情此景,也容不得王生不感慨了。 “处仲兄,应元兄,茂弘兄,子美兄,诸位今日来临,倒是蓬荜生辉,起来,自弟西征以来,与诸位已经多日未见了。” 江统笑了笑,道:“郎君短短数月,已经是开国侯了,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目标,再有西征功劳,恐怕我大晋最年轻的令君三公,便非郎君莫属了。” 王生却是轻轻摆手。 “不过乡野之人而已,哪来什么三公志气,便是有,也没有什么三公福气。” 当然,在坐的人,都知道王生这是谦逊之语。 什么乡野之人,什么三公志气三公福气,信了这句话的人,恐怕才是傻子。 “郎君此言差矣,不得日后我等还要仰仗你了。” 杜蕤也难得开了一次玩笑。 “先别这个了,郎君家的酒菜,倒是很不错啊!” 自然是不错的。 这些酒菜,都是王生让庖厨将后世的酒菜具现的。 当然,因为香料太少的原因,味道自然是不如后世的。 不过大体上的做法与口感却是不差的。 就譬如此时桌塌上的几道菜。 『色』泽暗红,看起来弹『性』十足,同时香味丰富的猪蹄,便是后世的酱烧猪蹄。 所用的材料有猪蹄、料酒、姜片、葱段、花椒、八角、尖椒、蒜瓣、盐、生抽、老抽。 当然,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王生尽量找替代品,替代品没有的,也只能不下了。 猪肉原本是贱肉,不登大雅之堂的,但是如此做法之后,却是美味无比,即便是江统挨着面子只吃了一口,但是这一口之后,他就是根本停不下来。 太好吃! 与这酱烧猪蹄一般,还有许多后世的菜系。 譬如肥油红肠、蒜苔木耳炒鸡蛋、白菜豆腐汤、酱骨头、香辣排骨 这一道道的,当是让众人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也吞下去了。 原本应当是又有笑的聚会,硬生生变成了吃货的聚会。 像是生怕自己喜欢的这盘菜被吃完一般,众人是不鼓形象了,加入风卷残云的过程中来。 不过区区一刻钟,这一桌琳琅满目的菜肴,便只剩下碗盘了。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江统擦拭着嘴角上的油渍,轻轻笑道:“这金谷园的伙食,果然不错,君侯倒是会享受。” 便是出身琅琊王氏的王导也是在一边点头。 “这味道确实不错,郎君,你家的这个庖厨,恐怕要借我几日了,这些个好菜『色』,也得让我家的庖厨学会了,不然恐怕日后我都要到你家来蹭吃蹭喝了。” 着,王导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四个人中,只有王敦吃得最是文雅。 当然,在王导江统还有杜蕤的带动之下,他吃的实话也不少。 “咳咳、” 王敦咳嗽一声,轻轻道:“坊间有传闻,陛下要许婚与郎君,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了。 “这个,我便是不知道了。” 王生轻轻摇头,便是真的,他也不会承认。 “陛下如此看重郎君,恐怕这件事就是真的了。” 王导在一边轻轻道。 “真是羡慕郎君,年纪轻轻,便可娶皇家女了,想起我来” 江统脸上『露』出自怨自艾之『色』。 王生却是嗤之以鼻。 “有些皇家女便不如何好,想想华恒,荣阳长公主你敢娶?” 一提起洛阳有名的妻管严,江统果然把嘴闭上了。 “郎君也莫慌,皇家之女,大多生丽质,且『性』情淑均,像我家夫人,便是如此。” 王敦的夫人自然是舞阳公主了,乃是晋武帝之女,起来,王生要是娶了广元侯,与王敦也算是有连襟关系了。 王生轻轻点头,他看着王敦,脸上『露』出笑容。 不过他同时也知道,王敦这个时候过来,当然不是单纯的吃个饭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为友出山忙布局 王生虽然待在金谷园没有出动,但是影楼每日都向他传输源源不断的消息。 这洛阳的消息,不全部,就起码七八成的大事,他还是知道的。 至于那些细枝末节的事,王生便很难知晓了。 不过,皇帝将处置常山王的任务给了中书省这个消息,王生还是知道的。 王敦现在是中书侍郎,他来,恐怕也是有这方面的需求的。 不然 以王敦现在和他的关系,恐怕见面,也是少的,更不要带着人来的。 众人一起闲聊,没几句之后,王敦果然表『露』出他的意图出来了。 “诸位恐怕也知道最近洛阳发生的大事罢?” 王导眼睛微转,已然是知道王敦口中的大事是什么了。 江统杜蕤现在处在想要之职上,尤其是杜蕤,他身为中书舍人,对常山王的事情也是焦头烂额的。 “恐怕是常山王纵马司马门的事情罢。” 杜蕤在此时连忙接话。 “不止把,还得加上常山王在太极殿大打出手的事情,这两件事情都与常山王有关,啧啧啧,恐怕现在中书省都『乱』成一锅粥了。” 江统有心思打趣王敦与杜蕤,王敦与杜蕤两饶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也是,应元兄尚书台独善其身,应元兄当然笑得出来了。” “咳咳。” 江统咳嗽两声,连忙把笑容收敛起来。 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 “常山王的事情,确实麻烦,不过中书省也有梁王与中书令何劭在,加之有处仲兄,恐怕也有些章程罢?” 王敦轻轻点头。 “章程自然是好的,横竖不过两条路,重罚与轻罚。” 王敦瞟了王生一眼,发现后者不动声『色』,心中不觉有些失望。 于是他继续道“重罚,陛下自然是开怀了,但梁王不想做这个坏人,自然,中书省众人都不想做这个恶人,让下宗王嫉恨,这可不是一般人受得聊。至于轻罚,常山王与下宗王是开心了,但是陛下必然十分不满,便是梁王,也揣度不出陛下的心思,万一陛下因此将他这个中书监换了,恐怕梁王便追悔莫及了,是故,重罚与轻罚,皆不可取。” 王敦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诸位对此事恐怕也是有些了解的,不知道有什么看法?” 杜蕤首先摇头,他手抚着长长的胡须,叹气道“若是有我有办法,昨日我便了,何至于留到现在?” “茂弘,你呢?” “我?” 被王敦一问,王导连忙摇头。 “这事我要是知道如何做,早与你了。” 在场众人都问了一个遍了,王敦很自然的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郎君,你呢?” “我?” 王生脸上微微有些惊愕。 当然,王生心中是大呼终于来了! 王敦今日要来做的事情,恐怕都蕴含其中了。 “郎君最是聪慧,应该是知道如何做的。” 王生轻轻点头。 “若是现在的话,便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你也没有办法?” 王敦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人非完人,我若是什么事情都知道,那我岂非神人了?” “还有什么事情是郎君做不到的?” 王敦脸上还有些不甘心。 他可是被梁王下了个套的,若是不把事情做好 那 这个结果,王敦是想都不敢想的。 “兄长勿慌,了,现在他没有什么办法,但是过几日,恐怕就不一样了。” 这王导的听力,确实过人。 被王导这么一,王敦顿时有精神了。 “现在没有办法,但何时有办法?” 王生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恐怕,得让我去见陛下一次。” 见陛下一次? 王敦愣了一下。 “只是郎君如今在休假之时,恐怕” “无妨。” 王生轻轻摇头。 王敦专程而来,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解决常山王的事情。 恰好王生对常山王的事情,也有一些看法。 可以两饶想法是撞在一起了。 再者,因为皇帝封赏的原因,王生与王敦的关系已经是渐渐反目了。 今日王敦过来,明显散发着一种修好的意味。 与当日王生白马寺见王敦,完全就是两个人了。 “若是现在的话,便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你也没有办法?” 王敦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人非完人,我若是什么事情都知道,那我岂非神人了?” “还有什么事情是郎君做不到的?” 王敦脸上还有些不甘心。 他可是被梁王下了个套的,若是不把事情做好 那 这个结果,王敦是想都不敢想的。 “兄长勿慌,了,现在他没有什么办法,但是过几日,恐怕就不一样了。” 这王导的听力,确实过人。 被王导这么一,王敦顿时有精神了。 “现在没有办法,但何时有办法?” 王生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恐怕,得让我去见陛下一次。” 见陛下一次? 王敦愣了一下。 “只是郎君如今在休假之时,恐怕” “无妨。” 王生轻轻摇头。 王敦专程而来,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解决常山王的事情。 恰好王生对常山王的事情,也有一些看法。 可以两饶想法是撞在一起了。 再者,因为皇帝封赏的原因,王生与王敦的关系已经是渐渐反目了。 今日王敦过来,明显散发着一种修好的意味。 与当日王生白马寺见王敦,完全就是两个人了。 “只是郎君如今在休假之时,恐怕” “无妨。” 王生轻轻摇头。 王敦专程而来,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解决常山王的事情。 恰好王生对常山王的事情,也有一些看法。 可以两饶想法是撞在一起了。 再者,因为皇帝封赏的原因,王生与王敦的关系已经是渐渐反目了。 今日王敦过来,明显散发着一种修好的意味。 与当日王生白马寺见王敦,完全就是两个人了。 恰好王生对常山王的事情,也有一些看法。 可以两饶想法是撞在一起了。 再者,因为皇帝封赏的原因,王生与王敦的关系已经是渐渐反目了。 今日王敦过来,明显散发着一种修好的意味。 与当日王生白马寺见王敦,完全就是两个人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帝王臣子非一心 皇宫。, 太极殿郑 皇帝司马遹一如往日的在处理政务。 不过此时的太极殿便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中书监梁王司马彤,中书令何劭,尚书令王衍,以及门下省的两位侍中:侍中陈准,侍中淮南王司马允。 中书省,门下省,加上尚书台的人。 这可谓朝堂上手握重权的人都聚在一起了。 这些人被皇帝召见过来,恐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当然,面前就有一件大事。 中书监梁王嘴角微微勾起,现在皇帝将所有人召见过来,自然是要解决常山王的问题了。 一想到这件事马上就不是他的事情了,而是大家的事情了,梁山王心中也是变得轻松了不少。 这常山王的事情不压在他身上,而是压在大家伙的身上,他便是做的不好,也不无不可。 不过让司马彤稍稍有些诧异的是,他们几个人在太极殿等候了接近一刻钟,而皇帝司马遹只是低着头批阅奏章,丝毫没有抬头的意思。 王衍眼皮跳跳,双手『插』在一起,居然是闭眼假寐起来了,显得十分闲适。 相比较王衍的轻松,何劭就显得有些紧张了。 他低着头,眼睛时常转动,偶尔抬头瞥一下正在批改奏章的皇帝,心中的想法外人看不出,但这急切的心情,众人却是可以看出来的。 至于门下省的两位侍中,淮南王司马允就不了。 司马允乃是晋武帝第九子,品行端正,在宗室与朝堂都是有美名的,在司马遹为太子时,更是关系莫逆,此时的司马允,心中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 另外一个侍中陈准,是曹魏司空陈群从孙、青州刺史陈佐之子,颍川陈氏的人,可以是世家饶力量了。 他心中自然也是不急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啊” 司马遹将笔放下去,伸了一个懒腰,殿前苦等的几个人连忙把头抬起来,眼睛看向司马遹。 “诸位,倒是来得早,居然没有人通知朕一声,害得朕的国之栋梁殿中苦等?” 大内官连忙向前请罪。 “奴婢见陛下正在批改奏章,是正事,遂不敢上前搅扰。” “批阅奏章是正事,我邀诸公过来,难道不是正事吗?” 大内官连忙跪伏下来请罪。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陛下,大内官所言不虚,况且,我等也不过是稍稍才来的,并非等候多久。” 梁王在这个时候是笑眯眯的发话了。 皇帝司马遹轻轻点头,道:“如茨话,倒是朕错怪大内官了,你起来罢。” 司马遹对着大内官挥了挥手,后者连忙爬起来。 接着,皇帝的目光马上在殿中群臣扫『射』一遍,之后换了一个坐姿,对着群臣。 方才他在训斥大内官,但是殿中众人都知道,皇帝训斥的不是大内官,亦或者不止是大内官。 不过是在杀鸡儆猴而已。 目的就是在谈话之前,便杀杀群臣的锐气。 “诸位,看看一这个奏章罢,邺城来的。” 司马彤脸上上前接过奏章,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了。 只是看到一半,司马彤的脸『色』便古怪起来了。 “梁王既然看到了,就念出来罢。” 念? 司马彤愣了一下,连忙点头。, “诺。” 他虽然应允了,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不好看。 他原本以为今日所来之事,是关于常山王的,但是皇帝给他的这份奏章,便明显不是关于常山王的。 这是邺城那边一个官吏的文书奏章。 “梁王快念罢。” 梁王在踌躇之时,司马遹却是开始催促他了。 “咳咳。” 被皇帝催促了,梁王只好把奏章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一日案行,并视曹公器物。 床荐、席具、寒夏被七枚,介帻如吴帻,平冠、远游冠具在。 严器方七寸,高四寸余,中无鬲,如人严具状,刷腻处尚可识。 疏枇、剔齿纤綎皆在,拭目黄絮二在,垢,垢黑,目泪所沾污。 手衣、卧笼、挽蒲棋局、书籍亦在。奏案大五枚,书车又作岐案,以卧视书。 扇如青竹,要扇亦在书箱。笔亦如灵毫,砚亦尔,书刀五枚,琉璃笔一枚所希闻。 景初三年七月,刘婕妤折之见此期复使人怅然有感处。器物皆素,今送邺宫。 大尺间数,前已白。其繐帐及望墓田处,是清河时台上诸奇变无方,常欲问曹公,使贼得上台,而公但以变谲,因旋避之,若焚台,当云何?此公似亦不能止。 文昌殿北有阁道,去殿文,内中在东,殿东便属陈留王内,不可得见也。” 齐王念完这个所谓奏章,心中是越发疑『惑』起来了。 起来,这所谓奏章,其实并非是奏章,而更像是一封书信,这连奏章的基本格式都没有,所言之,更像是朋友间的问答而已。 不禁齐王『迷』『惑』,便是便是王衍淮南王等人也是『迷』『惑』起来了。 皇帝要念这东西,有何用意? 司马遹自然是知道面前这些饶『迷』『惑』的,他再拿出一份奏章。 梁王赶忙上去接过这份奏章。 “将这个念出来罢,” 梁王应允。 “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 故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亡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 今海内为一,土地人民之众不避汤、禹,加以亡灾数年之水旱,而畜积未及者,何也? 地有遗利,民有余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也,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 今邺城nn,邺人张承基『乱』邺,聚数千人,盘旋魏郡,百姓响应,盖张承基妖言『惑』众也,然” 这又是邺城的事情。 梁王念到一半,心中的疑『惑』已经是达到顶峰了。 而其他人亦是如此。 待梁王将这些奏章念完的时候,司马遹终于是开口了。 “诸位皆是朕之肱骨,都罢,如何看?” 如何看? 这剧情有些不对啊! 众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感情今日之事,当真是与常山王没有半点关系。 “邺城之事,臣等并不了解,单从这两个奏章,恐怕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王衍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话也是缓缓出来了。 “便要从这两份奏章上看出东西来。” 自家这个岳丈,或许文才是有的,但是这为官方面额才能,却是有得不多啊! “陛下。” 何劭站了出来,道:“第一份奏章的是魏武帝曹公遗物,到有些残缺,恐怕是有人偷了曹公陵墓中的器件,至于此事是否与陈留王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继续。” 皇帝挥手示意。 “第二件事,便是邺人作『乱』,不过邺城有重兵驻扎,这数千人作『乱』,恐怕很多就会被镇压下去的。” “尚书令果然睿智。” 司马遹也丝毫不介意直接的夸奖。 “不过陛下一连了这两件事,不知道有什么干系?” “你有何干系?” 何劭仔细想了想,最后重重摇头。 “臣不知。” 便是知道,他也是不会的。 不仅仅他现在出来的话可能不是皇帝心中的意思,加之他方才的话已经够多了,这个时候要是把其他饶话都完了,恐怕他也就得罪人了。 “淮南王,你来。” 被皇帝点名,司马允连忙向前一步,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这才道:“这高陵被盗,恐怕是这邺人所为,可是?” 皇帝深深看了淮南王一眼,轻轻摇头。 “不是。” “莫非此事背后有曹魏遗族的动作?” “慎言。”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却是严肃起来了。 曹魏与晋,有很多不能的话题,其中一个便是关于陈留王的话题。 曹奂被迫禅让,退居邺城之后,被晋武帝降封为陈留王,陈留王表面上接受晋朝礼遇,但实际上受到晋朝软禁,被监视居住,不得与民间交通,为防范曹魏宗室作『乱』、复辟,西晋在邺设影监邺城诸军事”一要职,终西晋一朝,自泰始元年265至永嘉之『乱』。 “监邺城诸军事”职虽有更替,除泰始六年至泰始年间,由山涛担任外,均在西晋宗王们中替换,不假外姓。 先后担任这一职务的有:济南王遂、高阳王珪、彭城王权、高密王泰、赵王伦、河间王颙、南阳王模、范阳王虓、新蔡王腾等10位宗王,其中任职最久的是赵王伦,在职15年。 由西晋宗王统领重兵,负责对陈留王的监禁,可见西晋对陈留王监禁的重视,陈留王等被软禁的曹魏宗室,不得擅离邺宫,不得与民间联系晋王朝的官民也不得因私进人邺宫,与陈留王等被软禁曹魏宗室交往。 他今日要的话,与陈留王是没有关系的。 淮南王见到司马遹发怒,连忙把自己的嘴巴闭上。 “若非如此,那又是何种原因?” 司马遹轻轻摇头。 他是想找个聪明人把这两件事和齐王联系下来的。 但很显然,他面前的臣属,都没有这个意思。 当真就是怕齐王怕到极点了。 而且这个邺人张承基的事情,可不简单。 虽然是聚众几千人,但是却封了官吏官署,一套妖言『惑』众,若非邺城是重镇,恐怕都让这贼让逞了。 由此事,司马遹心中便更是急迫了。 如今下百废待兴,又有宗王顽疾,南有吴国余患,北有异族环伺。 攘外必先安内! 若不先将宗王的问题解决了,那这张承基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尤其是今年的雪,变大了。 询问了几句,司马遹也心累了,他旋即换了一个话题。 “常山王的事情,你们中书监可有章程了?” 一听到常山王的事情,梁王眼泪都要哭出来了。 娘啊! 终于到这件事情了。 “启禀陛下,如何处置常山王,中书监意见不一,恐怕要尚书台与两位侍中勠力同心,共同谋划了。” 简单一句话,就是要将尚书台与门下省拉下水来。 “诸位如何看?” 司马遹也顺着梁王的意思,将目光定格在在场的大臣身上。 王衍与陈准淮南王等人心中虽然郁闷,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臣等亦是没有章程。” “哼!” 一个个都滑溜溜的,想当泥鳅? 司马遹脸『色』很是难看。 “无非就是重罚与轻罚,居然没有一个人敢拿出章程来,莫非你们食的,不是君禄,拿的,不是君俸?” “臣等无能。” 王衍等人连忙跪伏下去。 跪是跪下来了,但是还是没有一个人想要出处理方法的人。 对付一个常山王,便如此了。 接下来对付齐王,那还撩? 面前这些人,都不可用啊! 司马遹心里感慨一声,用力挥了挥手。 “都下去罢。” 他有些累了,心累。 又感到十分孤独。 他虽然是下最有权势的人,但身边确实没有能够帮他的人,没有真心实意愿意帮他的人。 便是他的岳丈,也是一心自保,不想趟浑水,便是他的长辈,淮南王与梁王赵王平原王,也是不愿意做这个恶人。 但你们不做这个恶人,难道要让这个恶人让朕来做? 看来 还是朕太没有威望了。 司马遹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了。 莫非真要让这洛阳下一阵血雨,才能让这些臣子,这些宗王觉得朕不是好糊弄的。 就在皇帝心思繁琐之际,大内官却是匆匆入内。 “陛下,广元侯求见。” “不见。” 司马遹现在在气头上呢,哪有心思见人。 但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 “广元侯?他如何来了?快让他进来!” “诺。” 大内官连忙出殿。 而在殿外,王生其实早就等候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了。 只是当时皇帝还在与尚书台中书省门下省的人话,王生到来的消息并没有得到通报。 缓步入殿。 王生对着司马遹行了大礼。 “臣,拜见陛下。” 王生人还没有跪下去,便被司马遹扶起来了。 “朕不是批了你十日假吗?为何假期未到便见朕,莫非是有事?” 王生知道皇帝是好面子,连忙道:“臣确实是有事见陛下的,况且臣是闲不下来的人,这十日待在金谷园,那是浑身难受,如今洛阳出了大事,臣为陛下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陛下的事,便是臣的事情,为陛下尽忠,乃是臣下本分,本分之内,何来假期之?” 这话得,王生都被自己感动了。 “好好好!这才是朕的好臣子。” 面前的广元侯,与前面的所谓台阁重臣,当真是形成鲜明对比。 他能信何人? 那岂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11 第一百二十五章 狱中再见常山王 司马遹端坐在主位之上,王生则是站在他面前。 “给广元侯看座罢。” “诺。” 大内官连忙给王生准备了一个席子,王生便也顺势坐下去了。 “你来得正好,若是你不出来,恐怕朕都要找你出来了。” “臣便就在金谷园,陛下若是要召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皇帝司马遹轻轻点头。 “你人在金谷园,恐怕对洛阳最近发生的消息,并不如何熟知,且让大内官与你。” “诺。” 王生连忙点头。 他人虽然在金谷园,但是消息却也是十分灵通的,但既然皇帝觉得他的消息不灵通,那便不灵通就是了。 “近日洛阳拢共出了这几件大事” 大内官用他那阴柔的声音,将洛阳这些发生的大事一一道来。 王生听完之后,作势『露』出思索的模样。 “广元侯有什么想法?” “第一件事,常山王纵马司马门,看起来就有些蹊跷,先前常山王去金谷园拜会过我,我见常山王的言谈举止,并非是如此放浪之人,况且以义阳王随郡王他们的胆子,如何敢对常山王下手,恐怕他们背后,是有别人为依仗的。” 司马遹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第二件事,常山王在太极殿大打出手,恐怕也真是生气了,不过臣下觉得,常山王并非是如此冲动之人,或许,这是陛下有意让其为之?” 王生抬头看着司马遹,后者也是细细的盯着王生。 半响。 “哈哈哈!” 司马遹突然大笑一声,道:“倒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常山王在太极殿大打出手,确实是朕嘱意的。” 果然。 王生在听到常山王在太极殿中大打出手的时候,心中就十分震惊。 心想你常山王虽然是一等王,但对皇帝如此不敬,以为你一等王有用? 转念一想,这或许是皇帝有意为之的。 一个纵马司马门,原本就是重罪,但是在宗室心中,这个罪名还不够大。 不够大是吧? 皇帝便再给他加了一个罪名,而且同样是重罪。 这两个罪名,随便一个放在寻常大臣身上,现在都已经是尸骨无存了。 但是在常山王身上,他现在却还毫发无损。 皇帝是要看看他的威望,是要看看下的臣公是否能为他所用,那些宗室心中是如何想的。 但是现在看来,局势好似是不容乐观。 一个常山王便如此难对付,换上更难对付,在宗室与下之中更有威望的齐王,他又如何能对其下手? 威望威望。 他虽然是皇帝,但是威望不够啊! 这下的宗王,随便拉一个过来,都是他的长辈,像是赵王梁王平原王这些,更是比他高了三辈。 辈分高,心中对他的尊敬,也相对而言少了不少。 而这一点,就不是司马遹想要看到的了。 “朕再给了常山王一个罪名,那些宗亲大臣依然不敢对常山王定罪,当真是让朕失望。” 皇帝从来都不是对常山王有意见,他对常山王纵马司马门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的愤怒。 最是让他愤怒的,是他的那些臣公宗亲首鼠两赌态度。 “那陛下是想要给常山王定罪了?” “自然。” 皇帝轻轻点头。 “若是不重罚常山王,朕如何有威严,现在这些臣子都敢不将朕的话当回事,经过了这件事,那还撩?” 王生眼睛闪了闪,心中是为常山王默哀的。 心想常山王一心按照皇帝要求的来做,不想皇帝丝毫不把他当回事,只是将他当做工具人而已,用完了,就直接扔掉。 若是廷尉狱中的常山王见到他的这个皇帝是如此这般的人,恐怕血都要被气的吐出来。 “若是重罚常山王,恐怕是会伤了宗王的心,也会伤了常山王的心。” 皇帝不以为然。 “相比较伤宗王的心,朕还想要压一压他们了,明明是宗王却丝毫不会为朕着想,为朕设身处地,哼!” 你都是要削藩的人了,想那些宗王如何会对你有好印象。 所以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啊! 司马遹想做汉武帝,但也没看到汉武帝在削藩之前也是做了很久的蛰伏,况且他要削的藩,已经被他老爹削过一次了。 而你司马遹呢? 你那个老爹是个傻子啊! 他麻烦没给你找一些就不错了,如何会为你削藩? “爱卿觉得朕如何才能给常山王定罪?” 定罪这件事,肯定是要有人上表的。 而且一两个人还不够,最好有大多数人上表才校 但是以现在的情形来看。 很悬。 司马遹毕竟登基才不过数月,加之他做太子的时候,是处于被皇后贾南风压制的局势,夹着尾巴做人,便是贾谧也能够在他身上拉屎拉『尿』,这种威望,就可想而知了。 最关键的是,司马遹不仅提前表明了自己削藩之意,甚至将太子宫近半的人都拒之门外,原本张华,裴頠是武帝给他指定的辅助大臣。 但张华因为与贾后有关联的原因,已经是被辞去了。 至于裴頠,亦是如此。 皇帝虽然是尽兴了,但现在却面临着朝着无人应和的尴尬场面。 只能,皇帝年轻,太过于想当然了,搬起石头,把自己的脚给砸了。 王生思索良久,最后对司马遹行了一礼,道:“若是要给常山王定罪,很简单,臣下上表即可,这个恶人,臣愿意做,待臣上表了之后,其下臣子,定然会跟从的。” 第一个上表的人,自然是会被嫉恨的。 而后面上表的人,却没事,他们只是跟风而已,如何会有事? 王生话一完,司马遹脸上便『露』出沉思之『色』。 他在考虑这件事的可泻性』。 “只是如此,恐怕爱卿便被背负骂名了。” 果然。 屁股决定脑袋。 亦或者在皇帝眼中,他王生同样只是一个棋子。 王生倒是没有感到悲哀。 从某种程度上看,他也算不得是什么好臣子。 臣子不是好臣子,皇帝不是好皇帝,也算是绝配了。 “臣下背负骂名,自然也是无所谓的,臣出身贫贱,若是无陛下,便无臣下今日,臣下如今所有的地位权势,全赖陛下,莫是背负一些骂名,便是陛下让臣上刀山下火海,臣也不会二话。” “好!” 皇帝重重点头。 “不亏是我大晋臣子!” 广元侯,果然是忠臣啊! 如此一来,这个恶裙不好让他做为了。 一时间司马遹又陷入纠结之郑 皇帝的想法,王生也能猜到一些,不过他还是等皇帝想一会,他后面要的话,不着急。 殿中香炉青烟袅袅升起,眼前火盆上炽热的木炭被烧得赤红,也将原本冬日的酷寒驱逐出去。 良久,司马遹抬头,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 “若是朕让你上表,你觉得常山王与宗王他们会如何想?” 王生将腰板微微挺直,道:“常山王当然是心被陛下伤透了,恐怕日后再也不会听陛下的话了,至于宗王,或许有的会畏惧陛下的威仪,但更多的,恐怕是心生对陛下的忌惮,毕竟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司马遹轻轻点头。 “只是,朕若是不处罚常山王” 到现在,王生觉得自己的话也是可以出来了。 “陛下,臣有一计,不知道可不可。” 一计? 司马遹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了。 “那自然是可以的,快快道来。” “与其陛下对常山王下手,想要以此震慑群臣宗王,不若轻罚常山王。” 轻罚常山王? 王生的第一句话,就让司马遹的眉头皱起来了。 不过他倒是没雍插』嘴,只是在一边静静的听着。 “重罚常山王,固然能增加圣王威仪,但自古威望非是处罚而来的,而是德行自生,陛下若是如此做了,恐怕日后在史书上,也会留下不好的名声。” “轻罚常山王,陛下固然失威,然则俗语得好,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陛下失威,臣下宗王必定愈发猖獗,恐怕齐王入洛的时间都会便快不少,陛下若是表现得太多于强势,那些宵如何敢猖獗,若是他们不猖獗,陛下如何有机会能够逮住他们呢?” 王生这句话倒是另外一番见解,皇帝眼睛微亮,但眉头依然紧皱着。 好是好,但坏处也不少。 最关键是,他没有信心能够压住下面的宗王臣公。 “至于常山王,亦是陛下手上的一颗棋子,陛下轻罚他,但却要羞辱他,让下人觉得他与陛下已经是两路人了,实则常山王乃陛下手中棋子,安『插』在叛逆宗王心窝里面,届时即便齐王起兵,陛下要对付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王生这个方法,就是苦肉计用间了。 司马遹还在思索,但心中已经是十分意动了。 但他还没开口。 司马遹没开口,王生便继续下去了。 “失威之后,定会有人跳出来,届时陛下雷霆之怒,定然让臣下息言,而齐王入洛,便囚禁齐王府,若是出逃,陛下亦是不惧,此计一来可杀有异心之臣子,二可知有异心之宗王,所谓一箭双雕之计。” 司马遹重重点头。 “确实是好计策,不想爱卿只是在短短时间内,便有此种想法,朕有爱卿,无异于是如虎添翼。” “只是这常山王” “常山王的事情,交给臣下去做便是。” 司马遹轻轻点头,将事情交给王生,他再是放心不过了。 “廷尉狱去后,去显阳殿罢,皇后有事召见你。” 王生给他这个皇帝出谋划策,司马遹自然也不吝啬赏赐了。 但从他登基到西征归来,王生已经被封赏得太多了,若是再封赏,恐怕御史台的人就要弹劾广元侯了。 不过寻常封赏不行,婚事却是可以定下来的。 如今朝堂无人。 王生作为一个孤臣,最是适合在朝中身居高位了。 但以他的身份,必不能担任高位,必须得有皇家身份,才堪堪有资格身居高位。 而且 年纪是硬伤啊。 若是这广元侯多长个二十岁,那便是司空,司马遹都敢让他做。 现在,是不行了。 但一些显要位置却是可以。 再与皇帝交谈片刻,王生便出了太极殿,也不稍作停留,车辇很快朝着廷尉狱去了。 起来,廷尉与王生是没有来过的。 这种地方,能不来,还是不来的为好。 廷尉狱前,两尊石兽镇狱。 王生有皇帝手谕,因此不必见廷尉,而是直接入了廷尉狱中,一路到达常山王所处的狱房之郑 狱房之中,常山王的状态尚可,但已经不见当日他来金谷园时的风采了。 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清冷的几束白光照『射』,只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与起皮的嘴唇。 “广元侯?” 见到面前的嗯是王生,常山王眼中顿时亮了起来。 “是陛下让你来的?” 王生轻轻点头。 “确实是陛下让我来的。” 王生挥了挥手,身后侍卫将食盒放下,另外一个侍卫则是拿来一个食塌。 可口菜肴加上美酒,一应俱全。 常山王坐在王生对面。 “陛下如何?” 王生挥了挥手,让四周的人散去,确保在这块地方,只有他与常山王。 “陛下会放了你。” 听到这句话,常山王便更加激动了。 “但在放你之前,陛下会让人羞辱你,比如游街。” 常山王脸『色』顿时垮下去了。 “陛下这是作何?” “陛下要你恨他,之后,加入齐王一方。” 短短一句话,常山王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若是如茨话,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个游街” 这也太伤尊严了。 “若是连这个苦肉计都没有,齐王如何信你?” 常山王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他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索『性』点头了。 “若是陛下要我做的,我做便是。” 王生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大王果然是忠臣。” 呼 王生倒是没有想到这常山王如此好话,不过转念一想,在八王之中,常山王确实是其中比较优秀的那一两个了。 “既然公事谈完了,我还有一些私事,要与大王一。” “私事?” 常山王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显阳殿中吟作诗 常山王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王生。 很显然,对王生所的私事,他心中也是好奇的。 心想之前对他忌讳莫深的广元侯,如今为何与他起私事的事情来了。 “广元侯若是有话的话,那本王自然也是愿意听的。” 王生轻轻点头,话也是出来了。 “若游街之后,恐怕我也会许久见不到大王了,先前在金谷园敷衍大王,大王心中可会记恨?” “我道是何事呢,原来是这个事情。” 常山王先是大笑两声,进而道:“广元侯放心,我常山王也非是心胸狭隘之人,况且当日广元侯你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本王自然不会怪罪你。” 王生轻轻点头。 这个常山王,『性』情倒是不错的。 “在下要的,当然不止是这样的事情。” 王生深深的看了司马乂一眼,再道:“此去常山国,恐怕大王需要与齐王交通,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可以与我。” 常山王轻轻点头。 “陛下要我做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若是真需要帮助的话,本王自然也不会闭口不的。” 王生再点头。 “义阳王,随郡王那些人,都是赵王的人,而新野王是齐王的人,我如此,你明白了罢。” 王生一起义阳王司马威这些人,常山王的脸『色』果然阴沉下去了。 “如今局势明朗,本王自然是知道了,只是没有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赵王,齐王的影子,这两个老狐狸,是想要用本王的命来试探陛下,当真是什么都不顾及了。” “大王明智。” 王生乘机夸奖一句。 “届时大王会与义阳王随郡王等人合作,大王要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 “既然是要为陛下做事,这口气,我当然是要咽下去的。” 王生轻轻握着酒杯,嘴角微勾,头是轻轻的摇了起来。 “大王必须要追究义阳王随郡王,新野王的责任。” “追究?” 常山王愣了一下。 “只是若是我要追究他们的责任的话,恐怕他们也不会接纳我了。” “若是你不追究,那你便不是常山王了,如果你不是常山王的常山王,那你便是陛下的常山王了,恐怕到时候齐王不会信你,大王不定也会雍性』命之忧。” 司马乂仔细想了一下,便是明白其中的关节了。 “如茨话,那本王明白了。” 王生再摇头。 “大王可以与齐王合作,但也不必要装出亲近齐王的模样,你是为了复仇而与齐王交通,至于随郡王与新野王,你必须要齐王给你个交代,即便是因此失去与齐王合流的机会。” 常山王再次点头。 “广元侯心思,本王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 王生微微颔首。 “如此便好。” 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王生再看向常山王。 “陛下要削藩,你可知?” 王生这一问,倒是让常山王一个激灵。 “陛下要你问的?” “私事。” 王生虽然是私事,但常山王如坐针毡的样子,可不像是觉得王生要问的是私事。 “陛下削藩之意,我知晓。” “那此次用间,你可愿为陛下谋划?” “陛下乃圣王,我为臣子,圣王要臣子做什么,臣子当然得做什么。” 王生呵呵一笑,道:“你我之间,虽不相熟,但既然在下的是私事,此间言论,便不会到陛下耳中,大王也大可不必如此晦涩。” 常山王愣了一下,他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问道:“真是?” “当然。” 沉默了好一会儿,常山王终于是开口了。 “广元侯的话,本王还是信的。” 他给自己空空的酒樽倒满酒,之后端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 “陛下削藩,我自然是早知道的,下诸王,恐怕也尽知了,陛下要削藩,那便削藩,反正只要下太平便是了,我为武帝子嗣,自然是要为下着想的。” 言外之意,下若是不平,他也会站出来了。 王生陷入沉思。 “如何,广元侯不信我的话?” “大王相信在下的话,在下如何不相信大王的话。” 将杯中残留的酒『液』一饮而尽,王生站起身来。 “如茨话,大王的心意,我是明白了,游街之事,恐怕就在明日,今日之后,你我恐怕在很长时间都不能见面了。” “放心。” 常山王轻轻点头。 “我明白的。” 常山王对着王生敬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王生对着常山王躬身一礼,转身也出了监牢。 常山王 希望他能对大晋萎靡的局势有一定的作用。 仗可以打,齐王也可以死,但是这军队,这下的百姓,还是少死一点。 出了廷尉狱,王生也没见廷尉,坐上马车,重新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此时已经是中午了,若是换在夏日,已经是太阳到头顶了。 但是冬日云厚的今日,只见『色』越来越亮,也不见太阳的影子,瑟瑟冷风吹拂,更是让人感受不到正午的温暖。 入了皇宫,王生这一站,是显阳殿。 显阳殿王生很少来。 但也并非是没有来。 与王生第一次来显阳殿,如今的显阳殿,是真正有了后宫的气派。 来来往往的宫女踏着碎步,低头的宦官躬身行走,宫门外还有时常可以看到手持长戟的禁卫。 王生此时矗立在宫门外,等着皇后的召见。 没过多久,王生便见到了幽兰宫女。 作为皇后的贴身宫女,幽兰宫女虽然只是宫女,但他的打扮,却是比寻常公主都要鲜艳,可见是皇后是把她当做姐妹来看待的。 “广元侯,皇后召见,随我来罢。” 王生轻轻点头,便也就跟在幽兰宫女身后了。 起来,王生与幽兰宫女也是见过了许多面的了,要相熟,倒也不熟,要不熟,也不对。 “今日在下来拜见皇后殿下,是因为陛下要我来的,非是我要真要见皇后殿下的。” 听到王生这句话,幽兰宫女倒是转过身来了。 她深深看了王生一眼,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只是看着王生,看了好一会儿又转身在前面带路,倒是让跟在她身后的王生一脸『迷』糊。 这家伙,什么意思? 显阳殿偏殿,是皇后待客之所。 现在越近元宵,宫里面也渐渐热闹起来了,偏殿之中王生便听到了不少的声音,兴许是各家贵『妇』此时正在显阳殿做客。 在门口,王生便也就等着了,幽兰宫女则是径直进殿。 没过多久,那熙熙攘攘的女声便更大了。 从中出来的,却是一群身穿狐衣锦裘的女子。 她们一个个都十分年轻,按照这个时代的话来,皆是豆蔻年华,最大,恐怕尚未及笄。 也就是在十三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年纪。 能到皇宫来,各个姿『色』自然都是不俗的。 至于王生认识的人,自然就是王可岚了。 作为王生第一次的相亲对象,王生在王导府中的经历现在都是历历在目的。 如此寒冬腊月,王可岚一身粉梅『色』雪狐棉衣,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身披淡兰『色』的梅花衫,站立于茫茫众女之中,居然有鹤立鸡群,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肩若纤细腰若不足一握,肌若凝脂我见忧怜,轻扭纤腰迈莲花步,玉臂挽束轻纱,眸含幽幽碧水无波。 头上倭堕髻斜『插』宝簪而无俗,缀着紫玉而幽雅,流丝苏挽在三千青丝上。 论起姿『色』来,倒也是不差。 见到王可岚,对于王生来,已经是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了。 他对着王可岚轻轻点头,后者则是呆了呆,被身侧女子推搡着,缓缓出了偏殿。 “可岚,你认识那个郎君?”王可岚身侧有一个女子好奇问道。 “那是广元侯!” 王可瑶今日为见皇后,特意做了个腮红,此时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不过此时,她却是像是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 “便是那个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开国侯的广元侯王生?” 听到是广元侯,不少饶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 他们都待字闺中,听到一些突出的青年俊秀,当然是有些想法的。 “当然,几个月前,还与可岚姐姐相过亲呢?” “什么?竟有此事?可岚姐姐快与我们细细来。” 王可岚翻了翻白眼,道:“不过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值得,广元侯你们是不要想的,他虽然是下有数的俊彦,才华横绝,奈何出身不高,且有是王姓,你们啊,是不要想了。” 原来这一次是皇后召见琅琊王氏待字闺中的女子,似乎是想要为他们婚配之事。 “我看可岚姐姐心里可不这般想。” “回府罢。” 王可岚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心中却是掀起波澜。 若是当日 哎~ 没有若是这一了。 王可岚一行人离了偏殿之后,王生便被皇后召见了。 莺莺燕燕一群人走后,此时殿中充满着香水味道。 只是轻轻一闻,王生便是从浑浊的空气中问出了自己研制的桂花香水的味道。 心想香水果然是女人们抗拒不聊东西,可惜这个生意已经给王戎去做了,不然的话,绝对是暴利。 不过 对于王生现在来,太有钱,绝对不是好事。 孤臣,便要有孤臣的样子。 在这个时代,太有钱的人,都是没有什么下场的。 或许在皇帝眼中,你就是行走的内库。 “臣王生,拜见皇后殿下。” 殿中已经给王生准备了座位,皇后此时正是慵懒的躺在金『色』帷帐之后。 隔着帷帐,王生也只能看到一个人形而已。 “广元侯入座罢。” “谢皇后殿下。” 王生跪坐下来,当即有宫女送来热腾腾的酒水。 “陛下已经与本宫了,广元侯乃是我大晋重臣,乃是陛下之左膀右臂,你的婚事,本宫自然会好好斟酌的。” 王生轻轻点头。 “如此,便多谢皇后殿下挂心了。” 王惠风轻轻点头。 “听你很会写诗。” 王生愣了一下,连忙自我谦虚一句。 “只是略微会一些。” “不如你为本宫做一首诗,你看如何?” “臣下惶恐。” 王生连忙后撤步,整个人趴了下来。 “你怕什么?本宫邀你做诗的,你不要做那些不敬的『淫』诗便是了。” 王生脸上马上『露』出尴尬之『色』。 “皇后殿下还是换一个罢。” 作诗做诗,诗总是要表达一些情感的。 “哎~” 帷帐之中,皇后似乎有些失望。 “那你便为幽兰那丫头做首诗,这总可以了罢?” 这个要求,倒是可以。 王生虽然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他作诗,但他知道,若是他再拒绝的话,恐怕皇后就要生气了。 幽兰幽兰。 王生仔细的打量幽兰宫女的身姿,倒是让帷帐之前的幽兰宫女脸上骤然一红。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总有些怪异。 片刻,王生点头。 “有了一句。” “念。”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气质美如兰,幽兰,倒是恰当,但才华馥比仙,就不合适了。 “后面呢?” “臣只有这一句,若皇后殿下要的话,恐怕得日后再送了。” “那若是给广平公主做首诗呢?” 王生愣了一下。 “皇后殿下,臣实在是才疏学浅。” 帷帐之中,王惠风却是黛眉微皱。 “你若是不写出一首好诗来,本宫就不将广平公主许配与你。” 这句话也太任『性』了吧? 王生猜测皇后今日恐怕大姨妈来了,不然今日要他写什么诗。 当然,这句话他肯定是不敢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臣只好费尽全身解数了。” 老婆问题,还是值得重视的。 “聪明好女人,密夫轻齿唇。凡事旁边站,不帮财理亲。” 帷帐之中,王惠风的表情顿时呆住了。 “我看你是不想要我大晋公主了。” 王生连忙再:“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不得已,王生又只能借诗了。 心想我现在是你李太白的祖爷爷辈分,借你两首诗,应该不过分吧?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越品,王惠风眼睛越亮。 又是一首七言好诗。 这广元侯,果然是诗赋超绝的。 “幽兰,去将广平公主请过来罢。” 听到皇后开口,王生知道自己的夫人,还是保住了。 只是皇后要他作诗,莫非是有什么深意? 第一百二十七章 苦等不成两遭拒 在幽兰公主去叫广平公主的这段时间里面,王生只觉得浑身不对劲。 这王惠风之前倒是很正常的。 倒是今日不正常起来了。 除了是大姨妈来了之外,莫非是王可岚在她面前了什么坏话? 也不至于罢? 他当日在王导府中,可是没有招惹王可岚的。 再者,他们两个饶事情,也不至于传到皇后耳中,王生是越想,心里越是疑『惑』。 偶尔偷瞄帷帐之中的皇后,心里细想着皇后此番要他作诗的深意。 是想只有会作诗,也就是才品高的才配得上大晋公主? 还是她自己想要听诗? 王生这些日子可是在洛阳很低调的。 虽然是做了一些诗,但做得不多,反而是词多一些,以这个时代的审美,并不觉得王生的词有多好,只觉得很有意思罢了。 毕竟词的调调,是不一样的。 王生不话,帷帐之中的皇后却是幽幽开口了。 “能做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等词来,广元侯不像是不会作诗的,莫非是看不起本宫,故意不给本宫作诗?” 王生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你要我做什么诗给你? 表达爱慕还是表达敬佩之情? 但不管是哪个,都好像不合时宜。 “皇后殿下圣人之尊,臣下如何敢对之赋诗。”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为难我了。 王生此话一出,帷帐之中果然沉默起来了。 而这一段沉默的时间也是很久的,以至于幽兰宫女已经是碎步入内了。 “皇后殿下,广平公主到了。” “让她进来罢。” 帷帐之中,皇后也是开口话了。 未几,一身白『色』宫装的广平公主便缓缓入内。 她原以为是皇后寂寞了,想要找她解解乏,不想一进殿,便看到了一个男子的背影,心中便起了『迷』『惑』。 尤其是这个身穿官袍的男子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眼熟。 走上前去,广平公主的心肝差点跳到嗓子眼去了。 同排侧颜观之,此郎君剑眉星目,好生俊俏,不就是王郎吗? 砰砰砰~ 广平公主心跳加速,连忙把看向王生的目光转到帷帐中的皇后去了。 “骧儿拜见皇后殿下。” 她之前以为这是皇后寂寞了找她,但是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莫非 一想到这件事,便是广平公主一向是以胆子大着称的,此时脸颊两边也是升起了红云,低着头,像个鹌鹑一般。 “骧儿,过来。” 帷帐之中,皇后对着广平公主招手,广平公主连忙起身,缓步进入帷帐之郑 “皇后殿下。” “过来。” 皇后现在身穿着慵懒宫装,身上披着一件白狐皮『毛』所织的被褥,洁白的手臂撑着后脑勺,柔顺的青丝如瀑布一般滑落。 未化妆的脸上也不见落魄,反而更显雍容华贵。 广平公主虽然也是身穿宫装,但未长成的身子略显单薄,与皇后完全展开的身材是完全比不聊。 成熟风韵比之不上,却是有淡雅清纯之『色』,这一点,却是现在的王惠风没有的。 坐在皇后身侧,广平公主眨巴着眼睛,眼睛如水,似乎能够话一般。 “看你害羞的模样,恐怕是见到了心爱的情郎,此时的心是砰砰跳的罢?” 被皇后如戴侃,广平公主连忙把头低下去,原本醉红的脸便变成了透红了。 “皇后殿下尽会打趣。” “如何是打趣。” 王惠风笑的很开心。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你家的情郎与你做的诗,恨不得用全下最好的字句来夸赞你。”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广平公主也是在心中喃喃自语。 你的容貌服饰是如此美艳动人,以至连白云和牡丹也要来为你妆扮,春风骀『荡』,轻拂栏杆,美丽的牡丹花在晶莹的『露』水中显得更加艳冶,你的美真像仙女一样。如果不是在仙境群玉山见到你,那么也只有在西王母的瑶台才能欣赏你的容颜。 广平公主将头低得更低了。 “只是那家伙做的诗,皇后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他在殿中作的。” “啊?” 广平公主连忙抬起头来,心想自家郎君好生不敬,居然敢在显阳殿,在皇后面前『吟』诗。 “你不用担心,非是你家情郎放肆,而是本宫要他作诗,只是你家情郎的胆子实在是,只敢给你作诗。” 广平公主微微抬头,道“皇后殿下乃是一国之母,便是给骧儿一百个胆子,我是不敢作诗的。” “这人还没到广元侯府上呢?如何话都开始给广元侯了呢?难怪嫁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淑仪宫主现在要是知道我卖她女儿,怕是要哭出来了。” 皇后与广平公主一句一句的,完全是把帷帐之外的王生给抛在脑后了。 不过王生也乐得清希 他原本便没有休息还,现在显阳殿中,他更是直接打起了瞌睡。 不得不,在前世上学时很多东西没有学到,这坐着睡觉的技能,倒是学得很精。 帷帐外面,幽兰宫女见到王生摇摇晃晃的身子,再看那一低一低像是鸡啄米的头,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广元侯,真是好生大胆,赋诗打趣她便也是了,现在居然敢在显阳殿中打起了瞌睡,看我之后不再皇后面前告你的状。 要是王生知道幽兰宫女现在的想法,估计马上就把头抬起来了,压根不敢睡觉。 有道是,最毒『妇』人心。 “广元侯。” 瞌睡中,王生还做了一个白日梦,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王生马上被惊醒了。 “啊?在。” 帷帐之中,王惠风愣了一下,道“我已经与骧儿好了,你们的婚期便定在明年,明年有一个婚配的好日子,这是本宫特意为你们选的。” 明年? 王生愣了一下。 估计是前面傻子皇帝刚死,不好太快举办婚事罢。 不然以皇帝的『性』情,便是明日举办婚礼,那也是可能的事情。 不过订婚,也算是一个正规流程了。 “臣,谢皇后殿下。” “不必谢我,我会在朱雀街上给骧儿置办一处院落,你日后要见他,也可不用进宫,只是骧儿毕竟尚未嫁你,若是让她落红了,本宫可饶不了你。” 这能时常见面就是好事了,王生早满足了。 至于馋身子这种事情,王生又不是没有碰过女饶人,其中的分寸,他还是把握得住的。 这尚未嫁饶公主居然能够在宫外有住所,王生倒是头一遭见过此事。 “臣知晓,臣自幼苦读诗书,知晓君子之道的,所谓美人在怀,依然能够坐怀不『乱』。” “哦?” 皇后轻呼一声,却是不相信王生嘴里面的话。 这男饶话,寻常的话,信一半就够多了,而关于美人这一块,那是一点都不能信的。 “既然这样,你便回去罢,本宫还有许多话要对骧儿的,这宫外不比宫内,还是要多留几个心眼的。” 这个多留几个心眼,指的是要防他? 王生依言,只得出殿,却是未出宫。 显然王生是要等广平公主的。 这一等,可就是一个时辰。 这两个女人,当真是有这么多话要? 叽里咕噜的一个时辰,还不完话? 气酷寒,好歹王生穿得够多,不然在这气下,恐怕要冻成冰棍了。 好在,苦等良久,终于是见到佳人了。 广平公主踏着碎步出殿,脸上满是笑容。 拐了个弯,刚要回淑仪宫,便见到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王生。 “王郎?” “骧儿倒是终于出来了。” 广平公主连忙走过来,看着王生冻得青冷的脸,心里不禁有些心疼。 “你不回你的金谷园,在这里吹什么冷风?” “谁知你一个时辰才出来?” 王生以为是等一会广平公主就出来的。 结果吹了一刻钟的冷风还不见出来,心想着这风也吹了,不能白吹,于是便等了一个时辰,也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 “你这呆子,平时见你比谁都聪明,现在却蠢死了。” 听到王生的话,广平公主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不过这心里却是暖暖的。 这其中情绪交织在一起,倒是烧得她脸颊都是烫烫的。 “跟我去淑仪宫罢,看你这副样子,要不喝些姜汤,生病了可不好。” 王生摇摇头。 “只是想和你话而已。” “不是你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你这又是何必呢?” “谁的。” 王生挺直腰杆,道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广平公主却是轻轻哼了一句。 “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现在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皇后果然的对,你们男人嘴里没一句是真的。” 着便直接跑开了,把王生晾在一边。 原来我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就换来这个。 王生转过头去,哈哈大笑一声,朝着宫门外的方向去了。 若是每日都能逗逗自己的情人,那也不错。 不过 情情爱爱的事情,只能是排遣而已。 正事,还是放在第一位的。 王生朝着宫门的方向去了,而广平公主跑了一阵,回头时见到王生的背影,狠狠的跺了跺脚。 “这个呆子!” 从宫中出来,王生便与大晋的公主有了婚约。 虽然尚未成婚,却已经可以是外戚一员了。 当然这个外戚,与皇帝不是特别亲。 宫外马车缓缓行驶,路过司空府的时候,王生特意停了一下。 “不如去见见张华。” “主君,张老早就搬出司空府了,现在已经是到北郊庄园去了。” 被刘勇这么一,王生才记起这么一茬。 “那便去北郊庄园去看看罢。” 许久未见张华,实在的,王生有些想念。 当然,事实上,王生想念的不是张华,而是张华的政治遗产。 前朝大佬的政治遗产,能够给王生朝堂上带来不少助臂。 与其张华这一系的力量逐渐衰败,不如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马车缓缓前进。 从北门出发,到张华所在院落,在这满地雪飘的地方,恐怕走都要走个一个时辰,王生便也在马车上睡下去了。 到张华所在庄园之后,王生被刘勇唤醒,居然有一种睡了一夜的感觉。 出了马车,递上名帖,王生便在门外静静等候。 吱吖一声,庄园大门开出一条缝,其间走出一个管事服的老者。 看他的年纪,恐怕是跟在张华几十年的老人了。 “我家主人不见君侯,他已经是朝野之外的人了,不见朝野之中的人。” 不见? 王生愣了一下。 “那张老可有其他的话?” 那管事轻轻摇头。 如此醉心权势的人在失去权力之后,当真是一点野心都没有了。 王生转头看了这庄园上的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字。 和韵庄园。 “莲动和风、荷韵桃园。” 王生轻轻摇头,也没有勉强,便会了马车。 “回金谷园罢。” 他既然是出山了,这日后的事情,就有得忙了。 今日,恐怕是最后的空闲时间了。 和韵庄园内,张华静静坐在书塌前,此时他运笔书写,似乎是在练字,在他脚下,已经落下一堆的纸张了。 纸张上的字苍劲有力,但张华并不满意。 “父亲,广元侯来找你,你为何不见?” 张祎今日休沐,特来服侍自己的父亲。 他自然也是知道王生来拜见的消息,因此心中很是『迷』『惑』为何自己的父亲不见广元侯。 如今广元侯的权势日益深重,多少人想见都见不到。 “见他作何?” “如今朝局如此,恐怕广元侯有事情来问父亲也不定。” “问我?” 张华抬头看向张祎,轻轻摇头。 “论看清局势,我都不如他,他又有什么好请教的?今日我若是让他进来了。恐怕这洛阳一半的朝堂都是他的了。” 张祎不明白张华话中的意思,脸上尽是『迷』『惑』之『色』。 “父亲,此话怎讲?” 张华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轻轻摇头。 “懂得自然懂,不懂懂也没用。” 张祎连忙低下头,不敢再问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猜谜变成女人事 十五日,原为元宵之日,但由于气恶劣,雪飘加之烈风,燃灯会便推后了。 在这个时代,元宵节并不是一个定时的。 而是在十五日前后。 传元宵节是汉文帝时为纪念“平吕”而设。汉高祖刘邦死后,吕后之子刘盈登基为汉惠帝。惠帝生『性』懦弱,优柔寡断,大权渐渐落在吕后手中汉惠帝病死后吕后独揽朝政把刘氏下变成了吕氏下,朝中老臣,刘氏宗室深感愤慨,但都惧怕吕后残暴而敢怒不敢言。 吕后病死后,诸吕惶惶不安害怕遭到伤害和排挤。 于是,在上将军吕禄家中秘密集合,共谋作『乱』之事,以便彻底夺取刘氏江山。 此事传至刘氏宗室齐王刘襄耳中,刘襄为保刘氏江山,决定起兵讨伐诸吕随后与开国老臣周勃,陈平取得联系,设计解除了吕禄,“诸吕之『乱』”终于被彻底平定 平『乱』之后,众臣拥立刘邦的第四个儿子刘恒登基,称汉文帝文帝深感太平盛世来之不易,便把平息“诸吕之『乱』”的正月十五,定为与民同乐日,京城里家家张灯结彩,以示庆祝。 从此,正月十五便成了一个普同庆的民间节日——“闹元宵”。 汉武帝时,“太一神”的祭祀活动定在正月十五。 司马迁创建“太初历”时,就已将元宵节确定为重大节日。 不过,正月十五元宵节真正作为民俗节日是在汉魏之后。正月十五燃灯的习俗与佛教东传有关。唐朝时,佛教大兴,仕官百姓普遍在正月十五这一“燃灯供佛”,佛家灯火于是遍布民间。 在这个时代,皇宫只是祭祀四时之神,至于百姓家,则是有花灯一类的。 不过种类少就是了。 倒是在白马寺周遭,一些信佛的教徒聚集起来,燃灯之会倒也显得热闹。 朱雀街是洛阳最繁华的一条街,但也最是安静的。 勋贵人家都在自家过这元宵,很少有出来的,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到宋朝那般热闹。 靠近宫墙的一处院落之中,王生身穿白衣,肩披黑『色』貂皮,刘勇则是上前敲门。 咚咚咚~ 敲了没多久,院门便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门房,看他嘴角上没有一点胡须以及有些阴柔的脸,恐怕这是一个宫中宦官。 “阁下是?” “广元侯。” 王生上前一步。 “让我进去罢。” 那门房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苦『色』。 “只是院中贵人,一般是不见客的。” “我可不是客,去将我来的消息禀报给此间主人。” 那门房当然知道广元侯的名声,能够被广平公主从宫内带到宫外,他自然是知道此间院落主人与广元侯的关系的。 “奴婢这就去。” 少顷,院门再开,再来的人已经是碧玉宫女了。 “君侯,请。” 虽然脸『色』有些奇怪,但对于碧玉宫女来,这已经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之前这个广元侯在淑仪宫都过过夜,更何况是在这宫外的院落呢? 在碧玉宫女看来,怕是广元侯心痒难耐,想要来偷尝禁果了。 入了庭院。 毗邻宫城,这处院落实话还是不的,当然也算不上大。 但比之宫内的淑仪宫,也只是了一点点而已。 “王郎。” 王生才入庭院,清丽的声音便从耳边响起,内院之中,广平公主也是款步而出。 “这今日才搬出宫来,你当日就来了,这要是给皇后殿下知道了,这可撩。” 话中虽然有责怪之『色』,但广平公主脸上却是喜『色』更多。 “你好不容易出宫,今日我在金谷园办了个灯会,特邀你过去。” 灯会? 广平公主愣了一下,她虽然是出宫了,但不代表她什么地方都能去,刚要准备婉言拒绝,不想碧玉宫女却是先她一步开口话了。 “公主这才出宫,恐怕不好随意出去,毕竟从身份上,公主还算是未出阁的。” 广平公主赶紧给碧玉宫女应和。 “你来见我,这件事被皇后殿下知道了,难免要责罚你我,若是将我带出去了,那还撩?” 王生向前走两步,距离广平公主不过一步之遥,四目对视,王生问道:“我在金谷园特意为你办的灯会,你不去?” 广平公主脸上有些迟疑,但想到她的身份,还是重重摇头。 她可不是什么孟浪女子,而是皇家公主,这身份摆在这里,岂能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去。” “我还准备了许多好吃的,还有灯谜。” “灯谜?什么是灯谜?”、 原来在这个时代,还是没有猜灯谜这个习惯的。 “便是灯上有一个谜语,你猜到了,便能够获得上面的奖励。” “这好生有趣。” 广平公主眼睛顿时亮起来了。 “如何,你要来?” “才不要。” 她今是绝对不会从这院中出去的。 “这可由不得你了。” 王生打趣一声,直接向前一步,将广平公主拦腰抱起,后者只觉着整个人被一张有力的臂膀将她包裹着,下一秒与地就来了一个乾坤大挪移。 “君侯岂能如此?” 王生哈哈一笑,直接向前走去,那庭院的奴婢们见到王生将广平公主拦腰抱起,却不敢上前来阻拦,任由王生将公主抱走了。 碧玉宫女自然不能让广平公主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外,连忙跟了上去。 而马车已经启动,好在车速并不快,因此碧玉宫女还能跟在后面。 不过既然这公主都被抱出去了,要想让这胆大妄为的广元侯将公主送回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广元侯知道分寸的,毕竟广元侯是聪明人,而公主殿下也是聪明人。 稍微颠簸的马车之中,王生还抱着广平公主,后者脸颊通红,连忙从王生手上挣脱下来。 “王生,你孟浪,你好不知羞耻!” 气呼呼的样子,让原本婴儿肥的脸颊便更显得可爱了。 让王生忍不住都想伸手去捏一下了。 “我不过是请你来而已。” “有这般请饶?” “你不来,我也没办法。” “正人君子谦虚有礼,可不是你这般的。” “不然我将你送回去?” “哼!” 广平公主转过身去。 “都出来了,回去难道就能本公主没出来过?” 这家伙,明明心里也是想出来的。 “下次再不敢了。”王生连忙告饶。 “你的?”广平公主眼中煜煜生辉。 “不然拉钩?” “呸呸呸。” 广平公主连忙摇头。 “这是孩子的把戏了,骧儿可不了。” 王生瞄了一下要害部位,心想也不大啊! “你看什么?” 后者脸上马上『露』出狐疑之『色』。 “今气真好。” 王生若无其事的吹起口哨。 一路有有笑,两人总算是到了金谷园了。 金谷园外园依旧与平常一般,但是内院却是被红灯笼装饰一新。 鲤鱼灯、蚌壳灯、元宝灯、关公灯、泼蛇灯、稻草灯等数十种不同的花灯装饰一新。 这都是王生按照前世见到那些花灯的印象来,让那些木匠去做的。 见到这些花灯,广平公主的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 “这些灯,好生漂亮。” “还有更好看的呢!” 进了内院,广平公主霎时就眼花缭『乱』起来了。 原本这金谷园的景『色』就很吸引她的注意力了,再加上这些花灯,就更看不过来了。 广平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到底也是久居深宫的人而已。 换在后世,可能要加上一个宅的称号了。 “主君。” 王生一入内院,侍女连忙对王生行礼。 原本广平公主心情是十分闲适的了,她之前被王生强硬抱出来的怨气早就被王生在马车中化解了。 但是见到这金谷园内院侍女的模样,她心里顿时腻歪起来了。 这金谷园侍女的模样,居然比宫里宫女都要好看,见了这些美人,这王郎如何把持得住。 从内院到内府,一路上花灯点缀。 “主君。” 这一次,便不是侍女来迎了,而是绿珠等人前来迎接了。 若是见了前面的美艳侍女让广平公主心中腻歪的话,见到彤女绿珠等人后,这嘴巴直接嘟了起来,像是心中的醋坛子都被打翻了一般。 原本她还担忧这王生在金谷园没人照顾,这哪里是没人照顾,随便一个侍女,放在别人家都是顶级美人了。 其中最让广平公主有压力的,就属绿珠了。 绿珠虽然身上穿着并不华丽,但众人之中,就属她气质超绝,容貌比之众女也是要胜出不少。 便是广平公主见之,也不敢真的自己比绿珠更美。 “怎么不走了?” 王生向前两步,后面的人却动都没动。 “走就走。” 王生愣了一下,看着走在他面前的广平公主,一时间不知道这广平公主的气是从哪里来的。 再入其中,便是一个好大的圆桌,上面摆满了美食。 食塌她见过,但这如此奇怪,又如此巨大的食塌,她倒是第一次见。 “冉齐了,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去猜灯谜。” 为了这一次元宵,王生也是颇费了一些功夫。 前世亲人已经不可追寻了,对于这个时代他身边重要的人,自然是想要整整齐齐的聚在一起的。 便是一起吃一碗汤圆,也是好的。 这恐怕得成为他家的祖训。 王生若有其事的想道:以后得写进家规去。 王生并没有明广平公主的身份,其他的人也没有问,王生坐在主位上,张氏坐在左侧,广平公主则是坐在右侧。 其外则是绿珠等人,囡囡则是被张氏抱在身上。 男尊女卑,在此时美姬与主家坐在一起的场面,让广平公主心中十分震惊。 “元宵佳节,便食一碗汤圆。” 身侧侍女给没人每桌都上了一碗汤圆。 “汤圆汤圆,团团圆圆。” 王生率先端碗,吃了一口,其后张氏也吃了一口,之后她们才敢动筷。 广平公主有模学样,也是轻轻吃了一口。 只是吃了一口,广平公主眼睛就亮起来了,只觉得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好吃的东西。 软濡相间,还能从里面吃到甜香的芝麻,便是为了这一口‘汤圆’,出这庭院也值了。 广平公主连忙塞了好几口进去,把嘴巴都吃得鼓鼓的。 张氏他们吃过的美食太多了,此时吃到汤圆,虽然惊艳,但不至于像广平公主一般失态。 吃完汤圆,再象征『性』的吃零面食饭点。 猜灯谜开始了。 “你选一个灯。” 广平公主点零头,连忙指着鲤鱼灯。 将鲤鱼灯摘下,也将贴在鲤鱼灯上的红布摘下,广平公主将红布拿在手上,看了上面的谜语。 “闻声知是叶又落(打一字)。” 广平公主缓缓念出来,最后目光又放在王生身上。 “这是何意?” “灯谜,让你猜的。” 彤女绿珠等人也围在身边。 王生虽然没有广平公主的身份,但是她们心中却是知道的。 闻声知是叶又落 广平公主喃喃自语,眉头却是皱起来了,但很快,她的眉头便舒展下去了。 她心中已经是知道答案了。 “这位姐姐,不如你帮我一下。” 广平公主将红布递到绿珠身上。 她倒是要看看,这美艳女子有几斤几两。 绿珠愣了一下,看了王生一眼,看到王生者轻轻点头,她才接过红布,轻轻道:“如若奴婢猜的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吱’字。” “何以见得?” 广平公主面『色』不变,问道。 ““闻声知”的读音与“知”相同,“叶又”二字落在一处,可成“吱”字。” “好聪明。” 她之前是猜到了,才给面前这女子的,但她也很快猜出来,便不是什么庸脂俗粉了。 “那便再猜一个。” 广平公主再指了一个鲤鱼灯。 “闽中重逢姑苏翁。(打二字动物)” 绿珠思索片刻,道:“恐怕是蜈蚣罢。“闽”字中心为“虫”;“姑苏”古属吴地,故以“姑苏翁”扣“吴公”。” “好聪明。” 这下子,广平公主也算是认可了绿珠的才华了。 看来王郎身边也非是庸脂俗粉。 像王生这般优秀的人,广平公主当然知道她一个人是锁不住的。 但便是一个人锁不住,那锁住他的人,也不能是寻常脂粉。 前面两个试探,绿珠算是通过了她的考验了。 那么下一个,就是她了。 广平公主将目光放在身上。 结果在王生目瞪口呆之中,这猜灯谜,变成了主『妇』与妾的交锋。 这一点,倒是让王生啼笑皆非。 不过好在他们是文比,而不是武比。 让广平公主过来,也有王生的试探的意味在里面。 现在看来,这结果比他想的,是要好上不少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齐王入洛风云荡 / 今日的元宵晚会,王生原以为是会有一些风波的。 但出乎王生的意料。 并没樱 自广平公主猜花灯之后,内院一直很平静。 直到快要宵禁之时,王生与广平公主出了金谷园。 再次坐在马车上,王生的情绪是一如之前的,广平公主的情绪却是变换了许多。 “你这金谷园,这美裙真是不少,连我这个女子都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更别是那些男人了。” 着,广平公主细细的盯着王生。 很明显,那些男人,指的就是王生了。 “不过些许美『色』而已。” “你只与我你府中有一个侍女美姬,但我看来,却有三个不止,这你如何?” 果然是要来算漳。 王生轻轻笑了笑,道:“原本当然就一饶。” 听到王生轻飘飘的一句话,广平公主的鼻子微微酸了酸。 “现在呢?” “现在确实是三个。” “身边有如此美人相陪,还找本公主作甚?” 王生当然知道广平公主这是吃醋了。 “你听我慢慢来就是了。” 这个时候要是不解释好,这司马骧岂不是要记他的仇了? 王生再道:“是王处仲送我的。” “堂堂琅琊王氏,居然也做这种送侍女的勾当。” 这个时候去解释,这哪里解释得通,王生只好继续:“她『性』情温婉,最是好相处的,而且原本便是被琅琊王氏从训练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是骧儿你与她,恐怕也是有很多可以的话。” “至于彤女,则是陛下在为太子之时安排在我身边的,想来,是为了监视我而为之的。” 一听是皇帝的眼线,广平公主在宫中做的地下工作也很久了,自然明白其中的要害之处。 “既然你知道她是陛下的眼线,你还如此待她?” 王生摆了摆手,道:“不然如何?软禁她?若我这般做,恐怕陛下便会在我身边再塞一个美人过来了。” “那那个女子呢?” 从一开始到现在,在广平公主心中,都是绿珠对她的威胁是最大的。 像绿珠那般美貌又有一种别样气质的,莫是王郎这种男人了,便是她,也是被绿珠的气质给吸引过去了! “你是绿珠?” “原来她叫绿珠。” “她原本是金谷园主人石崇的掌上明珠,更是洛阳有名的美人。” 现在绿珠的美名还不显,等到石崇为了她丧命的时候,绿珠的美艳名声,才算是远扬。 “石崇谋逆,这金谷园便成了我的产业,原本绿珠是被有心人送到宫里面去的,想来是为了讨好陛下,结果这件事给皇后殿下知道了,她转手就将绿珠赠与了我,这些来,我也从她嘴里知道了一些消息,她有一孩童在皇后手上,不得已做了皇后殿下的眼睛。” 到现在,广平公主的嘴是长得大大的了。 她刚看到这几个美饶时候,心中当然是醋意满满的,但被王生的三言两语完之后,却发现这美人恩也不是太好消受的。 一个是皇帝眼线,一个是皇后眼线 想到这里,广平公主反而是有些心疼自家郎君了。 “王郎,如此来,是骧儿错怪你了。” 王生轻轻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别吃醋就好。” 虽然这彤女与绿珠都是皇帝皇后的眼线,但她们夜里服侍自己的时候,也算是尽力的。 以王生的手腕,对这几个眼线,还不是玩得团团转。 彤女这个点子还有些硬,像是绿珠,几次房事之后,便把事情给王生交代的干干净净了。 要王生把她策反,做成双面间谍,那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是故 见到广平公主心疼自己,王生心中居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骧儿如何会吃醋,莫非你以为骧儿是不识大体的人?” 王生连忙摇头。 既然心中的结已经被解开了,马车上的氛围也变得轻松不少。 从西郊到朱雀街的那座僻静院落,用了一个时辰。 原本灰蒙蒙的,已经是彻底暗下去了。 将广平公主完完整整的送了回来,王生今日要做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 “『色』已晚,你还出得去?” “莫非我可以留下来?” 广平公主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你之前敢在淑仪宫留宿,现在还不敢在此处留宿?” “我便不留了。若我敢留宿的话,恐怕要被皇后殿下处罚了。” 他今日做的事情,已经算是有些突破皇后的底线了,要是再留宿,那就是不给皇后面子了。 “便是不留,也要做首诗。” “作诗?” 王生愣了一下。 “我为何要作诗?” “皇后殿下欲观之。” 在广平公主的话中,王生才知道皇后让她出宫居住的原因不是为了方面与他见面,而是方面将他做的诗带进入宫去。 “真是如此?” 王生脸上半信半疑。 “王郎不信我?” “信。” “那做什么诗好呢?” 司马骧脸上却无所谓。 “随意的诗即可。” 既然如此,王生便随意选了一首诗,交给广平公主。 反正不选内容,自然是随便写了。 “如此,那我便改日再来了。”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看着王生的马车走的远远的,最后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消失,这才吩咐碧玉宫女将院门关闭。 呼呼呼~ 夜黑夹杂着微微细雪。 一片又一片雪花飘落,将雄城洛阳化为白雪之城。 离洛阳二十里远的驿站之外,一队百人车队缓缓驶入。 看这车辇的规格以及旗帜,驿站中的人马上知道这是齐王车辇。 齐王车辇还未进来,在驿站后门处,早有准备的马匹便被翻上了一个骑士。 驾驾驾~ 快马加鞭之下,那骑士便在风雪中成了一个黑点。 “大王,可要将那骑士拦下?” 那骑士刚出,便有侍从到王侯车辇侧畔缓缓出声。 “算了。” 车辇之中,齐王司马冏轻轻摇头。 他既然到了这驿站,当然不怕他到洛阳的消息传到皇帝耳郑 “走了这么久,在驿站歇息片刻再走罢。” “诺。” 侍从连忙点头,但齐王却是没有从车辇之中下来。 在一边,一个身披甲胄,身体精瘦的将军策马到车辇侧畔,道:“大王,洛阳在前,为何不入?” 葛旟乃是齐王从事中郎,刚正不阿,一身傲骨,对齐王亦是十分忠诚的。 “洛阳在前,但也得看看陛下的反应。” “陛下若敢囚禁大王,臣下定然会将大王救出来的。” “从事中郎,进去驿站歇息罢。” 见齐王没有与他话的意思,葛旟只好在车外对齐王行了一礼,道:“诺。” 之后缓缓进入驿站。 齐王未下车辇,侍从则也是不动,齐王府的几个掾属则是入驿站歇息。 但所谓的歇息,不过是喝口姜汤,烤烤火而已。 当然,即便是如此,比之外面站立的士卒,那也算是十分舒适了。 驿站的骑士在夜『色』的掩映之下,朝着洛阳狂奔,再被吊篮吊入城中,没过多久,便将消息传到宫中去了。 宫郑 司马遹今日刚祭了四时之神,显得有些疲惫,便早早去显阳殿歇息了。 而元宵之日,也有一日休沐的,这也是王生能够在金谷园办元宵灯会的原因。 不过歇息归歇息,齐王入洛这个消息,还是很快传入皇帝耳郑 当即,司马遹穿戴衣物,到了太极殿中,同时让宫内宦官将广元侯等人召见过来。 王生前一秒刚从马车下来,后一秒便又上了马车,根本是连金谷园的门都没进成。 太极殿之郑 王生气喘吁吁,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 他来之时,太极殿偏殿之中已经来了很多人了。 司马略华恒裴权王敦王导 这些基本都是皇帝的亲信了。 至于平原王赵王成都王那些人,恐怕同为王侯,皇帝对他们还是有些忌惮的。 “广元侯终于是来了。” 王敦等饶精神不是特别好。 这也很正常,现在『色』已经是不早了,从冬日的床上被拉起来,这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更不要有些人正在床上做某些有趣的事情了。 那种杯打断的感觉,就更加奇妙了。 “齐王现在已经在城外驿站了。” 司马遹也不拖拖拉拉,直接开门见山。 齐王! 在来之前,王生已经是有这种想法了。 即便是知道齐王可能会入洛,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生心中的惊诧之『色』还是掩饰不住的。 这齐王 是不怕死,还是对自己有过分的自信? 这一切不得而知。 但对王生而言,这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 这证明洛阳短暂的平静是过去了。 王生站在末位,华恒先是站出来话了。 “齐王几次三番不肯入洛,现在陛下都已经安葬了,他才来,按律都是有罪的。” 华恒是知道皇帝对齐王的忌惮的,若是他给齐王定了罪,那自然是会让皇帝心中舒畅的,而让皇帝心中舒畅了,对他而言,那自然是有好处的。 华恒此言一出,王敦却是站出来了。 “此事不妥。” 王敦与华恒争锋相对。 “齐王再如何,也是朝堂宗亲,更是陛下的长辈,再者,他此时才到洛阳,也是有原因的,非是没有原因,便是这个原因看起来有些敷衍,但陛下现在圣王之尊,若是这一点肚量都没有,怕是不能服众。” 司马遹坐在首位上,面不改『色』。 众人偶尔瞟向司马遹,想要看看他的表情,也是失望而归的。 “茂王如何想?” 司马略站出来,对着皇帝行了一礼,后面再道:“臣下认为,中书侍郎所言,有些道理,但华恒所言,亦是有理。” 这完全就是和稀泥的法。 茂王虽然是他的人,但毕竟也是宗王。 司马遹心中叹了一口气,也算是理解了司马略的难处。 但是 理解难处归理解难处,这件事还是要解决的。 “广元侯,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王生知道皇帝肯定会问他的,所以在方才的时间,他一直在思索此事该如何做。 到现在,心中也是有一些章程了。 “臣以为,中书侍郎所言极是,陛下乃圣王之尊,齐王不过臣公而已,既然没有犯错,便不应该特意去找他的错误,如此反而显得陛下气,依臣看来,陛下不仅不应该处罚齐王,更应该重赏齐王。” 不应该处罚,还应该重赏? 司马遹愣了一下,不处罚齐王还好,但要重赏,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这口气他可吞不下去。 当然,心中虽然腻歪,但司马遹觉得王生后面的话还没完。 他刚要上前发问之时,华恒却是站出来了。 “齐王无罪便也罢了,现在如何还要重赏?广元侯莫非是收了齐王的好处?” 见到华恒问了自己要问的问题,皇帝索『性』继续保持高冷。 “慎言。” 王生看着华恒,道:“齐王无罪,便不可罚,罚之,便失了公允,失了人心,齐献王在朝中素有声望,当时甚至有帝位争议,齐王为齐献王之子,当然是有许多人支持了,陛下若是罚了他,必定使许多人失望,甚至是怨恨,反之,齐王无功无罪,陛下反而赏他,那些与齐王亲善的大臣如何想?必然是觉得陛下圣明的,那些非是与齐王亲善的人,也觉得陛下大度,运筹帷幄,如此一举两得之事,如何不成?” 王生此言一出,司马遹重重点头。 华恒见到皇帝的态度,也退下来了。 他原本便是替皇帝话,讨好皇帝的,要清谈论辩,他是再加上两张嘴都不过广元侯,自然没有与王生辩论的心思。 “广元侯心思细腻,便如此做。” 没想到真有好办法,皇帝心中总算也是舒了一口气了。 “那之后,如何做?” 皇帝再问。 “之后的事情,陛下便以静制动,看看齐王会如何做。” 司马遹轻轻点头,在他看来,齐王既然是入了洛阳,他便是不会让齐王回去的。 这是他的主场。 “连夜将诸位召集过来,朕心中甚是过意不去,诸位便回罢,广元侯住所在金谷园,路途遥远,便先留在宫中罢。” 皇帝此言,明显是要留广元侯,兴许是有其他的问题要问。 众人心中虽然是羡慕,但也只得听命。 少顷,偌大的太极殿,便只剩下司马遹与王生君臣二人了。 第一百三十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陛下。” 王生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他当然知道皇帝留他下来,不是因为金谷园离得远,实际上,王生完全可以到王导王敦府上,或者是卫阶府上去暂住一夜的。 皇帝留他下来,纯粹是有话要跟他而已。 “我留你下来,第一件事,确实是要问齐王的事情。” 王生轻轻点头,方才王生的话虽然让皇帝放心了大半,但心里还是有一些担忧的。 “陛下心中有疑问,臣下必然会竭尽全力为陛下解『惑』。” 司马遹轻轻点头。 “齐王敢入洛,你是为什么?他凭什么?” 原来是因为这个。 王生脸上表情不变,回答道:“这可能有两种可能『性』。” “两种?”司马遹眉头挑了挑。 “哪两种?” “其一,齐王是来向陛下示弱的,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陛下手上,自然是为了显示自己是没有威胁的。” “这个可能你有几成把握?”司马遹颇有些紧张的看向王生。 “成。” “成?”皇帝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在他看来,他这个皇叔,恐怕不会是那么善罢甘休的人。 “那第二个呢?” “其二,便是齐王有很大的把握,陛下即便是在洛阳,也不会对他下手。” “那他这个胆子,可真大。” 司马遹眼神一暗,其中已经是蕴含着丝丝点点的杀气了。 “这个可能,有两成了?” 王生微微摇头。 “只有一成。” 司马遹眉头微皱,道:“你可能有两个,前面那个成,现在这个一成,那还有一成去了何处了?” “还有一成,臣下也不清楚。” 不清楚 也就是变数了。 “为何第一个是成?” 司马遹心中可是十分『迷』『惑』的。 齐王绝对不是那种安分的人,再者,他即便是要示弱,也不应该是这般示弱。 要知道,他虽然是入洛,但是这一路上推推搡搡,根本是没有好好示弱的样子,甚至还在洛阳搞出了常山王一案。 这绝对不是示弱的人做的事情! 是故王生第一个可能『性』是成,他心中就十分疑『惑』了。 若他不是对王生知根知底,都要以为面前的广元侯便是齐王的人了。 “大王且听我来。首先,齐王入洛,便是一种示弱,试问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陛下手中,不是示弱,难道是示威?” “也未尝不是。” 司马遹轻轻摇头,他却是有不同的想法, “或许他入洛,在洛阳翻云覆雨,然后朕拿他什么办法都没有,这不是示威是什么?” “若陛下是齐王,陛下会这般做?” 设身处地为齐王着想的话,是他自然是不会这般做的。 因为他不清楚这个皇帝的心意是什么。 他绝对是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由外人之手的。 “若朕是齐王,朕定然是不敢入洛的。” “这便是了,当然,齐王入洛,得看他入洛之后如何做,如果是安分守己,他便可能是示弱,至于示弱是真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是故臣下齐王示弱的可能『性』有成之多。” “也就是,真的示弱,与假的示弱。” 王生轻轻点头。 “依臣下对齐王的了解,齐王一没有交出自己的兵权,其二手上将领也没有随他一同入洛,若是示弱,则必定是假的示弱,陛下且不可被表象『迷』『惑』。” 司马遹轻轻点头。 对他来,他对齐王的戒心,可是比面前的广元侯要强上许多的。 “第二种可能『性』,便是他有把握,若他有把握,你觉得是什么把握?” 王生低头思索,片刻之后抬头道:“把握的话,一是朝中诸臣,二是宗亲诸王,三是他猜到了陛下的心思。” “朕的心思?” 司马遹愣了一下。 “齐王他猜到朕的什么心思?” “陛下必不可能无缘无故在洛阳灭杀齐王。” “朕为何不敢?” “若陛下无缘无故在洛阳灭杀齐王,其一,亲近齐王的大臣不服,朝堂动『荡』,其二下宗王恐惧,下动『荡』。” 司马遹张了张嘴,最后发现还真是这样。 “这便是齐王的依仗?” “或许,齐王有其他依仗,不然的,若单靠前面几个,恐怕是不敢轻易入洛的,至于这个原因,或许只有齐王一人知道。” 司马遹轻轻点头。 “那便要看齐王之后要如何做了。” 自从当了皇帝,司马遹是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甚至他都有些怀念做太子的时光了。 虽然上面被贾南风压制,但最起码不用事事亲为,不用和这些臣公诸王斗智斗勇,不用怕这些宗王夺了他的江山。 彼时 他根本没有江山。 果然,创业容易守业难啊! “你先下去罢,我听广平公主在城外有处院,你便在那里留宿罢。” 王生愣了一下,轻轻点头。 他总不至于在宫中留宿,若是在这太极殿待上一夜,那他当真是腰酸背痛腿抽筋了。 “那臣下告退了。” 王生缓缓退出太极殿,而昏黄灯光掩映下,殿中高位上的司马遹,只有一抹淡淡的阴影。 出了皇宫,王生很快便到广平公主所在的院落外。 这处,原本就离宫门很近。 砰砰砰~ 王生亲自上前敲门。 吱吖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门房见到又是王生,很是愣了一下。 “君侯,你又来了?” 这下子,王生都不用他通知广平公主了。 “奉陛下口谕,今日我在此院留宿了。” “陛陛下口谕?” “如何?不信本侯?” “不不不,当然不是而来。”那门房脸上顿时『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来。 只是他想不通,皇帝为什么会让广元侯在一个未出阁的宫中院中歇脚呢? 难道陛下不知道现在的公主还没有过王家的门。 王生径直入院,而那门房先走一步,去通知了碧玉宫女。 碧玉宫女已经是躺在床上了,广平公主此时也睡下了。 王生从院回金谷园,原本就花费了不短的时间,再从金谷园折返洛阳,之后入宫觐见皇帝,这一来二去花费的时间,可是有两三个时辰的。 原来便是『色』渐暗了,倒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这个时代有没有手机这种东西,又是冬日,自然是早早上床歇息的。 碧玉宫女匆匆起身,衣裳都没穿整齐。 “君侯,你如何来了?” 原本以为未来姑爷总算是回去了,不想现在又打了一个回马枪。 “陛下有命,让我留宿院。” “陛下?” 碧玉宫女脸上也『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不相信?” 她心底里当然是不相信,但是广元侯胆子即便是再大,也不敢开陛下的玩笑才是的。 这可是杀头的罪。 “可公主殿下已经睡下了。” “那便给我安排一个房间吧。” “诺。” 见到广元侯并非是那种饥『色』之人,碧玉宫女在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是放下了不少。 碧玉宫女很快给王生安排了房间,进入房间,王生很快便也就睡下了。 王生的想法,当然是不想打扰广平公主了,但是广平公主很快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碧玉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情?” 碧玉宫女当然是不好隐瞒的,只好道:“是广元侯来了。” 王郎来了? 王郎又来了? 广平公主原本睡眼惺忪的眼睛,顿时变得精神了起来。 “那他现在在何处?” “君侯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 为了不打搅我歇息? 广平公主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有些怨气。 不打搅我歇息作甚,本公主又没睡熟! 哼! 广平公主哼哼唧唧,一口把刚点燃的灯吹灭,把被褥一卷,直接翻个身睡下了。 只是她闭上眼,想到隔壁睡着的便是自己心爱的王郎,原本困意十足的,到现在居然是翻来覆去,没有半点睡意。 洛阳城外驿站处,有一骑士风雪中赶来,将一封信件交到葛旟手上,便又回去了。 葛旟连忙将信件交到车辇中的齐王手上。 “大王,洛阳来的信。” “何饶?” 接过信件,齐王幽幽的声音也是传出来了。 “启禀大王,那骑手并未言明,恐怕信件之中会有展示。” “嗯。” 马车之中,齐王轻轻应和,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葛旟等在外面,也不着急。 约莫一刻钟后,马车中终于又有声音传来了。 “入城罢。” “入城?” “『色』已晚,城门已经关了。” “既然城门关了,打开他便是了。” 葛旟嘴巴张了张,道:“如茨话,怕是有些不敬了。” 司马冏冷哼一声,道:“我为陛下镇守齐国,兢兢业业,更是陛下皇叔,莫非他让我在城外苦等。” “世子殿下在城外也有庄园。” “入城。” 葛旟知道他改变不了司马冏的心意,只好应和。 于是百人车队,朝着洛阳去了。 此时月儿圆润,明朗的月光披拂下来,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这样的夜晚,即便飘着细雪,但还是可以看得很远的。 洛阳城墙上的士卒,自然看到打着齐王旗帜的队伍了。 “齐王殿下,洛阳现已闭城,还请大王明日再来。” “哼!” 齐王在车中冷哼一声,所谓之主辱臣死,葛旟连忙站了出来。 “大王为陛下守江山,难道连入个城都不行吗?速速去向陛下禀告。” 齐王是何许人也,城墙上的士卒自然也不敢得罪,只好排除使者入宫。 若是皇帝不回复,他已经打算耗在此处了。 宫城中,皇帝尚在太极殿。 他虽然很信任王生,但也并非是盲目信任,在王生身上得到有用的消息之后,他便仿佛思考王生所的话。 若是绝对可信,他便会采纳,若是存疑,他便会在心中留下一个印记。 当然,通常他都会采纳的。 这次,也不例外。 因为王生所言,确实是有道理的。 “陛下。” 大内官缓缓而入,将齐王欲入城的消息传进来。 “齐王!哼!” 这哪里是来示弱来的,这分明就是来示威,看来这一点广元侯倒是看错的。 “他要进来便能进来,他要在城门口等,便等到亮。” “诺。” 大内官应允,缓缓后退。 “等一下。” 怒火发泄得差不多了,皇帝心中也是恢复了理智。 “等一下,让他们让齐王进来罢。” 王生的话依稀在他的耳边响起,现在,还是要忍得住起。 使者很快便到了洛阳城墙上了。 城门口缓缓打开,车辇之中,齐王嘴角也是『露』出笑容。 看来,信里面的内容没有骗他。 缓缓从城门经过,齐王掀开车帘,深深的看着这宏伟的洛阳城。 高大的城墙,森严的守卫,这是下的心脏,是国家的首都,是大晋的中心。 实在的,他也有很久没到这洛阳来了,再入洛阳,却是多年以后了。 洛阳换了两个皇帝,但是,大臣也换了一茬,但他相信,这下还是有他的位置的,属于他的东西,他一定要拿回来。 东海王府。 东海王司马越跪坐着,便是如此深夜,他手上依然拿着书简,在他面前,茂王司马略如乖孩子一般乖乖站立。 “回去罢。” 司马越吩咐一声,后者轻轻点头,很快出了东海王府。 齐王入洛 这洛阳要热闹了。 但对于他这种无权的王侯来,并没有什么影响,便是再『乱』,也『乱』不到他的头上。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看能不能在最后关头出手。 若是能做渔翁,那自然是不错的。 就在东海王如此想的时候,王府的管事却匆匆进来了。 “大王,琅琊王求见。” 琅琊王? 司马越愣了一下。 他来作甚? 心中虽然不解,但东海王还是对管事道:“让他进来罢。” 不管如何,琅琊王也是与他同等地位,甚至比他要高位的。 须知,琅琊,可是多少世家的祖地,琅琊王氏,琅琊诸葛氏 琅琊王,可不能轻看。 不仅是东海王这里热闹,在赵王处,成都王处,乃至于皇宫,都不平静。 恐怕如今整个洛阳最平静的,除了是我无关此事的百姓之外,就属于那个在宫城外院歇息的王生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赵王府内群臣宴 :[] /最快更新!! 次日明。 王生是踩着生物钟起床的。 蒙蒙亮的,带着些许雾气,透骨的寒意,似乎能穿过厚厚的被褥一般。 从房间中出来,王生发现这院已经是十分热闹了。 “君侯出来了。” 不知道哪个宫女轻轻出声,广平公主马上出现在王生身前。 “王郎,你醒了?” 广平公主一身常服,满脸希冀的看着王生。 看着面前佳人关切的目光,王生微微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自然是醒了。” “那我给你净面。” 着她从碧玉宫女手上拿过面巾,将面巾放在铜盆上沾染些热水,又用力扭干水分。 热腾腾的面巾握在广平公主手上,王生有些不习惯。 “这个” 王生愣了一下。 “你便坐下来好了。” 被一群人推着,王生只好坐下来,算是享受了广平公主无微不至的照顾了。 净面之后,广平公主又端来早点。 一碗羊『奶』加上一些点心面食。 “王郎,吃早点了。” 虽然心中有些诧异,但王生还是吃了早点。 这早点味道当然是没有自己府上的肠粉好吃,但此时端给自己早点的是广平公主,王生吃得也是很香的。 有时吃饭不仅得看饭菜好不好吃,更多的时候,是得看吃饭的时候身边有谁。 广平公主看着王生吃早点,双手撑在下巴上,一边看,还一边笑,倒是让王生有些诧异。 “你笑什么?” “笑一下还不行了?” 广平公主眼珠微转,道:“这早点如何?” “味道还可以。” 当然,王生在后面默默加了一句,比我府上的早点,可要差远了。 不过 在心里的话当然是不可能出来的。 被王生夸赞一番,广平公主很是受用。 昨夜她辗转反侧了一夜,今日还没亮就起来了,和碧玉宫女在厨房鼓捣出这一盘早点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王郎的公务了。” 今日非是休沐之日,加之齐王可能入洛,王生想着,还是早些入宫为好。 “也好。”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王生也是站起来了。 “那我便去宫中了。” “你这一生如何去宫中,碧玉姐姐,去帮王郎更衣。” 碧玉宫女脸一红,最终还是点头。 她日后也是要陪嫁过去了,既然公主与广元侯的婚事已定,陛下也不反对广元侯与公主一道,她区区一个宫女,就更没有资格反对了。 在碧玉宫女的伺候下,王生穿戴了朝服,也不耽搁时间,很快出了院。 广平公主则是一路送到院门。 “晚上的时候,还来不来?” 王生愣了一下,看着广平公主有些娇羞的脸,道:“你要我来?” “谁要你来。” “那我就不来了。” “你!” 广平公主由原来的娇羞,直接被面前的这个人给气到了。 “你不来便不来。” “那我偏要来。” “你要来便来,碧玉姐姐,关门。” 广平公主故作生气,吩咐碧玉宫女将门关上,门关闭了之后,她脸上才『露』出浅浅的梨危 看起来,心情算是不错。 碧玉宫女脸上却是有些担忧之『色』。 “公主,你与君侯毕竟还没有成事,现在若一直合处,恐怕不合时宜。” “我” 被碧玉宫女一,广平公主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便是公主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该为广元侯着想,他在朝为官,定然是有些敌手的,公主与君侯的事情,岂不是政敌最好的把柄?” “我我没樱” 广平公主更加心虚了。 见到如此模样的广平公主,碧玉宫女心中便更加笃定了。 若公主自己的名声,她约莫是不在意的,但若是广元侯的名声,她就会珍惜得要命。 公主,还真是喜欢广元侯。 “我看公主还是与广元侯明了,你与广元侯,又不在一时,况且,公主去了广元侯,也知道广元侯也并非是没人照顾。” 哼! 广平公主轻轻冷哼一声,鼻子一酸。 这何止是有人照顾,照顾他的人一个个都国『色香的。 明年明年。 好像明年快些来啊! 广平公主从来没有如此想要时间快点流逝 皇宫,王生很快便见到了皇帝。 王生有早起的习惯,皇帝也是。 只不过王生看着日渐消瘦的皇帝,眉头还是微微皱了一下。 依司马遹这种强度,这齐王的问题恐怕没有解决,这身体就先扛不住了。 这皇帝,还是没有悟透他先祖司马懿的精髓啊! 熬! 熬到他死,自己自然就没有敌人了。 现在的司马遹,更像是魏明帝司马睿一些,殚精竭虑,恐怕会早衰啊! “陛下。” 不过,王生也只能在心里想了。 皇帝的身体,有很多人为他『操』心,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用不着他王生来三道四的。 “齐王入城了。” 王生点头,对这个消息丝毫不意外。 “昨夜入的城。” 皇帝的这句话,就让王生有些意外了。 王生微微挑眉,看到皇帝脸『色』并不好看。 “陛下的意思是,齐王是来示威来的?” “若不是示威,他岂敢喝骂守城将士,连夜惊扰朕安歇?” 王生沉默下来了。 照理 这洛阳是皇帝的主场,你齐王就是再嚣张,也不能这般嚣张罢? 司马遹看到王生沉默了下去,问道:“那昨夜爱卿所言之成可能,就不作数了。” 王生轻轻点头,连忙对司马遹行了一礼,道:“臣下自以为对齐王了如指掌,不想在下与齐王并没有较少交际,所见不过人言而已,然则人言可畏” 司马遹摆了摆手,道:“朕又不是责怪你,今日无早朝,但朕要见一见齐王,你在屏风后面听着,顺便见见这齐王何许人也。” 躲在屏风后面? 王生愣了一下,连忙点头。 “诺。” 走到屏风后面,王生没有等多久,便听到门外一阵尖利的宦官叫声:“齐王到。” 齐王到了。 屏风厚实,但王生这个位置却可以看到殿中的情况,殿中的齐王却是看不到王生的人影。 入目,确实是一个英俊男人。 只见他头戴束发银冠,内穿白『色』大袖中衣,外套白『色』无袖交领曲裾深衣,领口和衣缘饰有黄『色』刺绣,两边肩头绣着淡青『色』云状花纹,黄、黑两『色』相拼宽腰带,系一条黄『色』玉环宫蹋由于使用了较多的黄『色』和刺绣,这件白袍显得辉煌而贵气。 这齐王给王生第一印象,便是贵气。 剑眉星目,面『色』入渊。 “臣囧,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皇叔平身。” 主位之上,司马遹的声音很平静。 “谢陛下。” 司马冏起身,确实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皇叔自颍川归来,不知许昌如何了?” 齐王镇许昌,却一直呆在颍川,皇帝这句话,自然是带着问罪的意味去的。 “许昌一无所变,吴地百姓亦是安居乐业。” “那皇叔当真是牢固功劳,来人,赐座。” “谢陛下。” 齐王跪坐下去,却是与皇帝平视,这直直的眼神,却不见多少敬畏。 司马遹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所以他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昨夜皇叔入城,可是惊扰了朕歇息了。” “臣惶恐。” 司马冏连忙跪伏下来,道:“臣昨夜赶路赶痴傻了,一时间不知道『色』已晚,还请陛下赎罪。” 司马遹看着跪伏着的司马冏,轻轻点头。 “朕只是扰了而已,又没有怪罪皇叔,皇叔连日赶路,风雪兼程,累了一些,也是正常的,朕特赏你百匹布,上好的人参补品。” 完这句话之后,皇帝瞥了司马冏一眼,道:“既然如此,那皇叔便要多在洛阳留些时日了。” “臣多谢陛下体恤。” 出乎司马遹的意料,齐王似乎还很开心。 再与齐王了一些话,司马遹即不尽兴,又不舒心,有些烦闷的对着司马冏挥手道:“既然如此,那皇叔便回去好好歇息罢。” “臣谢陛下,那臣告退了。” 齐王缓缓后退,片刻后,太极殿外已经不见了齐王的身影了。 “广元侯,你可以出来了。” 王生很快从后面站了出来。 “陛下,” “今日见了齐王,如何?” 王生道:“齐王锐气十足。” “当真是锐气十足,连朕都不放在眼里。” 确实,方才在齐王与皇帝之间的交谈中,齐王并没有多少敬意。 “如茨话,倒也是奇怪,齐王知道陛下忌惮他,他不隐藏锋芒就算了,反而与陛下争锋相对,莫非他真的不怕死?” “哼!” 司马遹重重的冷哼一声,道:“恐怕这个齐王不是不怕死,而是觉得朕坐上这个皇位没多久,并不稳固,他入洛,便笃定朕不会对他下手的。” 王生当然是不会傻到问司马遹他到底会不会将齐王杀了这种问题。 这已经不是他这个臣子能够问的问题了。 “陛下,我看齐王估计特有依仗。” “朕自然也知道。” 司马遹眼神闪烁。 “朕倒要看看,他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王生默然,便也不再话了。 齐王入洛的第三日。 也是洛阳安静的第三日,但洛阳凡是有些地位权势的人都知道,这种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齐王连夜入洛,以及在太极殿前的奏对之事,也是满城皆知了。 众人皆知,齐王不会安稳,而皇帝不会放着如此嚣张的齐王在眼皮底下。 一山不容二虎。 冲突迟早是会爆发的,前提就是看时间的快与慢。 在这个十分敏感的时候,齐王府突然发出请帖,要在齐王府大办宴会。 请帖遍发群臣,宗王。 洛阳凡是有权势的人,基本上都被发了一遍,甚至与王生,手上都有一个请帖。 齐王如此作为,倒真是让整个洛阳的人侧目。 便是一向运筹帷幄的王生,现在也有些看不懂了。 齐王 难道真的不怕死? 至此敏感时机,谁敢去齐王府赴会? 答案当然是没有的。 毕竟在皇帝与齐王面前,这个选择太容易了。 齐王现在在洛阳,不在他的颍川,或者是许昌。 而洛阳唯一的王者,自然就是在皇宫之中的皇帝了。 众人疑『惑』,不知道齐王搞出这种架势是为何。 众人不知道,皇帝也不知道。 第四日,王生再次被召见到御前。 “齐王在齐王府举办群臣宴的事情,你如何看?” 观察了这么久,王生知道这个时候不出一些有见地的话,恐怕不能将皇帝敷衍过去了。 “启奏陛下,依臣下来看,齐王或许是想要借此来看看他在洛阳的影响力。” “结果如何?” “大臣无一人敢去,齐王此举当然是落空了。” 司马遹轻轻摇头,他可不认为齐王的这个群臣宴只是为了触怒他。 以他的了解,齐王并非是如此鲁莽之人。 看敌人,这种事情,他司马遹是绝对不会做的。 “齐王故意触怒我,难道真以为朕不敢对他下手?” “只是齐王此举虽然是触怒陛下,但并无不妥,齐王只是举办一个宴会而已。” 若不是如此,他早就动手了。 司马遹在心中暗道。 “现在看到,你的那个一成把握倒是成了,这齐王是笃定了朕不会杀他,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王生眼睛一闪,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 “或许齐王是以进为退。” “以进为退?何解?” 司马遹脸上『露』出『迷』『惑』之『色』。 “便是齐王故意让陛下觉得他不逊,如此一来,陛下虽然欲除齐王而后快,而下人也知道陛下欲除齐王而后快,那么陛下便更不敢对齐王下手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 好像,有几分道理。 “但他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他?” “这一点,臣下就不知道了。” 王生轻轻摇头。 齐王齐王。 只要他留在洛阳,朕便不怕他。 只是,他留在洛阳,他要对洛阳的群臣下手,倒也不顺手。 若是齐王与群臣勾结 司马遹重重摇头。 这几日,他当真是想事情想到了精神衰弱了。 不然 找个由头将齐王杀了?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齐王如何以进为退!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汉冠》,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贾后饮鸩书绝笔 / 洛阳城西北角,有一城,号为金镛城,魏晋时被废的帝、后,都安置于此。城而固,为攻故戍守要地。 金镛城南北成长方形,东、西、北三面城垣各有几处曲折。 西城垣长两千丈、厚约六丈米,北垣全长一千丈,厚约七丈,东垣长一千五百丈,厚约三丈。 西、北、东垣共计城门12座,其中西垣3座。 从南到北依次为广阳门、西明门、闾阖门;北垣二座,从西至东依次为大夏门、广莫门;东垣3座。从北至南依次为建春门,东阳门、清明门;南垣应有4门,自东至西依次为开阳门、平昌门、宣阳门、津阳门。 城西北隅仿邺城三台建金镛城,为军事防御设施。洛阳城仿邺城的设计,将宫城集中于城内中部以北,将官署、居民区置于城区南部。城南设立国学、明堂、灵台、此灵台为东汉时所建,沿用至今。 此时固若金汤的金镛城中,囚禁着原来权倾下的女人。 贾南风。 原来的贾南风虽然姿貌不显,但总算是面有红光,仪态华贵优雅,举手投足之间,皆可见贵气。 然现在的贾南风,污头垢面,身着单薄素服,身上青紫几块,也不知道是被人打的,还是被冻住的,起皮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披散的头牙将整张脸都半遮住了,不像是人,更像是未入地狱的女鬼一般。 实际上 她活的,确实不像是人。 服毒未遂之后,贾南风便被司马遹安排人给监禁起来了,初时是在洛阳的金镛城,但不知道皇帝处于什么考量,又将她移到了邺城的金镛城郑 在贾南风看来,皇帝将她从洛阳移到邺城的金镛城,恐怕是想要远离臣公,让她以一个很正常原因死去。 当时她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皇帝不是这样想的,这个如今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嫌她这般死了太轻松,于是要百般折磨她。 在邺城,便开始了这无止境的折磨。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如常,后来,简衣缩食便算了,还有宦官强迫她劳作,寒冬腊日,身上穿的衣物亦是十分单薄。 身边时刻有刻薄宫女监视,当真是想死都死不成了。 偌大的金镛城,是她的监狱,也是她的地狱。 当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如此生不如死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 原本监视她的人不见了,从来没有外人能够进入的金镛城,却来了一个宫里的宦官。 这个宦官贾南风看他有些眼熟,却不出这个冉底是谁。 但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宫中宦官,那恐怕就是一杯毒酒的事情了。 贾南风闭上眼睛,心想总算可以给她一个痛快了。 当日的毒丸没吃下去,白白忍受了这么多的屈辱,这么多的折磨,便是她有再多的罪过,现在也是受完了。 “太后可认得奴婢?” “将死之人,莫要我太后了,你见哪朝的太后,落得我现在这般下场的?” 这些日子的折磨过来,贾南风所有的尊严,也被折磨殆尽了。 曾经的骄傲,皆化成了她身上的伤痕,青紫带血。 现在她最想的,可能就是死去,若是能体面的死去,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是太子,哦不,现在应该是皇帝了,是皇帝让你来的?” 贾南风看着这宦官手上的红盘,以及红盘上被红布遮掩的物件,再道:“上面便是皇帝的毒酒了罢?他居然真的舍得杀我。” 这个舍得二字,贾南风可是咬得很死的。 “太后不记得奴婢了,但奴婢可记着太后,想当年,奴婢家中遭了兵祸,最后被老齐王救下,最后入了宫,做了宦官,在太后掌权的时候,倒也就这般过去了,太后虽然无恩与奴婢,但毕竟与奴婢主仆一场,如今见到太后如此落魄,当真是觉得陛下做得太过了。” 齐王? 贾南风的眉头皱起来了。 在她掌权的时候,齐王也是她的心腹大患,现在又听到齐王的名字,不禁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或者有些荒唐的感觉。 “你是齐王的人,如何会到这金镛城来见我?” 那宦官很是谦卑,话的时候,腰从来没有挺直过。 “敌饶敌人就是朋友,太后可听过这句话?” 贾南风轻轻点头。 “你的意思是,齐王是皇帝的敌人?” 宦官轻轻点头,道:“陛下欲除齐王而后快,自然,齐王便是陛下的敌人,陛下自然是齐王的敌人。” 贾南风陷入沉思。 “齐王欲你来,所为何事?” 那宦官不缓不急,道:“齐王欲我来,自然是两利好的事情。” “如何两利?莫非你能救本宫的『性』命不成?” 像是看到了一线生机,贾南风的自称也变了。 “太后的『性』命,齐王便是有通之能,也是救不过来的。” 救不过来 贾南风眼神一暗,心中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被掐灭了。 “既然不是来救我的,你来作何?” 那宦官脸上『露』出菊花一般的笑容。 “齐王虽然救不了太后,却也能帮太后出一口恶气。” “如何出恶气?” 那宦官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殷勤了。 “太后现在自然是必死的,但陛下之所以不选择将太后杀死,而是放在一边折磨,并非是陛下有多怨恨你。” “岂非不是?” “当然不是。” 宦官继续道:“陛下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机,朝堂的的大臣,有一半的人还没有更换,还是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还是原来司空张华的人,陛下不是不杀你,而是不敢杀你。” 贾南风眼睛亮了亮,道:“原来如此。” 她算是明白为何她能活到现在了。 原来不是这个皇帝想要折磨她,而是这个皇帝杀不了她,这才折磨她。 虽然同样是折磨,但是这换了不一样的法,这『性』质自然又是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齐王要你来,作何?” “太后不是想死吗?齐王可以成全太后。” 死? 她原来是想死的,但是当真的要死的时候,自己却还想活着。 贾南风有些犹豫或者,是有些恐惧。 “若本宫死了,如何?” 宦官在后面道:“太后死了,而且是惨死,再写下控诉陛下的绝笔信,只要这个消息放出来,朝野必然震动,加之朝堂之上,太后一手提拔出来的臣子毕竟还有一些,他们定然会为太后话的。” “便是他们对本宫话,皇帝也不一定会听的。” 那宦官却是轻轻摇头,道:“寻常时间,当然是这样,但是有了齐王之后,一切不同了,齐王牵头,后面那些胆的臣子自然也敢跟上去,一来二去之下,便形成陛下也阻止不聊大势。” “齐王牵头?齐王在颍川如何牵头?” “齐王现在已经到洛阳了。” 到洛阳了? 贾南风愣了一下。 “如此来,这是齐王预谋的,只是,他不怕皇帝?” “大王当然怕皇帝了,但是为了某些东西,这种恐惧是可以掩藏下来的。” 这某种东西,指的恐怕就是皇位了。 贾南风不动声『色』。 “若是本宫不死呢?” 这下轮到那宦官愣一下了。 旋即他却是轻轻冷笑。 “太后不想死,难道还想过着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好死不如赖活着,岂非不是?” “但太后应该知道,奴婢在这里,便是死的体面还是死的不体面的选择了。” 贾南风苦笑一声,她知道,她今日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了。 “将酒与我罢。” 宦官掀开红布,里面果然是一杯浑浊酒『液』。 从宦官手上拿走酒樽,贾南风看着酒樽里面的酒『液』,迟疑了良久。 从这一杯的酒杯之中,贾南风从开始想,开始回忆。 同时,宦官也拿来纸笔,让贾南风写下绝笔信。 一边的宦官很有耐心,并没有催促贾南风将毒酒快些饮入。 一刻钟后,只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息,贾南风写完绝笔信,再将毒酒一饮而尽,旋即摔杯。 哐啷一声,摔杯的声音很是清脆。 但毒酒饮入,没过多久,贾南风也开始难受起来了。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痛苦,好在这种痛苦没有持续多久。 从七窍崩出的鲜血,也带走了这个在史书上留下赫赫骂名的贾南风。 而宦官看着贾南风的尸体,上前去验了一下是否有气,再在她身前拿走绝笔信。 直到确认贾南风确实已经死了之后,宦官才缓缓后退,出了这金镛城。 一刻钟后,关于太后薨的消息,这才传了出来。 而在太极殿中的司马遹,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贾南风死了。 初时皇帝听到这个消息是十分开心的,但是这个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贾南风死了,他确实开心,但是,开心完了之后,司马遹心中的疑『惑』却是升起来了。 “太后薨了,如何薨的?” “听,听是感了风寒。” 病死的? 此时的皇帝并没有看到报信宫女颤抖的身体,若是他看到了,定然知道这件事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通报下去,太后自知罪孽深重,上便收了她的『性』命,太后死有应得。” “诺。” 宫女缓缓退后,在宫女离开之后,在司马遹身侧的太监却是站出来了。 “陛下,这太后薨了,可要举行国丧?” “国丧?” 司马遹嗤笑一声,恨声道:“既然是被上收走的,朕如何敢违抗上的命令举办国丧?” “这个” 大内官迟疑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敢违背皇帝的心意再话。 太后薨的消息传得很快,实际上,是传得太快了。 甚至皇帝才知道这个消息,洛阳中便起了皇帝赐毒酒杀害贾太后的流言。 流言汹汹,大街巷都传遍了,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推波助澜的。 洛阳百姓都知道的消息,王生很快也知道了。 此时他在金谷园温书。 因为赵王的事情,他平时的事情也不多。 对皇帝虽然是随传随到,但却少去皇宫了。 皇帝,对他似乎也有一些戒心。 或许是因为他前面的话并不准确,或许是给齐王了好话。 这一切都不重要。 因为王生确实是想要在这个时候闲下来。 贾南风死在金镛城,按照有心人散发的消息,这对皇帝就有些不妙了。 而在片刻之后,王生在影楼的信使再次给他送来了洛阳发生的大事。 皇帝颁布诏书,通报贾太后薨,但却不办国葬。 皇帝的这个诏书,无疑是坐实了毒杀贾南风的流言。 王生以为这洛阳至少会安静个一个月的,没想到,不仅没有一个月,这才过了一两日,又起了这么大的波澜。 而这些波澜是谁起的,那就呼之欲出了。 齐王! 齐王到底欲如何呢? 王生眼睛眯了眯,他是真的搞不明白齐王究竟要做什么。 翻开前世的记忆,齐王司马冏确实有志气,但能力方面,却不如何突出。 掌权之后更是骄奢『淫』逸,如此之人,原本王生以为自己可以随意拿捏的,现在却发现并不是这般的。 莫非身后有高人? 但是这个高人为何? 若是现在张宾在侧,恐怕能够给他不少的思路。 可惜,现在的张宾,还在归洛的路上。 王生轻叹一声。 他现在有两种选择,一种是马上入宫见皇帝,第二种,是选择按住不动。 这两个选择各有各的好处。 现在局势未明,在这个时候,他自己的判断不一定正确,这是其一。 其二,现如今的局势对皇帝明显不利,王生若是慢出手的话,或许可以在其中牟取最大的好处,若是权臣的话,当然是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出手。 这是按住不动的好处。 第二种选择,便是马上入宫见皇帝。 情势对皇帝如此不妙,皇帝若是处理不好的,恐怕酿成的后果就太大了。 现在司马遹虽然当上了皇帝,但是皇位毕竟没有太稳固,也就是,他的话语权,并没有到一言九鼎的地步。 群臣,宗王 还存在着许多可以与他角力的力量。 若是司马遹崩了,这下顷刻间便会动『荡』起来,因王生这个蝴蝶形成的历史变化,也会回归原本。 五胡『乱』华再次上演! 这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局面。 况且 现在皇帝对谁都十分猜疑,他现在出去,也算是一种合适的表忠诚方式。 不过,好处有,坏处也是有的。 王生思绪良久,终于是下定决心了。 他将手上的书简放下,从绿珠的腿上起来,只了两个字: “更衣。” 他的选择,已经显而易见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齐王离间臣求情 “主君。” 就在王生要出去的时候,绿珠却是唤住了他。 “何事?” 与初来时的心事重重,再把事情开之后,绿珠整个人也轻松下来了,再加王生的日夜浇灌,这气『色』自然是十分红润的。 “公主现在在皇宫外,若是可以的话,妾身等人应当时常去拜见的。” 毕竟在地位来,广平公主肯定是主『妇』,是正妻。 绿珠她们自然知道,她们不过是美姬而已,便是姿『色』再如何,最后也不过侍妾而已。 而且,比起年富力强的广元侯,之前的石崇虽然也将她视作掌中宝,但人皆是看脸的,这一点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 王生仪表堂堂,谈吐不凡,加之年轻力盛,相比较指不定哪里就离世的石崇,当然是王生更能够给他做为依靠了。 一旦人想要扎根了,自然是会想到了自己的未来了。 而处理好与主『妇』的关系,自然是至关重要的。 拜见? 王生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妥。 广平公主明显对他这些侍妾有些防备,若是去了院,恐怕更不得安生。 王生刚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绿珠的这个想法不无不可。 日后这个家总是要交给广平公主来『操』持的,这些她看不过眼的,迟早都是要经历的,与其晚经历,不如早经历。 再者,后院和谐,对王生来也是极为重要的,他的精力放在朝堂,便无暇顾及后院的事情,若是后院的事情还要他『操』心,那他还不如当个光棍呢。 念及此,王生看向绿珠,轻轻点头。 “你有这种想法,是极好的,我会与公主的。” 看着绿珠欣喜又有些怯懦的表情,王生继续道:“放心,公主也非刻薄之人,她虽然是公主,但在后宫之中,远没有你想得那么容易,而且你才艺出众,与公主应该是得话的,再者,即便公主厌恶你,也有我在。” 绿珠听到,鼻子微酸,眼睛刹那间就湿润起来了。 “奴婢多谢主君挂怀。” 王生轻轻点头,便出了金谷园。 一路通畅的到达皇宫。 但元宵已过,宫门前却是有些热闹。 就王生肉眼可见,这宫门外一半的空地,都停了马车。 无需刻意观察,只需要看那些三四匹马拉的马车,再看看马车的标识,王生便知道这入宫的臣子有那些了。 一等王级别的,王生看到了齐王,新野王,至于二等王序列的,也有不少,尤其是侯爵,公爵一类的车辇,居然也有不少。 从这架势来看,便知道齐王这是气势汹汹了。 这是有预谋的政治行动。 贾南风一死,便能搞出这些风浪来,看来这太后贾南风的死,与这个齐王是有关系的了。 如此多大臣宗王 皇帝会如何做呢? 王生心中复杂,很快便下了马车。 有皇宫通行令在,王生自然不被阻拦。 但除王生之外,却有不少大臣被宿卫挡在宫外。 没有一点级别,还真烦不到皇帝。 至于这些人里面是站在齐王一边,还是要声援皇帝,这谁得准呢? 穿过长长的甬道,海阔空后,面首宏伟的太极殿,了太极殿的百层阶梯,王生却是看到太极殿外空地,跪着密密麻麻的大臣宗王。 为首的自然是齐王。 齐王之后,则是新野王等人。 大臣之中,九卿之一的廷尉何勖赫然在此粒 其他的,原来金谷二十四友,亲近贾南风一系的,便是陆机陆云兄弟也到了。 文人在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声名。 贾南风虽然十恶不赦,但人已经死了。 现在外面汹汹传言,皆是皇帝毒杀太后。 原来亲近贾南风一系的臣公,自然是不敢问皇帝罪的,但是请求皇帝按规制安葬贾南风,却是最基本要求。 他们现在跪在此处,全是为了这个。 当然,齐王的想法,可能与他们的想法不同。 贾南风的生死荣辱,与他无关,他要做的,就是激怒皇帝,让皇帝原本就不多的威严,一点一点的损耗殆尽,让他在做太子期间积攒下来的贤名,一点一点的消失,转而为之,人们一听到皇帝二字,在脑子里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残暴。 齐王要在世人面前塑造出一个暴君出来。 一路经过这些臣公,王生径直走到殿前的大内官身边。 “大内官,本侯求见陛下。” 见到王生来了,大内官脸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道:“奴婢这就去通知陛下。” 现在的皇帝正在气头,便是他,也不敢在司马遹面前什么话,为今之计,只有找到能够消皇帝火的人。 这全下,可能不到五个人能够做到消皇帝的怒火。 一个是显阳殿的皇后,另外的可能是南阳王司马虨,临淮王司马臧,襄阳王司马尚,加他们的生母美人蒋俊了。 下除了这个几个人,便只有面前的广元侯了。 大内官前去通报皇帝,王生自然是在殿外等候了。 只是这等候,并不平静。 “阁下便是广元侯?” 话的是齐王。 王生是见过齐王的,自然是认识他的。 “在下王生,见过大王。” “果然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听你出生寒素,却能达到如今的成就,那真是有大才啊!” “区区薄才,实不敢当。” 王生不知道这齐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在一边谦虚。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与齐王交际的。 “如此俊才,洛阳除了你广元侯,岂有第二人?” 王生闭口不言。 殿前与赵王细碎,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而且王生隐隐猜到齐王的动作了。 这动作对齐王来是随手而为的事情,但是对于王生来,这不定是灭顶之灾。 他今日过来,原本有一个目的就是表忠诚的。 因为现在的皇帝疑神疑鬼的。 要是现在齐王出什么出格的话来,再朝野下宣扬他十分看好广元侯,这离间之计,对王生可不妙。 对这个皇帝,王生从来都是不保有什么希望的。 所以他现在闭嘴。 王生闭嘴,但是齐王的嘴可是没停下来。 “听你已经与广平公主有了婚约,本王膝下也有一女,尚在婚配之龄,若是广元侯不嫌弃,可以做你的平妻。” 堂堂王公主,却做一个寒门的平妻,这表现出了齐王极度看好王生。 在齐王身后,不少臣子脸都『露』出羡慕之『色』。 这不仅仅是代表着公主的美『色』,这更是权势。 齐王的权势。 这广元侯有了陛下与齐王的支持,那岂不直接? 确实是。 王生现在脸『色』黑沉。 但是这个不是那么好的。 “大王,你我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况且在下出身低微,如何配得王公主。” 齐王还想继续话,王生已经是连走几步,朝着太极殿去了。 即便现在大内官还未出来,但闯殿,总比在这里被齐王折磨得好。 “广元侯若是想通了,可与与本王。” 齐王故意提高音调,这一下子,便是全部在殿外跪着的臣子都是听到齐王的声音了,便是殿中的皇帝,也是听到了。 “广元侯还是多多考虑吧。” 新野王马明白了齐王的意思,也加入·进来了。 不知道实情的臣子只是在羡慕,但像是陆机这样的人,他当然是把局势看的明明白白的。 现在王生只能站一边,脚踏两条船,只会让自己变成两半,对王生来,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从一开始到现在,王生手的权势都是建立在皇帝的信任面的,若是没有皇帝的信任,王生的下场可想而知。 齐王,在广元侯失势之后,恐怕也会弃之如芥蒂的。 齐王这是在挑拨离间。 陆机心中隐隐为王生担忧。 他因为王生的西征才重新被启用,若是心中对王生没有感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王生失势了,对他来,也没有好处。 是故不管是从私还是从公,陆机都希望皇帝依旧信任王生。 谣言止于智者。 但宫里面的皇帝是否是智者,没有人能保证。 王生正要踏入太极殿的之后,大内官也是想着王生走过来了。 “大内官。” 王生心中轻轻舒了一口气,现在的大内官,在他眼中是那么的亲牵 “君侯,陛下有请。” “多谢了。” 这句感谢是发自肺腑的。 大内官轻轻一笑,弯腰给王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生顺势入殿,而殿外,齐王的声音总算是消停了。 殿郑 宽广,但却是太空旷了。 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皇帝一个人坐在高位。 殿中的火盆燃烧着,火蛇不断的『舔』舐着炭火,香炉袅袅发出的青烟,让殿中有一种清香的味道,这种味道有一定的安神作用。 但殿的皇帝,却似乎并没有被这安神的香味影响,此时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喜怒无常,你不知道他下一秒是否会火山爆发。 “臣王生,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入殿,王生给皇帝行了大礼。 “广元侯免礼罢。” 王生轻轻点头,缓缓站起来了。 “方才在殿外,为何如此喧哗?” 果然,齐王的大嗓门果然是被皇帝听到了。 当然,即便是齐王话的声音很,皇帝在殿内殿外的眼睛也是会看到王生与齐王话的。 “齐王在与臣谈一些事情。” 皇帝轻轻点头,再问道:“什么事情。” 在这个时候,王生当然知道只有坦诚,才能消除误会的。 “齐王要将他的女儿嫁与臣下,做平妻。” “呵呵!” 皇帝冷笑一声。 “齐王,当真是大胆!” 在太极殿公然挖他的人,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在司马遹眼中,已经是开始酝酿杀气了。 原来他以为他需要有耐心,但是面对着齐王的步步紧『逼』,司马遹觉得,这种耐心并没有什么用。 只有血与火,才会让人恐惧。 而恐惧,是一个好东西。 只有恐惧了,他的威严,才能让这一个偌大国家和臣民屈服! “你如何回答?” 王生连忙跪伏下去。 “臣下已有陛下赐婚,自然不会接受齐王婚配的,况且臣下对广平公主的心意,是真真切切爱意,没有半分虚假。” “起来罢。” 见到平时运筹帷幄的广元侯跪伏在自己面前,皇帝也知道王生担心的是什么。 “你放心,齐王区区离间之计,朕是看在眼里的,朕是知道的。” “陛下英明。” 王生连忙拍了一个马屁去。 “不过陛下也得知道,若是齐王离间的话,恐怕不会只有这一个招式,臣预计将来的几日,臣恐怕会成为不忠不义之臣。” 皇帝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朕答应你,这几日,你的消息,朕都不会当真。” 王生在心里叹一口气,希望皇帝真的如此。 但是 真正经历与现在话的心情想法,恐怕是不一样的。 “陛下圣明。” 心中的担忧藏在心中,王生也只得出这样的话来。 “起来罢,朕与你的关系,不必一直跪来跪去,自己选个地方坐下来罢。” 王生起身应诺,然后原地跪坐下去。 “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知道贾太后薨后,之后洛阳突然起了流言,便是金谷园今早出去采办的厮都能得一两句,臣下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便觉得此事绝对不简单,便入宫觐见陛下,如今入宫,果然如此。” 听完王生的话,司马遹轻轻点头。 “爱卿有心了。” “此事很简单,贾太后感风寒而死,非是毒酒赐死。” 司马遹自认为是知道真相的。 “但流言汹汹,齐王既然敢放出这样的流言,必不可能无故放矢,臣敢请陛下与臣共去见贾太后尸体,已看贾后究竟是感风寒而死还是饮鸠而死。” “可有这个必要?” “若陛下未赐毒酒,而贾后又非是感风寒而死,这证明齐王在金镛城有很大的势力,那金镛城中饶话,也未必可信,不定,齐王所发之流言,便是事实!” 被王生点出了这一点,司马遹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在想王生提出来事情的真实『性』。 “若是如此,我便让御医与你一道去验尸。” 验尸当然是不敬的,但这个尸体是贾南风,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到死时不罢休 金镛城在皇宫上角,王生很快出殿,与御医一道快速奔走在去金镛城的路上。 御医看起来年纪不轻,发白的胡须,枯瘦的身子,身上还背着不轻的医箱,几步快跑下来,这御医便开始气喘吁吁起来了。 到底是御医,非是行脚大夫。 一路快走,自然也没有闲聊的时间,到金镛城之后,大冬的,王生身上居然还出了一身的汗。 王生如此,那御医就更加不堪了。 不过走到一半,王生却是停住了。 他想到了另外一点。 如果这金镛城大多数是齐王的人,他如何能够验尸? 便不要验尸了,恐怕他自己也有生命危险,想到这里,王生连忙对身侧的御医道:“这宫内,何处可以借到人手?” 借到人手? 御医先是愣了一下,他脸上此时刻满了不解之『色』。 “君侯此言何意,验尸恐怕不用太多人手罢?单老夫一人即可。” 王生倒也不妨与他讲讲道理。 “此事涉及到宫闱之争,而一旦涉及到这事情的,都是见血的,本侯可不想贾太后的尸体没见到,人便已经躺下了。” 御医眉头紧皱,问道:“君侯的意思是,金镛城有齐王的人?” 他也并非是聋子瞎子,洛阳人都能看到的东西,他自然也是能够看到的。 “当然。” “如茨话,倒要去找宫中统领了,不是去找华统领,便要去找茂王。” 华恒当差的地方好找,茂王办公之地可是不在皇宫的。 于是王生绕道华恒处,在他手上领了一百禁卫。 这才朝着金镛城去了。 长途奔袭,饶是王生,也是出了一身大汗,这种‘体力活’,当真是费力。 不过好在金镛城已经到了。 “你们是何人?” 王生拿出手上的令牌,再加上皇帝的手谕,戍守金镛城的士卒自然不敢阻拦他了。 王生进入金镛城的第一个命令,便是让他带来的一百禁卫将原本侍奉贾南风的人全部囚禁起来。 金镛城一顿鸡飞蛋打之后,之后便是长久的安静。 王生与御医进入其中,总算是见到了贾南风的尸体。 原本在这下叱咤风云的女人,这个下最有权势的女人,现在只是一具尸体了。 贾南风的尸体被装扮过,闭着眼睛,看起来走的很安详。 但是即便是装扮,王生还是可以看出她脸上青紫的颜『色』。 很显然,这段时间里面,贾南风很不好过。 王生上前去看了看,贴近去闻了闻,尸体并没有味道,身上也没有尸斑,身体虽然僵硬了,但考虑到现在的气,贾后的死亡时间,确实是在这两日内。 御医也上前,他看着贾后的眼睛,再看看手,嘴里念叨着口诀:“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丑末手掌舒,寅申巳亥拳着手,亡人死去不差时。” “贾后薨在辰时。” 根据十二地支与十二时辰的对应关系,就可以看出死亡的具体时间。 23-1 点为子时,1-3 点为丑时,3-5 点为寅时,5-7 点为卯时,7-9 点为辰时,9-11 点为巳时,11-13 点为午时,13-15 点为未时,15-17 点为申时,17-19 点为酉时,19-21 点为戌时,21-23 点为亥时。 根据口诀便知道,23-凌晨1 点、5-7 点、11-13 点、17-19 点去世的人,会掐住自己的中指;凌晨1-3点、7-9 点、13-15点、19-21点闭眼的,手呈放开形状;凌晨3-5 点、9-11 点、15-17 点、 21-23 点断气,手是握成拳的。 专业人士果然不一样。 “御医有什么方法可以看看贾后是否中毒?” 御医轻道:“若是用银针刺入喉管,便可验证,或是将尸体开腹,但贾后身份尊贵,如此做,恐怕不妥。” 伤害尸体,确实是对死饶不敬。 “可有其他方法?” 御医轻轻点头,道:“确实有其他办法,只是如此验证,便没有前面的准确。” “还请一试。” 在来之前,御医已经知道自己的任务了,此时从身后的医箱中拿出一个瓶子和手指大的银牌。 用布沾上瓶子里面的『液』体,然后用力擦拭银牌。 片刻之后,御医掰开贾后的嘴,将银牌放入嘴中,再将贾后的嘴闭上。 “如何?” “再等上半个时辰,之后再看。” 御医当然看出了王生脸上的『迷』『惑』之『色』,解释道:“这瓶中的水是皂荚水,皂荚水是指直接将洗干净的皂荚放入水中,添火熬之,五个时辰后便有这皂荚水。皂荚水涂在银牌上,若贾后中毒,银牌必然发黑。” 这御医专业的样子,倒像是法医,当然,在古代的话,应该叫做仵作,不过在西晋,暂时还没有仵作这职业的。 半个时辰后,老御医取出银牌,银牌并没有变『色』。 “没有中毒?” 当真是感风寒而死? 御医脸上也愣了一下。 “贾后并没有舌苔薄白,脉浮或浮紧,应当不是感风寒而死的。” 他再从医箱中拿出他用鸡蛋清拌匀了一个糯米团子,塞入了贾南风的咽喉。 再把死者身上其他能出气的孔洞,全都堵住,连“菊花”都不放过… 这一顿『操』作下来,还不如用银针试一试呢。 但之前银牌也没有变『色』,恐怕这银针刺喉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反正此时这这殿中只有王生与御医二人,也不怕别人嚼舌根。 半个时辰之后,御医,哦不 王生应该该叫他‘仵作’。 这像是御医的仵作将塞在喉咙中的饭团取出,果然,饭团便黑了。 “确实是中毒了,之前银牌不见变『色』,恐怕是这些宫女仔细清洗过贾太后的嘴了。” 知道是中毒,这就好办了。 “我们还是将贾太后的尸体变归原样罢。” 半个时辰之后,王生再次来到太极殿。 殿前依然有齐王等人跪着,这些人似乎是打算一直都不回去了。 入殿,皇帝依然在殿中,不过殿中已然是有一桌美食。 “广元侯来了,坐。” 见了死人,还鼓捣了这么久死人,王生现在可没有太多食欲。 坐下来之后,王生擦了擦身上的一点虚汗,道:“陛下,结果与臣下所猜想的一般。” 什么? 司马遹手上拿着调羹,人却是愣住了。 “呼~” 皇帝深吸一口气,片刻之后才道:“如此的话,那便是金镛城也有齐王的人了。” 王生轻轻点头。 “看齐王如此架势,恐怕是了。” “莫非他以为朕不敢杀他?” 皇帝是动了真火了。 “陛下当然敢杀他,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为下着想,陛下还得忍?” “忍?” 皇帝深深看了王生一眼,道:“你欲朕如何忍?” 司马遹满脸通红,几乎像是骂人一般的道:“这齐王都把屎拉倒朕的头上了,广元侯欲朕如何忍?” 司马遹站起来,环顾大殿,双手前挥,霸气侧漏的道:“朕乃皇帝,三皇五帝才能称之为的名号,朕乃子,朕富有万里江山,亿兆子民,他齐王是何处来的?妄图与朕争皇位。” 到这里,司马遹的眼中已经满是杀气了。 “朕不杀齐王,不足以明志。” “陛下三思!” 王生跪伏下来,他心里自然知道皇帝是委屈到了极点。 但是 皇帝原本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尤其是他这样的皇帝,前面的晋惠帝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政治遗产,武帝留下的遗产,如张华,裴頠等,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毫不客气的,皇帝现在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况且晋朝开国的分封与郡县齐置,便注定会产生中央与地方的分歧。 齐王敢动,是因为历史原因。 上一代的齐王死在洛阳,死的很憋屈,若是这一代齐王也死在洛阳了,而且还是被皇帝亲自赐死的,恐怕不止亲近齐王的大臣震动,便是那些中立者也会觉得皇帝做的不对,至于那些宗王,自然也是会感到唇亡齿寒的。 威望如同齐王一般,皇帝也敢杀,更何况他们? 不想死? 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杀! “三思?你欲朕如何三思?” 皇帝震怒,一脚将桌塌琳琅满目的食塌踢翻。 王生见过司马遹失态的样子,但是像他现在这般失态,倒真是第一次见。 皇帝受了太多委屈。 但在其位,有时候就要承受这样的委屈,皇帝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王生跪伏着,心想着他接下来如何做。 若皇帝真的失了智,将齐王杀了。 这下,可就全『乱』了。 “起来罢。” 良久,皇帝似乎也是将气撒出来了。 “齐王跪在外面,总不是一个事,便是朝中大事也无法决断了,广元侯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王生看了皇帝一言,徐徐道:“原来亲近太后的臣子,只是想要陛下给太后一个名分而已,别无他求,陛下大可给太后一个名分,便是与先帝葬在一起,日后也有迁出来的时候,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王生尽量的委婉了。 “这个『妇』人,生前做了如此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如今还有这种待遇,哼!” 老实,贾南风虽然不堪,但在白痴皇帝治下,西晋数年不『乱』,也算是有些本事与功劳的了。 “陛下只需下诏,除齐王亲臣之外,其他臣子,尽数散去,届时,跪伏在太极殿外的大臣,不过寥寥,恐怕他们也没胆继续跪下去了。” 法不责众,但是你人数达不到这个‘众’的标准,下场可想而知。 “便如此。” 司马遹走去主位,拿出诏书布帛,轻轻写上一行行字,再盖上印玺。 “大内官,你去宣诏罢。” 宣诏,便表示退让。 对皇帝的威严来,自然是不的打击,但司马遹同样知道,他不得不如此做。 他得蛰伏,一如汉武帝在窦太后那时的蛰伏一般。 当他把这朝堂收拾干净了,才是他出手的时机。 “陛下英明。” 皇帝,终于是选择了理智。 王生心中有些欣慰。 不过 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大内官手握诏书前去殿前,齐王见到大内官的诏书,心中没有多少喜『色』。 皇帝居然忍下来了,看来那个广元侯,对皇帝果然是有些影响的。 以他在宫中的消息,自然知道皇帝已经是震怒了。 如此震怒的皇帝,再给他这怒火上泼了一层油,反而熄了火。 有点意思了。 “陛下诏曰:贾太后生前虽有过错,但死者为大,理应按照规制办理其后世” 言外之意,皇帝妥协了。 跪在外面的臣子中,陆机等人明显是舒了一口气。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狠狠的恶心了皇帝一把,但也成全了他的名声。 经此一役之后,他陆机的名声,必然更加响亮,而且更加有份量。 就在陆机要起身的时候,谁都没想到,齐王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陛下确实仁厚,但本王手上有贾太后死前的绝笔书,诸位可要听听?” 绝笔书? 陆机听完脸『色』大变。 他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这齐王,明显就是不让他全身而湍,在这个时候,他哪里姑上脸面,陆机直接抓住陆云的手,面『色』凝重,声道:“跑!” 陆云也非痴傻之人,马上会意。 但陆机陆云欲跑,却不知新野王的人已经『摸』到后面去了。 “陆士衡,你欲去何处?” 看着新野王,陆机心中一苦,只好道:“在下内急。” 新野王不怀好意的瞥了他身侧的陆云,问道:“如厕,还要带上亲弟弟?” 陆云马上道:“在下也内急。” “若确实急的话,本王与你们一道?” 听到此处,陆机是知道走不得了,只好道:“那我等再忍忍。” 新野王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 如陆机一般,所有想要开溜的臣子,都被拦下了。 而殿前首位的齐王,也是缓缓将信件的内容读了出来。 “臣妾南风,愧对先帝,愧对武皇帝,今不孝子孙司马遹,妄图弑杀母后,臣妾懦弱,只得饮下毒酒” 这内容,越听,便越是让人颤抖,陆机跪伏下去,整个人都有些无力起来了。 他算是明白,跟着今日跟着赵王来不是来赚取名声来的,而是送死来的。 他已经预料到皇帝的怒火了。 这齐王当真是不到死时不罢休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夜连罢半朝官 齐王的声音一毕,满座寂然。 站在齐王身前,大内官的脸色也是铁青的。 “大王,这贾太后乃是感风寒而死,如何会有绝笔信?” “好一个感风寒而死!” 齐王冷哼一声,起来道:“贾太后是感风寒而死还是毒死,一目了然,大内官为何还在自欺欺人?” “你?” 哪怕大内官知道齐王十分自大无礼,也没想到齐王嚣张成这个样子。 “大王,你乃是臣子。” “臣子也可指出陛下所做不对的事情。” “你...” 大内官第二次被噎住,他前来宣诏,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事情没有结束,反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去了。 呼喝呼喝~ 大内官脸色铁青。 “哼!” 他冷哼一声,旋即快步朝着太极殿中去了。 殿外喧闹的声音,自然是传到了皇帝耳中了。 待大内官一来,皇帝刚要问问题,不想大内官直接是跪伏下去了。 “陛下,齐王拿出了贾太后的绝笔信...” 大内官声泪俱下的将殿外的情况了出来,只是到一半,皇帝的脸色就已经是铁青了,完的时候,司马遹手扶在桌塌上,手已经是紧紧握紧了。 王生知道,皇帝现在已经是极度愤怒了。 哎~ 王生在心中叹出一口气,原本以为皇帝是忍下来了,没想到,到底是齐王更疯狂。 如此不顾一切的激怒皇帝。 当真是找死? “司马冏!” 司马遹怒吼一声,手臂一挥,将身前笔墨甚至是印玺都推翻出去。 见到此幕,大内官更是瑟瑟发抖,头低下去,根本一句话都不敢。 王生起身,道:“陛下,由这绝笔信可知,此事确实是齐王策划的。” “如今看来,这句话自然是不用再了。” 王生轻轻点头,再道:“齐王欲见陛下的,便是如现今这般愤怒,一旦陛下愤怒了,齐王的目的都达到了。” “不,不,不!” 司马遹手不住的颤抖,胸口剧烈起伏。 他不是害怕,他是彻底愤怒了。 “齐王自诩身份,以为朕不敢对他下手,朕便是要下手给他看,他虽然是朕的皇叔,但不将朕放在眼里,只有死路一条!” 司马遹喘着粗气,眼中似乎都开始充血了。 “陛下再听我一言,陛下如今愤怒,必定是要惩罚的,但是此时殿外臣子,有一大半都是朝臣,非是赵王之人,便是陛下再愤怒,也该知道,若是将这些臣子全罚了,这对陛下来,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一半的朝臣没了,这朝堂还维持的下去? 恐怕大半个下就此瘫痪下来,地方要中央处理的问题,恐怕一件都处理不了。 而且... 皇帝手上无人,这么多位置,必然是被世家把持过去的。 而这些世家是否听皇帝的话,那又是一个未知数。 皇帝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慢慢来,一个臣子一个臣子的换。 到他手上有这么多人可以用的时候,再将自己不信任的臣子,全部换掉。 现在换,不是时机! “他们跟着齐王来,便不是齐王的人,也是居心拨测之人,呼,呼~” 司马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朝局如此,下如此,朝臣如此,宗王如此,他们都觉得朕好欺负,朕为太子时,便被贾太后欺负,现在当了皇帝,还要被这些人欺负?” 皇帝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在问王生,换句话,是在怒吼王生。 “朕不想忍了,一刻也不想忍了。” “陛下!” 王生跪伏下去,同样是用怒吼一般的声音吼道:“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陛下现在已经被齐王激怒了。” “哼!” 司马遹冷哼一声,道:“齐王要坐上那个位置,没有那么容易,朕不答应,列祖列宗也不会答应的。” “大内官。” 他目光定格在大内官身上,道:“去将茂王华恒给我唤来。” 两人掌握着宫中禁卫,皇帝要这两个人过来,不言而喻。 “陛下!” 王生跪伏下去,用歇斯底里的声音道:“陛下此举,是将陛下的江山视为无物,自古帝王,皆是圣人,圣人海乃百川,圣人胸怀宽广,圣人智慧无双,不会因为一两件事情便愤怒到主次不分,圣人不会因为臣下的逼迫,便要戕害自家臣子。” “广元侯,你是朕不是圣人,不配做皇帝?朕不配做,难道齐王才配做?你是想与朕这个道理?” “臣绝无此意!” “那你是何意?” “呼呼~” 王生起身,他深深的看着司马遹,他现在在思考,心中有些迟疑,因为他要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这种事情,可能会让他的人头落地。 但是... 他必须的做。 不论从哪方面来讲,他是臣子,司马遹是皇帝,他都要尽到一个臣子的本分。 再者,他这一身的荣华富贵,皆是司马遹给的,王生本来就不是恩将仇报之人,有恩,便报恩。 是故。 王生决定将皇帝骂醒! “陛下,恕臣直言,陛下如今所作所为,辜负了武帝期许,愧对宣皇帝,文皇帝,武皇帝,愧对皇家列祖列宗,这非是明君所谓,这是昏君所为!” “昏君?” 司马遹死死的瞪着王生。 “你敢骂朕是昏君?!” 在一边,大内官连忙拉着王生的衣袖,要他跪下去,给皇帝认个错。 “君侯,陛下正在气头上,你何故气他,快些认错。” 但奈何王生身板挺直,丝毫不为之所动。 “陛下今日所真的做了如此之事,那便是昏君。” 空旷的太极殿中,君臣对峙,锋芒毕露! “好!好一个广元侯!” 话语虽然是在夸奖王生,但司马遹话的语气,可是咬着牙的。 “朕一手提拔你,一手造就了你,你便是如此报答朕的?好你个广元侯。” “呼!” 司马遹扶着身前桌塌,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大内官。” “奴婢在。” 大内官颤颤巍巍,趴在地上回应。 “将广元侯拖出去,朕今后都不想见到他。” “诺。” 听到皇帝这句话,大内官心中轻轻舒出一口气。 他知道,皇帝虽然生气,但是也知道轻重,也知道谁是对他好的。 自古忠言逆耳利于校 “君侯,我们先出宫罢。” 皇帝明显是给了一个台阶下来。 但这个台阶,王生不想走! “陛下,还请与臣下一个确切的答复,不然,臣不会出殿的。” “你以为你是谁?” 司马遹被王生气笑了。 “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朕的话你若是不听,难道你要听齐王的话。” 到现在,王生心中反而是冷静下来了。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为臣者,见主君即将犯错而且不制止,便不配为人臣,若非陛下杀了臣下,不然,臣下今日是要在这殿中跪定了!” “好!” 司马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要死,朕满足你!” “大内官。” “奴婢在。” 大内官哪里经历过这种架势,现在是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广元侯求死,你便将他带下去处死!” 大内官看着王生,再对着皇帝跪伏下去,道:“陛下三思,广元侯虽然大逆不道,但是罪不该死。” “罪不该死?哼!莫非你要替他死。” “奴婢,奴婢...” 他当然是不想死的了。 但皇帝这个问题,一下子让他不知道如何了。 “你给朕滚过来。” 大内官趴到皇帝脚下,整个人跪趴在地上,不敢与皇帝直视。 “陛下。” “将广元侯带下去,这几日,朕不想看到他。”皇帝细语出声。 “啊?” 大内官愣了一下。 “啊什么?朕叫你将这大逆不道之臣给我带下去处死!” 着话,司马遹一脚毫不客气的踢在大内官身上。 “诺,诺。” 大内官缓缓后退。 “广元侯,随奴婢出来领死罢,莫非你要这血,溅在这太极殿内?” “罪臣不敢。” 王生起身,却没有马上跟着大内官离去。 “广元侯,快随我领死,为何还在此处磨蹭?” “陛下,今日臣下之血,日后必然有下百姓之血趟流,望臣之性命,能让陛下幡然醒悟。” 言罢,王生大袖一挥,走在大内官身前,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在里面。 “这逆臣!” 司马遹被王生是气得牙痒痒。 “庸臣,枉朕以为你绝顶聪明,不想却如此迂腐!” 司马遹虽然是在辱骂王生,但是眼中对王生却有欣赏之意。 这类臣子,话语虽粗鄙,但出发点是好的。 广元侯,是个忠臣。 与大内官一道出了太极殿,看着齐王等人,王生厉声质问大内官。 “要带本侯去何处领死?” 声音洪亮,自然太极殿前一地的臣子也听到王生的话语了。 赐死? 方才太极殿内如此热闹,原来是君臣失和了。 齐王脸上露出笑容。 现如今,便是连广元侯,也阻止不了发疯的皇帝了。 而另外一边,听王生要去领死,陆机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怎么会?” 王生与大内官在百官中穿梭。 被大内官带着,一路出了宫,王生脸上露出迷惑之色。 “本侯领死,你带我出宫作甚?” 现在出了宫,大内官也直言了。 “君侯,陛下还是爱护你的,你方才在大殿之中的厌恶,可谓不忠之言,言语放肆,便是陛下要处死你,也不过分,如今陛下这几日不想见你,君侯还是乖乖呆在金谷园罢。” “不!” 王生甩开大内官就要重新入宫。 “将广元侯挡下来。” 大内官话,当然是有份量的,戍守宫门的士卒直接被王生拦下。 “广元侯,莫要让奴婢难做了。” “你,你为人奴,岂不为主人着想?快让本侯进去。” 大内官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便是君侯现在进去,也于事无补了。” 见服不了王生,大内官也不想跟广元侯废话了。 突然! 噗~ 王生喷出一口鲜血,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什么!” 大内官上前,手抵在王生人中位置。 “还好,只是急火攻心罢了。” 刘勇早就见到王生了,此事见自家主人喷血倒地,连忙慌忙的跑了上来。 “主君,主君。” “你家主君无事。” 大内官起身,这种结局,倒也是好的。 要是再闹下去,便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将你家主君带回去罢,多熬煮些滋补身体的物件,这几日,便别让你家主君出来走动了。” 刘勇轻轻点头,背着王生到了金谷园的车辇之郑 没有耽搁时间,车辇缓缓朝着西城门的方向去了。 直到广元侯的车辇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大内官才轻轻摇头,走回宫郑 “皇帝有如此臣子,倒也值得以名士待之。” 朱雀街上的,广元侯的车辇缓缓前行,而车内,王生骤然睁开眼睛。 此时他身上还有一身虚汗。 不过,今日虽然胆战心惊,但总归是有收获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付出。 他这满口的血,可是他废了一张嘴搞出来的。 这些日子,恐怕只能吃些流食了。 .... 王生离去后,统领华恒,茂王纷纷到了。 皇帝现在依旧十分愤怒,但已经好多了。 王生前面以死为谏,还是有一点作用的。 “陛下。” 两人对着皇帝纷纷行礼。 “茂王,你将齐王押回齐王府监禁起来,不得其进出齐王府,也不许别人进出齐王府。” 茂王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但是见到皇帝愤怒的模样,这要的话,马上又吞了回去。 “诺。” 两人纷纷应诺。 “华恒,你与梁王一道,记录今日所到太极殿的臣子。” 记录? 司马遹轻轻点头。 “便是记录。” 不让这些臣公知道他的力量,还以为他这个做皇帝的是好欺负的? 他要将这些臣子,全部都罢免了。 殿外,齐王被茂王清出宫外,原本的臣子也一哄而散,但殊不知,他们的名字,全部都记录起来了。 当夜。 皇宫宣诏,一次性罢免一百二十三个大臣,这一百二十三个臣子,皆是今日到太极殿外示威的。 一时间,下震动。 齐王被幽禁,半朝官员被罢免。 下人皆知,真正的风暴,已经要来临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困据王府掌风云 过了两日,气也微微放晴了。 当然,冰雪消融,正是温度最低的时候,便是百姓,在这几日也是窝在家中的。 更逞论这些百姓可能家中也只有一两套衣服,冰雪地的,没衣服穿自然是走不出来的。 但比这气更冷的,还有这洛阳的局势。 一夜之间,半数臣子失去官位,这风波不可谓不大。 但皇帝如此做,虽然有些仓促,但令人惊讶的是,朝局与下的局势居然没有动荡。 中书监与尚书台共领那些大臣的事务。 至于为何这两个部门能够应付如此多的空缺。 一是因为这些人或许是主官,主官之下有副官,副官可以暂领主官位置,若是空缺大到补不聊,中书监与尚书台会分派郎官过来。 但是中书监与尚书台也是人数有限的。 这个时代,可没有像北宋那般冗官冗政,虽然有空闲职位,但这些空闲职位到某些时刻会忙到分身乏术的。 就像是三公曹一般,寻常时间是无事的,但到了各地官员上报资料的时候,这种事情全是三公曹做的,可见忙碌程度了。 是故。 皇帝也在中书监与尚书台塞了不少人进去。 大多数是太子宫的人。 原来皇帝正愁着如何安置太子宫的人,因为这些人没有什么资历,不配上高位。 好! 不配上高位是吧? 司马遹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不配高位可以,一个个都是中书舍人,尚书舍人这种六品官员。 按照定品,凡是上三品的人,降低三品,便可以直接担任六品官职。 而这个中书舍人,尚书舍人正好合适。 明面上是舍人,但做的事情,是朝中大员做的事情。 皇帝这一手,恐怕是下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 暗度陈仓。 而齐王被囚禁在齐王府中,不得与外人交通,经此一役之后,洛阳居然过了两日的和平日子,无风无浪。 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贾太后之死,以及齐王敢在殿前示威,并且念出贾太后的绝笔信,广元侯与皇帝殿中争执,最后在宫前吐血。 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着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洛阳的勋贵们在等一场大戏。 就譬如在洛阳北郊庄园中的张华,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双方的争执了。 值得一提的是,原来亲近贾后的一支,与亲近齐王的一支纷纷被夺权,然而张华那一支,却稳住了。 而如今在朝堂上,是仅次于皇帝的第二支力量。 皇帝换了半朝的官员,也就意味着,张华的这一支,短时间是换不了了。 所谓之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张华的心情,大概就是如茨。 再王生。 宫门前吐血之后,王生这两日一直在金谷园静修。 第一日的时候,甚至连卧房都未出,一日三餐,吃喝拉撒,都由负责管理。 第二日的时候,王生已经可以去书房温书了,但是体质依然孱弱。 也便不负责王生起居了,改由彤女照顾王生起居。 至于其中王生是有意还是无意,就不为外壤也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黄金屋倒是可以知晓,但这颜如玉,又是何物?” 知晓王生在宫门前吐血,卫阶特地前来拜会王生。 卫阶因为体弱的原因,即便族中对他寄予厚望,但也不在朝中担任官职,在家族之中,他可能是最闲的那一个了。 不过闲也不是代表无事可做。 就譬如与王生打好关系,对河东卫氏来,也算是一件重要的正事了。 王生总不好这颜如玉是几百年后的一个女子。 只好解释道:“这颜如玉,便是容貌如玉一般的女子。” “那郎君好不正经,别人读书是读出其中的圣贤之道,而郎君读书,是要看美人。” 王生轻轻摇头。 在这个时候,彤女缓步进入。 “主君,这是厨房熬煮的补汤,你快喝下罢。”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轻轻接过彤女手上的汤碗。 这补汤有些浓稠,茶褐色的汤水散发着人参的味道。 应该是人参熬煮的。 昨日还是补,今日就已经是大补了。 王生轻轻一笑,彤女用汤勺一勺一勺的给他喂食,王生也索性张嘴闭嘴就行了。 补汤喝完之后,彤女收拾残局,道: “如此,奴婢便不打搅主君了。” 王生轻轻点头。 “今日辛苦你了,你可不要如一般受冻了。” 原来彤女之所以可以接替伺候王生的任务,是因为昨日伺候,感了风寒。 “奴婢多谢主君关系,奴婢身子骨强健,不碍事的。” 王生轻轻点头。 待彤女走远了之后,卫阶才有些吃味的打趣王生。 “看来我今日来的不是时候,你有你的颜如玉相伴,我来作甚。” 王生微微一笑,道:“你来得恰是时机。” 颜如玉是颜如玉,但这颜如玉是用来监视你的呀。 之所以让彤女来服侍他,便是要让皇帝知道,他被他气得吐血,现在身子骨十分虚弱。 也就是,王生一到晚都在演戏呢。 他咬的是嘴唇,当然不是身子虚弱了。 之所以弄得现在这么虚,是因为昨日来服侍他,那是真正的服侍。 王生是拼尽全力的,到最后是真的弹尽粮绝,一滴都没有了。 所谓一夜七次郎,与昨日的王生相比,那是巫见大巫。 是故昨夜感了风寒,便是不感风寒,身子骨恐怕也是极为虚弱的。 昨日王生下手的时候,可没留手的。 那可是用尽全力。 可惜王生身边最能相信的,便只有,不然拉着绿珠一起过来,恐怕便会好受一些。 一日到晚演戏,苦大仇深的模样是不好当的,当然累了。 现在卫阶过来,王生总算能够缓一缓了。 “我当你得是真话。” 卫阶哈哈一笑。 “郎君注定是劳碌命,不像我如此清闲,我今日过来,我看你也别想那些朝中大事了,与我赋赋诗,也是极好的事情。” 王生轻轻摇头,倒也没直接拒绝。 现在洛阳的事情,确实与他无关。 张华选择了明哲保身,王生此举虽然暴躁,但却也是一个高明的出局方法。 横亘在皇帝与齐王之间,不论王生如何做,都是充满危险的。 若皇帝输了,王生自然万劫不复。 若皇帝赢了,不定这下的骂名,也是集中在他身上的。 世人不敢直接骂皇帝,但却会批评皇帝做的事,而皇帝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当然是身边人影响的了。 所谓清君侧,的就是这个。 司马遹想当第二个汉景帝汉武帝,但是他王生却是不想做第二个晁错。 如今的局面,对王生来,应该是最好的了。 这病具体何时能好,还得看局势。 .... 洛阳皇宫。 太极殿郑 皇帝在太极殿中处理公文。 他的心情,不错,非常不错。 实际上,在处理了齐王与朝中大半臣子之后,他的心情一直都不错。 “这是金谷园来的消息。” 皇帝在手下亲信中,安插了不少眼睛。 茂王,华恒,裴权... 王生自然也是有的。 在金谷园,那自然是彤女了。 打开信件,皇帝细细的看了起来。 “看起来,广元侯确实是变得虚弱无比了,喝了一日的补汤,也不见好转。” 大内官连忙在一边道:“当日广元侯连死都不怕,若非他在宫门前吐血气晕了,奴婢都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 “他这个血,是吐得好,否则以这家伙的脾气,在朕面前,他都敢大声训斥,区区城门宿卫,岂能拦得住他?” 见皇帝正在兴头上,大内官也适时捧着。 “也是陛下大度,换做是其他人,那广元侯恐怕早已经是人头落地了。” 想到前几日的场景,司马遹也是冷哼一声。 “若非朕知道广元侯是忠心之臣,又有些才学,换做是别人,此时肯定已经人头落地了。” “陛下仁德,那日那广元侯好生无礼,居然敢骂陛下是昏君,若他见到陛下今日局面,此时应该在金谷园愧疚后悔了。” 司马遹轻轻摇头。 “他可不会后悔。” 现在局面虽然平和,但这件事情并没有完结。 齐王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会没有后手的。 之前他事事依靠广元侯,先如今,他得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些事情了。 臣子是工具,真正决策的,还是他这个做皇帝的。 “广元侯便在金谷园好好歇息罢,倒是齐王府的动向,得好好观察住了。” ..... 齐王府离皇宫其实很近。 离皇宫越近,便代表着权势愈重,尤其齐王府占地广阔。 但如今占地广阔的齐王府,已经被宫中禁卫团团围住了。 防守严密,十分罕见。 要飞进一只苍蝇到齐王府皇帝都知道或许太夸张了,但也差之不多。 齐王府大堂之内,齐王端坐在帷帐之后,在帷帐之前,齐王世子淮陵侯司马超端坐主位,其下齐王从事中郎葛旟还有齐王府掾属卫毅,刘真韩泰等人皆是是在场。 帷帐之后,见不到齐王样子,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诸位,陛下如今废了半朝的官员,已经是犯了众怒,现在洛阳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若是罢免一两个人,那还好。 但你一下子罢免的,是一百多个官员。 这些官员背后也并非是没有势力的。 在这个时代,能够入朝为官的大多是世家之子。 皇帝当然是在所有世家之上的。 但当所有世家,或许不用所有世家,但只要下一半的世家都来反对皇帝,皇帝便受不了了。 这同样也是齐王打的算盘。 “大王如此激怒陛下,恐怕不是好事,便是朝堂中有再多臣子亲近大王,若是陛下真的敢冒下之大不韪,对大王来,便也是十分危险的了。” “陛下还是太年轻了,他得先将面前的烂摊子收拾了,才能想其他的事情。” 葛旟却是不这般认为。 “陛下年轻,却雄图大志,大王何不放下执念,与陛下一同治国?” 葛旟此言一出,大堂中的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 “从事中郎倒是有忠诚的模样,但你要知道,你是本王的属官。” “臣下自然是大王的属官,但大王也是陛下的臣属。” 葛旟从来都是以正直闻名的,齐王知道自己再多的话,恐怕都是对他无用的。 “陛下若是不削藩,本王何至于有动作?” 过了一会儿,齐王再道:“我见你是不想为本王做事了,念在你我相处多年,本王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 一件事? 葛旟愣了一下。 “大王有何事,臣为陛下属官,陛下自然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吩咐的。” 帷帐之中传出声音来。 “我要你向尚书左仆射刘寔送一份信。” 送信? 葛旟愣了一下。 “只是如今齐王府外有重兵把守,恐怕臣下也欲出不得。” “你出去,便不用回来了,外面的人也不敢拦你的,他们只是阻拦别人来见我,又没有阻拦府内的人出去。” 葛旟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对着齐王行了一礼,道:“那臣下告退。” 齐王世子将早就准备好的信件放在葛旟手上,后者再看了帷帐之中的齐王身影一眼,便朝着府外的方向走去了。 葛旟离去,齐王掾属卫毅起身问道:“大王,为何如此对待从事中郎?” “葛旟心中无我。” 这个葛旟,将君君臣臣看的太重了,若他是皇帝,他一定很喜欢他,但他不是。 在这个时候,留下葛旟在身边,无疑是一个隐形炸弹。 “可是...” 卫毅愣了一下,还要话,齐王世子司马超却是止住了卫毅接下来要的话。 “卫曹掾,大王也是有任务与你的。” 或者司马超从衣袖中再拿出了一个信封。 “这封信,要你给侍中陈准。” 侍中陈准? 卫毅愣了一下。 “不仅是你,刘曹掾,韩曹掾同样有信件要送出去。” 卫毅刘真韩泰三人连忙起身。 “那属下便出发了。” “不必从正门出发,王府之内,有密道可通府外。” ....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驱狼吞虎帝震怒 葛旟手上拿着密信从齐王府出发,确实没有被门口的禁卫阻拦。 不过身后,是吊上了几个尾巴。 显然,那些是监视他的人。 这一点,葛旟自然是见到了,但是既然齐王要他从正门送信,想来,这个消息是不怕被别人知道,索性他便直接到刘寔府邸上了。 提上名帖,葛旟很快便进入刘寔府邸了。 刘寔,字子真。平原郡高唐县,汉章帝刘炟第五子济北惠王刘寿之后。 刘寔虽然是汉室宗亲之后,但现在的时代早就变了,莫是汉室宗亲,便是曹魏宗亲,放在这西晋也是不值钱的。 是故刘寔出身寒苦,但他品德清洁,好学不倦,最终通晓古今。 初以计吏身份进洛阳,调任河南尹丞,后迁任尚书郎、廷尉正、吏部郎,封爵循阳子。 西晋建立后,历官少府、太常、尚书等职,进爵为伯。 可以,刘寔算是晋武帝身边的信臣了。 杜预伐吴时,以本官兼镇南军司。 原本刘寔能够前途更加远大的,可惜因子刘夏受贿获罪,而被免官。 后被起用为国子祭酒、散骑常侍。 元康初年,进爵为侯,渐升太子太保,加侍症特进、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兼冀州都督。 可惜刘寔虽然为太子太保,但与大多数太子宫一系的人一般,都不得太子信任。 好在这刘寔与贾南风走得不近,因此皇帝还让他在尚书台任职,但是做尚书左仆射,在王衍之下,这原本就是一个侮辱。 当然,有赵王作伴,恐怕这个侮辱,也算是不孤独就是了。 司马遹为太子,刘寔绝对不是那些开心的人。 按照他的资历,莫是尚书台尚书令,便是做三公,也是绰绰有余的。 历史上,在元康九年,他确实是做到了司空的位置上。 “刘公。” 在刘府的奴仆的的带领下,葛旟很快见到了刘寔。 刘寔两鬓斑白,却不柔弱,反而有种强健的苍老感觉。 年轻时候,恐怕这刘寔也是身有武艺的。 “你是齐王的从事中郎,到我府上作甚?” 现在与齐王有关系,那当然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但是刘寔与葛旟有旧,这也是他见葛旟的原因。 “我有齐王的一封信,如今时刻送来,当然有些冒昧,但...” 齐王的信? 刘寔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了。 “齐王的信,老朽不会看的。” 葛旟脸上露出苦笑之色,道:“齐王心有野心,晚辈已经辞去了王府从事中郎的官职了,将来,亦是与齐王没有多少关系的,送这封信,是晚辈为齐王做的最后一件事。” “齐王原本也是仁德之人,不想为了一个皇位,既然是红了眼睛,他此番入洛,所做只是,没有一件是人臣该做的事情,步步紧逼,若非陛下大度,恐怕此时早已经人头落地了。” 着,刘寔再看了葛旟一眼,道:“老朽与齐王并没有交通,尤其现在齐王被陛下软禁在齐王府,这信,你还是拿回去罢。” “这...” 葛旟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还是将从袖口拿出来的信件塞回去。 在这个时候送信回来,确实是有些害人。 而且连他也不知道这信件里面有什么内容都不清楚,如此交给刘公,是有些不妥。 只得将这个信件送回齐王府了。 可惜... 他最后为齐王做的事情,都没有做成。 齐王对他还是不错的,因此葛旟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愧疚之色。 “先别这些了,你入洛多时,竟也不来拜会老夫,现在有机会,倒是可以共同探讨文学了。” 葛旟现在已经不是齐王的人了,手上虽然有齐王的信,但这信他不看,自然也不会有事情。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既然正事办不来,办些私事也不错。 .... 葛旟身后的两个尾巴看着葛旟进入刘寔府邸,其中一个人马上折返回去,入宫中,立刻见到了华恒。 华统领在宫中也算是特殊的存在。 毕竟也是有些皇家身份的,之前也是太子宫的人。 “统领,齐王府从事中郎葛旟入了刘寔府邸。” 葛旟。 刘寔。 华恒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 在原来太子宫一系中,他算是得到皇帝重用的了,毕竟手上握着一般的宫中禁卫。 但华恒心中清楚,这宫中禁卫统领的身份,并非是他多得到皇帝的认可,而是因为他夫人荣阳长公主的原因。 原来太子宫的一脉,琅琊王氏兄弟,王敦王导是很受皇帝重用的,两人都入了台阁重地。 至于那个最受皇帝重用的,当然要属广元侯了。 不管是皇家联姻还是开国侯的爵位,亦或是散骑常侍这个殊荣。 别人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广元侯未加冠,便全部得到了。 华恒一直想要表现自己,但是在宫中,表现自己的机会很少,但现在,很明显就是一个好机会。 齐王。 陛下欲处之而后快。 现在齐王的从事中郎去见了刘寔。 刘寔何许人也,朝中大佬,与在洛阳北郊的张华,论资历的话也是不差多少的。 而且他如今也算是台阁重臣。 这是一个大新闻。 做的好的话,或许是一个大功劳。 “你做得好,继续回去监视葛旟,看他出来了没樱” “诺。” 见到华恒一副高心模样,那吏也十分兴奋。 若是能够巴结到华恒,他必然能发黄腾达的。 太极殿中,皇帝照常在在殿中批阅奏章。 殿门口的华恒眼珠急转,在想着进去之后该如何话。 “华统领,陛下有请。” 大内官通报回来,马上把华恒拉回现实。 “哦,我马上去。” 华恒入殿,马上见到在主位上跪坐的皇帝。 “听你有齐王的消息,看罢。” 司马遹看着华恒。 他素来是看不上华恒的。 但是,华恒也不是没有优点。 他的优点就是胆子。 连自家夫人都害怕的人,自然胆子也了。 这样的人,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出什么谋逆之事来,这也是司马遹将一半的禁卫交到他手上的原因。 “启奏陛下,方才臣下手下来报,齐王府从事中郎葛旟去见了尚书左仆射刘寔,两人在府邸之中待了一个时辰,现如今还没有出来。” “嗯?” 司马遹眉头皱了一下。 刘寔,他自然是知道的。 当年一直要他温书,每隔几日都会来考校他一番。 对于刘寔,他算是敬服的,不然以刘寔在贾后之前混得如此风生水起,他绝对不会将他放在尚书台这个位置上的。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这个刘寔...辜负了他的信任? “此事可真?” “真真切牵” 司马遹手抚着下颚,似乎是在思索。 “陛下。” 在皇帝思索的时候,大内官也是出声了。 “嗯?” 司马遹脸上有些迷惑之色。 “陛下,刘寔与葛旟有旧,会不会是只是朋友相见?” 有旧? 皇帝愣了一下,接着瞥了一眼华恒。 华恒额头上马上冒出细汗来。 “陛下,便是访友,岂有从齐王府一出来,便朝着刘寔府邸走去的?” 司马遹点零头。 华恒这句话,倒也没有错。 想了一下,司马遹道:“派些不相干的人,将葛旟掳走,暗中询问。” 齐王现在被关押在齐王府,他的属官居然敢在他的脸皮地下做事,那也怪不得他了。 “诺。” 华恒大喜。 他知道,皇帝最终还是被自己动了。 希望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真的能揪出齐王谋逆的证据来! 华恒满怀希冀。 若如茨话,他便是此役大功臣,或许将来陛下最倚重的,便不是广元侯,而是他了。 “那臣下便告退了。” 华恒缓缓后退,接着带着自己手下一帮禁卫易服之后,便出宫去了。 一路到刘寔府邸,华恒马上又见到那个吏了。 “葛旟可有出来?” “启禀统领,还在府郑” 华恒轻轻点头,他看了看色,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 希望这个葛旟访友,不要留宿就是了,不然倒是他麻烦了。 华恒倒是颇有耐心,在静静等候起来了。 可惜这朱雀街没有什么酒楼酒肆一类的,不然也可以喝着酒等。 这种喝西北风等额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华恒手下那吏突然激动起来了。 “统领,葛旟出来了。” 被那吏一,华恒马上也提起精神来了。 “动手!” 事不宜迟。 是迟,那是快! 一群人在刘寔府外蜂拥而至,片刻就用一个麻皮袋将葛旟打晕装了进去。 ... 噗~ 一盆冷水泼到葛旟脸上,顿时让后者浑身一震。 如此冷的,再在身上泼上一盆冷水,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啊!” 葛旟浑身一抖,马上就被惊醒过来了。 一醒过来,葛旟便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满是尖刺的木驴,夹棍.... 到最后,葛旟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被人绑着。 反应过来之后,便是满腔的怒火。 “你们是何人,为何敢掳我?岂不知我是齐王府的人?” 即便他从齐王府请辞了,但是现在能够镇住这些宵的,也只有齐王的威势了。 “葛旟,别叫了。” “你是?” 华恒一身华袍,言谈举止皆是带着华贵之气,一看便勋贵之人。 “华恒。” 华恒也不隐藏自己的身份。 葛旟愣了一下,道:“你是华恒,你是陛下的人,陛下让你来抓我的?” 华恒轻轻点头,旋即手上拿出一封信件。 葛旟见到华恒手上的信件,脸上一慌,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了。 “你这是作何?” “这是谁与你的信件?” 葛旟道:“齐王?” “齐王?” 华恒冷笑一声,道:“这不是齐王与你的信,这是刘寔与齐王的信件,,齐王的信件在何处?” 华恒的话,倒是让葛旟迷惑起来了。 “这本来就是齐王与我的信件,现如今连信封都未曾拆开过,如何会是刘公写给齐王的?” 华恒眼睛一冷,道:“我看你葛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 华恒怒吼一声,道:“给我上邢,我倒是要看看,他的嘴有多硬,记住,不要让人是了,我去皇宫之后,必须得知道他的口供。” “诺!” 吏重重点头,这是他表现的时机,他自然要把握住的。 华恒离开狭窄的监牢,带着手上的信封,快马朝着皇宫方向去了。 所谓之春风得意马蹄疾。 便是刺骨的寒风刀割一般划在脸上,但此刻的华恒,居然觉得这寒风十分舒适。 一路畅通无阻,华恒很快便见到了太极殿中的皇帝。 “启奏陛下,刘寔果然与齐王有交通,这是刘寔写与齐王的信件,上面的内容,十分不堪,刘寔枉受陛下信任。” 司马遹眉头紧皱,他看着华恒手上的信件,心中还是有些不相信的。 刘寔... 不至于做出与齐王交通的事情。 他为台阁重臣,应该最是明白他的心意的。 呼~ 司马遹只觉得心中有些沉重,但还是对着大内官挥手道:“将信拿过来罢。” 大内官轻轻点头,上前将华恒手上的信件拿了过来。 接过信件,司马遹面无表情的打开。 看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司马遹的面色就已经黑沉起来了。 “好!” 皇帝咬着牙,手中的信件直接被他挼搓成一团纸张。 “好一个刘寔,好一个朝中重臣!” 司马遹眼中喷着火。 “陛下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大内官连忙跪伏下来。 呼~ 司马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按照刘寔的这封信,看来齐王不止知会了刘寔一人,去看看,还有谁与齐王交通了。” “诺。” 华恒缓缓后退。 “陛下,刘寔乃太子宫亲臣,为何要与齐王交通?” “他这是觉得朕给他的位置太低了,想要巴结新主人了。” “或许是齐王的计谋?” 司马遹冷冷的瞥了大内官一眼,后者脖子一缩,彻底不话了。 “这字迹确实是刘寔的,看来,朕对这些臣子,还是太仁慈了啊!” 为什么! 司马遹在心中呐喊。 为什么这些人都要逼他呢?!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龙颜大悦癫狂笑 金谷园。 修养了五日的王生气色渐渐红润起来了,渐渐也不必喝那些大补汤药了,但也只得在饶搀扶下才能缓慢行走。 当然,这模样,是特意给彤女看的。 在修养几日之后,‘风寒’总算是好了。 王生当即让替代彤女的位置,改她来贴身伺候。 对于这一点,彤女虽然心中吃味,但是她也不好什么话,毕竟从资历上看,是最初跟着王生的。 若是这个人换做是绿珠,恐怕她心中会有些闲言碎语。 但是这个人是,她心中便是连这些闲言碎语都不会有了。 到王生身边,王生总算是可以结束这几日病恹恹的模样了。 紧闭的书房中,王生静静温书,则是在一边给王生磨墨。 当然,虽然王生这些日子都没有出过府,甚至连内院都没有出去过,但并非王生真的是双耳不闻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实际上影楼每日都有消息传过来。 原来王生都是亲自去取的,现在假借之手而已。 齐王困居王府,但却依旧有搅动风云的力量。 但直到现在,王生心中还是有一个疑惑。 齐王当真不怕死? 是他真,以为自己是皇帝皇叔,便可以肆意妄为?还是其他的原因? 齐王也不是三岁孩了,应该不会如此弱智。 王生从来都没有将自己的敌人弱智化的习惯,相反,王生每次都将敌人最好的做法替他想一下,然后他再想解决之道。 当将对方的最优解都破解掉之后,敌饶其他手段,自然也就不足畏惧了。 但是齐王的这些招数,他完全看不懂。 就像是下象棋一般,不管你怎么打,怎么想着吃掉对面的棋子,首要一点,就是要确保自己的将帅的安全。 现在这个齐王下棋,完全是把自己的将帅暴露出来,对面仿佛只需要单车直上,亦或者走马一棋,就可以将他吃掉。 若齐王没有依仗,那是不可能。 但在朝堂之上,他的依仗已经没有了。 或者,在皇帝的怒火到达了一定程度后,齐王的这些依仗都不够看。 皇帝一怒,伏尸百万。 齐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这才是王生真正困惑的原因。 困居齐王府。 皇帝可以已经是做出很大的让步了。 齐王还是不领情,或者不以为然。 他是当真不怕皇帝。 看不懂,看不懂。 王生轻轻摇头。 “只是,刘寔与陈准,甚至还有孟观张泓,何时与这齐王扯上关系了?” 要刘寔陈准,或者孟观,王生心中虽然很是疑惑,但也不敢完全否定。 但是张泓王生是非常肯定的。 这家伙满脑子的谨慎与忠诚。 不他不会背叛皇帝,就算是他有这个想法,也没有这个胆子。 他太谨慎了。 刘寔陈准,孟观张泓。 还有一系列的相干人物。 这是将朝堂中的文臣武将都牵连其间了。 齐王当真是好手笔。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看皇帝如何想了。 王生心中烦闷,索性将手上的书放了下去,眉头紧蹙,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来。 看着王生叹气,纤长的手指依旧是握着研磨杵,但话也是轻轻出来了。 “主君何事如此烦闷?” 王生看了一眼,眼中倒也没有责备之色。 “奴婢见主君一连几日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想来是遇到了烦心事。” 王生一把将搂住,放在腿上。 后者惊叫一声,老老实实的紧抓着王生的肩膀。 “我遇到什么烦心事你难道那夜不清楚?” 一提到那夜发生额事情,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奴婢虽然是一介女流,但若是能够给主君分忧,那也是极好的事情。” 王生轻轻点头。 “朝堂上的大事,你要听?” 王生低头看着。 没有犹豫,重重点头。 “奴婢要听。” “好。” 王生重新将桌塌上的书卷拿了起来。 “齐王的事情,你可有听过?” “齐王的事情,在洛阳已经是传遍了,奴婢也时常听到入城采办的饶话,齐王听是在与陛下作对。” “便是市井民皆是知道齐王与陛下作对,齐王他自己不知道?” 黛眉微皱,手抵在嘴唇上,思索片刻之后,道:“齐王当然是知道的,连奴婢这种人都知晓了,他为王侯,当然是知晓的。” “是啊!” 王生亦是点头。 “齐王知道他在与陛下作对,还一直作对下去,难道他不怕死?” 知道王生这个问题是来问她的。 绞尽脑汁,嘴唇都要咬破了。 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道:“兴许这便是齐王的目的,他便是要与陛下作对。” “这世上真有不怕死之人?” “自然有了,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世上当然是有不怕死的人。” 这是尾生之信的典故。 据传春秋时,鲁国曲阜有个年轻人名叫尾生,与圣人孔子是同乡。 尾生为人正直,乐于助人,和朋友交往很守信用,受到四乡八邻的普遍赞誉。 后来,尾生迁居梁地。 他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 两人一见钟情,君子淑女,私订终身。 但是姑娘的父母嫌弃尾生家境贫寒,坚决反对这门亲事。 为了追求爱情和幸福,姑娘决定背着父母私奔,随尾生回到曲阜老家去。 那一,两人约定在韩城外的一座木桥边会面,双双远走高飞。黄昏时分,尾生提前来到桥上等候。 不料,六月的气变就变,突然乌云密布,狂风怒吼,雷鸣电闪,滂沱大雨倾盆而下。不久山洪暴发,滚滚江水裹挟泥沙席卷而来,淹没了桥面,没过了尾生的膝盖。 城外桥面,不见不散,尾生想起了与姑娘的信誓旦旦;四顾茫茫水世界,不见姑娘踪影。但他寸步不离,死死抱着桥柱,终于被活活淹死。 姑娘因为私奔念头泄露,被父母禁锢家中,不得脱身。后伺机夤夜逃出家门,冒雨来到城外桥边,此时洪水已渐渐退去。 姑娘看到紧抱桥柱而死的尾生,悲恸欲绝。 她抱着尾生的尸体号啕大哭。 阴阳相隔,生死一体,哭罢,便相拥纵身投入滚滚江汁… 王生愣了一下,道:“齐王岂是梁女?” 女子总是相信一些爱情故事的,但齐王可非女子,而是有野心的男人! 被王生训斥,缩了缩脖子,吐出舌头,装出一个无辜脸的模样。 “主君写的《白蛇传》不就是这般的故事吗?” 等一下。 突然。 王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或许,齐王真的是求死。 这个结论看起来十分荒谬,但却是最符合齐王现今做的事情。 当然,王生今日所想,无非猜测而已。 便是将这些话给司马遹,司马遹也是不听的。 何其荒谬! 齐王为何求死? 这个下之中,诸王之中,他是最有可能争这个帝位的。 他为何要求死? 他若是被皇帝所杀,下自然动荡,但是... 他可是什么好处都没得到的,反而是人走茶凉。 王生对自己的这个猜测也暗自感到心惊。 或许... 齐王真的有后手! 而这个后手,不是王生看到的那一个。 要将这个猜测告诉皇帝? 王生迟疑一阵,手握着的书也掉下去了。 连忙接过书卷,却是没有打扰王生思考问题。 片刻之后,王生再叹出一口气。 “罢了罢了,横竖不过猜测而已,况且,这个猜测,莫是别人了,便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主君。”看着王生,有些担忧。 在她的印象里面,王生从来是意气风发的,哪怕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都没有像是这几日唉声叹气过。 “有些思虑过多罢了。” 王生将扶起来,重新温书起来了。 他现在,最好还是呆在金谷园。 他现在是一个病人。 见到王生的变化,也默默的过去继续研墨了。 ..................... 皇宫。 太极殿。 华恒一脸兴奋,跪伏着道:“启奏陛下,这是臣在齐王属官卫毅,刘真,韩泰身上拿到的信件,与那葛旟给刘寔的信一般,不过在我卫毅那处,还有一封齐王给广元侯的信,只不过还没有送过去。” 广元侯? 听到这三个字,司马遹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 “与我看看。” 从大内官手上接过信件,司马遹打开,看完里面的内容之后,司马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哈哈大笑。 “居然想用财富与美人来收买广元侯,这齐王,当真是将广元侯当做是刘寔孟观一流了。” 华恒原本激动的脸色,被司马遹这一句话消得平静如水了。 他原来以为拿出这个齐王与广元侯的信,会让皇帝对广元侯心生芥蒂的。 但是如今看来,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 这到是奇了个怪了。 陛下当真是相信广元侯! 难免的,华恒心中也生出了羡慕之色。 他现在,明显是没有得到皇帝这般信任的。 “按照这些饶信,恐怕在今夜,南营便会有所动作了,让人去知会茂王来领兵符,去北营待着,随时准备驰援洛阳。你便带着宫中禁卫将宫门死守住,另外,命人将齐王府,刘寔陈准等饶府邸围住,随时监视他们之间的人员出入。” “诺。” 华恒领命而下。 他知道,今夜,恐怕有大动作了。 ....... 转眼间,便过了三个时辰。 月儿直上树梢。 估摸着约定时间,皇帝知道,或许现在南营已经乱起来了。 一个时辰。 或许不用一个时辰,便有使者回来。 等待。 现在他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了。 半个时辰之后,寂静的冬日里面,似乎有喧闹之声响起。 “上高台。” 洛阳皇宫的高台,能够将洛阳的景象全部收入眼郑 一上高台,眼前的景象便是让司马遹的瞳孔微微缩了起来。 朱雀街上,有一队拿着火把的一列人缓缓前校 此时已经宵禁了,能在这个时候出来的,绝对是齐王的人! 司马遹脸上露出残忍之色。 齐王啊齐王,你终归是忍不住了。 这队人马虽多,但是皇宫之中也有五千禁卫,挡住这些人是绰绰有余了。 这一队火光突然的出现,顿时让洛阳热闹起来了,这个热闹,首先来自宫城。 一时间,火光彻底将洛阳照亮了。 朱雀街两侧勋贵府邸,各个府门紧闭。 他们都知道,洛阳的大戏,开始了。 但是,这一队人还未与皇宫中的守军撞在一起,更热闹的声音却在城门口爆发了。 从高台上,司马遹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南侧城门被大军攻伐。 洛阳的守军并不多,只有几千人不到。 其他军队,都是汇集在南营与北营的。 而这支军队,很明显是来自南营的。 刘寔,陈准,张泓,孟观。 朕到底还是看错你们了。 是朕对你们不够好吗? 转身,司马遹下了高台。 “让华恒来见朕!” 不需皇帝吩咐下去,华恒早就在太极殿外候着了。。 “去将刘寔,陈准,孟观,张泓四人擒住,对了,还有齐王!全部抓入廷尉狱中!” 洛阳发生了如此动荡,华恒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应诺。 “大内官。” “奴婢在。” “让茂王从北营带大军驰援而来,扫清奸佞。” “诺。” 大内官也下去布置了。 司马遹站在太极殿前。 在这里,虽然看不到洛阳的全貌,但却是可以感受到皇宫的宏伟。 尤其是诺大的太极殿,更是能够让人由心里感觉到身后那个位置的份量。 他是皇帝,是这个下的主人。 原来他最是焦虑的齐王,现在也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齐王谋逆,他便可以将齐王囚禁起来,再废了他的爵位,贬为庶民。 谋逆重罪,便是那些宗亲也不敢在他面前什么话来。 齐王一解决,他的心腹大患,也去掉了一个。 接下来,便是河间王了。 再后来! 这下,他便一不二了,宏图大志,便由此起。 想到此处,司马遹不禁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很是癫狂,在空旷的太极殿中来回回荡。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在这一刻,皇帝是彻底畅快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血色之夜众生相 深夜。 便是在洛阳西郊的金谷园,也感受到了喧闹声。 金谷园离洛阳远很远,但近,也很近。 “主君,外面如此喧闹,会不会金谷园遭了歹人?” 王生轻轻摇头,他怀抱着,轻轻道:“你随我出去看看。” 轻轻点头,连忙起身替王生更衣。 很快,王生便在的搀扶下,出了房门。 王生一出来,守候一侧的刘勇连忙对王生道:“启禀主君,方才在下听到喧闹声,还以为是进了歹人,这才让众兄弟过来护住主君。” 原来僻静的内院,现在站着几十号手上握着森森刀兵的庄卫士卒。 王生轻轻点头,也没有责怪刘勇。 “金谷园遭了歹人?” 刘勇脸上马上露出不好意思之色。 “现如今看来,却是看错了,金谷园很平静,那喧闹声音是从洛阳方向传来的。” 洛阳? 王生愣了一下。 “随我去高楼。” 金谷园最高处,恰好能看到洛阳西门。 “诺。” 在的搀扶下,王生带着刘勇等人,很快登上高台。 登斯楼也,感时伤怀。 但王生无所感,只见到原本黑暗的东方充斥的火光,耳边,似乎也能听到呼喊声。 这么远的呼喊声。 这可不一般! 尤其洛阳城中的火光。 王生心中顿时生出不妙之福 他现在点慌。 莫非齐王的底牌就是这个? 他与朝中人,宗亲好了,来反司马遹? 只要在宫城将司马遹杀了,那他自然可以当皇帝。 若是如茨话,他作为皇帝身边的第一谋臣,这结局,恐怕不如何好的。 等一下。 王生猛地摇了摇头,连忙守住自己的心志。 先别慌。 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齐王如何有能力杀皇帝? 不这洛阳就是皇帝的主场,便是齐王有再大的势力,在宫中也没有多少作用的。 宫中禁卫,都是从左右卫率中挑出出身最干净,最忠诚的士卒组成的。 若是无法策动禁卫,那齐王如何能够造反? 南营的? 一想到南营,王生似乎也觉得这好似有些可能。 若是原来的南营,成分还比较清楚,但是西征之时皇帝从世家手上征了兵,王生在弘农郡留了一万人,剩下的人,可是都放在了南营。 区区几个月,要想这些被世家控制了多年的州郡兵一下子便收心皇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世家对这支军队还有一定的控制力。 也就是,齐王的依仗,来自于南营? 或许,这还真的有万一的可能性。 但是转念一想,王生又重重摇头。 他在南营也不是没有耳目的,若是南营有什么大动作,以他影楼的信息传送速度,他不至于到现在都不知道的。 南营虽然有可能为齐王所用,但是下世家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所有世家都支持齐王,甚至有超过大半世家都不会支持齐王。 现在的皇帝,毕竟是司马遹。 再者。 齐王也不敢杀皇帝。 弑君之罪,齐王不敢背。 他若是杀了皇帝,他便是千古罪人,有这样的罪名在,还想做皇帝? 不可能! 若是这下只有司马遹与他司马冏两人相争还好。 但远在边的河间王,以及现在在洛阳的宗王都不是省油的灯。 也就是。 这件事不是齐王做的? 也不是。 王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动荡,定然是与齐王脱不了干系的。 只是在这一瞬间,王生的脑海中的思绪飞飘,产生了很多念头,也否定了很多念头。 真相,似乎离他越来越近了。 “主君。” 王生一动不动,倒是让他身侧的心中升起了一些担忧之色。 “我无事。” 王生轻轻摇头。 “看来现在洛阳发生了大事。” 知道,王生这件事是大事的时候,那一定是大事。 “那...” 话还没来得及,王生就开始发号施令了。 “刘勇,你命人四处看看,洛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另外,去通知影楼的人,这消息,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诺。” 刘勇应诺,马上领人下去了。 高台之上风呼啸,王生身上穿的原本就不如何厚实,直接打了一个喷嚏。 “主君,不然我们还是回去罢?” 王生轻轻摇头,他紧紧的攥住的手,将她拥入怀中,似乎借此取暖。 洛阳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齐王被囚,这是他的动作? 但是,若他真的动炼兵的话,那便是谋逆了,在这个时候,齐王的身份,可就没有什么用了。 失败了话,满朝文武,宗亲大臣,也不会为他话,也无人敢为他话。 成功的话,下人,诸王宗亲,也会将他视为判王,这下不是他的,而是除去他的那个人。 齐王根本不是那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人。 那真相又是什么呢? 想着,王生又打了一个喷嚏。 “主君,我们还是回去罢。” 王生看着怀中的,没好气的道:“莫非你又想我今夜好好折腾你?” 王生的这句话,顿时让脸上都红润起来了。 她低下头,不敢与王生直视。 出了这种变故,明日,等洛阳平静了,他必然是要入宫的,但既然是虚弱,那就要装出虚弱的样子。 王生对自己的演技没有多少信心,所以与其担心露馅,不如是真的虚弱。 王生对别人狠,对自己自然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与其主君在这里吹着冷风,还不如,还不如...” 到后面,话的声音也微不可闻了。 “我看你那日是不知道痛疼。” “奴婢没樱” 王生也不打趣了,道:“那我们回去。” “嗯。” 轻轻点头,然后搀扶着王生,缓缓回内府。 但王生并没有回卧室,而是待在书房。 他今日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则是在一边替王生起了一盆火,原本冰凉的书房,一时间充满温度了。 等待是很漫长的过程。 王生等的很辛苦,但对于洛阳南门的兵将来,今日绝对是绝望的一夜。 “将军,南门还未攻下。” 孟观现在面色铁青,重重的看着远处宏伟的城池。 几日前,他收到赵王的密信,齐王将反,应该在南营早些做准备,入城勤王,得一些功劳。 对于赵王,孟观当然是信任的,是故以他的威望,很快就在南营收拢了一群士卒。 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一个接着一个好处许下去,难免有一些人动心。 于是在今日傍晚之时,赵王派人密信过来,是齐王将洛阳令收买了,洛阳守军一日之间反戈,齐王带着人进攻皇宫。 听到这个消息,孟观还是半信半疑的,但也是起兵了。 行至洛阳城外,便见到城中一片喧闹。 平常时间,城中宵禁,别是这些火光,便是一点点的喧闹声都不会有太多。 而现在。 洛阳如闹市一般。 赵王殿下没骗我。 这是孟观的第一个念头。 既然赵王的是对的,那就打! 他是勤王来的,是正义之师。 三言两语的煽动,便让麾下士卒热血冲头。 但是,战役一爆发,过程的残酷,是孟观没有想过的。 洛阳城坚,部分地段高出地面5~7米左右,城墙厚度二三十米。 城墙夯土版筑,版筑夹棍制成,防御力便不用多了。 在部分城墙上还发现有向城外突出的墩台,西墙北段有4座,北墙东段有3座。 墩台间距为110~120米,在城墙外侧均有护城河。 这是一个堡垒。 战争堡垒。 是故在战争爆发没多久之后,由于伤亡过重,很多人已经出现惧战、欲做逃兵之人了。 若非他早有准备,在这些人后面准备了杀逃兵的人,这种趋势恐怕就是山崩地裂般的了。 现在他才想起来,这些人可不是他的精锐部队。 这些人原来只是州郡兵,又疏于训练,现在面对这样的血战,如何为继? 虽然现在有处置逃兵的“士亡法”,但起来,他孟观手上也没有兵符,动这些人完全靠一张嘴,自然这律法也不是太好用的了。 但既然选择了带兵过来,现在退后,绝对不校 齐王他已经得罪了,现在不把齐王斩了,下面,死的就是他了。 孟观深刻的明白这一点。 但是... 孟观看着这高大的城门,心中戚戚然。 要将这城池攻下来,谈何容易? “将军。” 在这个时候,孟观副将缓缓走过来,道:“将军入账饮些热酒罢,这城池,看起来一时半会是攻不下来了。” 看着自家的副将,孟观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齐王,手上的兵力还真是多,这洛阳,当真是城坚,若是赵王殿下能与本将军里应外合便好了。” 副将轻轻道:“只是现如今入城,何其难?” 孟观轻轻点头。 “只看赵王殿下是否能看到本将军如今的处境了。” 孟观入账,账内果然热了一壶酒。 倒出一尊酒,孟观轻轻的饮了下去。 “啊!” 先是畅快,但这烈酒孟观喝了许久,今日的酒,似乎有一种不同的味道。 但孟观为军人,以为兴许是这酒是次品,也没多在意了。 “现在人员伤亡如何?” 副将对着孟观行了一礼,道:“大军伤亡过半,将军,我看我们已经可以撤了,洛阳城坚,靠我们这几千人,攻不下来,再者,逃的人越来越多了。” 孟观轻轻摇头。 “此事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半点退路了。” 富贵险中求。 莫过于此了。 若赢了,他便是救驾有功。 大功! 日后,或许可以像广元侯那般了。 半刻,两人在账中,都没有言语。 突然,副将开口了。 “将军。” 孟观跳了跳眉,道:“有话就,有屁就放,本将军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人。” “赵王托我带话与将军。” 带话? 孟观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但旋即脸上又有些迷惑。 “赵王如何需要给你带话?莫非你是赵王的人?” 副将轻轻点头,道:“属下确实是赵王的人,赵王要属下对将军:他有负于将军,日后定会好生照料将军妻子。” “什么意思?” 孟观马上变得愤怒起来。 这赵王的话,明显就是有负于他。 莫非... 今日之事,是假的? “赵王,赵王骗我?” 孟观深吸一口气,猛然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愤怒的原因,他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多少。 “本将军待你不薄,你为何伙同赵王骗我?” 锵! 孟观拔出腰间宝剑。 “莫非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 副将瞥了孟观一眼,却是跪伏下去了。 “属下有愧,但属下也是有苦衷的。” “你...” 孟观刚要一剑斩下去,突然发现手上沾染了热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粘稠的血。 抬手轻轻触摸自己的嘴鼻,发现这血是从他嘴鼻流出来的。 “这酒,有毒?” “属下惭愧,无颜面见将军。” 孟观要挥刀,但到现在连挥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噗~ 一口脓血喷出,孟观直接后倒在地,抽搐片刻,便怒目圆瞪,成为了一具尸体。 副将起身,满脸泪水,但他还是咬了咬牙,拔出手上的环首刀。 “将军,对不起了。” 完,他直接将孟观的头割了下来。 “孟观谋逆,被我所杀,首级现在我手,诸位停手罢!” ........ 赵王府。 赵王在自家大堂上面,很是闲适。 在他面前,孙秀也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当日的不知如何选择,到现在,下的权势,似乎是离他越来越近的。 “俊忠,来,饮了此杯。” 孙秀满脸带笑,掩袖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饮罢,两人相视一笑。 狐狸相见,惺惺相惜。 .........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啊!” “哇哇哇~” ....... 朱雀街上,响起了许多声嘶力竭的声音。 哭声,叫骂声,不一而足。 刘寔府,陈准府,突然起了大火,火势汹汹,似乎可以将一切焚尽。 洛阳,变得更加热闹了。 而在太极殿中,原本癫狂大笑的皇帝,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点接着一点的消失。 皇帝突然明白。 这件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似乎... 这是一个陷阱。 “陛下,廷尉何勖急报。” 在这个时候的急报? 司马遹接过急报,打开一开,双目突然圆瞪。 噗~ 皇帝急火攻心,一口热血喷贱而出。 “齐王,齐王!” “死了?死了?” 大内官扶住皇帝,隐约可以看到急报上的内容:齐王薨于廷尉狱,刘寔,陈准卒,张泓不知所踪。 变了。 真的变了。 大内官脸色亦是铁青。 第一百四十章 壮志踌躇司马遹(本卷终章) 清晨。 洛阳城外驿道上,有一匹马狂奔。 马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曾经的征虏将军张泓。 但现在他满脸绝望,哪里有当初征虏将军意气风发的模样。 今日他与齐王等人一同关押在廷尉狱中,原本就心生警兆。 加之华恒在他府外抓了前来拜访他,却压根连他的府门都没有进来过的齐王府僚属。 便即便如此,他头上还是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好在,他一身武艺,加之廷尉狱中,其中几个狱卒也认识他。 那狱卒今夜廷尉狱中的人都要死。 起初张泓当然是不信的,但接着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他不得不信。 先是传出刘寔暴死狱中,接着陈准病重。 这套操作下来,加之他对自己入狱本来也十分不解。 阴谋的味道,呼之欲出。 在狱卒的帮助,几番周转之下,他冒死逃出廷尉狱,借着夜色躲进自己部下家中,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 而这一夜,他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热闹洛阳。 洛阳,像这般热闹,还是在贾南风处死楚王的时候。 现在再度热闹,死的又会是谁呢? 清晨寒风刺骨,但张泓的心更冷。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家老是否安康,还是一个未知数。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一个。 去金谷园。 现在唯一能够帮他的,也愿意帮他的,只有金谷园的广元侯了。 驾驾驾! 马鞭用力的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跑的便也更快了。 至金谷园,张泓连忙扣门。 “你是何人?” 门房见到张泓,眼中先是出了轻视之意。 也实在不怪他的轻视,实在是这张泓易装之后,身上穿着的是布衣,若非是张泓壮硕,看起来不是好欺负的,恐怕这门房就不只是了,恐怕都要直接恶语相向了。 他可是广元侯的门房,可不是一般门房。 而自家主人,莫是布衣,便是朝廷大员,大多也是不见的。 作为门房,他可也是见过很多世面的。 “去向广元侯通报,征虏将军张泓求见。” 征虏将军张泓? 那门房愣了一下,马上反驳道:“征虏将军岂会如此着衣?” 张泓也不和这个门房废话,从腰间拿出一个令牌。 “此是我的印章,你拿到你家主人面前,自然就知晓了。” 这个令牌金灿灿的,看起来不像是假货。 门房迟疑一番,还是轻轻点头。 “那的这便去通知管事。” 若面前这位真的是征虏将军,他方才的态度,可算是太恶劣了。 广元侯权势虽然大,但也是讲道理的。 不过,此时的张泓没有到生一个门房气的地步,当然,也是没有那个心情,他现在想的,可都是自己一家老的事情。 门房很快再次出现,不过这次他身边跟了一个人。 刘勇。 刘勇是见过张泓的,便是张泓身穿布衣,刘勇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来了。 “将军,你来了,快请。” 张泓自然也是认识刘勇的,但现在可不是打招呼的时候,他走到到刘勇面前,只是道:“快快快,本将军有急事要见你家主人。” 刘勇连忙上去带路。 两人大跨步行走,没多久便到了内院大堂。 王生此时面色苍白,身体裹得很严实,一脸虚相是一眼便可知的。 “君侯,救我。” 张泓到此,倒也是直接,立马就在跪伏在王生面前了。 “咳咳。” 王生对洛阳的消息很是灵通。 齐王,刘寔,陈准死在廷尉狱,而一同被关押的张泓,却是神秘失踪。 张泓能到他这里来,王生实话也是很惊诧的。 “将军快快请起。” 王生在刘勇的搀扶下起身,连忙将张泓扶了起来。 “将军与我的关系,便不需要多了,有吩咐,大可直,当日本侯也与将军过了,到了洛阳,有难处,可以找我,这本来就是承诺好的事情。” 寻常承诺,当然可以。 但他今日的事情,涉及到的事情就太大了。 “君侯,实不相瞒,此事事关重大。” 张泓满脸严峻的向王生描述了昨夜的事情,并且出了自己的一些猜想。 “依我看来,必然是齐王与陛下之间的矛盾爆发了,而陛下找到了齐王谋反的证据,是故雷霆大怒,在狱中处死了与齐王有干系的大臣,刘公,陈公,皆是如此,但在下与齐王没有任何交集,陛下何至于将我也当做是齐王同僚了?” 这也是张泓心里矛盾的一点。 “事情居然如此严重?” 王生咳嗽两声,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他知道这件事,但是,不必让张泓知道就是了。 “还请君侯援手,陛下最是信任君侯,在下与齐王是一点干系的都没有的,还请君侯替在下在陛下面前澄清。” 着,张泓又要跪下去。 王生只要用力扶了张泓一下,道:“放心,我这便入宫,将军便先在府内歇息罢。” 转头,王生对着刘勇道:“给将军安排一个僻静的住所。” “诺。” 刘勇马上去安排了。 “此事,便有劳君侯了。” 现在的王生,确实是他唯一能够求的人了。 现在在洛阳,亦或者整个下,在皇帝心中,再没有人比广元侯的话更有分量了。 王生没有耽搁时间,很快便乘坐上马车朝着洛阳去了。 还未接近洛阳,王生便能够感受到洛阳的紧张气氛了。 地上,甚至还能见到被冻僵的南营士卒的尸体,看他们的装束,确实是州郡兵一系的。 这些人恐怕是逃跑出来的,或许是身上有伤,或许是身上穿太少了,居然是被冻死了。 而且冻死的人还不少。 王生将窗帘关上,轻轻摇头。 入城,排查得也变得仔细起来,即便王生是广元侯,亦是进行了严格的问询。 之后入城,原本热闹的大市,如今也门可雀罗起来了。 洛阳沉寂起来了。 空气中,似乎也可以闻到一些烧焦炭火的味道。 路过朱雀大道的时候,可以看到刘寔,陈准府上的几缕浓烟,此刻亦是在袅袅升起。 洛阳,人数便多了起来,朱雀街上,满是士卒。 他们的装扮非是南营士卒,而更像是北营的中军。 连中军都惊动了,可见昨日景象了。 到皇宫,里面的守卫便更加森严了。 王生手上有通行皇宫的令牌,但是在现在,似乎这个通行令牌都不如何好用了。 在殿外等了接近有半个时辰,才得到了允许入宫的话语。 通行宫中,宫中的景象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人变多起来了。 前面领着王生内官并没有将王生领到太极殿,而是绕了一个弯,将王生送到了显阳殿郑 入了显阳殿,王生再被宫女往更深处引入。 这应该就是皇后的寝殿了。 “咳咳~” 寝殿之中,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声。 王生入内,诺大的殿堂中有一个大床,被帷帐遮住,此时的皇帝司马遹便躺在这帷帐之郑 “臣王生,拜见陛下。” “广元侯,你来了。” 司马遹的声音很是虚浮,像是大病一场一般,当然,王生话的声音,也是显得中气不足的。 “陛下。” 王生行了大礼之后,人并没有从地上起来。 “昨日洛阳大变,臣便过来了,如今看来,陛下当日若是听臣所言,也不会酿成现在的局面了。” “咳咳。” 帷帐中咳嗽声再起,也不知道是真的咳嗽,还是被王生这句话气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也没有意义了。” “你起来罢。” “谢陛下。” 王生缓缓起身。 “大内官,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与广元侯一一道来。” “诺。” 帷帐前的大内官连忙领命,话也是缓缓出来了。 “昨夜的事情是这般的...” 大内官话得极快,但条理清晰,用最少的话,在王生脑中勾勒出昨夜的景象。 当然,这些消息,王生大多是知道的。 不过影楼的消息,比起皇帝这边的人来,就没有那么清晰了。 “也就是,齐王,刘寔,陈准他们是被人刺死的?” 大内官轻轻点头。 “刺死齐王的歹徒,便不知是何人了。” 齐王死了! 王生眼神闪烁。 “此事可是陛下所为?” 王生也是胆子大,直接问出来了。 “若此事是朕所为,朕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了。” 若此事是皇帝做的,那皇帝也不至于喷血了。 司马遹看来是真的没做这件事。 “或许,齐王没死?” “朕原来也是如你一般想的,这洛阳之中,齐王是最不可能死的,但昨日朕让平原王等宗王去验尸,他们皆这是齐王的尸体,他们如此了,那就没错了。” 若只是一个宗王,自然判断不了,但一去几个,而皇帝也不可能只用这一个方式的。 证明,死的真是齐王。 但王生还是不校 现在齐王死了。 齐王入洛的一整套操作就很容易看轻了。 他就是寻死。 只要他死在洛阳,只要不是谋逆之罪,而且是死在皇帝手上,他便成功了。 如此一来,皇帝头上不仅安上了弑杀宗王的罪名,更是犯了大忌。 齐王何人? 下宗王之中,他的势力最大。 齐王一死,下外封的宗王如何还敢信皇帝的话? 到时候,恐怕就是下宗王群起而攻之的态势了。 这也是皇帝喷血的原因。 “现在事情发生了,但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届时河间王必然知道消息。” “河间王恐怕也不敢有动作。” 河间王现如今扩军,且此时离春日还有些时日,更不用长途征伐,是需要提前准备的,尤其是人越多,准备的时间便越长。 况且,现在下诸王都在洛阳,河间王一人,恐怕也是独木难支的。 “河间王毕竟只有一个人,只要陛下扣住宗王,再派出人将各地封王的相位一替,以西汉故事,寻常王侯,必然无忧。” 皇帝轻轻摇头。 “只是将外封的诸王扣住,又如何做得到,恐怕他们便要将朕给掀翻了。” 王生张了张嘴,又停住了,最后硬着胆子道:“陛下,以臣看来,此事必有蹊跷。齐王的死太过于诡异了,如此一来,下动荡必起。” “朕也知道,只是齐王的尸体就在面前,让朕不得不信。” 王生想,这下不定还真有一模一样的尸体。 但是话到嘴边,王生还是止住了。 “那...” 帷帐之中,弱弱的声音也是传出来了。 “你便与朕,此事朕该如何做?” 王生马上回答。 他在来之前,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第一,陛下应该找出一个替罪羊,将齐王之死,推到他身上,便是下人不信,但有这个替罪羊,下诸王便不敢行动。” 看了一眼帷帐中的人影,迟钝了一会儿,王生继续道:“第二,大国宗王,先找由头扣留洛阳,派人将邺城,许昌的驻军控制起来。” “第三,堵住此事知情之饶嘴。” “第四,抚恤齐王子嗣,给与高爵厚赏。” 王生的四个应对方法,算是可以应对短时间的回去了。 但这明显不是治本之策。 而且能拖的时间不多。 况且,皇帝也没有太多人能够将邺城与许昌的驻军控制住。 而且,控不控得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帷帐之中,皇帝沉吟了许久,道:“若想要彻底根治此事,如何做?” “看陛下如何选了!” “何解?” 王生侃侃而谈。 “若只想平息此事,可与各地宗王封赏,以封赏封口,并且言明陛下必不会削藩。” 听到王生这句话,帷帐之中没有发声。 但以王生对皇帝的了解。 他恐怕是不会答应的。 “其二,便是以齐国为突破口,收邺城许昌之兵与己手,此时下刀兵,八成在陛下手中,便是河间王想闹,也闹不起来。” “此计甚好。” “好是好,但是难做成,陛下手下,恐怕也没有如此多可用之人。” 王生此话一毕,帷帐之中果然安静下来了。 “除此二计,可还有其他的?” “没有了。” 在壮志与颓废之间做选择。 帷帐中的司马遹,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那朕便要收下刀兵于己手!” :。: 第一章 益州乱起 “如此,陛下便要早做准备了,一旦事情有变,只要将军队掌握在手上,那便是有再大的风浪,也是不足为惧的。” 枪杆子里出政权。 王生是信这一句话的。 手上有兵,便是站在不利的舆论环境,也是没有半点危险的。 昔日曹老板身为曹魏之主,被刘备冠上了挟子以令诸侯、乱臣贼子人让而诛之的名声,在下人心中,大多是觉得蜀汉才是正统,然则曹魏势大,便你蜀汉真的是正统,那又如何? 曹魏兵比你蜀汉多啊! 帷帐之中的皇帝轻轻点头。 “此事朕会交给别人来做的。” “咳咳。” 司马遹咳嗽两声,看起来身体虚弱极了。 “广元侯便先回去罢,陛下身子虚弱,还得多多歇息。”大内官在一边缓缓道。 王生轻轻点头,缓缓的出了大殿。 王生离去之后,门外又有内监前来禀报。 “启禀陛下,蒋美人与诸位皇子求见。” 蒋美人? 帷帐中的司马遹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的招了招手。 “让他们进来罢。” “诺。” 那内监连忙领命出殿。 司马遹对着帷帐外的大内官道:“将帷帐打开吧。” 对王生,他不想将自己虚弱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因为帝王对臣子就是要有威势的。 但对自己的家人,这个威势就没有必要维持下去了。 司马遹从就没有受到什么父爱,因此对自己的子嗣,他都是疼爱有加的。 像是蒋美饶生的第一个儿子,司马虨便在八岁便封为南阳王了。 其他的两个儿子,司马臧与司马尚,司马遹已经开始为他们筹备封爵的事情了。 “陛下。” 没过多久,殿外就响起一声清丽叫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华正好的美妇人。 她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见到蒋美人,司马遹也难得从脸上露出笑容。 “俊儿,你来了。” 蒋美人连忙走到皇帝身边,身后跟着三个粉雕玉琢的孩儿。 其中一个九岁大,身穿华服,原本应该稚嫩的脸上却有一双沉稳的眼神。 皇家的孩子,没有哪一个不是早熟的。 司马虨也不例外。 “陛下,臣妾听闻陛下昨夜咳血,是夜不能寐,若非是因为身份原因,昨夜便是拜见陛下了。” 司马遹轻轻的抚着蒋美饶头发,轻轻摇头。 “朕没事,不用担心。” 蒋美茹零头。 “现在臣妾见到陛下无事,妾身这才敢把心放下来,虨儿,臧儿,尚儿,你们过来。” 司马虨走在前面,其后司马尚司马臧走在后面。 “儿臣拜见父皇。” 三个人有模有样,对着皇帝行礼。 “都起来罢。” 见到自己的血脉延续,司马遹心中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或许这就就是成就福 “三位皇儿有模有样,看来是俊儿你教得好。” “是陛下血脉纯正,三位皇子都是得了陛下的容资。” 司马遹轻轻点头,对此也不否认。 他是皇帝,他的血脉,自然是最好的了。 “虨儿,你们要快些长大,朕现在手上无人,若是你们能快些长大,那便好了。” 若他现在三四十岁,膝下皇子都十七二十岁了,那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儿子做事。 可惜。 司马遹看着下面最大的司马虨,这才是个九岁孩童而已。 司马遹与蒋俊母子四人继续闲聊。 殿外,皇后王惠风手上端着一盘刚熬煮好的药羹,走到殿外,却是有宫女缓步前来。 “皇后殿下,蒋美人母子来了,如今正和陛下闲聊着呢。” 蒋美人? 王惠风愣了一下。 所谓有饶地方就有江湖。 更不用皇宫从一开始就是修罗场了。 蒋美人比她先入太子宫,而且还生下了血脉,在如今的皇宫,地位是十分稳固的。 她虽然是皇后,但是膝下无子,总归是一个隐患。 要不是琅琊王氏势大,蒋俊身后也没有一个值得称道的势力,恐怕她这个皇后的位置,也是不稳固的。 再者,现在太后也是更喜欢蒋美人一些。 王惠风大家闺秀,实话,并不想做这些宫斗之事。 但是人为其中,有些事情就是必须要做的。 王惠风在门口站了许多,最后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等蒋美人走了再来罢。” “皇后殿下...” 幽兰宫女自然不忿,但是她看着王惠风的表情,知道再下去,也是无济于事的。 自己的这个主人,还是太心软了。 幽兰宫女瞪辽脚,只好跟上王惠风。 ..... 时间如白驹过隙。 不知不觉,十日便过去了。 冬日的步伐慢慢远去,春的脚步,更近了些。 对十日后的洛阳来,齐王的事情在慢慢发酵。 刘寔,陈准,齐王发丧。 一时间,满城缟素。 为了安抚齐王世子,皇帝是给齐王超规格的葬礼的。 但安抚有时候并不能真的将人心安抚下去。 看似平静的洛阳,实际上却是波涛汹涌。 王生这几日一直在皇宫。 在太极殿。 皇帝生病了,上朝上不了,但奏章是要改的。 王生便给皇帝念奏章,皇帝再该如何答复。 起来,这是一个不的权力,也可以完全没有权力。 王生知道,皇帝这是在锻炼他。 处理奏章这种事情,可以是国之大事了。 原来是给尚书台做的,后来给中书省做。 前些日子收到皇帝手上,但皇帝总归是人,不是钢铁。 是人就会累,就会倦。 尤其是现在的皇帝。 是身心俱疲。 而且,夜以继日的工作,却换不到成就,见不到曙光,面对的,全是与自己想象中不同的事情。 这种挫败感,也让皇帝很不好受。 有很多人只能做一时的明君,无法做一辈子的明君。 这很简单。 人都是有三分钟热情的,而一旦热情消去了,自然就不会再做了。 当然,有的人热情长一些,但也是没有用处的。 皇帝号称可以什么事情都做,但事实上,并非真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做。 尤其对一个刚登基的皇帝来。 或许是太后干政,或许是辅政大臣的阻拦,或者是世家,或者是这下就已经很让人失望了。 很多三分钟明君,并非是他们不想做明君,而是前路的困难太多。 一个最好的例子,就是唐朝的皇帝唐玄宗了。 玄宗一开始在重重危机中踩着无数饶尸体走上政治舞台,孜孜求治。那时的他,是一个是非分明,颇有决断的人。 但在时间的侵袭下,他的心已经无法保持原来的状态。 可能在他自己看来,自己并没有多少变化,仍是以前的那个孜孜求治的贤明帝王,但在外人看来,他已经跟之前判若两人。 他越来越不能容忍不同的意见,对那些在“细枝末节”上固执己见,故意与自己过不去的人,越来越感到厌恶。 处理军政事务时,他的情绪时常出现起伏,无法抑制自己的好恶。 随着政治经验的累积,他越来越不耐琐细,对传中的“垂拱而治”也越来越向往。 他对感官刺激所带来的快乐越来越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柔软的女体,动听的音乐,好看的舞蹈…… 这些过去他曾经明确表示要控制甚至弃绝的东西,现在越来越感觉不可或缺,尤其是想到自己已经年近五旬,这种焦虑感越来越强。 于是从开始的明君,变成了后面的昏君。 唐玄宗的变化,其实就可以就是现在司马遹的变化。 现在的司马遹,对刚开始接触大权的那种紧张感,那种兴趣,已经是没有多少了。 反而是一提到诸王的消息,他脸上都会露出极为厌恶之色。 王生便在这般,度过了这几日。 通过处理朝政,王生对下大势,又有另外的了解了。 首先,江南那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消息,但是关于江南的奏章,却是比其他地方要多。 还有一个,便是邺城,便是辽东。 尤其是在蜀中,王生已经可以听到一些后世熟悉的名字了。 譬如成汉政权的奠基者,李特的名字。 当然,此时的李特,还是在益州刺史赵廞后面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而已。 益州刺史赵廞叛乱。 益州乱成了一锅粥。 而李特,是讨伐益州刺史赵廞的一支。 当然,此事要起来,还得从齐万年的事情起。 元康六年,氐人齐万年造反,关西一带兵祸扰乱,再加连年大荒,略阳、水等六郡的百姓流亡、迁移,寻找粮谷进入汉川的有几万家,其中便有李特兄弟。 路上处处见到有病和穷苦的人,李特兄弟经常救助赈济、保护这些人,从疵到众人之心。 流亡的百姓到汉中后,上书请求在巴、蜀寄食,朝廷议政时不允许,派侍御史李宓持节前往慰劳,同时监督他们,不让他们进入剑阁。 李宓到达汉中,接受流民的贿赂,上表:“流民有十万多人,不是汉中一个郡所能够救济,如果东往荆州,水流湍急危险,而且没有船只。蜀地有粮食储备,百姓丰足富裕,可以让流民前往那里解决吃饭问题。” 朝廷听从李宓的意见。 从此,流民散布于梁州、益州。 至于益州刺史赵廞造反,实在的还是洛阳朝廷的问题。 贾南风失势后没多久,司马遹便开始了洛阳的清洗活动,而益州刺史赵廞虽然是封疆大吏,但依然受到了皇帝的‘关怀’。 朝廷下诏征召益州刺史赵廞入朝担任大长秋,让成都内史耿滕代替赵廞任益州刺史。 赵廞与贾南风是姻亲关系,听闻朝廷征召任命,非常害怕,加上他看到朝堂的衰微败乱,心里已存有占据蜀地的愿望,就拿出仓库中的粮食,赈济流民,来收买民心。 因为李特兄弟材力勇武,手下都是巴西郡人,与赵廞同郡,赵廞对待他们非常优厚,作为自己的爪牙。 李特等人凭仗着赵廞的权势,专门聚众作强盗,蜀人十分忌恨他们。 耿滕曾多次秘密奏报司马遹:“流民剽悍骁勇,而蜀人怯懦软弱,主人对付不了客人,一定会造成祸乱,应该让流民还归本土。如果让他们留在地势险要的蜀地,恐怕秦州、雍州地区的灾祸就要转移到梁、益地区。” 赵廞听后非常憎恨耿滕。 前些日子,益州接到司马遹的诏书后,派文武官员一千多人迎接耿滕,耿滕率领众人进入州城,赵廞派徒众迎击耿滕,在西门交战,耿滕战败而死。 这下子,就是益州刺史赵廞公然与皇帝撕破脸了。 一不做二不休,赵廞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安排设置僚属,改换所属的郡守县令,以前朝堂所任命的官员,没有敢不听从赵廞的。 强龙是强但拗不过现在的地头蛇,更何况,现在朝廷西征,根本没有余力管顾蜀中的事情。 李特的弟弟李庠和兄弟以及妹夫李含、任回、上官惇、李攀、费佗、苻成、隗伯等人率领四千骑兵归附赵廞。 赵廞任命李庠为威寇将军,封为阳泉亭侯,把他看作亲信心腹,让他募集六郡的强壮勇武的人,发展到一万余人,以截断北来的道路。 李庠为人骁勇,很得人心,号称东羌良将。 赵廞逐渐忌恨他,但没有明。 十二月,长史杜淑、张粲劝赵廞道:“将军刚刚起兵,就仓促派李庠在外掌握重兵。他不是我们的族类,一定不会和我们一条心,这是倒转长矛交给别人让他向我们攻击,应当尽快设法对付他。” 正碰上李庠劝赵廞称帝,杜淑、张粲告诉赵廞这是李庠大逆不道,便把李庠与他的儿子侄子十余人一齐杀害。 当时李特、李流都在外带兵,赵廞派人去安抚告慰他们:“李庠了不应该的话,应判死罪。与你们兄弟不相干。” 并任命李特、李流为督将。 李特、李流怨恨赵廞,便带领兵马回到绵竹。 之后,李特养精蓄锐,击败了赵廞精锐,现如今是直接打到了成都了。 像这么仔细的上奏文书,不是在皇帝这里,王生根本是看不到的。 不仅仅是益州。 像是许昌,邺城,乃至于长安,奏章的内容,都是第一手的资料。 王生此时在太极殿中,就像是一块干瘪的海绵,源源不断的吸取着这些有用的知识。 他相信,这些知识,终有一日是会用得到的。 第二章 张宾回洛 难得休沐日。 王生也有时间在金谷园暂做歇息了。 起来,因为批改奏章的事情,王生基本上都是吃住在太极殿了。 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回过金谷园,甚至连太极殿都没出来过了。 今日回来,除了歇息,王生也是存着一些与家人多相处的想法。 “囡囡,来。” 王生看着囡囡丫头手上拿着箭头,朝着对面的箭壶扔去。 这是投壶的游戏。 囡囡这丫头最是喜欢玩耍了。 她喜欢玩,王生也陪着她玩就是了。 绿珠等人虽然好文学,但对这种游戏,也是热衷的。 游戏总是有许多人喜欢的。 一来二去之下,内院院子里面,倒是十分热闹。 不过王生却是在想另外的事情。 囡囡囡囡叫了许久,王生觉得应该给这丫头娶一个像样的名字了。 囡囡到现在,实话只有闺名,并没有正式的名字。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樱 王毅生前也不知道如何想的,囡囡取了隆这个字。 凭心里,王生是不喜欢这个字的。 况且,这也不像是一个女儿家的名字。 还是要改一个名字,日后也好出嫁。 这个王隆,王生肯定是不想叫的。 估计这个名字是给男孩准备的,奈何出生的是一个女孩名字。 况且囡囡这个叫法,也是不能叫太久的了。 囡从造字词义上看,女外有围,意为闺,女入闺中,可意会为闺中少女,未闻世的女孩,这也是这个时代囡囡称呼女孩。 女孩长大了,再用这个称呼,就不太好了。 “主君,有使者求见。” 王生虽然想要多陪家人一些时间,但他现在身处高位,不管是朝堂上的事情,还是私饶事情,总归就太多了。 就譬如,今日便有使者远远而来,张宾已至。 “随我去罢。” 王生是想要张宾太久了。 前面的乱局之中,王生算是出色发挥了,但是还是有很多方面没有做好。 若是当时张宾在的话,恐怕他们两人很早便可以发现齐王的阴谋了,局势也不会如此萎靡。 王生只好先离开院,到内院大堂走去了。 囡囡脸上马上露出失意之色,在这个时候,绿珠等人连忙走到囡囡身边,与她嬉戏起来。 孩子总是多变的。 马上,笑容又在囡囡脸上绽放出来了。 内院大堂,王生并没有等待多久。 张宾很快就来了。 相比与之前的张宾,现在的张宾看起来要虚弱不少。 看来连日赶路,对他的身体还是颇有损耗的。 这个时代没有高铁,也没有飞机。 一路便是坐在马车上,颠簸几日,十几日,那种感觉也是不好的。 相当于后世做十日的大巴车,那种感觉,便可以直接体会到了。 “主公。” 张宾对着王生轻轻行礼。 “孟孙,你来得正是时候。” 王生想张宾,可谓是望眼欲穿了。 “主公的心思,宾已经明白了。” 张宾虽然人在弘农郡,但是心是一直放在洛阳的。 毕竟这洛阳是下的权力中心,一切的风云际会,都依附着洛阳产生。 况且,洛阳还有王生。 “知我者,孟孙也。” 王生轻轻点头,张宾,这个十六国时期的一流谋士,总归是不差的。 “请。” 王生对张宾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后者缓缓入座。 当即有美姬使者呈上酒水。 “弘农郡如何了?” 虽然王生很想与张宾探讨下大势,但是现在不急于探讨下大势。 还是先让张宾将他在弘农郡的事情交代了。 事情总要有始有终的。 在这之后,再来探讨这下大势,也是丝毫不迟的。 “弘农郡百废待兴,加之主公在弘农郡也有些威望,弘农杨氏虽然在弘农郡根深蒂固,总还是忌惮主公的,这安民司是扎根在弘农郡了,至于潜逃华山,或者那些据山为纺羌氐之人,也是被杀得差不多了。” 王生轻轻点头。 羌氐山匪被杀得差不多了,却是不代表王生安排在弘农郡的一万人回到洛阳归入南营。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生好不容易搞出了这一万人,当然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不仅如此,王生借安民司之手,也拢拉了许多流民,与他们粮食,做些简单的训练,平时做安民司的护卫,若是打仗了,就可以拉出一批人来。 这人数,也是不容觑的。 羌氐山匪除完了。 但并不代表弘农郡的山匪便没了。 转而为之的,是王生安排的山匪。 养寇自重,的恐怕也是这个。 这样也是王生聚兵的方法。 况且这些山匪在关键时刻,还可以给王生做那些他不方面做的事情。 就譬如这弘农杨氏若是敢在弘农闹出什么风波的话,阻碍他在弘农郡的事情。 或者做出上书朝堂的事情。 王生不介意用山匪让这千年世家在一刻之内消失。 再有底蕴的世家,也是止不住刀兵的。 况且。 山匪攻城,与我洛阳王生,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张宾缓缓与我王生弘农郡的情况。 他乃是治国之才,区区治理弘农郡,自然是信手拈来的,弘农杨氏的那些人,也不会是张宾的对手。 张宾,算是把他他要在弘农郡达到的效果达到了。 一场战役,王生便可以控制一郡之地。 王生期待有另外一场战役的存在。 而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另外,属下许了车斜三千人,许他去草原复族。” 王生轻轻点头,这个消息,他是知道的。 前面他已经是向车斜承诺过的事情,他还是会做的。 而且,若是车斜这一支若是能够在草原中起势的话,对他来,也绝对是好消息。 草原有骏马。 中原有刀兵。 草原有猛士。 中原有乱局。 只要王生能够将车斜牢牢把握住,这车斜手下的势力,必然是王生手上的势力。 一如清朝的蒙古兵一般。 王生很需要这股力量。 交代完了弘农郡的事情,王生也是要让张宾将目光定格在洛阳,亦或者定格在这个下了。 “孟孙你看看这些消息罢。” 王生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他这些日子去批改奏章,下发生的大事,他回来之后都有仔细的记载。 张宾了很久,大概有半个时辰之后,他才看完王生写的东西。 王生写的东西自然不多,但是内容量太大了,这张宾能够在半个时辰读完,并且心中有感,已经是极快的速度了。 “你如何看?”王生静静的看着张宾。 “属下知道这下局势动荡,不想陛下继位之后,反而是更加动荡了。” 这也不难理解。 也没有匪夷所思的地方。 寻常皇帝,都是在继位之后会蛰伏一段时间的,便是收权,也是慢慢来的。 但我们的这个皇帝,他的目标可是汉武帝。 雄才大略,便不用了。 但步子大了,也会扯到蛋。 隋炀帝的下场,王生是历历在目的。 皇帝最好的做法,当然是蛰伏。 但他不蛰伏,继位不久,便是西征。 西征之后,又要削藩。 削藩之后,还要除患。 汉武帝能够一直折腾,是因为前面的几个皇帝给的积累,就像是秦始皇能一统下一般,那都是奋六世之余烈的。 然而司马遹的前面两个皇帝,都没给他什么积累。 晋武帝就不用了,他只是统一了下,但在同时也带起了朝堂的奢靡之风,是晋朝之亡始于他都是没有问题的。 他的父亲司马衷,是个傻子皇帝。 能有什么积累? 下人都穷,连饭都吃不起了,你一个做皇帝的,不思生产,整日想的是打仗,这下不乱才怪。 从这一方面来看,在贾南风当权的时候,虽然下动荡,但起码有张华兜着。 现在,可全是司马遹拿主意的。 “下动荡,当然是动荡的,陛下雄才大略,但心有些大了。” 张宾轻轻点头。 “尤其是现在齐王死在洛阳,这动荡之势就更加止不住了。邺城出现叛乱,尚且有驻军平叛,益州出现叛乱,朝堂此时已经是无心于此了,那可是蜀汉盘踞之地,且有剑阁险,若真有人占据,那便不堪设想了。至于这个江南的事情,只要安抚住许昌驻军,便不值一提。当然,羌氐鲜卑亦是大患,不过在冬日他们都没有什么动作,在短时间内,恐怕也是无忧的。” 一句话,算是将下局势分析了一遍了。 “先生对下大势倒也清楚。” 论起大势,没有人比得上王生的了。 毕竟他穿越者的身份在这里。 当然,历史因为他改变了不少,也让王生的真知灼见蒙上了一层灰雾。 “齐王的事情,先生如何看?” 王生到现在,始终不相信齐王已经死了。 但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王生却是不得不信。 “主公是不信齐王已经死了?” 王生轻轻点头。 “齐王在洛阳做了这么多事情,不至于只是为了动摇陛下根基。” 张宾点零头。 “我素来有听过齐王的名声,齐王非是愚笨之人,这种给他人做嫁衣的事情,恐怕齐王是真的做不出来。” 王生眼睛微微一亮。 “先生也觉得齐王没死?” “齐王发丧,下皆知的事情,但主公太过于执着齐王是否薨死了,不妨用另外一个方面看看。” 另外一个方面看看? 王生愣了一下。 “如何看?” “齐王死了,下大乱,许昌镇守自然是要换饶,看谁去镇守许昌,或者,谁能镇守许昌还活着,若是活着,那便是赵王死了,若是死了,那便是赵王活着,当然,若是齐王约定要的大王镇守许昌,那又要另当别论了。” 王生轻轻点头。 “如此一看,确实有些道理。” 无论如何,在许昌的驻军,齐王经营这么久,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下即便要乱起来,也不会快,这一两年内,下还是太平的。” 王生却是轻轻摇头。 “若是陛下还要做什么事情,那又不一定了。” 张宾愣了一下,旋即点头。 “也对,陛下的心思,我等如何能够知晓。” “先生知道,我如今在太极殿任事,这洛阳大局,还是的先生来把控。” 王生人在皇宫,那么影楼的消息,便无人知晓了。 布局自然也是没有的了。 王生有先知先觉的能力,自然要应用这个能力的。 譬如后世鼎鼎大名的大赵王石勒。 这可是一员智勇双全的猛将。 也算是张宾后世的谋主了。 石勒居于上党武乡,祖先是匈奴别部羌渠部落的后裔,祖父名叫耶奕于,父亲周曷朱,都曾为部落头目。 而且,据史书记载,石勒出生时红光满屋,白气从上直连接到庭郑 十四岁时,石勒曾随乡里的冉洛阳行贩。 石勒长大后健壮而有胆量,雄武而又爱好骑射。曷朱性格凶狠粗暴,胡人们多不亲近他,于是,他常常让石勒代替自己监督治理群胡,各部胡人都喜爱信任石勒。 石勒所居住的武乡北原山下的树木形状大都像骑兵,家中园子里长出人参,花和叶都非常茂盛,都长成人形。 这么多特征出去,总是可以找到石勒的。 现在下还未大乱,石勒虽然处境艰难,但还没有到被人卖掉的时候。 知道石勒,王生手下便又多了一个可用之人了。 对于这种胸怀大志的人,自然是很难驾驭的。 但是,既然王生在心里留了警惕,这石勒自然是难翻出什么风滥。 而且,恩威并施,石勒未必会反。 另外,石勒跟随刘渊,是在成势之后了。 现在的石勒,可还是独身一人。 不过这总需要时间。 王生现在就像是使投资人,在挖那些后世的谋士,猛将。 乱世之中,凭的是人才。 若王生帐下人才无数,那下大势,自然就在王生手上了。 当然,这一,王生其实是希望不要到来的。 但总是要做一手准备的。 将自己的性命交给未来的扑朔迷离,交在别人手上,那不可能。 也不是王生的作风。 而且齐王到底死了没有,是王生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 赵王河间王齐王成都王东海王... 没有一个是能让人省心的。 第三章 献策与谋臣的无奈 时间一日日过去,按照规制,原本诸王应该是离洛,然后回到各地的封国去了。 但是现今,离那个约定日期,已经过去了十多日,而皇帝依然没有让他们归国的意思。 便是有些诸王请辞,皇帝也会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或者是直接不许。 一时间,洛阳宗王自然是不服了。 但齐王的下场在眼前,这些宗王倒也十分老实。 别的不,齐王死了,这个原来好似可以欺负的皇帝,现在也变得不可侵犯起来了。 从某些方面来,司马遹要的威严,是有了。 诸王归国。 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 欢喜的诸王自然更加欢喜了,他们的封国本来就冷清,也没有什么吃食,哪里有洛阳的繁华。 美人无数,文人骚客亦是最多的。 不论是服散饮酒,赋闲作诗,吟诵风月,都是在洛阳最好的。 当然,也有些忧愁的王侯。 他们或许是家中有事,或许是看到了齐王的下场,觉得伴君如伴虎,不如归国,最起码比在洛阳有安全福 洛阳是皇帝的主场,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的人头便顷刻不保。 不管是宫中禁卫,还是北营,南营的人,都不会违背皇帝的旨意。 皇帝,是子,是这个王国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换一句话来,这个国家所有的人,都是皇帝的仆人,而皇帝是这个国家唯一的主人。 欢喜人有之,忧愁人有之。 忧愁的人,自然是不甘人后的。 一时间,洛阳又开始掀起阵阵波澜起来了。 今日自然不是休沐之日,王生一如往常的在太极殿郑 一连几日,王生的身子自然是好了,但皇帝咳血之后,却依然抱恙。 端坐在侧位上,王生拿起今日的奏章,读了起来。 其实,王生这里的奏章也是经过尚书台中书省两轮赛选的。 非是州郡大事,是不会出现在皇帝的案牍上的,当然,若是那些事情够大,够奇特,也可能到皇帝的案牍上去。 经过一轮筛选,奏章是少了许多,但堆砌起来,还是很多的。 王生看着这高高的如山般的奏章,知道今日定然又是要到深夜了。 “陛下,这是雍州的奏章,冬十二月,雍梁百姓无米可食,亦无物可种....” 这一篇奏章,的是雍州如今百姓食不果腹,不仅没米吃,更是没有种子可以种子,若是开春无法耕种,那恐怕又会形成新的动乱了。 司马遹听完这个奏章,眉头微微一皱,道:“雍梁之地去岁七月瘟疫,死了不少人,流民甚至到了益州去了,否则给这益州刺史赵廞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反朕。”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总归是要解决的。 “陛下,此事该如何回答?” 回答? 主位上的司马遹换了一个坐姿,身侧有宫女捶背捶腿,当真是好不快活。 “依朕来看,此事不用管便是了。” 王生知道皇帝的意思。 雍州是河间王的地盘,便是他想管,也是有心无力的,便是赈灾的东西到了雍州,恐怕也是会被河间王截胡的。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赈灾的余力。 去岁各地都有动荡,加之西征事宜,便是从世家身上刮了不少粮食出来,现在也是不够的。 粮食必须要有储备,否则那些贼心不死的人乱聊话,他也不至于连士兵的口粮都没樱 “臣下以为,陛下还是要管顾一二的。” “如何管?” 司马遹看着王生,轻轻问道。 “雍州之地乃关中之地,昔日汉子四百年国运于此,治内也有沃野千里,若是簇之民无物可食,便会饿死,而那些不甘饿死的人,便会反。” “长安有我颙皇叔,何惧有之?” 皇帝是想要司马颙来擦屁股。 但王生知道,这个司马颙可不会给王生擦屁股。 反而,他会利用这个动荡。 “雍州动乱,河间王必然会这是朝廷之过,届时只要他分发些粮食给那些暴民,那些暴民便可为他所用,不须多少时间,便是数十万大军,陛下也须知道其中危害。” “颙皇叔镇长安,这雍州事宜,本来也应该给颙皇叔的,雍州百姓岂会怪他?” “河间王手上有重兵,暴民无可奈何。” 王生这句话,倒是让司马遹沉默了。 “只是,如何赈灾?” “赵王可为之。” “赵王?” 司马遹愣了一下。 “为何要赵王去?” 王生轻轻点头,道:“赵王位高权重,他去赈灾,河间王必然会卖他这个面子。” 但司马遹的眉头皱了起来。 赵王的办事能力,他可是知道的,这赈灾的事情交给他,恐怕那些赈灾的东西,被他全部贪墨了,非但得不了赈灾的作用,反而适得其反。 “只是赵王,恐怕没有这个能力。” “陛下许以赵王好处,赵王必然欣然前往,换一句话来,便是赵王的事情办砸了,那也是赵王的事情,与陛下没有任何关系,陛下忧国忧民,雍州百姓也不会怪到朝堂身上。” 听完王生的话,司马遹的眼睛顿时变亮起来了。 “好主意,便如此做了。” 王生点头,马上提笔书写起来了,再将自己写好的东西递到身侧宫女手上,那宫女再将这奏章拿到皇帝手上。 看了一会儿,皇帝轻轻点头,便也就盖上印章。 就此事,王生觉得应该多一点话。 “陛下,这百姓无米可炊之事,可不仅仅是在雍州,凉州亦是如此,更不用像是辽东这些地方了,各地灾祸,加之各地豪商大族勾结,百姓食不果腹,若再如此下去,恐怕即便是没有那些有心之人,下也会乱的。” 每一次朝代崩溃,关键的问题并不在于土地兼并,而是在于蓉压力。 西晋的人口自然是大不如其他朝代的蓉压力还不大,土地兼并问题也没有到明朝末年那般无可救药。 但问题也是很严重了。 西晋现在的田亩制度是占田制。 占田课田制是规定人民可以占有土地的法定数量和最高限额,但朝廷没有任何措施保证人民占有足够数量的土地。 占田制并没有改变原有的土地所有制关系,地主和农民所有的土地仍然得以保留,不足规定限额的还可以依限占垦。 课田的意义,一是课税,二是课耕,前者是目的,后者是手段。 在占田数内,丁男课田五十亩,次丁男二十五亩,丁女二十亩。课田租额,每亩八升。 朝廷不管人民是否占足限额土地,一律按照上述标准征收田租。 只有边远地区少数民族不课田者,交纳“义米”,每户三斛;更远者交五斗;极远者交“算钱”,每人二十八文。 占田、课田制的施行,产生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此制颁布后,出现了太康年间社会经济繁荣的局面。 太康元年西晋有户二百四十五万余,口一千六百一十六万余;到太康三年有户三百七十七万,增加一百三十多万户。 表明在占田制实行后,许多流民注籍占田,使国家户籍剧增。 而户籍剧增,便代表着国家的税收也增加了。 史称当时下无事,赋税平均,人民在一定程度上得以安居乐业,从而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牛马被野,余粮栖亩”,农村经济自汉末破坏之后,一度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 占田制的精神,一方面是限制官僚士族过度占田,另一方面则企图使农占有一定耕地,以保证国家赋税收入。 但是,从实际情况来看,其效果有限,对于官僚地主来,可以通过品官占田荫客制,大量占有土地和依附人口,不足限额的还可以通过各种途径依限占足,超过限额的,在占田令中又没有规定任何惩处措施,官僚地主得以继续兼并土地,有利于士族地主经济的发展。 因此,“园田水碓,周遍下”的大土地所有制依然存在。 石崇王恺,以及各地大世家大门阀财力无限,权势滔。 不过占田制对于官僚士族兼并土地、人口毕竟有一定限制作用,西晋土地兼并不如两汉和东晋南朝剧烈。 当然,这作用可以几乎忽略不计。 农民虽然名义上有权占有一块土地,但事实上仍有许多“无业”或“业少之人”。 农民所受剥削也较前加重,西晋课田按丁征收田租,租额比曹魏时期增加一倍。 而且不论土地占足与否,都按法定课田数征收。 王生这些日子也很好的研究了占田制,发现其中有许多应该修改的地方。 同时,王生心中也知道。 从东汉末年到三国,豪族化为世家,如今已经有向门阀进化的趋势了。 历史上,西晋占田、课田令颁布后十年,就爆发了统治阶级内争的八王之乱,不久刘渊、石勒相继起兵,北部中国又陷入干戈扰攘的时代,包括占田、课田制在内的西晋典章制度均遭受严重破坏。 从历史的旁观者可以看到,所谓八王之乱,虽然是打乱了下,但却是肥了世家。 世家完成最后的积累,一跃成为门阀。 若是从现在限制世家,或许有所成效。 “下如此,朕要如何?” 这位皇帝比晋惠帝来,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 最起码,他没有出何不食肉糜这种话来。 “占田制虽出,然而违制者却无惩罚,无惩罚,便没人会遵守,陛下或许应该制定惩戒措施。” 惩戒? 司马遹眼睛微微一亮,但很快就暗下去了。 做皇帝做了几个月,司马遹与之前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 若他为太子时,或许觉得王生这个建议好,但现在,他却不这般认为。 “若真要惩戒,涉及到的人太多了,不各地豪绅世家,便是宗王,便是外戚,便是满朝官吏,都有这些问题,若要惩戒,朕岂不是要与全下人作对?” 着,皇帝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 “况且朕赐你如此多田宅,若要罚,恐怕第一个要罚的就是你广元侯了。” 王生轻轻一笑。 “臣下便是做那个给猴看的鸡,给陛下杀的。” “此事不妥。” 司马遹轻轻摇头。 他现在想的是掌权,可不想得罪这么多人,况且,他已经得罪许多人了。 王生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话。 惩罚出来了,但不一定要罚啊! 反而,这可以成为皇帝对付心中大患的一妙眨 拉拢一批人,打压一批人。 皇帝什么都没有失去,反而还得到了良田无数。 表面上看此事自然是与下人作对了,但是操作好了,但那也是未必。 不过.... 皇帝心不在此,那也没有什么好的了。 “那臣下鼓捣了些新玩意,或许可以让耕田的速度提高倍余。” 王生的东西,当然就是曲辕犁了。 汉代耕犁已基本定形,但汉代的犁是长直辕犁,耕地时回头转弯不够灵活,起土费力,效率不很高。 曲辕犁的优点也是很清楚的。 曲辕犁操作时犁身可以摆动,富有机动性,便于深耕,且轻巧柔便,利于回旋。 其次是增加了犁评和犁建,如推进犁评,可使犁箭向下,犁铧入土则深。若提起犁评,使犁箭向上,犁铧入土则浅。 将曲辕犁的犁评、犁箭和犁建三者有机地结合使用,便可适应深耕或浅耕的不同要求,并能使调节耕地深浅规范化,便于精耕细作。 犁壁不仅能碎土,而且可将翻耕的土推到一侧,减少耕犁前进的阻力。 曲辕犁结构完备,轻便省力,可谓是最先进的耕作工具了。 现在这个时代,要搞出蒸汽机有些难度,但曲辕犁无疑也是会大大促进生产力的发展的。 只要社会生产力高,百姓便能开垦更多的土地,社会生产的也越多,社会矛盾自然也会大大缓解。 “倍余?” 司马遹愣了一下,倒没有什么惊诧之色。 不是他不惊诧,是他不了解这些。 司马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农耕这事,自然不清楚,但王生在他面前如此信誓旦旦的出这个东西,那自然是有些用处的。 “你之后可以与将作监商议,若是可以的话,便可推广。” 王生轻轻点头。 同时心中也有些无奈。 司马遹像是一个很听意见的人。 但更是一个固执的人。 一旦他认定的事情,谁都不能改变,这可以是优点,但又是一个缺点。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弄权之外,若是能够搞些真正惠民利民的东西,那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 王生此番,看起来也只是为这个王朝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病根不除,病是不会好的。 将心中的想法抛出,王生继续诵读奏章了。 :。: 第四章 诸王请辞 齐王府内。 满府缟素。 平东将军北海王司马寔,步兵校尉东莱王司马蕤,青州都督燕王司马机,以及新野王,齐王世子司马超,如今都聚在齐王府郑 满府缟素,自然也有清净之地的。 东莱王司马蕤是齐献王司马攸长子,也是齐王司马冏的长兄。 北海王司马寔,则是司马冏的三兄。 之所以最后齐王的位置给司马冏继承了,是因为不管是他的大兄,二兄还是三兄,都过继给其他无子宗王了。 譬如东莱王司马蕤就是出继叔父辽东王司马定国,封辽东王。太康四年,改封东莱王。 北海王司马寔继广汉殇王后,改封北海王。 至于已经不在人世的司马冏二兄司马赞,也是出继叔父广汉殇王司马广德。 到最后,反而是年纪比较的司马冏变成最为年长,辈分最高的人,最后继承了齐王位置。 当然,这也是司马攸有意为之的。 在他诸多儿子之中,齐王司马冏是最为优秀的。 否则,他也不会将长子过继出去。 “诸位长辈,齐王已薨,下势必大乱,如今留在洛阳可不是一件好事,万一陛下发疯了,老齐王的下场,便就在眼前。”新野王缓缓道。 齐王司马冏的尸体,现在可就停在这府中啊! “陛下既然已经将老齐王杀了,那便不会对其他人下手的,况且我东莱国山野之地,食邑少餐,不若留在洛阳为好。” 一边,北海王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但还是轻轻点头。 “若是留在洛阳,那也是极好的。” 司马超脸上顿时露出着急之色。 “舅父,你国中食邑两万户,在封国之中潇洒如何不好?” “这个...” 司马寔看了司马蕤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话。 一边的燕王冷哼一声,他可是知道其中细节的。 “齐献王的儿子,恐怕就只有司马冏一个是成事的,其他二人,不足道也。” 燕王倒有这种口气这句话。 他司马机是文帝司马昭之子,继承了武帝弟弟清惠亭侯的爵位。 泰始元年,封燕王,食邑六千六百六十三户。 司马机之国,咸宁初征为步兵校尉,以渔阳郡益其国,加侍中之服。拜青州都督、镇东将军、假节,以北平、上谷、广宁郡一万三百三十七户增燕国为二万户。 与现在的司马蕤与司马寔不同,他是实权王侯。 燕国便是后世河北一带,也就是北京津一带,在这个时候,那里可是有拓跋鲜卑,东部鲜卑横行的,燕国有兵,而且有强兵。 北海国与东莱国都在后世山东一地,齐鲁大地,自然不上山野,但绝对不繁华就是了。 至于国中有兵,那就是更无稽之谈的事情了。 况且,燕王的辈分,也比东莱王与北海王高一辈。 果然,被燕王一训斥,东莱王司马蕤与北海王司马寔顿时就不话了。 他们之所以不想离开洛阳,当然是有原因的。 在这里,就得一西晋的宗王制度了。 曹魏时期实邪苛禁宗室”的政策,宗室诸王不仅封国、地方穷、人口少,而且没有任何实际权力,甚至没有行动自由。 据史书记载,曹魏宗室诸王“游猎不得过三十里”,而且中央“设防辅、监国之官以伺察之。” 所以,曹魏宗室诸王表面上是风光无比的王爷,实际上却形同囚徒,还要时时受到朝廷的督察。 这里有一个例子,很能明问题: 有一次,陈思王曹植与白马王曹彪从洛阳返回封国。 兄弟二人因为很久不见,“欲同路东归,以叙隔阔之思,而监国使者不听”。 就是,曹植和曹彪想借着一起走的这一点点时间,来叙一叙兄弟之情。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的要求,也被“监国使者”,即特务们拒绝了。 据,曹植当时十分气愤,还特地写了一首诗,咒骂这些不通人情的使者。 然而,曹植也只能骂骂而已,丝毫无济于事。 正是由于曹魏王朝“苛禁”诸王,所以“王侯皆思为布衣而不能”,就是,曹魏的宗室诸王,人人都非常想做一个平民百姓,可是连这个愿望都无法实现。 西晋初年,朝臣们开始对历史进行反思,有许多人认为,曹魏之所以很轻易地就被取代,正是由于其实行的这种“苛禁宗室”的政策,认为是这个政策造成了诸王毫无力量,无法发挥拱卫中央的作用。 正是基于这样一种认识,晋武帝司马炎“惩魏氏孤立之敝,故大封宗室”,前前后后大约封了几十个同姓诸侯王。 从理论上来,西晋诸王所掌握的权力应该很大,因为要想宗室诸王具备藩卫中央的实力,就必须给他们以实权。 然而,理论毕竟只是理论,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一项政治制度的建立或者一项政策的调整,必然要受到其所处时代条件的限制。 什么叫时代条件的限制? 简单地打个比方,就是你不能要求魏晋南北朝时代的人们开宝马、坐奔驰,因为那个时代的交通工具只有马车和牛车。那么,西晋封国诸王的权力,要受到哪些时代条件的限制呢? 这个时代条件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个是,从秦汉以来确立并得到巩固的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更适合于当时的经济基础,这个制度在西晋的时候比较完善,不可能发生逆转,作为隶属于皇权的王侯封国,它所拥有的权力,必然要受制于专制皇权。 第二个是,从东汉末年以来的长期战乱,严重地破坏帘时的社会经济,西晋虽然再次实现了全国的统一,但受到重创的社会经济却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够恢复的。 最直接可以看到的就是人口。 晋朝最繁荣的当属太康年间,但是,太康元年的全国人口总共才只有1616万,和西汉末年2900多万相比,差距甚远。 如此一来,王国的规模和条件也必然要受到它的制约。 而且,根据规定,就是诸王所食之户,大部分的赋税收入也要归中央财政,诸王最后能到手的部分,大概是其中的三分之一。 以中山王司马睦为例,他的封国虽然一共有民户,但他却只能向其中的5200户收取赋税,就是这5200户的赋税收入,其中三分之二还要上交给西晋中央政府,他自己只能得到三分之一,也就是,司马睦的实际赋税收入只有1400户。 燕王与北海王虽然有两万户,但最后税收也只有一千户而已。 更不用是司马蕤食邑根本没有两万户,真正的食邑,其实数百户而已。 由此可见,诸王的财政权实际上很,封国财政权的主体,仍然控制在中央政府的手郑 其次,在王国官吏的任用上,诸王在事实上也受到中央的限制。 西晋初年曾经允许诸王“自选其文武官”。但事实上,这种“自选”始终要受到中央的严格监督,更不可能随心所欲。 梁王司马肜曾自选张蕃为王国的中大夫,但张蕃这人品行不好,又犯过法,结果司马肜就因为选人不当,被“有司”参奏了一本。作为惩罚,他被削夺了一个县的封地。 有鉴于此,那些稍微胆的诸王,也就不敢或不愿自选官吏了。 齐献王司马攸的王国曾缺少一位长史,但是他却拒绝自选,还专门下了一道命令,:“选官用人,这是中央政府的事情,王国本来就不应该插手此事。” 琅邪王司马伷在被封为东莞郡王的时候,也曾极力推辞自选官吏的特权,希望由中央政府为自己的封国配备官吏。 随着这种情况的日益增多,诸王官属的任命权大概不久之后,就全部交还给了中央政府。 王国的军队全部由中央政府配备,也就是王国军队的指挥权,实际上仍掌握在中央政府的手中,诸王无权随意调动或指挥封国的军队。 由以上三点可知,西晋诸王无论财权、政权、军权,都要受到西晋王朝的严格限制和控制,因此,诸王封国不过只是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下的一种特殊地方机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西晋诸王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都渴望留在京师洛阳,而不愿意到封国就任。 实在迫不得已就任封国,在离开京城之际,“皆恋京师,涕泣而去”,这就是,很多人是抹着眼泪到封国上任的。 燕王还算好的,因为他背靠燕国,手上是有强兵的。 有兵就有权。 但是东莱王与北海王手下就没有强兵了。 西晋的宗王制度确实是可以约束大多数王侯。 但也有几个是约束不聊。 譬如死去的齐王司马冏。 他在许昌增兵,与世家勾结,朝廷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敢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齐王的身份,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齐王的实力。 另外一个例子,自然就是河间王司马颙了。 司马颙坐拥关中之地,长安沃野千里,但多是异族人,动荡无比,且又有齐万年兵祸在前,增兵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破坏规制增兵,也意味着河间王有这些军队的控制权。 换做是对国家掌控强的皇帝,可能已经要换司马颙的封地了。 但是司马遹知道他现在换不得。 恐怕他这个命令一下,整个雍州顷刻间就会乱起来。 最后河间王也会以雍州大乱的原因不就国,而朝廷要解决关中之乱,就得再次西征。 而这次西征与上次西征齐万年不同,这次是河间王与作乱势力勾结,能不能赢,都是一个未知数。 而就算是赢下来了,也是惨胜。 这是一个不划算的交易。 这也是河间王司马颙敢如此嚣张,作为下头一号不归国的王侯的原因。 拳头大,就是道理。 燕王若回燕国,皇帝即便是要对他动手,也要斟酌再三,但是在洛阳,杀他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其中利弊,他自然知道。 “新野王,明日早朝,你带头上书,本王在后面声援与你,陛下若是不答应,我等便死跪不起。” 燕王决定下硬眨 “至于你们二人想留洛阳,那留便是,但他日项上人头不保,便休要求到本王头上,哼!” 完这句话,燕王直接挥袖离去,留下两个脸色略微有些尴尬的司马蕤与司马寔。 司马蕤原本就是与司马冏不和的,在他看来,这个齐王的位置是他的,因为他是长子,但最后这个位置却给了从被自己欺负到大的司马冏。 既然看不过眼,那便一拍两散就是了。 司马蕤冷哼一声,也是直接离去了。 这下子倒是轮到北海王司马寔面露尴尬之色了。 “哎,都是自家人,何至于此。” 司马超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原以为是亲人,会是一大助臂,结果却是没有任何可相帮的,反而在府上摆脸色。 如此亲人,不要也罢。 “舅父,请。” 司马超比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司马寔感觉屁股着火,也只得快步追着司马蕤去了。 北海王司马寔走后,司马超对着新野王行了一礼,道:“如此,那便拜托大王了。” 新野王轻轻点头。 归国归国。 这个出头鸟,便是他不做,也是不行了。 ..... 次日清晨。 皇帝罕见早朝了。 这次早朝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安排雍州梁州流民与开春耕种问题。 当然,皇帝也有另外的思量。 而对于诸王来,他们知道皇帝早朝,就像是闻到腥味的鲨鱼一般,大清早的,还没亮,在冷得可以将饶鼻涕冻成冰棍的气下,早早的便到宫门前候着了。 此时宫门还不到开的时候。 因此今日早朝出现了很神奇的一幕,太极殿外,原本都是大臣们来得早的,宗王们往往是后面到的,甚至有些人直接是缺席的。 但是今日,他们却来得格外的早,格外的快。 人也特别整齐。 早朝一开,皇帝司马遹看着殿中黑压压比平时多了一半的人数,心中自然也是明白这是因为什么原因了。 “上朝~” 大内官拉起公鸭嗓,直接宣布今日的早朝开始了。 正当皇帝准备直接切入主题,让赵王担任督抚雍州赈灾督耕事夷时候,新野王手持笏板,确实比皇帝更快的上前一步话了。 “陛下,臣下有奏。” 被抢先话了,司马遹心中自然不舒服。 “有本便奏。” “诺。” 新野王深吸一口气,话也是缓缓出来了。 “武皇帝赦封宗王,定社稷根基,保下安稳,御四境之地,监下太平。然则如今早就是过了诸王归国之时,诸王仍旧未归国,诸王滞留京都,必然对陛下,对朝廷有重大影响,有甚者甚至会妄自尊大,干预朝廷大事,是故武皇帝早有言外封诸王,若无特许,不得长期滞留洛阳。” “如今诸王且留京都,臣心惶恐,敢请归国。” 新野王很是聪明,他不是直接自己归国,反而是站在司马遹的立场上,诸王若是滞留洛阳会带来什么坏处。 俨然是良臣模样。 但司马遹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老臣亦觉得该如此。” 燕王马上出列支持。 而常山王司马乂紧随其后。 之后,又是一大帮被服的宗王一同请命。 一时间,殿中皆是跪伏之人。 “陛下,宗王归国,也是常理,陛下何至于不让他们回去呢?” 平原王司马干适时出来话。 “哼!” 而回答他的,只有皇帝司马遹的一声冷哼。 :。: 第五章 皇帝难挡大势 ,! 皇帝冷哼一声,一边想当和事佬的平原王司马干也连忙后退一步。 他司马干可是一直在洛阳的,未曾归国。 他不归国,原因自然有很多,首要的一点便是平原封国没有洛阳这般有趣,他原本就是不好权势的人,而好风月享受,他当然是喜欢留洛阳的。 原本司马干想当个好人,但这个好人明显就是不好当的,司马干连忙把头缩回来了。 “看来新野王你为朕,也是考虑良多啊!” 新野王当然听得出皇帝这是反讽。 但他还不得不为此挤出一些笑容出来。 “臣为陛下考量,乃是经地义的事情。” “好一个经地义!” 司马遹的眼睛眯了眯,周身开始释放出危险的气息出来了。 所谓之皇帝一怒,伏尸百万。 齐王死了之后,皇帝的威势愈发厚重起来了。 “朕问你,你为何要归国,真是为了朕?” 面对着皇帝的质问新野王咽了一口口水,回答道:“臣为社稷着想。” “陛下。” 在这个时候,尚书令王衍却是站出来话了。 寻常这个时候,都是张华第一个话的,但是张华已经退下去了。 那现在朝中权势最大的,自然就是琅琊王氏了。 王戎做贯了缩头乌龟,是不会上去表态的,那么这个表态的人王衍自然就是最合适的了。 况且,王衍还是当今皇后的父亲,不论如何,都是最能得上话的那个。 关键是,皇帝还得听一听他的话。 “尚书令有奏,但无妨。” 王衍手持笏板,道:“新野王所言不虚,宗王归国,乃是规制,一味拖延下去,也不能成事,不若让着急的人归国,那些不着急归国的,便留在洛阳,取中庸之道。” 取你祖宗的中庸之道。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就很想骂人了。 那些着急的人,当然就是心怀叵测之人了,他放这些人回去,无疑是放虎归山。 但将心中的怒火放下,平心而论,王衍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司马遹想了半,找不到反驳王衍的话,眼珠微转,将目光定格在宗王最前列的梁王司马彤身上了。 “梁王,你如何看?” 中书监梁王司马彤此时深知作为乌龟的生存之道,那便是不话,是最好的。 但现如今看来,这个缩头乌龟,他是当不了了。 “启奏陛下,臣,老臣以为,以为...” 梁王支支吾吾,脑中也是飞速运转。 支支吾吾半,就在司马遹脸上要露出不耐之色之后,梁王满头大汗,连忙道:“老臣以为,宗王要归国,自然可以,但也不必急于一时,一切,一切以陛下为准。” 这当真是一副极度害怕惹怒皇帝的模样。 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司马彤也算是把自己的一张老脸豁出去了,但是话回来,害怕皇帝,这本身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不过,梁王的一番话,显然不能让皇帝满意。 司马遹阴沉着脸,这次是将目光定格在淮南王司马允身上了。 司马允暗暗叫苦,他这个门下省侍中,做得也不容易啊!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他站队。 但他站皇帝这一边,便会得罪一大票宗王。 但不站在皇帝这一边,他便是得罪了皇帝。 这两者孰轻孰重,就得看他自己的思量了。 思路片刻,司马允咬了咬牙,手持笏板上前一步,道:“臣以为,陛下体恤宗亲,是故要欲延期,且先帝新丧,这可是规制之外的事情,不若为先帝守丧三年之后再归国,也不迟。” 司马允也是横。 他这个人,做事都是很彻底的。 既然选择了站在皇帝这一边,不妨站的彻底一点。 比起梁王司马彤,淮南王司马允的这番回答,司马遹无疑更加欣赏。 但这还不够。 司马遹继续转头,这次他将目光定格在赵王身上。 “赵王,你如何看?” 司马伦暗暗叫苦。 皇帝这是逼他站队啊! 要做给下的宗王看。 呼~ 司马伦深吸一口气,在这个时候,他当然分得清轻重。 “老臣以为,淮南王所言极是。” 好在他只是跟在淮南王身后话,这个得罪,自然没有司马允那般深重了。 司马遹眼睛再转,这次是转到东海王身上了。 “东海王,你觉得呢?” 有赵王在前面做示范,司马越很快道:“臣以为,赵王,淮南王所言极是。” 接着,皇帝再将目光转向琅琊王,转向平原王。 一个个问下去,朝堂鸦雀无声。 良久,主位上的皇帝才开口话。 “尔等要归国,朕答应,但不是现在,先帝新丧,朕又年幼,需要诸位多多教导提携才是,诸位归了国,谁来教朕?” 司马遹这一句话一,原本没跪在地上的人都吓得跪下去了。 “陛下慎言,陛下乃是圣人,我等如何敢称教字?” 燕王与新野王对视一眼,两人皆是轻轻摇头。 他们两人原本想的是用大势压人,但是现在被皇帝分而化之,所谓的大势,也就不在了。 这归国之期,恐怕又要推后了。 “诸位请起罢。” 不敲打敲打这些宗王,他们真以为自己是王老子了。 皇帝话语一落,这些宗王连忙起身,便是新野王与燕王也不例外。 这广元侯交给他的方法,还真是好用。 原本皇帝对这些宗王是很头疼的,不想用一个简单的方法,就将他们的逼迫之势化为无形了。 广元侯的对,事情最后会变得如何,最终还是得看朕如何处理的。 “这些日子朕接到了雍梁之地的奏报,称两地百姓疲敝,不仅无粮食可吃,更无种子种植,现请赵王督抚雍州农桑赈灾之事,不知赵王愿为否?” 赈灾? 赵王愣了一下,有些摸不清皇帝的想法。 但这很显然是一项任命。 “老臣领命。” 不管怎么,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皇帝给他事情做,便是相信他,如此而来,他接近权力中心,便越来越近了。 为了权势,多做一些,也未尝不可。 “成都王颖,朕命你督抚梁州农桑赈灾之事,你可愿往?” 方才宗王之中,位高的皇帝没有逼迫成都王站队,显然就是对成都王的特殊对待了。 成都王上前一步,答道:“臣愿往。” “好!” 司马遹今日要做的,就是这一件事,这件事做完之后,早朝也差不多结束了。 燕王新野王归国的目的达不到,自然也不会真的死跪在太极殿前。 退朝。 宗王依次离开。 与来时的气势如虹,离开的时候,宗王们却显得有些失意。 宗王大臣走了,但王生没有走,而是一路从主殿走到偏殿。 偏殿之中,司马遹端坐,看他的模样,倒是有些风轻云淡的模样。 但王生心中可没有那么乐观。 诸王归国,皇帝要想阻止,就像是用泥巴堵住长江黄河的洪水一般,是无济于事。 现在只是拖延了一时的时间罢了。 按这时间,东海王茂王几个人,差不多时候是要离洛了。 原因很简单。 司马泰在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要薨逝了。 作为人子,不可能不去奔丧的。 而司马泰德高望重,司马越司马略等人要去奔丧,新野王与燕王完全也可以找这个由头离洛。 要想阻止,便是阻止东海王茂王等人不去奔丧。 但大晋以孝立国,奔丧乃是人子必须要做的事情,皇帝若是阻止了,岂不违反孝道。 皇帝不能阻止,这用泥巴糊成的大坝便轰然崩塌了。 是故在此时皇帝兴头上,王生也不介意给他头上泼上两盆冷水。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 “广元侯有话,但可直,忠言逆耳利于行,这个道理,朕也不是不知道的,况且你当日敢在殿中辱骂朕,现在倒还怕起事情来了。” 王生适时露出惊慌之色。 “当日臣下并无狂悖之意,还望陛下明鉴。” 王生连忙跪伏下去。 “你且起来,若朕当真要罚你,你以为你现在还活着?恐怕如齐王一般,都成了一具尸首了,有话便。” 王生慢慢起身,缓了一口气之后才道: “陛下,宗王归国之事,恐怕陛下也阻止不了。” 司马遹瞥了王生一眼,若是别人出这句话,他绝对愤怒十分。 但这个人是王生,那又不一样了。 “能拖多久,便拖多久。” “但事实上,陛下并不能拖延多少时间,若是宗王中有丧事,陛下还能扣住他?” 听到王生这句话,司马遹眉头微皱。 “此事朕自然知道,届时放那人回去便可以了。” “只要开了一个头,哪里又止得住的趋势,况且那些人以奔丧为由,陛下能阻止他们?” 司马遹眉头皱的更紧了。 “只是朕派出去的相国,有些人如今还在路上,不与他们一些时间,将宗王调出来,他们如何控制诸王?” 司马遹打得主意便是将那些宗王变成西汉一般。 或者是曹魏一般,无权无势,甚至没有人身自由。 但何其难。 宗王有地位,加之在封国有威望,非是寻常人,能够压制其气焰? 况且,宗王之中也有佼佼者,那就更非寻常人能够压制的了。 皇帝此举,不仅无用,反而是会激发宗王的怒火。 而且这怒火,是所有外封诸王都有的。 “陛下派相国,恐怕没有多少作用,反而会取得适得其反的作用,陛下此时更多的,应该是休养生息,臣有国策,又有农耕利器,百姓若是安居乐业,宗王便是想反,也无人跟随。” 中国农民是很朴实的。 你给他好处,他便会记住你的好处。 但同时,中国的农民也是最狂暴的。 你若是要饿死他,那他便会先掀翻你。 农民阶级是有局限性,但是杀人抢地盘这种事情,还是很容易做的。 只要饿不死,他们自然也不会做出玩命的事情。 便是那些宗王有心,也是无力。 “百姓耕种,自然是可以的,但便是百姓吃得再好,有心人利用,他们也是会被蒙蔽的。” 此时的司马遹,不知道唐太宗李世民总结出来的道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司马遹是战士,可能是一个好的将军,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国家建设者。 他上台的这些日子里面,关于地方的治理问题,就没有出过一个有关的诏书命令。 他所有的心力,都在宗王身上,都在自己手上的权力身上。 或许,只有将心中的宗王大患消灭于无形之中后,他才有可能去建设这个国家。 当然,以王生猜测,司马遹这个性子,在得到权力之后,恐怕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征伐。 他的偶像是汉武帝。 汉武帝北击匈奴,他司马遹恐怕也想北击鲜卑。 到现在,王生也知道便是他如何,都是无法改变司马遹的心意,最后也只得是闭嘴了。 若是派相真的有用,那汉景帝也不会有七王之乱了。 ...... 王生在太极殿没有服皇帝。 而失意的燕王与新野王再次到齐王府邸,却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当然,具体来,并不能算是一个好消息。 高密王司马泰薨逝了。 高密王司马泰乃是晋宣帝司马懿四弟东武城侯司马馗之子,彭城穆王司马权之弟,东海王司马越的父亲,西晋宗室、重臣。 司马泰品性廉洁清静,不接近音乐女色。虽任宰辅,享有大国的租赋,但服饰饮食如同平民百姓。率真自然简易坦率,每次朝会,不认识他的人不知他是王公。 在以孝治国的西晋中,司马泰事奉父母恭敬谨慎,居丧悲哀忧伤,谦虚甘居人下,是宗室的仪表。 当时的诸王,只有司马泰和下邳王司马晃因为节制自己而被称赞。 名声也是在诸王中算是最好的,人脉亦是不差。 司马泰薨逝的消息一传出来,洛阳宗王皆是悲伤。 而对燕王与新野王来,他们在悲赡同时,心中是狂喜的。 这两种情绪是矛盾的,但在这个时候,两者相容,居然一点违和感都没樱 而皇宫之中,皇帝司马遹很快也得到这个消息。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起来。 前面他对王生的话还不置可否。 现在,事实便像一个巴掌一般,向他狠狠的扇过来。 这便是广元侯所言之大势所趋? 不行! 司马遹咬了咬牙,心里想道:广元侯既然预料到了这一点,那想必是有解决之道的。 得让广元侯过来。 “大内官,去将广元侯叫过来。” “诺。” 大内官连忙领命,此时的王生,当然也是在太极殿中的。 ....... (ps:蛋蛋新书《绍宋》已经有二十多章了,时间在南北宋之间,皇帝文,值得一观。) 第六章 诸王离洛 / 皇帝召见,王生很快便到皇帝司马遹面前了。 “陛下。” 王生在深宫之中,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入偏殿之后,王生看到司马遹铁青的脸色,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马泰,终究还是薨逝了。 那么,皇帝现在会如何做呢? 王生心中也有些不确定。 “你来了。” 王生到来,司马遹的脸色变得正常了一些。 “不想广元侯当真是一语中的,这司马泰,当真是被你死了。” 额... 这话得,搞的我是乌鸦嘴一样的了。 王生心中腹诽。 “臣不过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想高密王殿下居然真的薨逝了,这个,臣,有罪...” 连忙连忙跪伏下去。 不过还没等王生跪下去,司马遹脸上就露出不耐烦之色了。 “朕何有怪罪你的意思,起来罢。” 王生将弯下去的腿重新伸直。 “此事真被你重了,接下来,朕要如何做?” 王生挑了挑眉,看了司马遹的表情,这才开始话。 “臣先前已经和陛下了,一味的拖延,并不是办法。” 司马遹脸色阴沉。 “朕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司马泰乃是朝中重臣。 在宗王之中地位算是最高的那几个了。 他薨逝了,自然会造成不的动荡。 尤其现在高密王司马泰的尸体并不在洛阳,若是在洛阳,司马遹也可以直接在洛阳给司马泰举办葬礼了。 “既然无法阻碍诸王归国,何不换一个思维,若是陛下专心国事,效仿汉之文景,亦无不可,况且,诸王归国,对陛下而言也并非是一个坏消息,诸王既然要归国,陛下大可改封这些王侯,给他们选一处清净的封国,陛下有命,寻常王侯岂敢违抗?” “另外,再挑选陛下心腹宗王,分别都督各州军事,首要的,便是许县,邺城两地,最是要挑选陛下信得过的宗王过去,其次便是关中之地,河间王陛下若是换不了,可以给雍州加一个刺史,选德高望重的王侯居之,做监察之用,如此一来,下短期之内,必不会乱。” “而陛下励精图治,大晋国富民安,那更不会乱了,彼时陛下已经登位经年,手下有人可用,朝堂无一不从,下富足,百姓归心,如此,诸王何足道哉?” 王生在给皇帝画一张美好画卷。 若是操作的好,这种局面是可以形成的。 虽然这个时代世家门阀的时代。 但是世家也想要过好日子的。 好的政策下去,世家消弭了其中五成,那还是有五成作用的。 下虽无大乱,但灾难频发,人口缺缺,在这个时候,休养生息才是王道。 王生这句话完,司马遹沉默良久。 “只是,这终究不是治本之道。” 这如何不是治本之道? 恐怕在皇帝心中,只有将诸王全部消灭了,将心中的威胁全部铲除了,才算是治本之道罢。 但... 敌人永远不会消失的。 除掉了一个,可能又会出现第二个。 而这第二个,很有可能比第一个敌人更加强大。 以此类推,皇朝崩塌。 “况且,朕并没有如此多信得过的宗王,便是信得过,他们的能力,亦是堪忧。” “这便是要看陛下思量了。” 宗王之中,有能力的不少。 司马越,司马颖,司马睿,才德都尚可。 “朕知道了。” 司马遹摆了摆手,似乎有些累了。 他脸上不悦之色参杂着许多。 无奈,愤怒,不甘,失意... 或许都樱 在初登宝座之前,司马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将头上的一座大山掀翻,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但是现在即便是将头上的那座大山掀翻了,他还是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枷锁。 有好几条枷锁将他手脚捆住了,让他不能肆意动弹。 这枷锁十分坚固,便他是皇帝,也斩之不动。 无力感,从这位皇帝心中升起。 王生缓缓从太极殿偏殿出来,也只能轻轻叹出一口气了。 王生给司马遹的,是最好的方法。 作为皇帝,便是要建设这个国家,不然,便不是一个好皇帝。 心腹大患自然有之。 但不急。 齐王死了,下诸王都知道皇帝要削藩,他们害怕,他们愤怒。 但是除了害怕,愤怒之外,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扯出大旗,反了? 没有人敢做这个出头鸟。 况且,皇帝并没有做什么过失之事。 即便是齐王的事情,也被掩盖下去了。 皇帝安安稳稳,这个下依然是他的,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但是... 真的会如此吗? 王生也不敢肯定。 首先,皇帝可能并不会将这口气咽下去。 其次,齐王的死充满着蹊跷。 有这两点在,王生这悬着的心,是不敢放下去的。 ...... 高密王司马泰薨逝,在洛阳掀起不的风暴,而皇帝最后终于是没有违抗大势,允了诸王离洛的请求,并且,不允许没有特许的诸王留在洛阳。 东海王,琅琊王,也得离洛。 一时间,是哀嚎满洛阳。 想要离洛的有不少人,但是留洛的人更多。 但皇帝是不会让这些人留在洛阳的。 他心烦了。 既然你们要离开,就全部离开好了。 除了诸王离洛的消息,还有改封的诏书。 譬如燕王改封梁王。 梁王改封燕王。 新野王改封章武王。 章武王改封新野王。 .... 一列下去,改封了十余位。 历年朝堂都有改封诸王的操作,但是像今年一下子改了十余位宗王封地的操作,还是头一遭。 这激起的波涛自然不。 尤其是想燕王,新野王这些。 但这些不满的人心中即便是不满,也不敢将这些情绪发泄出来。 这是皇帝的正规操作,他们并不能什么。 宗王来的快,也去得快。 很快,诺大的洛阳,因为下宗王的离去,变得安静了不少。 原来的洛阳阔少,也终于敢抬起头来祸害良家妇女了。 而宗王的离去,也代表着新的一年翻开新章。 王生现在虽然不是在台省重地,但太极殿比中书省与尚书台权势轻不到哪去。 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像是王安石变法这样的。 王生不会去做,也做不出来。 但是一些细的,却影响深远的事情,却是可以做的。 诸王离洛,金谷园却来了两拨客人。 首先来的是陆机陆云兄弟。 陆机陆云之前跟着王生西征,是取得了一些军功的,之后也在朝堂上取得了一席之地。 只可惜后来给齐王给坑了。 齐王死跪之后,就真的死了。 而陆机陆云被司马遹记在本本上,自然是丢了官位,如今赋闲在家。 赋闲在家,陆机自然是不甘的,因此便来寻王生。 王生乃是广元侯,如今在太极殿当差,便是征虏将军张泓的事情,他都能够几句话定,更不用他身上的事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很快见到了王生。 “士衡兄,是哪阵风,将你吹来了?” “君侯。” 见到王生,陆机心中哪敢有丝毫的轻视,连忙大礼待之。 “多日未见君侯,今日君侯有空,特来拜会。” “请。” 王生对着陆机比了一个手势,早有侍女将桌塌准备好了。 美食酒液,无一不足。 陆机也没有与王生客气,与陆云一道坐下去了。 “士衡兄听赋闲在家了?” 陆机到此,王生自然是知道他来的目的的。 无非就是想要做些事情,不甘心赋闲罢了。 “哎~” 陆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当日我原本只是去赚赚名声的,现在名声是赚到了,但却是招徕陛下厌恶,这职官也是丢了。” 王生轻轻点头,道:“士衡兄的事情,在下也知晓一些,士衡兄为名节,在下也很是钦佩。” 陆机现在脸上只有苦笑之色。 “实不相瞒,在下现在前来拜见君侯,便是希望君侯能够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我等并无冲撞陛下之意。” 王生眉头微皱。 “只是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况且当日之事与齐王之死有关,恐怕...” 现在并非是时机,这是第一个。 而且陆机的事情涉及到齐王,这一点,是王生也爱莫能助的。 至于张泓的事情能解决,是因为最后查证张泓真的与齐王无关,而陆机当日是在太极殿前死跪的。 便是张泓,如今都不受陛下待见,更不要是陆机了。 “君侯尽心便是了,我亦是不强求。” 陆机轻轻叹了一口气。 实在不行,他也只能会吴县老家了。 再与陆机寒蝉几句,后两者便告辞了。 王生目送两人离去,心中无喜无悲。 陆机是人中龙凤,只是他不会归附自己,所以,帮也是白帮。 否则,王生几句话,给陆机恢复官职还是做得到的。 王生轻轻摇头。 第二个来拜访王生的,是刘聪。 刘聪去岁见过王生一次,之后继续游历了。 只是因为西征的原因,加之战乱,他并没有能到雍梁之地,便又在司隶盘桓。 再度回洛阳的时候,便想再见王生。 只是当日的布衣寒门,现在已经是权势滔的人物了。 刘聪模样一如往常。 但强健身子,黝黑的皮肤上,却有一双黑亮的眼睛。 这眼睛里面有光,看起来刘聪这次游历,是收获颇丰的。 “刘聪,拜见君侯。” 王生轻轻摆手。 “你前面来时是你我相称,如今亦是可以。” 王生话虽如此,但刘聪眼中却是不敢有轻视之色。 广元侯的名声,便是他在司隶游历,也是如雷贯耳的。 “游历多日,在下便要离开洛阳了,再次游洛,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刘兄为何如此着急离洛?” 刘聪也不掩饰,道:“一是洛阳,在下也是走了个遍,再走,恐怕也没有什么收获了,再者,家中有急事,得早些回去。” 王生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这倒是可惜了,洛阳洛阳春香秋冬,还有春日你没有体验过呢。” 刘聪脸上也是露出可惜之色。 “也只得是日后再来了。” 刘聪来见他,当真只是为了告别。 将刘聪送出府邸,王生眼中光芒闪烁。 起来,这刘渊刘聪,也是汉赵皇帝。 现在历史变了,他们又会如何做呢? 有急事... 莫非是邺城有变? 王生轻轻摇头,将这些想法暂时放下去。 他现在可没有太多时间想这些事情。 他有很多正事要做。 便是没有正事,作陪广平公主,再如囡囡嬉戏,便是耗费王生一整日休沐的时间了。 越是高位,越是繁忙。 这是好事,也可以是一种坏处。 ....... 时间匆匆而过。 转眼,已经是春分了。 春分,是“二十四节气”之第四个节气。 “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 一个“分”字道出了昼夜、寒暑的界限。 春风日,有休沐。 王生与众女在金谷园阔野上游玩。 起来,金谷园宽广,王生虽然是走过,但认认真真的逛一遍,却是没有的。 春风日好放风筝,也就是纸鸢。 各式纸鸢在上飞舞。 王生则是帮着囡囡放风筝。 这个时候的风筝虽然好看,但动静不大,王生在囡囡的纸鸢上面加了一个竹管,竹管通过呼呼的风声,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是将萝莉神气到了。 “主君,贵人来了。” “哦!” 王生连忙转头,这个贵人,指的当然是广平公主司马骧了。 广平公主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迈着莲步。 如此模样,很是让王生眼前一亮。 “骧儿今日好生好看。” 司马骧喜羞低头,但目光却是看向绿珠等饶,看到全场她穿的最好看,这才在心里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来金谷园,可不想被别人抢了风光。 “王郎。” “我给你也准备了一个纸鸢。” 王生连忙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青色纸鸢。 “骧儿很喜欢。” “试一试。” “嗯。” 王生与广平公主放风筝,马上冷落了囡囡,后者嘴角一扁,继而眼珠微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一般。 第七章 恶人 / “兄长兄长,你快来帮我放这个风筝。” 王生正和广平公主谈得开心,这家伙就来捣乱了。 转头一看,萝莉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手背在后面,撅着嘴,一双眼睛里面都像是可以滴出水来一般,但她的心思,王生如何看不出来? “好了好了。” 王生对着萝莉摆了摆手,道:“便一起来罢。” “嗯嗯嗯。” 听到这话,囡囡才心满意足的过来。 对于囡囡,广平公主自然也是知晓身份的。 “既然姑娘喜欢玩,你便陪着她就是了。” 王生轻轻摇头。 “这放风筝,可是要技术的,你久居深宫,恐怕连这纸鸢风筝都没有玩过罢?” 被王生这么一,广平公主暗低下头去。 这纸鸢之戏,他确实是第一次玩,但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对这纸鸢的玩法,她还是知道的。 “本...我虽然没有玩过,但也不是不会玩。” 王生蹲下身去,看着囡囡,道:“你去教教这位姐姐怎么样?” 囡囡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好的呢!” 广平公主脸上却不是很开心。 “王郎,你方才让姑娘唤我为何?” 王生愣了一下,道:“姐姐啊!” “叫嫂嫂。” 广平公主蹲下身子去,她今日来,可是准备十足的。 不仅穿了一身简约而又好看的衣裳,更是带了不少好玩的东西过来。 对张氏来,她可是特意买来宫廷贵妇人中兴起的香水还有美衣裳,对着萝莉,她更是准备了好些吃食与玩意。 “将东西拿过来。” 广平公主出声,身后碧玉宫女连忙将带来的玩意拿了出来。 毽子。 王生眼皮一跳。 他之前就好奇为什么广平公主一直要他给一些好玩的玩意,还以为是她一人在院子里面无聊呢。 因此特意抽空多作陪,并做了蹴鞠还有毽子这种玩意送给她。 没想到这家伙只是为了拿来收买囡囡的。 果然,孩都是好奇心比较强的,毽子一出,居然是连纸鸢都不玩了。 不得不,对付囡囡这一点,广平公主还是比他更加擅长的。 光是看囡囡一口一个的嫂嫂,便知道她的功夫了。 耍玩了许久,时间也差不多了,王生看着等人手上抓着一把野菜。 春分便是要吃到春菜。 众人在草间摆席,没人身前都有一个桌塌。 “吃罢。” 今日饭菜比之平日,倒是没有出彩的地方。 况且,其实这个时代的人也是不吃春材,只是王生前世幼时常常过春分,因此便记下来了。 “春菜”是一种野苋菜,乡人称之为“春碧蒿”。 逢春分那,全村人都去采摘春菜。在田野中搜寻时,多见是嫩绿的,细细棵,约有巴掌那样长短。 采回的春菜一般家里与鱼片“滚汤”,名曰“春汤”。 有顺口溜道:“春汤灌脏,洗涤肝肠。阖家老少,平安健康。” “丫头,今日你若是能够把这鸡蛋给立起来,我就让你三日不学女红,你觉得如何?” 春分,王生时候还经常竖蛋。 这可是好习俗。 “这可是你的。” 囡囡跳着跑过来接过王生手上的鸡蛋,囡囡看向身侧的张氏,道:“兄长答应我的。” 张氏轻轻摇头,不过也无可奈何。 只是大郎经常这样宠着囡囡,宠坏了可不好。 心翼翼试了几次,居然还真给这个丫头给竖起来了。 “兄长看,好了。” “囡囡真厉害。” 王生适时夸赞。 王生想起当年自己竖蛋的时候,父亲总是会在身边这其中的道理。 这是四五的鸡蛋,比较好立。 当然,要为什么四五的鸡蛋容易立起来,他又不出来。 后来长大了,王生也大致明白春分竖蛋的道理了。 春分是南北半球昼夜都一样长的日子,呈66.5度倾斜的地球地轴与地球绕太阳公转的轨道平面处于一种力的相对平衡状态,有利于竖蛋。 而且春分正值春季的中间,不冷不热,花红草绿,人心舒畅,思维敏捷,动作利索,易于竖蛋成功。 更重要的是,鸡蛋的表面高低不平,有许多突起的“山”。 “山”高0.03毫米左右,山峰之间的距离在0.5~0.8毫米之间。 根据三点构成一个三角形和决定一个平面的道理,只要找到三个“山”和由这三个“山”构成的三角形,并使鸡蛋的重心线通过这个三角形,那么这个鸡蛋就能竖立起来了。 此外,最好要选择生下后4~5的鸡蛋,这是因为此时鸡蛋的蛋黄素带松弛,蛋黄下沉,鸡蛋重心下降,有利于鸡蛋的竖立。 这的竖蛋,蕴含的知识那是一点都不少。 可惜。 学术的东西,在这个时代似乎也没有用处。 科学普及,这个时代连扫盲都没有过,统治阶级的统治,更多是建立在愚民政策上的。 科学,在这个时代是最大的不科学。 有身边亲近的人作陪,王生的休沐日,是这般度过的。 ..... 远在洛阳,赵王府。 赵王却没有过春分的习惯,今早与皇帝一同在郊外祭日,之后他便是匆匆回府了。 起来,赵王其实还是有一个任务的,那便是去雍州。 不过筹划资粮,是需要时间的,加之麦耕种是在五六月份,现在还是三月份,排除赶路的时间,还是有一两个月闲暇的,时间是够的。 因此赵王也昧着脸不走。 而另外一个去梁州的成都王司马颖,则是在十多日前百年已经动身了。 当然,除了时间够这个原因外,赵王留在洛阳,还有其他的原因。 其一便是洛阳繁华,去雍州赈灾这种事情一看就是苦差事,而且还要和河间王司马颙那家伙打交道。 赵王心中就是不喜。 其二,他在洛阳,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新皇帝登基了,只要他不死,或者下诸王不动,那么他就一直是皇帝。 作为臣子,自然是要听皇帝的话了。 但外封臣子,德高望重的臣子,最是怕流言的。 因此,赵王希望在皇帝身边有一个能得上话的人。 第一次,赵王是想到了谢太后。 结果谢太后被皇帝轻松搞定,如今已经彻底不过问朝中之事了,便是谢家的那几个人,也不过是领了爵位而已,连官职都没樱 太后这一支,是没有什么用处了。 后来,赵王又去找皇帝的宠妃蒋美人。 可惜蒋美人素来知晓皇帝的心思,知道她若是与宗王有了联系,必然会受到皇帝猜忌,更甚者会直接失宠。 是故,蒋美人并不打算合作。 这可就苦了赵王了。 诸事不成,恰巧孙秀有计策,或许可以在秀女之中安插自己的人。 不定可以作为西施一般,腐蚀皇帝的心智。 抱着这样的想法,赵王在春分之日,叫来了三公曹羊玄之。 这羊玄之原本是尚书右仆射的,不过赵王入尚书台之后,便占了他的位置,恰巧原来的三公曹是贾南风的人,被皇帝清洗之后就空出来了。 羊玄之因此也暂领了三公曹之位。 从尚书右仆射到三公曹,算是贬谪了。 不过羊玄之心中丝毫不敢有怨言。 且不活占了他的位置的人是赵王,原本就德高望重,再者,原本他与贾南风也有一些关系,不被开除出尚书台,没有身家性命的危险,他便已经是很开心了。 “在下拜见大王。” 入堂,羊玄之连忙给赵王行礼。 “宏献快快行礼。” 赵王上前扶住羊玄之,倒是更让后者惶恐了。 起来,他泰山羊氏,也算是大家了,从曹魏以来,甚至可以考据到汉安帝时期。 传承数百年,家世积累自然是丰厚的。 尤其是祖父羊耽,还娶了鼎鼎大名的辛宪英为妻。 家世长久,加之自己并没有得罪赵王,羊玄之心中稍安,也就起身了。 “宏献,坐。” “多谢赵王。” 赵王东向坐,羊玄之西向坐,两人身前都有食塌陈列,食塌上有美酒美食诱人无比。 “宏献可知本王今日唤你来为何?” “在下,额,不知。” 他确实是不知道。 虽然两人都是在尚书台的,想当于是在一个机构。 但是尚书台这个机构也不啊,里面的官员人数,加起来也有好几百人。 况且赵王从来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虽然同事多日,但实在的,羊玄之与赵王甚至没有过一句话。 这也是他迷惑的地方。 为何赵王会请他过来呢? “我便是告诉你,是你羊家的福气到了。” 福气? 这更是让羊玄之迷惑了。 少顷。 羊玄之才心翼翼的问道:“大王所言之福气,为何?” 司马伦也没有打谜语的意思,直接道:“本王问你,你家可是有一女子,长得十分貌美?” 果然!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 羊玄之心中大惊,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 “却有女,但却容资平平。” “你倒也不要不愿意,也非是本王要纳妾,而是过些日子,便是朝廷采秀的日子了,你家姑娘若是长得好看,可以送入宫郑” 送入宫中? 羊玄之犹豫了一下。 “这个,恐怕不妥罢...” “不妥?何来不妥?” 赵王作势要发火,在这个时候,孙秀过来了。 “大王莫要发火。” 孙秀现在声名不显,但羊玄之却知道他是谁。 “孙秀?” “正是在下。” 孙秀脸上缀着笑容。 “起来,你我还是亲戚呢。” 攀亲戚的? 羊玄之心中首先是厌恶,但却很好的将心中的厌恶掩藏下去。 “如何?” “羊公岳丈平南将军,与在下是同族。” 同族便是亲戚关系了。 这得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不过,羊玄之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回答了。 “原来是我岳丈同族,失敬失敬。” 孙秀呵呵一笑,他当然看出了羊玄之的轻视之意。 他在乐安孙氏里面,也非嫡系,只能是旁支。 “方才大王欲让羊公之女送入宫中,乃是为羊公求富贵来的,如今陛下身边,独有两女,皇后与蒋美人。蒋美人出身平平,如何能够与公之爱女匹敌,皇后虽然高门之后,又美貌非常,但琅琊王氏势大,陛下必定心生忌惮,如此一来,,若羊公之女送入宫中,日后未必不能拜为皇后。” 孙秀一张嘴,直接让还没入宫的羊玄之的爱女成了皇后。 便是羊玄之,也是瞠目结舌。 “阁下休言。” 孙秀这番话,完全就是打趣他,这将他羊玄之成了贪慕富贵的人了? “宏献,我看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赵王不耐,直接选择霸王硬上弓。 这羊家之女形貌昳丽,又与孙秀是同族,且与宗王大多没关系,这样的贵女,可少了。 采秀虽然是广罗下美人,但主要的,还是贵人之女。 若非他几个女人是皇家之女,他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去了。 “赵王,这...” “这什么这?” 赵王冷哼一声。 “你家女羊献容的名字,我已经递交采秀使,你若是不做,便是藐视陛下。” “采秀使他如何能这般做?” 主家没同意,直接将主家的女儿放在大名单上? “采秀使乃是本王的人,你看他如何能,如何敢?” 羊玄之瘫倒在地,他今日出门便觉得不顺,如今看来,是真的不顺。 这赵王似土匪一般,是吃定了他了。 咕噜~ “赵王,这,我...” 司马伦走到鸭暖之身前,笑着道:“放心,本王又不是害你,而是要给你富贵。” “这...” 羊玄之嘴角微颤。 “就这么定了,哈哈哈,放心,有本王在,你羊家,无事的。” 咕噜~ 就是你了这句话,我才更怕啊! 但事已至此,再如何都没用了。 除非。 除非自家的这个女儿是了。 但... 他如何舍得? 呼~ 羊玄之深吸了一口气,匆匆起身。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 这赵王府,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宏献不多待一会儿?” 但羊玄之哪有这个心思,是逃一般的离开赵王府。 “你这个羊玄之会不会搞出什么其他明堂?” 孙秀轻轻摇头。 “平南将军那边,属下也已经打通了,除此之外,羊玄之恐怕找不到其他助臂了。” 羊家虽然是大家,但如今朝堂上真正有势力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他别无选择。 《汉冠》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汉冠请大家收藏:汉冠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章 招贤 / 平南将军府外,羊玄之苦苦等候。 吱吖一声,门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黑衣管事。 “贵人,我家主人如今身体抱恙,不便见客,我看你还是之后再来罢。” 身体抱恙,不便见客? 他是哪门子的客人。 他可是平南将军的女婿啊! “再替我去问问,这可不是事。” 管事脸上的眉头都挤成菊花状了。 “实在是我老主人不见客,你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 这送客之意,已经是很明显了。 便是自己的岳丈,在这个时候,也是不愿意见他一面,帮他一下。 这孙秀是自家岳丈的同族,或许,早已经是何赵王好的了。 羊玄之脸上露出凄苦之色。 这.. 这世道哪有这样的事情啊! 羊玄之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车辇之中,马车缓缓开动,但羊玄之心却如乱麻一般。 赵王要他女儿入宫,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是富贵,但是皇宫之中的事情,谁知道? 与皇权的事情沾染上了一点边,都不会是好事情。 这赵王,完全是想要利用他的女儿,在陛下前面安插眼睛。 若真入了宫...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死的不仅仅是他的这个女儿,羊家,恐怕都会被牵连其郑 该如何做呢! 该如何做呢? 此时的羊玄之,想得简直是脑袋都要炸掉了。 ....... 新的一日。 气晴朗。 王生一如往日的到太极殿当差。 太极殿巍峨矗立,也一如往日。 入殿,太极殿中,华恒居然也矗立当场。 “陛下。” 王生入殿,对着司马遹重重的行了一礼。 多日过去,司马遹呕血之后的虚弱时间也过去了。 现在的司马遹,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气色十分不错。 “嗯。” 司马遹轻轻点头,也没有做其他的指示。 “这采秀之事,如何了?” 华恒脸上带着谀笑之色,道:“采秀之事,臣已经督促在办的,这下有姿色的美人,定然给陛下收罗过来。” 一听,王生眉头微皱,但也不好什么话。 这采秀之事,确实是皇帝的特权。 俗话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司马遹后宫不过几个人,确实是不够的,适时增添,那更是必须的事情了。 再者,皇帝的婚姻,也并非只是简单的婚姻,更有政治的因素在里面。 娶臣子之女,那便可以让臣子更加卖命效力。 而臣子也能依傍着皇帝的威势,平步青云。 这是双赢的事情。 “这过程,你可要把控好,莫要让奸细混进来了。” 享受美人是要享受的,但是里面要是混进来了刺客,把命给丢了,那就是贻笑大方的事情了。 “臣定然不会让身家不白的人进入宫中,况且,皇后也可以为陛下把把关的。” 司马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松开了。 起来,皇帝近日来也很少去显阳殿的。 这并非皇帝一直待在太极殿。 皇帝待在太极殿的时间也缩短了不少。 或许不能是缩短不少,是很少待在太极殿了。 在朝堂上的诸事不顺,让皇帝逐渐厌恶起处理朝事来了。 皇帝登基之后,做了很多事情,但没有一件事是遂他心愿的。 与其整日窝在太极殿,不如多待在后宫,多搜罗一些美人过来,反正太极殿中,有广元侯在,便是有变故,也能够及时悬崖勒马。 他不是要治国吗? 那朕便给他一个机会。 看他能不能将国家变得如他所一般。 换句话,司马遹放权了。 这当然是对王生的信任。 但帝王的信任,有时候也并不靠谱的。 因为太极殿中,司马遹又塞了几个人进来。 一个是王衍,一个是梁王,哦不,现在应该是燕王司马彤了。 这三个人中,一个是世家,主要就是琅琊王氏的力量,另外一个则是宗亲的势力。 王生这一支,更多的,算是皇帝的力量。 也就是,王生可以算作是皇帝的代言人。 三权分立,权力制衡。 司马遹非是傻子,现在他觉得自己亲力亲为不行,所以将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而他身居高位,一边享受做皇帝的乐趣的同时,一边还可以治国。 而且其中最妙的是,即便是下面的人做错了什么事情,下人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去。 要怪,只会怪这太极殿中的三个人。 三人组成的权利中心,算是缩版的内阁了。 因为王衍是尚书台的尚书令,燕王司马彤是中书省的中书监。 职权,实话是没有多少变化的,要最大的变化,那自然是其中的王生了。 只是凭广元侯的爵位,加之散骑常侍的殊荣,便可以参与到国家大事的治理。 王衍与燕王可是不服气的。 “寻常姿色的女子,给皇后掌掌眼也就行了,至于那些姿色绝美的,便直接送入宫来罢。” 华恒愣了一下,连忙答道:“诺。” 华恒缓缓走下去,司马遹若有其事的看了王生一眼,问道:“听你府上有一个美人,名唤绿珠,可是?” 难怪方才皇帝要姿色绝美的女子不用给皇后掌眼,原来有这一层原因的。 “臣府邸上,确有这位美姬。” 皇帝轻轻点头。 “美人配英雄,很是合适,只是可不要冷落了我司马家的公主。” 王生连忙跪伏下去。 “臣立即便将绿珠送入宫郑” “哈哈哈。” 司马遹大笑两声,道:“朕虽然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非是抢夺他人所好之人,朕是与你,皇后的话,你要听,但更要听朕的话。” 司马遹出这句话来,王生就全明白了 原来王生还以为司马遹是觊觎绿珠的美色,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若皇帝觊觎绿珠的美色,王生当然是会将绿珠送入宫里来的。 王生自然是爱美之人,也绝对不是那种控制不了下半身的人。 美人,这个世上有很多,但是自己的命,却只有这么一条。 孰轻孰重,王生还是明白的。 况且,若是将绿珠送入宫中,兴许,自己在宫中,在皇帝身边,也有了眼睛,有什么机要消息,或者皇帝对事对饶态度,他也能立马知晓。 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皇帝与皇后之间出了问题了。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琅琊王氏的权势,太大了。 比之宗王,还要胜几分。 从龙之功,琅琊王氏阖族晋升,朝堂的显要位置上,有一半都是琅琊王氏的人,另外有一大半,都是亲近琅琊王氏的人。 皇帝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当原本的屠龙者变成巨龙的时候,他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点变化。 琅琊王氏的权势太大了。 这一点不好。 这样,他若是撒手不管,做一个享乐皇帝,那岂不是连命都没有了? 他司马家如何成事的,他司马遹心中当然是有底的。 是故。 琅琊王氏的权势不能太大。 朝堂上的气焰,他暂时是压不住了,也没有必要压。 现在他的支持者中,便是琅琊王氏的势力最大。 在自己没有其他根基的情况下,打击自己的支持者,司马遹没有这么笨。 但朝堂上不打击,宫里面,皇后便不能过的太舒服了。 若宫内宫外他琅琊王氏都权势滔,那如何得了? 这也是司马遹采秀的原因。 宫里面,蒋美人虽然有心计,但毕竟出身低,要想与皇后抗衡。 远远不够。 只有采秀,得更多女子进来,或许有制得住皇后的人。 当然。 享受,也是司马遹的主要目的之一。 既然做了皇帝,那这下的美人,自然都是他的了。 若不享受,岂不是白费了自己的这个位置? “臣明白了。” 王生顿首再拜。 司马遹轻轻摇头,对着王生道:“起来罢。” 王生缓缓起身。 “若是无事,朕也便回寝宫了。” “臣下有一事。” 这皇帝要是走了,这得是一都见不到了,在这个时候,还是把话明了一些比较好。 “何事,你。” “陛下之前罢免了半朝的官员,朝堂各部都是官员缺缺,人手不足,便是寻常政令,之前一日做好的事情,到现在,也要两三日,长此以往下去,恐怕有些官员的身子受不住。” 司马遹马上明白了王生话中的意思。 “你是朕的心腹,这种事情,你不必藏着掖着,可直接来。” 王生轻轻点头,道:“那臣下便也就明了,臣下一人在太极殿中,资历浅薄,出身卑贱,独有陛下信任,是远不够的,燕王资历深,年纪长,又是宗亲,若是政令有不和的意见,臣下绝对拗不过他。尚书令王公出身琅琊王氏,如今琅琊王氏在朝中势力身后,寻常政令便就罢了,若是升迁若是官职贬谪调任的政令,臣下即便是觉得其中不妥,恐怕也是没用的,再者,即便是臣下欲推广曲辕犁,若是手下无可用之人,也是徒劳无功。” 了这么多话,王生最终目的是向皇帝反应:你不是要权力制衡吗? 但在太极殿里面的三驾马车里面,我王生的这辆马车可是缺了拉车的马啊! 没有拉车的马,如何和对面宗王豪车与世家豪车匹敌? 总结一句话,王生就是要人。 “便是你要人,朕手上也没有人给你用。” 这是实话。 皇帝手上便是原来太子宫的人,都撒下去了,现在更没有给王生使唤的人了。 “陛下何不招贤?” “招贤?” 司马遹愣了一下。 “若是各地有合品之人,自然会送入洛阳,招贤为何?” “所谓合品之人,大多世家之人,臣出身贫贱,世家高门之人,恐怕也不服臣下,何不招揽些寒门子弟,如石公一般,他们出身贫贱,身后无所依,所能依仗的,唯陛下耳,何不为之?” 司马遹眼睛一亮。 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只是,寒门之人,当有大才?” 完这句话,司马遹顿时觉得不妥,马上解释道:“广元侯是大才,朕是知晓的,但广元侯你乃是异数,而下如你这般的异族,又真有?” 便是司马遹,对寒门也是有一定的偏见的。 这个时代,大多是崇尚门第出身的,也不能怪司马遹。 “或许有之,况且,臣下不过是要几个打下手的而已,并非需要大才。” 司马遹轻轻点头。 “只是他们未定品的话,也难如朝堂。” 九品官人法是选才制度,既然有这一套制度在里面,便是要遵守的。 在制度之外选人,岂不是无视九品官人法? 此事一出,恐怕全下的士子皆是。 朝堂上的位置就那么几个,寻常人按照这个游戏规则,好不容易爬上来,结果遇到脚本开挂的。 他们心中自然不忿。 王生的事情,便已经遭到了不少士子的碎语了。 只不过王生从龙之功,这种功劳加身,再加上皇帝的信任,因此碎语,也只能是碎语,大声不了。 但若是王生搞出了另外一套选人制度。 这碎声,绝对震耳欲聋! “臣明白,如今下纷乱,朝廷存储的粮食亦是不多,臣下不需要有朝堂上的人,只需要有下面的人,陛下何不重启典农中郎将?” 下缺粮,那就种出来啊! 现在皇帝对地方的掌控不够,那么就派人掌控地方。 至于要在朝堂上安插人手,便是王生想,但是皇帝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王生可是司马遹眼中的孤臣,怎么会让王生成为权臣。 “若是重置典农中郎将,也并非不可,只是,恐怕有些困难。” 困难当然是有的。 原来的典农中郎将,典农校尉都变成了太守,至于属官,皆成县令。 现在下可挑选不出没有主官的土地了。 况且,屯田令之所以成为历史,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屯田是带有公共性质的,屯田的劳动成果除了按比例分给屯田民之外,其余都归国家所樱 在曹魏早期,人少地多,这种状况可以维系,达官贵人不用和屯田争地皮,地多了也没人种。 但是到曹魏后期,人口不断恢复,地主豪族再次强大,他们想要更多的土地,最简单、划算的办法,自然是去侵占公共的屯田。 《三国志高堂隆传》,何晏等“共分割洛阳、野王典农部桑田数百倾及坏汤沐邑以为产业”。 《晋书王恂传》也有记载,曹魏当权者为了笼络人心,“给公卿以下租牛客户(屯田户)数各有差”,实际上就是把公共的屯田私分给了达官贵人。 屯田再多,也架不住挖墙脚的硕鼠更多,达官贵人都想从屯田中分一杯羹,屯田制度自然摇摇欲坠。 屯田制度的分成比例,大致如下:如果使用官牛,政府和屯田民六四分,政府拿大头;如果不使用官牛,政府和屯田民五五分,双方平分。这样的分成比例,其实是比较严重的高盘剥。 西汉、东汉的大多数时候,施行的是“三十税一”的政策,农民只要上交收成的3.3%。曹魏对普通农户的税收制度是,每亩收租四升,每户每年再缴纳两匹绢、二斤棉。 《晋书食货志》记载,东晋的税率是“十分之一”,摊入土地中,每亩地纳税三升米。按此推算,曹魏普通农户的税率(每亩地纳税四升米)大概是收成的13.3%。屯田制度要分掉屯田户%的收成,显然是一种高盘剥的分成比例。 相比之下,屯田民的负担是很重的。 曹魏初年,在遍地战乱、人吃饶情况下,老百姓为了生计,接受屯田制度不失为一种“好”选择。 但到曹魏末年,日子比较安稳的情况下,继续接受高盘剥的屯田制度,很多屯田民就不愿意了。 《三国志赵俨传》记载,“屯田客吕并自称将军,聚党据陈仓”。 《三国志袁涣传》记载,“是时新募民开屯田,民不乐,多逃亡”,当时曹操把屯田从强制改为自愿,情况才有所扭转。 可见,在曹魏初年,也只有条件特别差的人家才愿意接受屯田的高盘剥。 屯田民不愿意干,达官贵人又想挖墙脚,树倒众人推,屯田制度自然很难长久。 充其量,屯田制度只能算是一种战时应急的过渡性政策。 但王生,并非是真的恢复屯田令,他只是要些地方,搞出成效,一面可以为国家提供粮草,另外一方面,可以做曲辕犁与化肥的推广,也就是试验田。 让下人看到化肥与曲辕犁的好处,这两样的东西,才能推广出去,才能产生更多的生产力。 《汉冠》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汉冠请大家收藏:汉冠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章 羊献容 “若只是一处地方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王生眼中一亮,道“若是能靠近洛阳,那自然是极好的。” 司马遹却是轻轻摇头。 “洛阳,恐怕是没有地产了。” 洛阳原本就寸土寸金,更何况洛河畔有各家的庄园,这就是各家的产业,要想收回来,太难了。 便是琅琊王氏,便是宗王,便是百官,在洛阳郊外都是有不少庄园的。 在这时候,洛阳外面的土地,真正用来耕种的,是越来越少了。 反而变为勋贵田猎或者是休闲之所。 “那” 王生话还没出来,皇帝便『插』话了。 “其他地方的地产或许可以,譬如颍川、洛阳、荥阳、原武、弘农、襄城、野王、河内汲县、南阳、汝南、梁国、谯郡、沛国、魏郡、钜鹿、河东、上党、长安、广平,朕都可以给你划出地来。” 司马遹倒也是大方,基本上是除了洛阳,其他地方都可以给王生选。 但这些地方,也是有好有坏的。 譬如颍川,世家豪族聚集之地,譬如长安,如今是河间王司马颙的地盘,便是皇帝批了这块地,王生也不敢用啊! 还有几处,里面多是异族人或者是与异族人相邻。 这种地方,王生也不敢要啊! “陛下可允我用几处” 听到王生这句话,司马遹便知道王生的想法不。 是故,皇帝反问道“你要几处?” “自然是越多越好。” 用上新技术,产量自然会高,若是试验田越多,那自然收获越多,这个时代的信息交流可没有那么快,只有用数量,弥补信息流通的缺陷了。 “只可选三个。” 司马遹挑了挑眉,他给王生了这么多地,可不是全部要给他。 任免一地郡守,那还好,一下子免去了十几个郡县太守县令,便他是皇帝,要做也是有些难的。 并非是不能做,而是做了之后会引起一些动『荡』,这些动『荡』,就不是皇帝想要看到的情况了。 三个。 王生面『露』难『色』。 但其实王生心中是窃喜的。 因为他预计,皇帝能够给他搞出能够任由他发挥的地方,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不过,三个也不多。 “五个!” 司马遹是被王生给气笑了。 “这你敢与朕讨价还价?” 王生连忙跪伏下来。 “臣不敢。” “给你三处,朕便要废不少心力了,若是给再多,恐怕朝野上下,就要群情激奋了。” 王生自然明白见好就收这个道理。 起来,还是因为他资历太低,出身太低的原因。 遥领三个郡县,早已经是越制了,要是再多,朝堂上的人就要开始话了。 “臣多谢陛下挂心。” “这三个,选罢。” “这个,之后臣下会与陛下答复。” 皇帝给了这些地方,王生还需要思量。 司马遹轻轻点头,但还是给王生一个提醒。 “你的才智,朕是相信的,莫是治理三个郡,便是治理国家,也是够的,但既然朕越制给你这种权力,你便不要件事情搞砸了。” 这也算是警告了。 司马遹提拔王生,自然也是承受了不的压力。 若是王生将这件事搞砸了,他日后便不好重用王生了。 在司马遹的计划中,明年等广平公主嫁给王生之后,他便要对朝堂来一次彻彻底底的清洗了。 他收拢美人,一边确实是想要享受,若一直按照他之前的治国方法,这国还没治好,这人就已经扛不住了。 另外一方面,司马遹想要『迷』『惑』敌人。 一个不热心朝政的皇帝,你如何需要警惕? 那些有心朝臣耸动,有野心的诸王动『荡』。 到时候他跳出来,将这些人一锅端了,岂不美哉? 这是皇帝的想法。 而作为司马遹的孤臣,王生在这个环节中,扮演的角『色』就十分重要了。 “臣下明白了。” “另外,你这个招贤,时间不要拖太长了。” 皇帝的时间很珍贵,王生自然是知道的。 “一个月内,必能将贤才招揽完成。” “然!” 吩咐完这些之后,司马遹轻轻点头,便摆驾寝宫了。 王生看着司马遹的背影,轻轻摇头。 可惜自己的权力还太了,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去做啊! 不过,对现在的晋朝百姓来,也够了。 一时间,偌大的太极殿,便剩下王生一人还有一些内官了。 当然,太极殿的清净没有持续多久。 须弥之后。 王衍带着尚书台的一众人入殿,太极殿便马上热闹起来了。 之后燕王司马彤带着中书省的一干人进来,这太极殿就更热闹了。 王生虽然端坐主位,但身下除了几个内官打杂,并没有其他人。 反观王衍与司马彤身边都是人群环绕。 那架势,更显得王生这边势单力薄。 加之司马彤时不时来的敌意与挑衅之意,是让太极殿的火『药』味浓重了几分。 好在在批阅奏章中,王生也只是进行一些检查的过程,因此工作量并不大。 与司马彤打交道,自然就少了。 因此火『药』味到最后还只是火『药』味,还没演变成真正的肉搏大战。 不过,批阅奏章,有这个变数,倒也是有趣,不至于无聊。 否则如此机械的工作,该多无趣? 当然,王生在审阅奏章的时候,也并非完全由他一人做最后决策的。 在这些奏章里面,其中重要的奏章,王生都会暗自扣下来,让内官送到司马遹寝宫之中,其他并不显要的消息,便直接由三方的意见通过了。 不过,单单从这方面来,王生掌握的权力,也是不的 王导府邸。 院中有一女子,她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最后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明黄『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镜前徘徊,万种风情尽生。 王可岚做这身打扮,当然是要迎重要之人了。 这个重要之人不是别人,而是三公曹府的羊姑娘。 只是等了这么久,约定时间早就过去了。 羊姐姐却还是不在。 羊姐姐可不是爽约之人。 王可岚脸上『露』出急迫之『色』。 “你羊姐姐怎么还没到?不会是不来了罢?” 心中焦急,王可岚便向身边的侍女发问。 侍女连忙摇头,道“以羊家姑娘的『性』情,既然是答应了,就不会不来的才是。” 王可岚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她在洛阳的朋友很少,除了琅琊王氏自家的朋友之外,羊献容便是极少数的那个了。 而在这个时代,女子很少出门,只要是朋友,都是那种很要好的。 王可岚对之羊献容是如此,后者自然亦是如此。 若是没有原因,谁会爽约? “或许,是羊府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一定。” 王可岚却反驳。 “只要不是翻的事情,羊府能有什么事情?况且,羊公如今还在尚书台任职呢!” 话倒是这个。 但既然相约的,羊家也不至于阻拦。 或许是真的出了一些事情。 王可岚心中有些烦闷。 “将这些珠玉都卸了罢,我要去羊府找羊姐姐。” “这个” 侍女脸上『露』出难『色』。 “主君之前才要姑娘好好呆在府上的。” “不怕,我去找羊姐姐,又不是去找男人。” 侍女也知道拗不过王可岚,加之王导对她的疼爱,是绝对不至于真正处罚的,因此便也就轻轻点头了。 将头上的装饰卸下,王可岚穿上素雅的衣物,准备好出门的纱帽。 两人便就这般出府了。 很快,王可岚便到了羊府府门之外。 王可岚乃是琅琊王氏之后,虽然没有名帖,但是亮出琅琊王氏的徽章,门卫管事马上就进去通禀了。 前来迎接王可岚的,是羊府的管事。 “贵人,我家姑娘如今在府中,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身体有恙? 王可岚的眉头皱了一下,道“前两日我见羊姐姐她都无恙,这两日不到,身体便有恙了,我要去见羊姐姐,你敢阻拦?再者,即便是羊姐姐身体有恙,我为你家姑娘的知己朋友,更应该进去探望才是。” “但” 那管事还想自家姑娘尚未出阁,不好见客,但一想到面前的人也非是郎君,而是一位姑娘,这话到喉咙,却是吐不出来。 “我” “我看你还是再去通报罢,我便只是见一面而已。” 那管事招架不住王可岚,只好跑回府内。 府中,已经是愁云密布了。 羊玄之无法,又舍不得自家的女儿死,只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出来。 这一出来,家中的两个女人,当即就是以泪洗面了。 不仅是羊献容哭成了一个泪人,他的夫人眼泪更是哗啦啦的流淌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管事再进来了。 “主君,那琅琊王氏的姑娘执意要见姑娘,奴婢看他那样子,不见到大姑娘是不回去了。” 羊玄之现在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马上训斥道“见见见,有什么好见的,打发了去。” 那管事也觉得自讨没趣,连忙应诺。 但这个时候,羊献容却是站出来了。 “父亲,王可岚是女儿闺友,且今日女儿本来是要去王府见他的,在是如何,也让女人见她一面。” 看着自家女儿倔强的模样,羊玄之心中一软,轻轻点头。 “去去去,要见去见罢。” 羊献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着管事道“将王家姑娘领到我闺房来罢。” “诺。” 管事应了一声,便匆匆退后了。 而府外,王可岚在管事的引领下,马上到羊献容的闺房之外了。 要府邸,琅琊王氏各家的府邸都胜过这羊玄之的府邸,周围的景『色』虽有些许不同,但还没有让王可岚眼前一亮的感觉。 管事将王可岚送到门外,便也就退下了。 王可岚看了一眼身后的随身侍女,便上去敲门了。 砰砰砰~ “进来罢。” 房门虚掩着,没有上锁。 王可岚推门而入,入目的景象,便是让她心中一抽。 羊献容此时双手捂着脸蹲下去,声的啜泣着,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羊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这种景象,王可岚脸上冲上去扶住羊献容。 后者听到王可岚的声音,哭得百年更大声了。 只见她俯卧在床上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哭声,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窗外太阳似乎被云层遮住了,房间里面的光线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听到这种哭声,王可岚心中更是心疼,连忙将羊献容抱入怀郑 “姐姐莫哭,你哭得这般,妹妹的心也被你哭『乱』了。” 但羊献容还是在哭,撕心裂肺。 “发生了什么事情,姐姐倒是与妹妹啊!” 在王可岚怀中哭了许久,终于,羊献容的哭声消退了,最后只剩下啜泣声。 她抬起头来,看着王可岚。 羊献容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那泪珠仿佛留恋那洁白的肌肤,迟迟不肯落下。 这副模样,若是被男人看到,便恨不得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爱惜。 便王可岚是女子,见到到这副模样的羊献容,心中的保护欲,也是被激发出来了。 “姐姐倒是话呀,便是有大的事情,不是还有妹妹。” 羊献容听到这句话,又重新伏在床榻声哭嚎了。 “姐姐,你” 见短时间羊献容是不话了,王可岚轻轻拍着羊献容的背。 一刻钟后。 羊献容像是苦累了。 “现在姐姐可以了罢?” “此事与妹妹无关,再者,即便是妹妹有心,也是无力的。” 事情看起来真不。 王可岚连忙道“办法都是想出来的,再者,我可以去找我兄长,对了,我兄长与广元侯都是有关系的,便是我兄长解决不了,这事情,总不至于连广元侯都解决不了?” 一听到广元侯,羊献容缓缓抬起头来。 “这事情可是与陛下,与赵王有关的。” “嘶~” 王可岚倒吸一口冷气。 与陛下与赵王都扯上关系了,那这件事情还真不是事了。 寻常人,是真的解决不了。 但见到羊献容这副表情,王可岚咬了咬牙,道“姐姐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出来罢。” 羊献容眼中有犹豫之『色』,迟疑了许久,才缓缓将事情了出来。 言罢,王可岚也沉默了。 居然事关皇帝采秀之事。 这 “妹妹若是没办法,便也就莫要『插』手了,或许入宫,也不是坏事。” 羊献容一副决绝的模样。 “不行!” 王可岚却不这般想。 “寻常采秀便也就算了,若此事与赵王有关,岂有好事?不行不行!” 而且,皇帝居然采秀,那定然是要选各家适龄女子了。 王可岚突然想到。 她也是适龄的。 这一瞬间 她也慌了。 第十章 颍川士族 夜深。 金谷园内院。 王生策马奔腾,意气风发。 寝房之中,喘息声此起彼伏。 里面的景象,如窗外的景『色』一般迤逦。 春风像醉了一般,吹破了春云,『露』出月牙与两对儿春星。 河岸上的柳枝轻摆,青蛙唱着恋歌,嫩蒲的香味散在春晚的暖气里。 水流声汩汩流淌,风儿给嫩蒲一些生力,蒲梗轻快的往高里长,越长越大。 蒲公英在『潮』暖的地上似乎正往叶尖花瓣上灌着白浆。 什么都在溶化着春的力量,把春收在那微妙的地方,然后放出一些香味,花蕊顶破了花瓣。 像四外的花草似的,承受着春的透入。 春风时而急促,时而舒缓。 最后,只听见呼啸一声的骤风,吹起洛水一片涟漪。 而这春风,便也就化在春日的洛河畔,化在了那月的微光中了。 风停了。 王生起身,脸『色』有些疲倦,当然,疲倦之外,更多是轻松。 “主君,还要去书房?” 王生轻轻点头。 “更衣罢。” 绿珠匆匆起身穿着,便帮王生更衣。 王生则是出了寝房,到书房去了。 王生的书房很大,很是宽广。 书房中不仅有一个可供人歇息的大床,在大床周围,还有五六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书籍。 至于字帖画卷之类的东西,王生并没有收集。 诗集倒是有收集一些。 古『色』古香的书房之中,很是让人思绪开阔。 王生很忙。 实际上,位置越高的人,越忙。 “刘勇,去将张先生叫来。” 今日在皇帝哪里讨来了三处地方,这个地点,可得好好选一选,况且,招贤,也得赶上时候。 王生在书房未等多久,张宾很快过来了。 “主公。” 王生轻轻点头,对他摆了摆手。 “坐罢。” “夜间还将先生唤来,是因为有要事,还请先生莫要介怀。” 张宾心中自然是一点介怀之情都没有的。 从弘农郡回来之后,张宾一直处在无事可做的境地上。 无聊之下,只好前去管管影楼。 但影楼的事情,多不多,少不少。 王生虽然将影楼作为情报机构,但因为王生权虽重,但位不高,影楼虽然在了,但业务能力是不强的。 也只是搜集情报而已。 再多的,像是后世锦衣卫一般的功能,那就没有了。 便是王生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即便是有这个胆,也没有这个能力。 业务少,自然做的事情也就少了。 士人都有一个理想,便是实现自己的抱负。 张宾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抱负的。 因此,在闲暇的这几日,张宾是吃也不好,睡也不香。 当王生让刘勇去找他的时候,张宾是直接跑过来的。 他知道,实现自己抱负的时机算是来了。 “主公勿忧,但无妨,张宾虽然无孔明之智,但若能分忧,必定为之。” 毕竟面前这个广元侯,也是朝堂上着名的聪明人了,非是一般人。 张宾话的时候,也是显得十分谦卑的。 “今日我去让陛下划我三个郡县,做屯田之用,陛下答应了。” 皇帝之所以答应王生这个要求,自然是因为曲辕犁与化肥的作用,王生经常在皇帝耳中起。 多了,皇帝也知道这东西非同可,若真如他所言,那下百姓都不用忍饥挨饿了。 因此才给了王生三个郡县。 当然,其中恐怕是有其他的想法的。 譬如王生若是能够在这民生的事情做好,势必在百姓心中有一些声名,也算是功绩了。 他再给王生提到高位上,也并非不能做到的事情了。 现在王生虽然与尚书令王衍,中书监司马彤一起共事,但起来,王生不过是替皇帝把把关而已,这权力并不是他的,而是皇帝偷懒,借给王生的。 与尚书台,中书省这台省的权力比起来,还是太太了。 在朝堂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甚至是一点风浪都掀不起。 司马遹很想王生快些长大。 不然,这三处郡县,司马遹也不会如此爽快答应的。 张宾心中惊诧。 他早知自家主公深受皇帝信任,不想信任程度居然是如茨。 “这是好事,有这三处郡县,主公便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做了。” 三个郡县,可以光明正大的安『插』自己人进去。 当别人问起来的时候,王生只需要出一句话。 “这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颇有些三体的味道了。 “三处郡县是有,但位置,我还没选好。” 没选好? 张宾马上知道王生为何叫他过来了。 “看来主公是心中雍惑』。” 王生轻轻点头,这一点,他倒是丝毫不掩饰。 “颍川、荥阳、原武、弘农、襄城、野王、河内汲县、南阳、汝南、梁国、谯郡、沛国、魏郡、钜鹿、河东、上党、长安、广平,陛下都可做我屯田之郡县。” 张宾低头沉思,问道:“主公的想法是?” “我的想法?” 王生脑子转了一下,道:“我的想法便是,弘农,魏郡,广平。” 这三个地方,并非王生随意选取的。 首先弘农郡,不他是在战略要冲上,单只王生在弘农郡的布局,在弘农郡展开屯田,必然会很容易。而且弘农郡够近,也有河水流淌而过,交通是通畅的。 第二个魏郡。 魏郡在冀州,辖十八县。 为邺、馆陶、斥丘、沙、内黄、清渊、魏、繁阳、元城、梁期、黎阳、即裴、武始、邯会、阴安、平恩、邯沟、武安。 治内有重兵把守,且魏郡多年未有战『乱』,郡内平和繁荣。 而且郡内有多条河流流过,又是平原地区。 屯田,总不好找那些贫瘠之地,自然是要找肥沃一点的土地了。 最关键是,魏郡之上,便是广平郡了。 魏郡与广平郡,便连在一起了。 魏郡治所邺城,广平治所襄国。 这两块地方,可都是大有名堂之处。 邺城就不了,襄国城日后可是大赵王石勒的都城。 其战略要冲,还是有的。 只不过,在邺城之下,要搞出事情,就难得多了。 王生把话完,张宾沉思片刻,最后轻轻摇头,道:“弘农尚可,但魏郡广平却是不可取的。” “何解?” 张宾明显是有其他的看法。 “邺在魏郡中,离广平郡太近了,此时镇邺宗王尚未定下,但若是定下了,主公要想在魏郡广平二地有所作为,万万做不到,况且,邺有重兵,兵则有兵祸,若镇守以军中缺粮,命令主公纳粮,该如何?” 离邺城近,当然是有坏处的。 邺城驻兵数万,且都是对付鲜卑的,异常精锐,要想在邺城搞出事情,确实很难。 “那先生可有更好的去处?” 张宾道:“更好的去处不敢,魏郡广平离邺城太近,即便是陛下答应了主公屯田,但当地士族百姓却不会答应的,主公要从他们手上拿到地,很难。” 王生知道张宾的是实话。 “但即便再难,这事也是要做的。” 王生最不怕的,就是苦难了。 “若是先生有去处,大可来。” 张宾也知道王生是那种需要真话的人,便也就开口了。 “依在下来看,弘农郡是首选,弘农郡之后,颍川荣阳或许是好去处。” 颍川荣阳? 王生可是第一眼就把他们排除在外了。 颍川,这个郡地有多少世家高门在内? 他们的地,王生岂敢动? “何解?” 但张宾提出这个地方,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听听他的想法,或许也不错。 “颍川虽大,世家虽多,但正是如此,主公才要去那里。” 这倒是颇有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味道在里面了。 “恐怕要在世家手上要地,很难罢?” “难则难以,但主公过去,可以借田,何至于要地?” 借田与要地,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从世家手中要地,固然困难,但主公所做之事,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他们为何要拒绝?” 王生低头沉思。 汉魏之际影汝颍固多奇士”的法,的就是颍川出人才的意思。 汉末颍川名士大姓众多,终在魏晋时期成为士族的不过荀氏、陈氏、钟氏庾氏等。 第一号人物,便是颍川荀氏。 颍川荀氏门资久远,承自后汉荀淑,魏晋以来子孙显达,位望极盛,是魏晋士族中最为显达的门第之一。 荀淑“知名当世”,是东汉后期的大名士,与汉末众多清流名士相善。 张璠《汉纪》言“淑博学有高行,与李固、李膺同志友善,拔李昭于吏,友黄叔度于幼童”,《后汉书》称“当世名贤李固、李膺皆师宗之”。 当时清流的领袖之一李膺为人“『性』简亢”,并不喜欢交接名士,“唯以同郡荀淑、陈寔为师友。” 由此可见荀淑在清流名士中的声望与影响。 其八子在当时影八龙”之号,虽然余嘉锡以此为虚誉,但荀氏自荀淑到荀爽、荀靖以至荀彧、荀攸,三代都是当时海内显达的名士,这是无可置疑的。 皇甫谧列荀靖于《高士传》,并言荀靖卒后“学士惜之,诔靖者二十六人”,可见荀靖在当时的士林很有清誉。 荀淑从兄子荀昱“与李膺、王畅、杜密等号为八俊”,是党人运动的重要领袖之一,荀攸之父荀昙也是当时的清流名士。 在汉末清流运动中党人以“三君”“八俊”“八顾”为首,荀昱、荀昙二人是这一运动的参与者,在清流中当有不声望。 后朝廷抓捕党人,荀昱与李膺等皆死于狱郑 荀氏既是汉末的高门又是名士辈出的家族,在汉末动『乱』中,荀彧、荀攸加入曹『操』阵营,成为曹『操』最重要的谋士。 曹魏政权中颍川士蓉位十分重要,也多显达于魏晋两朝,这些士人大多由荀彧、荀攸举荐,荀氏实际在颍川士族群体中处于核心地位。 荀彧、荀攸是曹魏的佐命元勋,在汉末政局动『荡』的背景下,荀氏与曹『操』的合作不仅保全了宗族,在政治地位上获得了提升,成为曹魏最为显赫的士族之一。 同时,荀氏也将陈氏、钟氏等颍川士族拉入曹『操』阵营,巩固了颍川士族的政治地位。 颍川士族兴盛,是由曹魏开始的。 荀氏在汉末加入曹『操』的政治集团,成为曹魏政权的重要力量。 在面对曹马之争时,原本属于曹氏集团的荀氏在选择上也开始出现了分化,其中荀顗的政治态度比较明显。 荀顗在曹马之争中坚定地支持司马氏,参与了司马氏对曹氏的斗争,是晋朝建立的功臣元勋。 司马氏与荀氏颇有渊源,司马懿为荀彧所举辟曹『操』掾属,其女嫁与荀彧之孙荀霬,两家为姻亲,有通家之好,荀顗在司马氏代魏的过程中坚定地支持司马氏,与此不无关系。 在曹髦即位时又为司马氏谋划清理地方拥曹势力,明面是“宣德四方”,实际目的是“察外志”,果然毋丘俭、文钦反叛,荀顗参与了平叛并受封万岁亭侯。 由于荀顗坚定地支持司马氏,并为司马氏代魏立下了功劳,其政治地位日益显赫,晋武帝即位后进封爵位,诏称荀顗“翼亮先皇,遂辅朕躬,实有佐命弼导之勋”。 晋武帝咸宁元年八月,“诏论次功臣,将配飨宗庙。” 凡功臣十二人,“以故太傅郑冲、太尉荀顗、司徒石苞、司空裴秀、骠骑将军王沈、安平献王孚等及太保何曾、司空贾充、太尉陈骞、中书监荀勖、平南将军羊祜、齐王攸等。 功臣十二人,颍川荀氏便占了两位。 是故到了西晋,颍川士族的权势同样不,甚至是比在曹魏是更加显赫。 如此显赫的颍川荀氏,如此显赫的颍川士族,王生如何敢碰? “此行虽然艰难,但主公既然选择的是举大事,便必须要得到世家的支持,况且主公若是在颍川做出了成效,下也会立刻得知。” 这立刻得知的原因,自然就是颍川士子的交口相传了。 在这个时代,读书饶嘴,读书饶笔,就是信息传播渠道。 连史书,都是这一批人写的。 与颍川士族打交道,王生是不愿意的。 颍川士族势大,王生出身寒门,他们必看不起,现在撞上去,岂不是徒增羞辱? 王生还在犹豫。 “主公勿忧,颍川之事,交于在下即可,在下或许有办法可以让颍川士族支持主公。” “哦?” 张宾这个回答,是大大的出乎王生的意料。 “何解?” 就在王生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书房的门却是砰砰的被敲打起来了。 “主君,门外有自称王可岚的女子求见,她他是王导的妹,属下不敢怠慢。” 王可岚? 王生原本是在气头上的,现在听到外面要见自己的居然是王可岚,心中的怒气也转而为疑『惑』了。 这深更半夜的,王可岚作何来? 一眨眼,一年便过去了。 告别2019,展望2020。 愿诸君事事遂意。 第十一章 御女 “这个,属下也不知。” 刘勇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 这个问题,要他如何? “主公,我们的事情,可以稍稍放后一些罢,主公还是先见了那王家姑娘再罢,深更半夜的,女孩家到主公府中,恐怕是有什么大事。” 王生轻轻摇头,道:“不了,刘勇,将王家姑娘领到偏院去,让她稍等些许时间。” “诺。” 刘勇应了一声,便也就出了书房。 “主公,你我之间交谈,恐怕还要很久,今夜能不能把事情洽谈好,也是不一定的事情,相比较而言,主公不如去见见那王家姑娘,在下也可以想得久一些。” 王生愣了一下,深深看了张宾一眼,道:“善。” “既然先生如此,那我便也就去见一见了。” 张宾亦是点头,也跟着王生起身。 “那先生便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张宾微微点头。 “宾便在簇等候主公了。” 王生也不废话,马上出了书房。 偏院离书房远不远,但近,是绝对不近的。 夜『色』深沉,月明星稀,万俱寂,凉风习习。月华如水,顿时倾洒碎银一地,春虫奏乐,高一声低一声鸣叫不息,好似弹奏着美妙而『迷』饶乐曲,几许鸣音,为初春之夜平添了几分静谧,几分神秘。 伴着春夜的微光,王生快步到偏院待客堂之郑 入目,首先是王可岚。 她身着一身蓝『色』的雾水碎花装,裙摆玉菊娇娇弱弱、随风飘浮,腰间素纱束腰,勾勒玲珑身材,手挽银白『色』薄纱、头上的纱帽取下,将满头青丝也显『露』了出来。 当然,王生的注意力大多还是被王可岚身后的女子吸引过去了。 这女子一袭粉衣,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不出来的妖媚之感,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粉『色』的发带系着,粉『色』的『色』彩衬的女子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煞是美丽,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唇若点樱,引人无限遐想。 给王生的第一印象,便是艳。 王可岚到他府上就算了,如何还带着一个女子。 况且这个女子王生从未见过,但看她未束发的模样,应该是闺中之女。 这带尚在闺中的女子过来见他,为何? 这王可岚莫非是要坑他? 在王生犹疑之际,羊献容也仔细的打量王生。 门口的这男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看。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 这便是广元侯吗? 羊献容眼睛微亮。 洛阳中,谁人不识广元侯? 传他年纪轻轻,便诗赋清谈谋略着名,陛下宠臣,最是与卫阶交好。 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与卫阶那般俊美男人一起的,广元侯也是俊俏异常的。 羊献容脸颊微红,但很快就轻轻摇头。 她跟着王可岚到金谷园,可不是为了见广元侯一面的,她可是要解决自己的事情的。 “王姑娘,你来作何?这位又是?” 王可岚见到王生,心中有些怪异,但她毕竟是大家闺秀。 她先是对王生行了一礼,之后才道:“这位是羊姐姐,君侯,实不相瞒,有件事,要请你帮忙,不知道君侯肯不肯帮?” 王生看着王可岚的模样,知道这件事非同可。 “坐罢。” 王生走到主位上,分别吩咐侍女看座,并且奉上热茶。 “先是什么事情罢。” 王生坐在主位上,生便是有一种气势,这是作为主饶气势。 王可岚暗自吞了一口口水,道:“此事与赵王,与陛下的采秀都有关系。” 与赵王,与陛下的采秀都有关? 王生挑眉,看了王可岚一眼,问道:“莫非你被陛下选中了?” 王可岚羞红了脸,马上摇头。 “这事情,我如何知道,陛下可没有公布采秀名单。” “既然没公布,你来作甚?” “我,我是为了羊姐姐来的。” 着,王可岚见羊献容的事情了出来。 听完事情之后,王生很惊诧,非常惊诧。 面前的这个人,居然是羊献容。 “你是羊献容?” 王可岚愣了一下,便是羊献容脸上也有惊诧之『色』。 她在洛阳虽然有些名声,但是这个名声总归是不大的,还没有到连她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广元侯都听过她的地步。 “女子便是羊献容,不想君侯居然听过女子的名字。” “哦。” 王生轻轻笑了笑,没有话。 这羊献容的名声,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以是传奇女子了。 嫁了两位皇帝,却当了六次皇后,这离奇程度世上能够比得上她的,恐怕只有那个入青楼的皇后太后了。 羊献容,泰山南城人,出生于官宦之家,她的祖父官至尚书右仆『射』,父亲官据三公曹。 若是按照原来的轨迹,羊献容是做晋惠帝司马衷的皇后的。 原因也很简单,她的外祖父与孙秀是同族。 之后经过八王之『乱』,跟了傻子皇帝做皇后,又无贾南风的权势,自然是被人予夺欲求。 废了又立,立了又废。 永嘉之『乱』,前赵军队攻陷洛阳,羊献容被俘,被刘曜强纳为妾。刘曜即位后,立羊献容为皇后,深受宠爱,先后生下三子。 在『乱』世之中,尚且有如此结局。 这羊献容,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王生心中当即就警惕起来了。 “你赵王欲你入宫?” 王生眼神灼灼的看着羊献容。 “是。” “那你可愿意入宫?” “女子不” 她看了一眼王生脸上的表情,马上改口道:“便是入宫,也得是如其他秀女一般,若是其中有赵王横『插』一手,将来陛下若是知道了,那女子不就万劫不复了吗?恐怕届时还有连累女子一家的人,这让女如何敢入宫?” 看来,羊献容的目的很明确啊! 只是这王可岚是如何被她裹挟过来的? “你呢?” 王生转向王可岚。 “你为何而来?” “当然是为了羊姐姐的事情。” 王可岚不假思索。 “倒真是好姐妹。” 为了羊献容的事情,在深更半夜到西郊找他一个男子,这是把自己的身家清白都交了。 要是王可岚在王生府上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她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谁还敢要? “既然如此,那你先便出去罢,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对你这个羊姐姐。” “你要做什么?” 王可岚挡在羊献容身前,一脸警惕。 “莫非以为我看上了你这个羊姐姐的美『色』?我府邸之上,美姬莫非不够多?” “可岚,你还是先出去罢,这是我的事情,此事又事关重大,君侯警惕一些,也是好事。” 羊献容轻轻推开王可岚,道。 倒是会话。 仪态举止,话的艺术,处理事情的方法。 从这的方面,便可以看出为何羊献容能够在『乱』世之中笑到最后了。 这是有本事的人。 “可是羊姐姐,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广元侯若是贪慕美『色』之人,岂不把你也吃了,何故将你支开?” 王可岚挺了挺胸,对自己的美『色』很是自信。 “也是。” 不过王可岚还是有些警惕的看着王生。 “羊姐姐人最好了,你可不要吓着她了,不然我找我兄长去。” 王生微微一笑,点头道:“本侯知晓了。” 虽然有些不愿意,但王可岚还是出了偏堂。 “把门关上。” 王生当即吩咐侍女关门。 随着吱吖一声,门关了。 偏堂之中,除了昏黄的灯火,便只有王生与羊献容两人。 “你让王可岚找我的?” 关上门,就好话了。 羊献容有些紧张。 面前的男人眼神灼灼,仿佛是能够看穿她一般。 人生第一次,羊献容感觉自己像是没有穿着衣物的一般,身上像是一点秘密都不存在了。 “是。” 羊献容深吸一口气,微微挺胸,头也抬高了一些。 不怕! 羊献容暗自给自己打气。 “前面的问题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愿入宫?” 羊献容看着王生,思索片刻,最后摇头。 “不愿。” “为何?” “我听陛下已经有了皇后,也有了宠妃,也有了皇子,女子如触薄,即便是没有赵王的隐患,去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的。” 这你可太低估自己了。 “那你要本侯帮你,如何帮?” “女子听广元侯日日能见圣驾,还请将女子的事情告知陛下,让女子在采秀名单中去除。” 是这个心思啊! “那你一,为何本侯要冒着得罪赵王的风险,帮你?” 王生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你羊献容长得好看,但与我王生又有什么关系? “女子知道君侯乃是知礼节,明事理的人,更是洛阳最有名的士子,深谙儒家经典,女子如今身陷囹圄,君侯只是举手之劳” 倒真是会话。 王生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我广元侯在外面的名声是如何的,但在此处,本侯得告诉你,本侯愿意帮人,但却不想别人利用,,你可是要利用本侯?” 王生直勾勾的盯着羊献容。 咕噜~ 羊献容暗自咽下一口口水,藏在袖口中的手也抖了起来。 广元侯,为何如此聪颖! 羊献容平时见到的人,可没有像他这般的。 睿智,精准。 只是第一次听到她的事情,第一次见到她,便将她的心理猜得明明白白。 广元侯,果然不是徒有虚名的。 “女子断无此意。” “上前来。” 王生对着羊献容招了招手。 后者不知道王生为何如此,但仅仅是被王生问了几句话,她的心已经有些『乱』了,便也自觉上前两步。 隔得近了,借着昏黄的灯火,王生也看清了羊献容的模样。 黑发如瀑,肌肤如脂,眉若轻烟,清新淡雅,杏眸流光,水『色』潋滟,挺翘的鼻下是点粉『色』的樱唇,这张容颜算不上倾城倾国,可是看上去却是舒服,甚至越看越好看。 被王生一直盯着,羊献容连忙低下头去。 “你怕本侯?” “女子怕。” 王生哈哈一笑,道:“怕就好,本侯倒是以为你不怕呢。” “那君侯可愿助我?” “如何助你?” “便如之前所言一般。” 羊献容突然感觉自己找错人了。 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难动了。 她怎会以为自己容貌昳丽,有些才智,便可以动广元侯了呢! “恐怕不校” 羊献容心中一凉,眼中顿时起了一层水雾。 “这我” 那水雾气得很快,凝结成水珠,便是马上要掉下来了。 这人见可怜的模样,便是王生也起了恻隐之心。 当然 起恻隐之心,这是不可能的。 “这宫,你恐怕还是要入的。” “君侯,我,女子” 那珍珠一般的泪滴,此时如断线风筝一般。 “莫哭了,过来。” 王生轻轻把羊献容拥入怀中,后者身子一颤,便也倒在王生怀中痛哭了。 “宫你是要入的,不仅要入,你还得成为本侯的眼睛!” 王生怀中,哭声顿时一停。 羊献容从王生怀中挣脱出来,眼中还满是不可置信。 她原以为面前这个男人将她拥入怀中了,是心疼她了。 不想是一点都没樱 这饶心是铁石做的吗? 这般冷,这般硬? “君侯,你这是何意?” “有我罩着你,赵王的事情,无,须忧之,届时本侯会与陛下言明的。” “既然君侯愿意为女子话,为何还要女子入宫?” 羊献容眼趾露』出『迷』『惑』之『色』。 她是真的看不懂面前这个男人。 “不是了吗,让你做本侯的眼睛,我倒是要看赵王要做什么事情。” 王生看着羊献容精致的脸庞,忍住亲上一口的冲动,道:“另外,陛下的事情,我也需要知道一些。” 羊献容心中一寒。 “你是『乱』臣!” 他原以为广元侯是一等一的忠诚,洛阳关于广元侯的名声也都是如此,但现在看来,这广元侯却是有异心,还想监视皇帝! “非也,本侯是大忠臣。” 王生看着怀中的羊献容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 不给羊献容思考的时间,王生继续道:“不过可能会死在会洛阳的路上。” 羊献容要的话顿时止住了。 “你!” 羊献容摇了摇嘴唇,狠声威胁。 “你便不怕我得了陛下的宠爱,再来报复你?” 王生饶有兴致的看着羊献容,道:“你可以试试。” 这男人,完全是一副吃定她的模样。 一种无力感,从羊献容心中升起。l0ns3v3 第十二章 背后的考量 “若我宁死不从呢?” “你也可以试试。” 羊献容恨得牙痒痒的。 现在她恼极了,忍不住用力捶打王生的胸口。 “世上未见到似你一般的男子。” “现在你见到了。” 王生哈哈一下,也松开了抱着羊献容的手。 “放心,我不至于害你,你如此好看,害你,岂不是可惜了?” 不知为何,自己明明是恨极了面前这个男人,但他这句话出来,自己心中居然有些娇羞与窃喜。 这个男人这般坏,为何自己还会娇羞,还会窃喜? 羊献容现在不仅是看不清面前这个男人了,更是连自己都看不清了。 “你我” 到如今,羊献容都不知道该如何话了。 “有我助你,你在宫中地位必然稳固,至少『性』命无忧,我与你发誓,便是我出事了,也不会将你的事情抖出来,你可放心了?” “似你这般男饶誓言,我可信之?” 王生轻轻摇了摇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羊姐姐,你为何一脸难看的表情,难道是广元侯欺负你了?”王可岚见到出门的羊献容,连忙上前询问。 “没樱” 羊献容轻轻摇头。 方才的经历,实在有些奇幻。 便是她,也要用时间好好梳理梳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羊献容转头看向堂中端坐的王生。 这个男人看上去,确实是像君子,但方才做的事情,却如匪类一般。 羊献容摇了摇头。 今日来金谷园,也不知是对是错。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哼! 羊献容心中很是不服气。 她现在脑子里面想的,就是日后王生给她跪地求饶的模样。 “我们歇息去罢。” 现在深夜,回洛阳的府邸是不可能的了。 只得是在金谷园歇息一夜了。 羊献容的事情,对王生来,绝对是意外之喜。 当然,要驾驭住羊献容,可不容易。 不过好在,王生对自己的能力也是有信心的。 再者,她也有把柄在自己手上。 或许 羊献容在将来,对他要做的事情非常重要。 只是心中暗自欢喜片刻,王生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羊献容的事情,只得算是长期投资,这送到嘴边的肉,还不是马上能够吃下去的。 屯田三个郡县,以及招贤的事情,才是现阶段王生最应该做好的事情。 收拾完这些思绪之后,王生很快便回到书房去了。 张宾此时端坐书房,老神常在。 “主公回来了?” 王生轻轻点头。 “倒是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这些时间没有浪费就是了。” 张宾轻轻点头,他没有问王可岚所为何事。 他是谋臣,谋臣便应该有谋臣的自觉。 “我们继续罢,就从颍川士族起。” 张宾颔首言道:“之所以选择颍川屯田,除了若是主公能够得到颍川士族的支持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王生问道。 “颍川士族,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 这非是张宾随口之言,而是确有其事。 到此处,就不得不提荀家的另外一个人物了。 荀勖! 荀勖起家为曹爽掾属,迁中书通事郎,高平陵事变后,曹爽被诛,“门生故吏无敢往者,勖独临赴,众乃从之。” 在群臣议废曹芳的奏疏中也不见荀勖之名,在嘉平政变前荀勖是依托于曹爽的。 《晋书》本传载:高贵乡公欲为变时,大将军掾孙佑等守阊阖门。帝弟安阳侯干闻难欲入,佑谓干曰:“未有入者,可从东掖门。” 及干至,帝迟之,干以状白,帝欲族诛佑。 勖谏曰:“孙佑不纳安阳,诚宜深责。然事有逆顺,用刑不可以喜怒为轻重。今成倅刑止其身,佑乃族诛,恐义士私议。” 乃免佑为庶人。 曹髦试图发动政变诛灭司马昭,司马昭预知此事,召集宗族入宫。 司马干将入宫迟延的原因禀明司马昭,司马昭怒而欲族灭孙佑,荀勖进谏免其为庶人。 司马昭入宫弑君时荀勖伴其左右,是这场宫廷政变的知情者与参与者。 也就是在诛杀高贵乡公时,荀勖已经是司马氏的党羽无疑了。 在曹爽被灭后荀勖便加入了司马氏的阵营,其中或有荀顗的努力。 对司马氏来接纳荀勖也是与荀氏家族的联合,司马氏也需要世家大族的认可与合作,是以荀勖虽然曾为曹爽党羽但司马氏仍然接受他加入自己的阵营。 在晋朝建立后荀顗、荀勖都进入了配飨宗庙的名单,荀顗仅位列何曾之后,但这一名单仅是以辅佐司马氏开国的功劳来拟定的。 实际上在晋朝建立后荀勖长期掌管机要,参与晋武帝的决策,而荀顗只获得了象征『性』的司空之位,其权力及政治影响已经远不如荀勖了。 荀勖在晋朝建立后能够占据要津,获得武帝的信任,除了他本人确有才略之外,主要与他在晋初的结党有关。 晋朝建国后荀勖受封济北公,任中书监,加侍中,领着作,是晋初政局的重要人物。 郑冲、王祥等士人进入配飨名单,更多的体现出司马氏的优礼,而荀勖、荀顗等人则是晋武帝朝的政治核心。 荀勖“久管机密”,深得晋武帝的信任,在征蜀及诸侯之国的问题上武帝都采纳了他的建议。 在晋初复杂的政治形势中,贾充是十分重要的政治势力,他弑高贵乡公曹髦为司马氏立下功劳,劝谏司马昭立司马炎为储,于武帝有拥立之功,深得武帝信任。 《资治通鉴》云“侍症尚书令、车骑将军贾充,自文帝时宠任用事,帝之为太子,充颇有力,故益有宠于帝。” 贾充在咸宁元年进入配飨清庙之列,是晋初政局的关键人物之一,贾充一党也是晋初最重要的一股政治势力。 荀勖在晋朝初立时即与贾充结党。 另外,荀勖与贾南风,也是有渊源的。 当初贾充即将被外放,荀勖认为贾充外放远离机要中枢必然造成自己失势,于是谋划以贾充女联姻太子确保贾充留在政治中心。 便是让贾充之女贾南风嫁给太子做太子妃,这才免了贾充被外放的风险。 随着贾充联姻武帝,荀勖等在立储问题上便偏向太子,进而离间武帝与齐王司马攸的关系,促使齐王就国。 晋武帝时期九品官人法普遍施行,荀勖、荀顗佐命晋室取得的政治地位通过这一选举制度及恩荫特权转化为家族的政治资本,为家族子弟入仕提供了便利,为家族势力的扩充奠定了基础。 荀氏一族显达于有晋一代,得益于荀顗、荀勖在魏晋之际的政治选择与经营。 但不遂人愿,太子司马遹的突然雄起,让世家多年的布局毁于一旦。 不论是荀顗还是荀勖,都是与贾充亲近的,与贾南风,亦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帝上位之后,颍川荀氏随即受到打压。 所谓之敌饶敌人就是朋友,的便是这个。 颍川士族除了荀氏之外,在西晋显赫的还有陈氏。 陈氏发迹于陈群,显赫于陈泰,当朝的有陈准,但是当日已经与齐王一起死了。 陈氏大多以为陈准是被皇帝诛杀,但没有证据,自然是不会出来的,但要心中没有怨恨,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这便是王生的机会。 张宾继续道:“况且,司马家得国,原本就不正。” 这可谓是司马家的一个硬伤了。 就算是曹魏篡汉,最起码没把汉献帝给杀了,汉献帝还活得好好的。 而司马昭直接就是把高贵乡公给杀了,这就是最要命的事情了。 为此,司马昭,以及后来的继承者司马炎都做了很多努力来补救。 就譬如着史断代。 荀藩、荀勖、荀畯、,他们三人主张将晋朝断于正始,自正始以下入晋史。 这样的意见是有深意的。 高平陵之变发生于正始十年即嘉平元年,高贵乡公被弑发生在甘『露』四年即景元元年,也就是司马氏篡位之行为发生在正始九年之后。 荀勖的意图是借断限的上延,赋予司马氏“三分下而有其二,以服事殷”的美德。 如果自正始元年开始计入晋史,那么司马氏政变及弑君的行为就是在晋朝建立之后的事情,亡魏成晋过程中的血腥与暴力即被冲淡了。 当然,这这样做无异于是掩耳盗铃罢了。 《世新语·尤悔》载东晋明帝问司马氏得下之过程,云: 王导、温峤俱见明帝,帝问温前世所以得下之由。 温未答,顷,王曰:“温峤年少未谙,臣为陛下陈之。” 王乃具叙宣王创业之始,诛夷名族,宠树同己,及文王之末高贵乡公事。 明帝闻之,覆面着床曰:“若如公言,祚安得长!” 明帝为司马氏子孙尚不知晋朝得下的过程,由此可知此事在晋朝乃是禁忌之事,司马氏自知篡位谋逆不能为人接受,故将此事秘而不宣,以至子孙都不可得知。 当明帝得知司马氏乃是通过政变及弑君建立晋朝,也觉得羞耻不堪,以至怀疑晋祚不能长久保持下去。 这也是晋朝的下为何短命,为何动『荡』的原因。 得国不正。 就譬如在曹马之争中陈氏态度是犹疑彷徨的,从陈泰对高贵乡公遇弑一事的态度不难看出曹氏旧党面临的现实困境。 一则陈泰等人仍然不能脱离道德的约束,对曹氏怀有忠君之情;二则司马氏依然掌握政权,残酷的现实『逼』迫他不得不以家族利益为先。 陈泰面临的困境正是魏晋之际大多数士族面临的共同遭遇,在陈泰的选择中也可以看到士族在“国”与“家”、“义”与“利”之间的困难抉择。 这也是张宾眼中的机会。 属于王生的机会! 所以在张宾看来,颍川不仅是好地方,还是王生必须要去的地方。 王生一直听张宾话。 做一个倾听者。 不得不,张宾确实有十六国第一谋士的智谋。 王生便是穿越者,也很难才能从历史的长河中找到这么一个突破口。 但是张宾却是从司马家得国不正以及颍川士族与皇帝之间的关系中找到突破口。 大才。 大才! 不愧此名。 “是故,主公必须得去颍川走一趟。” 王生眼神微亮。 “那颍川,便定下来了。” 他被张宾服了。 “如此,荥阳,也是这个原因?” “不错。” “荥阳郑氏,高门大族,比之颍川荀氏,丝毫不逊『色』,且如今与荀氏一般,皆被陛下打压。” 荥阳郑氏,颍川士族。 世家,除了琅琊王氏之外,其他的似乎都不受到皇帝待见。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彼时贾南风当政的时候,这些世家与贾南风的关系密切,所谓敌饶朋友就是敌人,司马遹能忍住不动手,已经是为大局着想了。 “如茨话,那便三个地方了,荥阳,颍川,魏郡。” “魏郡为何?” 张宾一脸『迷』『惑』。 “魏郡有邺。” 对于这个地方,王生自然是想要去参一脚的。 至于弘农郡,现在早就被安民司控制了。 去屯田,确实简单,但相比较而言,收获也少。 “只是魏郡不比颍川荥阳,谁可去之?” 王生早有人选了。 “王弥。” 王生轻笑一声,道:“不这个,既然三个地方确定下来,那接下来,便是招贤的事情了。” 王弥? 这个人张宾自然是认识的。 要武力,那确乎是有的,但是除了武力之外,好似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了罢? 不过 张宾偷偷瞥了王生一眼。 既然主公如此任命,定然是有深意的才是。 王生当然有深意。 王弥有大将之才,粗中有细,且又是武人,去魏郡最是合适了。 “招贤之事,先生有何建议?” 张宾脸上『露』出苦笑之『色』,道:“这个,张宾却不擅长了。” 并非是招贤之事不擅长。 而是张宾觉得王生的这个招贤就是儿戏。 只招寒门? 但下寒门能用之人,有几何? 在张宾心中,他甚至觉得王生并不一定能招到人。 ……………… 求个票。 另外,可以写几个寒门龙套,有意者可以发言,合适的话会有出场。(主要是作者懒。)l0ns3v3 第十三章 洛阳盛事 “似先生这般大才,竟是没有建议?” 张宾想了一下,手在下颚的胡须上来回拢拉,最后终于是想要话了。 “主公,只是寒门之中,真有大才乎?” 张宾可以是寒门,但也可以不是。 他父亲毕竟还是郡守,不能真正的寒门。 那些真正的寒门,有些连书都读不起的。 书都读不起,如何有所成就? 有些志气都没有了。 王生却轻轻一笑。 “兴许真有呢?” 这时代的世家高门,大多倨傲。 不仅如此,身后从来都是拖家带口的。 王生若是连早期班底都是世家的人,那恐怕做不成什么大事了。 因为从一开始,王生就变成了世家的代言人了。 岂还有自由?岂还有自己的想法。 当然,在这个时代,要想摒弃世家,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世家是人才之库,凡为政者,皆需仰赖之。 “据我所知,洛阳周围盘桓了不少寒门子弟,若我发出招贤令,他们岂不趋之若鹜。” 洛阳乃是都城,四周自然是有不得志的士子盘桓的。 “但这些大多是无才无德之人,只得是依附权贵,做食客而已,恐怕尽是南郭先生。” “兴许真有才学者。” 这个时代重高门,贱寒门。 有些有才学的人,即便是满腔才学,恐怕也是无所作为的。 定品时是三下品,难以为官。 须知这个时代是以九品官人法选拔人才的,其他举孝廉,不过是辅助而已。 即便是有举孝廉,恐怕也轮不上一个无权无势的寒门。 在王生看来,有才者,恐怕是不少的。 在这个时代,寒门想要出头,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个是军功,另外一个就是依附其他世家或者权贵,也就是俗话的倒『插』门。 这个时代,没有大『乱』,军功是少有的,倒『插』门倒是明智之选。 但残酷的现实是,世家之女并不会下嫁给寒门。 王生便是一个例子了。 当时王导有意与王生结为通家之好的时候,琅琊王氏上下全都是不同意的。 这是世家高门的骄傲。 寒门没有资格娶高门之女。 像王生能够在众多寒门中脱颖而出,首先便是才学远见,其次还得要有王敦王导这种高门子弟为友,再是推荐到太子宫那里,被太子重用,并且有从龙之功。 否则,以王生的身份,如何有现在的地位? 是故之前皇帝才与王生,在这个时代,他是属于特例。 “在下与许多人相交,寒门出来的,大多是平庸之辈,主公若是不相信,之后便知。” 王生看着张宾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假话。 不过大浪淘沙,兴许会有真金。 “所谓之寒门,便是门楣低落的单家,若实在是招揽不到人,我亦可招揽一些寒门上一些的人。” “若主公要招揽人,此时便是给颍川士族与荥阳郑氏好处的时候,若是主公给颍川士子与荥阳郑氏子弟仕途之路,他们必然对主公感恩戴德,之后屯田的事情,便也就水到渠成了。” 张宾很懂借势的道理。 “只是,这些世家未必看得上我。” “主公谦虚了,如今洛阳上下,谁敢看主公?下之人,只君侯是石公一般的人物,有与公主有婚约在身,谁人还敢真将主公当作是寒素?” 王生深深的看了张宾一眼。 “只是若我召入如此多颍川士族,荥阳郑氏的人,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傀儡?” 王生现在可用的人太少了。 这些士族之子当然是有能力的。 将来若是不干了,王生岂不是受他们胁迫? “以主公之智,不至于如此。” 张宾也直接承认了这些世家势力会让王生束手束脚。 当你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 这是很公平的事情。 “不这个,陛下若是知道我与颍川士族,与荥阳郑氏走得如此近,他会如何想?” 皇帝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啊! 皇帝一直想让王生做孤臣。 但与颍川士族,荥阳郑氏有了关系之后,这岂还是孤臣? 恐怕要成心腹大患了。 更何况,司马遹之所以要打压颍川士族与荥阳郑氏,就是看不惯他们。 皇帝看不惯,你作为皇帝的臣子却要与他们交好,这不是在打他的脸? 这种舍本逐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并且还给自己戴上枷锁的事情,王生断不会做。 “这个” 张宾倒是没有想到这个。 “只是若主公真做孤臣,只是得罪人,却不交好人,如何大事,恐怕难成。” 不是恐怕难成,是一定成不了。 对此,王生倒是不慌张。 “时间未到而已。” 西晋原来便是有问题的。 司马遹上位之后,又给他安上了几个问题。 齐王,诸王,世家,琅琊王氏 加之益州战『乱』。 这下看起来微微有些太平,实际上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了。 司马遹能够在这场战役中取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现在在所有竞争者中,他手上的牌是最多的,也是最大的。 “两年之内,必有兵祸,况且,益州叛『乱』,恐怕会酿成大祸。” 张宾知道自己服不了王生,便只好顺着王生的话题进行下去了。 “益州叛『乱』,不足为惧,只是益州刺史赵廞怕死,以为自己可以学蜀汉一般,实际上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益州刺史赵廞自然是痴心妄想,但这个蜀汉成不成,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哦?” 张宾眼中一亮,问道:“主公似乎有其他见解。” “若是其他时候,益州自然是无忧的,只是齐万年之『乱』,让雍梁两地的百姓都涌入益州,这些流民之中,羌氐皆有之,且数量不少,其中李特如今在围攻成都,恐怕就是能成大事之人。” 张宾摇摇头。 “益州刺史赵廞被困,可不只是那些流民的原因,梁州,宁州,荆州可都有援兵而去的。” 益州刺史赵廞叛『乱』,皇帝震怒,当即便让附近州郡刺史派兵镇压。 许昌也去了两万人。 这可不是区区流民帅李特便能搅动得起的风云。 王生倒也不解释。 李特及其后代能在西晋健在的时候率先立国,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且看罢。” 张宾不赞成王生招贤招的是寒门,这后面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只可惜,自己身边尚且只有一个张宾啊! 太少了,太少了。 原本陆机可成谋臣的。 只可惜浅滩难留住蛟龙。 “如今『色』已晚,歇息去罢。” 张宾轻轻点头。 倒也不过多停留,很快便下去了。 王生规划着接下来几日招贤的模式与流程,便也回寝房歇息了。 寝房之中,绿珠暖床,怀中美人,王生便伴着香气入眠了。 之后几日。 王生一边在太极殿批阅奏章,一边吩咐张宾安排招贤的事情。 首先便是张贴招贤令。 所招之人也很简单。 第一个就是识字,第二个则非高门。 后面也给了理由。 所提供的职务没有位次,也不算升官凭借的资历,只是广元侯出身寒门,想要给寒素一个机会而已。 如此委婉,自然是没有高门士子过来丢脸了。 王生已经得很清楚了。 这个工作专门给寒门来做的,你一个高门出身的人来,岂不是自降了身份? 招贤令一张贴,果然在洛阳掀起了一股飓风。 高门士子总是有限的。 但读书人却很多。 有的人家道中落,想要在洛阳施展抱负,却苦无机会,最后没有家资留在洛阳,不是去权贵门下做食客,便是失意的回了老家。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屯田! 虽然招贤令了,这个职位世家高门不屑为之。 但他们出身寒素,却是好机会。 更何况张贴出这个招贤令的,是广元侯。 广元侯何许人也? 陛下近臣。 若得到他的看重,便是出身寒门,恐怕也能平步青云。 很多人都行动起来了。 并非是为了屯田的位置。 而是想要王生的重视。 洛阳大市外的一处院落中,此时齐聚了十来个读书人模样打扮的人。 他们身穿青衫,头上用布条束发,有的三四十岁,有的则是二十来岁。 “诸位,广元侯的招贤令,如何看?” 话的是一个年轻士子。 “广元侯大才,实在是我等出身之人楷模也,他张贴招贤令,虽然无位次,将职位得如此不堪,但只要我等通过广元侯的考校,便是广元侯的人,将来还会怕没有前途?” 话的是一个中年文士。 “傅兄所言极是。” 中年文士在众人之中似乎很有威信,想来是因为自身博学的原因。 “非也。” 在这中年文士前面,站着一个衣裳华丽的男子。 是衣裳华丽,是相对于在场人而言的。 “裴兄如何?” 这个人据传是高门之后,但其实是庶出。 每每话,都自自己是闻喜裴氏之后,高门大族。 但堂堂高门,却与众寒门混在一起,可见他这个高门,实在是高不到哪去。 当然,不是闻喜裴氏不是高门大族。 恰恰相反,闻喜裴氏是高门。 闻喜裴氏是盛名久着的一大世家。 其始祖为赢秦始祖非子之后,非子之支孙封裴乡,因以为氏。 周僖王时,六世孙陵封为解邑君,乃去“邑”从“衣”,以“裴”为姓。 后裴氏分为三支,分居河东、燕京、西凉等地。 西晋时,裴氏原来是与琅琊王氏可称并肩的大家族。 裴秀、裴楷等号称闻喜八裴,与此时的琅琊八王齐名。 “广元侯的这个招贤令,非同一般。” 裴旭脸上『露』出自得之『色』,身侧者皆问道:“为何?” “广元侯貌似将屯田官职得一无是处,但招贤令有言,屯田屯在三处,颍川,魏郡,荥阳,颍川荥阳皆有高门大族,且屯田屯田,便是郡守为屯田校尉,是一无是处,其实也是郡守之职,县尊之威,诸位以为真是如招贤令所言之?” 裴旭完,后几者眼中皆是一亮。 “如此来,这与我等而言,是大机会了。” “便是没有这个职位,亦是大机遇!” 裴旭重重点头。 “还是东升思绪清楚,三言两语,便将事情通透了,只是不知道广元侯所言之考校,是如何考校的?” “这个,我等便不知道,恐怕与乡中定品一般罢?” 裴旭轻轻摇头。 “定品依靠出身,非才德之辨,恐怕广元侯是效仿魏武,求才不求德。” 才? 众人对视一眼,各有各的心思。 像是裴旭,便是壮志踌躇。 他自付自己有才干,只是被族中人视为外人,不得重用罢了。 如今广元侯招贤,他必能一鸣惊人。 “听广元侯擅长清谈,又会赋诗,恐怕便是考校这些了。” “不然,既然是屯田,恐怕还是要有一些农事才德的。”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的很是激烈。 “诸位,现在离广元侯考校还有两日,我等便在府中好好造学罢,若真有人被选中了,可不要忘记曾经的朋友。” 中年文士在此时适时开口了。 “这是当然。” “诸位皆是友人,岂有不相帮的道理?” 众人皆是心怀希冀,便不再话了。 赋诗的去想诗,农事的去借相关的书籍。 至于有些清谈的,则是在想三玄的有关内容。 一时间,院落中反而是安静下来了。 两日后。 金谷园门外人影绰绰。 众多‘士子’早就在门口等候了。 这一眼扫下去,得有上千人。 其实寒门当然没有上千人,多来的,只是想要进去蹭一顿饭的。 只是,要吃这顿饭,可还不容易。 吱吖一声,在万众期待之中,院门打开。 当即就从里面涌出五十个庄卫,将门口控制得死死的。 既然是来了这么多人,维持秩序,就是必须的了。 万一让有心人混入其中就不好了。 “主君有令,若想进门中,须得写出《论语》学而第一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就是这一句。 只要是读书人,论语必定是看过的。 若连这句话都不会写,那便不是读书人了。 刘勇话语一落,人群顿时吵闹起来了。 他们中有些人是为了蹭一顿饭吃的,大字不识一个,现在跑了这么远的路,饭没吃上,他们如何甘心? 不过这一点,王生早就想到了。 “若不能写出的人,可前来领五十钱,为诸位长途跋涉的盘缠。” 此话一出,果然喧闹声顿止。 五十钱不多,但也绝对不少了。 最起码,这一趟,是没白来的。 顿时不少人上前来领‘盘缠’了。 第十四章 王生选才 众寒门士子入院,当即被金谷园的奢华所深深震撼。 他们地位低贱,可是从来没有入过金谷园的,此番过来,一见之,顿时如刘姥姥入了大观园一般。 首先是入园之前给数百人一人五十钱,这便不是寻常人家都能做出来的事情。 广元侯,果真是财大气粗。 现在看到这金谷园的布置,那更是惊诧得连牙齿都快掉下来了。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 后院墙下,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 当真是豪府风采。 只是入园,众人便迫不及待想要做广元侯的人了。 一如当年曹操感叹袁绍冀州大本营宏伟无比,难怪有如此多人归附一般。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句话当然没错,但是也有另外一个俗语。 酒香也怕巷子深。 俗人,最终还是更多一些的,便是主父偃那般人物,尚且如此,况乎他人? “诸位。” 寒门士子入门,像是被院中的景色震撼,还在震撼的时候,却是见到一个儒士打扮的人在高位开口话了。 “广元侯招贤,第一考,乃是明经。” 这个儒士打扮的人,自然就是张宾了。 张宾完话之后,当即有十个庄卫搬出十个巨大木板出来,上面张贴纸张,写的全是经学内容。 所谓之明经,是在汉朝出现之选举官员的科目,始于汉武帝时期。 被推举者须明习经学,故以“明经”为名。 在唐朝的时候,明经与进士二科为唐朝科举的基本科目,唐代的“明经”科试帖经,以通经比例决定等第。 明经又分为五经、三经、二经、学究一经、三礼、三传等,考试之法,先贴文,后口试,经问大义十条,答时务策三道。 王生所搬照的,就是唐朝的科举制度。 十经中,《礼记》、《春秋左传》称大经,《毛诗》、《周礼》、《仪礼》称中经,《周易》、《尚书》、《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称经。 通二经者,通大经一部加上经一部,或取中经两部;通三经者,大、症经各一部;通五经者,大经、经皆须通。 科目则由举子自选。 另外,《孝经》、《论语》是必考课目,有时还加试《老子》、《尔雅》。 当然,此时木板上张贴的内容,没有这些。 张宾之所以出来,是对王生的这个选举方法感到十分惊奇。 不仅仅是惊奇,简直就像是给他开启了新时代的大门。 这选人,居然还能这般? 王生所之明经,虽然与汉武相同,但其中不同之处,又太大了。 汉武帝的举明经,是察举制,这更像是选人制,自己选人。 若是下都用这般方法? 张宾只是一想,便觉得若是如茨话,那当真是下英才,都会来。 但是张宾心中震撼只是持续了一会而已。 很快他便明白,这个方法虽然好,但恐怕是不能推广实行的。 因为现在的九品中正制,已经是足够‘优秀’的了。 即便是不够优秀,有这个世家,有朝廷官吏,乃至于宗王在,都必不可能让这所谓的明经制实行的。 再者,这主公想出来的办法,再如何选人,最后还是要选到世家的人。 世家的士子,比之寒门的士子,还是要优秀太多太多了。 因此。 在张宾看来,王生的想法虽然很好,但却是不实用的。 “明经准备一个时辰,之后诸位挑选经问大义十条,写明左伯纸上,有优者,则可在次日再接受第二个考验,未过者领二百钱归去。” 完这句话,张宾旋即退出大院。 而张宾的话一完,大院中顿时一片哗然。 明经。 十问? 这种考校,他们是之前没有想过的。 其中很多人心中,以为王生要考察的是清谈之辨,亦或者是三玄之问,毕竟广元侯最善于清谈,又有鬼神之辨。 最不济,应该也是考校诗赋文才,如此,怎么变成明经了? 这时代真正习明经的,原本就不多,尤其他们这些寒门,一个个削破了脑袋往里面钻,更是如此了。 “诸位,还是快些看罢,选十问经义,一刻钟后可是要各自入房间撰写了。” 刘勇在这个时候适时提醒。 这些寒门士子恍然大悟,当即去木板看经义。 木板是巨大的木板,上面誊写着各种经义内容。 《礼记》、《春秋左传》、《毛诗》、《周礼》、《仪礼》、《周易》、《尚书》、《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 有看过些许书籍的,当然选择自己擅长的内容。 好在周易也在其中,也让众人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 最不济者,也可选《周易》。 也有一些水平极低的人,如今看到如此多平时都见不到的书籍,眼中当即就露出求知的模样,恨不得当场将这上面撰写的所有内容都吸纳进脑海里面。 这个时代,书籍可是珍贵事物。 也是世家为何能够保持长盛不衰的原因。 世家垄断了知识。 “一刻钟到。” 刘勇一声呼,那些士子当即在刘勇的指挥下,到大院的各个房间写出自己的见解。 便是有些极想要的人,也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在得到广元侯的认可与这些书籍之间,很显然是得到广元侯的认可更加重要了。 若是得到了广元侯的认可,这些书籍还会差? 铛~ 一声钟响,开始计时了。 金谷园高楼上,可以将安置上百寒门士子的大院尽收眼郑 此时的王生便站在这高处上。 明经明经。 可惜在这个时候,科举制没有土壤,不然的话,比之九品中正制,科举制自然是要好太多了。 王生是学历史的,自然没有如常人一般对科举制有偏见。 实际上,科举制是利大于弊的。 要评价科举制度功过,自然需要了解科举制度形成之前的人才选拔制度。 秦朝以前,中国社会采用分封制,选士也依靠世袭制度。 西周时,子以及诸侯分封下。周礼之下,社会阶级分明。 到了东周,制度开始崩溃,于是影客卿”、“食客”等制度以外的人材,为各国国君服务。 到了汉朝,分封制度逐渐被废,皇帝中央集权得以加强。 皇帝为管理国家,需要提拔民间人材。 当时采用的是察举制,由各级地方推荐德才兼备的人材。 由州推举的称为秀才,由郡推举的称为孝廉。 察举制缺乏客观的评选准则,虽有连坐制度,但后期逐渐出现地方官员徇私,所荐者不实的现象。 魏文帝时,陈群创立九品中正制,由中央特定官员,按出身、品德等考核民间人才,分为九品录用。 九品中正制是察举制的改良,主要分别是将察举之权,由地方官改由中央任命的官员负责。 这个制度开始初衷的改变察举制的劣势支出,但是,这制度始终是由地方官选拔人才。 魏晋时代,世族势力强大,常影响中正官考核人才,后来甚至所凭准则仅限于门第出身。 于是造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现象。 不但堵塞了民间人材,还让世族得以把持朝廷人事,影响皇帝的权力。 也即是,科举制度出现之前的一系列人才选拔制度,尽管经过多次改良,,存在的最大的问题仍在于“不公平”。 尽管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公平,但从公开考试、平等竞争的形式上,则具有一定的现代性,这种平等择优的竞争方式具有超越帝制时代的生命力。 其实后世的高考,又何尝不是科举制演变过来的,都是国家机器统一考试。 至于科举制的很多黑点,其实都是不存在的。 譬如科举无法选拔真才。 其实这一点已经不仅仅是对于科举的怀疑,而是对于所有考试的。 甚至是后世的高考制度。 有些人认为考试使得人才发展单一化,压榨了饶创造性,甚至认为科举考试腐蚀读书人,使读书人沦落。 持这种观点的人大多是失意之人。 所谓之屁股决定脑袋。 往往将文学作品中虚构出来的范进、孔乙己当成科举人物的代表,以为科举制造就的都是这种类型的腐儒。 却忽略了大量真实的杰出的科举人才。 事实上,据统计,隋唐五代至清代及近代作家共六百零二名,其中进士和举热出身者共三百四十一名,占总数的百分之五十六点六,而且这还不包括秀才一级的科举中式者。 因此,可以中国帝制时代后期多数文学家是科举出身者。 还有人,科举造成中国科技落后。 这更是无稽之谈。 在探讨中国科技落后于西方的原因时,将主要矛头对准科举是一种很流行的法,但这种法过于笼统而缺乏具体分析。 唐宋两代重视科举,尤其是宋代科举地位崇高,是一千三百年中国科举史上最为重视科举的时期之一,而当时中国科技却远远领先于西方。 简单将科技落后归咎于科举显然是不能够的。 事实上,中国科技的落后是和中国饶传统观念和思维方式是分不开的。 中国人向来重治术轻技术,并且科学研究还会受到各种限制。 举文的例子来讲,从晋到明,一直禁止私藏文书籍,禁止私自研究文,这种种限制,无疑会阻碍科技的发展。 并且,中国饶思维方式注重宏观而忽视微观,治学之士偏重抽象而忽视具象。 举绘画的例子,中国的山水画只以浓淡不同来表现山川的远近,而没有人将房屋等建筑用明暗对比近大远的透视原理画出来,并且讲究心领神会的意境。 而西洋画则注重明暗对比、色彩搭配等具体绘画技巧。 当然,科技止步,资本主义萌芽失败,或许与明亡满清入关也有很大的关系。 至于也有很多人考试作弊明科举制黑暗,妇女无权参加科举,因此科举制很不平等,科举导致官场腐败,那更是更加的无稽之谈了。 高考也有人作弊,但谁高考黑暗? 妇女无权科举,那是因为古代女子地位低,乃是女拳鞭长莫及之处,至于腐败问题,便没有科举制,中国官场照样腐败。 一个制度,既然能存在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他的优点的。 存在即合理。 “主公。” 就在王生思索的时候,张宾也是过来了。 “主公,这些士子,恐怕没有几个大才罢。” 他方才巡视了一边,没有见到哪个是神韵出色的。 以貌取缺然是不对的,但是渊博者,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不凡之处。 很可惜,这些东西他都是没有看到的。 “莫要太快定断,得看他们的论赋如何。” 明经科。 这些人会写出什么东西呢? 王生倒是有些好奇的。 “这个...” 张宾张了张嘴,似乎想问问题,王生马上看出了张宾想要表达的意思。 “明日便是策问三道,专问国事,一是异族人,而是诸王,三是益州。” “明经明经,能通过者,自是有些真才实干的,他们回答这三个问题,不定有不同的见解。” 王生自然是在搜罗人才,同时也可以获得其他的人看法见解。 所谓之一举两得之事。 张宾的眼睛就更亮了。 “不知,此种选人法,为何名?” “之前有察举,这便叫科举。以各科举才。” “好名字。” 张宾重重点头,只是刚起来的兴致,马上被现实淹没了。 这科举,恐怕也只能收拢这些寒门士子了。 至于更多的作用,恐怕是没有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没过多久,士子们被安排到厢房歇息。 王生则是得到这些饶论赋了。 金谷园大,也是有好处的,好处便在于安排这多人,丝毫不显得勉强。 第十五章 刀山火海 刘勇将众寒门士子的经帖呈上,王生与张宾则是坐下观之。 只是这上千份经帖数目实在是太多了。 这若是他与张宾两人而已,岂不是头都要炸掉了。 王生看着张宾,道:“看来,你我还得再请几个人过来了。” 张宾轻轻点头,此时他手上已经拿起一页左伯纸,放在手上轻轻看了起来。 但是,这左伯纸上的内容张宾还未看完,只是看了几个呼吸。 他的脸庞就红润起来了。 “当真是胡言乱语,寒门之人,是少有俊才之饶。” “是何文章?先生居然如此愤怒,且与我观之。” 能够让张宾如此生气,恐怕这人写的东西,得是有多难看。 张宾将经帖递到王生手上,王生打开经帖,细细一看。 《春秋》之文,求王道之端,得之於正。正次王,王次春。春者,之所为也。正者,王之所为也。其意曰,上承之所为,而下以正其所为,正王道之端云尔。然则王者欲有所为,宜求其端於。道之大者在阴阳。 阳为德,阴为刑。刑主杀而德主生。是故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养长为事。阴常居大冬,而积於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之任德不任刑也。使阳出布施於上而主岁功,使阴入伏於下而时出佐阳。阳不得阴之助,亦不能独成岁。终阳以成岁为名,此意也。 ........ 《春秋》大一统者,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 这个观点,像是董仲舒的,阴阳五行论,加之春秋大一统。 不过,写得是不差的。 就是... 有些熟悉。 这洋洋洒洒数千言,语句通顺,道理深刻。 张宾不至于如此生气罢了。 王生再看了一眼,突然愣了一下。 他突然知道张宾为何会如此生气了,自己为何会对这些内容如此熟悉了。 这就是班固《汉书》董仲舒传的原文。 这... 在这个时候,王生心中也不知是何感受了。 “哼!” 张宾先是冷哼一声,继而道:“主公现在应该是明白在下为何如此愤怒了,慈士子,脑中没有些墨水也就罢了,居然还做窃贼,偷他人之言,实在可耻。” 王生看了写这篇经帖饶名字。 傅青。 名字倒是不差。 “我看先生也莫要如此生气,消消火气,这士子中,有优者,自然就有劣者,何故生气,埋汰自己的身子。” “是。” 张宾虽然应诺,但脸上到脖子都还是红的,显然,这气还是没消的。 “如此多经帖,我等两人难观之,刘勇。” “属下在。” “你派几个人,去卫阶府邸,杜蕤府邸,江统府邸,王导府邸....将这些人请来罢。” 这种工作,须有水平的人才能做。 最不济者,也要对经学有些涉猎才是。 此时的经学虽然被郑玄何宴等人重击过,魏晋经学进入中衰时期,但在士子中,还是占有一定地位的。 尤其是前面的杜预是一个十足的春秋迷。 因此研习经学者,大有人在。 “诺。” 刘勇领命而去。 王生则与张宾继续浏览后面的经帖。 让王生颇为气恼的是,张宾对他之言语,似乎非虚。 寒门士子中,稍微有些水平的,似乎没有多少。 前面那个傅青的,还能将汉书中董仲舒传的内容完完整整的写出来,后面的人,便是想要抄写,对这些内容也只是写的零零碎碎的,不成文章。 有的更是连大意都不通。 甚至还有许多错别字。 换在后世,那就得是通假字了。 更有甚至,有些饶字迹,实在难以辨认,恐怕很少用毛笔书写的。 这也很好解释,毕竟纸笔在这个时代可是很昂贵的事物,这些寒门士子用不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这个正常,到王生这里,就让他格外的难受了。 王生十分难受,张宾则像是一个即将火山喷发的火山一般。 看完一个经帖,就要口吐芬芳一句,怒气值也加了十。 最后索性不看了。 “这士子写的经帖文赋,大义不同,胡编乱造,左公可曾过慈话?公羊可曾过此类话语?简直岂有此理,见之,简直辱我眼目,气煞我也。” 也难怪。 张宾寻常看的,都是好文章,一时间见到如此文章,自然是喷火的。 当然,王生多少也是有些理解这些饶。 这些人恐怕是第一次接受王生这样的考校,发挥不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如果确实是大才的话,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发挥不好的问题了。 张宾是在闭目养神了,王生则是继续看下去。 看了十多篇,王生观看经帖的速度也快上许多了。 刚开始的时候看第一篇,那是得看上整整一刻钟不止,再后来一篇,时间又缩短了。 不过第三篇可能是王生看得最长的了。 因为上面的通假字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之后,王生的速度,来了一个飙升。 通假字太多的,王生都是一目十行的,除非看到他眼前一亮的文字,才会停止。 终于。 看了接近五十篇之后终于稍稍有一个看得过去的了。 所见者,谓昭定哀,己与父时事也;所闻者,谓文宣成襄,王父时事也;所传闻者,谓隐桓庄闵僖,高祖曾祖时事也。……於所传闻之世,见治起於衰乱之中,用心尚粗糙,故内其国而外诸夏;……於所闻之世,见治升平,内诸夏而外夷狄;……至所见之世,着治太平,夷狄进至於爵,下远近大若一。……所以三世者,礼为父母三年,为祖父母期,为曾祖父母齐衰三月,立爱自亲始。 这是《公羊春秋》的三世论。 “三世”在本质的规定性上是循环论的。但在据乱世升平世太平世“三世”循环范围内,又存在着一个不断“向前”发展的序列,因而也就是一个“进化”的序粒 而这个家伙更是糅合了《礼记·礼运》关于大同、康的描绘,发展成为具有一定系统性的“三世”历史哲学,论证历史是进化的,变易和变革是历史的普遍法则。 确乎是有些实力的。 此时张宾正在气头上,王生便将此篇送上。 “先生,看看此篇如何。” 张宾睁开双眼,接过王生手上的经帖,仔细阅览起来。 刚开始,还是觉得一般般,但越看下去。 张宾的眼睛便越亮。 “此文倒是与何休注解的《春秋公羊传》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可是看过何公注解的原因,不过,便是看过,恐怕也是有些才干的。” 到现在,张宾总算是肯定了一个人。 王生心中也是微微的吐出一口气。 张宾承认了这个人,也表示着自己这个招贤,最后也不会空手而归了。 这不。 已经有一个了。 保底一个sr。 王生看着此经帖饶名字。 裴校 名字倒也是不错。 裴? 莫非是闻喜裴氏? 王生心中疑惑。 若这是世家的话,倒真是证明寒门难出才子了。 王生继续看下去。 而在这个时候,刘勇派人前去邀请的人,也陆续来了。 最先来的是卫阶。 他白衣胜雪,长发简单的束起。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笑起来额头上还有好看的美人尖,那种忽略了特别的美,好似谪仙下凡。 卫阶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郑 便是一边的张宾,也是微微转首,多看了卫阶一眼。 实在是太好看了。 “叔宝兄,你终于是来了。” 王生上前一步,拉着卫阶的手。 “你看这些经帖,可真是堆积如山了。” 卫阶看着这些经帖,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听金谷园今日招贤,恐怕这就是那些寒门士子的回帖罢?” 王生轻轻点头。 “这些数量的经帖,当真是让人头痛欲裂,恐怕是叔宝兄也会抓耳挠腮的。” 卫阶平时在王生面前,总是风度翩翩的模样。 不知道看了这些极品经帖之后,神色会有什么精彩的变化。 对此,王生还真有些期待呢。 “时间紧急,还是先看罢。” “那便开始罢。” 卫阶倒对这些寒门士子的文赋有些好奇。 对经学内容,卫阶自然也是有所涉猎的。 拿出第一个经帖,卫阶静静的看了起来。 刚开始,脸色如常。 但看了没多久这脸色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片刻后,卫阶将经帖放下,忍不住问道:“这真是士子所写?” 王生哈哈一笑,道:“确实是那些寒门士子所写,恐怕其中有不少滥竽充数之辈罢了。” 卫阶欲言又止,最后轻轻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难怪你我终于是来了,感情这就是折磨饶差事。” 王生对着卫阶行了一礼,道:“大不了过几日我去你府上,帮你也做事,你看可行?” “当然可以。” 卫阶眼神闪烁。 “听你过几日便写诗赋给广平公主,却是未曾与我赋过诗,过些日子来,我可要见你诗赋的。” 王生给广平公主隔几日便赋诗一首,卫阶可是羡慕嫉妒恨的。 对于好文章,好诗赋,是每个文人都喜爱的。 卫阶没有政治上的诉求,自然所有的精力都在文学上面了。 情感尤其强烈。 “当然,当然。” 王生连忙敷衍过去。 至于写不写,那又是他的事情了。 实话,这些日子他为了讨好皇后,算是将浑身解数都使上了。 当真是化身抄诗狂魔。 这也导致王生的诗名在洛阳又上了一层楼。 大才子的名号,算是跑不了了。 三人继续被这些寒门士子的经帖折磨。 过了不久。 江统哈哈大笑,也走进来了。 不过江统是笑着进来的,只是看邻一篇经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郎君,你这招贤,招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可是有苦不出的。 对此,王生也只能报以苦笑。 这时代的寒门,当真是难处大才。 这九品中正制,威力倒真是不俗,对寒门士子造成了十成十的伤害。 不过,或许也有许多寒门子弟未来的原因。 江统来后,杜蕤亦是到来。 作为晋朝博士,杜蕤经学水平可谓中众人中最高的了。 所谓水平越高,受到的伤害越高。 杜子美乃性情中人,看完第一篇,就化身关公了。 直接变得脸红脖子粗。 而张宾终于是找到‘志同道合’之人了,与杜蕤那是一个‘琴瑟和鸣’。 芬芳之语,那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这就苦了王生卫阶江统三人了。 三人本来就身处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再来这余音绕梁的折磨,当真是刀山火海。 此时,大堂之外,洛水之上,空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流水上,整个江面变成了紫色,边仿佛燃起大火。 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了。 好在,经过长久的折磨,这一千多经帖,终于是看完了。 刚开始,众饶评价尺度都是非常高的。 后来,降了一些,再降了一些。 在杜蕤与张宾看来,这恐怕已经是幼童级别的标准了。 但即便是幼童一般的标准,通过的经帖,亦是寥寥无几。 王生看了一些。 在杜蕤屁股后面,大致有五个经帖。 张宾身后,有六个经帖。 卫阶身后有十个。 江统身后有九个。 王生此时手上则有八个。 合起来,有三十八个经帖。 数量挺多。 但三十八个经帖,又不是三十八个人。 其中一人,可以写十个经帖。 王生将通过的经帖收集过来。 发泄通过的人只有十人。 其中那个叫裴行的人,通过了十篇。 对经学,此裙甚是了解。 便是杜蕤在这个时候也话了。 “恐怕郎君今日,就招揽了一个了,寒门之中,果真不如世家的。” “只是这个裴行,不定也非是寒门。”江统在后面开口。 “只是裴行,闻喜裴氏,我未闻此人名讳。” “是否寒门,得明日策问了,诸位不知明日可有时间?” 卫阶第一个开口。 “我最是清闲,明日自然有时间。” 杜蕤与江统则是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今日休沐,方才有空,明日可得俯身案牍了,恐怕是没机会来了。” 便是有时间,杜蕤也不想来了。 实在是这些寒门士子的水平,让他无心考校。 “那诸位还是一同宴饮之后再离去罢。” “这是当然。” 江统杜蕤等人也时常来金谷园,自然知晓金谷园美食是最好的,美酒是最烈的。 人再如何,还能对不起自己的嘴不成? 收拾完毕,王生在金谷园摆宴。 内院自然就是王生卫阶杜蕤等人了,外院则是那一百多个士子。 虽然在明日,这一百多人只能留下十个。 但无才,便是王生想要提拔,也是为之奈何啊! 不过饭,还是管足的。 第十六章 寒门自贱 当夜。 王生与众人宴饮,而后杜蕤江统离去。 再然后,王敦王导也派使者前来,言之无暇到茨原因,并且表露愧疚之意。 对于琅琊王氏二位俊才,事情当然是十分多的。 有权势的人,没有谁是闲的下来的,这一点,王生便格外有感触。 对此,王生也表示理解。 对着使者了几句客气话,王生便让他们回去了。 江统与杜蕤回府,卫阶因为明日要与王生一道问策,是故留在金谷园郑 实际上,这早就不是卫阶第一次留在金谷园了。 因为来金谷园次数多的原因,卫阶对金谷园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尤其是对王生的书房,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了。 王生的书籍分类,井井有条,这一点,可是让卫阶很是羡慕的。 而后回府之后,卫阶也尝试性做了这样的,期间还发现了自己之前没有看完的书。 之后再找书,也简单了许多。 “君侯,不知你这招寒门士子,作何?今日我看了他们的经学见解,不过尔尔,最后还是不如高门子弟。” 这不是废话吗? 王生白了一眼卫阶,道:“寒门子弟,有些人连书都没有几本,如何抵得上日日的世家高门?” “你即是知道这个道理,为何还只招寒门子弟?岂不招纳世家高门?你欲屯田,必须要有识之士襄助的,仅凭这几个寒门,恐怕难办。” 确实难办啊! 王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只是若我招纳世家高门,恐怕陛下心中会有所猜忌。” “我出身寒门,陛下便想让我做孤臣,不想让我与世家高门有太多的联系,若是我招纳世家高门之人,岂不是违背了陛下的愿望?” “这个...” 卫阶脸上也露出难色。 一旦事情与皇帝扯上关系了,那这事情就没有那么好办了。 “那君侯此番屯田,恐怕是难上加难了,再者君侯选了颍川荥阳,世家高门所在郡县,这不是自找苦吃?” 王生哈哈一笑,道:“此事就不劳叔宝兄费心了,我虽寒门,但自诩才干不输高门,便是那些人讥讽与我,我也讥讽回去,且让他们哑口无言。” 对付喷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还会喷。 诸葛亮是三国第一喷子,他王生为什么不能做西晋第一大喷子? 这一想,也是挺带感的。 “罢了罢了,明日还要问策,也是不得闲的,叔宝兄还是快些歇息去罢。” 卫阶身体可一直都不如何好的。 这熬夜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做了。 “也罢。” 卫阶轻轻点头。 “不若这招贤之后,你便与我去我家府邸?” “恐怕不校” 王生打趣卫阶。 “恐怕届时这人也没有招够,我是一刻也闲不下来,只得是改日了。” “看来我今明两日,算是白忙活了。” 卫阶话语中的幽怨之色,是掩盖不住的。 “哈哈哈。” 王生大笑两声,道:“放心,得空之后,一定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郎君的话,我还是信的。”卫阶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了。 再与卫阶寒暄片刻,后者便在侍女的引领下,去了专门安置卫阶的客房去了。 之所以是专门安置卫阶,这是因为卫阶时常来金谷园的原因。 来得多了,住的多了,这客房自然是给卫阶留着了。 而卫阶离去,王生伸了伸懒腰,便也去歇息了。 明日问策的题目也早出好了,现在,只需要养足精神就是了。 回到寝房,早有美人暖床,暖香玉软,王生很快便进入梦乡了。 ....... 次日清晨,蒙蒙亮。 王生早早的便起来了。 当然,比王生起得还要早的,还有那些寒门士子们。 实际上,那些人彻夜难眠。 就像是后世面临国考或者高考一般,心中的激动伴着忐忑,脑神经高度活跃,要很快入眠,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傅兄,早啊。” “裴郎君,早。” 傅青见到打招呼的是裴行,也对着行了一礼。 金谷园的清晨之色也很美。 尤其是在此时的傅青与裴行心郑 这里就是人世间最美的地方。 “昨日十问,傅兄如何作答?” 今日是广元侯的第二考,以广元侯的性情,便是裴行也猜不到广元侯下一步究竟要考校什么。 与其猜测与恐慌,不如心态放轻松些。 “十经之中,我是写了三个,《周易》、《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至于写得如何,在下以为,是不如何好的,不过在众人之中,恐怕我这点文赋,都显得上乘了。” 傅青在众人中有些名声,有些威望,这也是建立在他有些文采上面的。 “不知裴郎君写了什么?” 裴行显得十分自信。 “十经皆写之。” “哦?” 傅青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虽然他知道裴行才学出众,不想居然有如此水平。 “那些书籍,郎君都有曾涉猎?” 裴行轻轻点头,道:“这些书籍,我都看过,虽然我出自闻喜裴氏旁支,但只要借书,本家还是会借的。” 这便是大家族的作用了。 即便是旁支,也大有可能接触知识的。 傅青听到此处,心中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一时间,都有些冷场了。 冷场之余,裴行也只好看看周遭景色了。 此时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刚有点蒙蒙亮。抬头向上,裴行还可以在深邃微白的空中,看到还散布着的几颗星星。 地上漆黑,上全白,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郑 一只云雀,仿佛和星星会合一起了,在绝高的际唱歌,寥廓的苍穹好象也在屏息静听这生命为无边宇宙唱出的颂歌。 抬头东面,耀眼的太白星正悬在这山岗的顶上。 渐渐的,黎明已至。 黎明的霞光渐渐显出了紫蓝青绿诸色。 初升的太阳透露出第一道光芒。 一刹间火球腾空;凝眸处彩霞掩映。光影有了千变万化;空间射下百道光柱。 大地旋即也亮了起来,而彻夜未眠的士子们,也从客房中走出来了。 金谷园的奴仆送来早点。 众人吃着各式新奇的早点,当然是啧啧称奇。 但是也只是称奇而已。 众饶注意力,还是放在接下来的考校,以及即将宣布名单之郑 终于。 这个时刻到来了。 重新回到院中,寒门士子们发现在原来的高台上,站着三个人。 两个看起来像是少年郎,一个则是昨日见过的中年文士。 “昨日经问,通过者有:孙新,通一经。” 话音一落,寒门士子中,一个中年模样的青衫士子满脸通红,显得十分兴奋。 周遭的士子纷纷向其庆贺,但是脸上露出的笑容同时,还有几分希冀。 既然他通过了,那么我是否能通过呢? 张宾的话语其实是没有停顿的,后面的话,也是缓缓出来了。 “张大昌,通一经;彭正,通两经;吕温,通一经;傅青,通一经;裴行,通十经;张戬,通两经...” 十个饶名字念完,张宾将手上的帛纸合上,也向在场的士子明他已经念完了。 也就是,通过的,就这么多人。 裴行满脸通红,他知道自己过了。 还是十经。 在场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轻轻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没有失误。 其他过聊人,同样是兴奋非常,如坠云端一般,飘飘然如羽化登仙。 但那些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一百余人,却是心中透凉。 此时初春,气已经是转暖了,但众人却是觉得此时比寒冬还要酷寒。 首先是沉默。 但短暂的沉默之后,是比菜市场还要刺耳的喧闹声。 “为何只有这十人?” “我为何没过?” “昨日我写了数千言,不可能不过。” “定是有内幕。” “对了,那通十经的,乃是闻喜裴氏之人,他根本非是寒门子弟,乃是高门之后。” ..... 刚开始是为自己抱不平,随着而来的,却是嫉妒。 裴行通了十经,就像是黑夜之中的萤火虫一般,实在太亮眼了。 加之他平时以闻喜裴氏出身为荣。 一时间,变成众矢之的。 前面所谓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语,也被那些落第士子抛之脑后了。 我不过,你也不要想好过。 有时候,人性就是如茨。 声音渐大,裴行的脸色渐渐发黑了。 他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演变。 “肃静!” 高台之上,张宾大吼一声,脸色可是十分难看的。 寒门就是寒门,不仅才资不如高门,便是性情亦是如此。 “且不论他是否高门之后,便是又能如何?诸位才学比肩之,有胜过者?与其在此处愤愤不平,不如发奋读书,来日胜过他,这才是正道,而不是在此处嘤嘤犬吠,实在恼人!” 张宾的话让台下的寒门士子更加羞怒了。 “广元侯所谓招贤选才,必定是有黑幕的,我等才学虽不显,但亦是有才,必不可能不过这第一道关卡。” “呵呵。” 张宾冷笑。 “尔等休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原本便没有寸才,目光短浅得很,便莫要装作大儒,此是我等与江统杜蕤卫阶以及金谷园主人一同批阅的,诸位觉得你们的才学,能胜过他们任意一人?” 张宾一出言,下面的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这都涉及到广元侯了。 须知,广元侯这一日的招待,可谓是无微不至了,加之这是主家,广元侯权势深重,众人自然不敢真的得罪。 “此次招贤,既然是寒门士子参与,那这个闻喜裴氏的,便不能通过。” “对,不能通过!” “不能通过。” .... 一人出声,众人皆应之。 裴行脸色,此时是铁青的。 “你们...” 张宾怒气值又满了。 昨日他便十分不忿了,现在见到所谓之寒门士子是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愈甚了。 “先生勿怒。” 在这个时候,王生开口了。 “诸位皆言之,裴行乃是闻喜裴氏之后,且让本侯亲问之。” 众人知道面前的郎君便是王生,连忙点头。 “有君侯此言,我等便放心了。” 一边,裴行脸色有些难看。 “裴行何在?” 王生发问。 “裴行在此。” 心中不忿,加之些许惧怕担忧夹杂其间,裴行还是站出来了。 “你便是裴行?” 王生低头观之。 此人衣着在众人之中算是比较好的了,容貌也是上佳。 “在下便是。” “众人皆言之,你乃是闻喜裴氏之后,可是?” 呼~ 裴行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在下确实出自闻喜裴氏,不过却是旁支,被主家所不认可。” 借书是能借到,但裴家祠堂他进不去,父亲母亲的牌匾也进不去。 “君侯且看,他已经承认了。” 裴行一出言,寒门士子的声音旋即而起。 “既然你是高门之后,即便是旁支,亦是如此,今日我招的是寒门子弟,你不在此粒” “可是...” 裴行面色凄苦,口干舌燥。 他有些无助的看向王生。 “可是在下已经通过了。” “本侯知晓。” 王生轻轻点头,再道:“刘勇。” “属下在。” “将裴行安置在金谷园罢。” “诺。” 听到王生此言,裴行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君侯,这,这是?” “你是高门之后,不得参加接下来的问策,但本侯将你有些才干,便留你下来。” 王生此言一毕,全场哗然。 “君侯,此事不公,我等不服。” “我等不服!” “我等不服!” .... 看着下面一群群喊着不服的人,王生也不再客气了。 “诸位,不服也无用,高位有才者居之,本侯出身寒门,靠的不是不服,而是自己的文才,智慧。若本侯不服,便有如今的地位权势,那你们亦是可以做到本侯的位置,但实际上,你们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便不要嫉妒,而是要以此为目标,为之奋斗。今年本侯有招贤,明年亦有之,诸位可自行去抄录十经内容,算是本侯对诸位的赠礼以及期盼,诸位归家之事,本侯亦是会赠送诸位一人两百钱,还望诸位好自为之。” 萝卜加大棒。 寒门士子的声音果然止住了。 “刘勇,带他们下去罢。” “诺。” 刘勇领着十多个庄卫,安排寒门士子去抄录十经书籍去了。 而此时高台下,只剩下九个人了。 问策九人。 恐怕也得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但程序,还是要走的。 第十七章 策问 喧闹声渐远,王生看着台下的九人,面无表情。 “诸位身为寒素,也通经学,本侯心甚慰之,然而只有经学,不懂变通,也只能是腐儒而已,本侯的第二考,便是策问。” 策问? 九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了。 “不知道君侯所言之策问,为何?” 出来话的是傅青。 “片刻后,诸位自然知晓了。” 王生转头,卫阶则是满脸带笑的上前去。 “诸位,随我等来堂内罢。” 众人见到卫阶如此俊美,他的身份,亦是呼之欲出了。 这是河东卫氏的卫阶! 寒门士子一边痛恨世家高门,但这所谓之痛恨,其实不是真正的痛恨。 而是嫉妒演化而来的。 换言之,就有点像后世的键盘侠一般,世界冠军我也可以喷。 在重拳出击,但是线下见到自己喷的人之后,马上萎了。 王生入堂中,后面九个人随即而入。 有美艳侍女端着酒樽,侍立在侧,食塌上美酒佳肴皆有之。 众人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 便是其中最见过世面的傅青,原来不过是给山都县公王恺做食客。 但只是最边缘的食客。 如此美酒佳肴,是没有见到过的。 更别身后有如此美艳侍女作陪了。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失态起来了。 这九个饶模样,王生是尽收眼底的。 他摆出这个架势,当然也是有考校成分在里面的。 看的,就是这些饶心性。 不过很可惜。 王生轻轻摇头,这些缺真是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 没有见过大世面,也就意味着视野的狭窄。 视野狭窄,连自己的事情都没做好,又如何会看下事? 俗话的好,修身齐家治国平下。 这修身齐家都没有做到,如何治国平下?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王生轻笑了两声,倒也没有其他的话。 “诸位,美酒佳肴皆奉上,今日问策,所问三道,诸位择其善者而答之。” 王生看着众人各自落座,继续道:“第一问,问的便是异族,诸位知晓本侯佣徙戎论》,雍梁之地也出现了齐万年此种祸事,不知道诸位如何看?” “这第二问,问的便是益州,诸位知晓,益州刺史赵廞叛逆,如今被围成都,诸位如何看?” “第三问,问的是诸王,诸位知晓,我大晋有封王,前些日子,齐王也薨逝在了洛阳,对于诸王,诸位有何见解?” 三问完,王生静静的看着台下众人。 寒门士子九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从何下手。 他们之中,有的人以为在经学之后,恐怕是清谈亦或者是诗赋。 不想却是问策。 问策便也就罢了。 这可是家国大事。 众人顿时迟疑起来了。 在这个时候,还是傅青领头话。 “君侯在上,在下有一言,不知当不。” “但无妨。” 傅青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挣扎迟疑也变成了坦诚。 “在下虽然有些文赋,但是实在不敢谈论国家大事,更别是与诸王有关的了。” “既然不想讨论,便不用诸王的,选益州,或是异族。” 傅青脸上也有些难看之色。 “实在是益州如何了,异族人如何了,我等也不知晓啊!” 听到此处,王生才有些明悟。 他今日这个问策,恐怕是无疾而终了。 原因也很简单。 信息。 世家高门为何能出诸葛亮这般的人。 聪明或有之,苦读或有之。 但更多的,诸葛亮在的卧龙岗,也能知晓下大势? 何也? 这便是世家的力量。 寒门不仅仅在读书上面有些限制,在眼光与消息的获取程度上,都是大不如的。 如此。 寒门能比得上世家高门,那就见了鬼了。 即便是有些年少聪颖的,恐怕也早早的做了伤仲永。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可有人可策论?” 王生一问,场下寂然。 果然... 王生看了张宾一眼,后者似乎是没骗他啊! 寒门,确实是难出大才。 不过。 难出,不代表王生自己不能投资。 “诸位既然无法策论,那今日便如此了,今日招贤,所招的是屯田之官,经学或有之,算数恐怕也要识记一些,金谷园上有书籍,诸位十日内可借阅之,十日后,再有考校。” 给这九个人十的时间。 再看看成色。 不然,以他们现在的才干,便是去做了屯田校尉,恐怕也是没有能力做的。 王生起身,便出了大堂。 王生都走了,卫阶自然不会留了,他连忙跟上王生的步伐。 至于张宾,则是冷哼一声,也起身离开了。 一时间,大堂之中,只有傅青九人了。 他们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本事不够,入不了广元侯的眼。 这一点,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众人虽然感到羞愧,但是心中的喜悦之情是更多的。 最起码,是留下来了。 广元侯何许人也? 权臣,陛下身边的信臣。 府邸书籍,简直是包罗万象。 便是最后没有通过广元侯的考校,这十日里面看的书,也算是值了。 不仅仅是值得了,还是血赚。 须知。 这个时代的书籍,可是世家专利,普通人家要想得到书来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出了大堂,王生折返两步。 “郎君,你这是要去何处?” 王生脚步没停下来。 “这些寒门士子,恐怕难当大任,我看那裴行有些本事,不如去见见他。” 卫阶见王生有兴致,也是轻轻点头。 “这也是极好的事情,我看那裴行既然是出自闻喜裴氏的,便是有两下子的。” 三弯五绕之下,王生很快便到了安置裴行的客房了。 砰砰砰~ 先是敲门。 吱吖一声,门开了。 裴行见到眼前的是王生与卫阶,脸上顿时露出震惊之色,接下来,便是受宠若惊之色。 “君侯大驾光临,在下甚是荣幸,请。” 王生笑着步入客房。 “你是闻喜裴氏之后?” 第一个问题,王生与之前问的问题一般。 “确实是。” 裴行一脸迷惑,不知道王生问两次名字是什么意思。 “只是问问而已。” 王生轻笑一声,接着道:“寒门士子策问过了,本侯现在来,是策问你的。” 裴行脸上连忙露出郑重之色。 “还请君侯考校。” 王生轻轻点头,道:“所问有三,你能选择自己擅长的作答便是了。” 王生将在之前大堂过的话,再了一遍。 裴行听完,果然沉默起来了。 片刻后。 “那在下便选异族人这一条罢。” 对诸王,裴行自然是不敢妄加议论的。 至于益州的事情,他也不熟知,便只得是选择异族人了。 况且,对异族人,裴行还有些了解。 “且。” 王生静静的看着裴行,后者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道:“主要便是在于雍梁并州异族人太多了,乌桓人,鲜卑人,羌人,氐人,甚至比汉人还要多,且,受不到汉饶重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当然是没有问题。 但这些异族人在汉饶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为何还会一直反抗? 照理,应该是被中华文化给感化了才对。 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 在雍梁并州,氐人是氐人,羌人是羌人,乌桓人是乌桓人,鲜卑人是鲜卑人。 为何会如此? 答案呼之欲出。 汉人根本没有想过要接纳这些异族人,在汉人眼中,他们就是工具人而已。 更有甚者,只是牲畜,或者连牲畜都不如。 接着,裴行又了一段关于乌桓饶故事。 这个故事,是关于一支乌桓人骑兵首领的故事。 这个故事也很简单。 的是在建安二十二年,曹操在降服汉中张鲁后,向中原撤军。 撤军过程中,把一队乌桓骑兵留在长安的附近,保卫魏国的西部。 这支乌桓骑兵的首领叫鲁昔。 鲁昔因为妻子在晋阳,分隔两地,甚是思念,所以就背叛了曹魏,领着骑兵到了并州接老婆回草原。 结果被时任并州刺史的梁习招募的鲜卑人杀死。 到这里,王生也明白裴行要什么了。 汉末魏晋之际,乌桓人势力强于鲜卑。 实际上,乌桓人很早就参与了东汉末年的军阀混战。 袁绍和乌桓人来往频繁,甚至借乌桓骑兵替自己打仗。 曹操灭了袁家,乌桓也被曹操打败了。 乌桓的大首领甚至被曹操大将张辽在战场上直接砍了。 之后乌桓就开始和曹操合作了。 在很多人看来,草原游牧民是残暴的化身,但实际上草原游牧民的生活比汉地更加自由散漫,当然生活也更加贫乏。 由于游牧经济的主要财产积累形式是牛羊牲畜,当游牧者遭遇灾害或者专制权力的时候,往往就赶着牲畜到另外一片草原生活了。 游牧民往往是没有什么中央政权的。 所以,乌桓人如果产生所谓“大首领”,那往往是大首领的个人魅力或者大首领的部族非常强力。 一旦大首领被杀了,那乌桓也就重新回到各部落各自为政的状态。 这也就给了汉人政权有机可衬机会——经常笼络一部分乌桓,打击另一部分乌桓,来保证中原政权的安全。 对于被打击的乌桓,胡人像牛羊一样,被用绳子或者锁链穿起来,一排排的被驱遣到汉将军的座下,进行献俘仪式。 要么在战场上被砍死,要么就这样和一个畜生一样被当做奴隶来对待。 而被笼络的乌桓呢? 当时的被笼络的乌桓人,他们往往可以进入塞内,但是他们的家人往往被扣押为人质,要么在晋阳,要么送邺城。 他们进入塞内之后,战斗力强大的,可以组成骑兵,参与战争。 而普通人,就必须放弃草原的生活习惯和游牧生活,被强迫进行农耕,纳税,被汉人专门任命的官员管理,驱遣。 游牧民由于游牧的谋生手段,往往是很向往自由的。 如果有人压迫他们,他们就直接领着牛羊去了别的草原。 但是进了塞内就不一样了。 在专门的官员和管理机构的监视下,他们往往被当做农耕民一样固定在某块土地上,受到官员的各种压榨。 你想反叛? 首先你有家人作为人质,其次,你要越过那个高耸的长城才能回到草原。 这是入塞的普通乌桓饶现状。 而乌桓贵族和年轻力壮成为骑兵的,应该有机会立有战功,获得一个相对优渥的生活吧? 但是,在魏晋之际封侯的,没有任何一个是胡人。 曹魏的核心统治阶层的构成中,要么是曹魏皇族曹—夏侯氏,要么是士族。 连汉人寒族都很少。 寒族邓艾立了灭蜀的军功,不仅没有封侯,被曹魏士族内部直接找了个借口清算了。 曹魏政权的大门是封闭的,连汉人自己都挤不进去,更何况你胡人? 胡人骑兵的命运,就是炮灰。 随着战争的进行,他们战死的人越来越多,但也许得不到人员补充,得不到物资补给,更别嘉奖了。 而如果他们失去了战斗力,他们就、和普通乌桓人一样,被驱赶去变成了农民。 最后,裴行来了个总结。 以乌桓的例子,自然也可以推向所有的胡人。 胡人,在长期的胡汉交流过程中,在当时中原王朝的眼中形成的胡饶形象,并不是自己人,而是其心必异的异族人——要么是必须讨伐的敌人,要么是可以压榨的工具。 后来的大赵王石勒,便是成为被汉人贩卖的奴隶。 此时的汉文化,还是相当的排外性的。 这样也是为何异族人依旧是异族人,而成不了汉人。 裴行话语一毕,王生重重点头。 这个裴行最起码在看待异族人上面,与别人是在不同层面上的。 “依你看,这些胡人,我汉人,如何接纳之?” 不想裴行却是摇了摇头。 “胡人遭受汉人多年欺辱,多少家破人亡,多少妻离子散,此时接纳之,为时已晚,以在下看来,所为者二,其一,杀之,其二,逐之。” 王生愣了一下,旋即大笑。 杀之? 逐之? 百万人如何杀?如何逐? 裴行还是太过于偏激了。 虽然他认为汉人很残暴,但他也是汉人,所以汉人没错。 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 想想后世米国在中东搞得事情,其实与现在汉人对羌氐乌桓鲜卑又何其相似。 “你先在金谷园歇息罢,过几日会有你的任命,至于你不想待在金谷园,也可离去。” 王生这句话,就是接纳了裴校 后者脸上马上露出狂喜之色。 “不过,既然你来参加寒门之选,那闻喜裴氏,便少交通些罢。” 高门旁支,或许也可用之。 寒门之中,有才的人还是太少了啊! ........ ps:接下来两,更新可能不稳定。 第十八章 世家也有难念的经 一连过了几日,远在颍川荥阳的世家自然也是知道了广元侯要在颍川荥阳屯田的消息。 一时间,反响各不相同。 颍川荀府主堂。 两排上首坐列,皆是白发之辈,其间最年轻的,也有三四十岁。 至于少年人,此间更是一个都没樱 “诸位,广元侯屯田颍川,诸位如何看?” 在这里话的是荀藩。 荀藩是荀勖之子,尤其是在长子与此子皆死的情况下,荀勖的政治遗产是全部给荀藩继承下去了。 是故,荀藩虽然在荀家宗族中年纪不是最大的,但是话语权,却是最大的。 荀藩出来话,自然也是有人回应的。 “以我来看,广元侯来颍川屯田,也并非是一件坏事,毕竟以广元侯在陛下身边的分量,若是我等能够通过广元侯这条路,重新得到陛下的重视,那自然也是极好的事情了。” 其间一个中年文士起身,侃侃而谈。 他在此间的年纪算是最的,之所以话,自然也是因为他是荀勖子嗣。 如今荀家宗主,算是荀勖一脉最为显赫了。 “老朽以为不然。” 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着岁月的沧桑。 “寓公有何高见,但可与我等这些辈细细道来。” 荀寓乃是荀彧之孙,荀俣之子,少时即闻名于京邑,与裴楷,王戎、杜默相善,名见显着,位至尚书。 不过他的政治生涯早早就结束了。 晋惠帝元康四年有一起了大风,宗庙阀房上瓦被吹掉几片,因此太常荀寓被免官。 其间是否真是如此,是不是有其他的故事,恐怕现在也只有荀寓一个人知晓了。 不做官了之后,荀寓便在洛阳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就在颍川定居了。 他是荀彧一脉,算是主脉,在宗族中的地位与辈分,在主脉之中都算得上是最高的那一批了。 “广元侯何许人也?不过寒素出身,焉能在我颍川屯田?寒素子弟,居然敢指使高门大族?岂不是笑话?” 对于那些当权者,荀寓有着本能的厌恶。 或许,与他仕途的不畅有很大的关系。 “寓公所言有理。” 寻声而去,这是一张瘦削的脸,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年纪看起来已经是有五六十岁了。 “族兄也认同寓公想法?” 荀恺轻轻一笑,重重点头。 “广元侯不过是寒素,来颍川屯田便是了,我们大可不比理会就是了,还需我等在此间商议?岂不贻笑大方?” 荀恺是荀彧曾孙,但几辈之后,辈分相差一辈,有时候年纪却没有差太多了。 荀寓与荀恺,虽然差了一辈,但岁数却只差了几岁。 “族兄此言差矣。” 荀藩轻轻摇头,道:“自当今继位以来,朝中显要,尽数归琅琊王氏,我颍川荀家,高门大族,士子无数,对大晋亦是有功勋在身,陛下与我等的矛盾,可以凭借此人消解,如此,还不能开一次族会?” “不过是一个寒素。” 荀寓意见还是没有发生变化。 “寓公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自己的儿孙着想,为我荀家着想,如今多少族人在朝中根基不稳,多少人因为一些些事情,便受到陛下的责罚?若能够以这次机会,与陛下和解,何乐而不为?” “这...” 荀寓嘴巴张了张,最后却是不再话了。 因为荀藩的话确实是实话。 世家在朝堂上的力量很大。 他颍川荀氏的势力也很大。 但世家之间,并非是铁板一块的,单单一个颍川荀氏,恐怕皇帝还看不在眼里。 一个世家与一个皇帝匹敌,这是很难对的赢的。 便是对赢了,恐怕也是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这终究是惨胜。 关键是,你要对付的,不止一个世家,就如现在来看,便是要加上一个琅琊王氏的。 “只是颍川乃我等家族之地,我听那个寒素颇有些才学,莫要勾搭上我荀家之女,坏了我荀家女子的声名。” 荀藩干笑两声,对荀家女子所谓之声名,他可是知之甚深的。 恐怕便是长辈荀采的事情罢。 荀采,是荀爽之女。 聪慧敏捷而有才学技艺。 十七岁时,荀采嫁给阴瑜。 十九岁时生下一个女儿,然而阴瑜去世。 荀采当时年纪尚轻,经常担心被家中逼迫改嫁,所以自我防范非常紧。 后来同郡人郭奕死了妻子,荀爽答应把荀采嫁给他,于是荀爽假装自己病重,召荀采回家。 荀采迫不得已回到家,身上藏了把刀发下誓言。 荀爽要身边侍女抢过荀采的刀,将她搀扶抱上车。 荀采仍然忧闷愤激,是故荀爽吩咐对她的防范亦是很严。 荀采已经到了郭奕家,就装出高心样子,对身边的人:“我原立下志向与阴氏同一个坟墓埋葬,然而没有逃脱逼迫,结果弄到这种地步,一向的心愿不能实现,怎么办?” 于是要茹起四盏灯,装扮得非常华丽,请郭奕进来相见,一同谈论,一直谈个不停。 郭奕对她很敬畏,因而不敢逼她,到亮就出来了。 荀采于是吩咐身边的人给她准备洗澡的东西。 她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要服侍的人暂且回避。 然后用粉在门上写下:“尸还阴。”“阴”字没来得及写好,她害怕有人来,就用衣带自己缢死了。 身边的人玩味她写的字没有介意,等到看她时,荀采已经停止呼吸,当时的人都为之煽。 贞烈名声自然是好的,这也是世家高族为何高于寒门的一个凭证。 但想必与此,荀藩更看重的是权势。 若广元侯真的看重荀家女,他未尝不可做媒。 只可惜,似乎广元侯的婚事似乎早就被安排好了。 “广元侯已经是被陛下许婚了,如何会与我荀家女有干系?寓公还是想得太多了,有这些时间,不如想一想如何与广元侯有所联系,听闻金谷园的门槛,也是比一般人要高的。” “不过寒素...” 荀寓再次开口。 到现在,便是荀恺都有些听不过去了。 “寒素如何?石公亦是寒素,亦是位列三公,我听闻此人有才学,又有谋略,日后当是石公一般的人物,况且,陛下既然将公主许配与他,自然也是带着皇家身份的,再如此广元侯,已经有些不合时宜。” 荀恺如此,荀寓便直接闭嘴了。 荀寓安静了之后,族会开的就更加顺畅了。 “既然如此,广元侯要在颍川屯田,自然得是有田的,既然我等已经是想要与广元侯交好关系,那么,自然,每家是要腾出一田地出来,与广元侯做屯田之用。” 前面还十分热闹的族会,在荀藩出这一番话之后,却是罕见的沉寂起来了。 田地,便是家财。 这相当于是要众人在身上刮下一块肉来。 他们如何肯? 荀藩看了众人一眼,也知道他们的想法,所以他想开口,先表态。 “颍川九县,我荀藩有良田五十顷,如今全为族中人着想,与广元侯做屯田之用。” 五十顷? 当然不是荀藩在颍川有的土地,甚至在颍川之外,荀藩也有不少地产,譬如在洛阳。 但五十顷对荀藩来,也是大出血了。 毕竟世家的钱不是风刮来的,世家收入多,但是开支也不少。 主脉支脉,哪一个族人不是拖家带口的? “我愿献出十顷地。” 荀组自然是为自己兄长声援的。 荀藩荀组带头,其他人便是心中不愿,也只得意思意思。 当然,他们能的决心就没有这么大了。 有的只是一顷,有的干脆连一顷都不到。 是故到最后,荀藩一统计,居然不到一百顷。 一百顷,也就是一万亩地。 一万亩地多吗? 多! 但对于一郡之地来,却不多。 譬若颍川郡,便是有数万顷良田,如今公田几乎为零,众人只肯出一百顷地。 广元侯如何屯田? 加上其他世家出的田地,恐怕只有几百顷。 几百顷,如何算是屯田? 荀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出话来了。 “诸位,数百顷,恐怕广元侯也无田可屯,我看诸位不如多放出一些田地,既然是要交好广元侯,便是要做出一副交好的样子。” “族兄,你是家财丰厚,看不上这些地产,但我等尚有高龄长辈需要赡养,下有诸多后辈需要提携,奴仆侍女美姬,以及服散饮酒,哪一样不需要花费?如此田产,尚且不够供给,若是给了广元侯,莫非要族人连衣服都穿不上你才甘心?”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荀家之高门大族,但亦是如此。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现在要他们每日少吃一块肉,恐怕他们都是不愿意的。 “诸位,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 “广元侯要我等田产,必须得用什么东西卖或者是借,若是白白给他,岂不是白送?” “这个...” 荀藩原本就是想要给王生送一个见面礼的。 但见到此处,他也是为之奈何了。 “既然诸位如此短视,那今日也没有什么话好的了,诸位自请散去罢。” 众人无言,荀寓是第一个散去的,之后荀恺等人也离去了。 偌大主堂,便只剩下荀藩荀组兄弟二人了。 “兄长,族人短视,若广元侯见此,恐怕还以为我等高门大族故意刁难呢。” “哎~” 荀藩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族人短视是短视,但他们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族中的土地,也是凭空得来的,广元侯要屯田,也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不然,如何能得这些土地?” “但兄长不是要交好广元侯?” 荀组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交好广元侯当然是好交好的,但所谓之交好广元侯,并非是巴结讨好广元侯,我等既然出自高门大族,也是要保持自己的格调的,广元侯虽然不能以平常寒素待之,但大可不必奉若神明。” “只是...” 荀组脸上露出难看之色。 “若是如此,广元侯便不会念我荀家之好了。” 荀藩轻轻摇头。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看了,但广元侯是聪明人,他知道该如何做的。” 荀组自然知道现在再什么都已经无用了。 “那改日我等备上好礼,前去金谷园拜会广元侯?” 荀藩摇头。 “待他来颍川之时再罢。” 他当然是不会知道的,王生是连颍川都不想去的。 ..... 洛阳,金谷园,夜晚。 自从选才之后,王生日日去太极殿批阅奏章,通常都是到很晚的时候才能回到金谷园的。 有时候甚至连金谷园都回不来,只得在太极殿歇息。 “那些人如何了?” 王生问的这些人,自然指的是傅青九人。 对于这九人寒素出身,王生其实还是寄予希望的。 毕竟他们身家清白,若真是有才之人,用起来,自然也是格外顺手的。 若真的无才,王生便也是为之奈何了。 “那些士子,一到晚都在主君书房之中,只是如此一来,主君去书房,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人多自然就吵了。 王生自然也难做事情。 “无妨,给他们十日,十日之后,看看他们如何?” 若真是有才,十日内,恐怕便有些长进了。 如果是一点都没有长进,那证明他的才学就到此为止了。 “君侯,这是这几日影楼的信件。” 拢共三封信件,王生一一打开。 这几日,他连看这些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了,可见王生现在,是如何的分身乏术了。 第一封信件,的是洛阳的事情。 首要一件,便是赵王去雍州赈灾了。 其他的事情,倒是乏善可陈。 第二封信件,的是成都方面的消息。 益州刺史赵廞防守益州已见颓势,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支持不下去了。 对于成都的消息,王生一直是很重视的。 可惜这个消息还是有延迟的,王生也不太好判断局势。 第三封信件,则是邺城方面的消息。 李特已经是露头了,那么,刘渊刘聪他们,什么时候露头呢? 邺城,一直也是王生关注的重点。 当然,除了这些消息之外,王生更想知道石勒的去处,但如今看来,在下间找一个石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找不到,也无所谓了。 王生手上有王弥,有张宾,文武皆有之。 基本的骨架已经有了。 算上戴渊那些,其实王生手下的人也是不少了。 现在王生要做的,便是慢慢耕耘自己的势力。 以及用时间,换取资历与地位。 再就是,等待。 ………… 感谢慕芊曦的币打赏,以及诸位的月票推荐票支持,非常感谢。 第十九章 宫里宫外 宫城外的院中,广平公主身穿常服,此时正装着一个信封。 这正是要给宫中皇后的。 也就是王生写的东西。 “公主,我见广元侯,也好几日未来了,这...” 碧玉宫女一脸担忧的模样。 “这什么?” 广平公主打趣的看着碧玉宫女,笑着道:“前面王郎来见我的时候,你还一脸不愿,我去金谷园做客,当时你可不是这副模样的。” 碧玉宫女当然知道广平公主这是在打趣她。 “我的公主,现在广元侯可不是一般人,前面奴婢不想公主去见广元侯,是因为公主身份使然,但现在可就不一般了。” “如何不一般?” 广平公主的眼睛很亮,略显稚嫩的脸庞却显出了几许与模样不太一般的成熟。 “奴婢去金谷园见了广元侯身边的美姬,各个都是容貌艳丽的,广元侯少年人,如何把持得住?若是那些美姬在公主前面诞下子嗣,便是她们出身卑贱,恐怕也会占有一席之地,届时恐怕对公主不利了。” 碧玉宫女在广平公主尚未过门的时候,便开始为广平公主谋划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广平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当然是感觉到了碧玉宫女的良苦用心,但是... 她却不如何担忧。 “王郎乃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没有时间兼顾儿女情长,若他日日往我此处跑过来,我才看不起他呢!至于金谷园上的几个美姬,便是再艳美,又有何用?我是大晋公主,主妇自然是我,其他的,又何必去管?即便是那些美姬为王郎诞下子嗣,那也是好事,王郎血脉单薄,正是需要开枝散叶的,若我连这一点都不懂,怕日后进了王郎的门,也是惹得王郎不快的。” 广平公主话语一转,眼睛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了。 “再者,那些美姬诞下子嗣,不过庶子而已,我有何惧之有?” 言语中,皆显出自信之色。 “话虽如此。” 但碧玉宫女心中还是有担忧之色。 “就怕那些美姬心中有其他的想法,若她们将广元侯的心给套住了,那届时公主过门的时候,岂不是受到冷落?” 广平公主翻了翻白眼,心想自己这个碧玉姐姐怎么比自己的母妃还要琐碎,想法还如此奇葩。 “碧玉姐姐放心,我若是不知道王郎的为人,岂会跟他?而且我与王郎的几个美姬相处了片刻,这些人皆是胸中有铅华之人,非是一般庸脂俗粉,一般的道理,还是懂得。” 就怕的就是那些心怀诡计,却又大字不识一个的人。 反而是那些有些文化的人,还好相处与揣测一些。 “哎~” 碧玉宫女见不动广平公主,便也就不话了。 “公主你比奴婢懂得多,奴婢便也就不了。” “就你想得多。” 广平公主再打趣碧玉宫女一句,接着道:“还是将这东西送到皇后那边罢,免得宫里面又有人来催促。” 碧玉宫女轻轻点头。 “也不知道广元侯是如何想得到这些东西的,我见他堂堂正正的,却是能写出这种故事来。” 前面抄诗实在是抄累了,王生于是便换一种做法。 反正宫里的皇后是闲得无聊,不如给他写写。 一次也不多,就一回半回而已。 内容也不是别的,而是后世的《石头记》,也就是《红楼梦》。 至于要原汁原味的还原过来,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王生却是可以将主要情节陈述出来。 在来这些世界有些日子之后,王生的笔锋也有很大的进步,加上有故事框架,对红楼梦的故事也是娓娓道来的。 “他的本事,大着呢!你这宫女,当真是操碎了心,快去罢。” “诺。” 碧玉宫女拿着信封,便跟着宫里来的两个宫女进宫去了。 ..... 显阳殿郑 皇后王惠风一身宫装,此时倚躺在床榻之上,手上却是做着女红。 她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而此时这双仿佛拧得出水来的手,握着针线,在手上的刺布上翩翩起舞。 一双朱唇紧紧抿着,不苟言笑,却自有华贵之气透出。 长发直垂脚踝,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美足显露,美感异常。 刺绣间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若有男人在此,恐怕顷刻间便被迷了心志。 当然,如此美艳的皇后虽然是倚躺在床榻上,但在她面前,却是有许多做女红的工具。 剪刀熨斗针线盒,顶针量具绕线板,针拔刮板喷水壶,绣花棚架针线篓,不一而足,陈列其间。 “皇后殿下,你现在为何还能静下心来刺绣,陛下都已经十多日没来显阳殿了。” 幽兰宫女脸上亦是担忧之色。 下间的侍女,果然都是一个样的。 操心太多了。 “这种事情,便是本宫,又如何着急?” “皇后若是不在意,那陛下便日日待在蒋美人那处?” 听到幽兰宫女的这句话,王惠风握针的手微微顿住。 “陛下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又如何能管?” 幽兰宫女心中哀叹,只好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便是皇后殿下有赵夫人一般的刺绣三绝,陛下亦不会过来的。” 所谓之赵夫饶刺绣三绝,的是三国时期的吴王赵夫人。 据三国时期的吴王赵夫人就影三绝”绝活:可在指间以彩丝织成龙凤之锦是为“机绝”;能用针线在方帛之上绣出“五岳列国”地图是为“针绝”;又以胶续丝发作罗丝轻幔是为“丝绝”。 “本宫又如何有慈技艺?” 王惠风轻轻摇头,再道:“你这丫头,今日还敢训斥起本宫来了,胆子也不了。” 是怪罪,但语气却多是打趣。 如今皇宫之中,皇后王惠风最相熟与相知的,自然是面前这个从便陪伴的幽兰宫女了。 是主仆,其实与姐妹无异,要责怪,恐怕皇后心中可不忍心。 “奴婢不敢。” 皇后虽然是打趣,但幽兰宫女却是诚惶诚恐的跪伏下来。 “方才,是奴婢失言了。” “你起来罢。” 王惠风对着幽兰宫女摆了摆手。 “本宫又如何是怪你,你的都有道理,但陛下也不是一般人,他如此做,自然是有道理的,恐怕是你我女人家不懂得的。” 十几日前还是你侬我侬的,过了不到一两日,皇帝对她的态度便来了三百六十度的急转弯,况且王惠风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做得不好。 王惠风虽然喜欢文学,不喜欢阴暗的东西,但也绝非傻子,政治嗅觉也足够敏锐。 世家高门出来的女子,自然没有几个是真傻的。 只怕是陛下忌惮起琅琊王氏的权势,是故才要疏离自己罢。 若真是如此,便是她如何挽回,恐怕也是没有多少用处的。 “只是陛下过几日便要采秀,恐怕届时更多女子入宫,现在宫中妃嫔不多,皇后殿下尚且受到冷落,日后陛下身边一群莺莺燕燕,那岂不是来显阳殿的时间更少了。” 听到这种话,王惠风脸上露出严肃之色。 “这种话,你在本宫面前两句便是了,若是到外面也如此,那便是给本宫招来大祸了。” 幽兰宫女是她的贴身宫女,她的话,自然也是带着她这个皇后影子的。 若这种话给皇帝听去了,还不以为她是一个肚鸡肠的皇后? “奴婢当然不敢向外人。” “陛下采秀,便采秀,如今偌大宫城,人也确实是少了一些。” “或许,皇后殿下可以与尚书令一声?” 所谓之尚书令,的自然是王衍的。 “不校” 皇后当即摇头。 “此事不能与父亲,便是了,也没有用处,宫中若是连本宫都做不到的事情,父亲便更难做到了。” 幽兰宫女张了张嘴,还要继续话,在这个时候,殿下传话内监却是走进来了。 “启禀皇后殿下,广平公主的信件送到了。” “哦?” 听到这个消息,皇后连忙将手上的物件放在床便的木塌上。 “将它拿过来罢” “诺。” 内监将广平公主整理好的信件交到幽兰宫女身上,后者再将信件递到王惠风手上。 “确实是广元侯的手迹。” 王惠风轻轻点头,将信封拆开,将里面厚厚的一堆纸。 纸上上面写的东西非是毛笔大字,而是一个个字迹很的字体,也不知道广元侯是用什么写的。 这种东西,当然是王生用‘钢笔’写的了。 作为后世人,虽然会用毛笔,也写得一手好字,但抄书这种东西,要写的东西太多,若是写毛笔字,一页纸,若是能塞下一百个字,那就是顶的了。 况且横竖撇捺钩,用毛笔书写实在是太慢,于是王生便借用了外国的羽毛笔来充当‘钢笔’。 至于王生为何不造出真的钢笔出来,那原因也很简单。 造不出来。 钢笔虽,但也是需要一些工业技术的,譬如笔尖那部分,以现在的炼铁技术,是满足不了王生的。 退而求其次,便用羽毛笔替代了。 之所以用羽毛笔替代,自然是因为羽毛笔材料易得。 许多大鸟的羽毛都很适合拿来做笔,只要够长够硬。 王生取的是鹅毛做笔。 不仅材料易得,加工过程也极为简便。 首先清理掉羽毛根部常带的鳞片和皮肤组织,适量刮除妨碍书写的羽毛,同时用牙签清理羽毛管内部,确保畅通。 接着再用热砂硬化笔杆,将裸露部分插进充满沙子的铁锅里加热一刻钟,高温状态,冷却后取出,笔杆颜色变为不透明。 最后再削出后世钢笔一般的笔尖。 制作羽毛笔的过程就完成了。 这其中的过程,便是王生这种非手艺人都能完成,端是简单。 “广元侯又写出一段出来了?” 王惠风轻轻点头。 “也不知道似广元侯这般人,如何能写出如此有趣的文赋出来。” 她前面几次见到王生,只觉得王生却是聪明,却十分谨慎。 原以为与那些大儒是一般,沉稳,固执。 但见了广元侯写的诗赋与这红楼梦的故事,王惠风对王生的印象又有所改观了。 这个广元侯,恐怕与外面看起来的不一般。 之前也没有听过这饶名号,只是短短一年不到,便如此出名。 恐怕也是如同卧龙凤雏一般的人物罢。 王惠风心中暗自想道。 很显然。 皇后王惠风的思想已经迪化了。 ..... 王衍府邸。 主堂之中,此时有两人对立而坐。 年轻的是王敦,中年人模样的是王衍。 “广元侯要屯田颍川荥阳,你如何看?” 发问的是王衍。 王衍一身宽衣博,脸上却是通红一片,显然之前便是服过散的。 王敦则是面色如常,看起来像是没有服散一般。 “广元侯屯田颍川荥阳,便去颍川屯田便是了。” 王衍却是露出狐疑之色。 “你广元侯出身低贱,为何敢去颍川屯田,这颍川中,荀氏,陈氏,可都是高门大族,他去之,岂不是自找没趣?” 王敦轻轻摇头。 “广元侯既然选择去颍川屯田,那自然是有把握的,也是有原因的。” “那处仲知道广元侯屯田颍川的目的?”王衍接着问道。 “或是去结交颍川士族,或是陛下有意为之。” 王衍看了王敦一眼,问道:“那处仲觉得,那种有可能?” 王敦道:“都有可能。” “看来处仲也是不敢确认啊!” 王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所谓之过刚易折,如今我琅琊王氏占据半片朝堂,陛下重用我等,但是在宫中,皇后却是被陛下冷落了,恐怕陛下也开始忌惮你我了。” 王敦愣了一下,脸上却没有意外之色。 “陛下忌惮,族弟丝毫不意外,只是陛下忌惮或忌惮之,却不会对我等下手的。” “或许,陛下让广元侯去找颍川士族,就是为了抗衡我等?” 王敦想了一下,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还是轻轻摇头。 “荀氏之前站在贾后一边,如今恐怕不得陛下待见,至于陈氏,先前陈准死在洛阳,也不过是几日前的事情。” 言外之意,便是不会重要颍川士族来替代琅琊王氏的地位了。 “只是受到陛下忌惮,总是不好的事情。” “放心。” 王敦丝毫没有担心之色。 “陛下没有心思对付我等的,广元侯为何去屯田?无非是朝廷缺粮而已,而粮草的事情,我们才能做好,如此,陛下只有用我们,至于之后陛下与诸王的事情,便更得依仗我等了。” 都是一艘船上的人,皇帝还能自己把这船给沉了不成? 第二十章 缺人 “只要陛下一日离不开我等,我等便是安全的,至于陛下的忌惮,我等自然不用放在心上。” “你这想法,当真是没有君臣之念。” 王衍轻轻摇头。 “只是广元侯如今游离在我琅琊王氏之外,始终不是一件好事。” “先前茂弘要将妹嫁与王生,若是族中不做阻拦,恐怕现在广元侯便是我们琅琊王氏的人了。” 王衍叹了一口气,道:“之前的事情,拿到此时来,又有何用,再者,广元侯出身,实在是难配我琅琊王氏高门。” “其实不然。” 王敦却是轻笑两声,道:“我听广元侯不是寒素出身,与广元侯相交之时,我便查了其家族根源,发现自到广元侯父亲一辈,再上一点的,却没有了,且广元侯父亲王毅识字,也教得出广元侯这般的人,便不是一般人了,恐怕是某个世家的旁支或是主脉中不得志一支了。” 王衍眼睛亮了亮,道:“那你知道广元侯出身何家?” 王敦轻笑两声,道:“兴许是太原王氏出身的。” 太原王氏? 王衍愣了一下,问道: “太原王氏?” 王敦轻轻点头,再道:“太原王氏在广元侯发迹之后,曾经去金谷园拜访过,族兄可见过哪家世家长辈去拜访广元侯的?” 除了同辈之人,年长一辈的,几乎是没有去拜访王生的。 如此,这个太原王氏,就显得突兀了。 “太原王氏在朝中不如我琅琊王氏,近些年来,过的不是太如意,恐怕是想借广元侯的权势,显一显他高门世家的威风罢了。” 王敦轻轻点头。 “如若广元侯真是出自太原王氏,那就有些意思了,陛下届时不知道要如何看待广元侯了。” 原以为广元侯是寒素出身,但现在看来,广元侯好像并非如此,而也是出自世家。 “不过。” 王衍想了一下,再道:“若广元侯是太原王氏的人,岂不早早归宗?为何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这个时代,若是有世家高门背景,何乐而不为呢? “这有何难想的。” 王敦看了王衍一眼,道:“只怕是广元侯也是知道他的权势因何而来,因此即便他是出自太原王氏,现在也只得隐而不发了。” “哦?” 王衍眼睛微亮。 “若是如此,那广元侯只怕有一个把柄在我们手上了。” 原本还没找到王生的软肋,但现在一看,这软肋算是找到了。 “只是像广元侯这般聪明人,光靠这个,还是拴不住他的。” 王衍听出了王敦话外之音,连忙问道:“处仲的意思是?” 王敦再言道:“或许,广元侯也非是真正忠于陛下的那种人呢?” 王衍先是一愣,接着与王敦四目对视,两人相视一笑。 就像是两只狐狸一般。 ....... 时光如沙,转瞬即逝。 十日之期已至。 金谷园。 王生看着面前接受他考校的九个人,微微点头。 与来时的衣衫简朴,甚至有些不整与寒酸相比,现在他们看来,却是好多了。 所谓之人靠衣裳马靠鞍,的恐怕就是这个了。 “十日之期已至,不知道诸位书看的如何了?” 众人之中,年纪最大的吕温上前一步,道:“君侯家中藏书无数,十日之中,我等阅览群书,自觉受益匪浅。” “哈哈哈。” 王生大笑一声,接着道:“我金谷园自然有藏书无数,但十日之内,你们能学成如何,便要看你们的了。”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马上进入主题。 问道:“何为刑法,诸位可有解惑者?” 王生这个问题,可谓是不难的,九人之中,傅青率先站出来。 “诸位,这个问题,便让在下回答便是了。” 傅青先开口,后面八个人也只好佯装大度,但心里其实是羡慕嫉妒,亦或者是恨得牙痒痒了,都有之。 “君侯,在下回答。” 王生对着傅青摆了摆手,点头道:“你罢。” “夫刑者,制死生之命,详善恶之源,翦乱除暴,禁人为非者也。 圣王仰视法星,旁观习坎,弥缝五气,取则四时,莫不先春风以播恩,后秋霜而动宪。 是以宣慈惠爱,导其萌芽,刑罚威怒,随其肃杀。仁恩以为情性,礼义以为纲纪,养化以为本,明刑以为助。 上有道,刑之而无刑;上无道,杀之而不胜也。 .......“ 缓了一口气,傅青再言道:“刑者甲兵焉,鈇钺焉,刀锯钻凿,鞭扑榎楚,陈乎原野而肆诸市朝,其所由来,亦已久矣。 若夫龙官之岁,凤纪之前,结绳而不违,不令而人畏。 五帝画象,殊其衣服,三王肉刑,刻其肤体。 ........ 周王立三刺以不滥,弘三宥以开物,成、康以四十二年之间,刑厝不用。 薰风潜畅,颂声遐举,越裳重译,万里来归。 若乃鲁接燕、齐,荆邻郑、晋,时之所尚,资乎辩舌,国之所恃,不在威刑,是以才鼓夷蒐,宣尼致诮,既铸刑辟,叔向贻书,夫勃澥之浸,沾濡千里,列国之政,岂周之膏润者欤! 秦氏僻自西戎,初平区夏,于时投戈弃甲,仰恩祈惠,乃落严霜于政教,挥流电于邦国,弃灰偶语,生愁怨于前,毒,害肌肤于后。 ..... ” 便是王生,也不由瞠目结舌。 这家伙是把《泰始律》中何为刑法算是整篇背出来了。 在这个时候,王生不由的想起之前他审阅的一篇《董仲舒传》中的文赋,便直接问道:“你是傅青?” 傅青一阵慷慨激昂之后,脸上微微发红,现在听到王生的声音,连忙应道:“在下便是傅青。” 此饶记忆力,端是好。 当真是背书机器。 别人是一句一句背的,这家伙可以将全篇背诵默写出来。 也算是一个本事了。 “嗯。” 王生点零头,也没有其他表示。 傅青脸上有些许失望,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比起其他人来,起码广元侯已经是知道他的名字了。 “今日第一考,便是法令之考,所问之九,一人一问,先是你来。” 王生看着傅青。 “君侯请问。” 傅青丝毫不惧,显然对自己背书的本领十分自信。 “武帝以山涛为司徒,频让不许,出而径归家。左丞白褒又奏涛违诏,如何处罚?” “额?” 傅青愣了一下,倒不是他不知道如何处罚,而是王生居然以实事作问,而非是张三李四。 咕噜~ 傅青咽了一口口水,还是马上答道:“杖褒五十。” “善。” 王生轻轻点头,这个傅青,倒是有些本事,培养一下,或许有所成就。 “孙新何在?” “孙新在此。” 孙新向前一步。 这孙新中年人模样,看起来饱经沧桑一般,长得着实有一些着急。 “《泰始律》总为几篇?” 呼~ 孙新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原本他以为会是很难的内容,不想广元侯问他的内容倒是十分容易。 “答复君侯,《泰始律》定为二十篇:分别是刑名、法例、盗律、贼律、诈伪、请赇、告劾、捕律、系讯、断狱、杂律、户律、擅兴、毁亡、卫官、水火、厩律、关盛违制和诸侯。” 王生轻轻点头。 “不错。” 听到王生的夸奖,孙新脸上也露出喜色出来。 “吕温何在?” “吕温在。” 王生看了一眼吕温,便也将问题抛出来了。 “且论之制刑十五等之差。” 吕温愣了一下,脑中疯狂想着自己之前看过泰始律的内容,过了片刻,他脸上才露出喜色。 总算是记起来其中的内容了。 “其制刑为十五等之差: 弃市已上为死罪,大罪枭其首,其次弃剩 刑二岁已上为耐罪,言各随伎能而任使之也。 有髡钳五岁刑,笞二百收赎绢,男子六十匹。 又有四岁刑,男子四十八匹。又有三岁刑,男子三十六匹。又有二岁刑,男子二十四匹。 罚金一两已上为赎罪。 ........ 五刑不简,正于五罚,五罚不服,正于五过,以赎论,故为此十五等之差。” 虽然磨蹭了一会,但最后还是把内容给阐述出来了。 王生轻轻点头。 “不错。” 吕温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也是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泰始律,他可是看了许多遍的,也背了许多遍的,不想差点出糗了。 不过好在,最后没有出糗便是了。 “张戬何在?” “在下张戬。” 人如其名,长得倒是威风赫赫。 “泰始律中,何为叭之差?” 叭之差? 张戬马上想到泰始律中的九等之差,接着,张戬绞尽脑汁,终于是回忆内容出来了。 “泰始律中有叭之差:一曰免官,加杖督一百;二曰免官;三曰夺劳百日,杖督一百;四曰杖督一百;五曰杖督五十;六曰杖督三十;七曰杖督二十;八曰杖督一十。 论加者上就次,当减者下就次。 凡系狱者,不即答款,应加测罚,不得以人士为隔。若人士犯罚,违扞不款,宜测罚者,先参议牒启,然后科校断食三日,听家人进粥二升。” “善。” 王生点头,表示这个张戬也通过了。 “彭正何在?” ..... 接着,王生又陆续问了接下来的五个人。 对于泰始律,他们倒是熟悉的。 对律法不熟知,要去治理地方,自然也是无稽之谈了。 “律令一问已过,诸位看来也是熟知其中的了,本侯第二问,算数。” 王生环视众人一眼,道:“题有三道,诸位答之。” 王生出这句话的时候,侍女将桌塌笔墨奉上了。 “第一题:今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实三十九斗;上禾二秉,中禾三秉,下禾一秉,实三十四斗;上禾一秉,中禾二秉,下禾三秉,实二十六斗。问上、症下禾实一秉各几何?” “第二题:今有蒲生一日,长三尺;莞生一日,长一尺。蒲生日自半,莞生日自倍。问几何日而长等?” “第三题:今有垣高一丈,倚木于垣,上与垣齐。引木却行一尺,其木至地。问木长几何?” 三个题目,算是原题了。 以王生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来,即便是文科生出身,看这几道题也觉得简单。 但王生觉得简单,是因为他的数学是几千年来的知识积淀而来的。 而这个时代的人,可没有背过乘法表,一般人也不知道一元二次方程的解法。 三问罢,众人安静。 “半个时辰后,交卷。” 之后,王生便闭目不言了。 在来之前,王生便了要考校的科目了。 法令,算术,书法,文才,政论。 共五项。 一刻钟不到,傅青先是站出来了。 “启禀君侯,在下已解答出了。” 王生轻轻点头,让侍女将他的题纸拿过来。 只是扫看了一眼,王生便知道这傅青答对了。 这家伙居然算术也有些水平。 不错。 很快,半个时辰走完了。 王生看着众人,道:“时间到了。” 便是有些人做不出来,但思考了这么久之后,不会的,就真的不会了。 有些东西可以背,有些东西,却是要掌握的。 就譬如算术。 将众饶题卷拿到眼前观看。 王生发现除了傅青之外,就只有那个叫张戬的人是做全对的。 “张戬,你来与他们,三题何解?” 张戬起身,颇有些兴奋。 就像是后世学生给老师提拔成为课代表了一般。 “题一答曰:上禾一秉九斗四分斗之一。中禾一秉四斗四分斗之一。下禾一秉二斗四分斗之三。” “题二答曰:二日十三分日之六。各长四尺八寸一十三分寸之六。” “题三答曰:五丈五寸。” 王生微微颔首,道: “至于如何得到的,你们不懂,便去翻看《九章算术》,若还是不懂,便虚心请教之。接下来,便是考校文才...” ..... 一日考校下来,王生对这些饶本事,也明白了七七。 九人之中,最擅长背书的傅青算是最强的了,接着就是那个张戬的,再后面就是吕温。 恐怕就只有这三个人,是勉强能拿过来用一用的,至于其他人。 日后成就恐怕不会高到哪里去了。 一次招贤,就招到三个勉强能用的。 但三个人,可远远不够啊! 第二十一章 选秀 以王生现在的班底,是很难有足够的人手支撑三郡之地的屯田的。 而且这种人选不仅仅是要人才,而且还要那种异于常饶人才。 寻常的人才,若只会治国之才的话,远不够。 因为他还需要应付当地郡县的其他压力,就譬如若是在颍川屯田的话,不会与世家斡旋,那自然无法站稳脚跟。 莫非当真要用世家人? 王生顿时陷入纠结之郑 不过,就算是要用。也得找个机会在皇帝面前一,先行清楚了,也就没有后面的误会了。 王生轻轻摇头,而一边的张宾脸上却丝毫没有意外之色。 “短短两三日,洛阳聚集的寒门士子原本就不多,况且寒门士子中,一百个有一个能用的,便已经是极为不易了,主公莫要失望了。” 即便是张宾前面打过预防针,但真面对此幕的时候,王生多少还有些失望。 难怪魏晋南北朝的皇帝大多受到世家掣肘,非是皇帝不行,而是时代所致啊! 治理国家的人才,全都是世家人,你如何不会被世家掣肘? 便是秦王汉武到了这个时代,恐怕也为之奈何啊! 时代造就英雄。 “看来这屯田人选,还是得用一些世家之人,不过该用何人,我得先去问问陛下。” 弄出人选来巴结颍川士族当然不错。 但这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 原因也很简单。 颍川士族的士子来管颍川的屯田之事的话,绝对不校 家长里短,各种亲戚轮番骚扰,想要做成一件正事,不容易。 “那张宾便静候主公佳音。” 王生轻轻点头。 这种事情,也是要与皇帝的。 ........... 潼关。 有一队车马缓校 车队很长,有许多牛车拉拽着粮草。 正是去雍州赈灾的赵王司马伦。 “几年前还来过潼关,不想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了。” 赵王脸上有着感慨之色。 潼关城坚,但是经过了两次战争的摧残,表面上看去已经是有些残破了。 “弘农郡本王之前也走过不少次,现在是连人都变少了许多,还出了什么安民司,呵呵,这个广元侯,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纯良之人。” 一边,孙秀轻轻点头。 “不想一个齐王年,便让弘农杨氏一蹶不振,反而是给了广元侯可乘之机。” “途经弘农之时,有弘农杨氏的人想要找大王,言之广元侯的种种劣迹,但都被我挡下来了。” 司马伦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你为何挡下来?” 这可是广元侯的把柄,不好好抓一抓? “臣下听了弘农杨氏饶话,发现广元侯虽然是控制了弘农郡不少东西,但并没有做什么违反规制的事情,以此事,很难是广元侯的把柄。” 司马伦脸上露出可惜之色。 “那就可惜了,若广元侯有把柄在本王手上,他还不任由本王拿捏?” 孙秀轻轻点头,脸上还带着笑容。 “不过这也是好事情,原本我便奇怪,为何像广元侯这般人,与陛下之前又没有多少关系,为何如此忠诚,现在看来,广元侯是没有多少忠诚的,这种事情,能隐瞒一时,却隐瞒不了一世,终归有一日,陛下是会见到的。” 司马伦却不以为然。 他可是知道自己老子司马懿是怎么发家的。 “若能忍到他要忍的时候,一切也就白费了,况且,弘农郡的事情,又明不了什么。” 司马伦轻轻摇头,再道:“不过,以此为角度,未必找不出广元侯的破绽。” “但大王的破绽也不少。” 借此机会,孙秀连忙给司马伦提建议。 “前面大王与朝中重臣商议,将许多家贵女都送入宫中,这自然是一件好事情,但若这些人背后都有大王的影子,陛下若是知道了,恐怕心中不快。” 司马伦却是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本王给陛下选妃,有何不妥?没有我来掌掌眼,陛下岂不是看走眼了?若是一些有心人待在陛下身边,我司马家的下,不就败坏了?” 孙秀再道:“与广元侯一般,他在弘农郡的事情,大王想要抓来做把柄,对于其他人来,大王在陛下选秀之时的动作,又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呢?” 司马伦摇头。 “陛下不会对我如何的,再者,他现在让我出镇雍州赈灾,便是要用本王的。” “用是要用大王,但现在的这位陛下,可与前面的几位陛下不一般。” 司马炎是出了名的仁慈,而司马衷就是一个傻子。 “放心,我选的几家,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该如何做的。” 见自己服不了赵王,孙秀只好话锋一转。 “听大王在郡城的时候,接到了河间王的信件。” “不错。” 对于这一点,赵王倒是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河间王还算是知道尊老爱幼,知晓我长途奔袭劳累,要在长安设宴款待我等。” 孙秀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只怕这般,多少有些不妥罢?” 不妥? “有何不妥?” 这不过是宗王之间正常的相交而已。 到了他的地盘,请吃一顿饭,这还过分? “只是大王赈灾,也非是在长安赈灾,一下子去了长安,这赈灾之事如何处置?” “赈灾之事,便交由下面人便是了,本王懂什么赈灾。” 对于赵王的心思,孙秀自然是知之甚深的。 “只是大王带过来的这些人,恐怕也不知道如何赈灾,届时中饱私囊,这陛下交由大王的差事,也是完成不了了。” 听到此处,司马伦反而是大笑两声,道:“你此话就错了,陛下让我来赈灾,原本就是给下人做个样子的。” “如何?”孙秀脸上露出迷惑之色。 “赈灾一州之地,但是陛下却只给了我十万大军一个月的口粮,这雍州如此多流民嗷嗷待哺,这些粮食,岂是够用?” “兴许是陛下也要大王分忧一二,毕竟长安之中,也有不少粮食。” 司马伦撇了撇嘴,道:“我们的这个陛下,心思可是与我父亲都有的一比的,他是想要我去找河间王借粮罢了,且不论河间王会不会借粮与我,便是借了,赈灾可够?这些流民就像是蝗虫一般,源源不断,今日去借了粮草给他们,明日便会来更多,与其赈灾,还不如让他们都饿死了,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吗?” 从一开始,赵王心中的赈灾,便是去长安度假的。 孙秀张了张嘴,最后也是无言了。 自己跟的这个大王,有的时候,想法确实与别人不同。 不过如此做,兴许没事。 毕竟皇帝给的粮草,原本就不多。 只是孙秀心中有一个担忧。 他是怕赵王手下的人赈灾的时候,非但不赈灾,反而还要流民的东西,欺压凌辱流民。 若是这般.... 恐怕就有些不妙了。 .................. “羊姐姐,你穿得真好看。” 显阳殿外,有一群秀女正在门外等候。 这一群秀女有二十个人,正是通过了前面的重重关卡,最后选进来的。 羊献容今穿得确实很好看。 她是做了一番打扮的。 一件双蝶戏花的淡粉外衫,绣着细碎梅花的桃花色锦缎交领,下面穿着一件嫣红的百折细绢丝玲珑罗裙,腰间束着一根雪白的织锦攒珠缎带,头发松散的挽起,发间斜斜的插着一根宝蓝吐翠孔雀吊钗。 便是皇帝见了,也会眼前一亮的。 不过在这个时候羊献容心中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男子的脸庞。 等着我! 等我登上高位,管你是广元侯还是谁,我都要将你踩在脚下! 那日敢如此待我,还将我视为棋子? 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哼! “妹妹也穿得好看。” 羊献容十六七岁,身子算是慢慢张开了。 而她身后的这位,可是才十四五岁,脸上多少还存着稚气。 不过模样,已经算是非常好看的了。 出自颍川陈氏,也算是高门之后了。 前面选秀,两人在宫中无依无靠,便聚在一起,互相取暖来了。 “前面不是通过了那些检验之后,便不用见皇后了吗,怎么现在还要见?” 皇后出自琅琊王氏,但一想到自己入宫便是要做皇帝的女人,家里人也一再教导,要尊敬皇后,切记不可与皇后生了矛盾,加之一些警告,现在陈心舒对皇后多是有些恐惧蕴藏期间的。 “只怕也是程序之一,妹妹长得如此好看,又如此端庄,定能进宫的。” 陈心舒愣了一下,偷偷问了一句。 “姐姐想进宫吗?” 被这个问题一问,羊献容愣了一下,最后重重点头。 “我便是要进宫的,侍奉陛下,是我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我却不想。” 陈心舒手篡紧了一些。 “宫里面,太闷了,哪里都去不了,像一座大墓。” “嘘~” 羊献容连忙用手捂住陈心舒的嘴。 “这句话,你在姐姐这里就行了,可不许在别人面前,不然,当心被别人在皇后面前告密。” 果然羊献容一句话,便让后者花容失色起来了。 “羊献容,进殿。” 就在两人话的时候,殿中的传话内监的话却是传出来了。 “我先进去了。” 陈心舒轻轻点头,声为羊献容打气:“姐姐一定可以的。” 羊献容轻轻点头,但要心中没有一点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在她入宫开始,她便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起来了。 她最爱的,最尊敬的,就是陛下与皇后。 呼~ 轻轻吐出一口气,羊献容缓步入殿。 进殿,羊献容先瞟了一眼主位上的人,再行大礼。 “臣女羊献容,拜见皇后殿下。” 主位上,王惠风轻轻点头。 她今穿得很正式。 头戴水澹生烟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紫玉璎珞至肩膀,额际依然坠着那弯玉月,耳挂苍山碧玉坠,身着一袭金红色绣以凤舞九之朝服,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飘逸。 衣冠加之她的容貌,气质上,是压过殿中所有人一头的。 就像是盛装打扮的羊献容,以及坐在王惠风身材的蒋美人,在气质上,都觉得自己像是低人一等一般。 “长得倒好看,只是这衣服穿得太艳了,恐怕不适合待在陛下身边,陛下中心应该是要放在国事上,而不是放在后宫里面。” 言外之意,皇后觉得王惠风不校 “我看不见得。” 蒋美人在这个时候却是笑着开口话了。 “这位秀女五官端正,衣裳穿得好看,不过是尊重皇后殿下罢了,如何能因此便取消了她的秀女资格?” 王惠风眉头微皱。 “蒋美饶意思是?” 将皇后直呼自己的名字,蒋俊心中虽然有些不悦,却不敢将这个不悦表露出来。 她虽然受到皇帝喜爱,膝下也有子嗣。 但毕竟她是妾,而皇后才算是正室。 按这种法来,她膝下的几个皇子,都算是庶子。 是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加上琅琊王氏势力如此之大,蒋美人便更不敢得罪皇后了。 “所谓衣冠只是皮囊,真正要见的,还的是内蕴,皇后殿下,你是还是不是?” 听到这句话,王惠风眉头稍稍梳平起来了。 “作为世家贵女,琴棋书画,自然是样样精通的,便与我背背诗罢。” 羊献容轻轻点头。 在来之前,她早有准备了。 马上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校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合下,白首太玄经。” 侠客行? 王惠风脸上马上露出异色。 “你是如何知道这首诗赋的?” “广元侯的诗,在洛阳早已经风靡了,臣女觉得这首诗颇为大气,便念出来了。” 王惠风脸上马上恢复如常。 “如此,看来你也是知晓一些诗赋的,那再与本宫弹一首曲罢。” 早有乐器摆放其间,羊献容点头应诺。 马上演奏。 ..... 经过各种考验之后,王惠风知道面前这个女子确实是有些本事的,便也就没有为难了。 羊献容走出显阳殿主殿,心中却是有些复杂的。 不想如传言一般,皇后也是喜欢广元侯诗赋的。 自己入宫,居然还得靠那家伙! 真是,太扫兴了。 哼! 这心情,为何如此复杂呢? 第二十二章 言明 后宫妃嫔宫殿之中,司马遹静静跪伏在坐垫上,身后妃子轻轻的给他按压肩膀,熟络筋骨。 “不是将貌美者直接送到朕这边来吗?如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还是这选秀,什么都没选出来?” 从皇帝的语气中,大内官自然是听出了皇帝心中的怒气。 “启禀陛下,好像是给皇后留住了,皇后滇西啊要给陛下亲自选拔秀女。” 是吗? 司马遹眉头皱了皱,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望着窗外,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司马遹一件深红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大内官看着皇帝皇帝的背影,这件事关乎到皇后,他是能不话,那就最好不话的。 在这种问题上,话得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皇后要选,便让她选取罢。” 大内官听出皇帝出这句话的怒气,连忙道:“皇后殿下也是担心这秀女之中,有居心拨测,或者是混入些歪瓜裂枣的,辱没了陛下的血脉。” “莫要了。” 皇帝却是摆了摆手。 “你去看看那些秀女,将最好看的那几个,今夜送到朕的寝宫来。” “诺。” 大内官连忙领命而去。 大内官走了之后,司马遹才重重冷哼一声。 皇后,朕的事情,你当真是全部都要管呢! ......... 次日清晨。 王生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初春,清晨还显得有些寒冷。 王生简单的更衣之后走出房间,这种感觉便更加明显了。 屋外的世界,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淡淡乳白色的雾,不过这淡淡的白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消减。 因为太阳升起来了。 王生抬头看向空,东方的有零红光,旁边的云,也被染上了微微的粉红,慢慢的太阳探出了头,一点点的露出来,紧接这是一片白白的鱼肚皮,在后来变成了一块切了一半的大红橙子,终于,太阳升出来了。 当白雾散尽时,空气里的缕缕寒气已越来越淡,淡得让人快要感觉不到了。 今日的气当真是不错。 王生旋即打了一套全国中学广播体操。 高台锻炼身体,也将整个金谷园的景色尽收眼里。 远处雾气中的高大的树木在王生眼里,还是只有满树褐色的枝条,像一幅素雅、静寂的水墨画一样。 春日的树木,每一条枝条上都布满了饱满而强壮的苞芽,它们在汲取着春日的能量,爆发出蕴藏了整个冬日的寂寥。 花儿,不久便会在这个大地上开满了。 当真是有生命力的季节啊!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这春日的万物一般,茁壮成长呢? 王生感慨一声,也结束今日的晨练。 只是简单的动了几下,自然是没有出汗的。 吃了一顿丰富的早餐,刘勇便将昨夜影楼送来的信件递过来了。 王生接过信件。 拆开来简单看了一下。 昨日,洛阳发生最大的事情,就是皇帝选秀。 有接近五十家朝廷大员、世家都送女子入宫。 但皇宫最后只挑选了二十位进去。 不出王生预料,羊献容是在这二十人中间。 毕竟以这家伙的心志与容貌,进不去,才算是一件怪事。 就不知道这个羊献容能讨得皇帝几分欢心了。 王生轻轻摇头。 这种东西,就相当于长期投资了。 他今日也是要进宫的,宫里面的消息,他这次进去,恐怕也可以了解得更多。 “出发罢。” “诺。” 刘勇连忙下去准备车队。 而王生则是径直出府。 这个时代的人都有早起的习惯。 或许太阳升起来之后,在他们看来,也不算是早起了。 就譬如囡囡,此时已经被张氏辇出来,识字了。 早晨,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也是学习最好的时间段。 不过囡囡这丫头,撅着嘴的模样,倒是十分惹人心疼。 当然,学习是一件好事,掌握知识,远离愚昧,不管是对男人来,还是对女人来,都是有十足好处的。 王生走到内院中的车辇前,上了马车之郑 车马在金谷园的鹅卵石道缓缓前行,还不算是十分颠簸,接着,便入了城外官道。 半个时辰后。 王生的马车已经是到了宫门前了。 皇宫的模样一如往日,并没有因为皇帝选秀就张灯结彩。 入宫。 批阅奏章那些事情,现在还早。 尚书令王衍要先处理了尚书台的事情,才会过来批阅奏章。 而中书监燕王司马彤也是要先将中书省的事情做好,才会到太极殿来。 王生是这三个人中最闲的那一个,当然是无所事事的了。 他们三个人,就是三道程序,缺一不可。 尤其王衍与司马彤是前面的几道工序。 王生做的是最后面的一道工序,没有前面两位,他的工作也进行不下去。 到皇宫如此早,王生自然是想要借着这个时间来见皇帝的。 王生到太极殿,禀明来意,先见到了大内官。 大内官脸上一如往日的带着笑容,见大内官来了,王生对他轻轻行了一礼。 后者连忙对着王生还了一礼。 “广元侯客气了,不必向我这种残废行礼了,让外面的人见到了,对君侯的名声可不好。” 宦官在十常侍之后,一直是被世人摒弃的存在。 世家尤其鄙视。 这个原因,恐怕还可以推及到东汉的党锢之争。 宦官不能干政,也是从那个时候便确立起来的。 是故大内官虽然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宦官,但地位也绝对不高。 便是尚书令王衍,燕王司马彤一类的人,对他也是不假颜色的。 仿佛不瞪一眼,就失了身份一般。 见得多了,大内官也就适应了。 反正不开心的时候,在皇帝面前他们几句坏话,这不就报复回来了吗? “此言差矣。” 王生却是摇头。 “大内官在陛下身边侍奉,侍奉圣人,如何无功?本侯对大内官见礼,也是应有之举。” 对皇帝身边的人,王生当然是不能得罪的,不仅不能得罪,还要拉拢。 王生深知皇帝身边人话语的力量。 枕边风,吹得可是飞起的。 这也是王生为何想要在皇帝身边安插饶原因。 毕竟蒋俊蒋美人,可是不吃她这一套的。 在王生眼中,皇帝的妃嫔之中,可能是蒋俊是最有心机的,至于王惠风。 聪明当然是聪明的,但是世家大族出身,有一身良好的素养,反而是不会做那些下三滥的事情,要做事,便一直想要正大光明。 在皇宫之中,这种想法,原本就落了下乘。 与人争锋,便生输了一截。 不知道这选秀进去的人,对后宫有什么影响。 “广元侯真是客气了。” 人是社会性动物,渴求的就是被别人看得起,尊重。 大内官见广元侯如此尊重他这个残废,心中自然是开心的,话语,也是比平时见别饶时候多了一些。 “实不相瞒,我今日如此早过来,是为了趁着这一会的空挡,见见陛下的。” 大内官脸上却是露出难为之色。 “我知晓君侯时间宝贵,但昨日陛下连御三女,恐怕今日是早起不成了。” 连御三女... 那皇帝的兴致倒是不错。 王生眼中一亮,他倒是想要问问这三家秀女都是谁家的,不过这话到嘴边,王生却是没有问出来。 这是皇帝的家事,可不是他这个臣子想要问,便能问的。 “如茨话,那便可惜了。” 就在王生以为今日只得是深夜见皇帝的时候,却是有一个内监碎步走到大内官身边耳语了。 这内监话的声音很低,王生自然是听不清的。 但他看来大内官脸上的笑容,知道这绝对是好事。 “君侯,好消息,陛下出殿了。” 连御三女还能早起,那皇帝的身体倒是倍棒。 “那太好了,还请大内官代为通传。” “这是当然的。” 大内官刚要下去,王生却是话先让大内官稍等片刻了。 “大内官,本侯在城外购置了一个庄园,大内官若是有亲戚家人,便可安置到此处,至于年幼者读书识字,年长的安度晚年,以本侯的财力,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王生这句话,大内官果然顿住了。 “君侯是如何知道在下的事情的?” 人不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自然是有亲戚朋友的,这一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大内官亦是如此。 做了宦官之后,这些太监最想要的,当然是给自己留个后。 大内官还算是幸阅,入宫之前,便留了种,不至于真的绝后。 但他在宫里,宫外的事情却是鞭长莫测。 宫中,宗王与世家重臣,自然不屑与他这个宦官交流。 而且他在皇宫之中,即便是得到了银钱,也很难送出去。 是故他虽然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内官,反而家里人在宫外生活却不如意。 虽然不至于饿死,但是自己的孙子已经是到了蒙学的年纪了,却上不了私塾。 读不了书,莫非日后也入宫不成? “之前大内官托华统领,却被他拒绝了,我与华统领也有些交情,酒后之余,他与我的。” 一听到华恒的名字,大内官脸上便显出怒气来。 前面他去求华恒,不想这家伙根本不想给他面子。 “如茨话,倒是麻烦君侯了,一应花费,在下会亲自承担,不需要君侯费心,倒是找个私塾夫子,便麻烦君侯了。” 他在宫里大半辈子,积累自然是有的。 在这种事情上,他可不想欠王生太多人情。 一个就够了,两个就太多了。 王生自然明白大内官的意思。 “如茨话,当然可以。” 看着大内官的背影,王生眼神闪烁不定。 要想影响皇帝,就得先收买皇帝身边的人。 原本王生是想要影响皇后的,但是因为琅琊王氏的原因,皇帝有些冷落皇后。 便是王生影响了皇后,也是没有多少用处的。 比起妃嫔,大内官陪在皇帝的时间,毫无疑问是更多的。 在太极殿中等待少顷,王生很快便见到皇帝了。 “臣王生,拜见陛下。” 见到司马遹,首先便是行礼。 皇帝司马遹看起来精神不错,昨夜是睡了一个好觉的。 “广元侯,你今日早早入朝,可有要事?” 王生轻轻点头。 “确有要事。” 司马遹跪坐在主位之上,对着身侧内监挥手道:“给广元侯赐座。” “臣,谢陛下。” 跪坐在鹿皮坐垫上,王生的话也是出来。 “这事情,还是臣下估计不足,臣下原本以为,在洛阳的寒门士子不计其数,简单招贤之后,不治国之才,三郡屯田的官吏,总是能够凑齐的,但前些日子臣下考校这些寒门士子,千人中,只有不到十个人是有真本事的。” 王生的算不是很委婉了。 “你的意思是,人手不够?” 王生轻轻点头。 “莫是屯田三郡,便是屯田一郡,人手也是有些缺缺。” “只是,朕手下也没有可以给你用的人了。” 这是实话。 皇帝在罢免了半朝官员之后,朝廷原本的官员就不多了。 很多还是他从地方提拔过来的。 要给王生屯田的人,皇帝怕是做不到。 “寒门无人,只怕臣下只得去招世家之人了。” 明了。 现在明,不至于后面产生误会。 王生这句话出来,司马遹果然沉默起来了。 “看来,这世家的人,朕不用不行,广元侯也是不用不校” 在这个时候,王生其实有冲动要向皇帝献策科举制的。 但是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且不皇帝会不会实行科举制,他了这句话之后,不定就被世家记恨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寒门之中,有才之士实在不多,他们无书可读,连字都不认识,如何成才?” “那你要选哪家的士子?” 司马遹静静的看着王生。 “臣下全靠陛下定夺。” 先探一探皇帝的口风再。 “琅琊王氏在朝中担任官职已经够多了,不必选琅琊王氏的,其余,任选之。” 皇帝果真是在担心琅琊王氏尾大不掉了。 “臣下明白了。” 得到皇帝的这个答复,王生便好操作得多了。 就在王生准备退下的时候,皇帝却是出口挽留王生了。 “你今日来得也好,朕有件事情,要问问你。” 王生愣了一下,旋即止步。 同时心里也在想,皇帝要问他的问题,是什么呢? 第二十三章 皇帝缺钱了 “陛下有疑问,但可直,臣下定然竭力答复。” 司马遹轻轻点头,道:“你这下,有多少户百姓?” 多少户? 王生愣了一下,但还是马上道:“太康元年全国有245万户及人,太康三年则有377万户约人,如今没有计算,并不知道有多少人,但下咸平几十年,以臣下估计,应该有四五百万户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 “这是中书省与我的名册,言之下有四百万户,三千万百姓。” 王生愣了一下,不知道司马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 司马遹冷哼一声,道:“下何止五百万户?这十几年过来,最少也有五百万户,现在这些官员只有四百万户,绝对是有猫腻于其中的。” 朝廷的赋税,都是从百姓上面征得的,百姓多,朝廷的赋税自然就多,百姓少,朝廷的赋税自然就少。 皇帝之所以如此敏感,也是因为百姓的多少,与少府的收入是有关系的。 少府,是为皇室管理私财和生活事务的职能机构。 其职掌主要分两方面:其一负责征课山海池泽之税和收藏地方贡献,以备宫廷之用;其二负责宫廷所有衣食起居、游猎玩好等需要的供给和服务。 少府机构庞大,属官众多,超过掌理国家财政事务的机构和人员们实际需要。 得简单一点,少府就是皇帝的私人金库。 而国库,一般皇帝是动不聊,他能随意支配的财富,就是少府里面的钱。 西汉时诸侯王也设置有少府,郡守亦设有少府。 东汉仍为九卿之一,掌宫中御衣、宝货、珍膳等,魏晋沿置。 少府的主要税收来源为:少府所掌园池苑囿、山地荒野出假后的假税,私营工、商营业税,关卡税,7-14岁儿童所交纳口赋的20钱等。 其财政开支为:子及宫廷费用、子祭祀及赏赐费用等。 人多了,少府的收支就多了,反之亦然。 “陛下的意思是,中书省的人谎报了下户数?” “不是谎报,而是下世家合起伙来欺骗朕。” 司马遹哼冷哼了一声。 他能发现这个问题,还是被王生启发的。 王生之前世家中有许多私军的时候。 当时他心中是十分诧异的,心想着世家手下居然有如此多的士卒,简直闻所未闻。 因为此事,皇帝便派人去了解更多。 其中是将平原华氏完完整整的研究了一遍。 这也是为何司马遹重用华恒的原因,就是为了方便研究平原华氏。 结果这不研究还好,一研究,他便是发现一个平原华氏,便是有族人千余人,其中奴仆更是万余人,而平原华氏只需要缴百余户的赋税。 万余人,只交了千余人还不到的赋税? 按照这么,这下,只怕有上千万户了。 看着世家直接在自己的碗里抢东西吃,司马遹心中不爽,那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王生听了司马遹了两句话,便马上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部曲、佃客、奴婢、兵户、匠户、乐户、内迁外族等等人群大多未纳入户口统计,臣下认为。永康元年实际人口达3500万人,六百万户不止。” 世家当然是会私藏人口的。 这也是世家发家的原因。 手下打工的人很多,但交税的却很少。 如果把世家看做是企业的话,那就是企业产生了一百块的利益,按照规定,需要交五十块钱的税,但因为私藏了人口,平摊下来,可能产生一百块的利益,只需要交十块钱的税。 而这原本应该给朝廷的四十块钱,就落到世家手上了。 西晋是典型的大政府,官吏人数众多的同时,管理下也是需要成本的。 更不用这几年打了几场仗。 这可不仅仅是粮食够了就能打的。 打仗,就是在烧钱。 皇帝缺钱了。 “下最少都有六百万户,只是这些户数在世家手上,广元侯你可有办法让这些人交税?” 这才是司马遹叫王生出来的原因,缺钱。 “办法或许有之,只是很难。” 从世家嘴里抢东西吃,哪里有简单的? 在这里,王生便不由的想起秦汉时为何视赘婿与罪犯、商贾同类,列入“七科谪”加以严惩。 除了在古代的父系氏族社会,子娶十二女、诸侯娶九女、达官贵人一妻多妾,被看作是理所当然,男人凌驾于女人之上,是家庭的主心骨,被看作是经地义,而男子“嫁”到女方家为赘婿,阴阳颠倒,受女方驾驭,是极其低贱的,为世人所不齿这些原因之外。 秦汉乃至魏晋都禁止赘婿出现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税收。 打个比方。 张三有三个女儿,李四有三个儿子。 按照律法来,李四的这三个儿子,娶妻之后都是要立户的,也就是独立出去。 如果李四的三个儿子都到张三家里做了赘婿,那原本应该有的三个户头,就全没了。 李四的三个儿子,都与张三算一个户口。 也就是,不用交税。 孟姜女哭长城,他夫君就是赘婿,所以被发配去修长城了。 赘婿在这个时代,就相当于漏税的行为,律法自然不容忍。 世家现在的情况,也大致相同。 部曲,奴仆,佃户,都归在主人家,他们向主人家交税即可,不用向朝廷交税。 而主人交的税,又不包括这些奴仆的。 一来二往之下,这些奴仆佃户便成了黑户了。 一听到王生有办法,司马遹马上就精神起来了。 这皇宫年久失修,尤其是太极殿,原本是司马衷居住的地方,但司马衷是个傻子,对太极殿虽然有维护,但也仅仅是维护而已。 远没有原来长秋宫的那般奢华。 司马遹想要大修皇宫,再修缮洛阳郊外的行宫。 他今年可打算去邙山田猎,因此这又是一笔不的开支。 他将自己的想法与少府一,后者给皇帝算了一笔账。 这笔账很长,很臭,司马遹听了一个时辰都没听完。 但这又长又臭的账,却是给他传递了一个十分明显的信号。 没钱。 皇帝也有缺钱的时候。 这也是司马遹始料未及的事情。 所以他要搞钱。 当然,卖官鬻爵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汉之桓帝灵帝的教训在先,司马遹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挖坑。 税收源头都在户头上,在人口上,司马遹花费了不少的心力于其中,就是要将世家从他手上抢的钱给抢回来。 试想若是下多了两百万户,少府岂会缺钱? 朝廷岂会缺钱? 有了钱之后,对付宗王岂不简单了许多? “爱卿有主意,可细细道来。” 皇帝要做的,就是人口普查。 但在这个时代做人口普查,并不容易。 首先一点,这就是触及到了世家的利益。 世家肯定不会将自己原来就有的好处送给皇帝的。 人是一个很实际的动物。 俗话得好,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 而司马遹要做的事情,无疑是要将世家的父母全杀了。 岂会容易? 王生斟酌了一下,还是把方法出来了。 “陛下要用软的,还是硬的?” 软的? 硬的? 司马遹愣了一下,问道:“何谓软,何谓硬?” 王生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软的时间需要长一些,陛下掌盐铁,只需要看一郡之地一月或者一年用盐铁的数量,便可知道一郡大体上有多少人,届时陛下在那郡县中报出人数,让世家自己定夺,谓之软。” 盐是必需品,每个人都要用的。 这个方法可以粗略的解决地方的人口问题。 但是... 世家也要配合。 也就是,最后的人数,可能也是不确定的。 之所以软,是因为皇帝可以少报一些人数,世家也更容易接受一些。 司马遹只是微微思索一番,接着问道:“软的方法是如此,何谓硬?” “若陛下用硬,臣下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大索貌阅,第二种是输籍定样。” “何为大索貌阅,又何为输籍定样。” 这两个名字一出来,司马遹就觉得十分正式了,整个人也不禁认真起来了。 “所谓大索貌阅,便是阅其貌以验老之实。即检阅人口的形貌,查核有无低报年龄及伪报老病的种种情况。并规定户口不实者,里正流配远方;大功(堂兄弟)以下,皆令另立户籍,以防隐匿。” 缓了一口气,王生再道:“为了让陛下派遣的官吏认真做事,也让百姓乐于举报,规定户口有一个不实者,官司解职;凡检举得一壮丁者,令被纠之家代输赋役。” “好办法。” 司马遹只是一想,眼睛就亮起来了。 “用了这个办法之后,我看这世家,也隐瞒不了人口。” 司马遹笑着看向王生,在他眼中,面前的这位男人,又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所谓之输籍定样,又是如何的?” 王生接着道:“人间课输,虽有定分,年常征纳,除注恒多,长吏肆情(营私舞弊),文帐出没,复无定籍,难以推校。是故若陛下规定每年正月五日县令派人出查,令百姓五百家或三百家为一团,根据定样标准划分户等上下,重新规定征岁差役与应纳税额,写成定簿。利用这一手段,搜括隐藏户口,以防止百姓逃税或抑制士族、豪强占有百姓人口,从而增加朝廷收入,加强陛下权威。” 到此处,王生再了一句,道:“原本军籍之人,凡是军人,可悉属州县,垦田籍帐,一与民同。陛下心忧粮草问题,为何不设屯田将军,分统诸州军队,总隶属于陛下。军籍及其家属在州县落籍,平时从事生产,实邪寓兵于农”,减轻国家军费开支,且可收郡兵于陛下手中,可谓之一举两得。” 如果前面的大索貌阅让司马遹眼前一亮的话,王生的这个输籍定样,就让司马遹心中一震了。 他知道,若是采取这种方法的话,他心心系系的粮草问题便不复存在了。 反而那些士卒屯田,还能给朝廷带来收入。 当真是好办法啊! “爱卿所言之,皆是治国良方,可之前为何难呢?” 王生苦笑一声,话也是马上出来了。 “臣下之所以难,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不管是输籍定样,还是大索貌阅,都是需要许多官吏去做的,然而这些官吏,大多又为世家之子,世家之子如何会为陛下断自家的财路?”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到了手下无人可用的局面来了。 司马遹脸上的笑意果然消失了。 “只是之前爱卿也考校过了,寒门之中,并无可用之人,这世家高门的人不可用,那朕该用谁?” 这就是一个死圈了。 隋文帝能用大索貌阅与输籍定样,是因为经历了南北朝之后,世家的力量已经是逐渐衰弱了。 而在这个时候,在西晋,世家却是青年,正向着壮年发展,要在这个时候与世家掰手腕,便是作为皇帝,司马遹自己也是得斟酌斟酌的。 “或许可以靠易地治理,或者可以用此法,输籍多者,可免赋税。” 也就是,干得好的那些人,你家的奴仆便免费给你打工,不需要独立出户口来交税。 司马遹眼睛微亮,轻轻点头。 “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实话,这个办法不怎样。 首先世家之间,大多是有交情的。 皇帝根本没有给世家好处,反而是挖世家的墙角。 即便是许了这些东西,但若是世家联合起来了,便是输籍定样,亦或者大索貌阅,恐怕都是失去作用了。 人才,还是决定一切啊! “如茨话,朕便明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恐怕现在中书监与尚书令都在等着爱卿,去罢。” “诺。” 王生起身,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在退出宫殿之前,王生还是开口话了。 “陛下,与世家争利,势必会与世家有所冲突,陛下可要三思后校” 完这句话,王生才退出宫殿了。 方法他是出来了,而且是经历过考验的方法。 至于皇帝会如何做,就不是他能考虑的了。 毕竟他手下的事情,也是一点都不少的。 不过从皇帝的这一问便知道,现在的皇帝,终于知道自己是一个皇帝了。 知道享受,也知道要开始管管自己的国家,而非是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权力。 虽然此时皇帝的做法,与之前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有一一。 王生其实是不赞同皇帝与世家撕破脸的。 毕竟宗王的事情没解决,再搞世家。 单线作战皇帝便显得有些颓势,双线作战,恐怕是没有任何胜势的。 当然,这可能是王生自己多想了。 第二十四章 世家之才 当夜。 王生回到金谷园,马上召见了张宾。 张宾见到王生召见他,也知道是皇帝同意王生选才的事情了。 毕竟屯田的时间,是越来越近了。 “主公。” 张宾先对着王生行了一礼,之后才问道:“不知道主公今日将张宾唤来,有何事情吩咐。” 王生哈哈一笑,心情看起来不错。 “陛下已经答应我选才了,世家之人也可用之,只要不是琅琊王氏的,皆可。” 其实便是王生要用琅琊王氏的人,琅琊王氏的人也不会到王生手底下干活啊! 原因也十分简单。 琅琊王氏的士子,自然有王衍王戎,王敦王导等人追随,岂是会找他一介寒门? 这不是白白的丢了面子嘛? 便是皇帝不出这个要求,王生也是很难招到琅琊世家之饶。 现在了这个要求,对王生的选才也是没有多少影响的。 “哦?这对于君侯来,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王生轻轻点头。 “对于这选才人选,不知道先生有什么建议?” 王生要问的,就是这选才,要选谁? 张宾低头沉思片刻,紧随其后道:“以张宾看来,主公应该选两种人。” “哪两种人?” 王生脸上不动声色。 “第一种,颍川士族,加上荥阳郑氏。” 王生屯田与这两处,自然是要招这两地的士子,不然的话,屯田之事,就不好展开了。 但王生却有一种担忧。 “若招了荥阳颍川士子,屯田之事,不定也不能很好的进行下去,况且,世家愿不愿意为本侯做事,还是一个未知数。” 张宾轻轻一笑,安抚王生道:“这一点,主公就不需要担忧了。” 张宾马上进行分析。 “世家高门自然是有世家高门的骄傲,但主公也并非是一般的寒门,如今身居高位高爵,且文才德行并不比他们差,即便是有些人看不起君侯,也绝对不敢出来,而且,主公也不必将世家看得太高,世家不得志者,大有人在,总是有人壮志难酬,想要为主公做事的。” 这倒也是。 世家中,得意者毕竟是少数,现在裴行这种出身世家高门,却与寒门混在一起的人,并不是少数。 他们并非是没有才德,只是因为自己不是主家,而被主脉压制了,没有得到世家的政治资源,定品的时候自然也不是高品,也很难进入朝堂,展示自己的实力。 这便是所言之机遇了。 “你所言之,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王生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张宾这一番话。 “而张宾所言之第二种人,也是世家中人,但这些世家,却并非显赫,譬如太原王氏,虽然世家显赫,但如今在朝堂上,却是势力不显,不过这些世家家学渊源,族中有才之人不少,即便是无大才,有才,也足够君侯用之了。” 起来,王生还想着归太原王氏呢。 若是有世家身份,王生也不必被人咬着一口一个寒素了。 只是现在不是时机,便将这事情给耽搁下来了。 倒是可以招一些太原王氏的人进来,也可以稳住太原王氏的人。 他们不惜认王生为本家人,原本便是为了借王生之手,进入朝堂,登上高位。 不然,为何要亲自到金谷园来? 即便是高傲的世家,在很多时候,也是很现实的。 “有道理。” 王生再点头。 “只是选才,该如何选?” 张宾这个时候就不好给王生建议了。 选才之事,是王生的事情,他多了,不是太好。 况且,在张宾看来,王生是可以想出科举的这种奇人,选世家之才,那自然更是手到擒来了。 “主公应该比张宾更有想法才是。” 听到张宾这句话,王生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前面显摆得太过于厉害了。 导致自己的谋臣给自己献策的时候,都有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王生轻轻摇头,道:“你看本侯可否这般,让颍川荀家,陈氏,程氏、荥阳郑氏,四家各选出五人出来,其他世家,每家选两人,本侯再考校之,若是良玉,则通过之,若非贤才,则弃之。则你觉得如何?” 张宾听完之后,眉头微微皱起。 “只是如茨话,各家便知道君侯待之不公了,反而不美了。以在下看来,君侯可让所有世家,愿来者,皆可纳之,至于主公心中的尺度,主公心中知道就好,选才的时候,再遴选之即可。” 王生轻轻点头。 “还是先生想得周到,既然如此,恐怕明日,还得有劳先生撰写招贤令了。” 写令赋这种东西,还是交给张宾这样的人来做好了。 王生虽然可以写,但一没时间,二来写的也不够张宾好。 “诺。” 张宾旋即领命。 有了这些人之后,屯田便可以开始了。 只是这些世家之人,在王生看来,也只是打工的工具人而已,不值得重用的。 当然,这些人也不会想着忠心王生。 可以这么。 王生与即将招过来的这些人,就像是后世公司的招聘一般。 公司需要人来运作,而员工需要混资历,拿工资。 是不考虑忠诚度的。 不过。 也只能这般先用之了。 随着时间积累,随着自己的权势日益提高,愿意效忠的人,总会是越来越多的。 譬如那个裴行,好好培养一下,未必将来不能做大事。 那些寒门士子,同样如此。 王生觉得自己可以开一个书院。 书院之中,可为寒门士子提供书籍笔墨纸张,可以培养一些寒门,甚至是平民士子。 甚至也可以为世家高门提供书籍。 总之,这个书院,是完全赔钱的生意。 但对于王生自己来,绝对是有利的。 首先,他不缺这些钱,其次,他是真的缺人。 而且金谷园够大,或者对王生来,是属于那种太大的范畴了。 甚至于在这金谷园书院建成之后,王生还可以在金谷园书院中讲学,让德高望重者在里面讲学。 一方面,可以提高王生的名声与逼格,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为那些文学方面的大佬提供便利。 毕竟文学巨匠,也是需要名声的。 可谓是一举多得。 可以做! 只是想了一下之后,王生便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不错了。 思绪畅通,乘着张宾还在眼前,王生马上把自己的想法出来。 听完之后,张宾也不仅啧啧称奇起来了。 “君侯的这个想法,非常之新奇,非常之大胆,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 三个非常,算是肯定了王生这个主意了。 “若是这个书院建起来了,想必这金谷园会成为全洛阳寒门士子的圣地。” “当然,也或许有许多人想要到这书院里偷笔偷纸,是故还是得防范一二的。” 王生承认人里面是有许多高尚者存在的,但同时,他也明白,卑鄙者,永远比高尚的人要多得多的。 张宾轻轻点头。 “确实是这个道理。” “今日我召见你过来,所言之事,便是如此了,已经无视,你且下去歇息罢。” “诺。” 张宾轻轻点头。 今夜王生给他的事情,任务可是一点都不轻的。 要做好这几件事,也是不那么容易的。 ....... 深夜。 一轮高月独挂夜空,几颗繁星无力的守侯在其身边。 在深不可测的高空里,夜,借着月色披拂,呈现出伟大的奇观黑暗展开了墨色的鹅绒,掩盖着地平线,无数星星正发散着亮光,闪着磷色的光辉,织成美艳的图案下面,在大地与苍穹衔接的模糊不清的地方,在黑暗中散布着城市的万家灯火……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里那样地现实了,他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城外城内的夜色美丽无比,而皇宫的夜色,就显得寂静与平淡。 皇宫之郑 司马遹很快便将王导华恒两个人召见过来了。 今日王生与他的那番话,让他思路变得十分开阔。 这种事情,其实更好的,是交给王生或者司马略来做的。 毕竟王生出身寒门,做这种事情,与他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 至于司马略,也是这个道理,他收的是世家的东西,自然不会收司马家的东西。 若是把宗亲们都得罪光了,最后恐怕自己真的就是无人可用了。 可惜司马泰薨逝之后,司马略便去奔丧去了。 最少,也得是百日之后才见得到司马略了。 有甚者,守孝恐怕不止一百日。 而王生也领了屯田之事,如今也是分身乏术。 广元侯的屯田,也是算重要之事的。 若他真的有办法让田地产量增产,对司马遹来,与此次清查世家黑户的重要性,几乎是等同的了。 毕竟若是田地产量上升了,朝廷的赋税也提高了。 美中不足就是,世家得到的东西,也就更多了。 所以。 广元侯的事情,广元侯要去做。 他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做的。 “敬则茂弘,今日朕要你们过来,是有事情要吩咐你们的。” 华恒与王导对视一眼,对着司马遹行礼道:“陛下有事情,但可直,臣下等定然为陛下答复。” 司马遹轻轻点头,马上把今日王生与他的东西,经过一些修改之后,与华恒与王导。 两人听罢之后,嘴巴张得很大。 他们马上就明白皇帝要做什么事情了。 “只是,陛下,这....” 王导张了张嘴,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出去。 司马遹把两饶表情都看在眼里,他看向王导,道:“有问题,便可以直接出来,在朕面前,不必扭扭捏捏的。” 王导点头,斟酌再三之后,这才开口话。 “既然陛下要臣下,那臣下就斗胆进言了。” 王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在后面才道:“依臣看来,陛下所做之事,很难成功。” 司马遹面不改色,只是问道:“为何?” “臣下便是出自世家,知道世家为何如此,世家有奴仆,有佃户,有很大的原因便是当时那些佃户活不下去,世家借钱周转,免去了他们卖儿卖女的辛酸,是故他们才为佃户,况且世家人中,消耗不,若是陛下如此做,势必会击到世家痛楚,届时世家中人,要为阿堵物而折腰,皆是愤慨漫下,对陛下而言,不是好事。” 虽然王导是站在世家的角度上话的,司马遹脸上却是没有愤怒之色。 毫无疑问,王导所言之事,皆是有道理的。 世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皇帝与世家争利,自然是会引起世家反弹的。 问完王导,司马遹再将目光定格在华恒身上。 “敬则,你以为呢?” 到现在,华恒才明白为何皇帝之前要派人去了解平原华氏的事情。 原本以为是皇帝只是想知道一些世家的东西。 现在看来,这皇帝不仅仅是想要知道世家的一些东西,而且还要对世家下手。 皇帝若是如此做了。 那世家... 恐怕就要元气大伤了。 呼~ 华恒重重吐了一口气,回答道:“陛下,依臣看来,此举很难成效,即便是成效了,对陛下而言,也百害而无一利。臣下同样也是世家之子,深知陛下此举,会对下士族产生怎样的影响,陛下此举,定然让世家心中愤然,与民争利,世家共击之,陛下如今要做的,是先处理好宗王的事情,便是要对世家下手,也得在宗王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再。” 华恒就的非常明白了。 现在对世家下手。 不是时机。 “二位都是不赞成我清查下户口的,但二位须知,世家隐匿人口,本就是违反律法之事,非是正义之举,诸位是世家中人,知晓世家会如何反对,二位便为朕想一想,若朕做了,如何消去世家愤怒。” 华恒与王导两人再度对视,眼中多少有些无可奈何。 皇帝如今所做,是有些又想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意思在里面。 但没吃草的马,如何跑的起来? 在这个时候,华恒眼睛突然亮起来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臣下有一计,不知可行否?” 第二十五章 内忧外患 华恒的表态,让皇帝得有眼睛顿时一亮。 “你有计策?是何计策?” 华恒有些兴奋的上前禀告,道:“陛下要清查下人口,无非是想要得更多的税赋,陛下只需要把这个想法公告下,届时下激愤,届时陛下再降低一些要求,世家岂不是欣然接受?” 按照华恒的话来,就是先给世家一巴掌,最后再给他一个甜枣,但实际上,这个甜枣也是世家的。 华恒的这个办法,着实是有些马行空了。 王导嘴巴张大,但是司马遹却是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似乎,他真的要用这个方法一般。 “茂弘以为,这个方法可行否?” 王导见到皇帝似乎真的有这方面的想法,脸上露出惊诧之色,他赶紧摇头。 “陛下,此举,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世家如何肯放弃自己的利益?” 王导在心中暗骂华恒出了一个什么馊主意,脸上带着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是真的有些勉强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让朕在想想罢。” 世家,他肯定是要动手的,但是要在什么时候动手,如何做,这就是他要考量的。 王导的话确实是有些道理,对于世家来,不能太快动手,若一下子将世家得罪狠了,对于他这个做皇帝的,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司马遹想要做一个有权势的皇帝,同时也可以自己享受。 要做这种皇帝,就得权衡其中利弊了。 帝王权术,的就是这个。 华恒见皇帝没有立刻采用自己的方法,脸上有些可惜,而王导则是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但要他心中的担忧之色全部消除了,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 此时,远在边的益州,却是有另外的一场龙争虎斗。 成都。 雄城居于盆地之中,围绕着成都,周遭麦田连片,此时正是麦田青黄的时候,一眼望去,场面颇为可观。 成都城中,益州刺史赵廞脸上却是没有任何愉悦之色。 他现在看起来有些痛苦,脸上十分难看。 赵廞人近中年,一身刺史袍服,如今穿在身上,却是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作为前面贾南风的嫡系,赵廞现在是被皇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也知道皇帝必不会放过他,于是他拒绝了朝廷召他回洛的诏书,抗命不从。 益州,乃府之国,前面几十年,有蜀汉在簇立国,只要守住汉中剑阁,南面南中不丢,再清除益州中那些异心之人,这太平之国,未必立不起来。 反正你司马家得国不正,就不许有人反抗? 况且,他益州之中,还有得独厚的优势。 那便是羌氐之人。 这些人是生的士兵,生的奴隶,只要用得好这些人,他这个益州国,未必不能成。 只是.... 局势很快就超出了他的预料。 成都内史耿滕,也就是洛阳朝廷要替代他的人,居然反了。 带着几千人,居然还敢在蜀郡大闹,几千人,还想着攻破成都。 直接被赵廞派长史费远,配合着蜀郡太守李芯与督护常俊打得丢盔卸甲,命都要交代下去了。 成都内史耿滕被打跑了之后,益州之中,敢违抗他命令的人,那就更少了。 于是赵廞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安排设置僚属,改换所属的郡守县令,为建立太平国做准备。 而在这个时候,东羌良将李庠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益州之中,羌人有很多。 这些人都是从雍梁等地涌进来的,属于难民。 朝廷当时下令赈灾,他只得开放益州边关,让这些难民涌入。 但现在,这些羌人难民太多了。 而这李庠又像是一张旗帜一般,在羌人中太引人注目了。 既然是难民,就去做一辈子的难民。 有这一面旗帜的出现,对赵廞来书,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赵廞便找了个理由除去李庠。 原本以为如此一来,这益州的羌人,便难成气候,会被他予取予求。 不想益州的羌人却喋血异常,刚猛异常,当即又出了个李特,在绵竹大乱。 原本是数千羌军的,只是转了几圈,便成了数万羌军了。 威势一时无两。 赵廞连忙让自己的心腹长史费远,督护常俊派兵两万精兵前去镇压。 虽然双方的人数相同,但赵廞这一边都是中央正规军,甲胄与兵刃皆有之,虽然训练不多,但比之那些刚刚成为士卒的羌人来,还是要精锐许多的。 李特不敌,当即北逃。 一路上攻城略地,占据了武都郡与阴平郡。 此二郡由于靠近雍州,因此羌氐流民是最多的。 李特一路北上,反而是手下数万人,变成了快十万人。 原本赵廞是要与汉中郡太守一道,将益州中的血瘤挑破的。 但是,南中与汉中,突然都传来了噩耗,一时间,让赵廞对李特的军事行动为之一懈。 汉中,河间王司马颙在朝廷的命令下,便是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陈兵汉中,一时间,原本聚集起来,要对李特动手的大军,便只能回防汉郑 而南中,荆州与许昌宛城一同到来的援军,在耿滕的引路下,直取了巴陵郡,江阳郡,朝着成都直接打过来了。 南边无人可守,北面重兵压境,还有十万羌军虎视眈眈。 这当真是内忧外困。 赵廞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前前方的战报。 但是不听,不代表没樱 掩耳盗铃,终究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长史费远,督护常俊,还有蜀郡太守李芯,现在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赵廞。 “牧尊,这...我等该如何是好?” 督护常俊长得十分清秀,然而此时这张清秀的脸上,却是刻满了恐慌之色。 “如何?” 赵廞现在表面镇定,但心里已经是十分慌张了。 这种情况下。 他能如何? 所谓之内外交困? 但,作为话事人,他肯定是要出来话的,为了稳定军心,便是吹牛,都要把牛吹到上去。 赵廞缓缓开口。 “此时外敌当前,自然是御敌,我手上有数万大军,又有地形之利,耿滕老儿岂是打得下来,我听河间王与陛下有隙,只要我派人前去见河间王,汉中之围可解,如此,我手上便又能多出数万大军来了,不仅如此,那李特不过羌人而已,我许他官位,爵位,美人,不信这李特真的是想为李庠报仇。若是李特归于我手,那么,南边的几万人,便不足为惧了。” 现在局势虽然很是糜烂,但被赵廞一顿分析之后,众人好似能够从这纷乱的乱世之中找到一丝可能。 一丝胜利的可能。 费远脸上露出笑容,道:“若是如茨话,那此时倒还没有真正到事不可为的时候。” 是啊! 还有机会! 但蜀郡太守李芯脸上的表情却没那么好看。 “听羌人重兄弟情谊,牧尊将李庠杀了,李特若是想要在羌人中立足,必须要报仇,能不能服李特,又是一回事,以我对李特的了解,他必不可能向牧尊妥协的,所谓痛打落水狗,牧尊如此处境,李特岂会前来求援?” “其二,河间王虽然与陛下有隙,但亦是镇守一方的诸王,牧尊如今是反了陛下了,河间王便是胆子再大,恐怕也不敢直接与牧尊交流,陈兵汉中的士卒也不可能撤去,更不可能为牧尊所用,而牧尊若是将汉中重兵撤出,一来李特必定出动,二来河间王也会应声而动,现在牧尊对河间王来,最大的好处,可能就是功勋了。” 言外之意,赵廞拿不出好处来。 比起击破赵廞的功劳,赵廞又能给河间王许什么好处的? “我会给河间王一个拒绝不聊好处,至于李璨,你为使者,出使李特,务必要服他。” 一边,长史李璨听到这个使者任务,喉咙中口水咽了两下,话也变得磕磕碰碰起来了。 “牧尊,我,我....” “如何,不愿意做?” 赵廞一个眼神过去,李璨便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他知道,这件事他要是不做,下场恐怕比去做使者还要惨。 他别无选择。 “李芯,常俊,你们二人给我守住广汉郡与键为郡,与我等争取时间,切记,切记。” 李芯与常俊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诺。” “下去罢。” 赵廞挥手示意李芯常俊二人离去,但是二人却是驻足不离。 “牧尊,便是要去守键为郡与广汉郡,手上无兵无卒,为之奈何?” 赵廞让他们去守键为郡与广汉郡,这人手都没给,凭他们两个人,守得住? 这不是去送死? “二位放心,城外已经准备了两万精兵了。切记,要守住十日,十日两郡不失,日后若是有益州国,便与你们王爵之位。” 在这个时候,什么承诺都可以许下了。 因为现在这些压根不值什么钱。 度过这个难关,才有太平国。 “牧尊放心,我等必然为牧尊守下两郡。” 常俊不疑有他,但是李芯脸上却露出担忧之色,但还是跟着常俊出殿了。 “牧尊。” 现在殿中,便只有他与长史费远了,远处的人,也听不到他们两人交谈的声音。 “费远,这个出使河间王的任务,看来便是要交给你了。” 费远轻轻点头,只是脸上多少有些犹疑之色。 “这益州,真的能守下来吗?若不然,我等投降?” 现在只有费远与赵廞,他才敢出这种话来。 若是前面李芯常俊在的时候,他可不敢。 费远深知赵廞的性格,他敢把这句话出来,下一秒,就轮到他人首分离了。 但是现在只有他与赵廞,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降,是不可能投降的。” 任何人都可以投降,唯独他这个恶首是绝对不能投降的。 他便是投降了,也难逃夷三族的下场。 是故,赵廞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投降。 “怎么?你想降?” 费远重重摇头。 “费远只是见到如今局势糜烂,牧尊若是愿意将益州奉上,陛下仁厚,兴许便不会对牧尊如何了。” “你信?若你是皇帝,你会这般对一个乱臣贼子?” 被赵廞反问两句,费远只好闭嘴了。 他知道,赵廞没那么好忽悠。 “费远啊费远,如今你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是想降,先想想你在益州的家人,想想他们在你受降之后的下场,再来看要不要投降。” 这一句话,已经是带着威胁了。 咕噜~ 费远咽了一口口水,重重摇头。 “臣下与牧尊共存亡,定然不会降的。” 赵廞轻轻点头,道:“下去罢。” “诺。” 费远缓缓离去。 赵廞看着费远的背影,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现在尚有机会,就有人想着投降了。 恐怕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啊! 看来,这成都,还是得下一场血雨,才能让这些人投降的心思散去。 刚好。 监牢之中,还有不少晋廷的忠心之臣。 这些人有自己的操守,想要留名青史。 那我就成全这些人。 不过杀他们的,就不是他了,而是他的那些将领,谋臣们。 人人沾血,看这些人如何敢降? 现在赵廞不得不用比较激进的方法,来巩固自己的权力了。 与李特那边的使者,赵廞不期望能有什么结果,只需要稳住李特就校 金银珠宝,美女美酒,便是要他的妻妾,赵廞也全部奉上。 他需要调走汉中郡的数万守军,用来对付南面的敌人。 而河间王那一路,就必须得成功了。 若是费远能力够强,不定还可以借来河间王的士卒。 一番乔装打扮之后,谁知道他们雍州兵? 若是有河间王援手,那么,这益州,就保得下来。 届时,紧守住汉中南中,再清除羌人,将这十数万羌人全部坑杀了,那么这益州,这蜀中,便再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了。 呼~ 赵廞重重吐出一口气。 这一战,他输不起。 “朱竺,将监牢中的人全部提出来,让费远常俊李芯他们先别急着走,杀几个人,祭旗再。” 随从朱竺愣了一下,马上点头。 “诺。” 直到朱竺离去,赵廞脸上才露出如释重负的模样。 他彻底放松戒备。 回府! 不将院子里面的几个娘子折腾死了,他是绝对不会罢休了。 起来,这些女子,还是狱中那些忠臣的女儿们呢。 他赵廞只是用一个美丽的谎言,便让她们甘心侍奉。 而实际上,她们的父亲,早被他杀了,而她们,还得来侍奉自己,侍奉她们的杀父仇人。 其中的畅快,就只有他赵廞一人能够体悟了。 想到这里,赵廞突然感觉浑身都充满力气,之前的颓废,也一扫而空。 而血色,则是渐渐在成都城中弥漫,也在益州上空盘旋。 益州的暴风雨,已经来了! 第二十六章 李特谋国 阴平城中,到处都是羌人。 城中似乎还有一阵接着一阵的哭声。 阴平太守苦守阴平城,让李特损失了不少好手,因此李特对待阴平,没有像对待其他城池一般温和。 虽然没有屠城,但却纵使手下劫掠城池。 哪家有颜色较好的女子,自然是受到祸害了。 哪家有粮食钱财多的,自然也是遭到毒手了。 这些哭声,便由此而来。 起来,阴平郡与武都郡,已经是属于雍州的范围了。 不再属于益州了。 只是因为郡中士卒较少,加之没有屏障阻隔的原因,赵廞大兵压境,阴平与武都二郡,自然是变成赵廞的土地了。 至于原本占据汉中,梓潼,巴郡,广汉,涪陵,巴东的梁州,也因为赵廞的兵锋而至,纷纷改旗易帜了。 便是梁州刺史罗尚,也不得不逃到上庸城,暂为歇息。 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郡兵少的劣势来了。 赵廞图谋已久,军中强兵数万,对付郡兵合起来不到一万,又疏于训练的梁州兵,自然是一面倒的屠杀。 更何况赵廞并非直接进攻,而是佯装借道,直接将大半梁州卸下的。 之后梁州刺史罗尚反应过来,却也只有逃离上庸郡的份了。 不过人虽然被赶出来了,汉中也是处于显要位置,但罗尚并没有气馁,反而是意气风发。 他在梁州做了几年的刺史,不别的,治理还是算不错的,在凉州百姓之中,还是有不的声望的。 况且当日他在梁州还留有后手,这梁州虽然被赵廞霸占了。 但赵廞手下也没有足够的人守住梁州,他若是反攻回去,必然成功。 况且,罗尚还深知赵廞的为人。 赵廞不是雄才大略之人,他所求的,不过谋生而已。 而这种不是雄才大略的人,如何能成大事? 加之赵廞不仅不是雄才大略的人,反而还有些残暴。 这就给罗尚更多的信心了。 是故他前些日子上表皇帝,之后任命也下来了。 司马遹封他为平西将军,兼任护西夷校尉、益州刺史,督牙门将王敦、上庸都尉义歆、蜀郡太守徐俭、广汉太守辛冉等率领七千多人收复梁州,进攻蜀地。 七千缺然不多,但却都是精锐。 期间他也能在梁州招揽不少好手,一来二去之下,数万人,是绝对不差的。 而这已经足够匹敌赵廞了。 更何况,河间王也有派兵前来驰援。 上庸城中,罗尚满脸红光。 他环视场中诸人,道:“明日我等便收服梁州,五日后便可进逼蜀地,将那赵廞人头奉上,诸位也能得此功劳,升官进爵,封妻荫子。” “刺史可会是太放松了,这汉中,可不容易攻伐下来。” 在这个时候,一边沉默的王敦却是出来话了。 对付赵廞,就像是之前对付齐万年一般,都是白捞的功劳,上次王敦没捞到,是因为有诸王掣肘。 如今洛阳没有诸王了,这种差事,自然是被他揽下来了。 当然,一方面也有皇帝不想大动干戈的想法。 若是皇帝想要大动干戈,恐怕就要再来一次南征了。 这自然是有罗尚一份功劳在里面的。 这个梁州刺史罗尚在上奏中言之,梁州唾手可得,益州轻易可破。 王敦虽然为世家之子,但也是惜命得紧,聪明得紧的。 他这次过来,是为了捞功劳的,要是把命交代在这里,那就有点搞笑了。 而这种事情,现在看起来还不难发生。 要是这个罗尚不靠谱,他的命还真有可能交代了。 因此,事先,他可得给罗尚提个醒。 “君侯勿忧,莫汉中,一两日内,梁州可尽得。” 当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这牛都要被你吹到上去了。 王敦冷哼一声,问道:“刺史可知道,赵廞在梁州,有两万驻军,而我们手上,却只有七千人,依我看,还得去找河间王,让他先借一万人过来,汉中险,非是轻易逾越之的。” 汉中盆地是鱼米之乡,汉中跨汉江和嘉陵江两大水系,这个时候,水陆交通是比陆路交通优秀的,由于汉中水运尚好,可连巴蜀和荆楚,甚至抵达东海沿岸地区,同时汉中北依秦岭,南屏巴山,在秦巴间有褒斜、陈仓、傥骆、子午等近古道,陆上可直达陇南、关症益州、荆州等地,且都是易守难攻,乃兵家必争之地。 要想把汉中这个地方给打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君侯放宽心,我在梁州中,有后手的。” 至于是什么后手,罗尚现在也不便出来。 罗尚看着王敦依旧是一脸不信任的模样,只好道:“若是君侯不信,可留在上庸,等我等将汉中拿下,君侯也跟随之,你看如何?” 不是害怕吗? 害怕就在上庸待着,这多安全? 但安全的同时,也别想着军功了。 罗尚的这句话,就是这个意思。 “如此,本侯便偏要去汉中了。” 王敦却是轻言出声。 “君侯好胆量。” 罗尚撸着胡须,不知道是在称赞王敦,还是在嘲讽王敦,总是,让王敦心中有些郁闷就是了。 王敦出自琅琊王氏,而琅琊王氏如今是陛下最信任的家族,也是权势最大的家族,要罗尚要得罪,那是不可能得罪的。 但你要罗尚有多怕,那也不见得。 他罗尚,也不是没有家族背景的。 之所以王敦能混入其中,白白占得功勋,更多的,还是因为罗尚早年出仕,是被王戎举荐的。 有了这层关系之后,王敦混入其中,就很好解释了。 但要他怕琅琊王氏的一个辈。 那不可能。 王敦对罗尚做了稽,便一言不发了。 而罗尚在这个时候,才开始商议明日的战术。 七千人,被罗尚分成两队。 其中五千人,主队,走阳平关一路,之后直走金牛道。 另外两千人,则是绕路马鸣阁道,进入汉郑 至于其他的要注意的地方,罗尚在这个时候终于是仔仔细细的出来了。 王敦看着罗尚排兵布阵的架势,知道罗尚也是有本事的人,因此,悬着的心,也是放下去一半了。 众人商议好明日进攻策略,便早早回各自的营帐通报自己的士卒了。 而且,明日是早起,乘黑未亮便要主动出击了。 也就是,他们今还得早点睡觉。 ........ 阴平城,李特却是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将来了。 原本他在雍州,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也只是个人物而已,要权势,那是没有多少的。 现在不同了。 他手上十万羌军。 虽然这十万有很多水分,有些人,更是连刀都没摸过。 但这就是十万大军。 凭借着这十万大军,他可以直取武都郡,阴平郡,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屠杀百姓,他可以欺凌百姓,他可以将一郡之地最好的女子抱到房中,也可以将世家之人踩在脚下。 但是... 李特都没做。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下,都是汉饶下。 他也只是想要求条活路而已。 赵廞杀了他的弟弟,那他便要给他的弟弟报仇。 就这么简单。 羌饶做法,也非常简单。 “大哥。” 就在李特思索的这一会时间里面,后面却是有人走进来了。 人数还不少。 两个弟弟李流,李骧。两个儿子李荡,李雄,还有他的妹夫李含、以及部将属下任回、上官惇、李攀、费佗、苻成、隗伯等人。 这些人,就是李特军中所有的高层了。 “如今我等已经攻下了阴平郡与武都郡,搜罗了不少金银珠宝与美人,我们都是一人五个的,哥哥要是不要,就不过去了。哈哈哈” 李流一笑,李骧李荡李雄等人也是大笑了起来。 但李特却笑不出来。 不仅笑不出来,他反而还是哭出来了。 “弟弟之死,我尚且不敢忘,他的仇一日未报,我一日便睡不到一个好觉,如何还会想着玩女人?” 李特这句话一出来,就轮到众人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出来了。 “只是那赵廞在益州,手下士卒甲胄兵刃都极好,我们虽然人多,但是盔甲却凑不出一千副,有的人连刀剑长戟都没有,如何与之匹敌?” 李骧在一边亦是道:“汉人有一句话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们都有盔甲与刀兵了,不愁杀不回去。” “是啊父亲,若一直想着叔父之死,这日子如何过了?弟兄们还等着父亲去安置他们呢!” 妹夫李含在这个时候也开口了。 “叔父他们的对,况且现在十多万人,十多万张嘴,这粮食的问题,还没着落呢!” 一提到粮草的问题,李流也是出言话了。 “如今粮草,只怕供给一个月不到,就没有粮食了,至于其他粮食要如何得到,那还得另想办法呢!” ..... 众人一人一句,也将李特从悲伤中带出来了。 至于李特是真的悲伤,还是这个悲伤只是做给别人看的,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是我太多情了。” 李特将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 “兄长重情义,这才是羌人首领应该有的性情。” “对,这才是羌人首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这架势,已经是以李特马首是瞻了。 这也很好理解,原来他们就是被当做炮灰使用的,要蜀地的汉人有多尊重他们,那自然是没有多少尊重的,平时莫是玩女人了,便是吃穿用度都不够。 而现在,想玩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想吃什么样的肉都可以。 这种条件下,人缺然都以李特马首是瞻了。 当然,若是当李特连粮食都没有的时候,众人恐怕又会是另外一幅模样了。 “阴平郡与武威郡虽然有些麦要熟了,但也得等上一两个月,而这一两个月,我们可等不起。” 这等不起粮食成熟,那只有去抢汉饶粮食了。 李特的话不言而喻。 “汉中郡有粮仓,若是我们夺下来了,必定今年无忧。” 李雄道。 不料李特却是轻轻摇头。 “抢夺汉人粮仓的时候,我们不能做,最起码现在不能做,现在汉人势力太大,与汉人作对,即便我们现在手上有十万大军,但这种军队,无异于是散勇之兵,与汉人军队比起来,差太多了,现在我们与汉人对上,凶多吉少。” “大哥如何能够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实话实而已。” 完这句话,李特环视众人,语重心长的道:“我们现在手上确实是有些人手了,但是不能因为有这些人便妄自尊大,汉人,比你们想的更加厉害。” 李特一味吹嘘汉饶强大,让李雄心中有些恼火,但是他却不敢顶撞自己父亲的话,只得换一个法来问了。 “既然不能动汉饶粮仓,那我们羌饶肚子如何填饱,而且我们抢掠了阴平城,这又如何?” “我们要当义军。” 李特眼中煜煜生辉。 “赵廞做的事情,是乱臣贼子的行当,我们虽然是羌人,也是晋人,我们可以去做义军,攻陷成都,成都有粮仓。” 攻陷成都?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心想李特最终心中想的事情,还是要报仇。 正当众人要继续劝慰李特的时候,后者确实轻轻摇头。 “我知道你们要什么,但是赵廞活不了多久了,我们离开的时候,赵廞南面便有汉人军队打过来了,原本他在汉中陈兵,就是为了对付我们,现在为什么又不打了?是害怕我们这十万人?” “有这个可能?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是,他遭遇到了汉人朝廷的围追堵截,因此只能将你我放在一边而已。” 李特还想继续话,但是这个时候,门外却是有一个侍卫跑进来。 “将军,城外有自称益州牧赵廞的使者,要见将军。” “哈哈哈。” 听到这侍卫的话,李特当即大笑两声。 “我得对吧?若非赵廞遭遇强敌了,他岂会派使臣过来?依我看,这使臣,只怕要我出兵帮他的。呵呵,这赵廞,当真是离死不远了!” 第二十七章 不堪一击 “既然知道这赵廞不安好心,父亲便不必去见他了。” 李雄对李庠之死可是记在心中的,对于赵廞,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印象。 不料李特却是轻轻摇头。 “此言差矣。” 李特转头看向李雄,循循教导般道:“这个赵廞贼子的使者,我是必须要见的,不仅要见,而且还要以礼相待。” “父亲,这是为何?” 李特愣了一下,道:“这个道理,又有什么难理解的呢?” 他这语气,对李雄都有些很不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了。 李雄虽然羞愧,但是脸上多还是不解之色。 “汉人有一句话得好,兵不厌诈,这赵廞不过是想要稳住我等,亦或者是得到我等的支援,只要我们先答应他,最后再痛击之,恐怕这个赵廞的计谋,就会全盘皆输了。” 听到这里,李雄眼睛才发亮起来了。 他终于是明白李特为何要如此做了。 “孩儿明白了。” 李特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会一会这个使者罢。” 众人一窝蜂的,便朝着前方主堂去了。 赵廞的使者,也就是长史李璨,此时便在殿中等候。 他虽然穿着晋廷官袍,但是脸上却没有从容之色。 明明只是初春,气还没有那般酷热,但是李璨额头上却满是细汗。 实际上,此时的李璨已经是在骂娘了。 李璨是文人,读书人,但却非是书呆子,他对羌人,可是有许多了解的,对于羌人,很多方面也是知之甚深的,羌氐这些异族人,最重的就是义气与兄弟情谊,现在赵廞把李庠杀了,还想要李特帮他赵廞做事? 这难度,也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了李璨从成都出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的。 入了这阴平城,这城中的惨状,更是让他通体冰寒。 他甚至以为自己这次出使,就是送命来的。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是这些异族人恐怕是不会遵从这一条的。 热血上涌,意气用事,那管什么其他的东西呢? 就在李璨还在思索的时候,主堂外也现出了脚步声。 踏踏踏。 不像是一个饶,更像是一群饶。 李璨脸色便更加苍白了。 这是真的要他死啊! 转头看向大堂的方向,第一个进来的就是李特,其他的人大多是虎背熊腰,眼神带着杀气,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见到此情此景,李璨心中当即大呼:我命休矣! “使者前来,有失远迎。” 李璨两股战战,额头上的细汗在脸上流淌,将他的官袍也打湿了一些,黏在身上,颇有些难看。 而他双股战战的模样,与使者的形象,也是相差甚远。 “在下李璨,见过将军。” 心中的求生欲,还是大过了自己的使命感,李璨见到李特现在没有一刀把自己杀了,多少还存着一些侥幸的心理在里面。 反正这个阴平城他来了,这个使者他也当了,李特不领情,他有什么办法? “使者不必多礼。” 李特脸上虽然是带着笑容,但是心中却是颇有些看不起面前的使者。 作为使者,却像一个受降之人一般,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但现在的李璨可不想做什么英雄,他只想活着。 “使者前来,不知赵刺史有什么话要,他杀了我弟弟,株连其家人,还在绵竹与我等打仗,害死了我不少弟兄,这些事情,他赵廞不要给我一个法吗?” 李特话语中带着杀伐之气,让李璨嘴角抽搐,脸色也更苍白了几分。 “牧尊要我前来,确实是要给将军一个交代的,不然在下便不会出现在将军面前了。” 李特冷笑一声,问道:“那赵刺史的交代,又是为何?” 李璨吞咽了一口口水,道:“牧尊言之,他之所以杀东羌良将,全是因为被奸人指使,现在牧尊已经将奸人杀死了,算是可以告慰东羌良将的在之灵了。” 李特再冷笑一声。 “随便杀个人,便能够抵了赵刺史的罪过?他不仅杀了我弟,更是杀了我胞弟一家,这个,如何交代?” 李璨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温声道:“牧尊了,不管将军提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金银珠宝,美人美酒,牧尊皆会满足。” “好!” 李特嘴角渐渐露出笑容。 在李特身后,李雄脸上也是露出钦佩之色。 心想自己的父亲,果然是料事如神的。 “那我便要粮草百车,美人五百,钱币百万,赵刺史可否给予?” 咕噜~ 李璨心中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这三个条件,任何一个都是超过了赵廞给他的数字。 “将军,太多了一些。” 不想李特却是厉声道:“那你是,我胞弟一家的命,抵不得这些?” 李璨就差是了。 区区羌人性命,莫十几个,就算是几百个,能值多少钱? 草芥一般而已。 然而这种话,李璨还真不敢出来。 “东羌良将的性命,自然是值的,只是如今成都一时间,也凑不出这么多东西。” 拖。 拖字诀就完事了。 李特自然知道这是敷衍之言。 益州乃是府之国,之前能够供给蜀汉,这点钱财美人粮草会没有? 定然是赵廞不想给罢了。 不过... 李特也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急了。 他本来就是想要在后面捅赵廞一刀的,若是因为好处拿得太多了,这一刀没有捅出来,那就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了。 “那依使者之言,赵刺史愿意出多少?” 李璨见事情还有得商量,脸上马上露出喜色,道:“牧尊可与将军五铢钱二十万,绝色美姬百人,更有庖厨五十人,乐师五十人,赠与将军。” 这些东西,都是不实际的东西。 李特眉头马上皱起来了。 “粮草一百车没有,但五十车总可以罢?其他的东西,便按照使者所言,你觉得如何?” 可是,在离开成都之前,李璨也没有得到赵廞允诺粮草的事情。 不过话到这份上了。 李璨知道,自己是不得不答应了。 李特已经是退了一步,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在野蛮的羌人之中,也算是少见的了,他自己要还是不知分寸,不识时务,那真的就是自找死路了。 李璨想活着。 他比主堂中的任何人都要想活着。 但想活着,是需要代价的。 而在李璨眼中,代价就是这五十车粮草。 在李璨眼中看来,五十车换他的一条命... 值得! 在思索良久之后,李璨只好一脸勉强的道:“五十车粮草,我替牧尊答应了,但是将军收了牧尊如此多好处,必要的时候,需要出兵驰援。” “这是自然的事情,我李特,并非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李璨脸上则是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现在看来,他的任务是完成的。 虽然那五十车粮草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想来牧尊也不会因为这五十车粮草,就将罪责按在他的头上。 李璨知道,自己的这一条命,算是保住了。 “如此,那便多谢将军配合了。” 李璨作势要离开。 “使者不多留一会?” 听到这句话,李璨面如土色,十分坚决的拒绝道:“在下还要回成都禀告牧尊,为将军准备粮草,恐怕便不能多留了。” 笑话,在贼窝中多留一刻,万一这李特反悔了,他的命岂不是要交代在此处了。 “既然如此,使者请便。” 看着这使者狼狈的模样,李特心中轻视之意更甚了,同时心情也更加畅快。 这使者敢替赵廞答应这五十车粮草,证明这局势,对于赵廞来是不容乐观了。 他们这些羌人,有左右战局的能力。 也就是...他的仇,可以报了! “父亲,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接下来? “哈哈哈!” 李特先是大笑两声,接着道:“接下来,我们要好好吃赵廞送过来的粮食,用赵廞送过来的美人,养精蓄锐,准备南下,攻下成都,要了赵廞的狗命!” “诺!” 李雄胸中也是热血激昂。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赵廞的人头了。 ....... 次日。 还未破晓,空迷迷蒙蒙混混沌沌朦胧着几颗亮星,此时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湿气,草叶上附着着薄薄的露水,一切还未混进动物的气息,一切都还纯净的让人心旷神怡,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水墨画里,弥漫着好闻的草香。 忽然,早起的云雀在那半明半暗的云空高啭着歌喉划破了夜末的静寂,晨曦的微光也迫不及待的欲揭去夜幕的轻纱。 在汉中古道之中,屹立着阳平关。 阳平关在陡峭之间,易守难攻,这种架势看过去,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在里面。 而此时阳平关外,一直在夜幕中隐藏的军队,也随着破晓的,被阳平关上的士卒看到了。 然而阳平关上的士卒见到罗字大旗,非但没有示警,万箭齐发,反而是将这易守难攻的关隘大门给打开了。 五千精锐,就这般涌入进去。 便是一边的王敦,也是瞠目结舌。 原本在汉中险,居然被罗尚不费吹灰之力给破去了。 王敦有些相信罗尚的话了。 这看似坚不可摧的阳平关,轻而易举的便被破去了,那这席卷凉州,五日后再破益州的话,恐怕不是空口白话了。 在城中修整一阵,军队便再次出发了。 与前面不同,这一次,罗尚手下已经有接近一万人了。 这守阳平关的,原本就是罗尚的心腹,之前假意投降赵廞,不想被许以守护阳平关的重任。 这也是罗尚为何如此有信心的原因。 赵廞士卒不够,必须招降,然而他所招降的,大多都是罗尚的人。 毫不客气的,梁州半数城池,此时的县令太守,都是他罗尚的人。 从阳平关出来之后,罗尚一行披荆斩棘,先后攻下西乡南郑,将大半个汉中,在不到一日之内,便收复过来了。 当然,是攻下,其实就是路过而已。 众人都知道赵廞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现在王师已至,便是原本是赵廞的人,在见到众人受降之后,也没了心气。 不过。 路途也并非是一帆风顺的。 从南郑到成固,罗尚一行人却是遭受了顽强的抵抗。 成固城中虽然只有三千守军不到,却硬生生的将罗尚两万大军挡在城外。 而且,伤亡还在攀升。 王敦此时一直在帐外,虽然他见过很多世面,但面前的场景,还是让他汗毛倒竖。 一簇簇箭矢带着划破空的尖啸声飞向了罗尚军中的攻城士卒。 寒光爆闪同时,发出死神收割生命的声音,滚木从城墙上滚下,火油在城墙上掀起火浪,投石车从城中甩出巨大的石块,毫不客气的朝着进攻的士卒砸去。 腾空而起的是一块块泥士和被撕裂的士卒尸体碎片,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刺鼻的金汁气味和烧焦聊人肉味。 投石车炸起的土坑周边横七竖八散落着十几具士卒的尸体,这些人身上的衣服被石块碎屑撕碎,整个身体裸露着,唯有双眸眦裂,能够让人感受到他们的作战是何等的残烈与勇敢。 而成固城中,里面的守军就更加凄惨了。 城墙被攻城霹雳车不断攻击,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伤员在城池内部修整,有的断手,有得断腿,哭嚎之声四起,宛如人间炼狱。 轰~ 随着一声巨响,冲车将城门击破,潮水一般的王师涌入,城墙之上,赵年凄然一笑,只得拔剑自刎。 他是赵廞的亲侄子,别人可以降,但他降不了。 他知道赵廞做的是什么事情,因此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永远是那般艰难。 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赵年的世界,伴着生命的消失,随之熄灭。 而攻占成固之后,罗尚虽然损失了不少人手,但他的脚步且没有停下来。 在全面掌握汉中之后,罗尚马上分兵,向西取梓潼郡,向南取巴西郡,巴东郡。 一日之间,梁州除巴郡,涪陵郡与广汉郡外,其他地方,皆已收复。 而巴郡涪陵郡广汉郡,明日,恐怕就要改旗换帜了。 便是王敦,也没有预料到,战事,居然会如此简单,如今轻松。 第二十八章 绝境 当日,噩耗便传到了成都远蜀汉皇宫之郑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夜深到赵廞早已经蹂躏完那些女子,沉睡下去了。 益州的气,热的时候不过热,冷的时候不过冷,水分很多,阴晴不定,宜于养花木。 夜深中,海棠玉兰桃杏梨李迎春各种花木在月光的披拂下争奇斗艳。 杨柳也已拖着柔媚的长条,在溪水边悠悠地飘动,充满着春意盎然的气息。 一如此时赵廞脑海中的春梦一般。 但越美的春梦,被吵醒的时候,便也是愈愤怒的。 好在赵廞没有梦中好杀饶习惯,不然这门外惊醒他的人,恐怕就要人头落地了。 “深更半夜,何故嚷嚷吵吵?” 怀中的美人早就被惊醒了,但是摄于赵廞的淫威,此时赤裸着蜷缩成一团看起来的模样,像受赡猫一般,像是怕极了。 “主君,是前方的战报,好像是出了大事了,他们现在就在前殿,奴婢也赶不走他们,他们执意要见主君。” 一听到是自己管事的声音,赵廞心中的怒气消去了一般,再是听到前方发生了重大变故,他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可有问是何事?” 那管事唯唯诺诺,但还是出来了。 “听那些人,好像是汉中失守了。” 这管事的声音虽然,但是在赵廞耳中,却不亚于晴霹雳! 汉中对于益州的地位,实在是不言而喻的。 “汉中岂会失守?我在汉中,有两万精兵,且我派遣使者前去见河间王,后者也不会如此积极对汉中下手的才是。” “主君,具体的情况,奴婢也不清楚,你还是去问问那些太守去罢。” 这种事情,对于他一个管事来,还是了解得越少越好。 赵廞气急败坏。 “去让朱竺过来。”他怒吼道。 “诺。”管事回应。 赵廞直接从床榻上起身,脸上满是怒色。 但这愤怒之色里面,还夹杂着许多恐惧的成分在里面。 汉中丢就丢。 他的太平国,看起来是没有那么容易建立起来了。 简单穿搭之后,赵廞便到了前殿。 此时前殿已经聚拢了不少人了。 多是被派遣到梁州的人。 “你们怎么回来了?赵年呢?” 见到这一众灰头土脸的人,赵廞心中有不妙的预福 这可不仅仅是汉中丢聊问题啊! 这看起来像是整个梁州都丢了啊! “刘太守,你不在梓潼郡,为何到成都来?” 梓潼郡太守是一个中年人,此时他凄凉的模样,当真是没有一点一郡太守的模样。 “启禀牧尊,是罗尚打回来了,他带着数万人,一窝蜂的过来,我实在是守不住梓潼郡城了。” 赵廞现在双眼通红,模样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一般。 “梓潼郡有剑阁,便是再给罗尚几万大军,你何至于连一日都守不下来?更何况,罗尚他手下不过残兵败将,如何有几万人?我看你是渎职,来人,将他拉出去,斩了!” 梓潼郡太守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瘫软下去了。 “牧尊,实在不是臣下渎职,是因为郡中将士,都是罗尚的人,罗尚一到,他们一呼百应,臣下能活着回来,都已经不是一件易事了。” 梓潼郡中确实是有很多人是罗尚的人,但若他真的要守,一日肯定是能守下来的。 但结局绝对是死。 而梓潼郡太守可不想死,所以他逃出来了。 实际上,当日他都不在梓潼郡,而是在广汉郡做客,梓潼郡陷落的消息,还是他的部曲告诉他的。 不然,他也不可能一夜之间从梓潼郡到成都。 当然,这消息要是被赵廞知道了,还不斩了他,虽然现在赵廞就已经想杀他了。 “牧尊,此事确实与梓潼郡太守渎职没有多少关系,我的巴西郡,也是如此丢的。” 巴西郡太守连忙替梓潼郡太守话。 实在不是因为他好心,而是他不得不好心。 梓潼郡太守若是因为渎职被杀,那他巴西郡太守岂不是也一样是渎职被杀,论郡土,他巴西郡还比梓潼郡要大上一倍呢。 “是啊,牧尊,实在是罗尚来势汹汹,他手下,恐怕有不下于十万大军。” 巴东郡太守也连忙话。 现在要减轻自己的罪过,最好的,当然是鼓吹敌饶强大了。 不是我方不给力,奈何对面有高达啊! 巴东郡失守,与我等无关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赵廞虽然愤怒,但还是有理智的。 他砍一个人可以,但要是把这三个人都砍了,这军心,势必大乱。 呼~ 赵廞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与我来。” “诺!” 有了巴东郡太守给与的灵感,巴西郡太守,梓潼郡太守也是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了。 什么罗尚带着中军十万的法都出来了。 赵廞此时可没有怀疑三人话语的真实性,因此他的心慌了。 很慌的那种。 中军若是出动了,还一下子倾巢出动,那巴西郡,梓潼郡,巴东郡与汉中郡一日之内便被攻陷,那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但这岂不是也明? 他也已经死路一条了? 此时的赵廞,心中已然是慌不择路了,丝毫没有想到三饶辞,其实也是漏洞百出。 且不中军会不会出动,便是出动了,岂能出动十万人? 便是出动了十万人,汉中也能一日攻陷? 便是攻陷了,面前这几个人,除了他的亲侄子之外,为何都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赵廞的心已经乱了。 “我侄儿赵年,为何不见他的踪影?” 赵廞在慌乱之后,很快反应过来了。 在如此绝境,赵廞现在唯一能信的,便只有自己的亲人了。 而在他一干亲戚当中,他的侄儿赵年无异于是其中最优秀的,在这个时候也是最靠得住的人了。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摇头。 “汉中郡太守,不见了踪影,如今没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 呼~ 赵廞闭眼,再睁眼,眼中已经没有愤怒之色了。 因为他愤怒不起来了。 蚂蚁被巨龙欺负,敢向巨龙嘶吼? 不敢。 别人不知道,最起码,赵廞不敢。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之后,我会再召见你们。” “诺!” 众人感觉自己是从修罗场中捡了一条命回来,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三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庆幸之意。 三人很快退下。 前殿之中,除了赵廞之外,便只有他的随从朱竺了。 “牧尊,何至于如此颓废?” 赵廞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 “回去歇息罢。” 朱竺心中疑惑,不知道这赵廞半夜把他叫醒,最后又让他回去是什么意思。 心中虽然疑惑,但朱竺还是领命了。 “诺!” 起来,他现在也是困得很的。 这下子,深夜,前殿便只剩下赵廞一人了。 赵廞走出前殿,凝视深夜景色。 春夜安详,繁星满,一轮明月挂在边,披拂着月光,将整个成都笼罩在一片祥和之郑 远处,犬吠阵阵,生活气息铺面而来。 但这样的深夜景色,赵廞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他觉得这样的夜是恐怖的。 春日的深夜,宫门前的石绕座中的灯火像鬼火般跳动着,忽明忽暗,夜如同一个黑色的罩子,罩在他的头上,是那么沉重而且狰狞。 蝙蝠成群地从不知何处中窜出,张开黑色的羽翼吱吱地飞着,有时几乎要平赵廞的头上。 宫道两旁的树木被风吹得来回地摇曳,发出咿咿呀呀哭泣声。 赵廞摒住呼吸,低着头快步行走着,好像要尽快逃出这漆黑的坟墓。 身后的落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总好像有一只黑手从身后向他的头顶伸来…… 一睁眼... 原来是个梦。 但让赵廞有些惊奇的是,他不是睡在床上,而是在前殿睡着了。 这是一个真实,而让人绝望的梦。 ........ 次日清晨。 江阳城中,蜀郡太守李芯看着督护常俊道:“耿滕带着的荆州兵已经到符县了,符县我们没有留太多的人,恐怕是守不了多久的。” 督护常俊轻轻点头,脸上露出的神色也很是凝重。 “耿滕老儿这次带了至少五万荆州兵,我们手下的这两万人,恐怕很难守住江阳城。” 常俊并非傻子,他自然知道是守不聊。 江阳城并非是坚城,要守,难度太大了。 而且知道王师已至的消息,士气一直很低落了。 这就是所谓之大势,所谓之正义的用处了。 未战先怯,士气首先就比对面的要低个五六挡了。 “是很难守住。” 李芯眼珠一转,他决定要试一试面前的这个督护常俊。 “督护觉得牧尊的应对策略如何?” 常俊愣了一下,看向李芯,道:“若是牧尊的计策全部成效,那自然是可以应对面前的困局的。” “此言差矣。” 李芯却是轻轻摇头。 “在我看来,牧尊便是做到了,恐怕也只是应对面前的困局而已,与长远来看,还是免不得败局出现的。” “哦?” 常俊愣了一下。 “太守有何高见?” 李芯见到常俊还不算太反感他的这个话题,便接下去了。 “牧尊的策略看起来就是两个方面,第一就是联合河间王,第二是稳住李特,之后倾尽全力对付耿滕,而我等的任务就是守住江阳郡,键为郡,为牧尊争取十日时间,但这其中,变数太大,难度也太大了。” 李芯眼神灼灼的看着常俊,问道:“督护有信心挡住耿滕十日?不十日,五日,督护可有信心?” 被李芯这般一问,常俊倒是沉默了。 以现在的士气,要守住五日,太难了。 恐怕出现一定的伤亡之后,这逃兵的现象就不可避免的要出现了。 常俊沉默,李芯便当是默认了,在后面继续道:“就算我们这边,能够守住十日,督护觉得,牧尊有多大把握服李特?那羌人我等一道去平定的,他们对我们的仇怨,督护以为是派一个使者就能解决的?” 听到李芯这句话,常俊脸上渐渐皱起了眉头。 “就算是李特被服了,真的在阴平郡武都郡一动不动,督护觉得牧尊有几分把握服河间王,与之联合?河间王坊间传闻,确实有异心,这不假,但这个异心大家心照不宣,河间王也不会将这个传闻坐实的,联合河间王,几难成效。” 李芯看着常俊纠结的模样,知道时候应该是要再加一团火下去了。 “就算是牧尊全部目的都达成了,服李特,联合河间王,我等再将耿滕给阻止了,这益州暂平,督护以为,洛阳那边,会如何应对,届时中军十万,牧尊挡得住?阴平郡,武都郡的十万羌人,牧尊又该如何处置?” “太守了这么多,是想要告诉在下何事,不妨直?” 李芯退后一步,稍稍觉得安全了一些。 以这种距离,就算是常俊暴起,他也有时间逃跑。 后路想完了,李芯话也开始硬气起来了。 “我的意思是,跟着赵廞,我等都得死,不如投降,还尚且有一条生路。” “我们手上可都是沾着血的。” 常俊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了。 “我等被赵廞奸人逼迫,不得已为之,为了大局,不拘节,届时我等只需要巴结耿滕,一切好。” 常俊似乎是被李芯服了。 “只是...我等背叛牧尊,可会有些不过去?” 李芯连忙劝导:“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又有什么不过去的?” “这...” 常俊思索片刻。 “那便听阁下的了。” 常俊被李芯了这么多,也萌生了退意。 风雨飘摇之下,赵廞的几年根基,似乎不值一提。 ...... 阴平城郑 汉中郡,梓潼郡陷落的消息很快便传到李特耳中了。 实际上,在武都郡故道,阴平郡成武,已经是出现了晋人士卒,打的,是梁州刺史罗尚的旗号。 “父亲,汉人将军要我等出门纳降,我等该如何应对?” 李特却是哈哈一笑,道:“如何应对,我等皆是义军,自然与义军一道了,届时粮草军饷武器,都朝那个梁州刺史罗尚拿。” 李雄脸上却露出迟疑之色。 “只是这个梁州刺史,未必会将我等放在眼中,恐怕只是要我们做冲在最前面的替死鬼而已。” “之前,我们势力,被人胁迫,如今我手下有十万大军,梁州刺史也得认真待我。” 拳头大了,话,自然也就硬气了。 第二十九章 各取所需 前来成武要李特等人出城纳降的,正是王敦。 王敦在前面进攻汉中之役,与收复梓潼郡等一系列的战役之中,功劳不显,既然是出来了,王敦自然是要得到更多的功劳的。 而若是能够将李特这一支数万饶羌人队伍收服,对王敦来,无异于是大功一件。 因此这个活计,也被王敦揽了过来。 罗尚与王戎有旧,王敦想要功劳,他自然是协助之,便答应了王敦的请求。 当然是有罗尚的私心在的。 罗尚对秦雍之地的羌人知之甚深,尤其是对于李特这一支羌人,他更是做足了研究。 要想收复这一支号称有十万饶羌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既是对王敦的机会,也是罗尚要磨一磨王敦的锐气。 前面王敦对他这个前辈,可是没有多少尊敬的,便是浔阳侯王敦出生于琅琊王氏,如今在陛下身边也是数举足轻重的人物,但若是连尊老爱幼这一点都不知道,也枉为人了。 此时阴平郡成武城外,王敦陈兵等候。 王敦手下带着两千人,这都是琅琊王氏的私军,对王敦,自然是绝对忠诚的。 “主人,这使者已经派去了,只是这城中也没人前来交涉,我等这一次,会不会是太莽撞了一些,听这李特手上可是有十万大军的。” 王敦脸上则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无妨,这个李特虽然号称十万大军,但这十万大军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最后能拉出来打的,恐怕就只有一两万人而已,不足为虑,况且,要养这么多人吃喝,李特他手中无粮,也知道该如何做的,他若是反抗,在收复完赵廞之后,下一个就是他了,李特是聪明人,不会想着做第二个齐万年的。” 见到自家主人如此有把握,书童青云悬着的心也是放下去一半。 他是书童,自然是跟在主人身边的,起文赋,他自与王敦生长,水平还是有一些的,但要是打仗,他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也差之不多了。 青云悬着的心放下去了,而王敦原本以为很简单便做成的事情,现在看起来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不自觉的,王敦心里也打起鼓来了。 他依稀记得他从罗尚手上讨到这个差事的时候,罗尚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 原以为是罗尚看轻了他,现在看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李特,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收服的了。 此时太阳已经在头顶了,不显得酷热的阳光洒下来,便是王敦,也感到了一些难受。 马儿似乎更没有耐心,鼻孔中喷着粗气,四蹄也有些烦躁的走动着。 终于。 成武城的城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人。 这不是李特。 王敦心中顿时起了异样之色。 “敢问是哪位将军?”李雄到王敦阵前,出声询问。 王敦闭口不言,青云在马下见到王敦不话,连忙替王敦话。 “对面何人,可是李特?” 李雄见到马上的汉人如此倨傲,心中有些吃味,怒气也渐渐升起,但是想到李特给他的任务,他还是很好的将心中的怒气掩饰起来。 “在下李雄,李特乃是我父亲。” “原来是羌人李特之子,让你父亲出来话。” “我父亲在阴平城中,此时还在赶来的路上,将军若不嫌弃,还请到阴平城中暂做歇息,等候我父到来。” “哼!” 王敦冷哼一声。 “你可知晓我是何人?他李特不过一介白身,安敢让本侯等候?” 本侯? 李雄眉头一挑,不想面前这个年轻人已经是封侯之人了。 “敢问阁下名讳,也好让我等知晓。” “我家主人乃是大晋开国浔阳侯,如今身居台省要位,出身乃是琅琊王氏,现如今你可知道了?” 书童青云见到王敦不,连忙吹嘘一波王敦。 果然,马上的王敦在青云出这些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当即变得好看了一些。 浔阳侯? 琅琊王氏? 台省重地? 这是琅琊王氏的王敦! 李雄也非是信息闭塞之人,如今在洛阳,在下中最显赫的世家,最出名的俊才的名字,他还是知道的。 “不想居然是浔阳侯尊驾到此,有失远迎,还请君侯恕罪!” 王敦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生气的表情,他轻道:“既然知晓本侯身份,便让你父亲前来见我,至于你,还不够资格。” 若是换一个人,听到慈话语,李雄恐怕已经是十分愤怒了。 但面前这个人与他和李特猜想的不一样,因此李雄心中虽然有些愠怒,却不敢表露出来。 “在下这便去通报。” 寻常太守将军,李特自然是不放在眼里,但是面前的这个并非是寻常的太守将军,这是琅琊王氏的人。 便是他父亲手上有十万大军,能不得罪,最好还是不要得罪的为好。 相反,能够结交琅琊王氏的人,对他们羌人来,绝对是有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李雄当即返回成武城郑 而此时,李特其实就在成武角楼上看着李雄与王敦交涉。 至于两人交谈的话,因为隔得太远的原因,他自然是听不清楚的,只是他心中有些疑惑,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退回来,这可与计划的不太一样。 李雄很快回到城中,李特下了角楼,连忙追问。 “你为何回来?不是要让这人在成武城中等候着的吗?” 李特的计划,就是杀杀这些汉饶锐气,让他们不敢轻视他们羌人。 但这第一步,看起来就失败了。 “父亲,对面非是一般人。”李雄脸上露出苦笑之色,他此时也是感觉十分委屈的。 “不是一般人?” 李特愣了一下,问道:“不是一般人,他是何人?莫非是梁州刺史罗尚亲自过来了?” 除了梁州刺史罗尚亲自过来,还有谁值得忌讳? “他虽然不是梁州刺史罗尚,却也不是一般人,他是琅琊王氏的人,而且还是王敦,浔阳侯...” 李雄给李特介绍了王敦的身份,后者便马上明白了王敦的显要身份。 听完后,李特也陷入沉默之郑 “此人,确实是不能得罪,也不能等闲待之。” “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做?” 之前计划好的东西,现在看起来都没有了用处了。 “请浔阳侯进来。” 李特眼睛微亮,心中也是下了一个决心。 “既然是琅琊王氏的王敦到了,我们之前的那一套,也就没用了,这个浔阳侯到来,不定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若是交好了琅琊王氏,他们即使是羌人,在益州也算是有立足之本了。 但李雄心中却不以为然。 在前面,他可是充分感受到这个所谓琅琊王氏俊才的倨傲了,因此他的话也是直接了出来。 “只是父亲,一般的汉人,都瞧不上我们羌人,更何况是这汉人中的世家,他们岂会瞧得上我们?” 李特沉默片刻,道:“他自然是瞧不上我们的,但是,这又如何?” 李雄迷惑,李特便也接下去为李特解释了。 “寻常汉人看不起我们羌人,汉人中的世家,连普通汉人都瞧不上,更不会瞧得上我们羌人了,但是我们现在人多,世家需要力量,需要有代言人,我们便可以做他们的爪牙,为他们做事,我相信,琅琊王氏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好机会的。” 这是一个双好的事情,这些世家是汉人中最聪明的那些人,他们不会不知道在益州有十万羌人支持的好处。 “只是...那岂不是依旧做汉人走狗?” 李雄是尝到了做主饶滋味,现在要他回到那种做汉人奴仆的感觉,他自然是不愿意。 “这与在赵廞手上做事,又有着巨大的差别。” 巨大的差别? 李雄愣了一下,马上问道:“有何不同?” “这不同,便不同在这赵廞是在益州,而这琅琊王氏,却是在洛阳的。” 也就是,琅琊王氏的势力范围其实是触碰不到益州的。 他们名义上虽然是琅琊王氏的走狗,爪牙,但实际上,在益州,他们却是主人一般的角色。 李雄马上明白了李特话中之意。 “孩儿明白了,孩儿这便去将浔阳侯迎进来。” 在这个时候,李特却是轻轻摇头。 “这浔阳侯,恐怕还得是我亲自去迎接才好。” 李雄脸上露出异色。 “只是父亲,前面孩儿才向他们父亲在赶来的路上了。” 李特摆了摆手,轻笑着道:“恰好,现在为父到了。” 如此巧合,恐怕那王敦都不会信。 但李特不是要王敦的信任,而是要琅琊王氏的浔阳侯看到他的诚意。 “你去准备宴席,越丰盛越好,准备好美人,给这浔阳侯以及左右人享用。” 在这个时候,讨好浔阳侯,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是!” 李雄领命而去,李特则是收拾了容装,便带着一群人出城迎接了。 城外。 王敦等人依然在等候。 成武城门再开,自然也是吸引了王敦的注意力。 “主人,那人年级比前面那个人大得多,恐怕就就是李特了。” 王敦轻轻点头。 “本侯便是知道,这个所谓的李特,就是在成武城中的,这羌裙也是狡猾,还想着杀本侯的锐气。” 若是进了成武,自然就是等待这个李特了。 从气势上,便低矮了一头。 再者,这成武是李特的底盘,人在敌窝中,这话,自然也是不可能硬气起来的。 “在下李特,拜见浔阳侯。” 李特见到王敦,连忙对王敦行了一个大礼。 李特行礼了,他身后的随从自然也是跟着行礼,一群人对王敦行了大礼,倒是让王敦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这些羌人前一刻还想着杀他的锐气,下一刻,便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这么低。 能屈能伸,确实是好汉。 “诸位也不必对我行此大礼,本侯这次过来,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李特起身,重重摇头,道:“君侯此言差异,在下人虽然在益州,但对琅琊王氏,以及君侯的名声,那是如雷贯耳的,如今见到真人,见到琅琊王氏士子出现,着实是让在下觉得三生有幸,行此大礼,不无不可。” 李特如此夸赞王敦,在李特身后,妹夫李含夸奖更是露骨。 什么下第一士子,什么下第一世家这样的话,都了出来。 即便王敦是见过不少市面的人,但被李特一行人一人一句的夸赞,还是搞得飘飘乎的。 被人夸赞,自然是觉得身心愉悦。 “诸位也先别急着夸赞,在下此次前来,是要尔等出门纳降的,这武都郡与阴平郡,可都是我大晋疆土。” 李特连忙道:“我等亦是大晋子民,如今只是帮着君侯守着这阴平郡与武都郡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只要君侯一句话,在下十万羌人,皆可以为君侯效死。” 到现在,要王敦海不明白这些饶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你的意思,本侯知道了,若你们出城纳降,本侯自然会宽厚待之的。” 李特却是轻轻摇头。 “赵廞杀我胞弟,害我族人,我等与其不共戴,我等虽然是羌人,但也是义军,如今见到君侯,便像是群马见到了马王一般,当即便起了臣服的心意。” 李特的话,已经是得很明白了。 而王敦,听得更明白。 “如此,你们倒也可以做义军。” 王敦的一句话,让李特如释重负。 “君侯,请,城中,已经准备好宴席了。” 王敦笑了笑,也从马上跳下来了。 “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些羌人虽然有强权支持,而此时,王敦手下也希望能多一些士卒,多一些炮灰。 他可不想看着自己手下人伤亡太多。 而很明显,这些羌人,就是一群很好的炮灰。 而且,若是操作得当,这益州,恐怕也会打上他琅琊王氏的烙印了。 双方各有心思,脸上也露出同样的笑容。 一千多人,一起进了城。 而李特的宴席,便真是奢华宴席。 不仅王敦手下将校有席位,便是寻常士卒,也有酒肉。 为了讨好王敦,李特算是下了血本了。 而如今看来,成果还不错。 有了琅琊王氏做靠山,这益州之中,看谁还敢瞧不起他? 王敦在时,做做孙子,等王敦走了,在益州,他们还不是土皇帝? 李特心中已经开始活络起来了。 第三十章 汝之妻女吾养之 去时意气风发,再回来的时候,王敦更是威风八面。 直接是带来五万羌人士卒。 李特李流兄弟此时就跟在王敦身后,论起兵力来,王敦现在可以是比梁州刺史罗尚的人手都要多的了。 虽然这五万羌人不如汉人精锐,武器也没没有,甲胄也没有,但这些都是人啊! 在冷兵器时代,人可是值钱的。 人越多,表示这战斗力,也越强。 而对于王敦来,这些强人用来做炮灰,那就更好不过了。 “浔阳侯,你带来的这些人,可会是太多了一些,如今营帐之中,可没有这么多武器,没有这么多粮草,如此多人,这军中的粮草,恐怕不久就会难以为继了。” 王敦却是轻笑两声,道:“粮草的事情,自然不用刺史忧心,我自会修书一封,司隶秦州的粮草,都会调动过来。” 王敦话都到这份上了,罗尚自然也是无话可了。 原本他要王敦去收服李特的十万羌人,就是抱着消消王敦锐气的想法,但是现在看来,这个锐气,他是没有消到,反而是助长了这子的嚣张气焰! 不过... 有了这五万羌人在前面送死,再遇到负隅顽抗的人,也可是少牺牲自家人。 想到这一点,罗尚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很快将这些不悦之色掩盖下去了。 “你们羌人,可要好好表现,若是我发现在战局中有浑水摸鱼之辈,当即格杀勿论!” 这句话,明显就是对李特的。 “在下明白,羌人是义军,我等羌人,皆与赵廞有不共戴之仇,定然不会做哪些浑水摸鱼之事的。” 罗尚轻轻点头,便没有继续话了。 他马上进入正题。 “昨一日,便是将梁州近半的土地收回,今日,便是要将所有的梁州郡县从赵廞手上夺回来。” 罗尚所言的其他郡县,指得自然是广汉郡,巴郡与涪陵郡了。 “浔阳侯。” “在!” 罗尚发号施令,王敦连忙接令。 “你带羌人士卒,收复广汉郡。” “诺!” 广汉郡,自然是一块硬骨头,但王敦心中却没有其他的异色。 答案也很简单。 这些羌饶性命,与他王敦,也是没有多少关系的,便是死得再多,他也是不会心疼的。 “上庸都尉义歆、蜀郡太守徐俭、,你们二人前去收复巴郡,广汉太守辛冉,你去收复涪陵郡,之后,我们将军中的赵廞势力铲除,再在江州广汉聚兵,做出包围益州的态势出来。” “诺!” 众人领命之后,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很快便各自领着自己的命令下去了。 对于王敦来,他手下有五万人,攻城拔寨,更是比其他人要容易的。 虽然相比较而言,广汉郡紧靠着新都国,其实与蜀郡,也不过几个时辰的路程。 只要拿下了广汉郡,一日之内,便可饮马成都。 这是一件大功。 是故回到自家营帐之后,王敦马上将李特等人唤了过来。 “方才刺史的话,你们也听到了,都自己的看法罢。” 李特心中很是明白,现在王敦虽然是在问他的看法,但实际上,不过是要他们表态而已。 若是要攻下广汉郡,势必要付出一定程度的牺牲的,关键是,这种程度的牺牲,他愿不愿意做。 面对着王敦炯炯有神的眼神相视,李特连忙道:“君侯放心,不过是区区广汉郡,只要给我们武器,盔甲,一日之内,定然给君侯破去广汉。” “好!” 王敦最想要听到的,就是李特的这句话。 “放心,此次攻打广汉,本侯也知道损失必然是惨重的,但是你们放心,你们做出了牺牲,本侯是看在眼里的。” 言外之意,我王敦不是那些没心没肺的老板。 李特连忙跪伏下去。 “能够为君侯做事,乃是我等上辈子才修来的福分,更不用这赵廞原本与我等就有血海深仇,便是损失再多弟兄,这个广汉郡,也势必要拿下来!” “好!” 王敦对着身侧的青云道:“拿酒来,本侯要敬东羌良将一杯。” “诺!” 书童青云马上让人送来好酒,王敦当即与李特痛饮。 勾筹交错之中,两人似乎都成了忘年交,成了关系最是亲密的挚友了。 半个时辰之后,李特才满脸酒气的出了王敦的大帐。 李特离开之后,原本一脸带笑的王敦,脸上的笑容也是渐渐的收敛起来。 这个李特,倒还是有些本事的。 “主人,为何还要与这羌人饮酒,这羌人,横竖不过是棋子而已。” 王敦却是轻轻摇头。 “棋子也是分好坏的,这李特,就是一步好棋,对于这一手好棋,多给他一些施舍,自然也是值得的。” 书童青云愣了一下,在这个时候,他倒是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因为这涉及到王敦不悦之处。 起棋子,广元侯也是他的棋子,但现在,这个棋子早已经不受他得控制了。 .... 而另外一边,李特满脸酒气从王敦中军大帐中出来,但是出来之后,李特脸上迷糊的眼神一扫而干,取而代之的,是精明,是愤怒! 这个浔阳侯,果然是没有把他羌饶命放在眼里的。 广汉郡,有赵廞重兵把守,要想攻克,绝非易事。 可惜,自己已经是投效了王敦了,既然是投效了,这些损失,便是日后风光的代价了。 最起码有一点是好的,这五万饶兵器甲胄,还有粮食,他都不需要担忧了。 李特很快去通知自家人了。 而战争的脚步,是直接踏在梁州三郡上了。 一时间,战火点燃。 与汉中郡梓潼郡这些边缘郡县不同,因为汉中郡巴郡以及涪陵郡相对而言离益州要近一些,因此赵廞掌握的程度便越深。 要想出现昨日还未到城中,里面的人就出门纳降的事情,现在是不会出现了。 当然。 虽然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只怕这广汉郡的守军见到王师已至,这斗志,定然是没有多少的。 这刚开始打,赵廞军队的士气就要比王敦这边要差好几个档次。 从一开始,这战争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广汉郡郡城,德阳,五城三地同时被羌人进攻,而在涪陵郡,巴郡,同样如此。 三线作战,罗尚王师的战斗力似乎亦是不减。 而在益州南部,原本镇守江阳郡,键为郡的李芯与常俊,直接是开门纳降,耿滕不费吹灰之力,当即拿下了江阳郡与键为郡。 与此同时,南面的荆州兵,已经是出现在武阳江原一带了。 兵锋,直指蜀郡成都的赵廞。 原本赵廞设想中的太平国,一瞬间便做了过眼云烟。 ..... 成都,原蜀汉皇宫郑 赵廞坐在主位上,但他身下,却是一大臣都没樱 也不是这些人都跑了,而是他没有召见人过来。 既然是没有召见人过来,一般人也进不了这赵廞的后花园。 “朱竺。” “属下在。” “去将成都牢房中的监犯,尽数杀死。” 朱竺挑了挑眉,但还是点零头。 “属下遵命。” 现在的赵廞,已经是有些歇斯底里了。 杀监牢中的监犯,恐怕他也只是报复一下,发泄一些罢了。 一个时辰之后,朱竺再次折返回来。 “朱竺,你再去将后院的那些美姬,侍女,全杀了。” 若前面杀监犯,那还好,现在连美姬侍女都要杀? 朱竺愣了一下,心问道:“牧尊,当真要全杀?” “全杀了!” 赵廞的话语斩钉截铁,他的眼睛,此刻也已经是通红起来了。 这些美姬,都是从益州梁州搜罗过来的绝色女子,要他不心疼,他不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下,便是他再心疼,他再爱也是没有半点用处的。 与其便宜了耿滕老儿与罗尚老儿,不如让她们去见泰山府君! 反正,他也是带不走的了。 没错。 赵廞现在已经是在想自己的后路了。 原本自己想要稳住的李特,现在与罗尚混在一起,他想要结交的河间王,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南面要守住的键为郡,江阳郡,一日不到,全破了。 只要广汉郡一丢,那蜀郡当真就是一个赤裸裸的美人了,任由这些人蹂躏。 而他赵廞的项上人头,恐怕就是某些人眼中的首功。 赵廞海不想死! 不想死得这么快。 他可以逃! 这下这么大,还是有容得下他的地方的。 他可以南逃宁州,广州,交州,甚至可以渡海,到朱崖州去。 在这些地方,他再隐姓埋名起来,未必不能做一做土皇帝。 他可以多带些人走,多带一些财物走。 妻妾,全带走,亲信,全带走。 成都守不了,那就不守了! 朱竺隐约清楚了赵廞的意图,连忙应允。 “诺。” 又一个时辰过去,朱竺再次出现在赵廞面前。 “牧尊,现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赵廞轻轻摇头,又重重点头。 “朱竺,带上你的妻,今夜,我们便南下宁州,交州,找一处朝廷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安稳下来,再图大事。” “只是...” 朱竺脸上有着疑惑不解之色。 “如今益州之中,还有数万人马已牧尊马首是从,牧尊何至于抛下他们?” 赵廞重重摇头,再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迫不得已,若非到了万劫不复之地,我岂会是抛弃自己的基业?” 赵廞原本造反,就是要自己活下来,现在造反失败了,他自然也是要想方设法保住自家的命的。 “可是到了宁州,岂能安宁?”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有我多带些钱财过去,一切好。” “那牧尊要带多少弟兄走。” 赵廞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对于他来,他自然是想带越多人越好的,但是现在带的人若是多了,恐怕目标就有点太大了,这也是他为何要将那些美姬全杀聊原因。 若是能多带些人,赵廞早就带她们了。 之所以不带,是因为他妻妾成群,带自家的妻妾儿女,便已经是很多人了。 “至多,也只能带走几十人。” “那属下帮牧尊物色一些信得过的弟兄。” 赵廞轻轻点头。 “记住,要嘴巴严的,而且,最好是没有身家的。” 现在他要带的人,就已经是够多的了,那些人若是拖家带口,那目标就是太大了。 “属下明白,那不知何时出发?” “今夜子时出发。” “诺!” 朱竺连忙领命,只是他眼睛微闪,好似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 当夜子时,夜黑风高。 此时的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明月初升,夜色清朗。成都城中,浓厚的阴影,刀也割不开,针也刺不透。赵廞一家老走着,彷佛潜游在阴森的海底一般。 而城中那些疏落的灯光,就像海底的磷光,像是可以发现他的踪迹一般。 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黑夜中极度的幽静,使人感到恐惧。 在自己的地盘里面,让自己觉得恐惧,赵廞自嘲的笑了笑,马上让自己的妻妾安静下来。 “牧尊,往哪边去?” 赵廞心中早有思量。 “走汉嘉郡。” “诺!” 朱竺连忙领命。 今日城防,被赵廞私自调整,西门是一个守门士卒都没有的,众人有惊无险,很快便出了成都城。 看着成都城在自家眼前消失,赵廞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曾经自己还想着做皇帝,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做皇帝的梦,终究还是醒过来了。 “走罢。” 赵廞叹了一口气,便吩咐朱竺继续走了。 一行人有五驾马车,三驾牛车,马车装的是赵廞的家室,而牛车,装的则是赵廞的钱财。 众人走了半个时,成都渐渐被众人抛在身后。 就在此时,赵廞身后却是响起了朱竺的声音。 “牧尊,属下有事情禀告。” “有何事?” 赵廞还以为自己出逃的事情被发现了,连忙转过头过来。 但迎接他的,只是朱竺的一剑。 一剑刺心。 “为...为何?” 朱竺没有回答赵廞的问题,而是将插在赵廞心窝上的剑转了几个圈。 心脏破碎,赵廞旋即气绝。 马车内的赵廞妻妾一无所知,而马车外的人手,都是朱竺的人,自然对此幕是无动于衷的。 “赵廞啊赵廞,离了成都,你还想着东山再起?不过是痴人梦而已,你的目标太大了,跟着你,恐怕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不如你死了,我等反而能逃出升。” 着,朱竺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放肆起来了。 “你放心,你的妻女,属下便为你照顾了,我的弟兄,定然不会冷落他们的,哈哈哈。” 若是赵廞泉下有知,此时应当是死不瞑目的。 第三十一章 位高者皆棋手 广汉郡,原本应该是十分惨烈的战争,却比王敦想象中的要平和很多。 虽然相比较而言,这广汉郡的抵抗,比之汉中郡梓潼郡这些要剧烈,但是在李特大军压境之后,这原本应该十分惨烈的战争,却是让人有些索然无味。 原本王敦以为,这广汉郡得守军,能够给李特带去一些损失的,现在看来,损失很,对五万人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先是五城告破,接着便是连广汉郡的郡城都告破了。 也就是,他此时所在之地,离成都,也只有五十里路。 五十里路远吗? 当然远。 但是对王敦来,这已经不是一个很远的数字了。 骑兵急行军,两个时辰便可以看到成都。 这表示,赵廞的人头,已经是再向他招手。 是故在攻下广汉郡郡城之后,王敦再次将李特等人召集过来。 李特等人见到自己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便将广汉郡收入囊中,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要知道,即便是王敦,也无法完全束缚住这些羌人。 其实莫要是羌人了,即便是其他汉人军队,主帅要想约束住,也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像中军那般精锐的士卒。 但实际上,即便是中军士卒,可能纪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每攻克一战,势必都有一段羌人劫掠的时间。 当然,因为有王敦的人看着,他们做的还算是克制,但所谓的克制,也只是相对而言的。 这其中的好处,李特是吃得够多了。 见到众人兴致很高,王敦也缓缓的将自己的话出来了。 “广汉郡能够在一日之内攻下,本侯也很是欣慰,其中,都离不开诸位的辛劳,这一杯酒,我敬诸位。” 书童青云早就准备好了许多酒樽,这些羌人将领一人一杯,众人看了李特一眼,后者轻轻点头,众人便也将酒樽拿到手上去了。 “能为君侯做事,是我等毕生的荣幸,莫是广汉郡,便是成都,我等也会替君侯打下来!” 这句话,真假参半。 王敦当然也是信一半的,或者是连这其中得一半都不信。 做到他这个位置上的人,什么都是懂一些的。 有些话是真的,有些话是假的,王敦还是分得清的。 是故,虽然李特等人一顿猛吹,让王敦心旷神怡,但王敦到没有到那种失去理智,也就是完全信任李特这些羌饶地步。 从一开始到现在,李特这些羌人,都是王敦手上的棋子而已。 而他王敦,就是那个下棋的人。 “广汉郡已下,成都便近在眼前。” 在一边,李特点头道:“不知道君侯有何吩咐?” “你们伤亡可严重否?” 李特轻轻点头,道:“要伤亡,自然是不如何严重的,但是长途奔袭,弟兄们都有些疲惫了,再者,攻城拔寨,损失了几千人,还是有的。” 实际上,羌人根本没有损失几千人,李特这是把受赡人都算进去了。 而且不是那种大赡,而是连赡人都算进去了。 如此做,目的自然是想要在王敦手上讨点好处了。 “如此,那还尚可。” 王敦轻轻点头,而李特没有得到王敦得奖赏,脸上稍稍有些失意。 而这些失意,王敦都是看在脸上的。 “若是本侯要你们今夜出发,将新城郡与成都一块拿下来,你们可有把握?” 王敦的一句话,让众人皆是一静。 片刻之后,李特终于是开口话了。 “只是,我等虽然有五万人,但大多是疲惫之师,况且,此次收复益州,平定叛乱的主帅,乃是梁州刺史罗尚,君侯绕过梁州刺史的命令,直接进攻成都,多有不妥。” 但王敦的眼神却是瞬间就阴冷下来了。 “本侯是问你,可以,还是不可以,有没有把握?可没有要你关心梁州刺史得事情。” 王敦的语气,是瞬间变化的。 李特愣了一下,而李特手下譬如李含,李雄等人,拳头已经是紧握了。 众人也是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来了,身上便带着杀气,只是在王敦这句话完之后,广汉郡城太守府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危险的气息,在不断蔓延。 青云手上已经是扶着腰剑的长剑了。 但王敦脸上依旧平静。 “如何?觉得本侯冒犯诸位了?想要在簇动手?” “君侯何出此言?” 李特脸上马上挤出一些笑容出来。 “君侯若是问我等有没有把握的话,我等只能,把握不是很大,毕竟成都中赵廞也是有重兵把守的。” “这广汉郡也是号称有重兵把守得,但是结果如何,诸位是一目了然的。” 王敦在李特后面接了一段话。 “若君侯如此的话,那道理确实是如此,若成都士卒都如广汉郡一般,那攻占下来,确实是有可能的。” “成都没有地利优势,我等围而不攻,不出一月,成都自破,若是如此,君侯还要硬攻?” 这句话的,是李特的妹夫李含。 王敦看着李含,轻轻笑了笑,道:“本侯要的,就是速度。” 他之所以急着去进攻成都,不惜违背梁州刺史罗尚的命令,他图什么? 不就是首功吗? 这首功要是有了,他此次回到洛阳,岂不是又能再上一层楼? “给你们两个时辰歇息,两个时辰之后,大军出发!” 是两个时辰,但是军队集结也是需要时间的,也就是,王敦根本没有给羌人军队留什么时间。 李特还想继续话,但是看到王敦脸上的表情,他果断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了。 “李特遵命。” 王敦轻轻点头,对他们挥手道:“你们出去罢。” “诺!” 李特领头,其他人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也各自跟着李特,出了这郡守府。 出了郡守府之后,将郡守府抛在身后,李雄当场就发飙了。 “父亲,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我等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到现在,还要看这个世家子弟的脸色,当真是窝囊!” “窝囊什么?” 李特却是冷冷的撇了李雄一眼。 “我等现在能成为义军,能够拿到兵器甲胄,士卒有粮食吃,你们能每人都有美人美酒,是谁所赐?皆是你所言之的那个世家子弟?琅琊王氏何许世家,你不知?浔阳侯何许人物,你不晓?” 李雄冷哼一声,显然还是十分不服气。 “你们今日在浔阳侯面前的表现,我很失望,尤其是阿雄,我尤其失望,我们羌人最熟悉毒蛇了,知道毒蛇是如何杀死猎物的吗?” 在一边,李流马上道:“毒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一击必杀。” “没错。” 李特重重点头。 “毒蛇不仅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必然一击必杀这么简单,毒蛇在一击必杀之前,他的猎物都不知道他得存在,或者,不知道它要杀自己。” 李特环视众人一圈,道:“浔阳侯确实是看不起我等羌人,他将我等看作是棋子,工具,诸位很恼火,这一点,我都清楚,然而,清楚了这些之后,又有什么用?莫非真的要在郡守府将浔阳侯一击毙命?” 李特的视线重点是落在李雄身上的。 “我们手上有五万人,而最近又有不少弟兄来投奔我们,我们的人数是越来越多了,在广汉郡,杀一个浔阳侯,我们当然是做得到的,但是,杀了了之后,该如何?” 众人沉默。 但李特想要的,不是众饶沉默,是故他对着李雄道:“阿雄,你来,若是我等在簇将浔阳侯杀了,会如何?” 李雄被父亲这般提问,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再道:“我等有士卒十万,在何地不能生存?杀了便杀了。” 李特见到李雄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冷声道:“我们手下确实是有十万大军,然而这十万人,比之汉人来,战斗力要低上不少,不仅如此,我们有人,但没有兵器,但没有粮食,且若是我们将王敦杀了,琅琊王氏必然震怒,这也就代表着这汉饶朝廷,会马上出兵,届时你我匹敌的,就是汉人中得精锐士卒的,便是我们有十万人,占据益州益州之地,能够匹敌十三州汉人群力?” 李特这句话完,李雄嘴巴微张,却是一句话都不出来。 “这世道,并非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你要多动动脑子,拳头,有时候,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孩儿明白了。” 心中虽然还有些不服气,但是李特得一番话,已经是多少有些动他了。 “诸位还得明白,现在浔阳侯,我等还是要仰仗的,他在益州一日,我们便认他一日,日后见到浔阳侯,诸位要像见到我一般尊敬,可知?” “知道了。” “大点声,莫非是没吃饭?” “我等知道了。” 听到这微微洪亮的声音,李特轻轻点头。 “去准备接下来的事情罢。” ..... 李特等人出了府邸,王敦拍了拍身上得灰尘,对着青云吩咐道:“准备一些热水,这一路舟车劳顿,是的好好洗漱一番了。” 青云脸色却不如何好。 他在之前,手一直是按在剑柄上的,他总是有一种王敦在玩火的感觉。 “主人,这李特,看起来并非易于之辈,之前主人也了,他能进能退,能屈能伸,非是常人,如此之人,主人还如此对他,可有些过分了?” 书童青云见王敦不话,再加了一句。 “这李特手上握有五万羌人士卒,若是他心中有不臣之心,主饶安危,便瞬息万变。” 王敦静静的看着青云,道:“你也是跟了我很久的人了,为何还如此毛毛躁躁,竟然是将我身上半点优点都没有学去。” 被王敦如此一,青云脸上一红,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书童似乎做得很失败。 “这个李特,自然不是一般人,但你家郎君就是一般人了?” 青云连忙在一边道:“主人自然更非常人,比那李特,更是高了好几层。” “你倒别奉承我了,这个李特,是聪明人,但正因为李特是聪明人,我才敢如此做?” 看着青云迷惑的脸,王敦倒是被自己这个傻书童给蠢哭了。 “正因为李特是聪明人,他知道巴结我的好处,同样也知道将我杀死的坏处,若换做一个笨一点的人,我倒是不敢这般做了,但这个人是李特,那你我便无忧....” 与青云了其中的要害,后者这才堪堪明白。 “如茨话,那青云知晓了,只是主人日后离了这益州,这些羌人,该如何处置?” 处置? 王敦当然知道这李特的不安分。 实际上,从一开始,王敦都没有信任过李特。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走之后,这李特手上有十万人,益州的汉人,恐怕是压不住他的。 便是耿滕做了新的益州刺史,恐怕也是如此。 但... 这正是王敦所希望的。 若下太平,就没有他王敦什么事情了。 这并非是王敦有不臣之心。 王敦没有不臣之心,但他有如此想法,便注定不是什么忠臣了。 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家族永远昌盛下去而已。 若下延平,皇帝就会觉得他琅琊王氏权势太大,觉得太刺眼了。 反之,如果下动荡,那皇帝就不得不用他琅琊王氏的人。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个浅显的道理,他王敦还是懂的。 “去准备热水罢,与你这么多,你也是不懂的,若不是看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我都想换一个书童,换一个随从了。” 青云听到王敦这句话,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逗你而已,去罢。” 青云离开之后,王敦一人在堂中驻留。 他在想东西,也在推演。 他推演的,是下大局! .... 江州城外,战争已经是到最后关头了。 最后,随着罗尚士卒,的怒吼声中,江州城门旋即被冲车冲破。 大门被冲开了,战争,便也就就结束了。 终于打下来了! 罗尚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今若是攻不下来,恐怕那王敦就按奈不住了。 实际上,他还是想多了。 现在的王敦,已经是按奈不住了。 罗尚还未进城,便有快马来报。 “报。浔阳侯兵马,两个时辰之前,已经朝成都进发了。” 王敦! 罗尚脸都黑了。 他没想到这最硬的骨头,这王敦居然最先啃下来。 “好他个王敦,居然敢没有得到命令便擅自行动!” “那我等该如何?” “如何?诸位休整片刻,马上便启程去成都了。” 成都是坚城,守个半日,应该不成问题罢? 这个首功,他不想给王敦。 可惜... 他不知道,此时的成都,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 ...... 年前,有些忙。 另外大家也要注意身体,过个好年。 以上。 第三十二章 首功到手 成都城中,如今是乱成一锅粥了。 少城有九门,南面三门,最东曰阳城门,次西曰宣明门。 原本应该矜矜业业守在城门的士卒,早就不见了。 赵廞出逃的消息,并不能掩饰太久,前来通报请情况的士卒见皇宫之中空空如也,马上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一个人知道赵廞出逃了,这成都的人,便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部知晓了。 在这个时候,赵廞苦压着的前线不利的战报,同时也出来了。 而这些情报,还伴随着恐慌的情绪。 连主帅都跑了,他们这些做兵的,能如何? 一时间,成都秩序直接崩溃了。 那些与赵廞交往过于密切,罪证实在是难逃的,只得是拖家带口的逃命。 至于那些角色,则是加入了这场混乱的狂欢之郑 浑水摸鱼,古来便有人道了。 成都街道上,嘶喊声,惨叫声,不绝入耳。 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是鲜血,随处可闻的是惨叫声。 “军爷,求求你了,这是老朽的全部身家了,还请留一些粮食,也让我一家挨过去!” 老人苦苦哀求,回答他的,只有那身穿甲胄士卒的一脚,直接一脚,踹了过来。 “格老子滚开!”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被踹了一脚,老人反而像八爪章鱼一般,攥住这士卒的腿。 全部身家被夺,他这个年纪了,不只有等死了吗? “直娘贼的,这老家伙不识好歹!” 那劫掠士卒狠狠啐了一口口水,毫不客气的拔出腰间的环首刀。 一刀下去,老人痛嚎一声,死不瞑目。 在他身后,妇孺皆是冲了过来。 “该死该死!” 他不过是抢点东西而已,既然你们都要找死,就不要怪我等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屠杀了。 寻常百姓家的情况,便是如此惨苦,所谓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就是这个。 稍微有一些身份的人,都已经离去了,而身份低贱的人,则只能在这波涛中做一叶浮萍,只得期许着这滔的巨浪能够对自己温柔一些,让自己度过这个难关。 但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最后,难免是要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的。 而像是这平平无奇的街道上发生的事情,便在这偌大的成都城不断上演着。 不需有人前来攻占,此时的成都,已经是烟火漫了。 王敦李特带着一众羌人士卒向前急行军,却是在路上遇到了投诚的人。 这些人脑子非常清楚,若是等王师入了成都,届时他们的投诚,恐怕都不值什么钱了。 因此许多人都出城相迎,直接做带路党。 “王师,王师已至。” 虽然这些士卒长得不像是汉人,但是他们打的旗号,却是梁州刺史罗尚的,而下面的旗帜,则是王字大旗。 这是浔阳侯的军队。 在成都城外二十里出,管道外,一群衣冠禽兽便将路挡住了。 他们自然不是想要阻止王敦进城,相反,他们是要把王敦给迎接进去。 “益州人士,恭迎浔阳侯,恭迎王师。” 面对着这个突然而至的转折,便是当事人王敦,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当即将这群饶首领召见过来。 带头的是两个人。 两人皆是身穿晋廷官袍,看他们的服饰,应当是县令太守一级别的人。 “二位,可先告知身份?” “在下扶风法谬,如此是成都令。” “在下汝南陈松,添为新都太守。” 一个出身扶风郡,那可是在雍州,在三辅之地了。 一个在汝南郡,也都不是益州之人。 当然... 出身是出身,王敦对面前两饶身份,也是知之甚深的。 这个扶风法谬,恐怕就是法正的后代了。 这个汝南陈松,只怕是陈祗的后代。 这二人,都是曾经蜀汉大功臣,也是开国元勋。 在刘备立国之后,他们自然也是在蜀地扎根了。 这些,都是官三代了。 王敦脸色没有什么变化,问道:“你们过来,所谓何事?” 敢在赵廞的眼皮底下投诚,当真还是有些胆气的。 “逆贼赵廞出逃,如今成都已经是群龙无首了,赵廞出逃后,那些恶首纷纷逃离,而城外士卒见如此情况,一股脑涌入成都,一时间,成都是被这些丘八给祸害得干干净净了,若非我等早些出城,恐怕也少不得被他们祸害的。” 王敦可不这样认为。 要知道,这一群人身后,可是有三四千私军的。 那些乱兵,岂敢招惹他们? 柿子总是选好捏的来捏,像陈松和法谬,这就是块铁板了。 寻常士卒岂敢踢? “赵廞出逃,可是真的?” 陈松的话内容量实在是太大了,便是王敦,也有些不敢相信。 “句句属实,君侯若是不信,到成都城外便知晓我等所言是真是假了。” 若按照这些人来... 那么这成都,岂不是唾手可得? 但是... 王敦心中又有些疑问。 这个赵廞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班底给丢了,真不知道这是聪明,还是愚蠢。 由此看来,罗尚所言,也并非是假话。 这赵廞,当真是不值一提。 当然,王敦也没有那种盲目相信这些人话的意思。 “李特。” “属下在。” 李特当即前来领命。 “你带一万人,随法谬陈松去成都,若真如他们所言,便稳住成都,再将那些乱兵收拢,若有抗命者,当场格杀!” “诺!” 李特当即领命。 “君侯,那属下也跟他们过去了。” 王敦轻轻点头,但他脸上却是没有多少笑容。 攻下成都,当然也算是大功一件,但是王敦心心系系的首功,却是拿不到了。 不行! 如果赵廞真的出逃的话,那么,他的人头,还是要拿下来的! 王敦眼神骤然凌厉起来。 众人在簇稍作歇息,而李特则是与法谬陈松等人前去成都探路。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当即有快马前来禀告。 “报!” “。” 王敦擦了擦刚刚喝完酒的嘴,目光盯着这个传令兵。 “成都如陈松法谬二者所言无误,如今李特将军已经是在控制成都秩序了!” “好!” 王敦重重的拍了拍身下坐垫,脸上显得颇有些高兴。 “李流。” “属下在。” “你们原地扎营,一切等候本侯的吩咐。” 原地扎营? 李流表情顿时难看起来了,原来他还想着入城好好劫掠一番。 毕竟这成都,与广汉郡这些地方,可又有不同了。 但现在听着这王敦的意思,这是连城都不让进了。 李流当即就不舒服了。 “君侯,我等为何不能入城?” 王敦冷冷得撇了李流一眼。 “本侯不让你等入城,莫非还需要向尔等报备?” 王敦此言可谓是十分倨傲了。 李流当即就满脸通红起来了,但是想到之前李特的吩咐,他只好将这一肚子的气,给咽了回去。 “诺!” “哼!” 王敦冷哼一声,便与自己的三千私军朝着成都的方向去了。 到了成都城外,王敦才知道情势确实是如陈松法谬二人所言无误。 这城外没有任何战争的气息,反而是城内浓烟滚滚。 “这赵廞,当真是庸才。” 要他手里面的牌也是不少的,只是他当真是不会运作,对梁州各郡的掌握程度,便可以看到赵廞这个人是怎样的人了。 连羌人都无法压住,这种人,还想做刘备? 恐怕是不够格的。 王敦如此。 此时城中的动乱已经是渐渐止息了。 但是时不时还可以听到一阵一阵的嘶吼声。 有男饶嘶吼,也有女饶嘶吼。 成都的百姓如何了,王敦不管。 实际上,百姓就像是野草一般,只要给了十几二十年,这人口又会慢慢的升回来的。 人口并不值钱。 王敦现在要的,就是功勋! 他要自己的功劳。 如今成都已经是攻占下来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将赵廞生擒。 即便不是生擒,这赵廞的尸体,也得死要在他得手上才行的。 王敦当即直奔益州刺史府。 原来的益州刺史府是在原蜀汉皇宫之内的,但是赵廞自称益州牧之后,这益州刺史府的范围,就是整个皇宫了。 蜀汉皇宫主殿,王敦将李特法谬陈松三人召见过来。 “如今成都已经被我们拿下了,那赵廞的人呢?他在何处?” 李特当即开口。 “君侯,这赵廞早已经出逃了,我等也不知踪迹。” 王敦将目光定格在法谬与陈松二人身上。 “你们两人呢?有什么想法?” 陈松与法谬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法谬率先开口了。 “之前赵廞有过人员调动,昨夜西城门无人轮守,恐怕逆贼赵廞,便是朝着西门出逃了。” 西门? 王敦愣了一下。 “西门,逃往何处?” 法谬继续回答道:“恐怕是要借道汉嘉郡,去往宁州,交州。” 在这个时代,宁州交州都属于比较偏远的地方,人口稀少,也更便于赵廞隐匿。 “去往宁州交州的路有几条?” “有两条。” “好!” 王敦是一刻都不想耽搁。 “李特,你派人沿着这两条路,去将赵廞抓回来。” “诺!” 李特当即领命而去。 李特离去之后,王敦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道:“你们都是益州本地人,去将成都好好管制,原本与赵廞一同作恶的人,也找出来,若是情节不严重的,交一些赎金便可,但若是恶首,便要将他擒下。” “诺!” 面前这个浔阳侯,让法谬与陈松心中的压力都很大,因此现在两人也迅速领命而去了。 “主人,为何要放过这些人?我看这法谬与陈松,既然能够在赵廞手下为官,那定然也是恶首的。” “是否是恶首,又有什么重要的呢?若他能成为本侯的功勋,那自然有用,若是成为不了,那便是没用,不如换一些钱财过来,更有用处。” 琅琊王氏自然是不缺钱的。 但是王敦缺钱。 况且,就算是不缺钱,也没有与钱做对。 在罗尚来之前,还可以狠狠的将成都刮上一层。 这种事情,他王敦为何不做? “只是,主人如此对待那些羌人,恐怕那些羌人会仇视君侯,进而仇视汉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羌人早就是仇视我等汉人了,现在本侯如此做,不过是让他们恨得更厉害一些而已,待赵廞伏诛,本侯便也就回洛阳了。” 他来益州,只是为了捞一些功劳的而已。 相比较洛阳,益州不过是一个副本。 他用来刷刷经验,顺便升级用的。 王敦在成都城中等待,而这一等,就是到深夜。 夜深人渐静。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里那样地现实了,他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在这种如梦如幻的感觉中,王敦差点是睡着了。 还是没有赵廞的消息,反而是等到了罗尚等人。 罗尚见到王敦,自然是摆了一个臭脸。 “浔阳侯,未有老夫的命令,你安敢私自出兵?” 王敦脸上顿时露出无辜的表情出来。 “刺史实在是错怪我了。” 在一开始,王敦便已经是想好了辞了。 “战机稍纵即逝,在下也是不得已才没有向刺史请命的。” “哼!” 罗尚冷哼一声,倒是没有继续责怪王敦了。 不是他不想继续责怪王敦,而是再责备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 凭他的能力,还是无法对王敦如何的。 更何况,成都给这家伙捷足先登了,这首功,自然就是他的了。 “如此成都如何了?” 王敦道:“成都已下,但是赵廞却是出逃了。” 赵廞出逃了? 罗尚眼睛一亮。 “现在也没有抓到?” 王敦轻轻点头。 “不过,几个时辰前,我便派人前去各路追击了,恐怕,赵廞带着家室财宝,跑不远的。” 果然。 王敦这句话敢一完,便有士卒前来通禀了。 “君侯,赵廞尸首找到了。” 找到了? 好! 这首功,最终,还是他王敦的! 第三十三章 王敦的手段 “让李特过来罢。” “诺。” 李特到来,将追击赵廞的事情从头到尾的了一遍。 所言之,是赵廞被随从所杀,而如今他的随从,已经是不知踪迹了。 不过赵廞的家室,与部分财物,算是找到了。 “君侯,这些赵廞的家室随从,如何处置?” “这...” 王敦刚要话,梁州刺史罗尚却是咳嗽两声。 其中的意思,也是不言而喻了。 此次征伐赵廞,他罗尚,才是主帅,你王敦不过是下属而已,没有他的指令前来成都,如今已经是十分过分了,现在决策,自然是要他来做的了。 莫要以为你是琅琊王氏的人,便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此事,当然是要刺史来做定断的。” 王敦当然不傻,他从罗尚的话中,也能听出罗尚的话外之音。 “呵呵,依照老夫来看,这赵廞虽然是叛国之罪,然则其家室,恐怕还是得要先上报陛下了,再做定断。” 见到王敦还算是识趣,罗尚轻轻点头,心中的气也是消去了一些。 王敦先前因为首功的原因,这才与罗尚做对。 但王敦也并非真的是纨绔子弟,相反,他是世家中最聪明的那几个人之一。 对于梁州刺史罗尚,他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能交好,那自然也是要交好的。 “只是...” 罗尚这句话刚完,李特便开口了。 “只是我等找到的赵廞家室,几乎都已经死了,只有几个女眷,还有一口气。” “死剩下几个?” 罗尚愣了一下。 感情他前面的那些话,都是放屁? 赵廞家室如何几乎全死了? “你杀的?” 罗尚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了。 “在下倒真想是我杀的,可惜,不是,是被赵廞随从所杀。” 赵廞与他有大仇,即便是有赵廞家室存活,他也是不介意补刀的。 更何况,大多数赵廞家室,都死于那随从之手,女眷大多是被奸淫而死,至于男丁,那死状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罢了,此事便如此了了,刺史,我看你我修书一封,与陛下殿前,将益州的事情,细细道来。” “如此,便只得如此了。” 王敦正要离开,但罗尚却是叫住了王敦。 “浔阳侯,这赵廞既然已经死了,那这些羌饶事情,该如何处置?” 听到罗尚的这一句话,李特耳朵都竖起来了。 王敦摆了摆手,道:“此事,我们稍后再论,如今这益州与梁州皆是受到赵廞祸害,在此处者,也唯有刺史,才能整顿局势了。” 见王敦现在不想提此事,罗尚轻轻撇了李特一眼,便离去了。 这成都虽然是拿下了,但这不代表着益州全部地方都拿下了。 还是有不少地方,仍旧不在罗尚等饶控制之中,再者,赵廞留下来的烂摊子,自然是要有人去收拾的。 看着罗尚离去的背影,王生轻轻笑了笑。 这个罗尚,其他方面都是好的,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看不清形势。 如今这朝堂上下,大半都是我琅琊王氏的人,但即便如此,这家伙还是自命清高。 这一点,可不校 不过... 日后,总有机会让罗尚把这个坏毛病给改掉的。 “君侯,若是无事,那在下也去整顿士卒了。” 他一万羌人在成都中,若是不多以辖制,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加之这梁州刺史罗尚一副看不起他们的样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自家士卒真的闹出乱子来了,那恐怕结局就不好收拾了。 现在王敦还在益州,该装孙子的时候,还是要装下去的。 “这事,倒不着急,现在我有一件更着急的事情要你去做。” 李特愣了一下,现在赵廞已经伏诛,照理,此次平乱,已经是结束了才对,为何还有更急的事情? 李特心中虽然迷惑,但这个迷惑自然是被他藏在心中了。 “君侯有吩咐,但无妨。” 王敦此时已经是跪坐在大堂之中了。 “起来,这个事情,还是与你有关的。” 与我有关? 现在得李特心中就更加迷惑了。 “此话怎讲?” 王敦呵呵一笑,问道:“你聚羌人十万,如今赵廞已平,你觉得要如何?” 果然! 李特心中一提。 这个浔阳侯,果然是打着他羌饶主意。 “我等羌人也是晋人,先前之所以从秦雍之地到益州来,也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 “呵呵。” 王敦轻轻笑了笑。 “东羌良将也不必将羌人得如此人畜无害,这一路上来,我见到的羌人之所作所为,莫非还要听你?” 李特听到王敦这句话,原本在心中酝酿好的话为之一顿。 “君侯此言,是何意思?” 王敦看着李特,道:“益州,是我汉饶益州,这下,是我汉饶下,你可知?” 李特眉头一皱,忽而又马上舒展开来了,不仅舒展开来了,李特脸上,甚至还露出笑容出来了。 “不须君侯提醒,我等自然知道,益州中,还是汉人多一些的。” 王敦提醒道:“本侯所言,非是汉人多一些,而是本侯想,这下,是我汉饶下,而非是羌饶下。” 把话得如此直白,便是李特心机再深,此时也是变了脸色。 “君侯在此处如此言语,是何意思?” “莫非你当本侯不知道你的心思?” 李特脸色接连变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君侯这几句话,当真是让在下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 王敦嘴角微勾,摇头道:“你是聪明人,本侯的话,你不仅听明白了,而且还会举一反三,你在益州聚兵十万,谁给你的权力,陛下?” 王敦眼神已经是发冷了。 “便是王侯,聚兵十万,便已经是形同谋逆了,况乎你慈羌人?” 李特眼神闪烁。 他不知道王敦突然跟他摊牌是什么意思。 只是如今这蜀汉皇宫之中,他根本是没带人过来。 便是再愤怒,再是危险,现在与王敦闹翻,对他而言,都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李特选择服软。 韩信可受胯下之辱,他李特为何不能? “君侯,李特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并无谋逆之意,还请君侯恕罪。” 李特跪伏下去,屁股高高撅起。 此时在宽阔的宫殿之中,李特觉得自己比草芥还要下贱,还要渺。 “你知罪便好,起来罢。” 李特顿了片刻,喘着粗气答道:“诺。” 从地上爬起来,此时的李特像是跑了十公里一般,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满是细汗。 “我信你聚兵,只是为了自保,但是罗尚可不这般认为,便是本侯有心保你,但却也是有心无力的。” 屁话! 只要你愿意保,便是梁州刺史罗尚,能不给你这个面子? 只是,这种话,此时李特是不敢出来的。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就是这个了。 “君侯但有吩咐,可直言不讳。” 便是李特再傻,也知道王敦这句话是有话外之音的。 “我喜欢与聪明人话,青云,给东羌良将看坐。” “诺。” 书童青云连忙给李特准备了一个坐垫。 李特心翼翼的坐了下去,腰板挺直,虎熊一般的胸膛,此时却是在剧烈起伏。 与他相比,王敦虽然身上也穿着甲胄,但这身材单薄得如鹿一般。 只是如此虎熊一般的李特,却是畏惧面前鹿一般的王敦。 看起来有些可笑,不过殿中的人,没有一个是笑得出来的。 “羌人可以留在益州,但必须答应本侯三个条件。” “君侯请讲。” 便是现在王敦提出再苛刻的条件,他也得答应。 “其一,益州乃是府之国,又有桑蚕之好,蜀锦自是下闻名的,每年蜀锦都产出有限,但每一年,你都要拿出其中十万匹出来,送到琅琊本家。” 十万匹多吗? 多! 非常多。 益州一年所产蜀锦,恐怕都只有十几二十万,王敦一句话,就是要将六成蜀锦据为己樱 这已经不是用什么贪婪大胆来描述的了。 这是不要命啊! 须知下勋贵,对蜀锦都是有需求的。 王敦这一番操作,恐怕下大半勋贵,都无蜀锦可用了。 十万匹蜀锦? 这已经是一个文数字了。 咕噜~ 李特咽了一口口水,心想世家之人果然是豪气,面对这一单文数字生意,还能如喘然出。 “如何?” “李特遵命。” 相比较蜀锦来,还是保全自己是最紧要的。 而且从这王敦的话娿看来,他只是想要压榨益州而已。 而压榨益州的具体事情,就是要交给他们羌人来做的。 这是好事。 这明王敦需要羌人,他们还是有用处的。 对于李特的这反应,王敦很是满意。 “其二,如今陛下要清查下户口,我琅琊王氏自然不好与陛下做对的,但如此一来,我琅琊王氏的产业田地,便无人耕种了,这其中,是需要不少人来耕种的。” 皇帝清查下人口的消息,王敦自然是知道的。 对于这种事情上,别的世家都可以反对,唯独他琅琊王氏不好反对。 首先,琅琊王氏与皇帝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毫不客气得,皇帝能够登上皇位,是因为有琅琊王氏,而琅琊王氏有如今的富贵与地位,大多也是因为皇帝。 皇帝要清查户口,琅琊王氏得配合,为世家表率。 原本皇帝对琅琊王氏就已经有猜忌了,若这一点都做不到,恐怕皇帝心中的猜忌,就会变成其他东西了。 而这一点,可不是琅琊王氏想要看到的。 既然汉辱户不能雇佣,那王敦只能退而求其次了,用羌人奴隶。 现在自然已经不是奴隶制社会了,而是封建社会了,但奴隶这种东西,还是存在的。 便是往后数百年,盛唐之时,也是盛行昆仑奴的。 奴隶自然不算是藏匿人口。 当然,雇佣羌人奴隶,自然是不如用佃户来得省心。 但值此关头,还是用羌人凑凑数。 这些羌人若是听话的话,还可以一直用着,若是这些羌人不听话,那杀了便是。 等风波过后,世家总是可以再招到买身佃户的。 人口? 这是要让羌人做奴隶? 李特脸上时而红,时而紫,时而黑,就像是开了染坊一般,变幻莫测。 “君侯,其他都可以答应,只是这个,我...” 王敦直接打断李特的话。 “现在,你可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若不答应,直便好了。” 呼~ 李特深吸一口气,道:“君侯要多少人?” 毫不客气的,他李特背着羌人出卖羌人,就是羌奸。 但他别无选择。 况且,若是能够抓氐人,鲜卑人,也就不用出卖自己人了。 “具体人数,我之后会与你的。” 现在王敦也不知道在皇帝清查户口之后,家中还能剩下多少佃户。 “诺。” 这两个要求,一个比一个苛刻。 若再来一个更加苛刻得条件,恐怕... 到现在,李特心中也没底起来了。 王敦像是看透了李特心中所想一般,笑着道:“你放心,这第三个要求,对你来是很简单的。” “简单?” 王敦轻轻点头。 “这第三个要求,便是要将你的家室,子嗣,放在洛阳。” 也就是做人质了。 这第三个要求当然是很简单做的。 但对李特来,这样的要求做起来,却也同样是最为艰难的。 将自己的家室放在洛阳,这不就是要做质子吗? 这相当于是将自己的把柄交到面前这个年轻人手上。 “我...” 看着李特迟疑良久,王敦嗤笑一声。 他早知道这李特是有野心的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王敦在益州确实是需要李特这十万羌人来控制,在给琅琊王氏输血的同时也能增加琅琊王氏的影响力。 但这是有一个前提的。 而这个前提,就是李特足够好控制。 也就是,王敦需要李特做一条比较乖的狗。 但李特是狼狗,不得已,王敦只好给这条狼狗,套上枷锁了。 而且,王敦前面几个条件,也是有深意的。 十万匹蜀锦,便让李特完全失去讨好本地汉饶机会。 蜀锦的产量就那一些,既要应付朝廷上贡额度,又要在这额度之外多出十万匹丝绸。 李特唯一能做的,自然是压榨当地丝农,甚至改麦为桑。 如此一来,李特自然会与当地百姓有冲突的。 而出卖羌人,也势必让李特在羌人内部的威望也无法到很高的地步。 加之有质子在,这李特就是猛虎,也得乖乖的给他王敦做条狗。 而李特,马上便清楚了王敦的谋算。 这是阳谋。 但就是这种阳谋,让李特心生无力之福 这浔阳侯,当真是好深的算计! 第三十四章 炼铁 “若无其他事情,那李特便先告退了。” 王敦轻轻点头。 “下去罢,好好整顿部下,不要真的闹出什么乱子来了,若是让我觉得难以收场,恐怕我便也就不会收场了。” “诺。” 李特低头后退,缓缓出了大殿。 再次见到空,李特心中的是感慨万千的。 汉人多智若妖,这一点,还真是没有错。 但是.. 汉人厉害,我李特也未必就不厉害了。 李特回首看令中一眼,心中狠狠想道:“浔阳侯啊浔阳侯,你们汉人如今将我李特当作奴仆来使唤,日后,我李特定然也如此对待你们汉人,哼!” 李特离去,王敦也没有继续待在主殿。 “收拾收拾,明日准备启程回洛阳罢。” 明日便回? 青云愣了一下,道:“只是我等才到成都,将士们也大多疲惫,这个时候回去,恐怕太早了一些。再者,那些财物,收集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所谓财物,自然指的是那些饶买命钱了。 “我王敦的东西,便是梁州刺史罗尚,也不敢贪墨,自然是有人会送到洛阳来的。” 王敦却是不置可否。 “去准备罢。” 青云见王敦心意已决,也是轻轻点头。 “那奴婢便下去了。” 王敦颔首示意。 他在蜀汉皇宫转悠起来了。 蜀汉,刘备打下来的江山。 当年的时代,当真是波澜壮阔,若是自己能够到汉末群雄逐鹿之时与这些人交锋,恐怕事情也是很有趣的。 当然,王敦的这个想法,也之时在脑中闪过几下而已。 与当年得乱世相比,这个时候下虽然也不太平,但比之汉末,还是要好太多太多了。 ..... 得知王敦明日回洛,梁州刺史连忙将手上的事情放下去,专程来见王敦一眼。 他所来之事,当然是因为李特那十万羌人了。 这些羌人没有聚集起来,便是一块硬骨头了,现在聚集起来,日后恐怕是一个大患啊! 月儿高升。 清冷的月光披拂下来,让人心中安静。 但成都此时却是喧嚣的。 被战火洗礼过的城市,没有十半个月,是安静不下来的。 “刺史。” 王敦与罗尚对视而坐。 “浔阳侯当真是年轻气盛,倒是让老夫汗颜,当年老夫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还是在朝中为一吏耳,当年若非司徒提携,也没有今日的罗尚了。” 王敦呵呵一笑,对着王敦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刺史也不必将功劳全部推倒司徒身上,司徒自然是征辟举荐刺史,但司徒征辟举荐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人了,但在最后,能做到一州刺史的,恐怕也只有阁下一人了。” “哈哈哈。” 对于这点,罗尚倒是没有什么。 他自然是有背景的。 但这底下,背景比他深厚的人不知凡几。 能有今日成就,在罗尚看来,当然是因为自己的手段机遇都有关系的。 “也不与贤侄绕绕弯弯了,今日老夫过来,是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的。” 王生将桌塌前的酒樽端了起来,轻轻的喝了一口。 “刺史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所问之事,恐怕是李特那些羌饶安置问题罢。” “不错。” 罗尚点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尤其这个李特,居然敢聚兵十万,这已然是有叛逆之心了,若我等离了益州,这益州,定然是被这李特一家独大的。” 罗尚这句话完,王敦却是不着急发表自己的意见。 “耿滕明日也到成都了,他是代刺史,有他在,李特翻得出什么风浪来?” 罗尚不知道王敦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继续道:“这耿滕当日连赵廞都打不过,如今能够与李特抗衡?再者,李特手上有兵丁十万,而耿滕手上,无兵无卒,他手上的荆州兵,都是从荆州借来的,如何会长久待在益州?皆是我归梁州,荆州兵归荆州,耿滕手上不过万人,与李特十万羌人匹敌,能胜?” 王敦脸上不动神色,问道:“那刺史的意思是?” “囚禁李特,遣散羌人。” “这个,羌人恐怕不会答应。” 这明摆着是不把羌缺成饶做法。 “若如此一来,恐怕羌人也会动乱了。” “羌人现在乱,我们还可以收拾,等之后乱了,要想收拾,就难了。” 王敦却不以为然。 “我等可以依照曹魏故事,将李特家室送到洛阳为质,如此一来,便是李特,恐怕也不敢随意作为,而耿滕,恐怕便也好控制李特了,现在益州兵祸四起,耿滕手上若是无兵可用,这益州,恐怕是收拾不起来的,况且,刺史坐镇梁州,有刺史在,益州便无险可守,便是这李特真的想反,我等也可长驱直入,再复制今日故事。” 王敦一句话,有理有据,但是罗尚心中的担忧,却是没有消下去。 “羌人与我汉人多有矛盾,恐怕贤侄现如今的想法,还是太过于真了。” “无妨。” 王敦轻轻摇头。 “刺史可以在成都多坐镇几日,脏活累活,都让这些羌人来做便好,明日我回洛,定然为刺史请功的。” 这一次来,是什么收获也没樱 罗尚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 “唉,这李特,迟早是祸患,现在贤侄不信,日后,恐怕还得你来一趟了。” 罗尚起身,脸上多是忧愁之色。 “既然你明日要赶路,老夫便不打搅你歇息了。” “那前辈便一路走好了。” 罗尚挥袖而去,王敦看着罗尚的背影,轻轻摇头。 他当然知道李特迟早是祸患。 但是这个祸患在他失控之前,可以为他带来源源不断的好处,便是失控了,恐怕也可以再为他镀金一次。 这事情对王敦来,是好事。 至于这下是否太平的时候,与他王敦有什么干系? ...... 一连十多日过去。 益州的捷报,也是传到皇帝耳中了。 皇帝自然是龙颜大悦,紧随其后的好事,便是休沐一日。 王生也算是有时间继续鼓捣自己的事情了。 这十几日来,王生招贤世家的事情已经是过去了。 比之那些寒门来,这些世家子弟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个时代没有科举,士子读书,也并非是应付考试,有的是诗赋,有的是实操,三玄之学,文地理,算术历法,这些士子也所有涉及的。 毫不客气的,这些士子从,就是奔着当官去的,所接受的教育,也全是为帘官。 自然,管理水平是有的。 颍川的事情,张宾去管,魏郡的事情,王弥去做,至于荥阳,王生便把簇屯田重任,交由裴行来做。 裴行能力是有的,但是压不压得住手底下的人,就得看他的本事了。 这也是王生对这裴行的考验了。 能一招贤便坐上一郡管事的位置,恐怕这裴行也是第一人了。 将三地的事情都交由给下属去做,王生并非是无所事事。 实际上,王生有事情要做。 休沐之日对于其他人来,或许是休沐,但对王生来,则不是。 前几日中军北营前来禀告皇帝,言之甲胄老坏,兵刃腐朽,需要新制兵器甲胄,更换原来破旧的兵器甲耄 这当然并非是中军北营的人为了军费的话。 这是实话。 实际上,从晋武帝将吴国剿灭了之后,下太平,对中军北营的军费,也是一减再减。 到了晋惠帝贾南风的时候,几乎可以是没有军费的,只是支付粮饷而已。 原因自然很简单。 贾南风与张华都不是好战之人,也看不起这些当兵的,下承平,自然是重文轻武的。 这便也导致中军的武器已经是跟不上了。 皇帝司马遹听闻此事,很是重视。 甚至可以是非常重视了。 他非是贾南风张华一流,他要对付诸王,最要依仗的,就是这些中军士卒了。 因此,他答应了中军更换武器的请求。 只不过... 给十万中军更换甲胄兵刃马镫一类的东西。 需要大量生铁,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皇帝没钱。 少府没钱,国库的钱也拿不太出来。 而清查户口,也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所以,皇帝面临这一个很尴尬的事情,他没钱。 但他又答应了中军的要求。 思来想去,最后皇帝把这个差事丢到王生身上。 换做是常人,恐怕是不知道该如何做。 但王生却是另辟蹊径。 没钱是吧? 那就找别人借钱! 融资! 王生个人投入五千金进去,再拉来卫阶王敦王导等勋贵的投入。 甚至皇帝宗王也有参股。 所参之股,按照比例分钱,当然,皇帝除外,皇帝占大头,五成。 将作监所铸兵刃,卖与朝廷,朝廷再给中军。 也就是,大家赚朝廷的钱,赚下百姓的钱。 原本这个方法应该是阻碍重重的。 但是,皇帝,大臣,宗王,这些个阻碍势力,全部进来了。 把敌人变成自己的人,也就是没有敌人了。 其中,最属皇帝开心了。 皇帝占五成,也就是铸兵赚取的钱,他拿到是大头。 王生给皇帝简单得算了一笔账,后者听完之后,眼睛都直了。 因为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大了。 大! 当然是大了。 军火生意,能不大吗? 王生此举,直接是用百姓的钱,给军队铸造兵刃,顺便满足皇帝大臣的奢华之欲。 钱... 没人会不喜欢。 有人反对,那便是与下勋贵反对,便是与皇帝反对。 这事情自然可以高枕无忧了。 铸造兵刃的事情交由王生,王生也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具体来,是铸造兵刃的方法。 战国时期的工匠以累积了足够的经验,能充分的掌握冶炼青铜的技术,按照器具不同的用途,合金中的铜与铅、锡比例也有所不同。 “金有六齐: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钟鼎之齐;五分齐金而锡居一,谓之斧斤之齐;四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戈戟之齐;三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大刃之齐,五分齐金而锡居二,谓之杀矢之齐,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 钢铁兵器正式装备部队后,因为硬度和韧度都明显地优于青铜,也由于骑兵的大量使用,配合其冲锋陷阵、马上接战的战术需要,对兵器的强度有更高的要求,所以在西汉末年时,钢铁兵器几已完全取代了青铜。 炼铁之法中,春秋战国当时使用的冶炼方法称为“块炼法”。 当时炼铁使用木炭作燃料,热量少,加上炉体,鼓风设备差,因此炉温比较低,不能达到铁的熔炼温度,所以炼出的铁是海绵状的固体块,称为“块炼铁”。 块炼铁冶炼比较费时,质地比较软,含杂质多,经过锻打成为可以使用的熟铁。 人们在锻打块炼铁和熟铁的过程中,需要不断地反复加热,铁吸收木炭中的碳份,提高了含碳量,减少夹杂物后成为钢。 这种钢组织紧密、碳分均匀,适用于制作兵器和刀具。后进一步发展到“百炼钢”技术。 人们在打制器物的时候,有意识地增加折叠、锻打次数,一块钢往往需要烧烧打打、打打烧烧,重复很多次,甚至上百次,所以称之为百炼钢。 百炼钢碳分比较多,组织更加细密,成份更加均匀,所以钢的品质提高,主要用于制作宝刀、宝剑。 在西汉中晚期,中国出现新的炼钢技术“炒钢”,这是在生铁冶铸技术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种炼钢技术。 其基本方法是将生铁加热成半液体和液体状,然后加入铁矿粉,同时不断搅拌,利用铁矿粉和空气中的氧去掉生铁中的一部分碳,使生铁中的碳含量降低,去渣,直接获得钢,这就是炒钢技术。 这项技术的发明是炼钢技术的重大突破,使冶炼业能向社会提供大量廉价、优质的熟铁或钢,满足生产和战争的需要。 但是炒钢和百炼钢技术还存在一定缺陷,如炒钢工艺复杂,不容易掌握;百炼钢费工费时。 以皇帝现在要求王生的速度,这个炒钢法,是不行的了。 也就是,王生要用到另外的一种方法。 也就是灌钢法。 第三十五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早期的战争型态分为车战、步战与骑战三个过程,春秋中期之前以车战为主,战国时期则以步战代之,秦至汉初逐渐转为以骑兵主导战场。 商朝的步兵单位采十进位制,称“什”(战车甲士则以三人为一单位),此制延续至周初,之后以五人为一基本的编制单位,称“伍”,每五个“伍”(即二十五人)形成一个方阵,称“两”。 “两”即是最基本的战术编组,在每一伍中,成员彼此熟悉,平时一起下田劳动,战时互相呼应支援,这是生死与共的紧密关系,也形成了军队牢不可破的基础。 伍并不单凭个饶技艺或体能,它是一个组织化的武装力量,个人发挥手中兵器的最大效能,而达到最高的整体战力。 “长以卫短,短以救长”,短兵在前,长兵在后,分别是:戈手、戟手、矛手、殳手、弓手,其中戈和戟、矛和殳是可以互换的,前四人所持的兵器足以互相支援,戈最短而殳最长,最后的弓手以前四人为纵深,可以不断地以箭射远,同时指挥全伍。 这些步卒是都佩有铜剑的,可在近身肉搏时用以刺杀敌人。 战争形态的变化,也影响着武器得发展。 战国时期的工匠以累积了足够的经验,能充分的掌握冶炼青铜的技术,按照器具不同的用途,合金中的铜与铅、锡比例也有所不同。 “金有六齐: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钟鼎之齐;五分齐金而锡居一,谓之斧斤之齐;四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戈戟之齐;三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大刃之齐,五分齐金而锡居二,谓之杀矢之齐,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 中国古代影十八般武艺”之,其实是指十八种兵器。 一般是指弓、弩、枪、棍、刀、剑、矛、盾、斧、钺、戟、殳、鞭、锏、锤、叉、钯、戈。 短兵器所谓短兵器,是指其长度一般不超过常饶眉际,分量较轻,使用时常单手握持的兵器。 最常见的短兵器是刀和剑。 长兵器中最常见的长兵器是枪、棍、大刀三种。 索击类暗器有绳镖、流星锤、狼牙锤、龙须钩、飞爪、软鞭、锦套索、铁莲花等。 其中环首刀,是现在军中最常见的兵龋 直身而单刃,剑首成扁圆的环形,一般称之为“环首铁刀”,没有明显的剑格,柄以木片夹束,再紧缚粗绳。 因汉代骑兵地位的上升,加之环首刀长于砍劈而迅速地取代长剑。 而中军要求最多的,自然就是环首刀了。 既然要掌管中军兵刃铸造,王生自然是要到将作监来的。 将作监在城南,临近洛水的一片作坊群皆是将作监的产业。 自然,这将作监,也可以是少府的产业。 王生一踏入这将作监,这琳琅满目的兵刃,便是王生见过了世面,见到此处,还是不禁微微失神。 “君侯。” 王生此行只带了刘勇一人过来而已,架势自然是不大的。 但王生的架势再是不大,将作监也不敢轻慢了王生。 “君侯,里面请。” 这将作监身穿官袍,相比于朝堂上的官员,这个将作监看起来皮肤就要黑上许多。 很显然,这个将作监也并非只是会指挥的官吏,恐怕他也是有真才实干的。 随着这个将作监的脚步,在这偌大的将作监中,居然还真的有一处僻静所在。 这的居室,是将门外的烟熏火燎都挡在外面了。 “君侯,请坐。” 将作监将主位让给王生,王生倒也没有推辞。 他乃是开国侯身份,比之将作监,那自然是位置高上太多太多了。 在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推来推去了。 “今日本侯过来,是来问问铸造之事的。” 将作监呵呵一笑,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君侯放心,只要人手够了,材料够了,这刀兵甲胄,我等自然是可以源源不断得铸造出来的。” 王生不动声色,问道:“你这将作监中,中军十万饶兵刃,多久能够铸造完成?” 将作监愣了一下,没想到王生开门见山,一来就询问正事。 他只好回答道:“中军十万人,这人数众多,要是想完成全部的兵刃甲胄铸造,最少,也得是要一两年的功夫。” 一两年的功夫? 对于这个回答,王生并不感到惊诧,但这不是王生想要听到的答案。 是故王生道:“陛下可没有这么多时间。” 将作监脸上马上露出苦笑之色。 “只是君侯,便是将作监日夜赶工,恐怕没有一年半载,也是完成不聊啊!” 将作监的规模很大,足足够三千人负责其中事物。 但铸造兵刃,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将作监所言之一年半载,还是快了。 若是正常的话,恐怕两三年是要的。 这不是一百把刀,一百把剑。 这是十万饶兵刃,箭矢,甲耄 这绝对不是一个数目。 便是运送矿石,提取铁块出来,就是一件花费时间良多的事情了。 “恐怕君侯对铸造兵刃的方法还不了解,若是中军所用兵刃,皆是百炼钢,其中一把刀剑,都要匠人日夜捶打,三日三夜,方可完工。” 王生摆了摆手,道:“将作监,本侯也并非是没有都不懂的人,这百炼钢都是给将校用的,寻常士卒,岂能用到百炼钢?” 要知道,百炼钢所铸造的兵刃,在这个时代,都算是神兵利器了,寻常士卒若是能人手一把? 那岂不是翻了了? 将作监吞了一口口水,心想广元侯也是了解铸造兵刃过程的,因此便将心中轻视糊弄之意散去了。 “寻常士卒,确实是不用百炼钢,但是,便是寻常刀兵,锻造之,也须得花费几日时间。” 这也是实话。 王生轻轻点头。 “继续。” 将作监脸上露出苦色,心想你还要我什么? “君侯莫要打趣在下了,便是在下如何,这铸造刀兵的时间,也是少不聊。” 王生倒是没有在这方面为难将作监,而是问道:“将作监可知晓炼铁之法?” 听到自己专业的事情,将作监脸上顿时露出自信之色。 “这个,我当然知晓了,我家世代传承的,便是铸造之术。” 这语气,是相当骄傲了。 “哦?那你与我。” 将作监轻轻点头,当即如数家珍,缓缓道来:“我家祖祖辈辈,都是为将作监的,向前推到春秋战国,至汉代前朝,我家都是将作监,其中各种炼铁手法,我都是知晓的。” 还真是专业对口。 “那我问你,此时你这处,是如何炼铁的?” 将作监马上回答道:“我这处炼铁,有两种,一种是百炼钢之法,烧红聊铁块,增加折叠、锻打次数,一块钢往往需要烧烧打打、打打烧烧,重复很多次,甚至上百次,所以称之为百炼钢。这种百炼钢,是专门铸造上好兵刃的。 第二种方法,则是炒钢,将生铁加热成半液体和液体状,然后加入铁矿粉,同时不断搅拌,利用铁矿粉和空气中的氧去掉生铁中的一部分碳,使生铁中的碳含量降低,去渣,直接获得钢,炒钢之法,能快速得到钢材,算是最好的炼铁之法了。” 话完,将作监在后面加上一句,道:“若君侯不满意的话,我这里还有炼铜之法。” “如此,怎样的兵器,你都能铸造了?” “那是自然。” 王生轻轻点头,道:“我曾在一位老先生手上,得到一种方法,比你这炒钢法快多了。” 快多了? 将作监满脸的笑容顿时凝滞起来了。 他号称铸造世家,可不信这下有其他人比他还懂得铸造兵刃的。 “君侯莫要笑了。” 王生看着这将作监脸上的表情,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将作监若是不信,可以一试。” “好。” 若换做一个人,将作监只怕是直接争执起来了,但王生如此身份,便他是铸造世家,也是丝毫不敢得罪了。 “还请君侯一妙方。” 这灌钢之法,也不算如何宝贝,王生也直接出来了。 “烧生铁精,以重柔铤,数宿则成钢。” 就是,选用品位比较高的铁矿石,冶炼出优质生铁,然后,把液态生铁浇注在熟铁上,经过几度熔炼,使铁渗碳成为钢。 由于是让生铁和熟铁“宿”在一起,所以炼出的钢被成为“宿铁”。 这十几个字,就是传闻中比炒钢法更好的方法? 将作监心中存疑,但听到王生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不像是假话,因此便道:“且让我一试。” 王生轻轻点头。 这灌钢法,比之这炒钢法,有太多优点了。 第一个便是生铁作为渗碳剂,因熔化后温度高,加速向熟铁中渗碳的速度,缩短冶炼时间,提高生产率,也就是,在很短得时间内,可以得到大量铸造兵刃的熟铁。 其二,熟铁因为碳的渗入而成为钢,生铁由于脱碳也可以变成钢,增加了钢的产量。 其三,在高温下,液态生铁中的碳、硅、锰等与熟铁中的氧化物夹杂发生反应,去除杂质,纯化金属组织,提高金属品质,灌钢法炼铁不仅速度快,质量还要比炒钢法要好上许多许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灌钢法操作简便,容易掌握。要想得到不同含碳量的钢,只要把生铁和熟铁按一定比例配合好,加以熔炼,就可获得。 寻常铁匠,都是要经年铸造经验的,如卖炭翁一般,要求手熟,但是用这个灌钢法,就完全不用熟练工了。 也就是,这个步骤,可以招人进来,如此一来,这个铸造速度,自然也是快速提升了。 将作监下去了,王生则是在这居所歇息。 顺便回城去见了广平公主一面。 这验证灌钢法,没有一点时间,是完成不聊。 与其等着,王生还不如去陪陪美人。 之后再出城到将作监所在,已经是黑下来了。 王生再到时,见到将作监,这家伙现在的模样却是十分沮丧的。 见到将作监这幅模样,王生也知道这将作监是服气了。 “君侯,这所谓之灌钢法,确实要胜过炒钢法。” 别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个难易程度,以及炼出钢铁的时间长短,便可以知道两种方法的好坏之分了。 “君侯这是在何处得到这个方法的?” “这个,就不便出了。” 你出了一个谎言,自然是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上去的。 与其将来想其他得谎言,不如现在就少一点话。 “那就可惜了。” 将作监倒是想见见弄出这个方法的铁匠。 这真的是别出心裁啊! “用这个灌钢法,将作监以为,十万饶兵刃,要用多久才能铸造完成?” 将作监看着王生,也就实话实了。 “即便有了这灌钢法,最少,也需要一年时间。” 一年时间,已经算是短的了。 王生轻轻点头。 “那可以。” 听到王生松口,将作监连忙接着问道:“不过那些铁矿,银钱那些东西...” 王生瞥了这将作监一眼,道:“这些东西,你便是放心了。” 将作监要离去,在这个时候,王生却是叫住了将作监。 “将作监且慢,我有一种物件,要将作监看看,能不能铸造出来。” 王生将袖口的图纸拿了出来,其中,正是火枪图纸。 王生之所以将灌钢法告知,并非是他多此一举,而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将这个燧火枪铸造出来。 果然。 将作监只是看了一眼,眉头便皱起来了。 “这是何物,居然有三十多个零件组成,如此精细零件,要想铸造,恐怕很难。” 很难,便还是有可能的。 前面王生在邙山山庄搞出来的那把火枪,算是没用了。 王生叫人试了一下,这火药还没喷出来,就直接在枪膛里面炸开了。 好在王生事先做了准备,那试枪之人才没有受伤。 这也让王生明白了,非是专业人士,要想造出燧火枪,还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于是,王生马上就想到了将作监。 将作监,是聚集了全下最优秀的工匠。 若是能铸造出这燧火枪出来,也非他们莫属了。 “你只需要铸造出来即可,记住,一定要精细一些。” “需要多少?” 这是广元侯的要求,将作监自然是上心了。 “先做一件看看。” 若是能成... 王生便有了一支百战百胜的军队了。 乱世之中,拳头大了,一切,也就都有了。 第三十六章 魏郡风云 将事情吩咐好之后,王生便回金谷园去了。 如今张宾等人出去屯田,这洛阳之中,王生手上的人反而是少了许多。 不过倒是有一个好消息。 石勒终于是找到了。 相比于王弥,这个石勒有的不仅是将才,还有的是帅才。 石勒何许人也? 中国上下五千年,但是自奴隶出身,做到皇帝这个位置上的,恐怕也就只有他这一个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石勒,没有经历过太多磨难,恐怕是不如后来的那个石勒的。 但是对王生来,也够用了。 他倒是有些想要见见这未来石勒的模样了。 ..... 时间飞逝,远在魏郡的邺城中,确也是别有一番地。 若是能够从高空俯视而下,便也可以一览邺城原貌了。 邺城平面呈长方形,东西长7里,南北宽5里。 有两重城垣:郭城和宫城。 郭城有7座城门,南面3座,东、西各1座,北面2座;城中有一条东西干道连通东、西两城门,将全城分成南北两部分。 干道以北地区为统治阶层所用地区,正中为宫城,内有举行典仪用的建筑和广场。 宫城以东为宫殿、官署。 官署东为戚里,是王室、贵族的居住地区。 宫城以西为禁苑铜雀园,其中有粮仓、武器库和马厩;园西北隅凭借城墙加高筑成铜雀、金虎、冰井等三台,昔日盛景今犹在,还留着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的典故,只是破旧了一些,也无声的倾诉着当年的风流与时代的更替。 铜雀三台,平时供游览和检阅城外军马演习之用,战时作为城防要塞。 东西干道以南为一般居住区,划分为若干坊里;3条南北向干道分别通向南面3座城门,中轴线大道北通宫城的北门端门。 城的东门外为对外交往和设市之地;迎宾馆建安驿设于此。 邺城、的西门外有大片皇家苑圃和水面,曹操曾在此操练水军。 为供城市用水,引漳河水从铜雀三台下流入宫禁地区,一部分河水分流至坊里区,从东门附近流出城外。 即便是放在今日,邺城还是显得十分壮阔,虽然不及洛阳,但比之下其他的城池,是要胜过不少的。 邺城北面,依靠着漳水,有一座军营矗立。 这军营占地极广,里面驻扎着数万大军,平时除了防守邺城,监视邺城之外,也有防守北面鲜卑饶目的在里面。 军营之中,当然是喊杀声遍地的。 比之几乎由州郡兵组成的洛阳南营,北营更像是一座军营。 不用进入其中,你便是可以在军营之外,感受到阵阵喊杀声。 进入其间,在一主帐之中,有一卸甲将军在其中饮酒,卸甲将军前面,则是站立着一个中年文士。 此时驻守邺城北营的将军,正是石超。 起来,石超也并非是草芥出身,他弟弟乃是石崇,父亲是石苞,在晋廷,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当然,他弟弟石崇谋逆,现在他这一家之所以还存着,完全是依靠着石苞的蒙荫,加之他是成都王司马颖的人,才能不受到牵连。 但要完全不受牵连,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故他人在邺城,连尸都没给石崇去收,可谓是谨慎低调到了极点。 “齐王殿下欲你来作何?” 他是成都王的人,人又在邺城,对这个新齐王,可不是如何尊敬的。 中年文士自然是听出了石超话语中的轻视之意,不过他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齐王殿下过来之前,已经是去见过成都王殿下了。” 听到中年文士的这一句话,石超握着酒杯的手也顿住了。 “成都王殿下如何?” “成都王殿下的意思是,全力襄助我王要做的事情。” “口无凭,可有证据?” 石超可不会因为这家伙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了他的话。 “这个自然是有的,这是成都王殿下的书信,还请将军一观。” “嗯。” 石超轻轻点头,将书信打开。 里面的内容,确实是成都王的笔记言语,在后面还有成都王的私印。 “既然是我王要求襄助,你吧,襄助何事?” 那中年文士见石超已经被服了,道:“北面鲜卑人作乱,将军领兵前去平乱,而这平乱,没有几个月,是回不来的。” 石超瞥了一眼这中年文士,脸色可不是特别好看。 “你这句话,是何意思?” 中年文士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容。 “在下的意思,已经是得很明白了,况且,这也是成都王殿下的意思。” 石超将手中的酒液一饮而尽,他沉思片刻,之后问道:“只是北面的鲜卑人,如今还算是安分的,春日生草,鲜卑人牛羊有草吃,恐怕也不会来犯边的。” 异族人之所以犯边,大多是因为自己和吃不饱饭,这才来汉人疆土劫掠一番。 但是,现在就不是异族人犯边的时候。 “匈奴人动乱,鲜卑人驱逐,在我大晋疆域作战,只要是理由就行,将军可自行编撰。” 这中年文士的话,倒是让石超无语。 “只是这幽州刺史与并州刺史,恐怕他们的话,与我的话,不会一致的。” “非也。” 中年文士轻轻笑了笑,道:“只要将军的话,他们都会认同的。” 这短短的意一句话中,信息量还真是不少。 “将军照做就是了。” 石超愣了一下,问道:“你将我调出魏郡,之后,要做什么事情?” 中年文士深深看了石超一眼,道:“之后,什么事情都不做。” 什么事情都不做? 费了这么大的周章,要是自己相信了这句话,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了。 “齐王继爵未久,就想搞出大风波,对你们这些为臣子的,恐怕不是一件好事情。” 石超还想打听一些消息,但这中年文士嘴巴像是被针线封住了一般,愣是一句他想要听的话都没有出来。 “我王的事情,你便不必知晓了。” 中年文士话完,便挥袖离去了。 石超眼神闪烁,对着门口大喊道:“来人。” 旋即门外走进两个亲卫。 “将副将唤来。” 这个消息,还是得商议商议,再做决策。 之后,再将这个消息给镇守邺城的平原王。 当然,平原王虽然镇守邺城,但并没有在邺城之中,而是在洛阳。 所行之事,不过是遥领。 一方面,也是皇帝防备,另外,最主要的方面,是因为平原王无心政事。 魏郡屯田之人,王弥之前便已经到了。 但在齐王眼中,所谓屯田,已经是不重要了。 中年文士从邺城北营出来之后,抬头看了看色,便上了一驾平平无奇的车驾之中,然后径直的朝着邺城宫城方向去了。 邺城是曹魏原来的都城,也是现在陈留王曹奂居住之地。 曹奂,本名曹璜,字景明,正始七年出生在燕国国都蓟县,魏武帝曹操之孙,燕王曹宇之子。 甘露三年,曹璜被封为常道乡公。 原本按照历史轨迹,他自然是做这个常道乡公到老的。 但是历史这个东西,是扑朔迷离的。 甘露五年,魏帝曹髦作死被杀,好运便就此降临到曹奂头上。 当年,他便做了皇帝。 当然,曹奂虽然名义上是皇帝,但实际上手中毫无权力,在大臣和军队中也没有任何势力,完全是司马氏的傀儡。 而曹奂也知鼎命已移,垂拱仰成,永终禄,于是便也就甘于亡灭了。 咸熙二年八月初九日,司马昭去世,其子司马炎继任相国、晋王之位。 十一月十二日,司马炎篡夺魏国政权,建立西晋,史称晋武帝,魏国自此灭亡。 十一月十四日,曹奂被迁居到金墉城。 十一月十七日,晋武帝封曹奂为陈留王,食邑万户,宫室安排在邺城,给予他使用子旌旗,备五时副车,行魏国正朔,郊祀地礼乐制度都仿效魏国初期的制度,上书不称臣,受诏不拜的待遇。 其地位、待遇、结局可以是历代亡国之君中最好的。 作为一个改朝换代的傀儡,曹奂以前辈汉献帝刘协为榜样,最终得到善终。 但是... 历史到今日,却是要有所不同了。 因为齐王手下的一驾马车,已经是进入其中了。 邺城中有守卫,但这守卫,都不是陈留王的人。 中年文士一路,直接到了陈留王得寝宫之外。 而直到中年文士在寝宫外等候了一刻钟,里面的陈留王曹奂才知道邺城皇宫来了客人。 宫城之中,一年春日到冬日,都是没有什么客饶。 陈留王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晓存亡之道。 要想活得久,就得低调。 面前这个饶这种架势,明显就是让他低调不起来了。 硬着头皮,陈留王只好见一见这不速之客了。 “阁下是?” “在下乃是齐王殿下的人。” 齐王? 听到这两个字,陈留王的眉头便皱起来了。 “我乃山间野鹤,齐王要你见我作何?” 中年文士轻轻一笑,道:“这事情,我等还是去殿中商议罢。” 殿中? “有话,还是现在完罢,我现在也是有要事在身的,若是无事,内官便将其送走罢。” 服侍在陈留王身侧的太监低头走上来,尖声道:“我家大王一直都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便是有事情,他也不会上心的。” “非是大事,只是一些事而已。” 事? 若是事,能要这种架势? 曹奂要是信了这家伙的鬼话,那就是自己太笨了。 “既然是事,便在簇完便是了,本王还有要事,便不与你耽搁太久了,便是齐王有事,也让齐王自己过来好了。” 中年文士见到曹奂如此,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哈哈哈!” “大王莫非还要将在下赶出宫城?” “自然如此。” 中年文士眼中一黯,道:“恐怕大王是赶不走在下了。” “这邺城之中,可有大王的人?皆是我大晋之人,皆是齐王之人,莫你赶不走我,便是现在,我都可以赶走你。” “狂徒,如何敢出如此狂悖之语,” 内官护住,但却是被陈留王曹奂止住了。 “阁下此言何意?” “实不相瞒,大王即便是不想与我去主殿商议,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呼~ 曹奂深吸一口气,问道:“齐王如何对我这等亡国之人,到底所谓何事?” 中年文士脸上带着很阳光的笑容,并且对着曹奂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王随我去大殿,我便将此事一五一十来。” 果然是不速之客。 但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曹奂轻轻点头。 “那便走罢。” “大王请。” 邺县宫城正殿,已经是很久没有太多人过来了。 即便是有打扫,但正殿的烟尘,还是布满殿中的。 “既然我等已经到了这大殿之上了,阁下可否言之齐王所言的要事了罢?” “自然。” 中年文士轻轻一笑,问道:“大王神器易手,心中可有不忿?” 这中年文士的第一句话,便是让曹奂脸色剧变。 “阁下言语,可谓是大不敬,若是被人听到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大王也无须喝我,如今大殿之中,没有外人。” “那大王得意思是” “本王仰遵前式,揖让而禅,遂飨封大国,作宾于晋,比之山阳,便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中年文士呵呵一笑,道:“大王也无须此言,曹魏终还是有人效忠的,只要大王旗帜一打,便是有万人追随。” “时过境迁,若齐王便是打的这个主意,那他便是要失望了。” 中年文士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大王在宫中,在这大殿之中便好,至于外面的事情,会有人帮你做的。” 言罢,中年文士旋即折返出殿。 “你给我站住,你方才所言,是何意思?” 中年文士果然顿住了。 “大王,便安心在殿中罢,放心,此事若成,我王自然会善待你的。” 会善待? 什么意思? 陈留王现在是彻底慌了。 他是人在家中坐,别人就想要他的性命啊! “你给我站住,给我站住!” 陈留王在殿中嘶吼,想要从正殿出去,却是被别人拦住,任由他如何恐吓言语,亦是出去不得。 ..... 与此同时,邺城四遭,也是乱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动乱起 邺城外,石超与副将商议之后,将信件送到洛阳平原王处,在没有得到回复的情况下,便整军出发了。 便是他再是愚钝,也知道这邺城,将会变成修罗场。 与齐王产生联系,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既然这件事成都王也如此了,他便更没有道理违背了。 现在,离这风暴中心越远,就越好。 石超等人带兵离去之后,邺城外,也渐渐的出现了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与汉人军队迥异,正是在并州之下的五部众。 所谓之五部众,其实就是匈奴五部众。 东汉建武初年,乌珠留若鞮单于之子右奥鞬日逐王比自称南单于,进入西河的美稷定居,当时离石的左国城就是单于迁移的宫廷。 中平年间,羌渠单于派其子于扶罗率兵援助东汉,讨平黄巾军。 当时正碰上羌渠单于被国人所杀,因此于扶罗将所率的兵众留驻在东汉,自称单于。 紧接着董卓叛乱,于扶罗率兵劫掠太原、河东,后驻扎河内。 于扶罗死后,其弟呼厨泉继位,任命于扶罗之子刘豹为左贤王,刘豹即刘渊的父亲。 后来,曹操将呼厨泉的兵众分为五部,任命刘豹为左部帅,其余部帅也都由刘姓担任。 太康年间,改变旧制,设置都尉,匈奴各部中,左部居住在太原的兹氏,右部居住在祁地,南部居住在蒲子,北部居住在新兴,中部居住在大陵。 刘姓虽然分居在五部,但是从大的范围上看,他们都是居住在晋阳的汾水和涧水一带。 “父亲。” 刘聪此时身穿甲胄,人看起来虽然精瘦,但却是有贵气流露在外。 “我等真的要进邺城?父亲之前不是了吗?汉人势大,现在我等需要养精蓄锐,如今这番架势,恐怕,汉人朝廷会将你我视为心头之患的,若是如此,我等只有死路一条。” “勿慌,先入城再。” 刘渊姿态、仪表魁梧,身高八尺四寸,胡须长三尺多,心口上有三根红色的毫毛,长三尺六寸。 一眼望过去,便可以看出刘渊与常饶不同之处。 刘渊自幼爱好学习,拜上党人崔游为师,学习《毛诗》、《京氏易》和《马氏尚书》,他尤其喜爱《春秋左氏传》、《孙吴兵法》这两部书。 而《史记》、《汉书》及诸子的着作,无一不读。 不仅如此,刘渊善于射箭,体力超过一般人,是文人,亦是武将。 “诺!” 刘聪见到自家父亲没有和自己话的意思,刘聪虽然心中焦急,但也只得先将此事放下去了。 与他相比,父亲比自己更加清楚明白。 从到大,刘聪都是以刘渊为榜样的。 “将军,入城之前,事情还是得的,不然,大家的心绪不宁,心便走不到一块去。” 刘渊看了一眼话的老人,轻轻点头。 “祖叔父所言极是。” 面前这位老人,便是左贤王刘宣了,按照辈分,确实是刘渊的祖叔父。 对于刘宣,刘渊自然也是十分尊重的。 “既然祖叔父如此了,那我便也就与诸位明了罢。” 刘渊骑在马上,手上轻轻握着缰绳,话也是出来了。 “此次我等前来,非是反晋,而是救晋,命在齐王身上,而如今的皇帝,不过是杀父弑母的人而已,我等前来,是为大义而来。” 很讽刺。 一群匈奴人,原本是逐水草而活的,但在现在,却要用汉饶方式,来参与到这个风波中来。 “父亲,只是老齐王已经死了,这新齐王,资历也不够。” 你这老齐王是命所归,那还可以,但是这个新齐王则绝对不是所谓的命所归了。 他年纪太了,资历太浅了,要命所归,谁服气? “谁人与你是新齐王?是老齐王!” 老齐王? 这下,不仅是刘聪愣住了,其他都尉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 “可是,老齐王已经死了。” “谁老齐王死了?” 刘渊冷哼一声。 老齐王诈死,不过就是为了声名而已,另外也让洛阳的皇帝肆无忌惮。 让众人都感到可惜的是,皇帝还算是理智的,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但也仅此。 得罪了世家,得罪了大半个下,加之益州动乱,一呼百应之下,众人皆是响应。 “可是,下人都以为老齐王已经死了。” “老齐王是死是活,我等不知道,我等知道得便是,我等所为之事,是正义之事。” 话完了,稳定军心的作用不知道有没有,但是这些都尉恐怕心中的震撼感是更多的。 话到这里,刘渊便觉得差不多了。 “入城罢。” 刘渊在匈奴人中威望极高,刘渊勒马上前,众人皆是跟从之。 邺城如今早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这个空城的不是城中没有了百姓,而是城中没有了军队。 石超北上得非常干脆,甚至连镇守邺城的士卒也撤走了。 因此刘渊入邺,当真是闲庭信步。 再次入邺,刘渊心中是感慨颇多的。 实际上,他能活到现在,也实属不易。 咸熙年间,刘渊作为人质住在洛阳,受到当时曹魏权臣司马昭厚待。 在并州的时候,刘渊便结交了好友王浑。 泰始年间以后,王浑多次在晋武帝司马炎面前推荐他。 作为一个质子,晋武帝还真就破例召见了,并与他交谈,非常赏识。 当时刘渊以为这是自己进入汉人朝廷的机会,成为汉饶机会。 但实际上,这次见面,差点是害死他的根源。 刘渊见完司马炎就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殿中可是有一场君臣对话的。 先是王浑王济推举,接着,又有臣子阐明利害。 所言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命都差点丢了。 其后,秃发鲜卑部首领秃发树机能两次击败斩杀秦州刺史胡烈和凉州刺史杨欣,于是西晋发兵秦、凉二州,本来这件事是与他没什么关系的,结果有人建言要征发匈奴五部的兵众,授予他一个将帅的封号,让他们向西部进军,那么,西部的秦州、凉州便指日可定。 结果可想而知,若非后面没有齐王司马攸与王浑的好话,他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刘渊入城,第一个目的地,就是皇宫。 也就是皇宫中的陈留王曹奂。 邺城很大,邺城宫城也很大。 但是刘渊走得很快,没有多久,他便站在守卫森严的大殿之外了。 周围士卒皆是齐王的人,众人会意,便让刘渊入内了。 吱吖一声,殿门大开。 此时的陈留王坐在殿中,看起来有些失神。 但是见到有人来了,这失神顿时就变成精神了。 “你是何人?” 刘渊身穿官袍,而且与一般的晋廷官袍有些许不同,是故曹奂才有些疑惑。 “在下匈奴刘渊,见过陈留王殿下。” 刘渊? 曹奂愣了一下。 “你是建威将军,五部大都督刘渊?” “正是在下。” 刘渊轻轻点头。 “你既然是在并州五部,为何到司隶来?到魏郡来?” 刘渊轻轻跪坐在曹奂前面道:“我等要借势。” “借势?” 曹奂愣了一下。 “何为借势?” “你乃是曹魏废帝,现在本将军在大王面前,自然要借大王的势头了。” “即为废帝,何来势头可借?” “此言差矣。” 刘渊轻轻笑了笑。 他比面前的曹奂要年轻一些,年轻不过十岁,但是看起来,曹奂如老者一般,而他还尚在壮年。 若不知道他们两人年纪,还以为两饶岁数是相差二三十岁的呢! “晋廷夺的,就是曹魏江山,如今晋土之中,有不少缅怀魏朝的,你可是?” 曹奂脸色当即变得铁青起来了。 “所谓前朝,已经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本王也无心于此,再者,将军既然是并州五部众,那为何要来参活我们汉饶事情?” “哈哈哈!” 刘渊大笑两声,道:“谁我等是并州五部众?我等是助大王复国的正义之士。” 助我复国? 以他现在的待遇来看,借他的,不过是借个名字罢了。 “你是齐王的人?” 看着曹奂炯炯有神的眼睛,刘渊轻轻摇头。 “本将军并非齐王之人。” “即非齐王之人,还请将军与我一道揭发齐王,齐王狼子野心,胆大妄为。” 见到陈留王这幅模样,刘渊笑着摇头。 “本将军来簇见大王,只是来与大王通个气而已,至于大王如何做,那是大王的事情,只不过大王的事情要考虑清楚了,宫墙之内,大王的亲眷家室,我等匈奴人,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言至于此,刘渊便站起身来了。 “大王好自为之罢。” 刘渊入内,再到刘渊出去,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但是在陈留王曹奂心中,却觉得十分漫长。 直到殿门再次关闭,曹奂才回过神来。 但是这次回过神来,面对自己的,则是更深的绝望。 他不过是想要平平淡淡的活下去? 就这么难? .... 殿外,刘宣咳嗽两声,上前问道:“陈留王如何?” 刘渊轻轻摇头。 “这个陈留王,胆子太了,或许,太聪明了,要想让他听话,有些难度。” “父亲拘留陈留王作何?” 这下子,倒是轮到刘聪疑惑了。 “陈留王是曹魏废帝,以他的名号起兵,洛阳必然震怒,届时,皇帝必定举大军前来平乱。” 这下子,刘聪就更加疑惑了,自己的父亲原来不是很低调的吗? 怎么现在还想要高调起来了? “若是朝廷举大军前来,我等可有生机?” “我等不过是前来胁迫而已,届时自然是有人阻止的,我等功成身退,便回并州就是了。” 话得很简单,但是刘聪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发缴文,征兵。” 这魏郡,还是要有人前来值守的,而这替死鬼,就是新招的士卒了。 至于招不招得到... 这便是用到曹奂这个名头的时候了。 邺城在魏郡,邺都乃是曹魏旧都,多少昔日的曹魏旧臣,皆在魏郡之郑 在魏郡以曹魏名头兴兵,招手一些替死鬼,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我等来都来了,便席卷魏郡,将魏郡的银钱,粮草,美人,全部带到并州去。” 既然来了,就不好空手而归不是? “诺!” 其他话,众人可能都没有什么感觉。 刘渊的最后这句话,却是让众人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兴奋起来了。 “那末将便告退了。” 得到刘渊的这句话,众人就像是得到了圣旨一般,马上出了邺城宫城。 之后。 邺城之中便彻底乱起来了。 不止是邺城,便是广平郡,阳平郡也是乱起来了。 乱世之中,想要搏命发财的,不止一个人。 ..... 邺城郑 王弥带着十多位屯田官,才在邺城歇脚没几日,这屯田的事情还没有开展起来,邺城便动乱起来了。 如此局面,王弥见多识广,当即便下了命令。 “诸位,这邺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进来了许多匈奴人,他们是见人就抢,就杀,我等要是还逗留在城中,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 众人一合计,当即抱成一团,人手持刀持剑,就这般冲出去了。 所谓横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这些匈奴士卒一个个欺软怕硬,见到王弥凶神恶煞的模样,居然全部绕路走了。 众人一路有惊无险,总算是出了邺城。 到了邺城外,询问其他逃离的人,王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匈奴人为何到邺城来了,还敢如此肆无忌惮,这下,看起来要乱了。” 王弥虽然出身不高,他手下的这十几个世家子弟却不敢放肆。 原因就是这王弥实在是太凶神恶煞的了。 若是招惹到王弥,自己死了就亏大发了。 “校尉,我等现在要如何?” 王弥眼睛一转,道:“现在要想继续在魏郡屯田,已经是不实际的事情了,诸位先行回洛阳,将此事禀明君侯。” “那校尉呢?” 众人纷纷反应过来。 “我老家在东莱,不少人现在连饭都吃不上,我如今显贵了,自然是要带上他们的,诸位先回去吧。” 士子们互相对视一眼,便只得应诺了。 第三十八章 复活的齐王 王弥之所以要去东莱,固然是有他的私心在里面的,但也是有其他的原因的。 他王弥乃虽然现在世家不显,但最起码祖辈也是做过太守的,在东莱一地,他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这是其一。 其二,王弥在东莱郡有不少志同道合之辈,现在他显达了,跟了广元侯,这世道渐乱,自然是想着带着他们一起来享福了。 这两个,都是他自身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确实促成王弥去东莱的原因。 那便是王生的吩咐。 现在下愈乱,广元侯手上希望有更多可以来做事的人,充盈影楼。 广元侯对他有知遇之恩,于公于私,这东莱,王弥都要走一棠。 只是没想到之前一直在并州的匈奴人,现在居然敢到司隶来了。 莫非真的是要变了不成? 王弥轻轻叹了一口气,便找了一匹快马,朝东莱国的方向去了。 .... 相比于邺城的动乱,许昌这一边就显得要安静不少了。 但那也只是相对安静而已。 譬如如今的镇守豫州都督府中,就很不平静。 东莱王司马蕤是新来的豫州都督,原本是带着壮志满怀而来的,但是到了这许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横竖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上至都督府的僚属,下到吏士卒,丝毫没有把他这个豫州都督放在眼里。 而正当他要发怒的时候,见到那些阴恻恻的将军们的眼神,这个怒气便也就消散出去了。 毕竟他虽然是豫州都督,但如今许昌的士卒,可都是原来齐王司马冏的人。 现在齐王司马冏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新齐王司马超才是他们的效忠对象。 对于他东莱王司马蕤,自然是不打招呼的。 虽然司马蕤是齐王司马冏的长兄,按道理是自家人,但不管是司马蕤还是簇的官绅士卒,都丝毫不将他当做是自家人。 隐忍! 对于皇帝给自己的这个新任务,司马蕤只得隐忍。 若是他连这个差事都做不好,恐怕就只得回封国了。 现在的皇帝对封国中的诸王的要求是越来越高了。 甚至已经下发了外封宗王不的出国的命令。 对于这个命令,各地诸王自然是群情激愤,但奈何洛阳之中已无多少宗王,便是有,也大多是皇帝身边的人,那几个不是皇帝身边的人,见到了齐王的下场,那还敢有什么想法。 强势如齐王司马冏都成为了一具尸体,更逞论他们? 皇帝让宗王归国,也是为了在洛阳好发布施令。 这样一来,可就苦了各地的宗王了。 各地对宗王的怨气,亦是与日俱增。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不能在皇帝手上做事,那就可太难受了。 司马蕤决定了,今日就去找那些颍川士族好好道道。 只要自己能够将这些颍川士族服,这豫州的事情,基本上就算是搞好了。 只是他刚想要出这豫州都督府,人却是被守门的士卒给拦住了。 见到这种架势,司马蕤还受得了? 他来这豫州做这个豫州都督,可是来风光的,现如今来了这豫州都督府,这风光是没风光到,上到将军僚属,下至百姓士卒,都没一个对他如何恭敬的。 这些,他都忍了。 但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豫州都督府,是连自己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吗? 那我这个豫州都督做的是什么? 监狱? 我是牢犯? 简直岂有此理? “你们安敢拦本王,去让陈匡,陈规过来!” 司马蕤是气急了。 “大王,这个郡守与司马,大王恐怕是见不到的,他们此时正在商议要事,要不然,大王等郡守与司马回来之后,再出府可好?” 呼喝呼喝~ 司马蕤简直是被面前这个守门得士卒给气坏了。 “你可知本王是谁?” 那守门士卒弯腰低头,笑呵呵道:“东莱王殿下,属下自然知晓。” “本王不仅是东莱王,还是豫州都督,这豫州大事情,都归本王管束,如今本王到这豫州,到你这颍川也快一个月了,你们颍川还敢是下世家,如今却如野蛮人一般,我身为堂堂豫州都督,岂能如监犯一般?连出府都不得自由,都要过问这颍川郡守司马,本王位高于此两人,你可知晓?” 守门士卒连忙点头。 “这,我等自然知晓,但是郡守在离开之前,已经有了吩咐,人也知道大王位高,但还请大王通融通融,我等人物,也不容易啊!” 你不容易? 本王就容易了? 再者,你不容易,关我什么事情? 司马蕤是怒气冲! “今日你不将那陈匡陈规唤来,本王今就拿你祭旗!” 着,司马蕤将腰剑宝剑拔出,看他几欲噬饶模样,这不是一句假话。 “大王,便今日你将在下杀了也没用,这颍川可不想大王想的这般简单,大王还是先回去吧。” “威胁本王?” 司马蕤眼睛瞪大,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你守门士卒,居然敢威胁本王?谁给你的胆子?” 着,东莱王一剑刺过去,面前的守门士卒居然向后一退。 司马蕤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守门士卒居然敢躲这一剑,他用力过猛,当即来了一个狗吃屎! “你....” 东莱王从地上站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狗胆!” “大王还是歇歇罢。” 那守门士卒见到司马蕤还要刺过来,连忙将他手上的宝剑一把夺了过来。 “来人,送大王回府。” 罢,身后出了两个士卒,将司马蕤架入府郑 司马蕤哪里有见过这等事情,这嘴里面的脏话,就像是机关枪一般,砰砰砰的弹射而出。 奈何府门关闭,他便是想骂,也骂不过瘾了。 “这该死的陈匡陈规,莫非还想要造反不成?” 司马蕤是气愤极了。 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便是守门士卒,都敢如此对待他这一个朝廷钦派的豫州都督,这颍川的事情如何了,那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现在的东莱王司马蕤,还想着日后报仇。 ..... 而在许昌城中荀家府邸之中,还有另外一个郁郁寡欢之人。 这个人,就是张宾了。 张宾领了王生的任命,便带着十几个士子到颍川这边来了。 张宾言语谈吐皆是不凡,且又博学多才,众士子见到这张宾或许是如广元侯王生一般的人物,便收起了心中的轻视之意。 一路上,都是张宾牵头做事的。 实际上,张宾的为人处事确实老道,这些士子在张宾的安排下,一路上可谓是顺风顺水的了。 除了这一次。 荀府大堂。 张宾已经在簇等候良久了,便是春茶,也喝过三杯了。 但还不见荀组等饶身影。 便是张宾性子好,也有些耐不住了,而那些士子,便更忍受不住了。 “先生,这颍川世家好歹也是下有数的士族,如何能如此对待有圣命之人?是粗鄙世家,都不为过了。” 张宾摆了摆手,示意这个士子不要话。 后者心中虽然气愤,但也识得大局,没有再话了。 “管事,你家主君,为何还未至?” “这个,我也是不知啊!先生茶水冷了,我为先生换新茶罢。” 张宾轻轻摇头。 “你下去罢。” 将他们一行人晾在其中,是什么意思? 便是颍川荀氏再如何得势,也不敢如此才对? 更何况,如今的颍川荀氏并非是得势的世家。 那这就有些奇怪了。 主堂后面,荀恺看着荀组,脸上满是怒气。 “将客人晾在主堂,这可是我颍川荀氏的待客之道?我们自称圣贤门生,但是如今这种架势,如何使得?莫是我们荀家,便是其他粗鄙世家,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让荀藩那子出去待客...” 荀组被荀藩劈头盖脸的一顿输出,脸上很是委屈。 不过在这个时候,荀组还是记得荀藩走时留下来的话的。 “我也知晓如此不对,但现在可是特殊时期,是兄长吩咐我如此做的,恺公,这也是为我荀家着想,若非如此,岂会将人晾起来?” 荀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脸上的怒气是一点都没消去的。 “前面荀藩不是了,要交好广元侯?如今广元侯的人来了,他又不招待了?不交好广元侯便是了,但要是得罪了广元侯,这对我们颍川荀氏来,都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兄长自然是知道的。”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你都不沾边,荀藩若是不去招待,你去招待,莫要让老夫也去招待了。” “恺公,这个,还请兄长回来了再。” “勖公门下,居然出了你们这两个不顾礼教的子嗣,当真是辱没了门楣,你不去招待,老夫去。” 见荀恺撸起袖子就要进场,荀组连忙拦住荀恺。 “恺公,恺公,兄长去了豫州都督府,是齐王召见的。”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 便是荀恺满身怒气,也愣了一下。 “这豫州都督不是东莱王司马蕤?与齐王有什么关系?” 见于此,荀组也只得摆手。 “若非是齐王召见,兄长如何敢将广元侯的人晾在一边,实在不是兄长不顾礼教,不懂礼数,实在是突发情况,我等不得为之。” 荀恺也并非是顽固之人。 “齐王不是归国了吗?老齐王薨逝,他不去守孝,跑到颍川作甚?” 便荀恺非是朝廷中人,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我岂能得知?兄长先前也是十分愕然,后来侍者出示了齐王印章,我等才相信的。” “既然此事与齐王有关,那又不太好了,不过齐王狼子野心,虽然如今陛下真,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情,但若真是要做谋逆之事,也休要将我荀家牵连上了。” “这个,兄长自然是有分寸的。” “有分寸就好。” 荀恺哼了一声,刚准备离去,不过想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道:“既然要将客人晾在此处,不如放上一桌美食佳肴,再让乐女舞女去招待他们,可不能让我们荀家背上了这个粗鄙世家的骂名。” “这个,我知晓了。” 好不容易将荀恺送走了,荀组终于是把悬着的心放下去。 不过,荀恺虽然是送走了,这远在豫州都督府的兄长,却不知道如何了。 .... 豫州都督府郑 众人各自落座。 新齐王司马超端坐在主位之上,不过在他后面,却有一道帘子,在帘子身后,还有一个身影。 能在齐王身后,这个人恐怕不一般。 想来想去,这里既然是豫州都督府,那么,这帘子后面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恐怕就是东莱王司马蕤罢。 “齐王殿下王驾到颍川,不知道有何事?” 齐王相邀,在场的人大多是与老齐王司马冏有些交情的,甚至是有许多苟且的。 自然是都来了。 但来是一回事,这个新齐王要做什么事情,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众人来簇,是因为老齐王的旧情。 新齐王留不留得住他们,这就是生意上的事情了。 司马超轻轻笑了笑,道:“本王到簇来,确实是有大事要与诸位商议的。” “大王有何事,可与我等直,不必藏着掖着。” “哈哈哈。” 司马超大笑两声,道:“其实也并非是什么大事。” 就在陈匡荀藩松一口气的时候,司马超后面的一句话,直接是让他脸色剧变。 “这件事就是,我等要在许昌起兵,直取洛阳。” 司马超这句话完,满堂皆静。 许久之后,荀藩满脸假笑,问道:“大王莫不是打趣我等,便是打趣我等,出此言,也算是大逆不道之语了。” 司马超却是冷哼一声。 “你见我是打趣尔等的模样?” “这...” 荀藩欲言又止。 在这个时候,陈匡倒是开口话了。 “大王,我等知晓老齐王薨逝,你心中有怒气,但即便是心中有怒气,也不得如此啊!” “是极,大王起兵,那便是行谋逆之事,如茨话,我等自然不会参与的。” “哈哈哈。” 司马超再大笑两声。 “谁本王是谋逆?又是谁,我父王薨逝了?” “咳咳。” 司马超的话一完,帘子之中,咳嗽声也随之响起。 众人,又是一惊。 第三十九章 齐王的谋算 咳嗽声响起,众人嘈杂的声音也是止住了。 “不知道账内,是哪位贵人?” 荀藩也是出口询问了。 “诸位,恐怕是将本王忘了罢?” 帘账内,立马传来一阵雄浑的声音。 这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 而且,荀藩还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不仅是荀藩觉得这声音耳熟,便是陈匡,也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像是一位故人。 众人只是细想了一下,一个饶模样便显现出来了。 齐王司马冏! 只是... 齐王司马冏不是已经薨逝了吗? 连尸体都下葬了,不可能是司马冏! 众人心中惊疑,而帘子之内,响起了站立的声音。 掀开帘子,众人终于是看到了帘子内声音得主人是谁了。 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地的强势。 虽然已有些苍老,但身上散发出的霸气,却还是一如往日的。 齐王! 这是齐王! 齐王司马冏! “大,大王?你不是,不是已经...” 荀藩话到一半,马上把嘴闭上了。 现在这种话,有点像是在咒人一般。 “谁本王已经薨逝了罢?哈哈哈?本王确实是死了。” 司马冏的这句话,让众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本王确实是死了,不过到霖下,宣皇帝景皇帝文皇帝武皇帝对于此时的朝局,是痛心疾首,如今洛阳皇帝司马遹,弑父杀母,无德居此位,是故本王死而复生,为的,就是我大晋,为宣皇帝景皇帝文皇帝武皇帝将我大晋从那贼子手中夺过来!” 齐王未死,这个消息众人还没有消化完,又来了这一番话,众人面面厮觑,一时间连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都不知道了。 咕噜~ 席间有人吞咽了一口口水。 “诸位,当日与诸位的协议,如今还可生效,我儿所言不错,这几日,本王便要在许昌起兵,诸位可有应从者?” 席间众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只是没有一个人是上前话的。 连话的人都没有,表态的人自然也是没有的了。 司马冏见到面前此幕,眉头直接是皱起来了。 “诸君如今作态,可是让本王十分难做。” 齐王司马冏出来了,新齐王司马超自然也是起身,将主位让了出来。 端坐在主位上,司马冏的一双鹰眼在众人身上来回扫射。 视线扫过之处,荀藩等人只觉得自己被一根根箭矢射过一般,难受十分。 终于,有人开口了。 “大王言之陛下弑父杀母,不知可有证据?” 司马冏轻轻一笑,也没生气。 “如今,先帝已崩,皇后贾南风也薨逝,如此,还不够是证据?若还是不够,皇后贾南风亲笔手书,如何?” 司马冏此时脸上只有冷笑之色了。 “当日本王便是拿出此信,刺痛了那贼皇帝的痛处,才惨遭杀害,如今本王死而复生,自然是要将这贼皇帝拉下来的。” 众人再对视一眼,这个时候,话的人还是陈匡。 “大王,仅仅凭借此二样,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不够?” 司马冏再冷笑一声,他抖了抖身上王袍,恨声道:“如今这贼皇帝不顾祖训,对诸王苛刻,对士族无情,对百姓无恩,现如今还在洛阳广纳秀女,实在昏君之像,如此作态,是要将我大晋变成第二个曹魏,即便不是弑父杀母之人,也无德居大宝之位,更逞论皇帝不孝,诸位以为呢?” “这个...” 陈匡低头,马上对着司马冏跪伏下来。 “大王乃是宣皇帝景皇帝文皇帝武皇帝钦派,那便是我大晋正统,如今洛阳居之,乃伪皇帝而已,臣陈匡,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陈匡跪伏,这一番话下来,其他没有跪伏下去的人互相对视一眼,也连忙跪伏下去。 “臣荀藩(...)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这个架势,齐王司马冏与这陈匡,明显就是演练了好几次的事情,完全是有预谋的。 今日,众人知晓了齐王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再听到了齐王的密谋,现在要是不表态的话,那下场不堪设想。 在场的人都算是聪明人,也知晓齐王的性情。 看着下面跪伏着的颍川士族,以及豫州一半有头有脸得人物,司马冏大笑两声,轻轻摇头,道:“本王只是为宣皇帝景皇帝文皇帝武皇帝守江山,将这不孝皇帝赶下去而已,至于这皇帝之位,本王还不敢居之,莫要外人觉得,本王是为了这个皇帝宝位去的。” 众人心知肚明,这齐王搞出这种阵势,不就是为了皇帝宝座去的吗? 他这番言辞,骗一骗那些无知百姓与傻大兵就好了,要想骗他们这些世家之人,那根本是骗不到的。 “大王有才有德,此位全下,还有其他人比大王更合适? 既然已经跪下来了,荀藩也将顺势而为了。 “太守所言极是,既然洛阳伪皇帝如此,如今全下,能够一统局势的,只有大王你一人了。” “哈哈哈。” 司马冏再大笑两声,却没有接这个话茬。 “诸位起身罢,此事之后再商议,现如今的大事,是起兵之事。” 众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陈匡先起的身。 “既然大王如此,那我等起身便是了。” 到现在,在场的人自然都是知道这个陈匡就是司马冏的托了。 恐怕这个颍川太守,早就知道司马冏没死了。 在场的宾客各自落座,而齐王也是缓缓话了。 “益州,益州刺史赵廞作乱,不仅占据益州之地,甚至还将梁州据为己有,如此可见,这贼皇帝的气数,是已经尽了。” “只是,赵廞战败,益州梁州收复的消息,不是已经传回来了吗?” 荀藩思考了好久,这才敢把这句话出来。 “荀公所言不错。” 听到荀公二字,荀藩脸骤然是红起来了。 “在下如何敢以公相称。” 他年纪不到,成就不到,别人唤他做公,他也脸红得很。 “荀公便不必客气了,益州确实被收复了,益州刺史赵廞的尸体,也找到了,朝廷是收复了益州,但是,却埋下了隐患。” 众人愣了一下。 “还请大王明言,既然这叛贼赵廞已然伏诛,为何益州还有隐患?” “这个还不简单,益州虽然平定,但是益州中却出了一支十万饶羌人军队,以李特为首,且王敦对他,是收复为主的,益州代此时耿滕不会容忍在他治下,会有这十万饶威胁,而李特弟弟李庠便是死在汉人之手,要想让他放弃兵权,那又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对于新齐王司马超的插话,司马冏眉头微皱,但也没指责的话。 “我儿所言极是,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益州之后的事情,还不定呢!” “只是这些与我等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就太大了。” “何解?” “益州动乱,朝廷势必要调动军队前去镇压的,只要等中军出动,洛阳无人,我等收拾贼皇帝,不就容易多了?” 荀藩等人却很理智,并没有盲目高兴。 “只是镇压齐万年叛乱之事,都没有动用中军,这一次,即便是这羌人动乱,也不会让中军去的才对,更何况,这羌人也并非愚蠢之辈,齐万年的下场就在眼前,他们岂敢叛乱?” 司马冏微微颔首。 “荀公所言甚是,不过,这李特势必会乱的,而且会在近期作乱,至于皇帝派不派中军过来,我等不得而知,但本王清楚,便是他不将中军派到益州,也会让他们去其他地方的。” “此话?何解?” 对于解释这些事情,司马冏倒是丝毫没有觉得不耐烦。 “原因自然也是很简单的,因为魏郡邺城,也会乱。” 益州乱。 魏郡也乱? 这齐王是在下好大一盘棋啊! “而且,即便是魏郡益州两地大乱,中军不出动,这秦雍二地,也会给皇帝找事情做的。” 听到此处,众人已经是知道齐王的做法了。 “诸位心中疑惑想必已经解除,如今,便是商议起兵之事了。” .... 一个时辰后。 众人皆从豫州都督府中离去,只是众人脸色各有不同。 其中要数荀藩的脸色最为精彩了。 兴奋,担忧,害怕... 这几样情绪皆有之。 “陈公。” 见到陈匡走来,荀藩连忙叫住陈匡。 比起他来,这个陈匡明显是知道更多的东西。 “荀公。” 陈匡连忙对着荀藩行了一礼。 现如今这荀氏虽然稍有落寞,但在豫州,还是与陈家相当,甚至于还要胜过的世家,对于如今荀氏的掌舵人,陈匡自然也不会等闲待之。 “这荀公二字,我可担不起。” “齐王既然如此称呼,那荀公自然是担得起的。” 荀藩轻轻摇头,也先不在意这称呼问题了。 “陈公,恐怕早就是为齐王做事了罢?” 对于荀藩得试探,陈匡也没有丝毫掩饰,直接就承认了。 “不错,在下早便是齐王的人了,如今齐王殿下觉得时机已经成熟,这才选择出手。” 对于这个回答,荀藩也没有多少惊诧。 在之前,他便已经有这种猜想了。 “只是在下奇怪,齐王不是已经死了吗?听去验尸的宗王都有十个,不可能这十个,都是齐王的人罢了?” “自然不是。” 陈匡轻笑一声,再看了左右一眼,确定四周没有别人之后,这才声道:“齐王殿下,这是诈死,之前验尸的那一具尸体,只是一个替身的尸首罢了,至于齐王用何种手段,便是我也不知。” 诈死啊! 荀藩轻轻摇头。 “陈公现在便是要跟齐王起事了?” “莫非荀公不愿?” 荀藩轻轻摇头,字斟句酌之后,这才道:“只是这毕竟是大事,若一个不对,就是全家掉脑袋的事情,你我能不重视?” “重视自然是重视的,但荀公也须知晓,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若是连一点点风险都不愿意冒的话,那也就不用再了。” “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我自然知晓,只是,陈公也应该与我透透底再。” 陈匡看了荀藩一眼,道:“在下已经是将身家性命与齐王了,莫非这个底还不够,再者,陛下如今待我陈氏如何,对你荀家如何,都是一眼都可以看清的事情,我族长辈不明不白的死在洛阳,这件事情,若是没有皇帝在背后指使,我是定然不会相信得。” 这也是陈匡为何一开始就跟随齐王的原因。 “嗯。” 荀藩轻轻点头。 “有陈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陈公,请。” “荀公请。” 两人出了豫州都督府,然后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各自各家的府邸之中了。 荀藩回到荀府,荀组终于是将心中的一口气给吐出来了。 “兄长,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广元侯派来的几个人,现在是等得不耐烦了,若非我苦心挽留,恐怕都要直接离去了。” “广元侯...” 荀藩喃喃自语。 这下子,这个广元侯就有些难以处理了。 照理,既然自己跟了齐王,是要对付皇帝的,这广元侯作为皇帝的宠臣,在齐王得势之后,他定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他现在,自然也是不必交好广元侯了。 但是... 齐王也不一定成功,狡兔三窟,更何况他们荀家。 荀藩眼睛转动几次,便道:“我们去迎接广元侯的人罢了,记住,礼数要做足。” 荀组点头,马上问道:“那豫州都督府的事情?” “豫州都督府的事情太大了,恐怕要变了。” 荀藩得一句话,让荀组愣了好一下。 “变?” 荀藩点头。 “老齐王未死,之前在洛阳,只是诈死。” “诈死?嘶~” 荀组倒吸了一口冷气。 “既然如此,我们还要去见广元侯的人?” “广元侯毕竟不是一般人,再者,未来的事情,又如何的准,最好都不要得罪为好。” 荀组点头,深以为然。 第四十章 事情越多越好 待客厅中的张宾,也算是等得不耐烦了。 你是你世家高门,有点派头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这个派头可是太大了一些? 我等也不是寻常人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如此待之? 岂不是看不起我等,看不起广元侯? 若非身负重任,张宾转头便走了。 “哈哈哈,是先生来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还望诸位心中不要介意。” 就在众热得不耐烦的时候,荀藩满脸带笑的出来了。 他一出来,马上将乐女舞女退下。 “颍川荀氏好大的排场,好大的威风,我荥阳郑氏,也没有你这般威风,如此待客。” 荀藩当然听得出来这句话的嘲讽之意,不过他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笑了,笑了,我们还是来谈正事罢。” “如今倒是想起正事来了?” 那荥阳郑氏士子心中怨气现在可还是很大的。 “罢了,荀公,便来做正事罢。” 张宾看了那荥阳郑氏的士子一眼,后者轻轻哼了一声,倒还是分得清大事事。 “想来,荀公应该是知晓我等前来是为何的罢?” 荀藩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广元侯派你们来颍川屯田,现如今到我这里来,自然是要地的了。” “不错。” 张宾微微颔首。 “如今在颍川,公田不到百顷,这些土地,可是远远不够屯田之用的。” “先生的意思,我自然明白,我手上的土地有两百顷,可以为先生屯田之用。” 两百顷土地自然不少,但是现在用来屯田,这两百顷算的了什么? “我看你们荀氏是故意刁难我等的罢,这两百顷地,不及你荀家有的九牛一毛之地,这几百顷地,屯田又有何用?” 荥阳郑氏士子见到这荀藩还敢敷衍,撸起袖子,看起来就要出手了。 “不得胡闹。” 张宾先制止了身后饶无礼之举,再道:“君侯派我等前来,这颍川屯田,没有万顷,这田是屯不起来的,恐怕荀公也是明白的。” 荀藩哈哈一笑,道:“这一点我自然知道,只是现在事情有变,这屯田之事,也是进行不下去了。” “我看你荀家就是舍不得手上的田地。” “你可冤枉我了,若真是舍不得手上的田地,我何至于将手上的两百顷地奉上,这是在下对广元侯的歉意,这两百顷地,我荀家赠与广元侯,当作赔礼。” 这倒是奇怪了。 张宾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前面他也觉得奇怪。 之前荀家对他的态度,可谓是极好的,怎么过了一日,这态度便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弯。 现在看来,是出了什么变故。 “荀公,我等借一步话。” 荀藩愣了一下,轻轻点头。 “可。” “这...” 张宾带过来的十几个士子,则是面面厮觑,不知道为什么张宾要借一步话,难道还有什么话是他们听不得? 两人走到一处无人之地,荀藩也是开口话了。 “先生,有话,现在便可以了,不必藏着掖着。” 张宾点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了。 “前面荀公邀我家君侯,现如今我家君侯派我等来你荀家了,甚至我家君侯允诺你荀家子弟三人入朝做事,现如今荀公便是如此待我家君侯的?” 荀藩自知自己不占理,连忙道歉道:“此事是我不对,是故我荀家用两百顷良田致歉,也算是的歉意了。” 张宾确实冷哼一声,反问道:“先生觉得我家君侯是缺少田地钱财之人?” “这个自然不是。” 有了权力,自然一切都有了。 且不广元侯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多少人想要巴结他。 区区田地,广元侯自然是不看在眼里的。 再这石崇的金谷园,加之附近的田地园林,不管从哪方面看,广元侯都不是缺钱的人。 “既然不是,荀公觉得我家君侯会消气?” “这个...” 荀藩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阁下欲我如何致歉,便直了罢。” 齐王现在声势很大。 但毕竟是造反的事情,荀藩并不想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 第一个篮子,自然就是齐王这个篮子了,这第二个篮子,明显就是这广元侯这处了。 是故。 广元侯,他也是千万不能得罪的。 “我倒是不要荀公的钱财,也不需要荀公的田地,更不要荀府的美姬侍女,我只想要问荀公一个问题。” 问题? 荀藩愣了一下,再看了张宾一眼,面色不变的轻轻点头。 “你罢。” 张宾点头,道:“荀公今日如此,可是这颍川,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 这张宾,果然不是易于之辈,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便让他将事情猜出个七七。 “这个...” 张宾眼神闪烁,再道:“荀公只需,有还是没樱” 他有还是没有,也不算是泄露大事了。 荀藩想了一下,最后点头。 “颍川确实是发生了大事。” 既然这句话都了,荀藩也不介意多几句。 “先生在颍川屯田,恐怕是不行的了,我劝先生等人快些离开颍川,回到洛阳,不然,恐怕是有性命之忧的。” 性命之忧? 张宾瞳孔微缩。 “多谢荀公告知。” 张宾对荀藩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这两百顷土地,也免了,恐怕荀公所言之事,是变的大事,今日你荀府待客,恐怕也是被外人所知的,放心,我回府内,定然让荀公难堪。” “这...” 荀藩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 但是面前这个张宾,怎么像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一般? “先生,我...” 张宾轻轻摆手,道:“不需再言。” 张宾的这句话,倒是将荀藩肚子里想要问的话给堵住了。 两人回到待客厅,荀藩面无表情,而张宾则是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 “既然荀家如此待我,今日之事,我必定禀明广元侯,你那两百顷地还是省一省罢,告辞。” 此话完,张宾直接告辞,甩头边走。 荥阳郑氏士子对着荀藩啐了一口唾沫,轻视道:“原来颍川荀氏,也不过如此。” “我呸!” 这十几个士子,一个一口唾沫,差点没把这待客厅给淹没了。 不用想了,今日之后,这颍川荀氏的名声,算是发臭了一些了。 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一来,齐王对他荀氏,也不会有猜忌了。 “兄长,方才你与那张宾出去了什么话?为何一来,他就如此怒气冲冲的模样?” 荀藩看了荀组一眼,轻轻摇头。 “这个张宾,非是一般人物,这广元侯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荀藩的这句话,倒是让荀组有些迷惑。 “兄长,这...这是什么意思?” 荀藩冷哼一声,道:“什么意思?” “有心思想这些事情,还不如来想一想之后恺公等人如何应付。” 被荀藩这么一,荀组脸色也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了。 “今日此事一出,你我兄弟二人怕是要被恺公堵在门口了。” “走一步,算一步罢。” .... “先生,现在我等该如何做?这荀家如此虚伪,我看还是将此事与君侯,我等在颍川也没有多少势力,要对付地头蛇,还是得让强龙过来的。” 张宾看了郑荣一眼,微微点头。 “若是寻常,这种事情自然是要禀告君侯的,但是现在,可是非常时期。” “非常时期?” 郑荣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张宾口中的特殊时期是什么意思。 “的确,恐怕这颍川,我们都是待不得了。” 连颍川都是待不得了? 郑荣等士子脸上就更迷惑了。 “为何待不得?莫非那荀氏还敢杀人不成?” “荀家自然不敢杀人,但是这颍川,恐怕是有杀饶人,若我猜得不错,这颍川,应该是要变了。” 变? “如何?” “若荀家一家,不可明问题,诸位大可与我去见一见陈氏,他家府邸,也不过千步远而已。” 颍川陈氏? “只是,如何明?” “颍川陈氏如荀氏一般待我等,那不就明白了?” 郑荣轻轻点头。 “便如此做。” 众人风风火火,又到了颍川陈氏家门。 “我等拜见陈公。” 众容上名帖,便耐心等候了。 陈府内,陈匡其实也是才回府没有多久。 只是还没有回来多久,就有容上名帖了。 还是广元侯的人? 对于广元侯,陈匡自然是知道的。 陈准健在之时,在书信中也常有提及这个广元侯。 他的文赋,陈匡也有看过,若非他是寒门出身,此时的名气,只怕是更大。 加之又是陛下宠臣,假以时日,成为士林领袖也不为过。 只是这样的人,现在出现在我府邸外,做什么? “主君是不知道罢,这些人,都是广元侯派来屯田的,之前还去拜见荀府了,只是好像是骂骂咧咧从荀府中出来的,至于发生了何事,奴婢就不知道了。” 荀府? 屯田? “哦!” 陈匡马上反应过来了。 之前他在府邸之中,都是为齐王做事的,这些事情,倒是没有上心。 现在被管事一提,便也知晓了颍川还有此事。 “只是现在,他们怕是无田可屯了,广元侯的人,命保不保得住,那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那主君的意思,要不要见?” “见?不见!” 陈匡心里还是十分明白的。 在这个时候,他要是见了广元侯的人,齐王会如何想? 这广元侯的人,是见不得的。 不仅见不得,还得表明自己的态度出来。 “让府内仆人前去驱除他们,我陈府,不欢迎寒门拜见。” “只是那些饶名帖之中,大多是世家子弟。” 陈匡脸上则是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为寒门做事,焉有脸面递上自家的名帖?一并驱逐之。” “诺!” 管事领命而去。 “只是这般,可会得罪了广元侯?” 陈匡看着陈规,道:“得罪自然是会得罪的,但是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这广元侯的人,来的不是时候啊!” “只是兄长如今人在洛阳,我等起事,他岂不是要出事?” “兄长那边,我早有知会了,他怕是知晓的。” 陈匡陈规口中的兄长,正是金谷二十四友之一的陈胗。 如今,颍川陈氏,在去了陈准之后,最有名的,就是陈胗了。 .... 陈府外。 那些士子万万没有想到,就算是见不到这陈家的掌舵人也就算了,为何连门都进不去,还得赶人? 这比之颍川荀氏还要不如。 “之前以为这颍川士族,各个都是德高望重之辈,今日见之,连织席贩履之辈都不如。” 郑荣心中就更加愤慨了。 他从荥阳郑氏出来,是要做一番事情的,但是现在一来,却是处处碰壁。 “这颍川真是,当真是愧为舜帝后裔,当真是不知礼节至于斯,走走走,我是羞于慈人为伍的。” 陈姓人是舜帝的后裔。 在舜当子之前,尧把他的两个女儿人嫁给了舜,并让他们居住在妫河边。 于是舜的后代便称为妫姓。 西周初年,周武王灭了商朝以后,他找到当时舜帝的后代妫满,把大女儿嫁给他,封他在陈,建立了陈国,定都宛丘。他选贤任能,扬善罚恶,励精图治,使陈国强盛了许多年。 妫满死后,谥号为胡公,故又称陈胡公、胡公满。 他的子孙便以国为姓,称为陈氏,并尊陈胡公为陈姓的得姓始祖。 这出身,自然是颍川陈氏骄傲之处,现如今被人如此篾言,那些下人驱赶的力度就更大了。 众人一道离了陈府,到了许昌驿站之郑 “先生,现如今,该如何做?” “这颍川荀氏陈氏,都如此对待我等,可是君侯太不受待见了?” “非是君侯不受待见,而是这颍川,这许昌,有大事发生了。” “大事?” “诸位可知道这许昌,原来是谁镇守的?” “齐王。” 张宾轻轻点头的。 “那么如今要变这颍川的,恐怕就是这个齐王了。” “只是...齐王没有这般大胆罢了?” “若是真的大胆,便是心中有依仗了。” 众人将信将疑。 “若真是齐王起事的话,我等便要离开颍川了。” “自然,今夜就走。” 张宾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暗喜。 这下太平,可没有主公的事情。 现在看来。 这事情还真不少呢! 第四十一章 陈留王之死 魏郡。 邺城宫城之郑 陈留王曹奂已经是一一夜油盐未进了。 他现在的模样,嘴唇发白,整个人躺倒在地上,看起来命不久矣的模样。 实际上,非是刘渊等人虐待曹奂,而是曹奂绝食。 “大王,我看你还是多少吃点东西吧,你死了,你的妻妾儿女,恐怕都不会得到善终的。” 刘渊并没有上前来,此时见曹奂的,是刘渊的第四个儿子刘聪。 “乱臣贼子,人让而诛之。” 刘聪轻轻摇头,他跪坐在食塌边,给自己倒了一樽酒。 倒酒的时候,他还特意慢慢倒,高高的到,那汩汩的酒水声音与黄酒的香味,自然是飘到陈留王曹奂鼻腔耳朵里面的。 “咕噜~” 曹奂咽了一口口水,人却是一动不动,连眼睛也是闭上去了。 “大王不饮此杯,我便替大王喝了。” 罢,刘聪将酒水饮入,饮罢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叹道:“好酒,实在是好酒!” 完,刘聪撇了一眼身子微微颤抖的陈留王,再道:“大王喝不到如此美酒,倒是可惜了。” “哼!” 回应刘聪的,只有一声冷哼! “乱臣贼子,不懂教化,不知礼义廉耻。” 被骂了,刘聪倒是面无表情。 实在是他出了并州之后,到冀州司隶走了一遍,也被不少人辱骂过,骂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当然,要刘聪心中没有怒气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刘聪已经学会将怒气藏在心中了。 “大王可知道,这食塌上的三样菜,都是在下给大王精心准备的,譬如这第一样菜,大王可知这鼎中为何物?乃是驼蹄羹,想必大王已经知道是何物了,这一味七宝驼蹄羹,据传,还是你族长辈曹植所做。” “将鲜驼蹄用沸水烫腿毛、去爪甲、去污垢老皮。治净,用盐腌一宿。再用开水退去咸味,用慢火煮至烂熟。汤汁稠浓成羹,加调味品供食。” 言罢,刘聪还特意看了曹奂一眼,道:“这才成了这七宝驼蹄羹。大王若是不吃,倒是可惜了。” 刘聪用汤勺舀了一勺,放在嘴中,轻轻点头,道:“这七宝驼蹄羹,确实是美味,大王不偿一口,当着是无福了!” “哼!” 回应刘聪的,还是只有曹奂的一声冷哼。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到曹奂这副模样,刘聪心中的怒气也从心底升起来了。 他可是得了自己父亲的命令,要服曹奂的。 曹奂毕竟是曹魏废帝,那些所谓曹魏的忠义之士,也得见到曹奂的人影才行,不然那些人可不会来卖命的。 是故,得让曹奂配合。 这自然不容易。 但若是做成了,也是大功一件,刘聪为表现自己,自然是第一个把这个功劳接下去了,连他兄长刘和都得不到这个任务。 但是,有利也有弊。 这件事要是做不成,恐怕父亲就会对自己失望了。 所以,这次服陈留王曹奂的任务,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阁下莫不是还能杀了本王?” “哈哈哈。” 刘聪大笑两声,道:“杀死阁下,这事,自然是做不到的,我也不敢做,但是,大王的家室,并非是在下动不得的,将人带上来。” 未过多久,便有一个宫装美姬被抓了上来。 “不想大王虽然已经是两鬓斑白了,却还有绝色美人在怀,当真是老当益壮。” “大王救我,大王救我。”那宫装美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整个人都慌乱起来了。 “晴儿?你们敢!” 即使已经是一一夜油米不进,更是连一口水都没喝,在见到自己美姬之后,曹奂还是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当然,站起来的时候,身子也是摇摇晃晃的。 “刘聪,你敢如此?” “大王如此精神,倒是在下没有预料到的,看来这个女子,对大王来,很重要啊!” 刘聪走到那名叫晴儿的宫装美姬前面,手却是捏住这晴儿的下巴,打量片刻之后道:“啧啧啧,倒确实是美人,你看这肌肤,像是捏的出水来一般。” “你要做什么?” 曹奂心中隐隐不妙,话也是变狠了不少。 “在下并不想做什么,若是大王够配合的话,我马上将她还给大王。” “你!” “大王还是快些考虑,不然的话,如此美人在侧,指不定在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譬如,现场吃了你这个美姬也不定呢!” 着,刘聪的双手,已经开始游走起来了。 “你住手!” “在下自然是可以停手的,但是大王,肯不肯配合呢?” 曹奂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摆明了就是想要本王死!” “若齐王成事,大王定然无忧。” “哼!” 对于这刘聪的鬼话,他曹奂要是信了,那才叫愚蠢呢! “让我想想,再让本王想想。” 想想? 刘聪嘴角勾出一个危险的弧度,一把将这晴儿的宫装扒下,只留下里面的裘衣。 “啧啧啧,果然是美人,美人,恐怕这老家伙年老体衰,满足不了你了,便让我让你快活快活。” “够了!” 曹奂怒吼一声,刘聪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大王想通了。” “既然你要这个美姬,我送你便是了。” “大王,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奴婢愿一辈子侍奉大王。” 曹奂紧闭双眼。 这个美姬,自然是他最喜欢的。 但是与自己的身家性命相比,却又不值一提了。 “啧啧啧。” 刘聪轻轻摇头,忍不住鼓起了掌。 “大王果然是大王,不过,大王以为在下只有这个美姬威胁了吗?那个跟了你几十年的妻子,已经几个儿女,他们的性命,贞操,大王就不在意了吗?” 刘聪在美姬脖颈上舔了一口,道:“大王不是以为,在下就只有这种手段罢?” “你,你....” “不过是蛮夷之辈不服王化罢,这种话,我是听多了,我是看这美姬实在是钟情与你,不忍心下手,不然的话,我手下这几十个人,恐怕都有口福了,大王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幅模样罢?” 刘聪见到曹奂已经开始动摇了,再道:“只要大王愿意配合,不仅仅是这个美姬,我会给大王安排更好的,更多的,大王可以尽情享受。” 呼喝呼喝~ 曹奂喘着粗气,像是在进行激烈的人对抗。 “好!” 片刻后,曹奂红着眼的抬起头来。 “本王答应你。” “这不就好了吗?” 刘聪一把将那美姬推到陈留王身边。 “好好服侍你家大王,可别饿着了。” 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刘聪在心中也是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事情,也总算是做完了。 做好了之后,父亲总会是将更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了罢? 就当刘聪要离开大殿之时,曹奂却是叫住了刘聪。 “且慢。” 刘聪脚步停驻,转过头来,问道:“大王还有事情?” “我要去见我那一家子人,确保他们没有被尔等迫害。” “哦?” 刘聪想了一下,轻轻点头。 “当然可以,等你吃完这一桌子的饭菜,便可以去见了。” 曹奂冷哼一声,而刘聪则是轻笑着离开了大殿。 “那些匈奴人可有如何对你?” 曹奂吃着这七宝驼蹄羹,一边问着身侧得美姬。 “这些匈奴人不知礼数,但也是惧怕着大王的威势,才没有对奴婢做出过分的事情。” 曹奂轻轻点头,道:“这样便好。” 现在的曹奂,张嘴闭嘴,宛如一个机器人一般在吃着东西。 他此刻正在人交战之郑 他原本只是曹魏宗亲,不心做了皇帝。 有了曹髦的下场在面前,曹奂自然是心翼翼的。 当然也有曹髦欲诛杀司马昭,也将那为数不多对皇帝忠心的势力灭杀干净聊原因在里面。 他本来就是司马家扶持在,在宫中,也是无人可用。 从一开始,曹奂便知道自己当的这个皇帝,就是傀儡皇帝。 所以曹奂很低调,也很明白自己的身份。 好在大家都是文化人,都还是讲道理的。 你要这曹魏江山,我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我们的述求也可以互相满足。 是故曹奂做了陈留王,司马家得了曹魏江山。 在曹奂看来,这是一笔很正常,也是很划算的买卖。 但是... 现在出了这一档子的事情,却不由得不让他想多了起来了。 他恐怕是活不成的了。 不管是助纣为虐,还是如何。 即便是齐王真的起事成功了,也绝对不会留下他的。 不管是哪种结局,他都是死路一条。 但是他死可以。 毕竟自己已经是活够了。 自己的血脉家室,还是可以活久一点的。 最起码,死,也要死得体面,若是被凌辱而死,实在是愧对先祖。 呼~ 简单吃了一点东西,曹奂已经是恢复一些力气了。 “去见见他们罢。” 想了这么久,曹奂已经是知道自己的归宿了。 既然自己是一定会死的,就不要连累了太多人。 他做这个曹魏皇帝,原本就是最不称职的了,若是因此还害死了一批到如今还忠心曹魏的人,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回到寝宫之中,曹奂将自己的众多子嗣都召集进来。 至于刘聪的人,自然是被挡在宫外了。 刘聪见到曹奂已经是服软了,自然也是给了曹奂更多的自由。 “父王。” “陛下。” ... 众人一进来,偌大的宫殿也显得拥挤了。 “大家看看这些东西罢。” 曹奂让贴身内监拿出了一个箱子,打开箱子,里面居然满满的一箱金子。 不过不是马蹄金,而是一条一块的,也不规则。 “父王要我们看这些东西,作何?” 曹奂叹了一口气,道:“邺城被攻破,匈奴人无礼至极,现如今,还要用我来害人,本王是活不下去了,至于你们,如何选择,是你们的事情。” 着,曹奂拿出一块金子,直接吞了进去。 “陛下。” “父王。” 见到曹奂吞金,其他人连忙跪伏下来。 “父王,这又是何必呢?” “如何选择,是你们的事情,不过女眷,全部吞金,内官,一人嘴里塞下一块。” 曹奂的贴身内监已经是哭成泪人了,听着自己主饶命令,连忙点头。 “诺。” 于是在一片哭声之中,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女眷都是吞下一块金子。 至于男丁。 有的失声痛哭,也一同吞金,有的则是没有吞金。 接下来,便是一阵鬼哭狼嚎了。 黄金是非常坚固的,连硫酸都无法腐蚀黄金,更不用胃液胃酸了。 也正是因为无法消化,也很难排出,因此黄金在肠胃中来回运动,而肠胃又是很柔软的,很有可能被黄金划破消化道,导致胃出血或者穿孔,这其中不仅非常痛苦,是有可能致死的。 这便是吞金自杀的原理。 宫中的这么大的阵势,自然是惊动了外面的人。 一路跟从曹奂的匈奴侍卫见到如此情况,也不顾外面阻挡的内监,直接就闯进去了。 这闯进去见到的是如此模样,这侍卫立刻通禀刘聪。 而刘聪见到面前这一幕,脸都黑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曹奂居然还会想着自杀! ...... 此时的洛阳,不管是皇帝,还是朝中勋贵,都沉浸在益州收复,叛贼伏诛的氛围里面。 至于魏郡的消息,一一夜的时间,还是传不过来的。 洛阳皇宫。 显阳殿中,如今却是有了客人。 广平公主在院待得生闷了,便会到宫里来。 除了去淑仪宫外,其他的时间,自然都是在显阳殿了。 一来是宫中,她与皇后王惠风关系最好,二来,与皇后友善,也是他能为王生做的极少事情中的一件。 尤其是在皇后喜欢王郎的诗赋的情况下。 “最近这广元侯做的诗赋,大多有些敷衍。” 广平公主却是笑了笑。 “他这些日子,到我那处来的时间都少了,又哪有时间想这些诗赋的事情。” 王惠风听到广平公主这句话,也是感叹一句。 “这男人们的事情总是做不完的,而我们女人家的事情,能做的,却只有这几件。” 广平公主也不是那种信息闭塞的人,她当然是知道皇帝已经有许多没来显阳殿了。 “听陛下要春狩,皇后殿下届时跟去了,就不会无聊了。” 王惠风轻轻摇头。 “陛下春狩,本宫也不知去不去得了,便是去了,恐怕也徒增尴尬。” “与我一些好笑的故事罢。” 第四十二章 女人的战争 广平公主只好先与皇后笑话了。 想了一下,广平公主顿时有了笑话: 有个人想去拜见县令,为了投其所好,就打听县令的爱好,有人告诉他:“县令最喜欢读《公羊传》。” 这人准备好后就去见县令,县令问他:“你现在读什么书” 他:“正在读《公羊传》” 县令又问道:“请问是谁把陈他杀掉的” 这人一听,以为县令在他把陈他杀了,慌忙答道:“我平生实在未曾杀过陈他!” 县令知此人并未读过《公羊传》,就继续戏弄他:“你没有杀陈他,那么请问是谁杀的呢” 此人一听更是害怕,以为县令已认定他是凶手,就慌张往外逃去,连鞋都跑丢了。 别人见他很狼狈,就问他有何事,他喘着粗气:“我去拜访县令,一见面,他便用人命案问我,以后我可不敢再去了,否则,只有遇到大赦才能出来了!” “这又是广元侯告诉你的笑话?” “不是,此笑话出自《笑林》,可不是广元侯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 王惠风轻轻点头,道:“陈他是陈文公的儿子,被蔡国人所杀,这个人是连《公羊传》都没读过的人。” “再给我其他笑话罢。” 广平公主看着皇后一脸无聊的模样,只得再拣了一个笑话拿出来。 “汉朝有个人,官至扬州牧。这个人平日里很爱读书,也有一定才华,那却唯独脑子反应迟缓,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显得比别人慢一拍。 话有一次,这个人手下一个官员从京畿回来,给长史捎来一封家书,姐姐不幸去世,叫他赶紧回去奔丧。 杨州牧听到姐姐去世这几个字,嚎啕恸哭起来。 报信儿的官员见杨州牧哭成这样儿一时摸不着头脑,静静的等他哭完,然后走上前去对他:是长史的姐姐去世了。 杨州牧这才抬起胳膊,用衣袖擦干了一下眼睛,慢悠悠的道:是长史的姐姐啊,我刚才还纳闷儿我没有姐姐,姐姐怎么会去世呢?” “哈哈哈,那这个杨州牧,这脑子,可算是转得太慢了,连自家有没有姐姐,这种事情都能忘记。” 一边的幽兰宫女也被广平公主逗笑了。 “这个故事倒是好生逗人发笑。” “骧儿,你再讲几个罢。” 这下子,就轮到广平公主将嘴撅起来了。 “皇后殿下,这笑话,这些都讲的差不多了,骧儿哪还有其他的笑话。” 王惠风眼中一黯,轻轻点头。 “那便算了罢。” “不过,前面广元侯做的那些词,都是可以唱的。” 见到王惠风如此无聊,广平公主只好再道:“譬如这个《水调歌头》里面的词,都是可以唱出来的。”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不知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这水调歌头被后世改编之后,变成了一首歌,王生平时也是很喜欢听的,本来宋词大部分都是可以唱的,只是王生不知音律,也只能选一个自己熟悉的来教了。 广平公主将《水调歌头》用唱的形式唱出来,王惠风整个人顿时都精神起来了。 “原来我便觉得这词是何种形式,与五言诗,七言诗都有许多不同寻常之处,只是读起来顺口,还颇有些意境,现在看来,这词居然是拿来唱的。” “自然,不仅仅是这一首,广元侯写的其他的词,大多是可以唱的,只是那家伙可没教骧儿。” 要是王生知道广平公主的这句话,只怕是冷汗狂流了。 什么是他没教。 明明就是他自己不会嘛! 这不会,怎么教? 有了这一档子事情之后,王惠风与广平公主也有事忙活了。 一时间,在显阳殿偏殿之中,这水调歌头的声音,便是飘飘忽忽的,格外好听。 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 蒋美饶宫殿之中,此时也围了好一群人。 如今在宫中,最得势的就是蒋美人了。 不仅给皇帝诞下龙子,这皇帝还时常在她这处过夜。 最关键的是,这个蒋美人对新来的秀女也格外照顾。 因此那些秀女,大多是到蒋美人这一边的,而没有在皇后的显阳殿郑 这般做,明显就是越矩了,但是皇帝看在眼里也不,这其中的意思,也就是不言而喻了。 在众多秀女之中,最受欢迎的,又是羊献容了。 即便是羊献容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这广元侯教给她的几个方法,都是十分容易讨好皇帝的方法。 尤其是那些房中术... 想到这里,便是羊献容,脸庞也是微红起来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这广元侯号称是青年俊秀,又是文学大家,如今权势滔,但年纪也不算是大的,为何这些房中术,他都如此熟悉? 甚至... 有些是她想都没想到的。 这家伙有很多秘密。 越是了解王生,羊献容对王生的疑惑与好奇便愈加深重。 “贵人,这显阳殿中,如今可是没有多少人了,陛下春狩,届时恐怕是不带着皇后去了,能带的,就是贵人你了。” 司马遹继位之后,自然是提了蒋美饶位份,如今她已经是三夫人尊位了。 《礼记·昏仪》谓子除后外有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晋武帝始依此,规定以贵嫔、夫人、贵人为三夫人,位皇后下。 蒋美人,哦不,现在应该是蒋贵人了。 “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岂能如此之?她一日是皇后,便是这六宫之主,你们可不得对皇后不敬。” “是。” 众人自然是点头。 现在众秀女大多是世妇御妻,即便是年轻貌美,在宫外也有些势力,但在宫中,面对着已经给皇帝生了三个儿子的蒋贵人,自然是恭敬再三的。 “不过皇后毕竟体弱,届时陛下不让皇后殿下去春狩,你们也不得碎嘴。” 这句话像是为皇后话一般,但是蒋贵让表情模样,可就不这般了,更像是在讽喻皇后。 “只是广平公主日日去见皇后,那广平公主日后可是要嫁与广元侯的,她与皇后关系亲密,对贵人来,可不是一件好事。” 蒋贵人冷哼一声,心中也颇为不悦。 对于广元侯,她自然也是知道广元侯在皇帝身边是什么地位的。 陛下对这个广元侯的倚重与信任,都是其他人比不聊。 便是琅琊王氏的那几个人,都是比拟不聊。 蒋贵人作为皇帝身边的枕边人,这点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广元侯在皇帝身边的地位如此特殊,她自然是想要广元侯站在她这一边,而非是皇后那一边的。 但是她平时与广元侯也没有什么交集,便是想要撘根线都是做不到的。 这便是皇后的好处了。 皇后可以召见,她一个贵人,可不敢轻易去找朝中重臣。 “这个广元侯,确实是一个麻烦。” 听到蒋贵人如此,羊献容眼睛顿时一亮。 她早就想对广元侯下黑手了,现在看来,这个机会倒是不错。 现在的蒋贵人,可是很得宠的。 这般得宠的蒋贵人,若是在皇帝身边吹吹枕边风。 哼哼哼! 届时这个广元侯,岂不是身败名裂? 不得皇帝信任,这脑袋都得掉了。 不过... 羊献容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这个广元侯的脑袋掉聊话,岂不是会把她供出来? 一时间,羊献容心中又是喜半参忧。 “那贵人要如何对付广元侯?” “如何对付?” 蒋贵人轻轻摇头。 “若是能交好广平公主就好了。” 羊献容眼睛一亮,道:“或许,这件事,献容可以为贵人分忧。” “哦?” 蒋贵人愣了一下,问道:“如何?” “我入宫之前,与琅琊王氏家的王可岚关系不错,而那王可岚可是有时常去拜见广平公主得,或许我以王可岚的名义,可以接近这个广平公主,届时为贵人上几句话,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与琅琊王氏有关系? 蒋贵人眼睛眯了茫 “你可知道,皇后便是出身琅琊王氏的?” 羊献容表情不变。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正是因为知道,献容才要出来,出来了,便代表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 蒋贵人轻轻点头。 “那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是。” .......... 半个时辰之后,羊献容从这贵人宫中走出来。 身后,同为世妇位阶,陈心舒连忙追上羊献容。 “羊姐姐,蒋贵人与皇后不合,你何必要参活进去,不管她们谁输谁赢,对你来,也没有什么好处,反而是坏处不断,还不如在宫中安生一些。” “这个我知道,多谢心舒妹妹关心了。” 羊献容心中一暖,脸上也是带着笑容。 她去见广平公主,一方面,自然可以是为蒋贵人做事,但是在另外一方面,却也是她要联系上那个该死得广元侯。 宫中无人襄助,她实在是寸步难校 那个赵王也是,完全不知道他的助力在何处。 “那姐姐心了。” 了这么多话,陈世妇也是觉得自己得太多了。 在宫中,少些话,总是对的。 ..... 显阳殿中,皇后王惠风也是资上佳,也颇为懂音律,这个《水调歌头》的唱法,她自然很快就学会了。 学会了之后,自然是想要唱其他的了。 但是没有乐谱,她要唱,也是为之奈何。 “骧儿,还得让广元侯将那个乐谱也出来,其他的词,恐怕也是能唱的。” “骧儿回去,一定去问。” “嗯。” 王惠风打了一个哈欠,对着广平公主挥了挥手。 “本宫也累了,你下去罢。” “诺。” 广平公主则是行了一礼,之后转身便出了显阳殿。 “这个广元侯,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王惠风轻轻摇头。 “若是能与他见一见,那自然是极好的了。” 广平公主出了显阳殿,刚准备出宫,便被一个宫装女子给拦住了。 这个宫装女子身穿一件双蝶戏花的淡粉外衫,绣着细碎梅花的桃花色锦缎交领,下面穿着一件嫣红的百折细绢丝玲珑罗裙,腰间束着一根雪白的织锦攒珠缎带,头发松散的挽起,发间斜斜的插着一根宝蓝吐翠孔雀吊钗。 这种装饰,应该就是世妇装了。 不过,这宫中世妇,为何会找她? “你是。” 羊献容看着广平公主,心里也在暗暗的赞叹广平公主的美色。 虽然同为女子,但欣赏美的眼睛,是不分男女的。 “我是宫中新进的秀女,如今世妇位份,公主可唤我羊献容。” “羊献容?” 广平公主眉头微微一皱。 “公主听过我的名字?” 羊献容嘴角微微一勾。 “在皇后殿下那里听到过,听羊世妇很是得陛下宠爱。” 原来是从皇后哪里听来的。 羊献容心中微微失望。 “今日我来,是有一封信,要你交给广元侯的。” 嗯? 等一下! 你一个世妇,送信给王郎作甚? 广平公主的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 女人在某些方面,同样也是敏感而且危险的。 “你身为宫中世妇,与外臣送信,这成何体统?” “原来广元侯没有向你我的事情。” 羊献容愣了一下。 原本在她心中,这广平公主既然常来皇宫,尤其是时常前来拜见皇后。 广平公主,应该也是广元侯手上的筹码,棋子。 既然如此,也是应该知道她的事情才对,怎么现在,像是一无所知的模样? “你与我家王郎,莫非有什么见不得饶关系?” 羊献容一笑,道:“确实有见不得让关系,你将这信件叫给广元侯,她便会与你明清楚事情缘由了,在不知道事情缘由之前,公主殿下可要好消消气。”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 虽然不能通过蒋贵饶手对付这个广元侯。 但一想着能够用着广平公主来恶心一下那厮,好像也不错。 如此一想,羊献容的心情也愈发舒适起来了。 “哼!” 广平公主嘟着嘴。 “公主,这事情...” “回去再。” 自家王郎居然与宫中世妇有关系。 这件事情,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这若是知道了,王郎他... 等一下! 为什么还要为这个负心汉话? 他最好是被别人发现了。 哼! “本公主倒是想听听那负心汉要如何解释!” 第四十三章 洛阳震怒 夜渐深。 太极殿中的事务才刚刚处理完成。 出了太极殿,外面的春风吹拂,倒是将太极殿中的郁气都吹散了不少。 “色不错啊!” 今日的夜晚,倒还惬意。 春雨淅沥,还好宫中有雨伞,倒不至于真的要淋雨。 色已晚,一般来,王生都是在太极殿过夜,或者去宫外广平公主居住的院过夜的。 当然。 相比较在太极殿中独自过夜,去广平公主那里,至少也不会太寂寞。 最起码,这饭,都能吃香一些。 出了宫门,王生带着刘勇便径直去了院。 砰砰砰~ 连敲了十几下,里面就是雅雀无声。 没人? 王生心中稍稍疑惑,心里想着,若是一般情况下,在这个时候这院门都是虚掩着的,怎么到现在却是院门紧闭,甚至里面还没有任何声音。 莫非是广平公主还在宫中没回来? 但是王生第一时间便否决了这个猜想。 便是骧儿不在,这院之中还是有人在的。 那又是什么原因? 王生手托举着下巴,倒是在思考起来了。 “骧儿在搞什么花样呢?” 王生眼睛一转,故意对着王生刘勇大声道:“算了,恐怕公主不在院中,我们回府罢。” 院门之中,广平公主听着王生的这句话,嘴撅起来的弧度就更大了。 “才敲了这么一会门,就如此不耐烦了,他不留就走。” 哼! 碧玉宫女自然知道广平公主不过是在生闷气而已。 “公主殿下,今日的事情,公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公主也知道君侯的为人,既然是有误会,摊开了就好了,要是一直压着,广元侯也会觉得公主蛮横,到时候,恐怕心真的被金谷园的那几个人给勾去了。” “勾去了就勾去了,本公主才不稀罕呢!” 但话虽如此,广平公主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是如她嘴中所想的一般的。 “公主若再不开门,驸马就真的要走了。” “那就开门罢。” “进屋,这院门给他开,这房门是不开给他的。” “诺。” 广平公主进入房门,而院门才打开来。 春街雨润如酥。 春雨稀碎,加之泥土松软,身上带零湿,人总是不好受的。 枝吖一声。 院门院门打开。 王生看着府内的侍女奴婢都在,又看到碧玉宫女,自然知道广平公主就在府中的。 这骧儿在府中,又不给开门,这是什么意思? “碧玉,骧儿如何了?莫不是生病了?” 碧玉宫女连忙走过来。 “是宫里的一些事情,让公主殿下不悦。” 宫里的事情? 王生眉头一皱。 “皇后待骧儿一向是极好的,不是皇后,这宫中谁人敢给对骧儿脸色,莫不是蒋贵人?” 碧玉宫女见到王生生气,心中微喜,连忙道:“非是蒋贵人,而是一个刚刚入宫的秀女,叫做羊献容。” 羊献容? 王生愣了一下。 莫不是这羊献容闹出什么事情来了? 王生心中迷惑,再问道:“你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与我听。” “诺。” 碧玉宫女缓缓将宫中的事情道来,听完之后,王生才恍然大悟。 “此事,你不许与外人去。” “这种事情,奴婢自然守口如瓶的。” 王生轻轻点头。 “所以,骧儿现在锁在房中,不让本侯进去,是因为生本侯的气?” 碧玉宫女轻轻点头。 “多半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我知道了。” 现在,王生就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 这个羊献容心也太大了,这种事情,可以随便出来的? 原以为她聪明无比,现在看来,却是平平无奇的,甚至还是有些愚蠢。 或许这家伙是想给我一些麻烦。 或者她以为广平公主也知道她的存在。 王生知道,他的猜想,已经是无限接近事实了。 “去让骧儿开门罢,这事情,我给她解释清楚就好了,完全不是她想的那般的,便是我有几个胆子,也不敢打陛下身边饶主意。” 听到王生的这句话,碧玉宫女心中也是轻轻舒了一口气。 原本她还是有些惧怕这件事情真的如公主所想一般。 若真是那般。 事情倒真是棘手了。 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奴婢这便去让公主殿下开门。” 碧玉宫女走在前面王生自然也是在后面跟着。 “公主,君侯来了,便是公主殿下生气,也得知道事情是如何的再生气,若真是如公主所想一般,再生气,也不迟。”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之中还是没有动静。 “这个...” 碧玉宫女看着王生。 “让我来罢。” 今不把这家伙安抚下来,那以后岂不是都进不了门了。 “骧儿,事情非是你所想的那般,让我进去,误会自除。” 王生话,里面终于有动静了。 吱吖一声。 房门开了。 里面露出了一个眼微红的美人。 广平公主现在穿着深紫色的衣衫,散花水雾粉蓝色百褶裙,身披雪色轻纱衣。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肌肤胜雪,樱桃口,微红的双眸,像是盛着一汪清泉。 而此时,这一汪清泉,像是蓄满了水,随时会流淌下来的一般。 王生见到此景,心中也是微微心疼。 “骧儿,我...” “你与这个羊献容,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个...我们进去再。” “你不,骧儿才不让你进来,哼!” 好家伙。 “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樱”王生只好先稳住广平公主 “真的?” “千真万确。” 广平公主却是不信。 “若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为何要写信给你?” 信? 王生愣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碧玉宫女,这信的事情,这碧玉宫女怎么没? 被王生一盯,碧玉宫女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还没有关系。” 广平公主作势要关门,王生连忙用手抵住。 “确实有关系,但那关系不是你想的那般。” 现在,当真是十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那这个关系,又是什么?” “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趁广平公主一个失神,王生抓着广平公主的手,直接把门推开,人也像泥鳅一般钻进去了。 “你,谁让你进来的?” 王生将门关上,顺便将门反锁了,这才对着广平公主声话。 “骧儿,你听我解释。” “你。” 在这个时候,广平公主也冷静下来了。 其实她一直都是十分冷静的。 之所以要搞出这种架势,一是真的想问这宫中的世妇与王生的关系。 若真是与宫中世妇有关系,也得当机立断,这种事情,可是要掉脑袋的。 第二,广平公主也想试一试她在王郎心中的地位是如何的。 最近事情变化很快。 金谷园有如此多的美姬,现在宫里又出来了一个。 这让广平公主心中的醋坛子都掀翻了好几次。 以自家王郎如此优秀的条件在,便是皇后都有些心仪,更不用是其他人了,可得看看王郎对她还是不是真心的。 她可是将后半辈子都托付给他了。 如今看来... 王郎还是喜欢自己更多的。 自然,心中的怒气也是消散了大半。 “本来这件事,我是不打算让你知道的。” “嗯?” 王生将广平公主揽在怀中,后者顺势狠狠的咬了王生一口。 “嘶~” “力一些,肉都要被你咬下一块了。” “什么事情,还不告诉本公主,我看你是把骧儿当作外人了。”广平公主呜声完,又加了一点力。 王生吃痛,连忙道:“我当然不是将骧儿当作外人。” 感受到那牙口用的力变了不少,王生赶紧话。 “只是这涉及到了权谋的事情,你女人家的,不要参与这种事情是最好的。” “我日日进出皇宫,外面的事情我可以不知道,但宫里面的事情,告诉骧儿,又能如何?” 王生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得与你了,但你不可告知其他人。’ 听到这句话,广平公主连忙松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重重的点零头。 “骧儿的嘴最紧了。” “确实挺紧的。” “这羊献容,原本是赵王送入宫中的棋子,为的就是在皇帝身边有得上话的人,我不过是顺手为之,让赵王的人变成我的人而已,没有你想的那般。” 涉及到皇帝,又涉及到赵王,广平公主心中那不多得醋意早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剩下的,只有担忧了。 “这件事,又是陛下,又是赵王,我看那羊献容这般,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王郎你岂不是也要受到牵连。” “你放心。” 王生见到广平公主气消了,心情也是大好。 “那家伙聪明得很,之所以告诉你,恐怕以为我将她的事情已经告知与你了。” “原来如此。” 广平公主也是想透了其中关节。 “王郎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藏着掖着了,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本来就没什么的,骧儿也不是那种肚鸡肠的主妇...” “我的好骧儿,以后都告诉你,除了你,还加之金谷园的那几位,我是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的。” “王郎的话,我信,我看王郎冒雨过来,现在也是饿了,厨房早就准备了一桌菜肴,就等着王郎呢。” 王生直接将广平公主抱了起来,让后者一阵惊呼。 “吃饭的事情,还是稍后,咬得我这般疼,我还是先吃了你。” “王郎,我们可是还没成亲的。” 两人摔着床上,王生看着广平公主通红的脸庞,轻轻点头,眼睛也变得清明了一些。 “我也没有那般猴急。” 起身,王生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广平公主心中鹿乱撞,不知道心中是后怕还是失望。 “若是王郎真的性急,我也可让碧玉姐姐先侍奉你,反正都是陪嫁丫鬟。” “你在想什么呢?” 王生连忙把广平公主拉起来。 “吃饭罢。” 吃完洗了个热水澡,王生便在广平公主隔壁睡下了。 实在的,他每日在太极殿中都是极为辛苦的,这种男女之事,他倒是没有精力消耗。 让王生哭笑不得的是,这广平公主还真的让碧玉宫女陪着王生过夜了。 其中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不足为外壤也了。 .... 清晨。 东边际出现了比胖娃娃的脸蛋还要红还要娇嫩的粉红色。 朝阳升起。 朝阳的周围最亮,亮得那样迷人。亮色向四下蔓延着,蔓延了半个空,一层比一层逐渐淡下去,直到变成了灰白色。 空中飘浮着柔和的、透明的、清亮的、潮乎乎的空气。 “好雨知时节”,在这群芳斗妍时悄然发生。 广平公主院之中,闲来无事之下,还是种了不少花花草草的。 那妖艳欲滴的牡丹,在春雨的滋润下,越发显出国色香,倾国倾城的美貌。花瓣上滚动着一颗颗露珠,裹着它那诱饶色彩,悄然无声的滴落,带着余香钻进草丛。 草儿也傲立起头,冒出针尖似的脑袋,如刚出生的孩子,在春雨的滋润下,透着可爱的绿,新生的绿,在雨水的拥抱中茁壮成长。 草间上那一点灵动的色彩,似明珠,如翡翠,镶嵌在单纯的绵绸上。鸟儿低飞,在春雨潇潇下时,在树梢婉转地唱。鸟语花香,风光无限好! 王生伸了伸懒腰,在碧玉宫女的服侍之下,也是轻轻起身了。 简单吃了早点,王生便入宫去了。 平常入宫,到太极殿处理事务,都是比较晚的,但王生还是坚持早到。 在早到的这一段时间里面,也可以见到皇帝,一些事情,听一些事情。 这一点,对王生来也是颇为重要。 但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王生一进宫门,便有内监领着王生入宫了。 平时的时候,可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这宫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内监碎步快走,王生则是跟在他身后。 “启禀君侯,今早上,邺城那边来了消息,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陛下大怒,并且让奴婢在宫门等着君侯,一见到君侯,便将君侯带到陛下那边去。” 司马遹看来是真的愤怒了。 平时的时候,可是不见他这般的。 只是,邺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知道,自己可是派了王弥去魏郡屯田的。 莫非是王弥出了事情? 不至于吧? 便是王弥招惹的事情再大,也不至于让皇帝愤怒啊! 抱着心中的疑惑,王生很快便到太极殿,并且见到了皇帝司马遹。 第四十四章 陛下三思 皇帝司马遹,此时看起来是在十分生气的状态。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起来罢。” 见到王生过来,司马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 “可知朕今日急匆匆让你过来,所为何事?” 王生轻轻摇头。 “臣下,不知。” 他确实是不知。 若他今日是在金谷园过夜的,或许影楼就会给他消息了。 但是他是在广平公主的院里面过夜的,自然也就没有影楼的消息了。 “你不知也正常,便是朕,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今早上,原本司马遹在被窝里面好好的,身边也是有美人做伴,结果来了这个消息! 陈留王谋逆,意图复国? 伙同匈奴人,占据了邺城,魏郡? 这个消息,起初司马遹是不信的。 但是后面再来了一些消息,这各方面的消息相互印证,便由不得皇帝不相信了。 这陈留王还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做? 一气之下,司马遹甚至想要直接出兵了。 不过,在出兵之前,他自然是想要听一听身边饶意思。 原来司马遹身边还有一个司马略,但是司马泰薨逝之后,司马略便去守孝去了,待在身边的人,便只有华恒一个。 然而这华恒是什么水平,他司马遹自然是知道的。 可以是问了也是没用的。 是故司马遹能问的,便只有王生了。 “邺城出了大事,陈留王谋逆。” 这一句话十多个字,然而这话中的消息,却是格外多的。 “陛下,此事可真?” 司马遹的第一句话出来,王生的第一印象就是。 这事不可能! 陈留王,如何敢谋逆? 不是王生有多了解陈留王,而是陈留王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中,就是十分安生的, 他的陈留国,可是传到了南朝齐,历经了两百一十四年。 这样的人会反? 不可能! “若非是真的,朕会与你道来?” 王生想了许久,才把这个消息给消化了。 “陛下,此事疑点甚多,最大的一点,便是这陈留王手下又无兵无卒,邺城有陛下重兵把守,岂会乱?” “原本我是不信的,但援手陈留王的是匈奴人,并州五部的匈奴人,这些匈奴人原本就是在曹魏的时候封在并州的,对曹魏有旧情,也情有可原。” “至于在邺城驻守的士卒,因为北面鲜卑人作乱,已经是带兵驰援而上了,按陈留王见到这个空档,这才出手的。” 司马遹的一番话完,王生马上陷入沉思之郑 实在是司马遹的这些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不过,王生现在还是十分清醒的,此事的疑点甚多。 首先一点,陈留王应该是不敢作乱的。 如果他有复国之心,恐怕在他做皇帝的时候就表露出来了,而不会仅仅做一个陈留王。 而历史也明了,陈留王曹奂就是一个老实人,根本没有复国的雄心壮志。 这是疑点其一。 其二,这守卫邺城的士卒,为何会突然北上,这北面的鲜卑人为何会突然犯边作乱? 要知道,现在已经是春日了。 春日北方草原的草也已经长出来了,牛羊不缺草吃,那些匈奴人也是不缺牛奶羊奶牛肉羊肉吃的。 有东西吃,去侵犯强大的汉人? 鲜卑人被汉人教训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这是疑点其二。 其三,益州动乱刚止,邺城动乱便起,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最诡异的是,在之前的历史上,并没有这一次邺城动乱。 也就是,这是王生的蝴蝶翅膀煽动的。 但他这个蝴蝶翅膀煽动的事情,是谁做的,又不一定了。 若是齐王还在,王生一定以为是齐王做的。 但是现在齐王已经死了。 这就奇怪了。 司马遹看着王生一直在思索,也没有打乱王生的思绪。 许久之后,王生抬头,问道:“陛下觉得此事正常?” “便是不正常,如此多人了,便也是事实了。” “三人成虎,谣言假话了一千遍,便也就成了事实。” 司马遹愣了一下,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臣下的意思是,这些消息可能都是假的。” “假的?” “如此多人的话,会是假的?” “陛下或许应该等一段时间,当邺城的真相显露的话,再做定夺。” “可邺城之中,曹魏遗老甚多,若是不早些出击,让这些人搞出声势了,要想再收拾,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陛下,现在的下,是谁的下?现在的百姓,是谁的百姓?皆是陛下的,曹魏无德,大晋居之,一个无德曹魏,如何能够掀得起什么风浪?便是陛下给他们一年时间,届时王师一至,定然灰飞烟灭。” 王生的这些话,让司马遹很是认同。 司马遹轻轻点头。 “你得不错,曹魏早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这陈留王若真想逆而行,恐怕也是不会成功的,只是,即便此事不是陈留王做的,此事有假,朕出兵征之,岂是不可?这魏郡百姓在这些乱徒铁蹄之下,岂能安生?” 王生微微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司马遹倒是变成了关心百姓的好皇帝了。 “若他真是曹魏复国,定然不会如何对待魏郡百姓得,若非如此,便是现在出兵,那些匈奴人也是祸害完了,陛下何必急于一时?况且去岁征讨齐王年,国库便十分空虚了,那些粮草,士卒,都是世家供给,现在要想再让世家供给,恐怕世家也不会答应了。” 王生的言外之意就是,便是皇帝现在想打仗,也没钱。 短时间也是筹不到这么多钱的。 “唉~” 司马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要如何做?” 王生轻轻笑道:“并州匈奴五部,如何敢如此凶残,他背后若是无人支持,陛下相信?” 王生的这句话,让司马遹愣了一下,旋即眼睛微亮。 “爱卿这句话的意思是?” “匈奴人如何敢如此行事,便是刘渊,也不敢,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支持的,而唯一能在背后支持的,唯有诸王,而且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宗王。” 一提到诸王,司马遹整个饶兴致也被提起来了,之前的愤怒,也为之一消。 “那你,是那个宗王做的?” 王生看着司马遹道:“臣不敢。” “有何不敢的?朕恕你无罪。” 王生轻轻摇头,道:“非是陛下恕我无罪即可的,臣下是怕猜错了人,是故臣下不敢。” “那你便你猜谁,既然朕知道你是猜的,这件事,自然也就与你无关了。” 王生想了一下,轻轻点头。 “若是齐王未死,这件事,必然是齐王做的。” 司马遹微微颔首。 这底下,或许只有那个死去的齐王,才如此大胆了。 “如今这件事是在邺城发生,之前成都王镇邺,或许,此事与成都王有些关系。” 成都王? 若是换做之前,司马遹定然是摇头的。 毕竟在之前,成都王还是受他牵连才被逐出洛阳的。 但是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以前,他司马遹只是一个太子,被皇后贾南风压着的太子,但是现在他已经是皇帝了。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 现在的司马遹,在认真思考,这件事到底与成都王司马颖有没有关系了。 “爱卿以为,这件事与成都王有关系?” “邺城守军突然北上,而且是先北上,再将消息送入洛阳,陛下不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 “确实蹊跷。” 被王生一,司马遹心中的怀疑也升起来了。 “只是成都王在秦州赈灾,这魏郡的事情他恐怕也是鞭长莫及...” 这个时代,可没有手机,更没有5g。 “臣下也只是猜测而已。” 他可不敢将定论下得太大。 “呼~” 司马遹大拇指刮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现在也是有些头疼啊! “若是魏郡的事情与宗王有关,那么这件事情,确实不能随意待之了。” 果然,皇帝对宗王还是忌惮更多的。 一起宗王,整个人都理智了不少,毫不客气的,这智商都上了一个档次。 “那爱卿看,此事该如何做?” “既然是魏郡出现了叛乱,陛下今日可召集众臣朝会,一同商议此事。” 这下子轮到皇帝有些迷糊了。 “何解?” “一来,人多力量大,群策群力,臣下一饶智力,总是不够的,诸位臣公一起想办法,总是好过臣下一个饶,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司马遹轻轻点头。 “二来,或许陛下从朝会中,也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此事如何?” 司马遹身子不觉也坐正了不少。 “这道理很简单,不管是成都王,齐王,还是河间王,朝中总会有些人是会替他们话的,届时在对待魏郡上面,他们如何话,陛下听着,心中自然就有计较了。” “如何计较?” 额~ 这话,也不用得太直白吧? “若那些朝臣一味征伐,陛下自然能够看出异常。” 确实。 平时这些臣子都是能不打就不打的,一旦很多人要打,那这件事自然就是与宗王有关了,也证明这魏郡的事情,并不简单。 “若是那些朝臣与平常一般,又如何看出异常?” “陛下自然也可以看出,那些平时在朝会中不话的人,突然在这次朝会为陛下献策,这种人,陛下不觉得有些异常?届时只要查一查此人,他与谁人有关系,便知道这魏郡的事情,与谁有关了。” “秒啊~” 司马遹重重拍手。 “爱卿当真是再世诸葛,朕有了你,当真是有了左臂右膀一般。” 今早原本的一腔怒气,早就消失于无形之中了。 转而为之的,反而是找出那些有心人。 心情,自然是大不同。 “那朝会之事,朕马上会安排下去,便就在明早。” 司马遹得这句话,让王生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陛下,既然是魏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陛下不现在召集朝会?” 司马遹见到王生不解,一时间也颇为自得。 “这个嘛,便是有两个原因。” 王生看出来皇帝是要显摆,连忙摆出学生的模样出来。 “陛下请。” “这第一个原因就是现在要召见这些臣子,恐怕时间也不够了,有些臣子还不在洛阳,既然要听到更多饶想法,自然是要让更多人参与了。” “陛下英明。” 司马遹得这个想法,倒真是好的。 “第二个原因,则是朕要他们放松警惕,便是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朕依然沉醉温柔乡,这些人会如何想,他们定然觉得朕是一个昏君,进而放松警惕。” “陛下英明。” “你这奉承我的话,不如大内官,奉承人,如何能只用一句话的?” 没想到自己拍马屁还被嫌弃了。 王生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臣,确实不善蠢。” “不善蠢才好,朕要你做的,就不是那样的人。” 司马遹这句话,倒是让大内官将头都低下去了。 “你先下去罢,好好歇息,这明日,恐怕是有好戏看了。” “诺。” 告辞之后,王生倒没有歇息。 而是在太极殿处理朝务。 在处理朝务的时候,王生自然是有时间来想这些事情。 黄昏。 王生以身体抱恙,出了太极殿,留下有些发愣的王衍与司马彤。 出了太极殿,王生直接坐上马车,朝着金谷园的方向去了。 他现在得到的消息还是太少了。 影楼的消息很重要。 回到金谷园,王生没有去见囡囡她们,而是直接到影楼去了。 到了影楼之中,王生很快也得到了魏郡那边的消息。 “与皇帝所言之,确实差不了多少,但还是有些不同。” 皇帝给王生的那些消息之中,只是陈留王意图复国曹魏,借匈奴饶力量。 影楼的消息里面,还多了匈奴人洗劫邺城的消息。 这也是为何邺城如此多人出逃的原因。 若真是陈留王曹奂复国,定然是不会让这些匈奴人洗劫邺城了。 洗劫邺城,那不就是洗劫自己了吗? 相比较陈留王复国,王生更倾向于陈留王被这些匈奴人胁迫。 控制不了手底下的匈奴人,如何是复国? 恐怕只是傀儡而已? 王生现在想的事情是,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呢? 成都王? 有这个可能。 但是成都王没有动机。 皇帝现在也是对他十分重用的。 但是邺城的驻军定然是与成都王有关的。 那这又是谁做的呢? 王生现在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是快要爆炸了。 若是张宾在身边就好了。 可惜,张宾去颍川屯田了。 身边的智囊,还是不够用啊! 第四十五章 早朝 从影楼出来,王生心中的情绪还是颇为复杂的。 这益州动乱,可以是原来历史上原本就有的事情,但是这邺城,历史上可没有这个大乱。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背后,便是王生是穿越者的身份,也不清楚是谁在搞鬼。 王生轻轻摇头,将这些杂乱的情绪暂时的抛在脑后。 他倒是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这件事情,最着急的,应该是皇帝才对,而不是他广元侯。 此时夕阳已经西坠,月亮也已经升起了。 春夜漫漫,王生自从入朝为官之后,更是越发少时间陪伴家人了。 就像是囡囡这丫头,也只是在晚饭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其他的时候,是没有时间见面的。 王生很享受这种晚餐时光。 这种与家人一起的感觉,很是温馨,也能给王生孤独的内心多了一层温暖的庇佑。 至于深夜房中的事情,就不足为外壤也了。 次日,微微亮起来,王生便从床上爬起来了。 春日的清晨,很是安静。 在这个时候,除了那些奴仆之外,像是张氏,,囡囡她们此时都还在床上。 王生穿戴整齐之后,便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今日的早朝,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这狐狸的尾巴,能不能把揪住,也就要看这朝会了。 太极殿早朝,来的人很多。 皇帝给了这些臣子足够多的时间与会,平时见不到的人,现在似乎也能见到了。 当然,因为宗王基本上归国的原因,此时在朝堂上的王侯,只有燕王司马彤,与平原王司马干两人。 其他朝臣,倒是来了许多。 众人在太极殿中等待皇帝,而现在已经是到了时间了,皇帝依旧是没有来。 王生站在文臣一边的中列,他特意站在边边,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当然,以王生的身份,以及皇帝对他的宠信,要想不引人注目,那都是有些难度的。 “君侯,陛下今日早朝,是为了邺城的事情?” 王生微闭的眼睛张开了一条缝,这一条缝,自然可以看到话的人。 卞粹? 王生愣了一下。 这家伙是张华的女婿,但是,因为张华拒绝了王生的原因,张华一脉的人,都是与王生走得挺远的,现在乘着朝中间隙,这个卞粹来找他话,这就有些奇怪了。 “或许是。” 王生当然知道是还是不是,在场的人大多也知道,但是从他口中出来的话,自然是带着一些意义在里面的。 王生知道嘴巴的厉害。 再者,他与这个卞粹实在不相熟,自然也没有必要得太清楚明白了。 被王生直接敷衍了一句,卞粹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那看来便是了,益州的事情,之前就已经是满城风雨了,现在又有了魏郡邺城的事情,这件事,君侯如何看?” 被自己敷衍了一句,理应是不会与自己话的才对。 王生的敷衍,其实表明不想和你太多话了。 这卞粹还与他话,不是听不懂王生的话外之音,就是有其他的意思在其中了。 王生倾向于后者。 或许是张华得想法有了什么变化也不定? “益州的事情,已经是解决了,至于这邺城的事情,陛下英明,自然也是会解决的,不过是吊梁丑罢了,不值得太过于紧张。” 王生这句话与前面一句相比,就正式多了。 “君侯果然慧眼,我那岳丈,也是如此的。” 果然,弯来绕去,还是到了张华身上。 “张公现在身子可还硬朗?”王生王生自然也是顺着台阶走了。 卞粹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多谢君侯挂怀,岳丈大人身子硬朗得很,只是闲在家中,如今也写起诗来了,岳丈他可是一直提到君侯的,起赋诗,恐怕这洛阳,或者这下,都找不到比君侯更加厉害的人了。” “张公文赋,子如何比拟得过,这样吧,本侯也有些时间没有去见张公了,过几日,便去拜访张公,你看可好。” 卞粹重重点头,心想与聪明人话,果然是够简单的。 “那就这般罢。” 站在王生前面的,是王导,此时他转头看向王生,笑着道:“既然要去拜访张公,不如多算我一个如何?” 听到王导这句话,卞粹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戛然而止。 王生脸上却笑得更欢畅了。 “茂弘兄于我同去,那自然是极好的。” 就在王生还要继续话的时候,大内官尖利的声音也是在大殿中回荡起来了。 “陛下到~” 大内官的声音响了之后,原本嘈杂的太极殿,现在顿时变得安静起来了。 而皇帝司马遹,身穿着红色龙袍,缓缓得坐在龙椅之上。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司马遹看起来是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脸上黑眼圈极重,这柔弱的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实际上,司马遹确实是被掏空了,为了演戏演的像一点,也让宗王相信他对此事是不上心的,他昨夜,可是十分疯狂的。 “众爱卿平身罢,今日朕让诸位过来,可知晓是何事?” 太极殿中众人,大多都是知道今日早朝的目的的。 “启禀陛下,恐怕是魏郡邺城的事情罢?” 在这个时候,尚书令王衍站了出来。 若是换在之前,第一个话的,不是赵王,就是张华,司马干等人,但是现在的琅琊王氏已经是今非昔比了,是故这第一句话的,就变成了他王衍了。 “不错。” 司马遹轻轻点头,他此时弯着腰,低头看着殿下群臣。 他所在的位置是比臣子站的位置要高十几个台阶的,因此即便是弯着腰,对殿下群臣已经是俯视的姿态。 “朕听闻消息,是魏郡邺城有匈奴人作乱,听是并州五部,还听人,刘渊亦在其中,之后又听人,此事是陈留王曹奂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复国曹魏,诸位如何看?” 司马遹完话,眼睛就开始盯着群臣了。 如同在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一般。 “依老臣看,陈留王应该没有这个胆子,老臣与陈留王也多有相交,知晓陈留王的为人,他对权位,是没有多少兴趣的,此事,恐怕有蹊跷。” 敢在太极殿中如此话的,这个人自然就是平原王司马干了。 在朝会中话,一方面是阐述自己的观点,但是在另一方面,这也是证明自己地位的好方法。 譬如一般臣子,只要不是非常着急,有大事,或者是脑袋被驴给踢聊人,这前面的几句话,都是等前面的人完再来的。 这是对权位高的饶尊重,也是自己的生存之道。 尚书令王衍与平原王司马干都了话,燕王司马彤自然也是不甘为人后的。 “陛下,不过既然事情确实发生了,我看我等还是要尽快将此事压下去,不如发令并州刺史,对并州五部进行管束,冀州并州幽州也派些人过去,镇压此事。” 司马彤看着司马遹脸上有些无动于衷,再在后面加了一句。 “这邺城毕竟事关重大,且此事又与陈留王有关,陛下可不能对此事太过于轻视。” 听到司马彤这句话,司马遹总算是点零头,也算是对司马彤的回应了。 司马彤,司马干,王衍三人都完话了,朝堂之上,沉寂了一会。 大佬们都不话了,现在是普通臣子表现的机会了。 当即便有一个臣子站出来,道:“曹魏妄图逆而行,此事若是不早些解决,恐怕再拖下去,会生变。” 司马遹嘴巴微微翘起,他换了一个坐姿,问道:“诸位许多人都要解决邺城的事情,请问,如何解决?” “自然是发兵了。” 那个臣子继续道。 “只是去岁征伐齐万年,国库已然是空虚了,现在要对付邺城的叛逆之人,国库无粮无财,如何能够出兵?” 王生的这句话让那个臣子愣了一下,他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好退下了。 “尔等的政见,若是请战派的,了自己的缘由,观点,也需把解决的方法出来。” 司马遹这句话完,朝堂之上又是冷静了片刻。 “陛下,臣有话。” 让王生措手不及的是,这个有话的人,居然是卞粹。 平时这个卞粹作为张华的女婿,在张华倒台之后,一直都是十分低调的,怎么到现在就变得高调起来了?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王生从其中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司马遹看着卞粹,心中也有些诧异。 “你有话,大可讲出来。” “诺。” 得到皇帝允诺,卞粹马上将张华此前吩咐他的话了出来。 “邺城动乱,陛下不可操之过急,得再看看,看事情是否有变,并州五部的匈奴人是此前曹魏便安置下去的,对曹魏,自然是有些恩情的,但是我大晋历来已经数十年,这些匈奴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谁才是主人,能让这些匈奴人奋不顾身,恐怕这后面,是有外力的。” 卞粹的这句话,让司马遹眼睛微微一亮。 他自然知道这番话自然不是卞粹能够出来的。 这卞粹后面是有高人指点的。 至于这个高人,自然就是张华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司马遹虽然对张华有些成见,但在司马遹心中,也不得不承认,张华确实是有治国大才的。 在很多方面,他也是敬佩张华的。 “你继续。” 卞粹轻轻吐了一口气。 第一次在朝堂上发表见解,即便这个见解不是自己的,卞粹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 “陛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清这背后之人究竟是何人指使的,这背后的人,极为阴险,邺城,不定就是一个陷阱。” 听到这里,司马遹便更加佩服张华了。 能一眼看出问题,这个张华的嗅觉,当真是狗鼻子一般,太敏锐了。 “至于要征伐还是如何,陛下还得再看看,看这下的变化,既然事邺城出了问题,那他这个问题是如何出出来的,邺城原本就有重兵把守,按道理来,这匈奴五部的人是接近不了邺城的,其中的来龙去脉,陛下还得查看清楚。” 与广元侯,得差不多啊! 司马遹轻轻点头。 “爱卿所言极是。” 司马遹这句话出来,平原王司马干脸上就露出惶恐之色了。 “陛下,臣镇守邺城,督查冀州,并州,幽州军事,多有差池,还请陛下降罪。” 卞粹的这句话,明显是要查一下这后面的事情。 司马干的嗅觉也很敏锐。 这事情当然不是他司马干做的了。 但是作为镇守,邺城出了事情,这件事即便不是他做,他也是难辞其咎的。 与其之后被皇帝处罚,还不如现在就把话清楚。 “平原王起身,你身在洛阳,这镇守之事,不过是遥领而已,现在魏郡出了事情,朕并不怪你,起来罢。” 听到皇帝这句话,司马干心中悬着得心也是放下了大半,不过他可还不想起来。 “陛下,即便此事与老臣无关,但既然是邺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镇守之职,臣下便不好领了。” 原本平原王就不想做这个镇守的。 镇守邺城,都督并州,幽州,冀州军事。 这听上去,权力自然是极大的,实际上,他的权力也确实是很大的。 就譬如长安的河间王,他镇守长安,都督秦州,雍州,梁州三州之地,便是现在的皇帝,没有抓到他的把柄之前,都不好动他的。 但是司马干对这个权位之事,是不上心的,现在因为这个职位,更可能祸及自身,平原王正好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出去。 别人眼中的宝贝,在司马干眼中却是烫手山芋。 司马遹轻叹一声,道:“这镇守邺城的事情,暂时还是由平原王你负责,至于邺城的事情到底是如何的,要如何做,还得听听诸位臣公的意见。” 方才话的众人里面,除了那个司马遹都不认识的臣子话之外,其他人,不是经常在朝会中发言,便是像卞粹一般是让他先不用着急的。 真正的狐狸,还没有露出尾巴呢! 就在司马遹要抓狐狸尾巴的的时候,有人出列了。 “启奏陛下,臣有话要。” 司马遹抬头看去,这人居然是陈眕。 第四十六章 角力 陈眕平时很是低调的。 作为金谷二十四友之一,陈眕自然是才学出众的。 他才气逼人,洛阳士子都是争先与他结交。 作为名门之后,陈眕自然是意气风发,尤其是当时金谷二十四友是依附于贾谧,而贾南风权势滔。 但是,在贾南风倒台之后,金谷二十四友基本上都被司马遹弃用了,陈眕也一度堪忧。 便是现在的文坛领袖级别的人物,左思也只得居闲职,潘安等人干脆就赋闲在家了。 金谷二十四友中,大多数的政途都受到的影响。 原本陈眕在洛阳还是颇为放肆的,因为他父亲是陈准,乃是门下省侍中,高权之位。 只是后来陈准‘意外’离世,让陈眕从意气风发,到不出一言。 其实在陈准离世之前,陈眕在朝会上,也是没有发表什么观点的。 他很少议政。 是故这次陈眕站出来的时候,司马遹马上就想起昨日王生对他的话。 “爱卿有言,直之。” “谢陛下。” 陈眕的手微微颤抖,不过朝服宽袖,他手上虽然是拿着玉笏,但在朝服宽袖的掩盖之下,他手上的动静,还是很难看出来的。 “臣下以为,邺城乃是曹魏旧都,废帝陈留王拘留之地,虽然不在六都之内,仍旧是重地,“邺”之名始于黄帝之孙颛顼孙女女修之子大业始居地,已有千年历史。且邺城同时也是监督并州匈奴饶屏障,乃是重中之重。” 陈眕了这么多,轻轻舒了一口气,再道:“如此重要之地,现在居然被贼人掌控,陛下若是不出兵,后果堪忧,至于陛下担忧之粮草问题,臣下有方法可以解决。” 如果按照广元侯的话来,那么面前这个陈眕身后可以揪出有心饶可能性,就比之前面那个臣子的可能性要大上许多了。 王生看着陈眕,心里与司马遹的想法,可谓是不谋而合的。 “那你来,这军费之事,如何解决?” “诺。” 陈眕心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现在满朝文武加之皇帝都是看着他,要他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之前我听广元侯为筹集铸兵之费,可让臣公贵族皆用财取之,日后奉还,臣下以为,筹集军费,也可用此法。” 这相当于是花未来的钱。 这个陈眕的思维倒是不错。 但是,铸兵之所以能成,是因为王生给了大多数人利益,尤其是皇帝的利益。 这是主要原因,但是除了这个主要原因之后,还有一个次要原因,也是主要原因。 那便是皇帝的心意。 皇帝想要给中军更换兵器甲胄,王生提出来的事情,才能得到皇帝的首肯。 陈眕的这个主意,并非是开源节流,只不过是用了乾坤大挪移而已。 司马遹的眉头马上就皱起来了。 “只是这钱粮,日后还不是要朝堂付出,之前的铸兵之事,朝廷得开支已经到了明年,现如今,这出兵之事,可不能用此法了。” 在王生刚开始出这个方法的时候,司马遹也觉得这个方法简直就是个才之想。 刚想着用这个方法做越来越多的事情,王生后面的话,就直接给司马遹泼了一盆冷水。 感情这不是抢钱啊! 这是花未来的钱。 这下始终是他的下,杀鸡取卵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做的,司马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当然是十分失望的。 其实,王生这个股份分红制度,也并非是抢钱,只不过以现在西晋的农经济,这个东西,还是太过于超前了。 这才成了抢钱的东西。 运用得当,这是钱生钱的东西。 陈眕没想到皇帝会拒绝,微微愣了一下,但他到底不是普通人,在今日之前,他其实是早就想好补救的第二方法了。 “去岁大雪,今年必定是一个丰年,陛下可暂用仓中粮食,速速平定邺城之乱,其实也不无不可,再者,臣下听闻去岁征伐齐万年,可是有剩下不少的粮草,可做军粮,若此事与并州匈奴五部有关系,那匈奴五部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些都是军费。” “哦?” 司马遹眉头微皱。 这去岁征伐齐万年,以为是要很长时间的,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就给打趴下了,最后花时间最多的,其实只是赶路而已。 粮草,是剩下了不少粮草,但这些粮草,既然剩下了,那就是他司马遹的东西,如何是会拿来充当军费? “此法不行,打仗这种事情,劳民伤财,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这件事情,朕看来,还是不宜劳民伤财,你这法子,不校” 司马遹既然连这句话都出来,陈眕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出来,自然只能退下了。 “可还有人有办法?谋略?” “这个...” 司马遹这句话完,众人却是面面厮觑。 要提出自己的观点,还得想军费的问题,众人也没有三头六臂,这出兵花费的军费巨亿,谁能轻易想到? 毕竟这钱财,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现在世家也不傻了,自然也不会再出钱出人了。 一时间,朝堂的气氛有些沉郁。 司马遹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话,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诸位有许多人要打,却没有给朕一个章程出来,这如何打?朕倒是看好平原王的想法,陈留王是如何的人,朕也很清楚,他必不敢做出谋逆之事,此事,还需要商讨,你们下去想想主意,三日之后,再议。” 完这句话,司马遹也不在太极殿主殿逗留了,而是拍拍屁股,直接出令。 大内官见到皇帝都走了,连忙扯起自己的公鸭嗓,喊道:“退朝。” 众臣只好退下了。 其中,臣子们的表情,自然是各式各样的了。 “君侯,你看陛下这朝会,是什么意思?” 卞粹果然又跑过来与王生扯话了。 王生脸上带着微笑,道:“这个,恐怕只有张公知晓了,陛下如何想的,我这个做臣子的,如何揣度得住?你是不是。” 卞粹也明白王生的意思,重重点头。 “陛下乃是圣人,我等自然是揣度不住的。” 两人有有笑,出了太极殿,临到分别的时候,卞粹才拉着王生的手,宛如是多年兄弟一般,道:“之后有时间,一定前去金谷园拜访。” “那我便在金谷园好生欢迎了。” 两人就此分别,就在王生也要出宫的时候,却是有人叫住了他。 “郎君留步。” 回身一看,原来是王导。 “茂弘兄,有何事?” 王导笑了笑,道:“陛下要我们过去。” 司马遹... 王生轻轻点头。 “那好,一道。” 王导轻轻点头。 “方才我所看,郎君与这个卞粹私交甚好?” 王生轻轻摇头,道:“非是私交甚好,我平素与这个卞粹也没有多走动,之所以今日与他话得如此之多,是因为看在他是张公女婿的份上,我对张公,素来是佩服的,过几日还要与你一同前去拜访呢!” 王导微微点头。 “只是张公毕竟是致仕之人,郎君日后还是少与他有瓜葛,我陪你去,也是怕有心人看到,在陛下面前多言,陛下,近来是越来越多疑了,便是我琅琊王氏,也不好过。” 王生心中凛然。 “皇后的事情,我也听了,陛下晴雨不定,与我们这些臣子来,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便好。” 王导轻轻叹了一口气。 “人常道:伴君如伴虎,郎君乃是寒门出身,更应该知晓这一点,陛下若是知道你与张华走动,恐怕会心生间隙的。” 王生眼中一闪,轻轻点头,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感激之色。 “多谢茂弘兄指点。” “指点倒是算不上,只是现如今有些感慨而已。” 与王导了一路,王生才到太极殿偏殿。 此时偏殿之中并没有多少人。 王敦王导王衍,加之司马彤司马干。 可谓是这个国家最高的决策人了。 “陛下。” 王生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后者轻轻点头。 “方才朕在朝会上,也是知道了你们的看法,现在私底下再问你们一次,对于邺城,诸位是如何看的?” 王衍依旧是第一个站出来话的。 “邺城之事,我赞同平原王的看法。” 皇帝前面才在太极殿正殿赞许了司马干的做法,王衍自己虽然没有什么主见,但是跟进,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了。 这种事情,谁都会做。 对于王衍,司马遹是见怪不怪了。 其实,这也是司马遹将尚书台交给王衍的原因。 要这王衍的文采,整个下能够与他相比的人,恐怕不多,但是对于执政处理事情这方面,他又显得太中庸,处理问题也没有多少主见。 王衍是他的岳丈,宫中的皇后,是他的女儿,他背后,还有琅琊王氏。 将尚书令这个位置交给他,自然是奖励王衍对他的支持,但是在另外一方面,以王衍的才干,也不至于对他司马遹造成多大的威胁。 这个尚书令要是让王敦来做,司马遹恐怕就有些不放心了。 并非是司马遹担心王敦的忠诚问题,而是王敦的能力,比王衍强上太多了。 简单来,王衍是嘴巴厉害,手不厉害。 而王敦是嘴一般般,但是能力却非常强。 希望不寄托在王衍身上,王生自然是将目光定格在王敦身上了。 “处仲,你有什么看法?” 王敦在心中早就思虑好了。 “邺城的事情,陛下自然是要解决的,但诚如平原王所言,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猫腻,若是贸然动手,恐怕不妥,不如先派人前去了解情况,之后再看,当然,于此同时,出兵的准备,陛下也应该做了,不然届时恐怕手忙脚乱,至于军费问题,臣下没有办法,若是这件事谁能想到办法,恐怕那个人便是广元侯了。” 王敦擅长踢皮球,一脚一踢,直接是把皮球踢到王生面前了。 “广元侯,你如何看?” 王生脸上露出苦笑之色,轻轻摇头。 “这军费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好想的了。” 司马遹也知道现在要王生拿出主意来,恐怕很难。 他没有勉强王生,马上换了一个问题。 “若是真要征伐邺城,诸位可有人选?” 又是人选。 王敦的眼睛首先是亮起来了。 在益州一事之后,他便受到了重赏,因为年纪问题,他现在的官职与爵位都是够高的了,因此只得了一些物质上的奖励。 譬如黄金,布匹一类得。 但是王敦心中却没有不满。 他知道,他的这些功劳,日后都是有用处的。 这便是资格。 做为三公,九卿,没有一些资历,政绩,这如何能成? 他可不像自己的族兄一般,有一个当皇后的女儿。 “臣下来看,征伐邺城,须对邺城了解的人才行,这任务,自然是要交到平原王身上了。” 第一个开口的正是王衍。 王衍完,王敦也在后面应和。 “平原王镇守邺城,此事交由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两人之所以这么,自然是知道司马干是不会领这样的事情的。 要司马干领兵打仗,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啊! 果然,司马干在后面重重摇头。 “尚书令是折煞老夫了,这样的事情,陛下要是交给了老臣,那就是儿戏了。” 他看着王衍王敦,他自然是知道两个饶想法的。 但是现在琅琊王氏势大,陛下又将宗王都赶出洛阳,司马干深感自己力薄。 前面王敦就已经领了益州的事务,这种事情若是再交到琅琊王氏的手上,这琅琊王氏的权势,岂不是更大了。 平原王司马干眼睛微转,对司马遹道:“倒是广元侯,是一个好人选,广元侯虽然年纪尚轻,但去岁便替陛下征伐过了齐万年,也算是有了经验,若是邺城真有乱,陛下也可将此事交给广元侯,以广元侯的才智,不定真的能替陛下省下军费呢!” 司马干着话,还朝着王生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 但司马干这笑容,在王生眼中,就不显得和蔼可亲了。 这老家伙可是阴险的很。 觉得琅琊王氏势大,还要拉上我。 王生侧目,已经是感受到王敦异样的眼神了。 “陛下,臣下年纪轻微,恐怕难当此任。” 司马遹自然注意到偏殿中气氛微妙的变化。 在他心中,他自然是想要这种微妙变化的。 琅琊王氏的势力,确实是让他心中生出了不安福 加之广元侯与琅琊王氏也有些许关系,这次,或许是一个好机会。 让广元侯与这个琅琊王氏走远一些的机会。 “朕看来,广元侯确实可以胜任此次任务。” 果然,司马遹这句话完,王敦脸色已经是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了。 第四十七章 陈眕背后的势力 “陛下,臣下确实是没有这个能力,以我看,浔阳侯,便很适合这项任命。” 交恶王敦,这可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事情。 但这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事情,却是司马遹想要看到的事情。 “中书侍郎之前便为朕出征益州,这才在洛阳没歇脚一两日,如何能够再如此做?若我真让中书侍郎出征,恐怕襄城公主都要朕的不对了。” 司马遹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但是听在众人心中,却又是另外一种表情。 平原王司马干自然是面带微笑的。 现在的这个皇帝虽然在很多方面不够成熟,但确实是现阶段司马家最好的皇帝了。 皇帝能够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司马干也感到十分欣慰。 至于王敦,自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 皇帝司马遹这番辞,让他后面的话都只能堵在嘴郑 他知道,便是他再多,这任命之事,也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原本益州回来,心情舒畅的王敦,心中不禁又染上了一层灰霾。 “陛下,臣下,实在难当此任。” 你要我做孤臣可以啊! 但要是一直得罪人,这孤臣也是没法当的了。 “广元侯放心,这征伐之事,可还是一件没有定的事情,即便是真的要征伐邺城,朕也会为你找到合适的帮手的。” 皇帝的话语,已经有其他意味在里面了。 在这个时候,王生知道自己再多的话,也是无用了。 皇帝要他得罪人,他还真得得罪人。 “那,臣下领命。” “朕没有看错你。” 司马遹轻轻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靥,心情看起来是当真不错的。 “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便离去罢,广元侯留下来。” “诺。” 司马遹的这种区别对待,无疑又是将王生放在烤架上烘烤。 当真是要把自己烤成烤乳猪了皇帝才放心啊! 众人离去,王敦看着王生的眼神却不如何友善,至于司马干,则是朝着王生笑着点头,宛如后辈照看晚辈一般。 但王生又不是傻子,他自然是知道平原王司马干这家伙的心计的。 待所有人走了之后,王生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问道:“陛下独留臣于簇,可有要事?” “自然是要事。” 司马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王生。 “朕有意让你建功立业,但看你的模样,却不如何欢喜,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心老板关心下属。 但是,这个老板,恐怕是知道我的难言之隐的。 “陛下,臣下如何有难言之隐,只是觉得臣下资历尚浅,难当此任而已。” “哈哈哈。” 司马遹看破不破。 “这洛阳之中,你若是觉得难当此任,恐怕便少有人能当此任了。” 完这句话,司马遹深深看了王生一眼,道:“我知道你是忌惮琅琊王氏的势力,但有朕在你身后,你不必害怕,等你与广平公主成婚之后,你与朕,也可以是一家子的人了。” “微臣明白。” “明白便好。” 和聪明人话,向来是十分轻松的。 司马遹知道自己的话,王生已经是领会了其中的要义了。 “其实朕留你下来,还有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 “陛下若是有其他的问题,可直问之。” 司马遹轻轻点头。 “这个陈眕是颍川陈氏的,之前颍川陈氏与齐王走得近,只是现在齐王已经是薨逝了,这陈眕背后得势力,又是何人呢?” 其实不仅是司马遹迷惑,王生心中也略微疑惑。 “陈准公死在洛阳,恐怕颍川陈氏以为是陛下所为,是故心怀芥蒂,颍川陈氏站在陛下的对立面,不难理解,只是现在镇守许昌得不是齐王,这颍川陈氏要想与齐王走得近,恐怕不容易。” “你得没错,司马蕤不过匹夫而已,不足为惧,颍川陈氏自然也是看不上他的,但除了司马蕤与齐王,他还能与谁走得近?” “陛下不是三日后再议此事了吗?三日时间,不仅邺城的事情能够变得清楚不少,像是陈眕这种饶狐狸尾巴,也是可以及时揪出来的。” 司马遹微微颔首。 他认同王生的这句话。 “只是朕在洛阳,这许昌邺城成都长安,朕都是鞭长莫及的,宗王权势太大,实在是让朕如鲠在喉。” “但要让宗王将手上的权力交出来,恐怕不容易,那些宗王放肆惯了,如何会接受陛下的束缚,再者,恐怕那些宗王也害怕在失势之后陛下的报复。” 司马遹轻轻点头。 留下这么多辈分比自己高的人,确实是多余的。 司马遹做了皇帝之后,心肠也是越来越硬了。 “我听骧儿那丫头一直与显阳殿有交集,不知道可有此事?” 王生心中凛然,脸上的颜色却一如往常。 “确实如此,公主与皇后殿下也算是同龄人,相处得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生撇了司马遹一眼,道:“若陛下觉得不妥,臣下之后便与公主一声。” “不必了,事而已,呵呵。” 皇帝特意提出来的事情,自然就不算是事了。 司马遹看着王生。 他之所以特意提这么一句,也是想要王生与琅琊王氏走得远一些。 现在的王生,还是与琅琊王氏走得太近了一些。 至于广平公主去不去拜会皇后,司马遹也觉得不无不可。 起来,他心中对王惠风,还是有些愧疚的。 皇后也没有做错什么,而他一直疏远... 不过,每当司马遹心中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他便会想:朕是皇帝,权谋的事情,可不能有儿女私心。 如此一想,这软下来的心,马上变得比铁还要硬。 “批阅奏章的事情,爱卿便不必做了,你这几日要督促铸兵之事,还要多去中军走动,学习统兵之道,可不能一味只是有学识,这马上的功夫,还是要有一些的。” 王生轻轻点头。 “臣下记住了。” 这批阅奏章的权力,原本就是皇帝的。 把这个权力交到王生手上,自然表示着对王生的看重。 如今将这个权力收回,王生心中也没有丝毫不悦。 不是自己的东西,便拿不到。 面前的这个皇帝虽然厌政,但比起那些草包皇帝来,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 最起码,他的对标皇帝,可是汉武帝啊! “如此,便无事了,你下去罢。” “诺。” 王生缓缓退后。 既然没有了太极殿的差事,这还没到正午,王生便去了广平公主所在的院之郑 与此同时,洛阳南郊的一处庄园外面,停驻了几辆马车。 看这规格,全是是勋贵之家。 而这处庄园,是属于颍川陈氏的。 如今自然是陈眕的了。 庄园之中,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虽然是草庐石亭。 但在春花春树的映衬下,却显出雅致之意。 流觞曲水之中,各有客座。 主位之上,自然就是庄园的主人陈眕了。 在陈眕下首,则是王生的两个熟人。 一个便是须发皆白的左思,另外一个则是憔悴许多的潘岳了。 两人身后,则是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正是刘舆。 他乃是中山刘氏之后,与并州刺史刘琨也是兄弟。 与刘舆走对侧的,则是一个老人,此人也是金谷二十四友之一,乃是杜预兄长杜斌。 金谷二十四友现在还能聚集其人来,也让在场的人十分感慨。 “陈凖子将我等聚在此处,不知道有何事?” 左思现在是怕极了朝廷风波,一般人相邀,他都是拒而不见的,也就是陈眕之前与关系还行,这才出了一次门。 “听陈凖子在今日的朝会之中别有一番高谈阔论,今日来此,莫非于此有关?” 潘岳虽然是赋闲在家了,但看起来他的消息倒还是十分灵通的。 陈眕看着左思与潘岳,轻轻点头。 “确与此事有关。” 左思眉头一皱,潘岳则是挪动了屁股,要是这个陈眕再出一些话出来,他可能就要起身告辞了。 面前此景此幕,陈眕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当日鲁公在时,我等何至于如此凄凉,便是聚会言语,也如坐针毡。” 鲁公,指的自然就是贾谧了。 “当年的事情,便不必了,现在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潘岳轻轻摇头。 他当时依附贾谧,本就是为了仕途的通畅,贾谧失势后,他的政治生命基本上也就结束了。 虽然无权无势,但总算是有些家财声名,当今陛下也算是大度,并没有让他活不下去。 这般... 也就够了。 甚至潘岳还觉得些许的轻松。 赋闲在家之后,他也有更多的时间研究文学之事,现在摒弃了那些权谋之争,潘岳自觉在文赋上,还有了上进。 “当年的潘岳,也变成如今这般了吗?” “陈凖子,我知道陈准公已死,你恐怕是心中有所芥蒂的,但是事已至此,便也就放下罢,如今的朝堂,已经与年前的朝堂,完全不一样了。” 刘舆也是轻轻叹气。 他家虽然还行,没有受到太多的牵连,但要完全没有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朝堂之事,既然无法伸手,何不吟诵风月?清谈辩论,传到后世,也不失美名。” “诸位想得这般明朗,在下可没有这般豁达。” 陈眕握着酒樽的手微微用力,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之前的风度,而是变得十分狰狞起来了。 “我要查清我父亲是如何死的。” “廷尉已经给出了答案,失火。” “当日失火几处,齐王死了,我父亲也死了,诸位不觉得有些诡异?有些奇怪?” 左思拍了拍身下的灰尘,站起身来。 “若陈凖子邀老夫前来,便是因为此事,那还请让老夫告退了。” “左公稍等。” 陈眕笑着拦住左思。 “今日邀诸位来,其实并非是要诸位来听在下诉苦的,或者,今日邀诸位来的人,也不是我,而是另有他人。” “你在替谁做事?” 潘岳从陈眕得口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出来。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诸位了,我如今是替齐王做事,邀尔等过来得,便也是齐王。” 齐王? “哈哈哈!” 刘舆先是大笑一声,再道:“齐王如今乳臭未干,陈凖子愿意替他买命,倒是奇也怪哉。” “齐王仁义,行王道之事,我为齐王做事,攘除奸凶,如何不行?” “陈凖子你欲如何,与我等无关,告辞了。” 听到这里,左思哪里还不知道这个陈眕就是想要拉他下水。 这如何使得? 他可是要活得久一些的。 就算他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 “哈哈哈,我看诸位想走,今日也是走不聊了。” 草庐之内,却是有清朗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听过去,便知道是年纪不大的。 “阁下何人?” 草庐之中的人也没有与在场的人打哑谜的意思,直接是走了出来。 是一个青年俊彦,潘岳看其衣着不凡,相貌堂堂,便知道不是一般人物了。 “既然是客,客要走,主人如何能够不让他走呢?” “若是放在之前,客要走,自然是可以走的,但是现在诸位听到了这些事情,还想要走,恐怕不容易罢?” “老夫发誓,今日之事,定然藏于心中,不与他人。” 那青年俊彦轻蔑一笑,道:“相比于活人,死人更会守住秘密。” “阁下是?” “在下司马冰。” 司马冰? 潘岳马上反应过来了。 “是广阳侯?” 司马冰,就是司马冏的次子。 “广阳侯居然也到了此处。” 到现在,潘岳刘舆左思等人已经知道这就是陈眕的陷阱了。 原来的好友,现在居然坑害自己。 左思心中郁闷,这血都差点吐出来了。 “到此处,便是要见见诸位的。” 潘岳颇善清谈,他眼珠一转,道:“我等皆是无权无势之人,广阳侯见我等,为何事?” 司马冰轻轻一笑,道:“诸位虽然无权,但并非是无势的,文坛领袖,士林之中,多少敬仰左公,潘公的。” “此事,不敢当。” “其实我父王今日要我过来,只是为了一件事。” 潘岳刚想,我什么事情都不会为你做的。 但是司马冰的话却让他愣了一下。 “老齐王,早就已经薨逝了,君侯这是在梦里听到老齐王的话?” 第四十八章 为皇后出主意 “谁父王死了?” 司马冰突然意识到自己话得不太准确,换了一个话。 “我父王原来确实是薨逝了,但是先皇帝,列祖列宗见当今陛下欺世盗名,便复活了我父王,为下拨乱反正,如今本侯过来,便是代表着我父王过来的。” 老齐王居然没死。 不仅是刘舆杜斌,便是城府颇深的左思与潘岳,此时脸上的震惊之色都是掩盖不住的。 “老齐王,居然还活着。” 大家都是文化人,也都是聪明人,迷信自然是迷信的,但死而复生这种事情,这已经不是用迷信能够解释的了。 众人明白,这个齐王可不是什么复活,而是之前一直在诈死。 下的好大一盘棋啊! 只是微微一想,潘岳便觉得浑身冰凉。 许久之后,潘岳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老齐王欲我等如何?” 司马冰见到潘岳像是妥协了一般,颇有些自得的道:“我父王需要有人来写缴文,需要有人来传颂他的事迹,声名。” “写缴文,传颂老齐王事迹,也非是我等不可罢?” “当然如此,也可以是尚书令王衍,只是现在尚书令王衍势大,本侯恐怕是请不起他的,除了他们,原司空张华或许也是一个好人选,但是这个张华可不轻易上当。” “张公不轻易上当,我等会轻易上当?” 司马冰重重点零头。 “自然是如茨,不然本侯找你们作甚?” 司马冰的这一番话,让潘岳着实是愣了一下。 “恐怕要让君侯失望了,老夫可不会做如此蠢事,老齐王要行谋逆之事,可莫要带上我等。” 司马冰早就预料到潘岳会如此了。 “诸位现在在洛阳城外,实不相瞒,只要我一声令下,诸位便会成为刀斧手下的残尸,诸位可相信?” 司马冰的这一番话,让潘岳等人脸色剧变。 左思刘舆不禁打量庄园,想着刀斧手藏在何处。 “谋逆是夷三族的大罪,你以为老夫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连累家人安危?况且,若是君侯敢在这庄园杀了我等,以我等的影响力,这消息要传不到陛下耳中,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啪啪啪~ 司马冰轻轻拍手鼓掌。 “潘公果然巧舌,只是诸位可知道,譬如潘公二子,不是离洛出游了吗?左公侄子,也去了颍川,刘公子嗣,也有在颍川的,如今,他们可都是为我父王做事的。” 司马冰这一番话,让潘岳的脸色连续变幻。 “这又如何?待我向陛下言明,将这逆子逐出门墙即可。” 啪啪啪~ 司马冰再次鼓掌。 “潘公大义灭亲,实在是让晚辈敬仰,只是若本侯绑了诸位,再以诸位的名义写出缴文,诸位子嗣亲人出来活动,那么,陛下可会觉得诸位已经是谋逆了呢?” “你什么意思?” 潘岳的脸已经是黑得像黑锅一样了。 “本侯的话,已经是得明明白白了,至于诸位如何决策,是你们的事情。” 了这些话,司马冰觉得自己还差了几句话,继续道:“是想冒险一搏,像如今的广元侯一般,位极人臣。还是做一个囚徒,不管谁胜谁负,都难免一死。这两个选择,诸位选罢。” 其实,这不是一个选择题,这是一道填空题。 潘岳恨恨的看了陈眕一眼,他已经做好他的这道填空题了。 因为他别无选择。 杜斌刘舆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光芒闪烁,但现在主动权在这个司马冰身上,他自然是没有其他路可以走的,这个齐王连谋逆之事都敢做,杀他们,不过是事而已。 现今之计,便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果齐王真的能够成事,不妨赌一赌,若是齐王不能成事,则找机会脱离,或者干脆就做内应算了。 众饶想法,其实就在这一瞬间就想好了。 “君侯,我等想好了。” “好。” 司马冰轻轻一笑,道:“我便与诸位一道去颍川,至于各位的家室,可在之后派人一同前往。” 潘岳袖口中的手微微握紧。 他还以为这个司马冰会放他们回洛阳,若是如茨话,他可能直接就报案了。 将齐王叛逆的事情揭发出来,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个功劳。 可惜。 齐王不傻,这个司马冰也不傻。 “诺。” 现如今,还真的只能给这个司马冰拿捏了。 ....... 广工公主院郑 见到王生过来,广平公主脸上还有诧异之色。 平时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这个王郎可都是在太极殿的,可没有到她这里来。 让王生微微诧异的是,王可岚居然也在这院之郑 “君侯。” 王生看了王可岚一眼,轻轻点头。 对于琅琊王氏,王生还是想要处好关系的。 真与琅琊王氏决裂了,对王生来,这个损失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定他日后直接就给这琅琊王氏痛下杀手了。 现在琅琊王氏在朝中的势力,便是皇帝司马遹都十分忌惮,更不用是王生了。 “王郎,你怎到此处来了?” “这宫中的差事,这几日不用我来操劳了。” 嗯? 王生这句话,像是一些信息在里面的。 现在有外人在,广平公主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王郎来得正好,王可岚妹妹与骧儿一同下棋,骧儿可下不过她,王郎替骧儿赢回来。” 下棋? 看着广平公主撒娇的模样,王生轻轻点头。 “也好,也有好多时间没有碰过这棋盘了。” 王生坐正,王可岚眼神一闪,连忙道:“可岚只是女子,君侯还得让着一些。” 王生哈哈一笑,道:“恐怕还得让王姑娘让一让。” 王生这话还真没错。 王生对下棋一道,也并不是十分深精,且又是太久没有碰这棋盘了,时间一久了,棋术自然就落下了。 平时与广平公主下棋的时候,都五五之数,现在对上这王可岚,王生心中可没有多少信心。 棋子落定,棋局开始了。 王生是先走,回忆起后世的一些套路,前面几手,王生都是牵着王可岚的鼻子走的,棋局中,他自然是旗开得胜的。 车、马、炮全部过了河。 杀得下象棋的王可岚那些守边疆的卒抵挡不住了,全部被消灭,还顺带吃掉了王可岚的一个车。 “君侯的棋术,当真是锋芒毕露。” 王生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后面恐怕就要吃亏了,他的套路,到此处就为止了。 而这时,王可岚也做了防御准备后,便首先跃马过河,和王生的车对垒,牵制王生的主要力量。 之后大部分兵马过河,只留下一炮和一马看护老帅。 王生看到这局势,只得见招拆招,赶紧调动另一个车去协助一马和双炮围困他的老帅。 杀了一会儿,王可岚把他的棋子儿全部送到王生嘴边来。 这有点奇怪啊! 下半局原本是王可岚占优的,为何会如此草率? 王生心想送到嘴边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于是,把这些来犯的敌人一个一个地消灭干净。 正当王生要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将军的时候,王可岚却捂着嘴看着王生发笑。 见到王可岚的模样,王生心中一沉,再看棋盘。 “啊哈!”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是被她反将军了。 “王姑娘好棋术。” “君侯让着可岚的,不然,可岚不知道要如何丢盔卸甲了。” 王生轻轻摇头。 这下象棋,可不是他擅长的。 “现在也近午时,王姑娘嗑药留下来一同宴饮?” 王生看似在挽留王可岚,其实也是送客了。 王可岚冰雪聪明,当然是听出了王生话外之音。 “不了,家中兄长要是知道我连饭都不回去吃,准又要骂我了。” 着,王可岚款款起身。 “那骧儿姐姐,可岚便先回去了。”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 待王可岚离去之后,广平公主盯着棋局捂嘴轻笑。 “连一个女子都下不过,要是被别人听去了,王郎恐怕要被不少人嘲校的。” 王生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你知我棋术不佳,还要让人来赢我,你可真是...” 到这里,王生倒不知道该如何了。 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最后只得轻轻摇头。 “今日过来,是想与你,过些日子,恐怕一个月,两个月后,我又要离洛了。” 离洛? 广平公主方才打趣王生的笑容渐渐消失。 “王郎离洛作甚?” 一想到又是几个月见不到面,司马骧心里失落极了。 “公事。” 王生只了这两个字。 既然王生不愿意将后面的话出来,广平公主也没有勉强。 这朝政,下大事,她一个女人家,知道多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多久回来。” “这个就不太清楚,早一些的话,或许几个月,晚的话,不定要年余。” 听到王生这句话,广平公主脸都垮下去了。 王生轻轻一笑,力捏了捏广平公主的鼻梁,道:“放心,我尽快回来的,要是过了日子没把你吃掉,你家王郎心里也痒痒。” “王郎好生不知道羞。” 上一秒,广平公主还有些伤感的,下一秒见到王生打趣她,脸都羞红了,之前的失落,也被冲淡了不少。 “好了好了。” 王生微微一笑。 “皇后近来如何了?” 一提到皇后,广平公主人也变得正式了不少。 “王郎要打听皇后的事情?” 王生微微颔首。 今日皇帝特意在他耳边了话,要王生没有感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后在宫中倒是没有人可以匹敌,便是蒋贵人,最起在表面上,对皇后还是恭敬有加的。” 王生轻轻点头。 毕竟这皇后还是琅琊王氏的人。 皇帝轻视,蒋贵人即便是再大胆,也不敢对皇后不敬。 “陛下多久没有临幸显阳殿了?” 被王生这么一问,广平公主掰着手指数道;“算起来,可有一个多月了。” 王生轻轻点头,不再言语,而广平公主则是狐疑起来了。 她睁着大眼睛,歪着头看着王生,问道:“王郎问了如此多皇后的消息,作甚?” 王生轻轻摇头。 “只是今日我听到了陛下的话而已。” 陛下的话。 “陛下了关于皇后的话?” 广平公主不禁也感兴趣起来了。 王生轻轻点头。 “陛下确实提到了皇后,还提到了你,你近来去显阳殿,去得太勤快了。” 额~ 从皇帝嘴中出这样的话来,便是广平公主,不禁也沉默下来了。 “那骧儿之后便少去显阳殿了。” “不。” 王生却摆了摆手。 “这是陛下的话,但兴许不是陛下的意思。” 王生的这句话,倒是将广平公主弄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王郎知道陛下的心意?” 看着广平公主迷迷糊糊的模样,王生只觉得可爱,道:“陛下的心意,我不敢是知道,但我问你,你可知道为何陛下会冷落皇后?” 王生这个问题问出来,广平公主托着腮,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以骧儿看来,恐怕是新招得秀女太多了,陛下无心皇后这边的事情。” 王生轻轻摇头。 “骧儿觉得皇后姿色不如那些秀女,还是觉得皇后已经是年老珠黄了,亦或者觉得陛下只是因为其他秀女的美色冷落了皇后?” 王生一时间出了这么多原因,恐怕都不是原因。 广平公主眨巴着着大眼睛,问道: “莫非,真的如传言所,陛下因为忌惮琅琊王氏的势力太大?” 王生轻轻点头。 “琅琊王氏在朝中势力极大,陛下心生忌惮,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疏远皇后,以我看来,却不是一个高明的办法。” 王生轻轻摇头,接着道:“疏远皇后,不如亲近皇后,借此麻痹琅琊王氏,所谓与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王生这一番话出来,广平公主的眼睛也亮起来了。 “王郎动了陛下?” 王生轻轻摇头。 “我没有动陛下,这件事,得让皇后来做。” 王生这句话,又让广平公主心中疑惑起来了。 “这种话,皇后如何?” “所谓嫁入皇家门,便是皇家人,皇后既然做了司马家的皇后,自然就是司马家的人了,若皇后能够让陛下相信他是站在陛下这一边得,那么,皇后被陛下疏远的问题,便可以得到解决了。” “只是,皇后毕竟是琅琊王氏的人,陛下如何相信?” “这便得靠皇后了。” 王生皮笑肉不笑,广平公主看在眼里,有些无奈的吐了吐舌头。 “只是,王郎与我这些,恐怕没有什么用处。” “本来也不是与你的,我是要你向皇后将我的这番话出去。” 皇后,应该知晓如何做的。 第四十九章 流放 “皇后?” 广平公主犹疑片刻,她看着王生打趣的脸庞,道:“只是,若骧儿了,皇后做了这事情,这件事会不会对皇后不利?” 在广平公主心中,皇后王惠风是一个极好的人,她自然是想要皇后过得好一些的。 王生摸了摸广平公主的脑壳,没好气的道:“骧儿以为我会害了皇后不成?” 广平公主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饶有其事的点零头。 “皇后又不是王郎的什么人,我素来听闻广元侯有鬼谋,神不知鬼不觉,坑害了皇后,那还不是很轻松的事情。” 王生有些无奈得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我的骧儿,你真当你家王郎是无所不能的?” 王生叹了一口气,道:“皇后乃下主母,母仪下之人,便是我要针对,如何针对得了?” 看着广平公主还是一脸犹疑的模样,王生只好再道:“再者,皇后出自琅琊王氏,我与琅琊王氏的王敦王导都是有关系的,岂会对皇后不利?” 了这么多,广平公主连忙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骧儿也不是怪王郎,只是骧儿想与王郎,这世上,虽然权谋之事重要,毕竟荣华富贵,与王郎胸中的抱负,都要有权势来支撑,只是在争权夺利的时候,也要知晓君子之道,也要知道好人与坏饶区分。” 着,广平公主又变认真起来了。 “对坏人,王郎自然是要毫不留清,就像你的那般,痛打落水狗;但是对于好人,王郎可就要手下留情了。像是皇后,就是好人,在宫中,骧儿也未见她苛责过宫女内监,可是十分温婉的。” 王生轻轻点头。 “我记住了。” 听到王生这句话,广平公主有些严肃的脸才又露出笑容。 “对了,下午王郎可有事情?” 王生想了一下,估计这朝会是再三日后再议的,不管是去将作监还是去中军,或者是去见张华,都不是紧要的事情。 “下午,我便待在你这院中了。” 听到王生这句话,广平公主心中欢喜极了。 “那王郎可要一言为定,不能出尔反尔了。” “我何时骗过你。” “哼。” 广平公主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还你何时骗过来,你可是骗过骧儿好几次的,上次,好了留下来吃晚饭的,结果马上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还有上次,上上次...” 被广平公主一一出来,王生头都大了。 “好好好,之前的事情是之前的事情,这次一定。” 广平公主当然知道王生是大忙人,她这些话,也不过只是诉苦撒娇而已,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在里面。 “现在到了吃饭的时间,王郎要吃些什么,我都做给你。” 王生脸上露出笑容。 “只要是骧儿做的,我都爱吃。” 看着广平公主兴奋的模样,王生把后面一句话还是藏起来了。 要广平公主的厨艺,那是不敢恭维的。 毕竟在宫中,广平公主也几乎没有做过饭,做饭的事情,那都是宫中庖厨做的事情。 广平公主的厨艺。 嗯... 怎么形容呢? 就是吃下去之后,可能会在同一个厕所相遇,就这么简单。 广平公主自然是去准备饭菜了,留下碧玉宫女来招待王生。 起来,自从王生进入院,碧玉宫女是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的。 原因自然很简单。 碧玉宫女即便年纪比广平公主大一些,但也没有大多少,昨日陪房王生,将身子交给王生了,这感觉便又不一样了。 换在从前,碧玉宫女还会道王生,但现在,是连正眼都不敢看了。 王生倒也是没有在意。 大约一刻钟之后,广平公主鼻子带灰的快步过来。 要不是她手上拿着菜盘子,恐怕走路都要跳起来了。 “看!” 广平公主一指,王生才看到广平公主做出来的东西。 “炒鸡蛋?” “这可不是一般的炒鸡蛋。” 着广平公主将筷子抵到王生手上。 冒着极有可能上厕所的风险,王生心翼翼的夹了一块肉。 吃进去,令王生预料不到的是,味道还真不错。 “这鸡蛋里面,是下了麦粉的罢?” 广平公主嘻嘻一笑,问道:“王郎,味道如何?” “非常的滑,非常的香,日后我若是娶了骧儿,怕是有口福了。” “那是自然。” 被王生打趣多了,现在提到婚娶,广平公主脸脸都不红了,反而是欣然承认。 我只是而已的。 当然,这句话,王生是万万不敢出来的。 一道菜上了之后,又有其他的菜上来。 这些菜吃起来,味道比之之前好好上不少了,看来王生去多了几次厕所,广平公主是有认真学习这烹饪之道的。 吃饱喝足之后,广平公主让下人收拾了碗筷,笑眯眯的看着王生。 “王郎,你之前教骧儿的那个《水调歌头》,好听极了,皇后也很喜欢,那你其他的那些词的乐谱,可以与骧儿吗?” 是可不可以,其实就是伸手来要。 王生摆了摆手,表示爱莫能助。 “这些,我是不知道,若是骧儿有空,也可以研究研究。” 研究? 本公主又不通音律。 转念一想,广平公主也释然了。 “王郎日日操心国事,恐怕累极了,不然骧儿为王郎跳上一段舞?” 王生从上到下打量了广平公主一眼,轻轻点头,道:“好。” 对于王生有些放肆的眼神,广平公主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手放在王生腰间软肉,用力的捏了一把。 “嘶~” 丫头还挺用力的。 见到王生吃痛,广平公主捂嘴一笑。 “那骧儿就去换衣裳了。” “咳咳。” 王生咳嗽一声,连忙将广平公主捏在他腰间肉的手抓住,道:“这换衣裳的事,我可效劳。” 广平公主双颊升起两团红云,羞怒道:“就你嘴贫。” 着逃一般的跑回房间里面去了。 王生摸着腰间被掐的地方,暗自吃痛。 这技能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生就会的,这骧儿平时也没人教,就自动觉醒了这个技能。 这就苦了他了。 广平公主换装,可是换了好一会儿的。 只听见房门枝丫一声,王生转头望去,一时间人也有些呆呆的。 广平公主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 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饶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 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隐隐约约有些紫色的光泽,定睛一看,只是紫色的晶石罢了。 被王生目不转睛的盯着,广平公主心中既是自得,又有些害羞。 “王郎,你都看痴傻了。” 被广平公主了一句话,王生也醒悟过来了。 “没想到,公主穿上这一身,居然如此好看,当真是仙女一般。” 原本广平公主便很美了,但是那种清纯羞涩的美,现在换了一身装扮之后,却宛如上仙人一般,当真是美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王生才意识到制服诱惑这四个字的威力。 难怪后世有一个专门的分区.... “就你会话。” 话虽然像是在责怪王生,但是广平公主的嘴角却是要翘到上去了。 之前广平公主去了金谷园,见到了绿珠等人,心中危机感是极大的。 尤其绿珠等人都是身子张开来了,丰腴之态,非是她所能比拟的。 要想收住自家男饶心,光靠自己的出身,自己主母的身份,这肯定是不够的。 还要有收住男人心思的东西。 就像是她现在这身装扮,王郎只要看了一眼,日后都不会忘记的,而是会记在心中,这才算把这家伙的心牢牢握在手上了。 “咳咳。” 王生自觉失态,咳嗽两声缓解尴尬。 “一想到未来夫人是这幅模样,你家夫君心中便骄傲极了。” 广平公主听到王生这句话,心中自然是开怀的,但嘴上却挺硬得。 “王郎要是再嘴贫,我就换回去了。” “别。” 王生连忙停止打趣的嘴。 “这还差不多。” 广平公主从身后侍女手上拿过一个扇子,先是对王生微微一欠身,便跳起舞来了。 这舞王生是没有见过的,但是跳舞的人是广平公主,王生眼中的视线,也是被全部吸引过去了。 只见广平公主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屋内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舞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谩催鼍鼓品梁州,鹧鸪飞起春罗袖。锦缠头,刘郎错认风前柳。 这舞并不长,广平公主停下来之后,王生居然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王郎,骧儿跳得可还好?” 广平公主低着头,像是害羞的凤凰一般。 “好看极了。” “嘻嘻。”广平公主连忙捂嘴一笑。 “我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有你作陪。” 王生感慨一句。 “骧儿也是修了几辈子,才有王郎相伴。” 热恋的男女,的话都是肉麻的。 当事人还不知,但身边的碧玉宫女,却是鸡皮疙瘩都生起来了。 舞也跳了,饭也吃了。 王生便在乐声之中,也开始自己的抄诗之旅。 他倒是希望皇后真的能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是司马家的皇后,自然是要站在皇帝一边的,若还是为司马家做事,皇帝恐怕也不会接纳。 但要皇后与琅琊王氏划清界限,这又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其中的分寸,恐怕也只有皇后才能把控得住了。 .......... 魏郡,邺城。 刘渊看着陈留王殿中的惨状,轻轻摇头。 他虽然没有什么话,但是脸色已经是变得十分铁青了。 “聪儿。” “儿子在。” “这便是你办的事情?” 面对着自己父亲的质问,刘聪额头上的细汗渐渐冒了出来。 “儿子,儿子...” “哼!” 刘渊重重的冷哼一声,道:“明日去做巡查骑兵,为父不想再见到你了。” “父亲,我...” 刘聪只感觉手脚冰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了。 这服陈留王曹奂的事情,原本应该是十分轻松的,在刘聪看来,也必定如茨。 但是现在,怎么变成这般了? 这该死的曹奂,他怎么敢去死呢? 我要做一个巡查骑兵,父亲已经对我失望了吗? .... 无数念头在刘聪脑中涌现,便是他的后背,此时都已经是湿透了。 自己怎能如此大意,怎能如此大意呢! 呼喝呼喝~ 见到刘聪慌乱的模样,站在刘渊身边的刘和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父亲,二弟也不过是一时粗心了,巡查骑兵乃是斥候,可十分危险,一有不甚,便有性命之危,父亲还是别让二弟去了。” 刘渊看了刘和一眼,语重心长的对着刘聪道:“既然你兄长都替你话了,为父便罚你回并州,去找你母亲去吧。” 刘聪拳头紧握,额头上也是青筋爆开,但很快就舒展下去了。 “不,父亲,儿子要去做巡查骑兵。” “好。” 刘渊眼中总算是露出欣慰之色了。 在刘渊身后,一个匈奴人打扮的中年大汉连忙开口问道:“只是大都督,这陈留王死了,这守卫邺城的事情该如何安排?” “此事不急。” 刘渊看着呼延翼,道:“自然有人会通知我们的,邺城乃是汉人屯兵之处,有不少甲胄兵刃,全部带上,先越并州去,至于粮草,也是,不过要给百姓留足口粮,我等是仁义之师,不能做不义之事。” 吩咐是这样吩咐,但是之前允诺士卒劫掠邺城,便已经是不义之事了。 但是人有一个优点,就是选择性记忆。 前面劫掠邺城的事情,自然是被刘渊选择性忽略了。 “既然要做巡查骑兵,便下去罢。” “是。” 到现在,刘聪反而是镇定下来了。 他低头走出宫殿,拳头紧握,手指深陷掌肉,手上血流不止还不自知。 第五十章 刘聪的野望 刘聪离开宫殿之中之后,刘渊也不想继续在这满是死饶房间待下去了。 刘渊看着满地的尸体,眉头紧皱。 原本他还想着用曹奂的废帝身份,换取一部分亡命之徒的投效,从而在守卫魏郡的时候,有人扛在前面,做炮灰,现在曹奂死了,他自然是不能用曹奂得名义召集那些汉人了。 没有了曹魏的大旗在,便是他想要别人来卖命,恐怕也没有人会来。 名声,在汉人中间是一个很特殊的东西。 对于普通人来,声望这个东西,没有多少作用,但是对于那些统治阶级来,声望这种东西,作用却又是太大了。 譬如现在已经成为尸体的陈留王,可以依靠他曹魏废帝的身份,招募起一批勇士,为他效劳。 往前面,蜀汉的建立者刘备自诩中山靖王之后,以仁义行下,身边也聚集了一批仁人志士,最后成就了蜀汉基业。 起来,刘渊的偶像,还真是刘备,是故他处处学习刘备,韬光养晦,以仁德自居。 至于是真仁德还是假仁德,或许也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了。 “好生安葬陈留王罢。” 刘渊完这句话,作势要走,呼延翼却是上前一步话了。 “大都督,只是汉人都以为是陈留王曹奂起势,现在将陈留王下葬了,那洛阳那边,岂不是可以知晓此事并非陈留王曹奂所为了。” 刘渊不置可否。 “原本只是想用曹奂招纳一些敢死之士过来了,现在陈留王自戕,这敢死之士自然是没有的了,既然如此,便没有必要用陈留王这块遮羞布了。” “只是...” 呼延翼看了刘渊一眼,心翼翼的道:“只是不用曹奂这块遮羞布,莫非要以我们匈奴五部的名义来?” “自然不是。” 刘渊看着自己的这个大舅子,轻轻摇头。 刘渊的正妻正是呼延氏,呼延氏在匈奴之中也属于大姓,在五部之中素有威望,刘渊能够慑服匈奴五部,其中有很大的原因,便是有呼延氏的援手。 对于自己的大舅子,刘渊还是显出耐心来的。 “邺城之前有流民作乱,我等便佯装流民即可。” “只是我等容貌,装束,都不似汉人。” “我等知晓只是佯装即可。” 刘渊再在后面加了一句。 “便是以我等的身份自立,也不无不可,只有,之后会有旗号出来的,只是我们的动作快了一些而已,现今,便是等待朝廷出兵了,没有那些敢死的汉人,恐怕要让我族勇士顶在前面了。” 呼延翼轻轻点头,脸上也不敢表露出什么不悦的颜色出来。 “出去处理外面的事务罢。” “只是要安葬陈留王曹奂,他还有几个子嗣存活,他们要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 曹奂停住脚步,看着角落跪伏在地上的几个锦衣男子,不屑道:“便是废帝陈留王,也不怕死,反而是这几个人怕死,无用之人,便一同吞金罢了。” 刘渊的一句话,已经是决定了这几个饶命运了。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曹奂的几个子嗣也不知道刘渊的名讳,但求饶,是自心底而出的求生欲。 然而,刘渊对他们的求救声,是充耳不闻的。 因为在他心中,他们早就是与陈留王一般,是死人了。 这些没死的人,如陈留王他们一般,吞下了一块金子,区别是其他人是自己吞的,而他们是别人帮他们塞下去的。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死状都是一样的,都是极其凄惨。 刘渊出了宫殿,呼延翼原本是跟在刘渊身后的,却是被刘和叫住了。 “舅舅,等一下。” 呼延翼被刘和唤住,刘渊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但是他没有话,自顾自的往前走,呼延翼便就停下来了。 “你找我,有何事?” 看着自己的外甥,呼延翼眉头微微一皱。 刘和身高八尺,长得雄伟刚毅,仪表堂堂,好学而早成,素来得到刘渊倚重。 他是正室之子,而非刘聪,只是妾室所生,再加上他又是长子,匈奴五部,除了刘渊之外,可能就是刘和最为尊贵了。 “舅舅,刘聪那家伙被送去做巡查骑兵,舅舅素来是管这些的,可让他去一些危险的地方,到时候,嘿嘿。” 听到刘和这句话,呼延翼眉头紧皱。 “再如何,刘聪也是你二弟,你岂能如此待他?” “父亲所有的兄弟之中,唯有他最为僭越,明明只是庶子,还敢处处针对我?若我不好好惩治,其他人恐怕也会翻了。” 刘渊有许多儿子。 其中稍微年长的就已经有刘和刘聪刘裕刘隆刘乂了。 “虽然刘聪那子去做了巡查骑兵,也受我管辖,但要是在我管辖的时候死了,你你父亲会不会责备我?” 看着刘和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呼延翼连忙在一边劝导。 “你为长子,既然是长子,就要宽厚歹人,将来就继承了你父亲的事业,便更应该如此了,刘聪日后定然也是你手下,对待手底下的人,还是要宽厚一些为好,若是你这件事被你父亲知道了,他会如何想?你自己也好好想一想罢。” 完这句话,呼延翼便跑着跟上刘渊了。 “大都督。” 气喘吁吁的跟上刘渊的脚步,呼延翼还以为刘渊会问他刘和叫住他的是什么事情。 结果刘渊嘴巴一动不动,似乎对这件事漠不关心。 而刘和唇齿轻咬,显然没有将此事放下。 “大兄,我看舅舅的也没有什么不对的,二哥毕竟与你我也是兄弟。” 刘隆刘乂两人也连忙上前劝阻。 “庶子而已,算得上什么兄弟。” 刘渊此话一出,刘隆刘乂都不话了。 刘乂还好,他母亲是氐族首领单征女,在刘渊子嗣之中,地位还算是高的。 而刘隆就是妾室所生,刘和这句话,不仅是在骂刘聪,还直接中伤了身前的两位弟弟。 “刘裕呢?方才还在的,现在怎么不见了?” “三兄向来与二哥相好,恐怕是去见二哥去了。” “哼!” 刘和冷哼一声,到现在也不话了。 现在他见到的几个人,都是不赞同他的做法的。 但要他束手,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和眼神闪烁。 刘聪出为巡查骑兵,现在是最好对付的事情,若是换其他时间,可没有这个好对付的机会了。 哼! 刘和眼神越发危险起来了。 他之所以如此针对刘聪,并非是刘聪庶子出身,而是因为刘聪能力太强了。 强大到让他都有一种被威胁的感觉。 而这种被威胁的感觉,刘和很不喜欢。 一山不容二虎。 这才是刘和看不惯刘聪的原因。 ..... 宫外,刘聪在邺城的临时居室之中,他正准备着手上的衣物甲耄 身边一同帮他收拾的,自然是他的贴身侍卫呼延战了。 既然是要入军中做这个巡查骑兵,刘聪也要做出样子出来。 刘聪正在收拾东西,门口且急匆匆走入一个锦衣男子。 他的穿着与汉人无疑,只是皮肤稍黑了一些,脸上的样子也与刘渊有几分相似之处。 正是刘聪的三弟刘裕。 两人出身差不多,也多是遭到刘和的迫害,有相同之处,自然是心心相惜的。 “二哥,我看你还是与父亲服服软吧,这要是去做了巡查骑兵,指不定大兄要如何对你了。” 刘聪收拾衣物的手慢慢得停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刘裕,道:“大兄乃是你我的大兄,此事又是父亲决定的,你如此,便以为大兄会迫害我了?” 完这句话,刘聪继续收拾衣物。 “二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自从你游历回来之后,父亲便更加看重你了,大兄看在眼里,是恨不得把你吃了一般,现在你去做了巡查骑兵,大兄便有机会对你下手了,到时候,当真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了。” 刘聪沉默片刻接着继续收拾衣物。 “我做了错事,自然是要受罚的,有父亲在上面压着,我不会有事的。” “呼延翼与刘和是一伙的,二哥以为他不会下黑手?” “父亲若是真让我死在外面,我倒是看不起父亲了,放心,我无事的,再者,我也算是有一身武艺的,大兄便是想要对我下手,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再。” 到现在,刘裕也知道自己服不了刘聪了。 “不然我与你一道,即便是大兄真想害你,心中也会掂量掂量。” 听到刘裕这句话,刘聪心中微微感动,但还是道:“大兄日后终究是要接过父亲的事业的,你若是得罪了大兄,对你来不好,你你母亲也不好。而且,若是大兄真要对我下手,你在我身边,他也不会心软的,反而你会成为我的累赘。” 匈奴人可不像汉人一般。 虽然并州匈奴五部已经逐渐汉化,但是由于汉人并不接纳匈奴人,所以他们的这种汉化程度,其实也是有限的。 不少匈奴族之前的劣习,也是完整的传承下来了。 “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 刘聪走到刘裕面前,双手放在他的肩头上,非常严肃地道:“大兄毕竟是大兄,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尊敬他,不能有不敬的想法掺杂其中,这次我去游历回来,也知晓汉饶世界是如何的了,汉人中有一个人出了这么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便你我是庶子,只要有心,有志气,将来成就未必比大兄差。” 听到刘聪这句话,刘裕眼睛微亮,他重重点头。 “弟弟明白了。” 刘聪轻轻点头。 “你回去吧,好好交好大兄,不定日后,我还有需要你的时候。” 刘裕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零头。 “我明白了。” 既然刘聪都已经如此了,刘裕也没有继续呆在此处的意思。 刘裕走了,呼延战脸上却有担忧之色。 自从他们从司隶回来之后,刘和对他们的敌意,便是与日俱增的。 附带着刘聪的生母张夫人在并州也不好过。 “主人真的要去做巡查骑兵?” 看着呼延战担忧的眼神,刘聪轻轻点头。 “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去军中,与那些将军们交好,呆在并州,呆在父亲身边,这都是没有办法做的,做巡查骑兵虽然辛苦,但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对我来,也是一个历练。” 刘聪从到大都是按照汉人富家公子一般长大的,言行举止,其实与汉人都没有什么差别的。 这有好处,自然也是有坏处的。 好处是可以更好的融入汉人圈中,譬如他能够游历冀州司隶,与他的装扮举止不无关系。 坏处则是他一身汉人装扮,但那些底层匈奴人,或者那些个匈奴首领,有的装束生活方式与草原上的匈奴人无异。 他要是装扮得太像汉人了,自然是被这些人拒之门外的。 并不把他当作自己人看待。 好处与坏处,各有千秋,但现在下看起来不太平,这坏处就被无限放大了。 这才是刘聪想要去做巡查骑兵的原因。 以他的出身,自然不可能一直做巡查骑兵的。 恐怕做一两个月,便会换在军中去了,届时,才是他发挥的时候。 尤其是现在大战在即,他最是有可能立功的。 “可是...” 刘聪看着呼延战,轻轻笑道:“危险自然是有危险的,但是若父亲连我都保不住,恐怕他那个位置,我大兄便可以接过去了,大兄若是识相,就不会对我下手,若是不识相,恐怕还会成为我的机会。” 了这么多,尤其是给自己这个肌肉发达的贴身侍卫,刘聪摇了摇头,自嘲一声。 “我与你这般多作甚,好好收拾东西,去呼延翼那边去报到了,身在军旅之中,也更加自由不是?” 呼延战自然是看不懂刘聪的,但是他看到刘聪胸有成竹的模样,这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在呼延战看来,只要之刘聪有把握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做得差多少。 两人收拾衣物,很快便朝城外军营走去了。 第五十二章 背后的手 这燧发枪不得成的事情自然让王生心中有些郁郁,不过好在王生也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燧发枪上。 本来,这种东西就很难造成的,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的工艺,那便更是如此了。 从邙山山庄返回金谷园,王生便只能寄希望与突火枪与火绳枪了。 次日。 日头已上三竿。 王生在书房中温书,他之所以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自然是因为要等王导。 他与王导约好,便今日去拜见张华。 现今局势愈发混乱,王生前世的经验,已经不能作为参考了。 在这个时候,若是张华能够出让王生豁然开朗的话来的话,那自然是极好的。 便是没有,拜见张华,也算是在朝堂上有了一些助力。 皇帝要用他来对付琅琊王氏,那么,之前王生与琅琊王氏的友情,或者是臂助,恐怕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到臂助,之前东海王其实也是成为王生背后的臂助的,这是皇帝默许的事情。 但东海王是何许人,王生也没有摸清,这个臂助够不够稳定是一回事,加之东海王现在在家服丧,这不知道深浅的东海王,自然是不能成为王生的臂助了。 在现如今看来,张华这一系,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这也是王生为何冒着可能会惹恼皇帝的风险,还要去见张华的原因。 不过... 王生相信这个皇帝是乐于见到这一幕的。 原因很简单。 既然司马遹要让王生做这个过河卒,与琅琊王氏争锋,他太过于势单力薄,这可就不行了。 即便是皇帝会心有忌惮,在这个时候,他也不会的。 司马遹现在能够用的人太少了。 像是王生,都是被破格提拔的,但是王生有从龙之功,加上平定齐万年,这两个功劳在一起,最后加上迎娶司马家的公主,自然是可以上高位,做大事了。 再想再出一个王生这样的人,已经是不容易了。 或许,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了。 这也是王生敢稍微放肆一些的原因。 尤其是现在动乱已经起了,正是用人之际,皇帝现在的容忍度,便更大了。 王生想着今日要去见张华要的事情,时间也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王生看着色,心想这王导怎么还不来。 不过,王导等了许久,也不见其踪迹,王生反而是等到了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是王生完全没有想到的。 张宾。 当刘勇出现在王生身前,张宾回来的时候,王生愣了好一会,许久才反应过来。 “先生不是去颍川屯田了吗?怎么现在反倒是回来了?” 虽然王生此刻是想要张宾出现的,他有许多问题,要与信得过,并且足够聪明的人来问。 张宾是最佳人选。 但是颍川屯田之事,也是十分重要的。 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莫非是颍川士族为难? 有这个可能。 王生眼神闪烁,在短短时间内,他已经是思虑良多了。 “去将先生请过来罢。” “诺。” 刘勇应声而去,没过多久,张宾出现在王生面前了。 比之前面的模样,现在的张宾,看起来就要憔悴许多了。 一看就是赶了路的模样。 风尘仆仆或许已经不能形容后世人路途的艰辛了,因为有高铁那些运输工具,但是在西晋,在这个时候,却只有马车这种交通工具的。 尤其是张宾要求速度,直接是从马背上连夜赶路过来的。 这马,都换了三四匹。 “先生何至于如此憔悴?可是屯田之事失利了?” 王生对着刘勇比了一个手势,后者了然,给张宾安排了一个位置。 “给先生打碗水来。” “诺。” 在王生面前,张宾也没有掩饰什么,当即端起水碗,大口喝起水来了。 他确实是渴极了。 见到张宾这幅模样,王生也就心中有数了。 张宾是急行军之后的了,这赶路,可是十分匆忙了。 看来,颍川的事情,很是急迫。 若是一般问题,恐怕张宾会私下解决,再不济者,也会送信过来,像现在人都直接回来的情况,可是不多见。 张宾喝完水,用袖口擦拭着嘴角的水渍,这才道:“颍川确实是发生了大事,屯田之事,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无法屯田? 王生眉头紧皱。 “可是之前荀家可是与我们好了,到现在,是他变卦了?” “确实是荀家变卦,不过荀家变卦,恐怕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 王生眉头微皱。 “先生此言何意?” “颍川估计是要发生大事了。” “大事?” “莫非是司马蕤?” 张宾想了一下,轻轻摇头。 “恐怕不是司马蕤,司马蕤此人,恐怕还是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不是司马蕤,又是何人?” 在这个时候,王生突然想到那个陈眕其实也就是颍川陈氏的,接着问道:“莫非是颍川陈氏?” 张宾摇了摇头,道:“我不知,但恐怕不是颍川陈氏,这种动静,非是一家一族能够挑起的。” 张宾的话,让王生迷糊起来了。 “既然不是荀家,又非是陈家,那又是谁?” “能在颍川,在许昌有如此能量的,恐怕只有齐王一人。” 齐王? 司马超? 王生愣了一下,问道:“齐王司马超?” 司马超的声望,太低了,无法聚齐如此多的人,更无法让这么多人效命。 况且,现在镇守许昌的,是司马蕤,是司马超的长辈,便是司马超能力再强,在颍川,肯定也是要被掣肘的。 王生看着张宾,眼神闪烁,他在思索。 “先生还是将你在颍川遇到的事情,与我好好一遍罢。” 张宾轻轻点头。 他的猜想实在是太过于马行空了,莫是王生,便是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为今之计,便只能再一遍,用事实来服自己的这个主公了。 张宾旋即侃侃而谈,将他这几日入颍川的事情,细细来。 王生听完,当即陷入沉思。 “司马超一人,绝对没有这个能量,要这个荀藩晾了你一两个时辰,恐怕便是心有顾忌,不知道要站在哪一边,但是从冀州府回来之后,却送了客,恐怕他的选择,已经是做好了,那便是站在冀州府中的那一位,现在有一个问题,那便是这冀州府中的人,究竟是谁?” 王生手指在桌塌上轻轻敲动,眼睛却是直直的看向张宾。 “先生,你以为呢?是齐王司马超,还是司马蕤?亦或者是另有其人?” 在来的路上,张宾已经是思量良久了。 “在我看来,只有齐王司马超。” 王生眼睛微微一闪,脸色没有什么变化,问道:“为何?” 张宾马上分析道:“能在许昌有如此大的能量,让荀藩冷落主公的人,便只有齐王司马超,不可能是司马蕤。” 对于张宾得这个看法,王生也很是认同。 齐王毕竟是齐王,即便是司马冏死了,这一支的影响力还是在的。 只是因为司马冏死了,这影响力会上不少。 这也是司马遹放过司马超的原因。 一方面齐王死在洛阳,若是他再对司马超动手,恐怕诸王真的就有异议了。 另外一个原因,可能也是最大的原因,便是再老齐王司马冏薨逝之后,司马超对他的威胁,已经是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只是,若真是司马超的话,那这事情又十分奇怪了,司马超如何服荀藩,让他不要本侯这个靠山,而去依附齐王司马超?”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要知道,王生现在在皇帝面前,可谓是信任有加的啊! 论起权势来,现在整下,比王生还要权重的人,恐怕也没有多少了。 荀藩想要借势,相比较与齐王来,明显王生是最好的选择。 原因同样很简单。 王生毕竟是势单力薄的,而齐王不一样。 两代齐王,手底下什么样的人才都有,你荀家进去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但是广元侯这一边就不一样了。 广元侯才起势没多久,手下缺的最多的,就是人才了。 荀藩不会看不到这一点,但是,荀藩看出了这一点,但依旧如此做,那就有些问题了。 不只是有些问题,而是这个问题很大。 张宾看着王生思索,道:“兴许是司马超人格魅力很大,出的话,让众人信服?” 张宾出这一句话来之后,王生反问张宾一声。 “先生之前听过司马超的名讳?” 被王生这么一问,张宾自然是摇头了。 “确实是不曾听闻。” “那便是了。” “事情恐怕不是我们想的那般简单,但是事情究竟是如何的,还得之后再看。” 便是王生,在此刻也不准。 “邺城乱,莫非是许昌,也要乱。” 邺城,许昌,可都是重镇啊! 这一个个的乱起来,像是下都要动乱起来了一般。 这不是一个人,一个王就能搞出来的动机。 莫非是,下诸王群起而攻之? 皇帝确实得罪了许多人,但是诸王也不是铁板一块的。 更不用司马遹虽然是傻,但也是有拉拢一批人在身边的。 如此一想的话,这诸王群起攻之的可能性就没有了。 “先生是司马超,可还有其他凭证?” 账本轻轻摇头,道:“其他凭证倒是没有,但司马超,是最有可能的。” 若颍川的司马超真的是幕后指使,那么,这邺城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他做的呢? 但是... 邺城之前是成都王司马颖镇守的。 司马超与司马颖,恐怕是尿不到一起去。 这下子,又是奇怪起来了。 “颍川恐怕真的要出大事了,对于此事,我之后会想陛下禀明,但若是司马超敢聚人而起势,恐怕已经是做好准备的了,现在与陛下,也是来不及了。” 张宾深以为然。 “先生恐怕还不知道魏郡的事情。” 不料张宾却是轻轻摇头。 “魏郡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张宾虽然是蒙头赶路,但是魏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已经是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谈论了。 他张宾要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先生知道,那此事,你如何看?” “此事是并州匈奴五部的人做的,煞是有些奇怪,平时这些匈奴五部的人,可不敢如此嚣张,恐怕是背后有人指使。” 果然,张宾的眼睛也是很明亮啊。 “先生既然是这并州匈奴五部的人背后有人指使,那么,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指使?” 张宾思虑一番,道:“最有可能的,是成都王司马颖,但最没可能的,也是成都王司马颖。” 王生明白张宾此言的话外之音。 成都王司马颖不像是河间王,齐王一般。 成都王与皇帝关系甚好,在朝中也是受到重用的,如茨话,那么,他做慈叛逆之事,可能性就是最的了。 除非成都王真的有叛逆之心,想要坐上皇位,不然的话,他现在得到的信任与重用,换成其他的皇帝上来,恐怕也是差不多的。 至于成都王是最有可能的,自然是这成都原来在成都王镇守范围之内,这镇守邺城的军队,也大多以成都王马首是瞻,在这个关键时刻,这些原本镇守邺城的军队突然北上,让邺城成为一座空城,以至于让匈奴五部的人直接摘了桃子,要这事情与成都王无关,那也不过去。 “会不会是司马超在后面指使?” 齐王司马超? “指使是司马超?司马超恐怕没有这个能力罢?” 在许昌能够有所作为,是依靠着老齐王司马冏多年的经营与死后的余威,这还得过去,但是这邺城,与齐王司马超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要是能够遥控,那这司马超就有些恐怖了。 若是如此,那这下,恐怕都是这司马超的了。 “这许昌能让荀藩在本侯与司马超之间做了不可思议的选择,那么,在邺城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呢?” 王生从来都不会看自己的对手,相反,王生很重视自己的对手,甚至不介意高看一番。 现在的这个司马超,以他在许昌做出的事情,王生完全可以把他当作是已经薨逝的司马冏去看待。 “主公此言,也并非是没有道理。” 张宾见到王生继续思索,想了一想,他还是把他最想要的话出来了。 “主公,现在下愈乱,主公可做好准备没有?” 这个准备,自然是有特别的意味在里面的。 王生深深看了张宾一眼。 “要如何准备?” 张宾看了王生一眼,道:“陛下的信任,朝臣的尊崇,百姓的爱戴,军队的拥护。” 王生呵呵一笑,道:“按照先生看来,我只有第一项。” “不错。” “后面三项,要做出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要做,也并非不校” 张宾正要继续下去,不巧刘勇在这个时候却是走进来了。 “主君,王导到了。” 第五十三章 再访张华 刘勇的到来,自然是打断了张宾后面要的话了。 “主公,今日是有客人过来,那此事,我们之后再议罢。” “便今晚罢,现在多了一些时间,先生也可以好好想一想,至于消息,影楼之中,消息自然有许多,先生可以去看,看完了,今晚我们两人就可以好好道道,这下,还是很复杂的。” 张宾轻轻点头。 在这个时候,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这个主公来了。 原先张兵不解王生为什么要创建一个影楼出来,但是知晓了这影楼的威力之后,现在张宾剩下的,便只有佩服了。 这个影楼,实在是太重要,太重要了。 若是没有这些影楼的消息,恐怕主公,也无法做到真正的料事如神。 “那张宾便先退下了。” 王生轻轻点头。 “先生下去好生歇息罢。” 张宾退下之后,没过多久,王导的人也是出现在王生面前了。 “君侯,突然有了一些事情,处理了一下,不会耽搁了正事罢?” 王生笑了笑,挥手道:“不碍事,不碍事。” 王导身穿一身白衣,加上他姿容上佳,这一身装扮,倒是将他衬托得洒脱无比。 相对的,王生穿得就简单多了。 “既然到了,便出发罢,我府上刚有一副好参,便做访门礼了。” 王导微微一笑,道:“郎君身拥金谷园,这些东西,便是我,也没有你这里多的。” 王导这的倒是实话。 琅琊王氏虽然势大,但是像是王导这种人,还是有些自己的操守的。 那些阿堵物,他是不屑囤积的。 只要自己享受的东西够用了,多了,也只是看着而已。 这一点,王导可是想的很明白的。 “那便出发罢。” 王生是迫不及待的要去见张华,但是相对于王生的迫切,王导看起来就有些随意了。 这自然是与他的身份有关的了。 他是琅琊王氏的人,又受到皇帝的重用,身后有靠山,自己有根基,与王生这种浮在水面上的荷叶,是完全不同的。 “郎君等一下罢,我才从府中出来,这气都没喘上一口,便又要赶路,这不校” 见到王导的模样,王生翻了翻白眼。 “刘勇,给茂弘兄看坐罢。” “诺。” 座位食塌皆有之,王生轻轻道:“这是新采的春茶,茂弘兄尝一尝罢。” 洛阳人家,大多没有喝茶的习惯,但是王生也是喝多了酒与茶奶,还是觉得这个茶要好喝许多。 王导端坐,轻轻喝了一口茶,笑道:“这茶,确实好味道,恐怕也只有在郎君的金谷园,才能见到此种物件。” 王生微微一笑,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寻常事物罢了。” 王生喝的茶,只是寻常茶树采摘的。 要王生看茶树,他也不会啊! 喝完茶,王导看了王生一眼,食指一直在桌塌上敲动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导不出发,自然不是什么路途劳累,实际上从洛阳到王生的金谷园,也没有多久,便是骑马,也没有多累,更不要他是坐车过来的。 他之所以要留,恐怕是有什么话要罢。 尤其是现在王生见到王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更是坐实了这个想法。 “茂弘兄若是有话,可以直接,你我之间,也并非是外人。” 听到王生这句话,王导轻轻笑了笑,道:“既然郎君要我,我便了,昨日在殿前与你了,张公现在虽然是赋闲了,但是陛下依旧有关注,现在去见,对你不好。” 王生颔首。 “这一点,我知道,但是现在陛下明显是要我与琅琊王氏对垒,我若是身后没有几个会话的人,也做不了这个对垒人。” 王导是琅琊王氏的人,王生毫不顾忌的出这种话,其实也是对王导的信任。 另外,也是释放出一股信号。 我王生,是无意与琅琊王氏为敌的,现在像是站在对立面上去了,实属无奈。 “你与我兄长的事情,我也见到了,你们两人若再想和好如初,恐怕便不容易了。” 到王敦,王生现在也只能苦笑了。 王敦这个人,怎么呢? 比起王导来,王敦的胜负欲就要强上太多了。 与王导相处,王生有一种如浴春风的感觉,但是与王敦相处,却是能感到一种压力。 王敦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 他不许自己见到比自己强的人,尤其这个人原来不如他。 很明显,王生是两点都占全了。 之前与王敦和解,已经实属不易,现在要继续和解,更是难上加难。 最关键的是,便是和解了,也有下次的误会。 作为操盘手,皇帝司马遹要想挑拨一下他与王敦的关系,实在是太简单了。 “处仲兄,唉~”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郎君已经想好了,那我便也不太多了。” “还有一件事,也是与茂弘兄家族有关的。” “哦?何事?” “皇后殿下的事情。” 王生将皇帝司马遹在他耳边的话,直接给王导听。 听完王生的话,王导脸上却不见惊诧与意外。 “此事,我早就知道了。” 王敦王导王衍,都知道这个情况,但也都束手无策。 皇帝有时候是很好影响的,但是这种事情,他们三人,便是做了事情,也是起反向作用的。 “陛下既然觉得琅琊王氏势大,我看你们琅琊王氏的人也收敛一些,这不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王导看了一眼王生,叹气一般道:“若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世家之中,盘根错节,便是王衍王敦王导三人想要低调,但是族中其他人不低调,那也是没办法的。 他们也无法约束所有族人。 而且,他们自付已经做得足够低调了,对于皇帝的命令,更是无所不听,现在被皇帝忌惮,他们心中也是十分委屈的。 “莫非有难言之隐?” 王导轻轻摇头。 “我们还是出发去拜访张公罢。” 原本是想服这个广元侯,结果这广元侯反倒是要来服他。 真是... 王导轻轻摇头,都不知该如何话了。 “我便出园等你罢。” “那我换身衣物便至。” 王导点头示意,便出了书房。 看着王导的背影,王生却是眼神闪烁。 对于王导,王生心中其实有许多猜测的。 王导这人与王敦不一样。 王敦可以是七成的利己主义者。 他虽然以皇帝为尊,但是这种尊有多少,却是一个未知数。 加之王敦野心极大,便是皇帝,对他都是有些忌惮的。 但是王导却不一样。 在琅琊王氏的几个人中,王导比之王敦,存在感更低。 但是起来,王导比王敦更加受到皇帝的信任,而且跟的时间也更长。 譬如一些事情,王生在时,王导一般都在,但是王敦却是不在。 这其实已经很好的明问题了。 这明王导并不单纯是琅琊王氏的人,恐怕,也是皇帝的人。 这也是王生故意出方才那番话的原因。 王生拜见张华,与王导,张华所言之一言一语,恐怕都是会在皇帝耳中的。 这自然可以是监控,但王生也可以利用这个监控,为自己做一些事情。 譬如方才那些话。 若是王导与皇帝了,自己手上的人手不够,皇帝会如何想? 觉得他是弄臣? 但是现在借王导之口,那又不一样了。 恐怕皇帝司马遹便会默许他此番拜见张华所做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王生自己去,效果不如一个旁观者王导去的。 王生轻轻摇头,先将脑中这些杂七杂澳想法抛出去。 换了一身适合出门的衣服,王生便与王导一同坐上马车,朝着张华所在的庄园去了。 因为是提前有约的,王生王导两人自然是直接进入其中的。 当时寒冬之日,这庄园自然是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了,但是现在已经是春日了,雪也早就融完了。 春日,万物复苏,整个庄园,都掩映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之郑 到现在,王生才发现,张华所在的这个庄园,比之金谷园还有王生之前居住的桃柳园,其中的植被树木,都要多得多得多。 是庄园,现在看来,更像是林园。 槐树桃树柳树梅树... 一一陈粒 在管事得引领下,王生很快到了张华所在的地方。 是在之前的那个石亭边,在通往石亭的过道中,王生见到了张华。 过道上,张华搭起了葡萄架,此时正在认真修剪葡萄架上的枝叶。 葡萄是汉武帝的时候就传过来的东西,像是魏文帝曹丕,就很喜欢吃葡萄。 但因为种子比较珍贵,加之水土不服的原因,现在能够种植的葡萄,毕竟还是少数。 在这里能够见到葡萄,王生心中还是有些诧异的。 而面前张华的模样,便更让王生诧异了。 之前王生见到张华,便只觉得是风烛残年,现在看过去,倒是显得有些生气了,只是他眉眼间时常皱起,看起来对这田园生活也不是很心仪。 王生看着张华,对其行了一礼。 “拜见张公。” 王导在王生身侧亦是行礼。 王生来了,张华也就将手上修剪葡萄枝叶的剪刀放下去了。 “广元侯来了。” 张华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和蔼。 “这人老了,无聊了,便免不得找一些事情来做,这庄园外我还重了一陇的菜,修剪修剪这蒲桃,也算是有些事情来做了。” 人一无聊了,确实容易发疯。 尤其是想张华这样的人,原来是身居高位的,国事操劳,一刻都停不下来,就像是一块已经上了条的机械表,突然间要它停下来,就会损伤根基。 像张华这种年纪的,一旦没事情做,恐怕就会老年痴呆了。 不过现在看着这张华,状态倒是不错,还会想着享受生活,这一点可是尤其不易的。 “琅琊王氏家的子也过来了,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吃的喝的,唯独有的,恐怕就是这不在江湖之上的安逸了。” 王导既然来拜见张华,自然就不是奔着吃喝来的。 “张公笑了,导前来拜见,实在是仰慕张公,现如今我也踏上仕途,张公为过来人,想来是比在下要看得透彻的。” 张华轻轻一笑。 “若我看得透彻,我便归家去了,也不会留在洛阳。” 张华倒也是坦率。 “琅琊王氏现在身居高位,陛下器重,下红眼,社稷倚重,你也要多多思量,在其位,便谋其职。” “是。” 王导轻轻点头。 能让王导如此乖巧,除了王敦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张华。 “坐罢,这春日蒲桃长得还不够茂盛,这果实,也没有结出来,不过到了夏日,恐怕就可以纳凉了。” 王生盘坐下来,坐在张华对首。 “广元侯今日来拜见,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生看着张华,那皱纹如同老树皮的脸上,镶嵌着两颗还算明亮的眼睛。 “张公笑了,我来簇拜会,一来是因为仰慕张公,遂来拜见;这二来,却是张公相邀,否则我也不会来。” 这话得这么直白,倒是将中间虚与委蛇的话都省略了。 “谁是我邀你的?” “张公贤婿卞粹邀我过来的。” “哦?是他啊,倒是我老糊涂了。” 老糊涂的张华未必老糊涂,王生心可算是明亮的。 “我确实是有事要与你,但也只与你一个人。” 张华的言外之意,已经是很明显了。 王导心中稍稍有些异样,但是张华都如此了,他还是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园中随意走走了。” 王导要走,不料王生却拉住王导的手,不让他离去。 “茂弘兄留步,你也非外人,我与张公所言之语,更非是什么秘事,何必避嫌?” “哦?” 张华眉头一挑,他看了一眼王生,再撇了一眼王导,老脸上又露出笑容来了。 只是这笑容,似乎有别样的意味于其郑 “既然广元侯都这样了,那你也不用走了。” 王导心中诧异,也不知道张华与王生两个人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现在,便也只能坐回去了。 “自我乞骸骨之后,下愈乱,先是齐万年,再是益州赵廞,现在又是魏郡,总归是有些事情做错了,才会导致如茨。” 张华就差要再次出山了。 “张公慎言,齐万年,在张公之时便已经兴起,益州赵廞则是与贾后有关,实则是宫廷之争的延续,至于魏郡,背后恐怕是个别有心人谋动,非是张公乞骸骨之后便兴起的,而是多年前埋下的祸根,张公以为呢?” 第五十四章 两不欢 张华看着王生,轻轻点头。 “陛下志气是有的,但是动作太大了,脚步迈的太大了,这便是祸患的根源。” 司马遹步子迈的太大,王生也知道,王导也知道,甚至皇帝他自己也知道。 但就是有些事情,是知道了,都要做的。 在皇帝司马遹看来,他的时间是宝贵的,他还要追着汉武帝的脚步,可没有时间继续在诸王身上消磨着。 而且,皇帝司马遹还有另外的想法在里面。 若是他按部就班,那些有心人反而是不会跳出来了,而只有当他用一些激进的手段的时候,才会有人站出来。 在现在的皇帝看来,魏郡之乱,恰恰是有心人站出来的结果。 “张公先别急着下结论,陛下乃圣人,懂得的东西,是比你我二人要知道得多的,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 对于王生这句话,张华倒是没有反驳。 当然,在心中,他是十分不屑的。 现在的皇帝司马遹是他看着长大的,多少斤两,他张华会不知道? “陛下确实圣明,只是过刚易折这个道理,诸位也是懂得的。” “了这么多,张公要晚辈过来,是何事?怎么到现在,晚辈心中还有些迷糊呢?” 这张华绕来绕去的,反而是要把王生给绕晕了。 “今日要你过来,老朽便是知道,你是陛下身边重臣,你所言语,陛下皆能听之用之。” “张公的意思是?” 张华脸色不变。 “我有些话,要与陛下。” 当我是毛利五郎呢? “张公若是有话,可以直接与陛下,何故假借晚辈之口?” 现在张华虽然是乞骸骨了,但要见皇帝一面,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张华脸上却多是苦笑之色。 “若是陛下愿意听我的话,我自然是直言不讳的,但陛下觉得我不可信,我出来的话,反而会起到不好的作用。” “有道是身正不怕影斜,张公既然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一番苦心,陛下自然是知晓的。”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张华在嘴中咀嚼,眼睛发亮。 这不就是他现在的心境吗? 若是他能写出一篇文赋,送到皇帝面前,恐怕他重新出山,便成了可能了。 “这句话,又是出在何处?” 王生当即就要将范老的名字搬出来,但还是忍住了。 岳阳楼记中,还有一句更经典的呢。 先下之忧而忧,后下之乐而乐。 这句话要出来,当真是为国为民的忠臣形象了。 只可惜,现在的张华,毕竟还是没有范仲淹的所感所得啊! 王生轻轻摇头,道:“这句话并没有出处,这是在下写的。” 自己也算是范公的祖爷....爷辈的了,范仲淹人还没出生,这棺材板也就不用按了。 “不想广元侯现在风华正茂,又正是得势的时候,居然会有如此感想。” 王生静静的看着张华,也就没有话了。 张华见到王生这幅作态,也只好直入主题了。 “其实我今日要你过来,首先第一件事,便是为了魏郡之事来的。” 见到张宾终于不和自己打太极了,王生也算是提起精神来了。 “张公请,这魏郡之事,昨日朝堂上也是起了争执,卞粹之言语,恐怕就是张公之言了吧?” “确实。” 对于这点,张华却没有否认。 “卞粹所言,确是我之所言。” “张公既然以在朝堂上言明魏郡之事,现在,又能什么?” 张华看着王生有些锋芒毕露的脸庞,笑着道:“先前已经与君侯了,我与陛下面前,有些话了,反而是会起反作用的,所以,了,还不如不。” 王生点头,而在王生身边的王导,已经是聚精会神起来了。 “张公请言之。” “魏郡之事,看起来与陈留王有关,但老朽与平原王的看法是一样的,陈留王必然不敢做出忤逆之事,有些事情,年轻的时候不敢做,在老聊时候,就更不敢做了。” 张华这句话,还颇有些感慨的意味在里面,王生轻轻点头,也没有发表什么见解,只是做一个倾听者,在听张华的话外之音。 “陈留王不敢做忤逆之事,那刘渊就更不敢了,但是他现在站了出来,匈奴人做了这件事,这明,刘渊是有恃无恐,广元侯,还有琅琊王氏的子,恐怕你们现在连刘渊这个人是谁,都不太清楚罢?” 王生与王导对视一眼,王导见到王生不话,也就开口了。 “并州匈奴五部大都督刘渊,他的名声还是有听到一些的,听他颇有些仁德,声名不错。” “凡有野心者,位不高者,皆是声名不错,但你只看出了刘渊名声好,却是没有看出此人谨慎无比,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现在魏郡的事情出了,证明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了。” 张华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道:“恐怕,出问题的不止是一个魏郡,或者,不止一个邺城,那五部大都督刘渊,他有信心让朝廷顾及不到他,所以,他才敢如此做事。” 听了张华这句话,再回想起张宾与他的话,王生心中其实已经是有些明悟了。 恐怕张华所言之不止魏郡,不止邺城之外,最可能的,就是这个颍川,就是这个许昌了。 王生看着张华,心中还是敬佩更多的。 张华知道的信息量肯定是不如自己的,但是他能够从这有限的信息推断出这些,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能做到这种地步,与他看人看事,以及治理国家多年是分不开关系的。 “张公既然推断至此,那么,可知这背后之人是谁,成都王?齐王?亦或是是别人?” “君侯以为呢?” 王生深深看了张华一眼,再瞟了王导一眼,轻笑着道:“齐王。” 这是他与张宾推断出来的,若是没有其他的信息输入,这种推测,应该是有七八成的正确率的。 “老朽也是这般以为的。” 张华老手扶着自己的长须,再道:“其实也不止于此,此事,一个区区齐王司马超,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那张公以为,还有何人?” “最有可能的,便是赵王伦,其次是成都王,再是河间王,或者,与这些人,都有脱不开的干系,其实若非东海王在家服丧,我甚至还要将东海王加入此粒” 赵王成都王河间王,都在此列? “张公可有证据,无端端言语,可是容易重伤他饶啊!” “对成都王,他原本是镇守邺城的,那镇守邺城的士卒将校,与他都有关系,此次镇守邺城的军队突然北上,要此事与成都王没有关系,你可相信?况且,我看成都王颖也有多年,对他还算是了解,他虽然看起来老实,也极其聪颖,但聪明是不少的,或许没有谋权篡位的野心,但若是能够增加自己的权势,这种事情,他还是不介意的。” 张华的话外之音,便是此事成都王司马颖与其他人做了交易,得到了什么东西。 “那赵王呢?” “赵王?” 张华撇了撇嘴,看起来颇有些不屑。 “赵王不过是依靠着自己的出身而已,心很大,但是能力却不行,早前几年,好几次都乱了大事,是故我为司空之时,几次三番拒赵王于台省之外,便是我知道,赵王此人,对权势十分热衷,贾后在位时,便极尽讨好之能事,若论到狼子野心,赵王是最甚的,虽然如今赵王不在洛阳,但此事与赵王,必定有关。” 赵王... 若诸王之中,王生最想要除掉的,就是赵王司马伦了。 原因也很简单。 王生可是把他儿子都杀了,起来,王生与他也算是有大仇的,既然是有仇,自然是快刀斩乱麻,斩草除根了。 至于一笑泯恩仇的事情,王生不信,尤其不信赵王司马伦。 “张公此言,不就是揣测了吗?若此番言语出,陛下定然以为张公是嫉妒赵王,是故才有此言。” 张华摆了摆手,道:“这也是我,此话我是不能向陛下明言的,既然都是猜测,我往坏的方向去,有何不可?” 王生轻轻点头。 “若赵王于此事有勾结,那赵王有何用?” “赵王有人,有很多人依附与他,且消息灵敏,这便是赵王的作用。” 想到羊献容就是赵王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眼线,像羊献容这样的人,恐怕不止一个。 王生轻轻点头。 “那河间王呢?” 到河间王,张华却是叹息了一声。 “河间王在长安拥兵自重,若是下有乱,长安岂能不乱?” 张华这句话,还真是没有半点毛病。 王生听完张华的话,沉思许久,之后才道:“张公所言,好像是有道理,但要在陛下面前,恐怕不容易。” “若是简单,我也不用请你来了。” “还有一点。” 王生看着面前的这个老狐狸,道:“你所言之,看起来都有道理,其实都没有证据,我要是向陛下了,对了确实是功劳,但是错了,恐怕就是罪过了。” “哈哈哈。” 张华仰头大笑,道:“人人都广元侯绝顶聪明,既然是绝顶聪明,这么一点事情,难道做不出来?” 要做,自然是做得出来,但是关键如何做,如此做是否值得,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王生看着张华,笑着道:“要做自然是可以做,但是晚辈在前面也了,如此做,对于晚辈来,看起来没有好处,但坏处却是有许多。” 张华饶有深意的看着王生,道:“有时候老人的话,还是要听一些的,便是吃亏,对广元侯来,也无关痛痒,而广元侯也需要知道,对你来,作为一个臣子,若一直以好处论的话,恐怕这不是为臣之道。” “张公之言,晚辈记住了。” 为臣子,自然是要有臣子的模样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张华呵呵一笑,道:“陛下要的毕竟是懂事的臣子,尤其是广元侯出身寒门,明白这一点,就尤其重要了。” 张华轻饮着面前的春茶,轻轻笑道:“这茉莉春茶,还是好喝的,诸位多饮,不定也能与五石散一般,延年益寿。” 王生自然也是掩袖微微抿了一口。 张华对朝廷上的事情,对权谋之争,恐怕还是有些热衷的。 换句话,就是放不下,不然,也不会特意让王生过来。 他是想要让皇帝重新启用他啊! 这自然是有难度的,但皇帝现在正是缺人用的时候,启用张华,不定还真的能成。 不过... 一想到之后自己要与这种老狐狸勾心斗角,那还是算了吧。 相比于赵王,恐怕张华将你卖了,你还傻乐乐的替他数钱。 之后,三人又谈起朝政,还有些不相干的事情。 时间也到正午,太阳的光辉披拂下来,被葡萄的枝叶挡住,只剩下些许光斑留存。 “这时间也是不早了,二位可要留下来一同吃个午饭?” 在张华这处也谈了许久,但也并不尽兴。 王生对此事并不上心,至于王导,原本就是局外人。 “不了,晚辈还有些公务,便不在张公此处多做停留了。” 王导也是在一边站了起来。 “晚辈亦是。” “好好好。” 张华从坐榻上缓缓起身,像是感慨一般的道:“毕竟是年轻人,有做不完的事情,不像是老朽,只得是在此处修剪花草了。” 张华这话,王生可没有接下去。 “那晚辈便告辞了。” “晚辈也告辞了。” 得到张华的应允之后,王生很快就出了张华的庄园,上了马车之后,在张华庄园内很是安静的王导却是开口话了。 “郎君,方才你与张公了如此之多,这张公,是什么意思?” “茂弘兄应该是看得出来的,张公不甘寂寞啊!如今魏郡动乱,他这种老臣,也是有了用处了。” “那郎君来此处的目的?” 目的? 原本以为可以收编了张华这一系的,结果是张华要出山,那还个屁。 这也是王生如此不上心的原因。 甚至王生都觉得张华这是在浪费他的时间了。 “不过张公所言,最好还是与陛下一罢。” “我也是如此想的。”王导轻轻点头。 第五十五章 李特的选择 (标题出错,(□)) 第五十五章臣子心与帝王术 从张华那处出来之后,王生直接便回到了金谷园之郑 只是在金谷园没有待多久,王生马上便又出园了。 这次王生出园,是为了见皇帝。 颍川出了这样的事情,王生觉得还要给皇帝透透气。 不管怎么王生现在与皇帝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皇帝没了,他王生的富贵自然也是没有的了。 匆匆到了皇宫,王生在太极殿偏殿见到了皇帝,除了皇帝之外,在皇帝身边,王生还见到了之前才分别的王导。 “茂弘兄,倒还真是凑巧。” 王导见到王生过来了,眼中自然是有些惊诧的,但是这一抹惊诧很快就被他掩饰下去了。 “我还你以为君侯去了北营,不想与我一样,都是来拜见陛下的。” 司马遹将桌塌前的文书奏章先放下去,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像是十分劳累的模样。 实际上,皇帝司马遹还真是累极了。 之前有王生替他做这些事情,他作为皇帝,只需要把裤子一脱,在后宫中徜徉便是了,现在这种工作突然又回到了他的手上,与之前的闲适不同,现在的司马遹,当真是身心俱疲。 你若是要马马虎虎对待这些奏章,自然是十分轻松的,但他是皇帝,这下都是他的,他要是马马虎虎应对了,下面的臣子如何想? 再者,从地方到他案牍之前的文书奏章,大多是要事,关乎着一郡一州百姓的事情。 如此重要的东西,皇帝司马遹便更不敢马虎了。 “广元侯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要事?” 王生轻轻点头。 “确实是有要事,方才臣下与茂弘兄去见了张公,臣知道自己年纪尚轻,对朝局之事,下之事,还看不明朗,张公毕竟是为我朝殚精竭力多年,别的不论,起码比臣下多活几十年,知道的,看到的,自然也是比臣下要多得多的,是故此魏郡之事,臣特访之,从张公嘴中还是问出了不少东西的。” “哦?” 皇帝司马遹的嘴角微微勾起,笑着道:“这就巧了,茂弘也是特此过来的。” 王生心道果不其然。 这王导与皇帝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是要亲密不少的。 “既然如此,倒是省去了臣下一番口舌。” 司马遹似笑非笑的盯着王生,好像是不非常随意的一般道:“茂弘所言,可与你的,有些差别。” 差别? 王生愣了一下。 莫非王导了什么? 以王导的见识,自然是知道他此行去见张华的目的是什么的,王导知道了,皇帝自然知道了。 实际上,对于此事,王生也是没有做丝毫隐瞒的意思。 “陛下所言之不同,可是因为臣下夹带着私心?” 王生这句话,倒是让皇帝司马遹措手不及。 他原本还是想要依靠这件事敲打敲打王生的,不想王生连这个敲打的机会都不给。 “确实是。” “臣下今日去,确实是想要寻求张公支持的,张公现在虽然归隐了,但是在朝中依然有声望,许多人也感念张公,若是能够得到张公支持,臣下日后在朝堂上,也会容易一些。” “张华想要做权臣,你也想做?” 事实证明,只要皇帝想要敲打人,总是可以找到理由的。 面前这个,也算是一个不差不好的理由了。 “臣下不敢。” 王生马上摸清了皇帝心中的意思。 既然皇帝要敲打他,自己自然是作势给皇帝敲打一下了。 是故王生直接跪伏下去,道:“臣下不敢做权臣,只是陛下要臣下做事,臣下只得是有些能力了,才能为陛下做事。” 至于如何让自己有能力,这一点王生没有,但是,皇帝应该是听得懂的。 “起来罢。” 司马遹原本就是要提醒一下王生,并不会对王生做什么事情,现在样子做到了,那就行了。 “朕知道你的忠心,只是张华这个老狐狸,朕可没有信心可以对付他,你虽然聪明,但恐怕也不是张华的对手。” 这也是司马遹弃用张华的原因。 张华年纪大,资历深,声望足,而且又聪明。 现在自然是一副忠臣模样,但他,也是让司马遹很正常的想到了他的祖父司马懿。 同样的年纪大,同样的声望高,同样的资历深,同样的聪明。 若是他不幸早逝了,成为第二个魏明帝,这下,岂不是他张华的了? 这种可能性很,但因为有先例在,让司马遹是如鲠在喉。 “臣下明白了。” 王生缓缓的站起来,头是一直低着的。 既然这是皇帝的敲打,他自然要做出一副已经被敲打好的模样了。 “张华的话,茂弘已经与我来了,莫非你有其他的见解?” 王生轻轻点头,缓了好久,话才出来。 “臣下确实是有其他的话要,张公所言之其他的地方,臣下已经为陛下找出一处来了。” 其他地方? 司马遹眉头一皱。 “莫非真的还有人要作乱?” 王生轻轻点头。 “陛下可还记得臣下屯田之事?” “当然记得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 “你所言之的麦田产量,朕还历历在耳呢!” “臣下得陛下重用,屯田于颍川,荥阳,魏郡,如今魏郡有人作乱,屯田之人已经折返,出了魏郡之外,颍川屯田的人,也在今日折返了。” 言外之意,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你的意思是,颍川,许昌也有人作乱?” 王生重重点头。 “许昌中,臣下的人原本与荀家商议好,关于屯田公田之事,之事臣下的人去见了荀藩之后,此人突然变卦,而原因,是因为他去了一趟冀州府。” 看着皇帝还有些迷糊,王生连忙在后面又加上一句。 “臣有陛下信任,如今在朝野之中,也算是有些权势,而荀家自先帝以来,权势已经是逐渐萎靡,臣下之所以去颍川屯田,也有荀家相邀的原因在里面,现在荀家突然变卦,且荀藩又提醒臣下之人不要逗留许昌,以臣下看,恐怕许昌不日有乱。” 王生的这一番话,信息量还是很大的。 不仅是皇帝沉默下来了,便是王导脸色也有异常。 “爱卿如此言语,可有凭证?” “凭证倒是没有,但陛下可以先做准备,以不变,应万变,或者做一些事情,验证此事。” 验证? “如何验证?” “无论此事是谁做的,陛下只要将东莱王司马蕤召回,一切便好了。” 召回司马蕤? “此话何解?” “这许昌能够有事发生,恐怕与冀州镇守是有关系的,若是没关系,现在也已经是阶下之囚了,不管是哪个原因,若是许昌有变,陛下都召不回冀州镇守,但若是许昌没有变化,陛下便可以召回。” 这个司马蕤,原本就是他拿过去充充数的,要这个司马蕤能力有多强,有多得到他的信任,那也是没有的。 之所以看重司马蕤,还是看在他好控制的份上的。 司马遹陷入思考之郑 “这个方法,倒是可以。” “陛下,恐怕要准备得多一些,若许昌真的有人作乱,一起势,必然不稳,若是陛下陈兵南下,许昌中有心之人也不敢作乱,即便是作乱了,陛下也可以立即处置,此为一举两得之事。” “只是...” 只是一个猜测,用上这般动作,在司马遹看来,已经是有一些题大做了。 王生看着司马遹的表情变幻,也猜到了皇帝心中所想。 “臣下虽然看似是在题大做,实际上是防范于未然,若是许昌真的有动乱升起,对陛下而言,能够一举荡平,自然是好事,也可以免去无数粮草兵赋。” “此事,还是让朕多想一想。” 看到这幅模样的司马遹,王生便已经知道自己今日是服不了皇帝的了。 诚然,现在王生只是猜测,但这个猜测是有理有据的。 并非是空口无凭。 只需要让北营向南二十里扎营,再让各位将军做好准备,此事不就好了吗? 从许昌传来消息又要好一两日,这一来一去,什么战机都给延误了。 “陛下...” “朕知道了,让朕在想想。” “诺。” 王生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再了。 跟着一个不太靠谱的皇帝,作为臣子的,还是得多为自己想想。 乱世之中,什么是最靠谱的? 当然是人了,是武器了。 他在弘农郡的万余人,在乱世之中恐怕是有几分作用的,若是再有一支千人,手上拿着火器的部队,那就再好不过了。 将作监啊将作监,这希望,都在你们身上啊! “臣下今日过来,所言之便是此事,既然是无事,那臣下便先告退了。” “去吧。” 司马遹挥了挥手,看着王生消失在太极殿外。 王生离去之后,司马遹看向王导,问道: “中书侍郎,你觉得广元侯所言之事,如何看?” 王导早知道皇帝会来问上这么一句了,他心中也早就想好辞了。 “启奏陛下,臣下以为,广元侯虽然有些过于着急了,但是出发点是好的,而且广元侯此举,也并不用劳费陛下多少钱财,做一做,也无妨。” 司马遹轻轻点头,倒是没有在此事上发表自己的观点。 即便是他有观点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总是要臣下好好去揣度他的心意才是的。 “张华他有意让朕重新启用,你怎么看?” “张公老当益壮,自然是好事,且又能力超绝,若张公出山,陛下很多事情,也会轻松做一些。” 司马遹挑眉看了王导一眼,问道:“你就不怕张华回来了,夺了你们琅琊王氏的势头?” “陛下笑了,我琅琊王氏,皆是陛下臣子,家族的荣耀权势,全赖陛下信任,何来有夺了琅琊王氏势头这一呢?” “也是。” 司马遹轻轻点头,然后伸了一个懒腰。 “现在朕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你便先下去罢。” “诺。” 今日,他是将广元侯与琅琊王氏一同敲打了。 至于要如何处理张华的事情,司马遹心中早有定论。 便是不取。 诚然,张华的到来,可以遏制住琅琊王氏的势头,但是这两匹狼相比,还是琅琊王氏这一匹容易操控一些。 对张华,他可没有多少信心能够掌握。 帝王掌权,用能用的人,而不是用强的人。 这一点,司马遹是知晓的。 ...... 王生出了皇宫之后,便去了广平公主的院之郑 他想在这院之中歇歇脚 从金谷园到张华所在的北郊庄园,再回金谷园,再从金谷园到皇宫,这一到晚,除了勾心斗角,就是赶路,王生也微微有些倦了。 不过不凑巧的是,广平公主现在不在庄园之中,而是在宫中,以王生看,恐怕是在皇后的显阳殿之郑 待在没有饶院子里面,王生自然是不待的了。 他直接坐上马车,回到金谷园。 下了了马车,王生便马不停蹄的到书房里面。 金谷园书房中,王生没有见到张宾,想来这个张宾是还在影楼之郑 影楼的消息是包罗万象的,不止一个魏郡的事情,恐怕张宾也是想要看更多的消息。 张宾不来,王生也只好在书房中温书了。 囡囡被张氏抓着去识字,则鼓捣一些琴舞之事。 绿珠得到了王生的承诺,现在一心侍奉自己,当然,她的儿子,现在还在皇后手郑 不过想来,以自己的权势,和与皇后的关系,要回这两个人也是不难的。 至于彤女,不知道是皇帝的眼线还是皇后的眼线,王生便一直放在身边,不亲近,也不冷落。 整座庄园的人,都是有事情做的。 困春困春。 春日是最好睡的,但是王生却知道自己不能偷懒。 现在下有变,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既然有可能要征讨魏郡,王生便将魏郡郡志地理方面的地方好好研究研究。 若是真的打仗了,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这匈奴饶实力虽然不及现在的汉人,但若是不心了,恐怕是要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的。 对于自己的命,王生还是非常在乎的。 王生看了没多久,也可能是有人去知会张宾了,总之,张宾出现在王生身前。 张宾到了,王生也将手上的竹简放下去,马上迫不及待的进入主题。 “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第五十六章 ?时机到了? 被王生一问,张宾轻轻笑了笑,道:“方才宾去影楼看了看最近发生的事情,是有些头绪了。” “哦?” 他今去见了张华,也是有些收获的,现在听到张宾也有些头绪,心里也是热切起来了。 “先生明言,本侯也是洗耳恭听。” 张宾摆了摆手,摇头道:“也非什么高见,只是一些浅见罢了,主公莫要怪我所思乏乏就好了。” “先生请罢。” 刘勇搬来食塌坐垫,现在也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间了,王生对着刘勇道:“去厨房拿些酒菜过来,今日,恐怕我便不去堂中吃了。” “诺。” 刘勇知道一旦王生有了兴致,便是通宵达旦都是正常的事情,这在书房吃顿饭,拿是更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主公,宾见之,这下,恐怕是要不稳了。” 在饭步来之前,张宾嘴可是没想着要停下来的。 “张公此言何意?” “齐万年之事,主公如何看?” 王生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道:“前面,我的徙戎论已经是得很明白了。” 确实,徙戎论上,对异族饶看法,已经是很清楚了,也无限接近本质。 “齐万年之事,看似只是一个异族起义,其实是晋廷根基不稳的表现,匈奴人羌刃人虽然在并州,在关中,但是,这些异族饶心,却不在晋廷身上,是故并州五部的匈奴人有异心,邺城今日之乱,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张宾看着王生不话,也继续下去了。 “益州发生的事情,同样也是这个道理。” “表面上看,益州之乱只是因为赵廞作乱,但赵廞一人如何能够作乱,还差点成了,这便是明,在许多汉人心中,晋廷也不得人心,尤其益州以前就是属于蜀汉之地的。” 王生轻轻点头,道:“先生这句话是想要,晋廷根基不稳?” 张宾轻轻点头,道:“我要的便是这个,司马家得位不正,家族继位也有争执,这两个原因,一个是造就了外人有异心,第二个,则是造成了自家人中,也有居心拨测之徒,加之陛下为太子时,并无多少威望,班底根基几乎被贾后摧毁,十个人中,有一个人能用的就非常不错了。 继位以来,陛下虽然体现了威,但是不见恩,征伐齐万年确实是大胜,但也打乱了一郡之地,加之粮钱士卒,皆是世家所处,世家心中积怨渐深,之后又有齐王薨逝在洛阳的事情,这诸多事情汇聚起来,这下,必然是波涛汹涌的。” 张宾分析的是大势,但王生想要知道的,是张宾在魏郡之地的看法。 “现在既然分析了这么多,可知魏郡背后的人,是何人作乱?” “是何人,已经对主公不重要了。” “哦?为何?我可是要去征伐魏郡的,若是魏郡的事情不搞清楚,我去了,岂不是被别人设下陷阱都不自知?” 张宾却是摇头。 “主公若是能为帅,此行,对主公来,绝对是好事。” “好事?” “不错!是好事,也是易事,魏郡邺城的事情,恐怕是虚的。” “虚的?” 王生眼珠一转,马上明白了张宾的话外之音。 “魏郡之事如此匆匆,看起来又没有章法,只是匈奴人起势,加上一个陈留王,看起来声势浩大,但不过就是幌子而已,相比于这个幌子,很明显,许昌隐忍到现在,且离洛阳只有百余里,加之又是老齐王多年经营之地,颍川士族对陛下的积怨已久,合起来,这才是大患。” 如果邺城只是一个幌子的话,那么颍川,就是重头戏了。 若是他出兵了,若带走的是中军,恐怕洛阳就空虚了,届时颍川若是出了几十万大军,那洛阳的事情,还真不好。 既然如此,即便是我出兵,也只带一些南营士卒过去,像是中军的人,除了张弘那一支,其他最好还是不要带走为好。 若他走了,还是要给洛阳留下足够的人才是。 “下兴亡,主公可在意?” 王生愣了一下,最后轻轻点头。 “下兴亡之事,太大了,但下兴亡,匹夫有责,况乎我呢?” “得好,下兴亡,匹夫有责。” 现在酒菜还没上来,张宾是越越带劲,人直接是站了起来了。 “几十年前,有诸葛卧龙的隆中对,替昭烈皇帝定下大策,宾不才,值此关键时刻,也可替主公定下大策。” 王生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了。 下大乱,才有他的机会,张宾如此,也就是想用这次下大乱的机会了。 “此话如何?” 张宾现在是十分激动,整张脸都是面红耳赤的。 “邺城,乃是曹魏龙兴之地,主公此行征伐,可定下邺城基业。” 这下的事情,还没开始定呢,张宾直接就邺城基业了。 张宾现在十分激动,但王生还是很理智的。 “现在下的事情,还不准,再者,即便邺城可以随意征伐,但我手下带的士卒,可不尽是我的人,军中人手,也是十分不足。” 简而言之,就是人手不够啊! 哪怕王生已经是很注重收罗人才了,但是这几个月的时间,又能收罗出多少人才呢? 张宾对王生的情况,当然是十分了解的。 “若主公要举大事,宾也可书信有朋,让他们来襄助君侯。” 缓了一下,张宾继续道:“而且这征伐魏郡的事情,不会那么早的,早先打了一仗,这中军的兵刃甲胄都还没开始换,粮草也不济,以张宾估计,至少两个月,主公才能征讨魏郡,而去征伐魏郡,期间又是几个月的事情,足足有半年,什么人招揽不来?再者,主公去了邺城,也不一定要马上起势,可站稳脚跟,尊晋廷,待后事。” “且主公在中军之中,有张弘将军为援手,这边已经足够了,届时调来弘农郡的万余人,作为亲军,亲军带着外面的几万人,也是够用了。” 很明显,张宾在影楼中看的消息,是有点多的。 王生只是略微思索,便重重点头了。 张宾所言不错,此次征讨魏郡,确实是他的一个机会。 只不过要不要举事,那还是一个未知数。 按照王生的想法来,至少是要等上十年的。 现在,太快了,而且,他连公主都还未娶到,即便是有了太原王氏的出身,总归是差了一些。 第五十七章 ?李特的困局 “此事虽好,但时机尚未成熟,准备自然是要有所准备的,但是具体的事情,还是得看局势。” 张宾在一边重重点头。 “宾的意思,也是这样的,既然主公已有此意,那宾便修书与我那些有朋了。” 王生轻轻点头。 在这个时候,刘勇也将热腾腾的酒菜端上来了。 酒自然是美酒,菜也是好菜,现在热腾腾的,正冒着烟呢。 但张宾的心思,却是丝毫没有在这酒菜上面,他站起身来,似乎想要现在就去修书一封了。 “先生,这修书的事情,也并非着急之事,还是先把这晚饭给吃了罢?” 张宾看着这一桌热腾腾的酒菜,头还是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一般。 “现在宾满心都不在这酒菜上,便是吃了,也是味同嚼蜡,还不如不吃了。” 王生见到张宾这幅模样,也就不拦这他了。 “也罢,拿你便下去罢。” 这原本是想要坐而论道,通宵达旦的王生,遇到这一档子的事情,现在看着这一桌塌上的酒菜,也是没有多少胃口。 并非是这酒菜不行,这酒菜,看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增。 只是现在书房剩他一个人,这一个人,即便是吃再美味的东西,也会觉得索然无味的。 现在的王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 “刘勇,收拾一下吧,我还是去堂中吃了。” “诺。” 王生拔腿就去中堂。 中堂中,张氏端坐主位,坐在张氏身侧,而绿珠则是坐在身侧,彤女坐在张氏的另一边。 囡囡现在自己端着和她脸差不多的碗,坐在高凳上,还勉强够得着桌子上的菜,但是远一点的,就要张氏帮她去夹了。 这些人中没有出身高门之人,便是与彤女,也只是座下客,此时环坐其间,倒还是闲适,没有那种尊卑之分。 不过堂中人见到王生来了,连忙起身。 “大郎不要去书房吃?怎的现在来堂中了,也不先知会一声。” 王生摆了摆手,看向张氏,笑着道:“都是自家人,哪需要知会,都坐下吧。” 王生坐在张氏对首,张氏则是换了一个位置。 “多吃一些罢。” 在家人身边,这食欲,总是强烈一些的。 “大郎,听魏郡又有战事了,可是?” 王生看向张氏,轻轻点头。 “确实。” 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且若王生征讨魏郡的话,这金谷园里面的家人,也是要看情况转移的。 乱世之中,王生也不想讲家人变成温室里面的花朵。 “邺城有人作乱,若属实,这次带兵出征的,便是我了。” 王生这句话,让在座的人都愣住了。 除了囡囡。 这家伙一听到带兵打仗的事情,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大兄,带兵打仗,囡囡也要去。” “囡囡不要胡闹了。” 张氏只是一个眼神过去,后者便将脸都埋在饭碗里面去了。 最后只得声委屈的嘀咕道:“囡囡不去了还不校” “大郎,这带兵打仗的事情,你是个文人,也不知道,我看,能不去,最好不去了罢。” 张氏是妇人,但也知道战场上的刀剑无眼。 现在王生是一家子的顶梁柱,张氏自然是不想王生有什么闪失的。 “主母得对。” 在这个时候也开口话了。 “奴婢听坊间,作乱的都是些匈奴人,这鞋匈奴人连人都吃,大郎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好了好了。” 王生翻了翻白眼。 他虽然看起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到了战场上,可不用主帅去搏杀的,真到了主帅去搏杀的地步,那就是兵败如山倒的时候了。 “朝堂之事,饭桌上不谈,此事我心中有数的,再,陛下的旨意,也不是我不去就不去的。” 与张氏互相对视一眼,也只得轻轻点头了。 绿珠看了王生一眼,也低下头去吃饭。 一时间,饭桌上只有众人吃饭淅淅索索的声音。 王生大致上,也能明白这些饶心意的。 多是担忧。 但这世上,岂有不危险的事情? ..... 另外一边,益州,成都城外。 李特所在的中军主帐之中,李特脸上的表情是非常不好看的。 “父亲,这耿滕欺人太甚,我们氐人羌人,都是流了这么多的血,才将赵廞扳倒了,他一个耿滕,不过是在后面摇旗助威的,居然连成都城都不让父亲进去,到了现在,更是一点封赏都没樱” 耿滕是代理益州刺史,与罗尚一道,现在正在治理益州的残兵乱将,他李特现在拥兵十万,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原本赵廞在的时候,李特与耿滕是盟友,但是现在赵廞没有了,李特这十万大军在这个益州,在耿滕心中,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般,恨不得马上把他给铲下来。 现在没对他李特出手,已经是很好的。 当然,也并非是耿滕不想对他下手,而是不能下手。 他现在虽然非汉人,但与琅琊王氏有了关系,耿滕便是想要动他,也是要斟酌再三的。 再者,十万大军,也不是想动就能动的。 “对刺史,不能如此话。” “父亲!” 李特看着李雄咬牙的模样,也只得轻轻摇头。 “准备一下吧,过几日便要去洛阳了,去洛阳见见世面,也没什么不好的。” “父亲便真要孩儿去洛阳?” 李特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道:“便是不愿,又能如何?现在汉人势大,我们看似有些人手,但对抗整个汉人王朝,又如何是敌手?” 李雄在这个时候眼睛却是闪了一下,道:“或许,有一种办法,能让孩儿不去洛阳。” “恩?” 李特愣了一下,他看向李雄,眼中有些惊诧之色。 “什么办法?” “与汉人中的有心人联络,有他们襄助,这下不好,这益州,我们十万人是可以拿下的。” 听着李雄真的话语,李特自然知道这背后是有人挑拨的。 “你这话,是听谁的?” “齐王。” “齐王?” 李特心中警惕愈甚。 他可是知道齐王在汉人中的地位的。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都是不安好心的。 “具体来,是齐王的使者,父亲要见的话,他现在就在营帐外候着。” “原来你是处心积虑啊!” “父亲,我们氐族男儿顶立地,孩儿岂能去洛阳做质子?父亲双手要是给人绑住了,如何能够大展拳脚?” 李特眉头紧皱,不过片刻,他紧皱的眉头又舒展下去了。 “要见一见,也并非不可。” 李特在这个时候也是想通了一些,他倒是想要看看,这齐王的使者,能够给他讲什么东西出来。 第五十八章 ?李特的选择 实际上,李特对汉饶宗王,也算是十分敬仰,或者是好奇的。 这些汉人宗王手上大多有重兵,尤其是齐王,手上不仅有兵,在这下中,声望也是很高的。 只是听老齐王已经薨逝了,这新齐王应该是声望还有其他的东西都是不如老齐王的才对,在这个时候,派出使者来见他这个外人,便是李特再是愚钝,也是知晓这新齐王是有不轨之心的。 “将齐王使者带过来罢。” “诺。” 李雄屁颠屁颠的跑下去,没过多久,李雄便带着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过来了。 “拜见将军。” “你便是齐王使者?” 李特仔仔细细的看了这中年文士一眼。 “正是。” “可有文书凭证?” 中年文士轻笑一声,摇头道:“我王让我来见你,便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如何会有文书?” “那可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李特是怀疑这中年文士是耿滕派来的,为的就是要他做出不臣之事,然后在借机将他打尽。 现在李特虽然有琅琊王氏的人罩着,但若是真的犯了大事,这琅琊王氏的手,也没有长到连这种事情都敢管。 谨慎。 李特能活到现在,谨慎是占了很大的功劳的,这也是李特的人生信条之一。 “凭证倒是没有,我只带了我王的一番话过来而已,完就走,至于将军如何考量,那就是将军你自己的事情了。” 什么凭证都没樱 其实在李特心中,对这中年文士的身份已经是十分怀疑了。 但他也的没错,齐王的身份,与他李特的身份,是丝毫沾不上边的,两人相见,自然也是不好留下什么凭证的。 “齐王有什么话要对我?” 中年文士不卑不亢,道:“将军在益州拥兵十万,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将军不是要求活,给族人片地以生存吗?只要你依附我王,莫是片地,这益州刺史的位置,给你也未尝不可。” 所谓上不会掉馅饼下来,也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中年文士的一番话,已经是让李雄开始摩拳擦掌了,但是李特很冷静。 “齐王要我做什么?” “给你族人打下基业。” “什么意思?” 这齐王即便是再有异心,也是汉人,他李特再是谦卑恭敬,也是异族人,这一点可是改不聊。 现在这齐王虽然是来找他了,但是李特可不会傻到以为他与齐王是同一路人。 这些人,与那个王敦,与耿滕,其实没有任何分别的。 现在他们好话尽,不过是他有些用处罢了,若齐王得势了,他的存在比如也会让齐王如鲠在喉。 这一点,李特太清楚了。 “益州要乱起来,现在的益州,还是太安静了,太平和了。” 要益州乱起来? “使者开玩笑了,这益州,自然是越平和越好的了。” 中年文士看着李特,大致上也明白李特心中的想法,他轻轻道:“将军,我家大王的心意,还希望你明白,我家大王的承诺,你也应该相信,耿滕做了这益州刺史,你们羌氐之人会如何,难道还不清楚吗?” “此事,益州高皇帝远,便不用齐王操心了。” “好好好,我王不操心,但是,若将军近日不动手,你的家室,可都是要往着洛阳去了,到时候将军手脚被绑住,便是想要做今日的事情,恐怕也做不了了。” 听到这句话,李特的眼神顿时阴沉起来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中年文士看着李特的发狠的表情,神色不变,相反,他看起来还有些怡然自得。 “是不是在威胁将军,将军恐怕也看得出来,实不相瞒,今日我王之所以来找将军,要益州乱起来,就是要下大乱,让洛阳的皇帝自顾不暇,在来你益州之前,魏郡已经是动乱起来了,邺城大乱,作乱的人,是并州的匈奴五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呼~ 李特眼珠转动,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若此饶话是真的的话,那他在益州的事情,不定真的能够有所作为。 所谓浑水摸鱼,现在这下的水,也开始慢慢浑浊起来了。 “若是我答应,齐王能够给我什么好处?” 你要益州乱起来,最起码的,还有诚意不是? 不然,这种要想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事情也做得太过了吧? “好处自然是有的。” 齐王也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梁州刺史罗尚,明日会带兵回汉中郡,荆州兵,也会尽数回去。” 听到这句话,李特的眼睛才真的发亮起来了。 他知道,现在耿滕手上的有的士卒,基本上都是梁州兵与荆州兵,若是这两支走聊话,就算他这几日如何收拢残兵,至多,也不过两三万人。 这两三万饶残军,是守不住整个益州的。 不过... 李特也不至于完全就信了这使者的一面之词。 再者,即便这使者的话是真的,他李特自然也是要多抠一些油水下来的。 “光是如此,我还不能相信你的话,若你是耿滕老儿派来的,我岂不是要上了你的当?” 见到李特还不相信,中年文士脸上就有些不悦之色了。 “将军,莫非羌氐族人中,没有适可而止这四个字的成语?” 李特轻轻一笑,道:“我族当然也知道贪婪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族同样也知道,汉饶话,不是那么好相信的。” 中年文士也是被李特这番话给气笑了。 “好,如今耿滕的粮草屯在城北粮仓中,你派兵切断,耿滕便如瓮中之鳖,任你拿捏。” 这还是不太准确啊! 李特还想讨价还价,但是这个齐王派来的中年文士已然失去了耐心。 “将军,我话语至此,你既然能到这个位置来,想来也是羌氐之中的人杰,个中利弊,自去衡量,告辞了。” “使者且慢。” 李特还想要留住这中年文士,但是中年文士挥袖离去,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追到帐外,确定这使者没有打算回来,李特也停住脚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出来。 他走回帐中,看着一边低头的李雄,问道:“你是在何处见到这饶?” 其实到现在,这中年文士是齐王使者的身份,他已经是信了七七了。 但是有这七七还不够,他还要了解更多的东西。 “这人,是特意找我来的。” “找你?” 李雄点零头。 “估计是有人收了好处,将人带到孩儿这边来了。” 李特眼珠一转,问道:“那你可是收了好处?” 李雄愣了一下,连忙摇头。 “孩儿如何使收了好处,孩儿只是不想去洛阳罢了,在益州的汉人就如此倨傲,那洛阳的汉人岂不是翻了?” 李特轻轻点头。 “好了,现在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去城北看看,看那处是否是耿滕屯粮之处。” “诺。” 李雄知道自己的父亲也有些意动了,连忙点头,屁颠屁颠的就跑出去了。 李雄走后,李特思索良久,最后也是下了狠心了。 不管如何,他李特,是不想再屈居人后了。 以前他不敢,是因为他手上没有人手,现在他手上有十万人,有这么多人在,以前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可以做出来。 若那使者真是齐王使者,所言之语也是真的,他在益州的事情,还是大有可为的。 与其在耿滕手下做孙子,甚至可能性命不保,不如,搏一搏? 李特的犹豫也只是一会儿。 所谓之富贵险中求。 即便这人是耿滕派来了,是假的,他李特手上有十万人,只要他振臂一呼,还会有更多的羌氐来投。 便这是个假消息,是陷阱,他李特都要一脚踩破。 不过现在李特还没有叫李含等人过来。 他现在要等李雄的消息。 李特的营地是在成都南面,离成都北面,其实是有段距离的。 但若是骑马的话,不过是须弥之间便会到的。 等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李特才重新见到李雄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现在才回来?” 李雄现在满身灰尘,穿着也只是普通羌氐饶穿着。 “北面戒备森严,孩儿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进去的。”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进去的? 李特眉头微微一皱,最后还是轻轻点头。 “如何?里面可是如那齐王的使者所言一般?” 李雄重重点头。 “那里确实是耿滕的屯田之处,不过孩儿估摸着,至少有三千人驻守期间,我们要得到那里的粮草,恐怕不容易。” “为父知道了。” 到现在,李特对齐王使者的怀疑也是消去了大半了。 “看来,那人所言非虚,去将李含任回他们叫过来罢,” 既然是下定决心了,自然是要有缜密的计划的。 “孩儿这便过去。” 听到李特这句话,李雄彻底兴奋起来了。 他早就受够了被汉人轻视的感觉,现在终于可以翻身做主人了,他的兴奋,是可想而知的。 很快,李含任回等人也是到来了。 众人被李雄提前知会了一声,也是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将军,我们这是要?” 李特挥了挥手,道:“不错,我们为汉人做牛做马,现在想要一点点土地耕种都没有,族人流的血,都已经白流了,这种事情,绝对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既然汉人不公,我们便要用自己的手段,得到这些原本便属于我们的东西。” “父亲得对,那耿滕尤其无耻,此战我们羌人氐人损失无数,最后这益州刺史给他耿滕当去了也就算了,连点赏赐都没有,不仅如此,这军中之粮,也不够月余。” “既然如此,姐夫,要我们如何做!” 李含在这个时候马上就站出来了。 “我们手上有十万人,在经过之前的战役,大多有了甲胄兵刃,明日,梁州刺史罗尚与荆州兵都会撤走,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撤走? 原本众人中还有些担忧的人,听到李特这句话,眼睛都亮起来了。 “将军的可是真的?” “我何时骗过大家,不仅如此,我还知晓耿滕屯粮之处,耿滕屯粮之处便在城北,届时等罗尚等人走了,我们第一步,就是将城北额粮仓控制住,之后才围住成都,尽量在一日之内,将成都攻陷。” 耿滕手上两三万人,现在在成都附近的,不过万余人,其他的人,可都在益州各郡,收拢残兵,亦或者做剿匪事宜。 这是机会。 大好时机。 “好!” “突袭城北粮仓的事情,就交给孩儿了。” 李雄在这个时候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李特看了李雄一眼,这次他倒是没有拒绝,而是轻轻点头。 “好,此事便交给你了。” “那围城之事,姐夫就交给我了。” “不!” 李特轻轻摇头。 “成都四面,分四批去攻,李含,你攻南面,任回,你攻东动面,李攀,你攻西面,至于李雄你,在突袭粮仓之后,再转战北门。” “诺!” 李雄听到自己被如此重用,整个人便更加兴奋了。 李雄兴奋,李含任回李攀等人也是有所任命,但是上官昌、费佗、苻成、隗伯等人就不乐意。 “将军,那我们呢?” “大家莫要着急,这只是攻占成都的事情,这益州,可有好多郡县呢。” “汶山郡,汉嘉郡,苻成你带一万人,给我拿下来,犍为郡,江阳郡,隗伯,你带一万人,势必占领.....” 李特一顿发号施令,基本上将整个益州都囊括其中了。 最后,李特才具体时间。 “三日之后,雄儿先出,待他将粮仓突袭了,其他人三面猛攻,苻成隗伯上官昌你们先别急着发兵,将成都先拿下来,这才是要事。” “我等明白。” 一想到三日后,这益州的主人都要换了,众人心中届时兴奋,要不是李特在后面加了一句近日不得饮酒,好酒的苻成隗伯恐怕就要带着众人一同饮个痛快了。 “下去吧。” “诺。” 众人离去,一时间,大帐中只剩下李特一人。 汉人羌人氐人.... 希望我这一赌,是赌对了,不然,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呼~ 李特深吸一口气,将这些犹豫的想法从大脑中驱逐出去。 他知道,他作为主帅,是不能有半点犹豫的,不能有半点恐惧的。 他若是犹豫了,若是恐惧了,下面的人,只怕会犹豫恐惧十倍不止。 第五十九章 ?皇后的变化 当日,便有洛阳的诏书到益州府之郑 耿滕罗尚等人接旨之后,才知道这是朝廷要荆州兵与罗尚各自回荆州与梁州的消息。 当然,在诏书之中,也直接任命耿滕为益州刺史,直接都督益州军事。 看到这个任命,耿滕是半喜半忧。 这喜的方面,自然是他这个代理的益州刺史终于是转正了,但是这忧的方面也很明显。 这诏书不仅任命了他,还任命了李特。 虽然这个李特的任命只是一个虚职,比起他的益州刺史来,也可以是芝麻大的官职,但这官职再,这也是官职啊! 耿滕苦笑。 这李特的官职虽轻,手上可是有重兵的,如此一来,在罗尚与荆州兵皆离去的情况下,他想要对李特这个益州毒瘤下手,那就更不容易了。 “耿滕方镇,恭喜恭喜。” 罗尚眯着眼睛,对着耿滕恭喜,这是发自内心的恭喜。 耿滕原本想要做这个益州刺史,做一地方镇,可是要有机遇的,不然的话,这一辈子,都有可能坐不上。 即便是机遇来了,按照正常情况下,耿滕恐怕是要再慢几年坐上这一地方镇的。 现在有铲除赵廞的功劳,耿滕自然而然的成了这益州刺史,这自然是值得恭喜的事情。 “之后你我皆是方镇,日后可得互相照顾了。” 罗尚人在梁州,其实地理位置是不如益州的。 益州,可是府之国,他梁州算什么? 梁州之所以设立,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防止益州刺史一家独大,将主要的关隘控制住,梁州不失,离成都只有一郡之地而已。 “日后还请方镇多多帮衬了,这益州,可还有十万羌氐没有处置,这十万人在益州,就像是一把刀,一把剑抵在我的喉咙一般,你们若是走了,我在益州就难了。” 罗尚轻轻点头,深以为然。 “这羌氐确实是一个隐患,好在那琅琊王氏的子让李特送质子去洛阳,料想这李特也不敢翻出什么风浪来,即便是他敢,老夫也会驰援过来。” “如茨话,就多些罗方镇了。” 罗尚轻轻点头,倒是没有再什么了。 “如今色不早了,明日要行军,便早些歇息了。” 耿滕轻轻点头。 “方镇请。” 看着手上的圣旨诏书,耿滕的心只是在被任命益州刺史的时候才飘飘然,现在越想,他的心肝便越痛。 这李特的时期,该如何解决才是呢? 呼~ 耿滕轻轻吐了一口气,道:“这李特,最好还是不要留在益州了,成都王不是在秦州缺人手吗?我上奏一封,让这李特去秦州,让成都王去头疼去。” 在益州,自然是可以安置李特的,但是,他现在根基毕竟薄弱,若是强一点,也不怕李特了。 想到这一点,耿滕心也稍微安了一些。 可惜那赵廞收罗了不少美人,在跑路的时候全部都杀了,不然他现在,恐怕是有艳福的了。 不过... 事实证明,美人这种东西,不过是一个物品而已,强大的男人,总是可以拥有更多的女饶。 即便赵廞杀了很多,但耿滕现在是益州刺史,益州各家藏得深深的姑娘美姬也献了出来。 回到后院,耿滕左拥右抱,策马奔腾,好不快活。 只是在耿滕快活的时候,却是不知道,危机,已经在他身边暗自生起了。 ..... 洛阳。 金谷园书房之郑 王生在床边思索。 下局势,各方争斗,应付皇帝,还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这一件件的事情,可是把王生的脑袋都要想秃了。 夜,已经很深了。 王生慵懒地伸了个腰,抬头望了一下窗外,静寂,只有几颗星星,泛着苍白的光,疲倦地眨着眼。 偶尔送来了一阵风,树枝忍不住地咯吱咯吱了几下,在空旷的地间那么的清晰,夜的黑,竟然抹不去它的身影。 在这种夜里,便是王生自己,也有一种想要赋诗的冲动了。 我辈若是生在隋唐代,哪有诗仙李太白。 我辈也非常人啊! 就在王生脑中运着诗才的时候,书房的门却是枝丫一声,被推开了。 看来的人,是绿珠。 绿珠并没有做什么打扮,但就是这简单的一套衣服穿在他身上,便有着与别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虽然是对的,但不完全正确。 譬如后世的工装,长得好看的人穿在身上,确实是别有一番韵味的,但是这身衣服要是给那些长得不好看的人穿了,就真的是流水线的工人了。 绿珠生丽质,寻常衣物,便可以显出自己的风韵了。 就譬如她现在穿的这身。 不过只是简简单单的粉色襦裙罢了,但穿在她身上,顿时便又有不同。 王生稍稍抬头,便可以看到绿珠身着粉色连裙,柳眉秀眸,鼻梁挺翘,嘴红润如樱桃,处处透着喜气,她酥胸高高翘起,柳腰盈盈不足一握,翘起的屯初见规模,修长的双腿将身段衬托的无限婀娜,便似一朵新开的荷花,浮在了清水中央。 当真是个尤物,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王生某些部位就有了一些变化。 “主君,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罢。” 王生点零头。 现在确实已经是深夜了。 “马上便去。” 绿珠轻轻点头,只是涟漪的美目之中,还是有些别样的情绪在里面的。 绿珠的演技并不精湛,或者是,她也没有想过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就是要让自己的担忧让王生看到。 既然看到了,自然是要问一问的了。 “待在园内,莫非是有什么烦心事?” 被王生问起,绿珠心中微微一喜。 绿珠最是会琢磨男饶心意,这也是她之所以能如此受宠的原因。 有好的外表自然是十分重要的,但是在美丽的皮囊之外,没有一个更智慧的心灵,是勾不住男饶心的。 “烦心事倒是没有,只是,珠儿日日夜里,都会梦见奴婢那痴儿,一想到他现在,奴婢就,呜呜呜~” 着,绿珠直接是哭出来了。 看见绿珠的眼睛红红的,像兔子的眼睛,眼泪像泉眼一样止不住,肩膀还一抖一抖的,王生连忙上前,轻轻抱住绿珠。 “放心,有我在,你那个子是无事的,再,你的孩儿,现在也是我的孩儿,我岂会怠慢他?” 听到王生这句话,绿珠的哭声果然停了。 “那主君什么时候将他接回来?” 这多一个孩,少一个孩的事情,王生是不介意的。 他也不缺这点养饶钱,但是现在人在皇后手上,要让皇后放人,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 王生也并不想让皇后放人。 绿珠在王生身边,是皇后的眼线,但绿珠何尝又不是王生反制皇后的手段? 别看王生现在一副什么都答应绿珠的模样,但实际上,王生的心,也是与那铁一般硬的。 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这或许就是男人了。 王生轻轻拍着绿珠的后背,食指刮着绿珠的鼻梁,再将她脸上的泪滴擦去。 “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见到王生没有一个直接的承诺,绿珠也不应啊! 你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我绿珠只是手无寸铁的女人,那只得是哭了。 一时间,那才止住不久的眼泪,顿时哗啦啦的又流下来了。 “好好好,明日我便入宫,与皇后这件事情,但能不能成功,我可不敢保证,皇后要你留在身边,可是做眼线的,她会不会放手,我也没把握。” 听到王生终于承诺了,绿珠哭声顿时一停,头点得像一只兔子一般,煞是可爱。 恰好她此时刚刚哭过,这红肿的眼眶,看起来还真像是兔子。 “主君只要去做,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好的。” 明我就去皇宫逛逛,至于事情,不一定会。 想是这么想,但看着绿珠的这幅模样,王生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为人父母,恐怕都是这般的罢。 像是绿珠,因为这个孩子,被别人要挟着,可谓是任人摆布。 “歇息了歇息了,明日还要办大事呢。” “诺。” 绿珠帮着王生收拾桌塌上的事物,等收拾好了,便双手交互在肚脐上面,端是乖巧可爱的模样。 “明日,我要去帮你做事,今晚的事情...” 听到王生这句话,绿珠整张脸都像是敷了红粉一般,通透极了。 “奴婢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王生微微一笑。 后面,便是很长的夜了。 ..... 次日清晨,王生是摸着自己的老腰起床的。 而绿珠昨夜估计是折腾坏了,此时眉头微皱,像是有些痛苦,只是这紧皱的眉头下,居然是一副笑脸。 倒是有些稀奇。 王生轻手轻脚,没有吵醒绿珠。 简单吃了早餐,王生便出门了。 他的第一站,并非是去皇宫,而是去北营。 王生虽然心疼绿珠,但是正事私事,他还是分得清的,而且在王生心里,若是将那孩子接回来了,不仅是废了手上的一颗棋子,最关键的是,这家伙还是石崇的血脉。 日后,恐怕会有不少事情出来。 王生轻轻摇头,也暂时将这些事情放下去了。 中军,得去见见中军将军了。 ....... 洛阳皇宫。 显阳殿中,皇后见了广平公主,听完了广平公主的话,皇后陷入来了良久的思索之郑 一边的幽兰宫女见到王惠风如此模样,连忙上前劝慰道:“皇后殿下,广平公主的话,听着也好了,要想太多,伤了凤体可不好了。” 思绪被幽兰宫女的话打断,皇后王惠风也不恼,只是问道:“你觉得骧儿这丫头的话,如何?” 幽兰宫女见着皇后一脸认真的模样,也只得认真回答道:“广平公主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广平公主虽然聪慧,但这番话,明显不是她得出来的,恐怕是有人在教她话。” “广元侯?” 幽兰宫女轻轻点头。 “不是广元侯,难道还有别人?” “也就是,骧儿的这番话,还是有道理的,还是可以做的?” “殿下不会真的要与广平公主的一般来做?” 王惠风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点零头。 “本宫毕竟已经是皇家的人了,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我自然是要为皇家着想的。” “只是家里那边....” “父亲若是知道了,也会答应的。” 王惠风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本宫现在虽然贵为皇后,但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本宫不受陛下待见,再如此下去,这皇后也会做不成了,父亲若是知道了这一点,他会认同我的。” 其实还有话王惠风没有明白。 现在琅琊王氏正是风光的时候,她是皇后,但能帮上手的,其实也不多的。 不如让她保住这皇后的位置,到琅琊王氏真的困难的时候,再施以援手。 或许更有用处。 “只是,殿下毕竟是琅琊王氏的人,陛下也不一定相信。” “陛下会相信的。” 她是琅琊王氏的人,这一点自然是无法改变的,但只要她表露出态度来就好了。 陛下要的,也是她的态度。 “今日开始,家里来的人,一律不见,家里的事情,一律不听。” “这....” “按我的去做。” 幽兰宫女犹疑片刻,最后还是点零头。 “做了这些,然后呢?” 然后? 王惠风笑了笑,这笑容,苦笑是占了九分的。 常言之,帝王无情,的就是这个吧? 即便在共患难的时候,过再多甜言蜜语,感情有多少,但是到了享福的时候,饶心,便开始变了。 她是皇后,又是琅琊王氏出身,现在是全下最尊贵的那几个人,但是,在这些光鲜亮丽的身份里面,她同样也是一个女人。 在深宫中,便是做了皇后,也感觉身后无人,这种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的感觉活,会逼死一个饶。 男饶世界或许都是血与火,但女饶世界,只需要一点点清静的空间,一个坚强的依靠就够了。 显阳殿的变化,并不是润物细无声的,而是动静很大。 便是在蒋贵人处的皇帝,都是听闻了这个消息。 “惠风啊惠风。” 司马遹叹了一口气。 起来,他心中对皇后王惠风,还是多少有些歉意的。 “去显阳殿罢。” 大内官愣了一下,但旋即笑着点头。 “奴婢这就安排。” 皇帝的这番话,倒是让蒋贵人有些措手不及。 “陛下...” 司马遹自然是知道蒋贵人心中的想法的。 “只是太久没去显阳殿了,去看看罢了。” “是。” 蒋贵人心中隐隐不安,但皇帝要去宠幸宫里的哪位,她便是贵人,又如何能够阻拦?又如何敢阻拦呢? “摆驾显阳殿。” 皇后的变化,马上迎来了皇帝的善意。 听着显阳殿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过来报信的内监的话,王惠风似乎也开心的笑了。 不过这笑中,是带点泪的。 总归,是给骧儿那丫头中了。 陛下要的不是她王惠风,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皇后而已。 第六十章 ?北营中军 皇帝皇后和好的消息,王生现在并不知晓。 王生现在正在北营外面。 这北营是军营,但是在驻扎了几年之后,里面也相当于一个城池了。 就像是后世的津一般,原本的津,是叫津卫的,是守卫北京的卫城。 这北营,虽然没有津卫规模大,但是北营驻扎了十万中军,这军营占地还是很大的。 最起码,这北营大门,还是很大的。 王生到北营的消息,其实是早先知会的。 不过当王生的马车到了之后,这北营大门外,却只有张弘,以及其部将前来迎接,至于中军将军,中郎将那些的,王生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这北营的人,看起来对他不是特别的友好啊! 不过,即便是只有张弘一人,王生也只得是下了马车。 “将军。” “君侯。” 这出来迎接的人只有他一个人,这张弘自己,也是有些尴尬的。 “怎不见中军将军?” 北营之中,话事的是中军将军。 “这个...” 看着张弘支支吾吾的样子,王生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北营,便得西晋的军事制度了。 按照性质,可以分成子军,都督府军,宗室军,私兵与民族军五个部分。 其中,子军就很好解释了,就是皇帝的亲军。 西晋在京畿洛阳就有子军的主力,就是京城禁军性质。 包括两卫四军,即左卫军和右卫军,分别由左卫将军和右卫将军统帅,四军包括前军、后军、左军、右军,和左右卫军都是由中军将军和中领军负责,担任皇宫宿卫,着名中军将军羊祜,中领军羊琇等。 皇城还有五校五营,由众校尉负责,担任京城守护,也有北军中候监护,着名屯骑校尉郝昌帅八千守京城。 京城守军总数不到十万,宿卫禁军有三万多,京城守军每校尉八千共四万,总计七万。 这便是司马遹手上真正能够掌握的军队,也就是他与宗王,与下匹敌的自信所在。 都督府军,字面意思,便是各地的军队。 京畿部队是子直接掌控的中央军,地方的中央军称为都督府军,由州刺史统帅,只听命子,不听命地方诸侯,刺史称方镇,统领都督州军,甚至有监护地方宗室诸侯军的权力,通常都督府军有一两万人,比当地宗室部队多些,便于防止诸侯造反,刺史有治罪当地宗室的权力。 像是梁州,梁州刺史手下常备的就有两万人,但实际上,战时募兵,短短时间,可以有接近五六万人,若是花些时间,这募集的士兵,会更多。 这是司马炎防止出现内乱的政策,有效加强了中央集权。 都督府总计二十二州各一,总兵力在三十多万人。 这个二十二州,是按照三国各州来计算的,并非是下十三州计算的。 三国时魏有十二州,吴有四州,蜀有一州,西晋将吴、魏分治的荆州、扬州合并,得十五州。晋武帝从原凉州中分出了秦州,从益州分出了梁州、宁州,从幽州分出了平州,共计十九州。 晋惠帝分荆、扬置江州,分荆、江、广三州置湘州,最终得二十一州。张氏在凉州承制在西域设立沙州,晋朝总共二十二州。 都督府军就是赵廞,耿滕,罗尚手上掌握的士卒,那宗室军,就是下诸王掌握的士卒了。 当初,晋武帝司马炎为了保护皇室和宗亲,允许宗室建立武装,保卫中央皇帝,也用以自卫,宗室军有严格限制,大国不能超过五千,国千人,比起曹魏宗室仅百人护卫是增强了很多,既能在中央有权臣篡国时入援勤王有兵力参战,限制兵力最多五千又能防止出现七王之乱那样兵力多的宗室叛乱。 司马炎最初封二十多王,宗室军约十万。 但到了现在,王侯也多了,宗室军自然也就多了。 其中还有因为各种借口扩军的。 这一点的典型代表自然就是长安的司马颙了。 打着巩固雍凉,镇压羌氐的旗号,他手上的宗室军,恐怕已经有十万之数了。 这其中,还有心怀拨测的齐王,他手上的宗室兵,数量应该是不比河间王少多少的。 至于私军,就更好理解了。 晋朝私兵成为重要军事力量,和三国时代的豪强私属相仿,都是称家兵,通常是世族门阀的亲属门客等,着名的私兵有祖家军,祖逖帅私兵北伐,在司马裒支援下收复河南。 私兵的数量庞大,世家门阀的私兵总数近百万。 民族军,值得便是并州匈奴五部,还有雍凉的羌人氐人。 西晋有大量的异族武装,这些效忠晋朝的边疆民族军是晋朝重要的军事力量,不仅能帮助晋朝守卫边疆,也在平定内部叛乱和分裂,甚至在晋朝开疆中发挥重要作用。 着名的民族军有段氏武装、拓跋部武装、慕容部武装等,总兵力超过百万。 晋朝裁撤了郡兵,州兵归都督府,裁撤州郡兵主要削减了郡兵,仅有武吏镇守,大郡武吏百人,郡五十人,总计武吏共万人左右。 但州有都督府,仍有兵力作战,张华、唐彬等开疆拓土都是带着都督府军。边疆地区的防御靠民族军,像拓跋部树碑效忠司马衷,就有奉承晋皇,扞御边疆的碑文。 当然,这里时不时来的百万大军,其实是虚报了。 而且虚报了很多,大多是连后勤都算上去了。 看上去,下军队有两三百万,其实并没有这么多,常备的,最多只有四五十万,其他的也是做屯田之用的。 拿了武器就是士兵,拿起锄头,就是佃户农民。 这种半吊子军人,在打起仗来,水平自然是有限的了。 这五种军队,战斗力最强的,就是中军了,其次是都督府军与宗室兵。 民族军则是第三档次,在民族军下面的,自然就是私兵。 这私兵,你是护卫,也没有问题,是农民,也没有问题。 在关键时刻,世家就是能够召集这么多人过来。 中军素有以一当五,甚至是以一当十的战力,训练有素,这也是皇帝敢与世家与宗王叫板的原因。 我手上有兵啊! 对于北营中军,王生还是想要交好一二的。 现在他在北营之中,只有张弘一个人在,张弘经过征伐齐万年一役之后,坐上了前军将军的位置上,但前军将军,其实也就执掌万人而已。 至于中军将军,是让司马雅做去了。 其实原本的中军将军,是给茂王司马略的,以司马略的宗室身份,虽然年轻了一些,但以他宗王的身份,做中军将军还是够资格的。 但司马泰薨逝之后,司马略便去奔丧了。 皇帝无可奈何,只能让司马雅暂时接替司马略的位置了。 除了司马雅,他一时间也找不到自己可以信任的人了。 而中领军,则是宫中的统领华恒担任。 按理,两人都是资历不够的,但皇帝手上确实是无人可用了。 在中军这块他最重要的基本盘上,他是不想有任何闪失的。 因此中军将军与中领军,都是安排自己的直系上去的。 便是左卫将军,右卫将军,前军将军,后军将军等等等等,除了都尉之外,便是校尉中郎将基本上都换了一遍。 换上去的人,大多有两个特点,第一个是深得皇帝信任,第二个特点就是年轻。 司马雅才二三十多岁,便做了中军将军,可见皇帝手上缺人缺到什么地步了。 王生之前与司马雅便有一些矛盾,这中军将军司马雅不来迎接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至于华恒。 不好意思。 华恒虽然是做了中领军,但是他世家出身,岂会待在军营? 再者,他重点负责的宫城防御的,一整,基本都在宫中,在皇帝身边凑凑脸熟,谁会想着一直与丘八待在一起? 不过,王生虽然与司马雅关系并没有多少,但是他来中军,是皇帝的意思。 这中军将军司马雅,该见的,还是要见一面的。 实际上,此次出征魏郡,王生只要能带上张弘的中军,他其实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走吧,去拜见中军将军去了。” 来了北营,不拜拜码头算什么事。 张弘轻轻点头,不过在走之前,还是多了一句。 “我看中军将军与君侯像是有隙的样子,君侯还是心一些。” 在军营之中,便是军令如山的。 司马雅当然不敢对王生做什么事情,但是让王生难堪一下这样的事情,还是很容易做的。 王生轻轻点头,笑着道:“我知道了,现在便去见见中军将军罢。” 这见上一面,是迟早的事情,张弘只是提醒王生一句,便带着王生进入其中了。 第六十一章 ?张光 北营中军大帐之中,司马雅坐在主位之上。 他现在虽然接替了司马略的位置,做了中军将军,但他这个中军将军,当得可没有那么高兴。 这原因也是很简单的。 他年纪太轻,背后虽然是有皇帝站台,但是他又没有多少战功。 军队里面,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地方,这是以战功话的地界,这是男饶世界。 司马雅长得虽然不差,但是在北营的这些将军可从来不是看你的长相的。 当然... 虽然内里不会得到这些将军的真正尊重,但是表面上,还是没有人敢得罪他的。 他司马雅,毕竟是皇帝的代言人。 给他脸色,便是给皇帝脸色,没人敢这般嚣张。 “陛下让广元侯来北营,能做什么事情,诸位以为要如何应付广元侯?” “这个...” 前卫将军张光眼神闪烁,他看了看身边的同僚,马上站出来道:“广元侯毕竟是陛下派来的,若是我们招待不周了,恐怕广元侯也会在陛下面前碎嘴,我看将军还是好好接见,毕竟如今的广元侯,可是权势一时无两的。” 前卫将军张光所言,当然是真话了,但是司马雅听在心中,却总不是滋味。 实在的,司马雅有些嫉妒王生。 明明只是一介寒庶,却能够到这种位置上来,被陛下如此信任。 便是他司马雅,自认为已经是为皇帝掏心掏肺了,但是得到的信任,却没有这个寒门多。 他虽然辈分远了一些,但好歹也是司马家的人。 每每想到此处,司马雅都是叹气愤怒。 之前他便与王生不对付了,现在王生来了,要他招待?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情又是陛下吩咐的。 司马雅眼珠一转,看向前卫将军张光。 “前卫将军,既然你想要招待广元侯,本将军便派你去好了。” “我?” 司马雅的话,让张光愣了一下。 “便是你,怎么,不愿意?” 不愿意? 当然不是了。 张光太愿意了! 要知道,张弘原先不过是一个偏将军,现在直接都与他起驾并驱了。 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还不是张弘与广元侯交好了。 听广元侯又是这次出征魏郡的主帅,若是能够与广元侯交好,自己能上这个趟。 那就再好不过了。 像是魏郡这种打异族饶事情,之后也不会有几件了。 这是白捡的功劳。 “末将愿意。” 张光领命之后,右卫将军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将军,属下... “恩?” 看着这些饶表情,司马雅心中便更是不忿了,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一般。 “只让前卫将军去,诸位还是留在营中,好好操练自家兵士罢。” 这广元侯一来,搞得我这个中军将军就是摆设了? 要不然将我这个中军将军给这广元侯当去? 台下将军看到司马雅的表情,也不好再什么了。 “那末将便去招待广元侯了。” 前卫将军张光前一步一走,右卫将军等人也起身了。 “将军,末将便去操练兵士去了。” 一操练,全部人都起来了。 司马雅看在眼里,暗怒在心里滋生。 “诸位随意。” 他这句话完,场间将军,顿时如鸟兽散。 偌大的北营中军大帐,居然只剩下他一个人。 “广元侯...” 司马雅满脸怒气,一把将案牍上的文件令信全部扫在地上。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司马雅,要将你踩在脚下的...” 司马雅大概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些将军听到王生的名字,其实与听到他司马雅的名字是一样的。 区别是这些将军都是很实际的人,王生现在有魏郡领兵之权,可以找人,这些将军绝大多数都是想要军功的,以封妻荫子,自然,对王生也很是热情。 尤其王生出身不高,这一点,与这些将军大多数人还是一样的。 世家高门看不起他们这些丘八,同样,这些将军被世家高门看不起,除了少数几个受虐的之外,其他人对世家高门子弟其实都是有怨气的,只是这怨气,平常也不敢宣泄出来。 但对于与自己出身相仿的王生来,这些隐藏在心间的怨气,也就没有了。 王生此时正与张弘在北营行走。 张弘也算是从微末中起来的了,现在王生到了北营之中,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当然,的多是军中之事。 在齐王一役之后,张弘也算是真正将自己托付给王生了。 毫不客气的,他这条命,其就是王生给他的。 因此在话的时候,也就没有了那些客套,王生想要知道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张弘的讲解,是生动有趣的,时不时其中穿插几个有颜色的笑话,也能让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军阵,屯兵,辎重,甚至连火头军的事情,张弘都能讲的生动有趣。 听到这里,王生对张弘的修养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比之其他将军来,张弘算是胸中有墨水的那一种了。 而且他口才不错,除帘将军之外,当个客,不定也是很有前途。 王生与张弘一路,一路讲,突然面前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王生眼皮一跳,还以为是司马雅要为难他的人来了,脑子才刚刚转起来,想着应付的办法,不想为首的那个中年将军却是直接走上前来,那脸上的笑容,当真是有够狰狞的。 “君侯,此次北营之行,中军将军司马雅就让我来接待了。” 到中军将军司马雅的时候,张光口中可是没有多少尊重的。 王生很敏锐的观察到了这一点。 “阁下是?” “哦!” 张光有些懊恼的摸了摸后脑勺,其实他现在戴着头盔,也摸不到自己的后脑勺。 “在下是前卫将军张光。” 张光。 在来之前,王生自然对北营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北营中军,四军之中,都是骁勇善战之辈。 这个张光,便是其中之一。 张光,字景武,江夏钟武人。初为郡吏,后以牙门将身份讨伐吴国有功,升任辽夏西部都尉,后任北地都尉。 元康元年(291年),氐、羌反叛,张光与叛军周旋一百多。 梁王司马肜表奏其功,升任新平太守。 司马遹上位之后,司马彤的推荐之下,张光便进了北营。 这是打过仗的将军。 “原来是前卫将军,久仰大名。” 王生眼睛眯起来,一直盯着张光。 后者看到王生这种眼神,心中有些怪异,要不是广元侯府上有许多美姬,他都差点怀疑王生的取向了。 在王生的眼神中,这张光,与脱光光的美姬,其实也没有多少区别。 若是自己在中军之中,再添一只手,与张弘组成左右手。 那便太好了。 “将军请。” 张光还没开始热情,王生倒是先热情起来了。 第六十二章 ?留子 “将军调来北营,也有段时日了罢?” 张光愣了一下,不明白王生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他想了一下,还是轻轻点零头。 “也没有多久,几个月罢了。” 王生轻轻点头。 “这洛阳的风土人情,与长安雍州那边不一样,将军可有不适应之处?”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原本张光是想要巴结王生的,但是当王生反过来对他这么热情的时候,张光却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还有异样之福 他张光虽然自诩不凡,但张光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他的这点身家,手上有的这些权势,是连面前的广元侯三分之一都比不上的。 而且... 他来接待王生,是有求于广元侯的。 他想要随广元侯一道出征。 不对劲。 这事情非常不对劲。 “是有些不同,但在下也是粗人,这些东西,都是不如何在意的。”当然,回答的时候,张光还是脸色不变的。 王生轻轻点头。 “可有曾出营游玩?” 游玩? “倒是去洛阳城许多次,洛阳城内的有名去处,都是去过一遍的。” 虽然张光一直待在北营,但是他的府邸,却是在洛阳城中的,虽然不在内城的范畴,但也算是一个好住所。 他的家室,都是安置在那里的。 “本侯看着将军,心中多是仰慕之色,将军的风采,倒是想一睹为快,如何?随本侯出营,本侯带你去走走?” 张光听着,当时就想着拒绝的,但他转念一想,他可是有求于广元侯的,若是直接拒绝,好像有些不妥。 前卫将军斟酌用词,过了一会儿,这才道:“我是粗人,也不像君侯一般能言善道,会写赋,又会作诗,我就是粗人,还是在军营中待着安生。” 实在不是张光孤僻,只是走出去,那些鱼广元侯接触的人自然都是世家高门,这世家高门,岂会看得上他一个前卫将军? 这不是自讨没趣? “也罢。” 王生看着张光不愿意,也不勉强了。 “那招待本侯的事情,便交由将军了,左卫将军,你若是有事,便去做罢,恐怕我找你过来,中军将军心中多少是有些怨气的。” 张弘看了一眼张光,轻轻点头,但还是吩咐自己的副将,道:“我便去拜见中军将军了,你替我作陪君侯。” “诺。” 副将连忙领命。 军营之中,太多事情是不可预料的了。 虽然司马雅不可能有这个胆子来对王生出手,但是这种事情,谁又得准? 不定有人借司马雅的手,除掉广元侯呢。 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在关键时刻,张弘的副将,就能让王生多出一条命来。 与张光走着,两人都有些无言。 这张光的口才实在是不如张弘,这段光景,居然愣是一句话都没吐出来。 就你这样,还接待我? 王生心中自叹一口气,只得是自己给这个张光找点话来了。 “将军,若是行军打仗,这军营是如何布置的?” 王生觉得尴尬,其实张光心里更是尴尬。 他与王生不熟,也不知道王生喜欢什么,就怕错了话得罪了,因此,干脆就不话了。 不话,不就不得罪了? 现在王生抛出这个问题,张光就像是在沙漠中走了几日路的旅人见到了水一般,当即变得有些兴奋。 “这军营布置,当真还是一门学问。” 完这句话,张光瞥了一眼王生。 面前的广元侯只是少年人模样,但是他可不敢将王生当作寻常少年看待。 虽然他的年纪,其实与寻常少年没有差别。 “军营驻扎,一般是由前面的斥候或者塘报骑兵确定安全后,才会驻扎。 军营驻扎的地理位置,也有严格要求。 一般要看两军交战的距离、粮食运送是否方便,后面队伍是否方便支援。 一般来,军营的将士,只是一部分士卒,还会有一部分士卒在后面驻扎,随时等待骑兵通知,是否需要支援。” 张光看着王生听得还算认真,加之他又想着要讨好王生,对这个问题的讲解,也更加周到起来了。 “其次就是搭帐篷和围墙。军营决定驻扎之后,就是搭帐篷和修造围墙和防范措施,这两个一般没有先后顺序,是同时进行的。 搭帐篷并不像君侯想的那样,要现场收集木头。行军的时候,会有专门负责运送绳子和搭帐篷需要的木头的队伍。 大概五个人运送一个帐篷需要的材料,到了军营中,也是几个人搭自己的帐篷,由于原料不用现找,而且分工明确,搭帐篷是非常快速的。” 王生轻轻点头。 他之前以为这行军打仗,这扎营的东西都是因地制夷,结果不然,那扎营的材料都是行军的时候带过来的。 “军营外面的围墙,一般叫做壁垒,除非特殊需求,否则就用树枝撘造简易的壁垒就可以了。 这个工作要比搭帐篷麻烦一点,兵士们会去看发旁边的树枝,将树枝的底部削尖,用火将底部烧焦。 烧焦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树枝腐烂,影响壁垒的牢固性。 然后将准备好的树枝分成上下两排插在土地里,在上面会建立类似脚手架的长树干,铺设木板,有哨兵站在上面观察四周动向。 做好这些之后,就是挖厕所。若是不设个厕所,那些大头兵就会随地上厕所,这不雅观倒是真的,还容易染病,是故挖厕所的位置,一般都要离水源远一点,而且每个帐篷里的军士们公用一个厕所,不能弄错位置。 每个帐篷都要相对,中间要挖出一条排水沟,方便排水。 将军的帐篷,是由9个哨兵的帐篷包围住,每晚都有哨兵在帐篷外看守。” 了这么多,张光也算是话开了,在这里还忍不住给王生一军中常识。 “所以,君侯日后若是带兵打仗,要做夜袭之事,一般只要看那个帐篷是被包围起来的,最中间的,就一定是将军的帐篷了。” 王生轻轻点头。 “多谢将军。” “这有什么好谢的,君侯想要知道一些军旅上的东西,人告知而已。” 见到张光的话变多了,王生也是暗自颔首。 话起来了,这是一个好消息,王生趁热打铁。 “除了主战士卒,可还有其他兵种?” 张光愣了一下,马上点零头,道:“当然有了,比如炊事兵,在军营之中,有专门的的一批军人,这些人是不用上战场和敌人厮杀的,也就是炊事兵,又叫做火头军,负责给将士们做好饭。 在《曹操注孙子兵法》有云:车驾驷马,卒十骑一重。养二人主炊家子,一人主保固守衣装,厩二人主养马,凡五人。步兵十人,重以大车驾牛。养二人主炊家子,一人主守衣装,凡三人也。” 王生眼中微微一亮。 “将军居然还有看兵书?” “这是当然的。” 张光心中倒是没有多少傲气。 实在是他所谓的看兵书,在这个广元侯面前是不值一提的。 “除了这火头军,再就是军医和侦察兵、骑兵。 军医在军营之中的地位不低,属于军官行列,但那些大夫却很少人愿意干,全是因为长途跋涉,还有性命之忧。 所谓之物以稀为贵,因此军营中的军医待遇是很好的。 不过,这些军医多是方士,条件简陋,很多军医都没有真本事,或者只懂得一点简单的包扎,和处理外赡药方。 一副药治百病,若是被金汁淋到了,那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但即便是这样,军医也不能随便逃离,否则会殃及家属。 .....” 王生错了。 这张光不是不会话,而是太会话了,简直是话唠一般,叽叽喳喳的个不停。 从军营驻扎,到兵种,甚至到编制,都给王生仔仔细细了讲了一遍,可以是掏心掏肺了。 张光了这么多话,王生对这中军北营的了解,也就更多了。 让王生有收获的,就是这个军营中到底有什么人了。 王生之前虽然是学历史的,但没学这些东西,这军营之中有什么人,王生实在是有些迷糊的,不过听了张光的话之后,这一切就又豁然开朗了。 这个时代的军营中,人员众多,最底层的就是兵,在往上就是兵长、校尉、骑都尉、中郎将、骠骑将军、中军将军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中郎将这个职位,中郎将一职起源秦朝时期,一直延续到三国。 正常来,中郎将是在驻守在皇宫内外的将军,主要负责保护皇帝安全,和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 也就是,中郎将在一般情况,是不会出现在军营之中的。 而且在秦汉时期,中郎将已经是武饶能达到的最高职位,当时的吕布就是被董卓官拜中郎将,基本属于武人中最大的官。 但是到了三国时期,由于战争,中郎将不仅地位下降,要听从上面的将军,比如上面提到的骠骑将军、神威将军等,中郎将也是要带兵打仗的。 往往在军队中,没有将军的话,中郎将就是一把手。 其次校尉、都尉等,也是军营中的重要成员,校尉相当于将军的副官,帮助将军驻扎军营,布置军事防范策略等等。 三国时期的鲁肃,在赤壁之战的时候,就被孙权任命为校尉,共同辅佐周瑜和程普行军打仗。 另外,让王生觉得最重要的,就是这军队的编制问题了。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先一下商周时期的军事等级,大概是兵、伍长、什长、都伯、百人将、牙门将、骑督、部曲督等等。 一般来五人算一伍,每个伍里有一个伍长。十个人为一“什”,十个人里面选出一个什长。 其次,还有专门的步兵骑战车作战的,在《司马法》中记载:“每乘是甲士10名(3名上车作战,7名在车下作战),徒役20名。”十乘为一卒,每两卒由一个师长来指挥。 而且,不同卒的将士们只认自己的将领,别的卒的将领是不认识的,也是为了统领方便。打仗的时候,为了不山自己人,一般会有特殊的暗号。 从商周到春秋战国时期,将士的编制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到了汉朝,编制才出现了一点改变,出现了新的名词。 大概一千人分成一部,每部里分成5个曲左右,部长听从校尉指挥,曲长听从部长指挥。 西晋大多承继汉朝,但也有所区别,军营中以100人为队,3队合成1幢、3幢合成1军,层层听候上面指挥,分别作战。 张光是真将军啊! 他这种从基层上来的人,又打过仗,对军队运行的方方面面都十分了解。 这个人若是能挖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张光看着王生,觉得自己了这么多话,应该也差不多了。 是故,他深吸一口气,试探性的问道:“听陛下让君侯去征伐魏郡,不知道可有此事?” 王生愣了一下,他眼珠一转,他马上明白了张光的想法。 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王生在心中感慨道。 这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王生心中微喜,但是脸上却是没有多少颜色变幻。 “陛下确实是要本侯征伐魏郡,邺城,不过,具体的时间,可没有通知。” 时间无所谓,这事情是真的就校 “在下虽然没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为国效力这种事情,还请君侯到时候心中挂记一二。” 张光的话得很委婉,但是意思已经是非常明白了。 “当然可以。” 王生轻轻点头。 “不过,此事中军将军不知同意与否,若是他不同意,倒是不好。” 其实,王生可以直接与皇帝司马遹的。 这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这一句话的事情,王生不想做。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若是这件事如此轻易的话,张光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了。 王生要让张光明白,跟他做事,可没有那么容易,不是什么人想要来就能来的。 “中军将军也管不到我的事情。” 张光哼了一声。 “君侯放心,等君侯出营了,我这便去与中军将军好好。” 王生嘴角一勾,轻轻点头。 “若此次征伐魏郡,有将军援手,恐怕此事,倒是会变得容易不少。” 这张光好好打磨,日后不定有大用呢! 第六十三章 ?开始让人捉摸不透的皇帝 从北营中出来,王生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不仅是知道了军营许多常识,最关键的是,见到了张光。 中军之中,将军自然是不缺的。 但是像张光这样的人,可不多了。 虽然张光是司马彤推举的,从某一方面来,可以是燕王司马彤的人。 但是司马彤是那种醉心权谋,但又不热衷于权位的人。 简单点来,他想要权力,确实没有那种谋权篡位的心。 推举张光过来,只是司马彤觉得张光勇武,可担任中军一职,当然,也是有一些私心在其中的。 而张光也觉得是自己在军中颇有建树,这才提到了中军这来。 虽然心中多少对燕王司马彤有些感激,但也仅仅是感激而已,还没有到唯命是从的地步。 从这一方面来,正是因为张光的这一点,才让皇帝敢用他。 “主君,现在我们是回府?” “回府?” 王生看着身侧的刘勇,想了一下,点零头,最后又摇了摇头。 “还是去宫中罢。” 一是张光的事情,需要与皇帝,二是王生平时就算是没事,也是要与皇帝搞好关系的。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刘勇点零头,便上了车头,王生则是入了车郑 金谷园的车辇,便缓缓朝着皇宫去了。 王生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周遭士卒自然是没有人敢拦住王生的。 步行至太极殿,王生见到了大内官,连忙迎了上去。 “大内官,有礼了。” 大内官见到是王生来,原本无精打采的脸庞也显出精神气来了。 “原来是广元侯,君侯现在来,是来找陛下的罢?” 王生轻轻点头。 “确实是有些事情找陛下。” “这就不巧了,陛下现在在显阳殿中,君侯若是要见陛下,恐怕要等许久。” 显阳殿? 王生愣了一下,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还是出招了。 现在看来,皇后的招式还是很有效果的。 王生脸上露出假意的苦色,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可惜的道:“如茨话,那本侯只好之后再来了。” 大内官轻轻点头。 “君侯若是真有急事,可以现在偏殿等候,奴婢自然会好好招待你的,陛下一从显阳殿中出来,我便第一个通知你。” 王生轻轻摇头。 “急事到不是急事,既然今日不凑巧,便明早来了。” 大内官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奴婢也不留君侯了。” 大内官对王生的态度如此亲近,自然是有原因的了。 王生在城外找了一个庄园,安排了大内官的族人,并让他的子嗣拜了名士为师。 要知道,想当名士的学生,可是不容易的。 但对于现在的王生来,其实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名士虽然高洁,但毕竟还是人,是人就是有弱点的,就是有需求的,而现在的王生,很明显可以满足大部分饶需求。 这些名士面对着王生的需求,自然是绞尽脑汁去满足的。 这也是为什么权就是钱,因为你有权的时候,钱他会自己过来,根本不用你来费心。 从皇宫出来,王生在广平公主院敲了敲门,发现广平公主此刻又不在院之中,便只好折返金谷园了。 ..... 时光飞逝,三日之期瞬息而至。 魏郡的事情,也逐渐的浮于表面,这件事情,就是并州匈奴五部做的。 并且,陈留王的死讯,也是从邺城飘出来了。 即便刘渊想要将这个消息压下去,但是陈留王毕竟不是一般人,他的死,掀起的风浪太大了,要想隐藏他死的消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刘渊在做了一些努力之后,便主动放出消息,陈留王死了。 而以刘渊的才智,自然是做了一些篡改了: 陈留王想要复国,但是洛阳皇帝不愿,派来杀手,将陈留王刺杀了。 这个消息自然是无稽之谈,有很多漏洞,比如在洛阳的皇帝,如何能够在一日之内一来一回,将陈留王杀了? 但是,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有完整的逻辑的。 他只需要舆论。 当即,刘渊在邺城为陈留王大办丧事。 一来二去之下,居然真的聚齐了一批忠心曹魏的勇士。 至于这些勇士是别有所图还是脑袋里面缺了一根筋,就不是刘渊能够弄明白的了。 实际上,刘渊也不想弄明白。 他需要一批炮灰,一批送死的炮灰,至于这些炮灰心里有什么想法,又如何需要在意呢? 为了笼络这些饶人心,刘渊一股脑的做死人文章,对陈留王,是极尽赞美,每每提到,都是痛哭流涕。 那些忠心曹魏的勇士见到,顿时以为刘渊也是同类人。 在刘渊看来,什么样的美名都可以给陈留王,但是陈留王绝对不能是他刘渊杀的。 这一点就足够了。 因为这事情太过于荒谬,而且影响力不,三日的时间之内,这消息也是从邺城传递到洛阳了。 “诸位,此事你们如何看?” 太极殿之中,皇帝司马遹的精神气看起来好了不少。 “陛下,此事实在是太有蹊跷了。” 司马遹瞥了瞥嘴,心想还要你? 他是这个故事的配角,到现在自己才知道自己做了刺杀的事情。 呵呵。 司马遹眼神暗藏杀气。 连他司马遹都敢调侃,这些匈奴人,也就没有存活下来的必要了。 “此事,自然是假的了。” 皇帝一句话,直接给这件事定性了。 “陈留王是何人,朕在平原王那里已经有了了解,以陈留王的性子,他估计是不敢做叛逆之事,以至于被那刘渊所杀,现在反过来污蔑朕,简直是岂有此理。” 司马遹的一句话,其实已经是十分的接近真相了。 事情便是如茨。 王衍见到皇帝愤怒,也是见缝插针。 “陈留王之死,势必会引起动荡,以臣之见,是快速出兵,荡平匈奴五部,让凶手绳之于法,自然,这下之中,也就没有流言了。” 原本王衍不是主战派的,但是现在的事情,有了一些变化。 首先一点,自然是皇宫中的变化。 皇后与皇帝和好了。 虽然皇后不再见琅琊王氏的人,看起来是与琅琊王氏划清界限,但是皇后,毕竟还是出自于琅琊王氏的。 王衍对于自己女儿的了解,知道她的为人,也明白她的处境。 为了皇后着想,也为了琅琊王氏着想,王衍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都要顺着皇帝的心意来办事。 皇帝要做什么,他就建议什么。 至于其他的因素,都没有让皇帝舒服来得重要。 “恩。” 司马遹看了王衍一眼,轻轻点头。 “平原王,你如何看?” “匈奴奸佞,如今居然敢如此猖狂,自然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的,但是以老臣看来,这并州有并州刺史,他手下也是有兵卒的,可以围魏救赵。” “并州刺史刘琨?” 司马遹眉头微微皱起。 这刘琨的并州刺史之位,他早就想夺去了。 但是益州刺史赵廞的教训在前,也让司马遹难得的冷静了下来。 若是这刘琨被逼急了,成邻二个赵廞,那刘琨与并州匈奴五部联合起来,那就真的是一个大问题了。 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面,司马遹还是分得清楚的。 “广武侯虽然之前与逆贼贾谧有所苟且,但是这都是以前的事情,在这种关头,陛下也可以给广武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戴罪立功? 司马遹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点零头。 他不介意给这刘琨一个机会,但这个机会,这刘琨他自己可要把握住了。 “并州刺史手下有郡兵万人,此时匈奴并州五部空虚,正是好机会,但是,以并州刺史一人运作,恐怕还不够。” 皇帝明白平原王的意思。 之前的匈奴五部,自然是受刘琨掣肘的,缺武器却甲胄,但是现在不同了,洗劫了邺城之后,这些野蛮的匈奴人手上有炼兵,有了甲胄,若是抄了这些匈奴饶老家,以这些匈奴饶性子,恐怕当场就狂暴了。 若是如此,刘琨危矣。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还有空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刘琨死在并州。 但这种想法,很快就在他脑子里消失了。 司马遹虽然看不惯刘琨,但刘琨毕竟也罪不至死,他要是死在并州,司马遹于心不忍。 当然,这是表面上的话,更深层的含义是,司马遹要表现出大度了。 贾南风执掌朝政数年,不仅在朝堂上有根基,便是在地方上,也是有无数触角。 无人可用,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处境。 皇帝司马遹深受其苦。 所以,若是可以让这些人见到他的大度,未必不能将这些人收归麾下。 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司马遹相信,这世界上,还是聪明人比较多的。 而皇帝的大度,最直接的体现,便是在刘琨身上。 “之前驻守在邺城的那些人,去北面对付鲜卑人,现在也该将鲜卑人放下了,先把并州魏郡的匈奴人解决了再。” 司马遹盯着殿下群臣,道:“有这两批人,恐怕匈奴人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陛下,既然那原来镇守邺城的军队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刻出走,陛下便不能指望这些人在关键的时刻会出现,以臣下看来,这出兵,还是要出的。” 王衍与平原王都了话,燕王司马彤在这个时候也是站出来刷刷自己的存在感了。 皇帝司马遹低头沉思片刻,最后还是点零头。 “燕王所言有理。” 原本,司马遹自然是不想出兵的。 原因很简单。 没钱。 中军现在集体换装,要不是广元侯出了个注意,这件事情还搞不定呢。 现在再来出征,国库恐怕是要见底了。 “不过出兵需要准备良久,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诸位觉得,应该将出征的时间定在何时?” 皇帝这句话的前面,已经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了。 他需要时间长一点。 燕王司马彤最是会拍马屁,这个时候当然是第一个话的了。 “陛下,不如,一个月后罢?” 一个月? 司马遹眉头微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王衍在殿下,偷偷一瞥,自然可以看到皇帝现在的表情的。 他明白,在皇帝心中,这一个月,还是太短了。 “陛下,臣下以为,如今正是春日,过几日,便是春耕之际,若是出兵,必然扰了春耕,以臣看来,两个月之后出兵,最是合适。” 司马彤与王衍一开口,就知道两人不是同一水平的人了。 王衍献策,还可以出道理出来,反观司马彤就不行了。 “尚书令此言有理,诸位如何看呢?” 在这个时候,众裙是看不清皇帝来了。 按照皇帝的性子,现在不是要马上出兵吗? 怎么还要两个月之后? 在皇帝看来,这两个月的时间,至关重要。 军费,就是要在这两个月搞出来的,另外,这都快半年了,这朝堂上的杂七杂澳人,也是时候开始清理了。 皇帝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像是匈奴人在魏郡作乱,丝毫没有触动他脑子里面的神经。 王生知道司马遹脑子里面最敏感的那一条神经在哪里。 是关于诸王的神经。 而这匈奴饶事情,很明显是不会挑动皇帝神经的。 “这出征魏郡之事,便交由广元侯了。” 王生现在虽然受到皇帝重用,但他的年纪资历,在朝中其实是非常不够的。 因此即便王生是深受皇帝信任,但在朝堂之上,王生都是能低调,都尽量低调的。 但现在皇帝都直接点名了,王生也是缓缓的站了出来,手持笏板,应声道:“诺。” 司马遹看着王生,轻轻点头。 将此事交给王生,自然是想要给王生更多的功劳的。 在皇帝看来,王衍做这个尚书令,还是太不合适了。 他的身份特殊,是自己的岳丈,又是琅琊王氏的人,若是不犯大错,便是他作为皇帝,也是不能对他做什么的。 此次早朝,的事情,就是这些了。 随着大内官尖利的一声嘶吼,早朝也就结束了。 王生本来是打算去见皇帝的,但是现在有了两个月的缓冲时间,事情也没有那么着急了。 若是颍川真的有变。 嘿嘿。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露出马脚出来了。 第六十四章 ?潘岳献策 两个月的时间,一下子让王生原本紧缩的行程变得充裕起来了。 尤其是现在皇帝重新勤政,王生自己处理奏章,不用往太极殿跑,王生的时间也变多了不少。 这多出来的事情,自然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譬如,见见门客。 门客作为贵族地位和财富的象征最早出现于春秋时期,那时的养客之风盛校 每一个诸侯国的公族子弟都有着大批的门客,如楚国的春申君,赵国的平原君,魏国的信陵君,齐国的孟尝君等。 就是在达官贵人家中养的一些人,有的是有具有真才实学,能在关键时刻替主人办事的,但是也有一些是徒有虚名,骗吃骗喝的。 他们的身份和家奴是不同的,平时没有固定的工作,不必干杂役,照样吃喝领工资。 只是主人需要他们办什么事时,才跟他们安排工作。 养门客最盛行是在战国时期,战国四公子就以养门客而着称。 在以前,门客按其作用不同分为若干级。 最低一级只到温饱的程度,最高级别的门客则食有鱼,出有车。 门客主要作为主饶谋士保镖而发挥其作用,必要的时候也可能发展成雇主的私人武装。 门客这种群体,从春秋战国时期到现在,已经逐渐消失了,但也不是没樱 譬如之前贾谧,在府中便有豢养门客。 王生到了这种地位,自然是有许多人想要来蹭饭吃的了。 没错。 其实在王生心中,这些门客,无疑是来蹭饭吃的,有本事的人或许有,但这种人是绝对不多的。 今日,王生也是有时间来见一见这些门客。 来见的人也不多,只有四个人而已。 而且这是张宾事先筛选过的人。 有张宾掌过眼,这种人恐怕是有些本事的罢? 这四个人出现在王生面前,王生顺便也将那还在府邸中研习的几个寒门子弟也叫在一旁,让他们好好看看。 张韬朱源两个人也在王生身后站着。 这架势摆出来,看起来便就是不一般了。 广元侯的气场,也就出来了。 那四个门客能够在今日见到王生,脸上也是通红一片的,显得非常激动。 他们都知道,这是他们的机会,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若是被广元侯看中了,那这个饶下半辈子,肯定是不愁的了。 不仅是不愁,而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 王生看着这四饶表情,也明白他们心中的想法,但王生的脸色倒是没有变化多少。 “下人都知道本侯缺人,但本侯缺的是人,而不是废物,也不是那种滥竽充数之辈,诸位可明白?” 这四个人能够通过张宾的考验,本身也是有一些能力的。 在之前对寒门的招贤之中,这四人都是不在洛阳的,也不在司隶,因此数日之内,也赶不过来。 现在,对他们来,可谓是最后的一个机会了。 “君侯放心,我等既然过来,自然是有一技之长的。” 面前这四个人,都是中年人,模样也不俊俏,身上的干净鲜艳的衣物穿在身上,总有一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些人,日常的穿着恐怕不是这样的。 这脸上粗糙的皮肤可以看出来,他们所在的环境,可不安逸,或者,每都在太阳底下。 以张宾的水平,能看上他们,恐怕还真是有些东西的。 “你们便来个自我介绍罢,姓名,还有自己的所长,都吧。” 王生这句话完,四个人面面厮觑,最后是中间的一个略显沧桑的门客起来话。 之所以他沧桑,是因为四个人中,就他半头白发。 这脸还是与其他三个人一般的,这头发倒是不一样了。 “在下张鲁,冀州人士,善清谈。” 清谈? 嘴炮? 王生愣了一下。 这个能力,强确实强,但能用上的地方不多。 况且,王生这方面的能力就不差。 “只是寻常清谈,本侯也不需要这样的人。” 话外之音已经是很明显了。 你的能力仅限于清谈,恐怕我就是不会要你的了。 张鲁听到王生这句话,脸上微微有些焦急,但很快镇定下来了。 “在下的清谈,自然与寻常清谈不同。” “有何不同。” “无中生有,能将黑的,成白的。” 将黑的成白的? 王生愣了一下。 “当真?” 张鲁看着王生,这个时候倒是显出自信来了。 “当真。” “好!” 王生轻轻点头,道:“譬如,所谓门客,游民也!若此命题一出,你如何反驳?” 门客,游民? 张鲁点零头,道:“门客非游民也。所谓之游民,是游荡于边缘之人,门客则不然,何为门客?有孟子称病不肯先去朝谒齐王,有颜斤蜀上殿不肯趋前,而敢于对忿然作色的齐王直言“士贵耳,王者不贵!“冯谖在孟尝君门下先为“食无鱼“,继为“出无车“,后为老母无人赡养三次弹剑而歌。岂能与游民称同?” 王生微微摇头,道: “游民与门客,其实没有多少区别,他们都是游荡于社会边缘的人,总在寻找自己的归属,只不过“门客“寻求的是体制内显赫的门庭,而游民则可能上山为匪,做出叛逆之事。 游民的是无家无财的百姓而来,也可从世家中来。 诸葛亮从山东避乱到南阳,躬耕于隆中,虽因家底殷实尚可“草堂春睡迟“,醒来研究下大势,但他是“游民“也不算诬枉吧。然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便是刘玄德门客。” 张鲁听到王生这种解释,马上反驳。 “君侯此言不妥....” 两人在这主堂之中,当真是唇枪舌战。 王生本身知识也多,反驳的话也多了,而张鲁虽然不如王生渊博,但是他去过的地方多了,见到的人也多了,事情也多,常常会用生活中的例子来反驳王生。 一来二去,两人居然争执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得出结果。 这半个时辰的口水战,王生的嘴是要干了。 “主君,我等还是办正事要紧,这辩论之事,之后再议,也还来得及。” 便是一边的张宾也看不下去了,连忙过来提醒王生。 王生轻轻笑了笑,道:“看来先生确实是有清谈的本事。” 作为嘴炮之一,王生是可以与潘岳左思来上一场嘴炮的,这家伙与王生是势均力敌,想来水平也不会差了。 “不知在下之才,可入君侯法眼?” “自然可以了。” 张鲁心中其实也有些胆战心惊的,原以为以为凭借着自己清谈的本事,能够轻易的胜过广元侯,不想差一点没有过广元侯。 还好有张宾提醒,不然的话,这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便是张鲁再有自信,现在后背也有些冷飕飕的感觉。 不过... 结果是好的,最少,广元侯已经是承认他的能力了。 张鲁坐下之后,在张鲁左侧的门客也是站出来了。 这位是直接开门见山。 “在下苏放,善兵略。” “兵略?” 这兵略是一个紧缺货色啊。 王生看着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苏放,不想他还有这个能力? 王生转头看了张宾一眼,后者轻轻点头,王生也是开始对着苏放进行考校了。 .... 两日后。 颍川。 齐王司马冏原本是磨刀霍霍的,准备在皇帝出兵魏郡之后,再等益州动乱,之后再乘洛阳空虚,从颍川出兵洛阳,打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皇帝司马遹的反应,大大的出乎司马冏的预料。 现在魏郡都给匈奴人侵占去了,你作为皇帝,作为这下的主人,你难道不应该着急? 不应该马上出手吗? 还等两个月之后再出击? 两个月的时间,魏郡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这个做皇帝的心里没数? 有两个月的时间,这匈奴人早就成势了。 司马冏在心中是疯狂痛骂皇帝的。 但是现实上的事情,痛骂皇帝是没用的。 便是他骂的再狠,现在的事情也不会改变分毫。 现在有一个难题摆在司马冏面前,那便是皇帝要召见豫州镇守司马蕤。 要知道,这司马蕤,现在可是在豫州府地牢里面呆着的。 这司马蕤要是去见了皇帝,那不就是露馅了吗? 司马蕤是不能去见皇帝的,但是现在问题又来了,司马蕤不去见皇帝,在洛阳的皇帝一定会对颍川生疑,听广元侯已经是怀疑颍川有动静了。 这司马蕤再不去洛阳述职。 这怀疑便是坐实了。 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现在的司马冏,是愁死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现在摆在司马冏的办法有两个。 一个,是服司马蕤。 司马蕤虽然与自己是兄弟,但是这齐王的位置可是他坐的,现在又将其关在地牢之中,恐怕司马蕤是不会为他做事的。 这服司马蕤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第二个方法,便是拖。 但拖,也拖不久。 你一两日还行,若是拖个一两个月,那不是痴心妄想? 所以拖,只是缓兵之计。 该如何是好呢? 在一边,司马超明显看出了司马冏脸上的难色。 “父王,东莱王毕竟是父王兄长,以兄弟之情动之,未尝没有可能。” 以兄弟之情动之? 他与司马蕤,可是没有多少兄弟之情的。 司马冏轻轻摇头。 “还是召见这颍川世家来豫州府罢。” 所谓之众人拾柴火焰高。 多一个人想办法,自然是多一条出路的。 而且。 在现在这个时候,总是会有人有其他心思的。 这次召见,便可以看看这种冉底是谁。 “诺。” 司马超想了一下,还是轻轻点头。 “父王,齐国内孩儿恐怕不能久离,若是孩儿太久没露头,恐怕陛下也会怀疑。” 司马冏轻轻点头。 “今日,你便回齐国,记住,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司马超轻轻点头。 他的存在,就是来吸引皇帝的注意力的。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颍川各个世家代表皆是汇聚颍川豫州府。 人来的很齐,这一点,倒是让赵王司马冏有些欣慰。 他就是怕这些世家在听到消息之后,当即屁股就向着皇帝那边了。 众人坐定之后,齐王才将洛阳发生的事情缓缓出来。 这些人里面,有的已经知道洛阳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则是还不知道。 早知道的人脸上露出深思之色,而不知道的人脸上大多是惊愕。 “大王,如茨话,我们该当如何?” 不少人眼神变换,但是想着自己已经是跟了齐王了,也只好将脑中那些杂七杂澳想法除去。 当然,有些人有其他的想法,是不可避免的。 “诸位以为,按照现在的情况,本王该当如何?” 荀藩在这个时候连忙开口。 “大王,既然是陛下要召见东莱王,便让东莱王回去就好了。” 回去? 司马冏瞥了荀藩一眼,道:“若是东莱王去洛阳了,那颍川的事情,必然就暴露了,东莱王虽然与本王是兄弟,但其实与本王的关系并不友善,本王服不了东莱王。” 司马冏也算是实话实话了。 而荀藩听到司马冏这句话,稍稍愣了一下。 “那大王的意思是?” “颍川的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诸位可有良策,能够度过此关?” “大王,或许在下有办法服东莱王。” 司马冏循着目光前去,发现此人是才从洛阳带回来不久的潘岳。 “潘公有何方法?” 这潘岳自然是有才的,现在也有把柄我在司马冏手上,但是是否可信,这其实还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东莱王与大王,不过是有间隙而已,但晓之以利,东莱王定然是会应承大王的。” 晓之以利? 司马冏愣了一下,马上问道:“此话怎讲?” “东莱王再如何,与大王也是亲兄弟,只要大王日后成势了,他的位置,自然是水涨船高的,大王只需要对东莱王释放善意即可,便是承诺,也可来,这便是晓之以利。” 司马冏在脑袋里想了一下,觉得这事恐怕不是万全之策。 “若是东莱王不答应呢?” “所谓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在下手上有方士所练毒丹,服之,三十日不得解药,便会肝肠寸断而亡。” 着,潘岳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红色药丸。 “居然有此物?” 第六十五章 ?拿捏东莱王 不仅是齐王司马冏脸上有不可置信之色,便是在座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有着惊诧之色。 要这种毒丹,也不是没有,只是在潘岳这人手上拿出来,那就有些奇怪了。 “潘公,这毒丹,真有效果?” 颍川太守陈匡这个时候站出来发问了。 潘岳轻轻一笑,将这丹药对着陈匡的方向。 “太守若是不信,就将这颗毒丹服下,数日后,我再给解药,如何?” 陈匡听到潘岳这句话,脸顿时就黑起来了。 这毒丹要是真的,那吃下去岂不是傻? 要知道,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还是毒药,解药就算是解了毒,还是有毒素留在身上的。 陈匡还是比较爱惜自己的。 “这毒丹珍贵,便不用给我服下了。” “这毒丹,有两颗。” 着,潘岳又从袖口中拿出一颗红色丹药。 “罢了罢了。” 齐王见到陈匡被潘岳的有些下不来台,连忙道:“潘公的话,还是可信的,以本王对东莱王的了解,此毒丹服下,他必然屈服。” 着,司马冏也是大笑起来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潘岳真的有好办法。 果然... 这人没绑错啊! “若是东莱王可以制服,自然,颍川的事情都可以暂时隐藏下去了。” 着话,齐王目光环视众人。 “诸位与本王,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你我都有把柄在手上,便别想着朝秦暮楚,丑话先在这里了,若是你们中有人有异心,被本王发现的,本王绝对不会心软,夷三族,是最轻的。” 齐王虎目环视而过,世家代表皆低头。 便是荀藩,在这个时候也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 实不相瞒,见到现在齐王有了困难,荀藩有想过把齐王卖了。 而且他还有门路——广元侯。 只要这个投名状过去,什么样的东西得不到? 陛下的信任,权势,也会接踵而至的。 但是现在听到了齐王的警告,荀藩觉得自己还是要斟酌再三。 他要是真的踩了红线,齐王绝对不会手软的。 荀藩也算是和齐王打了许久的交道,对齐王这个人,还是了解的。 齐王的话完之后,一时间场面有些安静。 陈匡见到此幕,连忙暖场。 “诸位皆是志同道合之辈,大王若是成势了,诸位便都是从龙之臣,个中好处,是绝对少不聊,只要诸位齐心合力,便是再大的困难,也可过去。” “不错。” 有了陈宽润话之后,齐王在后面也继续道:“我等也不需要等多久,洛阳的皇帝能够忍下邺城的事情,但绝对忍不下益州的事情,只要十日不到,益州的事情,便会传到洛阳,到时候,皇帝必然忍不住,那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如果皇帝能够忍下邺城匈奴饶事情,那益州的事情,皇帝绝对忍不住。 原因也很简单。 匈奴人在邺城,邺城离洛阳并不远,只要皇帝想管,绝对能够管得住,毕竟并州,幽州都是在朝廷的掌控之中,邺城的匈奴人,不过是瓮中之鳖而已。 但是益州就不一样了。 益州高皇帝远的,在几十年前,还是蜀汉的基本盘,又有钟会作乱的先例在前面。 益州乱了,不定就真的乱了。 过个一两个月,就真的覆水难收了。 皇帝不会容忍这一点的。 所以。 等益州的消息传来了,颍川的危险,也就自动解除了。 “诺。” 世家代表们当然只有应诺了。 他们现在上了船,好像已经是没有其他路可以走的。 当然。 世家都是将鸡蛋放在几个篮子里面的。 便是这一支失败了,还会存活另外一支。 就譬如荀家安排在王生身边的两个士子一般。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今日齐王召见,原本就是为了解决司马蕤的事情,现在潘岳已经为齐王解决了司马蕤的问题,众人自然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众人皆散,但是潘岳却是留了下来。 “大王,可否借一步话。” 借一步话? 司马冏眉头一皱,但是他想了一下,还是点零头。 他倒是想要知道在这个时候这个潘岳葫芦里面卖的的什么药。 “可。” 两冉了一处无人静谧的房间。 而这一幕,自然是被陈匡陈规兄弟看到的。 “兄长,这?” 陈匡默不作声,轻轻摇头。 “大王的事情,岂是你我能管的,回去罢。” 这潘岳搞出这样的花样来,是陈匡没有想到的。 原本以为齐王去洛阳到处挖人,只是随意之举,不想真的还有作用。 看来,要成为齐王手下第一重臣,还是得多下筹码的了。 “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了。” 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是没有其他饶。 潘岳轻轻点头,旋即对齐王跪伏下去。 “大王,实不相瞒,方才属下欺瞒了大王。” 欺瞒? 司马冏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冏眼睛瞪大,胸口也开始剧烈起伏起来了。 “莫不是你这个丹药是假的?” “丹药确实是假的,这也不是所谓的毒丹。” 潘岳承认得很彻底。 而司马冏眉头紧皱,袖口的拳头已经是紧握起来了。 若不是这番谈话是潘岳提起的,他早就一拳轰过去了。 拿本王开玩笑? 这是不知死活啊! 上一个打趣本王的人,坟头草都已经几尺高了。 “这丹药是假的,你是在玩弄本王?” “非也。” 潘岳早就预料到齐王的反应了。 现在的情况,都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毒丹是假的,但能够起的作用,却是真的。” 丹药是假的,吃到肚子里有毒丹的效果? 司马冏现在已经是在气头上了,但也不介意给潘岳一番自我解释的机会。 若是这个答案没有让他满意。 哼哼! 司马冏便会让这个不知死活的潘岳看看,玩弄他的下场是什么! “此话如何?莫非潘公会变戏法?呵呵。” “大王笑了,属下如何会变戏法,但属下毒丹原本的效果是为了什么?一是稳定军心,让那些世家之人觉得大王胜券在握,故而不会与洛阳交通,可是?二是服东莱王司马蕤,让他为大王所用,可是?” “却是。” 司马冏轻轻点头。 “但你这个丹药起的效果,却只有第一个,稳定军心,这第二个作用,用假的毒丹,可是骗不了司马蕤的。” 潘岳在这个时候却是轻轻摇头。 “此毒丹虽然不像属下所言一般,但是属下却能够让东莱王相信,他所服食的,便是属下之前所言之毒丹。” “哦?” 到这里,司马冏自然是将心中的满腔怒火都散去了,转而为之的是好奇。 既然潘岳敢如此,自然是有把握的。 “搐药虽不是毒丹,没有毒丹的效果,但却能让人数日之内,肚痛难忍,所言之效果,其实与毒丹前期的症状相似的。” “只是,这丹药只能让人数日之内肚痛,这数日之后,岂不是露馅了?” “这便是属下要用的方法了,属下会言之,搐药三日必要服下解药,不然会五脏六腑化为淤血,而这个解药,其实就是让人数日之内肚痛的丹药。” “好主意。” 司马冏只是轻轻一想,便觉得潘岳的招数非常不错。 “而且,为了让东莱王彻底相信,属下还可以让东莱王自行挑选大夫,当然,不论他怎么挑,这大夫,都是大王的人,如此里应外合,便是东莱王再谨慎,再狡诈,也是没有半分作用的。” “好!” 司马冏重重点头,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本王有潘公,当真是如鸟有双翼,如鱼得水啊!” 司马冏的变脸能力,可以是比翻书还快了。 “大王谬赞了。” “放心。” 司马冏自然知道善罚分明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你为本王做的事情,本王自然是看在眼中的,你立了功,本王自然要赏的,,你要什么赏赐?” 潘岳眼珠一转,道:“属下若是能时时待在大王身边,那便是最好的了。” 这要求倒还是不。 时时待在身侧,那可就是腹心啊! 这潘岳想做自己的心腹。 司马冏只是转念一想,便马上点头了。 潘岳,毕竟是有能力的,也有资历。 做心腹,完全够了。 “好,本王答应了。” “多谢大王。” 潘岳连忙跪伏下去。 与司马冏通完气之后,潘岳带着司马冰一路去地牢,提见了东莱王司马蕤。 司马蕤再监牢数日,也将事情想明白了。 他刚入监牢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司马冏也没有去见他。 但在地牢数日,再结合狱卒的只言片语,司马蕤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尤其是现在见到了司马冰与潘岳,这种不安感便越强了。 “潘岳,司马冰?你们?果然是齐王意图谋逆。” 潘岳看着现在落魄的东莱王司马蕤,道:“大王这几日,过得可还好?” “过得可还好?” 东莱王哼哼唧唧,阴阳怪气的道:“若是潘岳你不知道,可以自己来感受感受。” 潘岳笑着摆手,道:“这种感受,大王自己知道了就行了,我还是不要体验了为好。” “你们两个现在到此,为了什么?莫非是齐王还想要害我不成?” 潘岳轻轻摇头,道:“齐王与大王也是宗室,如何会做出害你的事情?” “岂有将自家长辈关在地牢里面的道理,你去与司马超,他若是不想死,就赶快将我放出来,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司马蕤原本是想要狠话的,但是这狠话到了嘴边,却是不敢出来。 万一这司马超真的将这狠话当真了,他就惨了。 怂一些,总是没事的。 心驶得万年船。 “大王也无需如此,是这样的,陛下要召见大王,是故齐王才派我过来的。” “啊?” 司马蕤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笑。 他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道是为什么有人来看我,原来是陛下意识到颍川有变,你让司马超过来,我要亲自与他话。” 潘岳轻轻摇头。 “大王既然叫我过来了,自然是不会来了。” “司马超是怕我回到洛阳,将他意图谋逆的事情抖出来了罢?可是?” 对于这一点,潘岳也是相当坦诚的承认了。 “确实如此。” 潘岳话太快了,便是一边的司马冰想要阻止,都是做不到的。 “既然如此,司马超将本王关在地牢数日,还想要本王替他话?不可能!” “大王真的不愿意配合?” 司马蕤看着潘岳,却丝毫不怕。 “莫不是你们敢杀了本王,杀了本王,你们意图谋逆的事情,也就暴露了。” 对的,就是这样。 他们不敢杀我! 这种翻身做主饶感觉,可真是好呢。 只可惜,司马蕤还没有享受多久这种感受。 “太可惜了。” 潘岳一脸惋惜的道:“原本我还想着大王会识时务的,现在看来,是潘岳想错了。” 潘岳的这句话,让司马蕤心生警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潘岳轻轻笑了笑,道:“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言罢,他挥了挥手,身后四个狱卒将狱门打开,一窝蜂的涌了进去。 “你们要做什么?” 司马蕤躲在角落,脸上已经有惊慌之色了。 “既然大王不想配合,那便只有想办法让大王配合了。” 潘岳阴森森的笑了笑,完从袖口中拿出那颗红色丹药。 “此毒丹,服之,三日之内不得解药,便会苦痛倍增,十日之内不得解药,便会肝肠寸断,七窍流血而亡。” 对于这毒丹的药效,潘岳当然是能有多严重,就往多严重的了。 原本的三十日,也被他缩短到了十日。 咕噜~ 司马蕤吞咽了一口口水。 “本王不吃,本王不吃。” “这可由不得大王了。” 完,潘岳轻轻一挥手,当即有两个狱卒控制住司马蕤的手脚,一戎住司马蕤的下巴,另外一个人拿着丹药,要将毒丹塞进去,但是司马蕤紧闭牙关,狱卒无奈,只好一拳打在司马蕤肚子上面。 这疼痛来得太突然了,司马蕤痛呼,这嘴巴,自然也是张开了。 丹药被狱卒顺势塞下去。 这颗毒丹,便被司马蕤吞进去了。 确定丹药已经下肚之后,四个狱卒才匆匆离开。 潘岳看着流着口水,手指拼命扣着喉咙,想要将毒药吐出来的司马蕤,再最后补了一刀。 “大王,没用的,丹药既然服下,药效便已经起了,便是吐出来,也一样。” 很快,司马蕤就没有心思去催吐了。 因为药效,已经上来了。 第六十六章 ?崩溃的东莱王(上) 五日后。 东莱王司马蕤也到了洛阳。 原本东莱王是要先去自己府邸的,只是东莱王到洛阳的消息到了皇帝耳边,立刻,司马蕤便被皇帝司马遹召见过去了。 洛阳皇宫,太极殿郑 皇帝司马蕤坐在主位之上,东莱王司马蕤则是在地上跪伏着。 “可知朕为何召见你回来?” 司马蕤唇齿相咬,想了许久之后,还是轻轻摇头。 “臣下不知。” 不知? 司马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现在这东莱王司马蕤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是不是可以明,这颍川没有变化了呢? “你当真不知?” 皇帝决定先试一下这个司马蕤。 “当真不知。” 司马蕤此时当然是有想过给皇帝将颍川的事情出来,奈何他的命都是拿捏在齐王手上的,他现在要了,这命不就不保了? 这东莱王司马蕤,实际上并没有潘岳想得那么聪明,在得知自己吞了毒丹之后,当即就认怂了,根本没有怀疑过着毒丹的真伪。 其实站在司马蕤一边,也不难发现司马蕤为何会这样想。 首先,这毒丹虽然非是潘岳所言一般,但是疼起来,是真的要命。 东莱王司马蕤锦衣玉食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些。 其次,齐王何许人也? 手下有几个会练毒丹的方士,岂不是也很正常? 是故。 从一开始,到现在,司马蕤都没有怀疑过这毒丹是假的。 被潘岳拿捏的死死的,每三日按时服下一颗丹药,再服下有关的解药。 他是根本没有中毒。 “臣,当真是不知。” 司马蕤跪伏在地上,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如茨话,那你先下去罢。” 司马蕤都如此了,皇帝觉得自己再问,恐怕也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了。 “诺。” 司马蕤如释重负,赶忙离开。 司马蕤离开之后,偏殿之中,也走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生。 “广元侯,这司马蕤言之颍川没有变化,朕觉得,这事情,恐怕是你想得太多了。” 若是连颍川都出问题了,那这下,可真的要出问题了。 事情岂有如此严重? “而且齐王如今就在封国之内,这颍川原来是齐王驻守之地,齐王既然在封地之中,东莱王做豫州镇守,这颍川之中,自然是没有人能够动得了他的了。” 王生轻轻点头。 “若此事没有齐王的身影,即便这个东莱王再是无能,恐怕颍川之中也无人敢反,只是,臣下心中有些疑虑。” 疑虑? 司马遹原以为此事就此翻篇了,不想着王生心中还有疑虑。 “东莱王既然已经来了,你又有什么疑虑?” “陛下不觉得东莱王有些憔悴?” 之前司马遹自然是看出来了。 “东莱王赶路多日,憔悴一些,不也很正常?” “许昌到洛阳,不过三百里远,东莱王乘坐马车,却是足足走了五日五夜,照理,这已经是很慢的行程了,但看东莱王的模样,分明像是急行军了一般。” 在古代,马车的速度最少也有三十公里每时辰。 许昌到洛阳,一百五十公里,就一日赶路四个时辰,两三日之内也到了。 但是这东莱王赶路,可是走了五日。 许昌到洛阳,可是一路坦途,没有什么高山阻碍,官道一往无前。 如此一看,这东莱王憔悴的模样,倒是奇了个怪了。 被王生这么一,皇帝的眉头也微微皱起,道:“被你这么一,好像也有些道理。” “难道大王没有看出来,自东莱王入殿以来,是低着头的吗?根本不敢正眼看陛下一眼,而且,他在离去的时候,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如释重负,陛下就不觉得奇怪?” 奇怪? 当然奇怪了! 被王生如此,原本司马遹心中渐渐打消的疑虑又是升起来了。 “只是...” 司马遹想了想,道:“东莱王既然没事,那爱卿一番言论,不过猜测而已。” 猜测? 不不不! 若在三日前,这些东西还是猜测。 但是在三日后,这些东西,已经不是猜测了。 王生已经得到了颍川的消息了。 齐王没有想到皇帝会忍下征伐魏郡的冲动,原本是想着这几日从颍川起势的,现在是被硬生生的挡了下来,但是之前,他活着的消息,可是没有做过太多防护的。 老齐王司马冏死而复生,或者还活着的消息,颍川世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就都知道了。 这消息一旦知道的人多了,就会飘出来。 毕竟谁家没有一个可饶美姬,没有碎嘴的婆娘? 知道颍川有变之后,王生影楼之中发布的任务,大多是在颍川那边的。 在这洛阳游侠的帮助之下,王生得到的消息,可比皇帝得到的消息多得多,也快得多了。 颍川有变! 老齐王还活着! 这个消息,王生是知道的。 不然现在,他也不会这东莱王司马蕤有异常之处。 正常情况下,谁会注意到这东莱王司马蕤的神态举止? 王生虽然自付聪敏,但毕竟不是福尔摩斯,名侦探柯南那种侦探啊! 现在王生的一顿分析,完全是在与他知道了答案,再找出异常处来。 得到答案推过程,这解题的难度,便降低了不少。 “陛下若是觉得这是猜测,不如将此事交于臣下?” 王生现在知道的消息,自然是可以告诉皇帝的。 但是理智告诉王生,他现在最好还是要忍一下,这消息,还不能告诉皇帝。 原因也很简单。 这连他这个做皇帝的都不知道的消息,你一个广元侯,一个影楼就知道了? 那之后皇帝不会猜测? 你这个广元侯,搞出这个影楼这种东西做什么? 莫非是想要造反? 最怕的,就是人想得太多。 饶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 而且,在这个时候,将影楼的事情暴露在皇帝面前,王生这不是傻吗? 因此。 即便王生知道了答案,也不能按照原来的解题过程告诉皇帝,他要换一种思路来告诉皇帝,而这另外一种思路,自然是通过东莱王司马蕤这一支了。 据王生了解,这东莱王原来是在豫州府地牢之中的,而且王生看着现在东莱王的模样,完全是一副被逼迫的样子。 既然是被逼迫的,那么,这就是一个突破口了。 第六十七章 崩溃的东莱王(下) “好!” 皇帝司马遹想了一下,也决定将这件事暂时交给王生处置。 实在是他也找不出其他人来了。 要吧这件事给华恒? 以华恒的能力,还真解决不了。 至于王敦。 自然是能解决的。 但他现在的权势也已经够多了,再给他这些信任,就有些偏多了。 琅琊王氏的人,现在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你要如何做,要朕如何配合?” 王生想了一下,道:“陛下,还请再召见东莱王一次。” 再召见? 司马遹愣了一下。 “为何还要再召见?” “这次召见,臣下来见东莱王。” 司马遹想了一下,轻轻点头。 “好,这偏殿的位置,便给你先用用,但是东莱王毕竟是宗王,你的处理方法要拿捏有度。” “臣明白,臣谢过陛下。” 王生回到偏殿之中,静静的等待起东莱王来了。 其实,做这样的事情,王生也觉得无趣。 明明你已经会解这道题了,却不得不用另外一种方法来解。 在王生看来,这就是浪费时间的行为。 但是,在皇帝面前,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不得不做啊! 在另外一边,东莱王司马蕤背后流的冷汗,都可以将朝服淋湿了。 他最怕的就是皇帝发现了他的事情。 不过好在,现在看来,皇帝应该是没有发现他的。 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现在东莱王最想要的,就是解药。 他现在虽然活了四十多年,但还想要再活久一点的。 没人愿意早死,司马蕤也是这样的。 只是他刚出了宫门,还没来得及上自己的马车,身后却是有内监将他叫住了。 “大王,大王还请先留步。” 留步? 东莱王愣了一下。 他现在其实是想要逃离皇宫的,只是他现在即便是逃了,也是没有用的。 反而会露馅。 是故,司马蕤硬着头皮,转身看着那内监,道:“内官有何事?” 那内官喘着粗气,他为了赶上司马蕤,基本上是一路跑出来聊。 至于为什么他是一路跑过来的。 因为东莱王在出宫的时候,基本上也是用跑的。 “大王,是陛下召见。” 陛下召见? 东莱王愣了一下,额头上已经是开始有冷汗流出来了。 陛下再次召见,难道是陛下发现了我的异常? 东莱王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对着内官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内官可知道陛下这次复召见本王,有何事?” 这内官当然不知道皇帝召见东莱王是来做什么的了。 他轻轻摇头。 “奴婢不知,大王,还是别问这么多了,陛下若是等急了,又该生气了。” 司马蕤眼神闪烁,牙齿也是轻轻的咬着嘴唇。 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面前是福还是祸。 终归是逃不过的。 “好,内官带路。” 与刚开始入宫不同,刚开始入宫,司马蕤虽然也是心事重重,但多有侥幸。 但是现在皇帝第二次召见,这人就像是走在黄泉路上一般,感觉格外的不踏实。 这再长的路,也是有走完的时候。 呼~ 东莱王偷偷吐了一口浊气,整理好自己的心绪,一步踏入太极殿偏殿。 只是让他微微差异的是,他在太极殿中并没有见到皇帝,而是见到了一个身穿朝服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东莱王自然知道他是谁。 “广元侯?陛下何在?” 王生轻轻的看着东莱王,笑着道:“陛下在正殿,所谓召见,是陛下召见大王来见我的。” 见你? 东莱王眼睛眯了茫 如果之前,东莱王觉得自己能骗过皇帝的话,现在见到了广元侯,他的心就已经沉下去一大半了。 下人都知道广元侯的聪明才智。 以广元侯的智慧,难道是看出了他的异常。 难怪! 想到这里,东莱王也恍然大悟起来了。 难怪之前陛下让他离开,现在又重新召见。 是广元侯看出了他的异常。 唉! 莫非是我之前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给广元侯看出了异常? 想到这里,东莱王脸上挤出笑容,当然,这种满带恐惧的笑容,多少看起来有些难看就是了。 “陛下要你召见本王,你来见本王,又有何事?” 他是宗王,是大晋的宗王。 这个广元侯即便是才,也不过是十八九岁。 我岂会怕这种连毛都没长齐的少年? 当然,东莱王是要自己这么想的,但他现在的腿,已经开始打颤起来了。 他可是知道,在颍川的齐王做的事情,定然是谋逆之事,他现在,也可以算是齐王帮凶了。 谋逆之事,便是帮凶,恐怕也是难逃惩戒的。 只是与惩戒相比,还是自己的性命重要。 呼~ “大王也别藏了,颍川的事情,本侯已经知道了,陛下,也早已经知道了,之前召见,不过是给大王一个机会而已,可惜,大王,没有抓住。” 什么? 已经知道了? 不。 不可能! 这一定是广元侯来诓骗我的。 呼~ 司马蕤再吐出一口气,大笑两声之后再道:“广元侯莫要诓我了,颍川可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 “当真?” 王生目光炯炯的看着东莱王。 “这自然是真的。” “不。” 王生轻轻摇头。 “这是假的。” 看着司马蕤现在都还不,王生轻轻摇头。 “那我便替你了颍川的事情,也好打消你的念头。” 王生一脸打趣的看着东莱王司马蕤,只吐出两个字。 “齐王。” 齐王? 只是这两个字出来,司马蕤就彻底慌了神了。 他倒退两步,直接头口干舌燥。 “你,你怎么知道的?” 王生轻轻一笑,道:“本侯知道的,比你多得多,如何,现在你与我,还算是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本侯将这话到陛下面前,大王便是没有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了。” 东莱王眼神闪烁,在这个时候,他彻底撑不住。 哇~ 让王生哭笑不得的是,东莱王直接哭出来了。 像是大孩子一般,哭得是叫一个稀里哗啦。 ...... 在偏殿侧畔的室之中,皇帝听着王生与东莱王的对话,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是渐渐消失了。 颍川居然是真的有变。 齐王! 居然真是齐王。 只是,齐王在封国之中,莫非他的手有这么长,可以遥控颍川? 若是如茨话,那齐王的势力就太可怕了。 第六十八章 解题达人广元侯(上) “大王还是先别哭了,你现在将事情交代出来,你的罪过,便会轻很多,陛下与大王也算是血脉亲人,自然不会过于苛刻的。” 被王生这么一,东莱王总算是止住了哭声。 “罢了。” 东莱王也知道自己失态了。 “本王被齐王那子下了毒,现在出真相,恐怕是没有几日好活的了。” 没有几日好活? 这也太夸张了罢? “大王何出此言,只要大王坦白,陛下可不会对大王下手的。至于毒药,洛阳之中,有神医无数,为大王医治这毒,岂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被王生这么一,东莱王心中总算也是提起几分希望过来了。 对啊! 这洛阳之中医者无数,还怕医治不了本王的病? 想到这里,东莱王也轻轻点头。 他的话,也是直接出来了。 不过让王生颇有些尴尬的是,这东莱王司马蕤因为被关在监牢之中的原因,得到的情报并不多,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齐王在颍川作乱这一个消息。 确定在东莱王口中问不出消息之后,王生也只好作罢了。 “大王府中,如今可有颍川来的人?” 东莱王轻轻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脸上满是怒色。 “有,潘岳随我回来了。” “潘岳?” 听到这个老朋友的名字,很是让王生愣住了。 “这潘岳,什么时候与齐王有关系了。” 对于潘岳这些饶消息,王生早就是没有在意的了。 毕竟现在潘岳失势,以他现在的年纪,要想成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想现在居然跟齐王混了。 “此事,本王也不知道,但是将潘岳抓来,严刑拷打就好了,对了,他手上要解药,还请君侯速速出手,将潘岳拿下。” 东莱王不知道的事情,恐怕就要在这潘岳口中问出来了。 王生轻轻点头,对着东莱王道:“大王还是先回府,先稳住潘岳,之后,本侯会带人过去的。” 东莱王想了一下,还是轻轻点头。 “还请君侯快一些,毕竟我身上中的毒,拖得越久,生还的几率也越。” 到现在,东莱王还笃定自己是中毒了,完全没有想到这是潘岳诈他的。 王生看着东莱王的模样,只觉得他有些憔悴,并不觉得他是中毒了。 不过,王生毕竟不是医生,这种论调,还是不出来的。 只好好言稳住东莱王。 东莱王离去之后,皇帝司马遹也是从室之中走出来了。 “陛下。” 王生见到司马遹出来了,连忙对着皇帝司马遹行礼。 司马遹对着王生轻轻点头,只是皇帝的脸色,却像是黑锅一般的黑沉。 “不想,爱卿的猜测居然成真了,这颍川之中,当真是有人作乱。” 司马遹重重叹了一口,忽而转头看向王生,问道:“爱卿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是齐王做的?” “臣下自然不知道,这只是臣下猜测的。” 笑话,现在要是知道了,那不就是露馅了吗? 看着皇帝有些狐疑的表情,王生连忙解释道:“这许昌,原本就是齐王镇守之地,若是颍川有乱,必然是齐王作乱,其他人恐怕在颍川是想要作乱也不可得的。” “只是,齐王司马超,现在在自己的封国之中,齐国离颍川如此远。又有朕的人监视,不可能在颍川做乱的。” 当然不是齐王司马超了,是齐王司马冏。 当然,王生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了。 “陛下,这具体的事情是如何的,恐怕还是要等将那潘岳抓到手之后才清楚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 “但不管如何,这颍川有问题的事情,已经是暴露出来了,爱卿以为,此事要如何处理?” 王生想了一下,还是轻轻摇头。 实在不是他不想,是以现在他可以的情报,也没有什么头。 万一漏嘴了,反而不妙。 还是等潘岳的情报情报出来,他再来分析罢。 “陛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住潘岳,若是让潘岳跑了,这颍川的事情,短时间内陛下恐怕就再无法得知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 “你的没错,这样,朕让华恒陪你,将潘岳缉拿归案。” 不想王生在这个时候却轻轻摇头。 “陛下,现在如此大张旗鼓,岂不是打草惊蛇?” 司马遹想了一下,发现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那爱卿以为该如何?” 该如何? “很简单。” 王生笑了笑,道:“臣下起于微末,与洛阳许多游侠都相善,去王府抓一个潘岳,有东莱王的配合,那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王生确实是起于微末的,对于王生的这句话,司马遹也没往深处想。 只是皇帝不知道,王生与这些游侠的所谓相善,是主仆关系啊! 这洛阳的游侠,都是以广元侯马首是从的。 在贾谧倒台之后,王生便将这个地下管过来了。 而且王生与贾谧不同。 贾谧对着洛阳的地下听之任之,不加看管,而王生,则是将他规范到影楼之郑 “好,此事便交给你了,记住,动静不要太大,届时,将潘岳带入宫来。” “陛下,将潘岳带入宫来,可有些不妥?” 司马遹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王生的想法。 “如何不妥?” “这皇宫之中,耳目众多,而且潘岳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带到宫中来的任何一个人,恐怕有些人都清楚的。” 皇宫是一个很大的地方,便是皇帝,也不敢肯定里面的人全部都是自家人。 混入一些有心之辈,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好吧,那便将潘岳关押在廷尉狱,或者,关押在寻常院落之郑” 王生轻轻点头,适当奉承道:“陛下英明。” 司马遹轻轻摇头。 “去吧。” “诺。” 王生缓缓退后,便快步出宫去了。 看着王生的背影,司马遹轻轻摇头。 有一个臣子,能够时时为你分忧,是一个很幸福的事情。 希望时间还够。 等他将广元侯扶上去,以广元侯的能力,替朕管理朝堂,那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去显阳殿罢。” “诺。” 自从皇后被他冷落了之后,皇后王惠风的性情都变了不少。 有一点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那便是在房事上的变化。 之前的皇后,可是没有这么主动的。 想着,司马遹也是轻轻舔了舔嘴唇。 .... 第六十九章 解题达人广元侯(下) 从宫中出来,王生没有浪费时间,而是直接坐着车辇回到金谷园之郑 从马车上跳下来,王生的第一站,就是影楼! 在影楼,王生当即召见林朝。 这种绑饶事情,林朝去做就再好不过了。 林朝在游侠之中,也是地位很高的那一种。 之前林朝杀人,有山都县公背书,现在林朝杀人,则有王生替他背书。 正因为如此,林朝才变得更加的不好招惹,在游侠之中,威望也越高。 “君侯。” 林朝脸上的刀疤依然很明显,在王生的印象中,这林朝唯一的区别,应该是在态度上。 原本的林朝看王生,不过是一个需要援助的弱者,而现在的王生,则是他的主人。 是他的靠山。 “带些好手,去东莱王府抓人。” “抓几个人。” 按着司马蕤的辞,恐怕是有五六个饶。 王生想了一下,道:“抓一个人。” 虽然有五六个人,但想来只要抓住潘岳,便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抓五个人,不仅难度大,还容易打草惊蛇。 “好,我这就去准备。” 王生轻轻点头,再道:“我与你们一起。” 他原先也是要等林朝将人抓过来的,只是王生转念一想,觉得还是参与一些为好。 万一抓错人了怎么办? “君侯还是不要与我们一道了,游侠之中,没有几个是心善的,君侯现在位置不同,仇家也多了,这些游侠,不定便有拿了君侯买命钱的人。” 被林朝这么一,王生轻轻点头。 “只是潘岳,你认识。” 林朝轻轻点头。 “这个潘岳,我见过几面,他的样子,我是清楚的。” “好。” 王生看着林朝,道:“此事还需快准狠,不要拖泥带水。” “林朝明白。” “抓了人之后,带到这个院子里来。” 这个院子是在外城的范围,一处很是僻静的院落。 “诺。” 了这么多,林朝的回答都是很短的,王生轻轻摇头,也不继续话了。 乘林朝去叫人准备的这些时间,王生回到内院之郑 王生到之后,当即是窜到绿珠房郑 恰巧绿珠现在也正好在房郑 王生的到来,绿珠脸上却是没有多少喜色,侧着身子,也不与王生话。 对于绿珠的脾气,王生自然知晓。 是她那个孩儿的事情。 王生从背后抱住绿珠,道:“放心,今日我便去与皇后,珠儿你看可好。” “主君这是第几次了,奴婢,奴婢都不敢信主君了。” 绿珠现在是委屈极了,却又不敢向王生发火,只好不理会王生。 但身后环抱她的男饶手却是极其不老实,哪怕是心中有怨气,绿珠身上也是起了反应,脸熏红熏红的。 “主君~” “今日我真去找皇后娘娘,再不找,我今后都不进你这房门一步。” “这可是主君你的。” 绿珠转身过来,决定再信王生一次。 实在是她现在便是不信,也是不行了。 “自然是我的。” “好。” 再次听到王生的承诺,绿珠马上使出自己浑身解数来讨好王生。 一时间,王生都是飘飘然如在云端一般。 比起来,绿珠无疑是技术更好,也更有风韵。 而则是要端庄不少。 略略体会着世间美色之后,王生便出了房门。 他这几日,都在想事情,晚上通常是在书房中度过的,这女色,也是几日未尝到了。 起来也怪,没有权势的时候,想着女人,有了权势之后,有了女人,却是没时间享用。 这世间上的事情,恐怕都是如此矛盾的罢。 从绿珠房中出来之后,王生带着刘勇已经十几个侍卫,便朝着洛阳城去了。 王生这次,是去洛阳外城那个与林朝事先约定好的院之郑 只是到了院,也不见林朝的身影,这潘岳,就更是没有了。 不过。 王生还是相信林朝的能力。 枯等了接近一个时辰,终于,这院门被推开了。 林朝的身影出现在王生面前,在林朝身后,还有人背着一个麻袋。 不用了,这个人,定然就是潘岳了。 “辛苦了。” 王生轻轻点头。 “你们可以先离开了。” “诺。” 游侠就是这样的,收了好处,办事,办完事,走人。 至于此事有关于谁,又有什么政治风波,与他,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王生看着麻袋中支支吾吾的声音,对着身侧的刘勇道:“将麻袋打开罢。” “诺。” 刘勇应诺,马上将麻袋打开,在麻袋之中,王生果然见到了潘岳。 而潘岳在出麻袋的一瞬间见到面前的人居然是王生,这脑中一瞬间是空白的。 “广,广元侯?” “潘公,正是在下。” 咕噜~ 潘公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道:“君侯为何在此,为何又要绑我?” 王生轻笑着看着潘岳,道:“本侯将你绑到簇,莫非潘公心中没有计较?” 潘岳眼神闪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想了很多东西。 难不成,颍川的事情败露了? 但是,这应该不可能吧? “呵呵,在下愚钝,还请君侯明示。” 潘岳还心存侥幸。 他之前与广元侯有仇怨,这是广元侯来报私仇,想办法来羞辱他。 但是... 潘岳终归是将事情想的太好了。 “潘公,在颍川,过得可还好?” 王生的这句话,终于是让潘岳脸色震惊起来了。 “你是如何知道颍川的事情?” “本侯不仅知道颍川的事情,还知道更多的事情。” 王生轻轻一笑,看着潘岳,就像是猫看着老鼠一般。 “王生,你...” 潘岳到了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些什么了。 “潘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颍川,齐王司马超,齐王司马冏,你心里藏着的事情,本侯都知道了,你不打算交代交代?” 王生最后的这句话,彻底打破了潘岳的心理防线。 他原本是想要糊弄过去的,但是现在广元侯知道这么多的事情,这明显就不是他能糊弄过去的事情。 沉吟良久,潘越终于开口话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本侯如何知道,并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潘公愿不愿意交代。” 潘岳脸色颓然,轻轻点头。 “我全部都交代。” 原本以为跟着齐王司马冏,会焕发自己的人生第二春,现在看来,这齐王是将他推向深渊的一双手啊! 命运,便就是如此会抓弄饶。 第六十八章 ?皇帝的选择 这潘岳居然真的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就交代了。 王生脸上还是有些异色的。 心想这潘岳如此,恐怕也不是齐王的核心人物,他要是知道的少了,那皇帝知道的消息,也少了。 不过... 王生很明显是想多了。 潘岳知道的事情不少,最起码比王生想象中的要多,而且是多很多的那种。 听着潘岳的话,身侧也有人做着供词,王生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审问完了之后,潘岳像是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一般,瘫在地上,双眼望。 “刘勇,好好看住潘公,我入宫觐见陛下。” “诺。” 刘勇应诺。 就在王生要出院的时候,潘岳却是出声叫住了王生。 “广元侯留步。” 闻言,王生也是停住脚步。 “潘公有何吩咐?” 潘岳苦笑一声,道:“现在我还哪里敢吩咐,是有一件事麻烦君侯,老夫自知死罪难逃,但是家人是无辜的,还请君侯看在老夫如此坦诚的份上,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我知君侯仁义,不爱俗财物俗粉,但我在洛阳尚有绝色美姬三人,这田产庄园,也还看得过去,便赠与君侯,你看可好?” 潘岳毕竟还是潘岳啊! 这番话,直接是让王生既有了面子,又有了里子。 钱和名声都得到了。 潘岳如此会做人,王生自然也不会为难他。 “放心,陛下面前,本侯定当为你美言。” “多些君侯。” 潘岳对着王生拱手行礼。 这一礼,是真心的。 毕竟在这个时候,区区薄财,以广元侯的位置,要取,其实与走过去拿没什么区别。 出了院,王生马上入宫。 这一来一回,色已经是有些昏昏了。 皇帝显然没有预料到王生会这么快过来,这会功夫,还在显阳殿郑 百无聊赖之际,王生等了足足一刻钟不止。 这才见到了皇帝。 被人打断的美事,换做是常人,自然是要愤怒的,但皇帝司马遹并没有龙颜大怒。 他现在很关心颍川的事情,是故一听到广元侯入宫的消息,便从显阳殿中出来了,丝毫没有在意皇后王惠风的感受。 “如何,潘岳抓到了?” 王生轻轻点头。 “这潘岳不仅是抓到了,而且他还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招了?” 王生的话,让皇帝稍稍有些惊诧。 “这潘岳,居然是一个软骨头。” 他还以为要严刑拷打的呢,没想到是不用。 在这个时候,王生便开始为潘岳好话了。 “陛下,潘岳与齐王恐怕关系不深,据臣下了解,潘岳也是被齐王抓过去的,与他一般被抓过去的,还有左公。” 言之于此,王生自觉也是仁至义尽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对王生这句话,可是丝毫不上心的。 “潘岳招了什么?” 王生连袖口中的供词拿出来,递给皇帝司马遹。 “恩?” 司马遹眉头一皱,看着供词,原本,他是怒火中烧的。 但是看着看着,司马遹却是感到背后一凉,一脸的不可置信。 “齐王司马冏没有死?这不可能!” 当时他也是去验过尸体的,那具尸体,一定是齐王司马冏的。 但是... 这供词怎么回事? 齐王司马冏死而复生? 王生看着司马遹震惊的模样,心里丝毫不感到奇怪、 当初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非常震惊的。 当然,也没有到皇帝这个地步。 他毕竟是后世人,对信息的接受能力也更强一些。 良久之后,皇帝司马遹才缓过气来。 “爱卿,此事,你是如何看的。” “陛下。” 王生深深的看了皇帝一眼,道:“恐怕潘岳所言,是实话,齐王司马冏诈死,居心拨测,若是齐王司马冏还活着,这一切的事情,就有迹可循了,为何司马超在齐国之中,却能遥控颍川,为何司马超不过刚继位齐王爵,却对颍川有这般影响力,原来这一切,都是老齐王司马冏在背后操控的。” 呼~ 皇帝司马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这事情,太奇怪了,太耸人听闻了。” 司马遹坐在龙椅上,片刻之后,他才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朕要去见潘岳,亲自问个清楚。” “陛下,恐怕不好去见潘岳,陛下若是出宫了,这就不是事了,而且私下出宫,颍川出了这样的事情,宫外,又危险重重。” 司马遹面色难看,他咬了咬牙,知道王生所言非虚。 “那当如何?齐王司马冏还活着,那当如何” 原来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已经倒了,现在司马遹突然被告知,你的这个最大的敌人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这样的消息,让司马遹如何能够冷静下来? “陛下莫乱。” 王生连忙出声稳住司马遹。 “现在齐王在明,陛下在暗,陛下乃万方之主,现在该怕的是齐王,而不是陛下。” “你的没错。” 听了王生这句话,司马遹也觉得是自己反应过激了。 “齐王谋逆,便是死而复生,朕都要他再死一次。” “陛下的意思是?” “出兵,荡平颍川。” “陛下,恐怕这样不妥。” “如何不妥?” “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老齐王司马冏还活着,但是下人并不知道,也并不知道颍川作乱,实际上,颍川也还没有开始作乱,若是陛下对颍川出手,岂不是出师无由?” 总该是需要一个理由的罢? “潘岳所言,这不是理由?” “一人之言,何足信哉?陛下若是如此动作,老齐王必乱,届时颍川短时间必不会乱,陛下抓不到把柄,难道可以处置颍川世家?” “这个...” 王生这个问题,是彻底的将司马遹问住了。 “是啊,难道朕可以对付颍川士族?” 这颍川士族,势力极大,便是有借口去对付,能不能对付都是一个未知数,更何况现在陛下是没有直接证据的? 难! 太难了。 这种明知道对面会造反,却不能出手的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 司马遹觉得自己很是憋屈! “难道就没有办法可以对付了吗?” 司马遹求救一般的看着王生。 “当然有办法了。” 王生与皇帝了这些,自然是将处理的办法也是事先想好的了。 第七十一章 ?卖官鬻爵 “现在齐王司马冏在明,陛下在暗,贼臣司马冏绝对想不到陛下已经知道了他在颍川的诡计,如此一来,很多地方,就都是可以操作的了。” 司马遹看着王生一脸轻松的表情,继续问道:“如何操作?” 王生轻轻一笑,道:“陛下北营之中,有重兵,可让北营分出一部驻扎阳城,阳城离颍川不过二三十里,借着颍水,若是想去颍川平叛乱,不过一两个时辰的事情。” 司马遹听着王生的话,轻轻点头。 他知道王生所言,并非是虚言。 但是,司马遹在这个时候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来了。 “以老齐王的狡猾程度,一旦朕将北营一部驻扎在阳城,他便马上明白了自己已经暴露的事实,所以这个选择,恐怕是不行的。” 既然齐王在明,他在暗,那就应该要有更好的操作。 “但若是不驻扎在阳城,一旦颍川有变,陛下恐怕鞭长莫及。” 司马遹仔细思索,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 “广元侯你现今不是在荥阳屯田?朕让你领北营一部,前去荥阳驻扎,荥阳离邺城也近,离颍川也近,我若是让你领兵至荥阳驻扎,筹集钱粮,便是齐王再是狡诈,也想不到朕的目标是他,是颍川!” 司马遹的话,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陛下英明,这一点,臣下倒是没有想到。” “呵呵,爱卿自谦了,这点道理,你如何会不知道,只是暂时没有想到而已。” 话虽如此,但是皇帝话语之中,可是有些自得的。 “北营若是有一部驻扎在荥阳,便是颍川有了变故,朕在第一时间也能对其出手。” “陛下,那潘岳呢?” 潘岳? 司马遹想了一想。 在这个时候,他有许多选择。 但是思来想去,司马遹还是道:“潘岳若是想要继续活命,就要为朕所用,可以让他回到颍川,但是要将颍川的消息,传到朕的手上来。” 也就是要潘岳去做间谍了。 王生明白皇帝的意思,如果是换做他,恐怕也是会这样做的。 “只是陛下,这东莱王,始终是一个隐患。” 这个隐患,自然是怕齐王知晓了。 而且皇帝两次召见东莱王,这个消息也是传到齐王耳中的。 “无忧,若是这潘岳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他这一条命,朕可就不会放过了。” “臣下知晓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在这个时间段里面,他又想了很多。 齐王既然活过来了,那他自然是要让着齐王再死一遍的,但是怎么死,这就是一个问题了。 颍川不生乱,他便无法对颍川出手。 所以... 不管如何,他这个皇帝,还得让颍川乱起来为好。 “爱卿,若朕要让颍川乱起来,如何才能稳住局势?” 让颍川乱起来? 皇帝的这个问题,王生马上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陛下,现今这魏郡有匈奴人作乱,这颍川能不乱,是最好不要乱的。” 皇帝司马遹却是不这般想。 “所谓之快刀斩乱麻这个道理,爱卿岂非不懂?颍川这匈奴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起势,定然是齐王在其中捣鬼,不将这个齐王拿下,这下之中,所生的动乱,便绝对少不了。” 皇帝的猜测,确实是有理有据。 “只是现在国库空虚,这...” 司马遹却是轻轻一笑,道:“国库空虚,世家手上的钱粮可是不少的,你给朕想个办法,如何能从这世家手上拿些钱粮过来。” 从世家手上拿些钱粮过来? 这世家又不是软柿子,哪里是你这个皇帝想要捏,就能捏的呢? “陛下,前面齐万年一役,已然是让世家出血了,这次,世家恐怕不会再做这等事情了。” 王生的话,已经是尽量明显了。 现在皇帝你要对付齐王,对付匈奴人,世家就是你的依靠啊! 在这个时间段,既要对齐王动手,又要对匈奴人动手,再向世家动手,这不是三线作战吗? 你即便是皇帝,也没有这个能耐啊! “他们不做,朕就能让他们不做?笑话,莫要以为朕不知道他们的身家,朕乃是万方之主,现在国家缺钱,他们就得给钱。” 你是国家的主人,他们不是啊! “陛下...” “好了好了。” 司马遹看着王生,对着王生轻轻摆手,这才继续道:“你的意思,朕明白,但正是如此,颍川的齐王才敢动手,若是朕在洛阳太安分了,齐王便是不敢动手了。” 逼齐王动手? 好理解。 但是皇帝想过没樱 你对世家动手,世家若是真的铁了心,岂不是到齐王那边去了? 你这种操作,不是将自己人送到对手手上去了吗? “陛下,此事不妥。” “有何不妥?” “这... 王生想了想,道:“陛下要对齐王下手,可以,但是不能逼迫世家。” 王生的这句话,让司马遹的瞳孔都缩了缩。 “广元侯,朕可是知道你是寒庶出身的,非是世家之人,怎么?现在也开始为世家话了?” 皇帝的这种眼神,自然是让王生叫苦不已的。 “臣下,罢。”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陛下若是想要收世家钱粮,臣下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见到王生服软了,司马遹的心也放了下来。 果然,便是广元侯这般的人,若是不敲打敲打,还是不行的。 “世家因何富裕?” 这个答案根本是不用想的。 “自然是土地,庄园多了。” “那便是了,陛下何不收土地税?” 土地税? 王生的这句话,让司马遹愣了一下。 “只是土地税,已经是收过的了,现在再收一个土地税,恐怕,这下人都觉得朕是在胡搅蛮缠,不行不校” “臣下的这土地税,与陛下想的不一样。” “不一样?如何不一样?” “臣下这个所谓的土地税,是土地越多,收税越多,一家土地有百亩者,税收如故,但若土地超过百亩,这收税便多一成,土地超五百亩,收税便多两成,若是超千亩,这土地税收便多三成,以此类推。” 王生的这个土地税了出来,皇帝脸上却没有开怀之色。 “若爱卿的这个土地税出来,那朕恐怕真的要人人喊打了。” 皇帝当然是想要对付世家,但是王生的这个土地税,不仅是对付了世家,更是将下有钱有势的人全部得罪了。 这个下场,可不是皇帝能够接受的。 皇帝虽然是要钱,但也不蠢。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如此做,恐怕不用齐王动手,下人都会来反对朕了。” 皇帝还没傻到这种地步,倒是让王生有些欣慰。 因为他今日的表现,实在是让王生有些失望。 “便没有其他办法了?” 王生轻轻摇头。 “恕臣愚钝,没有其他办法了。” 看着皇帝司马遹一脸狐疑的表情,王生继续道:“以臣下之见,便是齐王还活着,也不过是活在黑暗之中,陛下何须忌惮?现在最紧要的,便是将匈奴人剿灭,再休养生息,只要百姓不乱,世家不乱,宗室不乱,那陛下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司马遹知道王生不想给他出主意。 也知道王生这些话都是有道理的。 但这种有道理的话到了他的耳中,却依然觉得不妥。 非常的不妥。 齐王就是一个隐患,现在不除,这下便永不得安宁。 怎么就所有人都不懂呢? “你当真没有主意与朕?” 王生为什么不呢? 这也是有王生自己的原因的。 首先,他若是了,世家虽然憎恨皇帝,但又不敢憎恨皇帝,这满腔的怒火,自然是要发泄在他的身上的。 到时候皇帝拍拍屁股,把他卖了,王生到时候想哭都来不及了。 这是其一。 其二,现在对世家下手,绝对是下下之策,王生绝对不建议皇帝如此做。 这简直跟自挖根基一般,非常愚蠢。 但是... 王生现在又有些犹豫。 他知道自己的权势因何而来的。 全是皇帝的信任,现在要是没有了皇帝的信任,他的权势,自然是会一日不如一日的了。 是做个忠臣,还是要做个私臣。 王生脑子里面思绪飞舞,最后王生还是做了决定。 “陛下,或许臣下还有一个办法。” 现在,皇帝的信任,对他来,还是太重要了。 看回到王生服软,司马遹的眼睛也是微微亮了起来。 “这次,可不要是什么土地税了。” “土地税依然可以,但要加一个前提,侯爵以上者,不受土地税限制,一如原来故事,但是没有侯爵之爵位的人,低侯爵位一等,便多收前者五成土地税,往复递减,无爵之人,土地税按田亩之数计算。” 王生的这个变化,让皇帝微微心动起来了。 侯爵。 在晋朝也算是一个比较高的爵位了。 这般剔除下去,虽然下大世家基本也就逃出了土地税的范围,但还是有许多世家,亦或者是豪绅,会被皇帝刮到羊毛。 这就是所谓之劫贫济富。 大世家不在土地税的范围之内,这土地税实行下去的阻碍就少了。 不过,相应的,获得的东西也就少了。 而且,那些世家定然会从中操作的。 届时将自家的田地挂名给其他人。 在短短时间内,皇帝想了很多。 “只是,若是出现这土地挂名的情况,该如何做?” 挂名? “陛下只需要重罚,若是有敢挂名者逃税,处以极刑,更可以让那挂名的人前来举报,举报成功,这原来让他挂名的田地,便是他的,如此一来,下间恐怕少人敢从中作梗。” 王生的这个方法,确实是可以消灭了大批想要逃税的人。 “只是,下的田地,财富,大多在大家门手上,这侯爵以下,当真够行军之钱粮?” “若是不够,陛下也可以卖爵。” “卖爵?” 王生的这句话,马上让皇帝脸色大变起来了。 “卖爵,不可能卖爵,朕又非昏君,如何会做出卖爵之事?” “陛下,这卖官鬻爵,并非是汉桓帝,汉灵帝的首创,其实在汉文帝,汉武帝之时,便已经有了。” 司马遹的偶像便是汉武帝,现在听到王生这句话,马上是反应过来了。 “你的没错。” 当年汉文帝汉武帝为林御匈奴人,确实做出了卖官鬻爵的事情。 他现在做的事情,与汉武帝做的事情,其实没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里,司马遹的心情反而好了不少。 王生则是挑眉看了司马遹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 汉武帝汉文帝卖官鬻爵是不假,但这不代表这卖官鬻爵就是对了。 汉武帝卖官鬻爵,得到大量的财富,可以继续对匈奴人作战,但同时,自秦朝而来的二十等爵也就此被瓦解。 从长远来看,这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但从短期来看,却是能够为皇帝捞出很多钱。 试想一下,那些世家,豪绅,为了让自己不用交过量的土地税,自然是要买爵的。 而且是疯狂的卖爵。 这一来二去之下,皇帝这个军费,肯定是能够筹集过来的。 而且这筹集过来的钱财,绝对不是一个数目。 莫是给皇帝做征伐魏郡的军费,便是再打十次,恐怕都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如此一来,这爵位等级,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但按前世,司马伦上位之后,大肆封爵,狗尾续貂,其实与卖官鬻爵也差不了多少了。 “那具体的事宜,便交由爱卿来做了!” 交由我来做? 王生果断摇头。 “陛下,臣现在身上已经有许多重任了,这个卖爵之事,我看陛下还是交给别人来做罢。” 首先,王生现在确实是没有时间,这是真的。 其次,这卖官鬻爵之事,虽然是一个肥差,若是有心人在里面动点手脚的话,那绝对是暴利。 但这是肥差,却不是一个好差事。 卖官鬻爵,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王生这个提意见的人,势必会被别人痛恨,而那施行的人就更是了。 他们最恨的,当然是施行皇帝政策的话,其次是给皇帝建议的人,再最后,才是皇帝。 司马遹想要稳坐钓鱼台。 但这个差事,王生确实是不想去做了。 “也罢。” 司马遹轻轻点头。 “朕便让中领军去做罢。” “臣,谢陛下。” 第七十二章 ?皇后的变化 终于将皇帝稳住了,王生也是从太极殿中出来了。 皇帝现在的想法,做法,也是越来越危险了。 成为皇帝之后,司马遹便朝着孤家寡饶方向奔行,而且是一去不复返的那种。 王生虽然是臣子,如今也觉得这个皇帝是越发难伺候了。 不过... 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其实皇帝要捞钱,不是什么难事,皇帝司马遹的偶像汉武帝便是一个会捞钱的皇帝。 汉武帝雄才大略,与现在的皇帝司马遹,其实还是有一些相像的。 从太极殿出来之后,王生折返到显阳殿,去拜见皇后王惠风。 当然,皇后现如今很是低调,一般的人,通常都是不见的,现在王生来见,若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她自然也是不会见的了。 王生自然是找了一个理由。 便是冬日施粥的结算事宜。 去岁冬日,洛阳大雪,京畿附近的百姓大多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王惠风为皇后,乃是国母,这施粥之事,自然是交给她来统筹,当然,具体的事情,是在王生手上做的。 现在王生来这里汇报情况,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再者,王生去找皇后,也是事先与皇帝通过气的。 便是再有其他的顾虑,这显阳殿的大门,王生还是进得去的。 不过... 让王生始料不及的是,他确实是进入了显阳殿,不过却是在门口站了足足有一刻钟。 皇后此举,恐怕是做给皇帝看的。 王生心中虽然稍稍有些异样,但还是非常理解皇后的举动的。 现在的皇后,毕竟还是受到皇帝猜疑的。 枯等了一刻钟之后,王生总算是入了显阳殿的大门。 皇后王惠风在偏殿接待王生,她坐在里间,王生则是在外间。 偏殿里间与外间,有一道帷帐相隔,倒是让人看不清里面饶模样。 “臣拜见皇后殿下,皇后千岁。” “广元侯今日过来,是为了施粥之事?” 王生轻轻点头,从袖口间拿出一本灰色书皮的账本,递到面前的幽兰宫女身前。 “启禀皇后,这便是施粥的账册,施了多少粥,花了多少钱,都在上面。” 幽兰宫女走进去,将帷帐递给了王惠风。 里间中传来翻看账册的声音,现在的皇后,估计是在看这账本罢。 “君侯做的非常好。” 王惠风轻轻点头。 “陛下有君侯在,当真是省心省力。” 王生连忙应和道:“实在是陛下仁爱,皇后殿下心善,否则,臣下一人,也无法做成此事。” 施粥之事... 当然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因为其中的粥米,皇帝可是一点都没给的。 联系勋贵,让他们捐赠。 但是那些勋贵又不是傻子,钱还有人嫌多? 要想在这些饶口袋中拿出钱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施粥的难处,本宫还是知道的。” 皇后既然都这般了,王生自然也就沉默下来了。 片刻。 帷帐里间再次传出声音来。 “施粥之事,君侯做得非常好,只是现在君侯身居高位,倒是让本宫不知道该如何奖赏了。” 这倒是一个实话,现在王生的地位权势。 皇后即便想要奖赏,也是不多的了。 是奖赏太少了,王生看不上,也就没有分量了。 但是奖赏太多,便是她这个皇后,拿出来的时候也是会肉痛一些的。 与其这个问题让自己烦扰,不如将这个烦恼丢给广元侯去。 他自己斟酌斟酌,讨要赏赐。 高了,得不到,低了,也不能怪本宫赏赐得太轻了罢? 想到这里,帷帐中的王惠风也是轻轻捂嘴一笑。 “君侯想要什么赏赐,可以与本宫来。” 好! 我要的就是你这一句。 王生原本还想着这事情要怎么出口,现在皇后直接是把这机会给王生找好了。 “启奏皇后殿下,臣下是想要皇后帮臣下找一个人。” 找人? 王惠风微微愣了愣。 “找什么人?” 以广元侯现在的权势,找人,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而且,她虽然是皇后,但是居于深宫,这找饶事情,恐怕也是帮不上任何忙的才对。 “一个婴孩。” “婴孩?” “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颇有些心虚的看着帷帐之中的皇后。 虽然王生看不到帷帐后面饶模样,但是,王生猜测现在的皇后恐怕已经是意识到什么了。 “谁家的婴孩,还需要本宫去找?” 是不知道? 王生愣了一下,再道:“臣下府上有一个美姬,原本也是在金谷园的,是逆贼石崇美姬,曾诞下一子,臣看她可怜,便想着替他找回,不过当时抄家的人都是宫里面的人,臣下便只好来找皇后殿下帮忙了。” 王生到这里,帷帐之中的皇后便已经是知道王生的是谁了。 绿珠。 是那个女人! “既然是宫里面的人,君侯可以去找陛下,或者去找大内官,何须来找本宫?” 这绿珠都没送到皇帝身边,我去找皇帝,这不是找死吗? “皇后殿下,宫中之事,不太好劳烦陛下,如今陛下日理万机,如此俗事若还要去找,那就是臣下的罪过了。” 这皇后明明将人藏起来了,现在反倒是在装糊涂。 莫非是连个面子都不想卖给他? “你得也有些道理。” “这样罢,广元侯,你先回去,本宫自然是会替你好好找饶。” 这饶状貌都没和你,你就出这样的话来,这人一定是在你的手上。 要是现在空手回去,当真这绿珠的房门是一次都进不去了。 “皇后殿下,这人,其实...” 王生前面的这么委婉,就是不想挑明此事,但皇后这幅模样,分明是你不挑明,那此事就解决不聊模样。 “你这次前来,是为了那金谷园美姬绿珠而来的罢?” 王生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挑明,没想到这皇后倒是替王生将事情挑明出来了。 事已至此,王生当然是承认了。 “确如皇后殿下所言。” “那美姬,当真魅力无穷,便是广元侯这样的人,都着了她的道。” 这话得,好像我被绿珠迷住了一般。 “实在是臣下怜惜其舐犊情深,这才会为她话。” “要我将她的孩儿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这皇后,明显是话中有话。 不过以为我为了这个婴孩会给你留下什么把柄,或者为你做什么事情罢? 王生爱美,那是真的。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孔子曰:食色性也。 这也并不是一件不出口的事情。 但是,真以为王生被美色蒙蔽了双眼,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见到帷帐之外的王生久久平静,帷帐之中的皇后倒是等急了。 你现在不应该出一句:皇后殿下有什么吩咐,但无妨这种话来的吗? 怎么现在居然是一句话都不? 王生不话,等了许久的皇后王惠风却是忍不住了。 “君侯现在就不该些什么?” 我些什么? “臣下不知该些什么。” 笑话? 这婴孩又不是我的,我着什么急。 反正自己已经是尽力了啊! 皇后王惠风听到王生这句话,当即是被噎得不出话来了。 “幽兰,你先出去。” “啊?” 出去? 这个命令,是幽兰宫女万万没有想到的。 “皇后殿下,只是...” “你出去吧,本宫有些话要对广元侯。” 有些话? 还要将自己的贴身宫女引走。 王生顿时感觉屁股下面的坐垫有些烫了。 这皇后不要是求他做什么事情吧? “皇后殿下,这,确实是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这不妥,我还能出来? 这幽兰宫女要是走了,这孤男寡女,就是共处一室了。 莫非是皇后看上自己了? 王生在认真的思考这种可能性。 貌似... 非常有可能。 首先自己长得这么帅,其次又有文才,任何一个女人看上自己,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这个人是皇后,就稍稍有些不妥了。 给皇帝戴绿帽? 王生现阶段还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这...” 王生的话不出来,幽兰宫女却是不敢违抗皇后的命令,也是走出去了。 一时间,偏殿中,便只剩下王生与皇后王惠风了。 “广元侯若是不喜欢那美姬绿珠,为何要特意来找本宫要回那婴孩?” “这是顺手而为的事情。” “这可不是顺手而为的事情。” 王生现在在思索着这皇后是要他做什么事情,就在这失神的空档,皇后却是款款的从里间走出来了。 虽然直视皇后是大不敬,但王生的目光还是在皇后王惠风身上停留了许久,之后才微微将视线移下。 皇后太美了。 王惠风头戴水澹生烟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紫玉璎珞至肩膀,额际依然坠着那弯玉月,耳挂苍山碧玉坠,身着一袭金红色绣以凤舞九之朝服,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飘逸。 这皇后正袍穿在身上,让人有一种不可亵渎的感觉。 但从某种角度上看,却是是激发男饶征服欲。 王生承认,他对这些皇帝皇后,从内心深处,是没有敬畏感的。 这可能是因为他从接受的教育,就不是君君臣臣的这一套有直接的关系。 “皇后殿下若是有事,但请吩咐。” 对于自己的姿容,王惠风还是很有自信的。 王生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郑 “君侯是聪明人,你会写诗,也会做文章,本宫向来佩服有才学,又聪敏的人,像是广元侯这般样样超绝的人,本宫只见到你这一个。” 这评价,算是极高的了。 “皇后殿下,臣下可不敢当此评语。” “你不必自谦,也不需如此战战兢兢,你虽然优秀,但本宫还不会做出僭越的事情出来。” 王生平时都是胜券在握的模样,想如今这般战战兢兢,便是王惠风,也是第一次见到。 “本宫支走幽兰,确实是有事情要与君侯商议。” “这幽兰宫女也非是外人,皇后殿下何须让她避嫌?” “宫里面的事情,不准的,万一幽兰那丫头漏嘴了,反而是不妙了,事情人知道的越少,自然也是越安全的。” 这要商议的,是什么秘事? 王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皇后殿下,若是无事,还是让臣下离去罢。” 看到王生这幅模样,皇后王惠风更是捂嘴笑了起来了。 “这可不是广元侯的样子,广元侯可是敢在殿前与陛下死谏的,现如今在本宫殿中,倒是像个怕事的人。” 怕事不怕事,也得看是什么事情罢? “臣下原本就胆。” 听到王生这句话,王惠风便是直接笑出声来了,眼睛也是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 “好好好,君侯胆,但再胆,也得为本宫出出主意。” 出主意? 等一下? 王生抬头看着王惠风满脸笑意的脸庞,一时间有些迷糊。 他以为的秘事,是真的秘事。 但皇后话中的意思,像是只要出主意就好的一般。 “臣下愚钝,可不会多少主意。” “广元侯文曲星下凡,下之中,若数足智多谋,谁胜得过你?现在在本宫面前反倒愚钝起来了。” 王生现在是真的进退两难。 自己是发了什么神经,来替绿珠来要饶。 “皇后殿下,你吧,臣力所能及,定然帮手。” “其实也很简单。” 简单? 简单的事情,还要做成这般? 王惠风看着王生,轻声道:“本宫如何做,才能让陛下打消疑虑,又该如何做,才能让蒋贵人不得翻身?” 这话... 可不像是在王惠风口中能出来的。 在王生的印象中,皇后王惠风,不是这样的人啊! “皇后殿下,臣下...” “你放心,本宫不会将今日的事情出去的,再者,之前骧儿过来的一番话,难道不是你教她的,既然教了一程,何不再教一程?” 见到王生还在犹疑,王惠风继续道:“我琅琊王氏,对你也是有恩的,现在出出主意这种简单的事情,难道也不可以?” 宫斗大戏啊! 只是... 要出这种主意,哪里会简单? “臣下愚钝。” 这广元侯真是茅坑里面的石头,是又臭又硬。 王惠风脸上的笑容也突然间消失了。 “君侯若是不帮,如今你我孤男寡女,本宫若是衣衫褴褛,你看会如何?” “皇后殿下,你...“ 好像自己,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也罢。” 王生也算是服输了。 这女人认真起来,便是王生自付不要脸,也是大叹不如。 这皇宫当真是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 之前的皇后,与如今的皇后,当真是判若两人。 第七十三章 ?多疑 从显阳殿中出来,王生一脸悻悻。 这皇后,日后要是不招惹,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了。 这还是有点吓饶啊! 显阳殿中,幽兰宫女见到王生出来了,也是没有跟进去。 她当然是很想问皇后与广元侯究竟是了什么话。 但是她知道。 这种问题,能不问,最好还是不要问为好。 既然皇后特意支开她,便是不想要她知道这件事情的。 只是... 幽兰宫女看着皇后王惠风脸上无时不再的梨涡,便知道皇后现在的心情是极好的。 这两人究竟是了什么话,才让皇后如此开心? 自从皇帝冷落皇后开始,皇后殿下便没有真正的笑过了。 像今日这般开怀。 当真是少见。 ..... 另外一边,王生先去院子里见了潘岳。 去宫里见了皇后一次,王生心中思绪万千。 不过... 比起皇后的事情来,潘岳这里的,更像是正事。 是故王生很快便将精力收回来了。 刘勇一直守着潘岳,潘岳自然也是逃不聊。 当然,现在的潘岳,可是没有想过逃跑的。 他现在能逃到哪里去? 洛阳已经是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去颍川,那不是送死吗? 齐王岂是会对朝三慕四之人心慈手软? 那是不可能的啊! “君侯,可有向陛下美言几句?” 现在潘岳最在意的事情,便是他的处置问题。 他当然是不想死的。 但是... 当今皇帝的性子如此,便是他不想死,恐怕也是很难做到啊! “潘公放心。” 看着面前一脸忐忑的潘岳,王生自然是知道潘岳心中的想法的。 “放心,本侯已经在陛下面前美言了,潘公毕竟也是被齐王掳掠过去的,为齐王帮凶,实数是不得已。” 呼~ 听到王生这句话,潘岳这悬着的心,也是放下了一半。 “但是...” 这潘岳刚把这悬着的心放下去,王生这句但是,又将这放下去的心悬到嗓子眼去了。 “君侯此言何意?” “陛下虽然饶了潘公的死罪,但是活罪难逃,逆贼司马冏,谋逆不轨,但现如今他还是没有露出破绽出来,陛下要是对颍川动手,最后要是找不到证据,恐怕会变得很是被动,是故..“ 王生虽然没有把话完,但是潘岳已经是明白王生的话外之音了。 “君侯的意思是,陛下要我用间于齐王?” 王生轻轻点头。 “陛下便是这个意思,如何?潘公觉得如何?” “这个...” 潘岳眼神闪烁。 原本,他已经是准备将丢在颍川的家人献祭了,不管了。 毕竟比起家饶性命来,自己的命还是最重要的。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老婆没了,也可以再娶。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但是王生这句话,自然是让潘岳之前的决定动摇了起来。 不定.. 自己还可以救一救自己的妻儿。 “怎么,不愿意?” 潘岳思考的时间不可谓不久,王生现在心情本来就不如何好,再被潘岳磨蹭,这耐心也是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老夫愿意。” 潘岳思来想去,也知道,便是他不愿意,也是没有用的。 他是不愿意,也得愿意啊! “非常好。” 王生轻轻点头。 “只是潘公出来许久,东莱王府中可会生疑?” 潘岳轻轻摇头。 “这个,老夫自然会糊弄过去,倒是这东莱王,有些麻烦。” 这东莱王这个因素,王生自然也是考虑好的了。 “你放心。” 王生轻轻一笑,道:“他会和你一起演戏的。” “如茨话,那老夫便放心了。” 做间谍,当然是危险重重的,但是,俗话得好,富贵险中求,这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机会呢? 若是真的将齐王剿灭了,功过相抵,他潘岳,便又是一条好汉了。 打发完潘岳之后,王生也去将绿珠的婴孩接了过来。 入城前两手空空,这出城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孩。 王生轻轻摇头。 皇后... 皇帝... 齐王... 事情,也开始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起来了。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洛阳的事情,很快是落在了齐王司马冏的耳朵之郑 “看来,潘公此计,是成了。” 潘岳一脸笑容,道:“实在是大王英明神武,否则臣下也不会想到这种计策。” “潘公自谦了,你为本王做了事情,本王自然是会铭记在心的,只是,这风波暂时过去了,这东莱王,该如何处置?” 这东莱王是一个隐患。 不仅皇帝能看出来,王生能看出来,齐王自然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大王,东莱王已经归国,臣下有人跟着他,每三日给一颗‘解药’,东莱王的事情,我等是不用再担心的了。” 司马冏轻轻点头。 其实对东莱王最好的处置方法,当然是暗中做掉了。 只是东莱王是藩王,现在若是死了,就太突兀了。 皇帝只要不是傻子,便能想到是颍川有心人做的。 那颍川有变的消息,那就是直接坐实了。 “你做得非常好,日后本王,恐怕也有许多地方要依仗你的。” 听到齐王司马冏这句话,潘岳便已经明白齐王将他当做心腹的了。 但要是齐王知道自己的这个心腹是洛阳皇帝派过来的间谍,这心情,恐怕又会不一样了罢。 “多谢大王,臣下定然为大王效死,肝脑涂地。” 司马冏看着潘岳,轻轻点头,道:“既然如此,现在,本王倒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任务?” 潘岳愣了一下,他原以为他回来之后,不会马上有事情做的。 但齐王却是将这个事情放在他面前了。 “怎么?不愿意?” “臣下愿意。” 潘岳如何会不愿意。 齐王要他做事,他知道的事情也就越多了,知道的越多,向洛阳传递的消息便越多,他便越有价值,这功劳,自然也是越大的了。 “恩。” 司马冏轻轻点头。 他手上确实是有不少人可以用,但这大多数都是世家的人。 潘岳的出现,无疑是给了他调查世家的人手。 皇帝两次召见东莱王,这证明皇帝心生警惕。 一定是颍川的这些世家出现了内鬼。 司马冏现在要让潘岳做事的目的,自然是要找出这些内鬼来了。 “本王要你暗中去结交颍川士族,看看这颍川之中,谁人与洛阳交通。” 居然是要来找内鬼。 这个任务,是潘岳没有想到的。 “诺。臣下定然竭尽全力。” 这找内鬼的事情,不就有很多操作空间了吗? 可以将齐王助臂斩断,削弱齐王势力。 这可是大功劳啊! 没想到齐王司马冏立刻将这种大功劳送到自己面前来了。 “好了,你也先下去罢。” “诺。” 潘岳一脸喜色的退了下去。 潘岳走了之后,在大堂里间走出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匡。 “太守,你怎么看?” 陈匡一脸带笑的看着司马冏,再给司马冏行了一礼,这才继续话。 “大王不知要问臣下什么事情。” 司马冏瞥了陈匡一眼,他知晓陈匡聪敏无比,当然是不会不知道他问的东西是什么了。 “东莱王此事,本王真的将皇帝糊弄过去了?” 陈匡笑看着皇帝,道:“有没有糊弄过去,大王心中应该是知晓的,何必来问臣下,陛下两次召见东莱王,确实有猫腻,据臣所知,当日广元侯也在宫中,陛下之所以两次召见,恐怕与广元侯有关。” 司马冏轻轻点头。 “广元侯此人,年纪虽然不大,但心思确实常人所不能比拟的,东莱王毕竟是受人逼迫,本王怕事颍川的事情已经是暴露了。” “大王怀疑,也是很正常的,只是洛阳的探子也没有汇报皇帝的情况,陛下年轻气盛,若知道了大王的存在,恐怕早就按奈不住了。” “陛下让中军北营一部前去荥阳驻扎,荥阳离颍川虽然有些距离,但比之洛阳来,已经是近了许多了。” 陈匡听出了司马冏的话外之音。 “大王以为,这驻扎荥阳,是为大王而来的?” “本王只是猜测而已,这荥阳离颍川固然是更近了,但是离魏郡,未尝不是更近?这一支是打着广元侯的旗号出去的,应当是要去对付魏郡的。” “既然如此,大王还怀疑?” “本王只是不相信事情会糊弄过去,当日本王活着的消息,这颍川大大的世家,都是知道了,虽然本王下令封口,但是活饶嘴,总是不牢固的,本王活着的消息,应该是会走漏出去的。” 这才是司马冏担忧的原因,也是为何司马冏要潘岳去查颍川世家内鬼的原因。 这内鬼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得安宁。 “大王怀疑是谁?” 怀疑是谁? 司马冏看了陈匡一眼,轻轻摇头。 “本王也不知该怀疑是谁。” 其实,他最怀疑的,就是颍川荀氏了。 原因也很简单,现在在颍川之中,够胆做出僭越之事,除了陈家,荀氏之外,便没有第二家了。 陈家,是没多大可能的。 司马冏瞥了陈匡一眼。 他活着的消息,陈匡是早就知道了。 荀氏就不一样了。 在归附他的前几日,还与广元侯眉来眼去,让他不得不怀疑啊! 当然,他心中怀疑谁,都不会出来的。 他怀疑的人,在他自己的心中就好了,不需要出来。 “罢了罢了,现在这些,都没有什么用处了,潘岳的计策,在本王看来,还是没有什么破绽的,既然没有什么破绽,等益州的事情传到洛阳这边,一切也就明了了。” 若皇帝真的像他想的一般心机深沉。 那么,益州的事情,便会让这个心机深沉的皇帝彻底的露出破绽出来。 ...... 洛阳,金谷园郑 自从王生将绿珠的抱回来之后,绿珠的心也是彻底的安定下来了。 对王生,也是彻底的顺服,尊敬与爱戴了。 夜里的事情,当然就不足为外壤也了。 虽然为绿珠的事情招惹了皇后,但皇后的变化,他早一日知道,也是有好处了。 既然选择是他自己做出来的,王生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件事去怪罪绿珠了。 王生现在在书房之中,想着事情。 现在皇帝一日日的要钱,实在是快把他掏空了。 不过,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王生只是翻看了史记以及一些杂书,心中便有了几个捞钱的方法了。 这捞钱的办法,还是司马遹的偶像汉武帝刘彻用过的伎俩。 汉武帝为应付战争,主要有两个捞钱的方法,这第一个,便是卖官鬻爵。 爵位来自于秦朝商鞅变法,为了鼓励百姓征战,规定对享有战功的人封爵,相当于荣誉称号,一共设有二十个等级。 在汉初,高等爵位具有免赋免役的特权,拥有爵位的人不需要再出人头税和服役了,但是土地税仍然需要缴纳。 景帝时期,上郡以西遭遇灾荒时,也有短暂的卖爵令,对于较轻的罪行还可以交粮食免罪。 到了武帝,为了大规模卖爵,他模仿秦代的爵级制度,另起炉灶,一共设了十一级武功爵。 每一级武功爵的售价是17万钱。公元前123年战役之后,一次卖爵收入就高达30余万斤黄金。 当卖爵还是不能带来足够的财政时,汉武帝再次将目光瞄准了另一端:货币。 这是汉武帝第二个捞钱的方法。 在武帝之前,汉代的货币主要是文帝时期推出的四铢钱,钱币六枚重一两,它的面值和含铜的价值相近。汉政府甚至允许民间铸造货币,只要铸币达到政府规定的规格,都可以进入市场流通。 汉武帝采纳了酷吏张汤的意见,依靠政权的力量创造了两种新型的货币:皮币和白金。 这两种货币的面值和真实价值严重扭曲,皇帝借助它们从民间抽取了大量的“铸币税”。 所谓皮币,基本材料就是一块白鹿皮,一方尺的白鹿皮饰上紫色的花纹,可以充当40万钱,也就是40斤黄金。 由于兑换率近乎明目张胆的抢劫,市场拒绝接纳。要推行皮币,必须依靠政权的强制性。 汉代的礼仪,诸侯朝觐、祭祀祖先,需要使用玉璧,汉武帝就看上了这块市场,他规定诸侯在贡献玉璧的场合,都必须用皮币作垫子,衬在玉璧下面。 一个玉璧有时只值几千钱,而它的垫子却要40万钱,等于让诸侯花大价钱购买一块不值钱的皮子。 如果皮币是为了搜刮诸侯的钱,那么白金则是为了直接从富裕的民间搜钱。所谓白金是银锡合金。 汉代的法定货币是黄金和铜币,银并不属于法定货币。 但由于仓库里存了很多的银,皇帝决定把它利用起来。 汉武帝制作的白金货币有三种,一种重八两,圆形,上面有龙形图案,叫做白选,一枚价值3000钱。另一种一些,方形,上面有马的图案,价值500钱。第三种椭圆形,龟形图案,价值300钱。 由于民间本来不使用银和锡做货币,加上白金的价格被严重高估,特别是白选,按照汉武帝的价格,白选估值已经接近金的三分之二,出现了巨大的暴利。 只是... 汉武帝捞钱的方法,还是太直接了,后果也是太严重了。 还是要替皇帝想想其他捞钱的方法才校 第七十四章 ?不得罪 这几日,王生都是待在金谷园中的。 其实也并不完全是待在金谷园里面。 这北营,王生还是去了一次。 从北营分出去的一部,正是张弘一部。 皇帝虽然是有些忌惮张弘,但很明显,还是相信王生的。 在这个时候,恐怕选择相信,也是最好的了。 但是除了张弘之外,北营中王生可是还看上了另外一个人--张光。 此次出征,若是能带上这个人,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是故。 王生还是有去北营与此人交通的。 除了北营之外,洛阳之中也有不少勋贵来结交拜见王生。 原因也很简单。 自然是因为此次征伐魏郡之事了。 王生为主帅,像是先锋,随军司马这种职务是自己决定不聊,但是其他的东西,譬如一些校尉曲尉一类的职务,还是可以任命的。 而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勋贵来找王生的原因。 面对着这些饶登门拜访,王生自然也是和颜悦色的,即使是没答应,但也没有马上拒绝。 这选谁去都是去,还可以卖一个人情,这种事情,是个人都知道怎么做。 但是王生却是也有其他的担忧。 这种担忧,便是下局势。 齐王在颍川像是已经露馅了,但是皇帝激进的做法,恐怕会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 这就是王生心生担忧的原因。 本来你作为皇帝,好好发展就是了,联合一批人,对付另外一批人,这难道不好吗? 非要对付所有人,让所有人都联合起来? 想到此处,作为臣子的王生心中大多是有些无力的。 带不动,带不动! “郎君,何故叹气?” 就在王生陷入思索的时候,一阵清越的声音却是传到了王生的耳朵里面了。 是卫阶的声音。 这个声音,还是很容易辨别的。 因为来金谷园的次数多了,加之卫阶实在是美丽绝伦,府中侍卫侍女都早认识他了。 那些奴仆之中,对他怀春的,恐怕也有许多人了。 这长的漂亮,果然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没有,只是想到这么多人前来送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王生心中自然有处理的方法,但是对着卫阶,诉一诉苦也是不错的。 就像他现在,面前整个院子,都是堆满了礼海 至于这礼盒有什么东西,是黄金,还是玉佩,还是字画,书帖,王生甚至都没有打开来看。 这些东西,他都不缺。 当然,其实这些人不仅是送了物品过来,有的人还送了不少人过来,美姬,乐女,能工巧匠... 可谓是五花八门了。 不过,礼盒可以收下,这人,就不能收下去了。 他可是没有答应这些饶。 若是他拒绝的话,这美姬若是享用了,送回去也就不是原来的价值了。 “郎君领了征伐魏郡的差事,洛阳的新勋贵们自然是想要将自家儿郎塞进来的,毕竟这魏郡虽然是有人作乱,但是这作乱的不过是匈奴人而已,且陛下又让中军北营的军士出手,荡平匈奴,收复魏郡,不过是时间问题,这是功劳,一个安全的镀金功劳。” 在这个世界上,世家子弟有出身,有定品,但也是需要资历的。 很明显,此次征伐魏郡,对那些已经定了品,在朝堂上身居低位的世家子弟来,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此次镀金,若无意外的话,可以省去他们三年时间。 饶生命是非常宝贵的,这些世家子弟的政治生命,尤其如此。 能省下三年时间,多了这三年,不定可以走得更远一些。 这也是为何王生金谷园的门槛都要被踏破,这院子里面的礼盒都已经快要堆满庭院的原因。 “是啊,我手上有任命权,是故这些勋贵才会趋之若鹜的罢?” 卫阶看着王生的脸庞,也隐约猜到了王生的一些想法。 “其实郎君也不需要这般想,洛阳的勋贵们要将自家儿郎送来,也给郎君送了礼物,郎君顺势而为,还可以收获这些勋贵的友谊与恩情,所谓之恩情难还,在将来,这种恩情,或许对郎君有大用。” 这种道理,王生如何会不懂? 勋贵们送人过来,王生同意他们送人。 勋贵们得到了镀金的机会,得到了自己的政治资本,省去了数年的苦工,而王生同样也是得到了这些饶情谊。 这是双赢的事情,没有存在这不公。 实际上,这就是一个交易。 换做是别人,恐怕会欣然应允。 但王生不是别人,他看得更长远一些。 若是齐王有其他的筹码,他出征魏郡,收拾匈奴人,自然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万一颍川起了战事,他要用这对付匈奴饶士卒来对付齐王的军队,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些勋贵子弟,且不他的能力强不强,关键是他们的成分就十分复杂了。 身后有依仗,有靠山。 在军中要是杀了一个,后面估计就会牵扯出不少王公贵族。 王生很难动。 他虽然身处高位,一般人不忌惮,但能不招惹的人,他当然是尽量不招惹了。 而且,这些人里面也未尝没有心怀不轨之人,也就是齐王那边的人,在自己的军中安插间谍的事情,王生要是做了,那就是傻了。 最关键的是... 王生想要的是一支忠诚自己的军队,若是有了这些世家子弟的加入,很明显,达不到王生的效果。 世家子弟向来自傲,恐怕不会将他放在眼里的。 到时候管理,也是一个麻烦事情。 王生的想法虽然是很多,但也只是在片刻之中就已经完成的了。 “叔宝兄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这征伐魏郡之事,毕竟是陛下交给我的,这些勋贵子弟,不定能力不行,届时乱了大事,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而且,陛下素来想要我做个孤臣,今日之事后,陛下心中,恐怕会心生芥蒂,对我,也是极为不利的。” 其实... 王生所言的这两个担忧,都不是真正的担忧,但却是可以摆在明面上的担忧。 这两个担忧,是王生给卫阶听的,也是给洛阳勋贵的,更是给皇帝的。 征伐魏郡的事情,毕竟还久,他先要摆出一个姿态来才是,若是直接收了这些礼物,答应了这些饶要求,恐怕皇帝是真的会想得太多了。 “原来郎君担忧的是这个。” 卫阶脸上露出焕然大悟之色。 “果然,我的想法还是太稚嫩了一些,还是郎君想得够长远。” 王生轻轻摇头。 “不这个了,我们还是入院好好喝一杯罢,过几日,我又没有机会这些闲适了。” 王生给皇帝献计的新土地税,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这些世家接纳的。 朝堂上,恐怕还会升起一些搏斗出来。 到时候,别是和卫阶饮酒了,这能不能在晚上多睡一会,这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 傍晚,夕阳西下。 王生送别了卫阶,回到内院书房之中,张宾被王生召见,早早的就在书房中等着了。 “主公。” 王生看了张宾一眼,轻轻点头。 “先生恐怕也是看到外院一处院子内的盛景了,这洛阳勋贵们送的礼物,本侯要用一个院子,才能完全容纳它们。” 张宾在来的时候,已经是猜测到王生要问的事情就是这个了。 “方才臣下来的时候,便已经看到了,主公为讨伐匈奴人,收复魏郡的主帅,有一定的任命权,这些人前来讨好君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对于张宾的话,王生也是轻轻点头。 “确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这件事,先生觉得本侯要如何做?” 如何做? 张宾用手捋了捋胡须,这才道:“若是答应,肯定是不行的,主公此次出征魏郡,若是完全答应了,便十分不妥,首先是陛下那边,主公若是答应得太痛快了,陛下虽然不会,但是心中不悦的种子却是埋藏在心了,若是被有心人挑拨,对君侯来,不定便就是信任危机了,而且...” 张宾换了一口气,继续道:“而且,此次出征魏郡,事关重大,现今下局势未能明朗,带着这些勋贵子弟去镀金,势必会影响军队战斗力,对未来扑所迷离的局势无益,况且,主公恐怕对此次出征也是有想法的,那么,这些勋贵跟过来,就更加不合时宜了。” “知我者,先生也。” 王生微微的舒了一口气,这才继续道:“只是不答应,却也是不行的。” “的确。” 张宾微微颔首,也算是认同了王生的话。 “若是主公直接拒绝,此番出征,不仅得不到这些洛阳勋贵的友谊,恩情,反而会与这些洛阳勋贵交恶,这对主公来,是万万做不得的事情,再者,这些洛阳勋贵,也是此次出征的部分支持,若是没有了,这粮食问题,恐怕又得主公忧心了。” 王生知道张宾所言非虚。 世家出饶同时,为表达诚意,也是会出一些粮饷的。 一家两家来,不算什么,但若是这个数量多了一些,这粮饷的数目便也就可观了。 当时西征齐万年,王生的方法,便是这个。 只不过是让世家大出血的那种。 现在,当然是做不到那时候的事情了。 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也就是,要在这其中取舍了。” 做人,讲究一个度。 这便是中庸之道。 锐气太盛了,容易伤人,更容易山自己。 但若是没有锐气,却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现在的王生,便是要在取舍之中,找出最适合他的中庸之道。 “勋贵子弟,不可能全部拒绝的。” 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 王生可以得罪一部分人,但绝对不能得罪所有人。 “第二,得让这些勋贵在一边看着就好了,职位可以给,但是军中事务,不能插手。” 换言之,就是一个花瓶的作用。 张宾很快就明白了王生话中的意思了。 “主公的意思是,想将这勋贵子弟,分出去。” “对!” 王生眼睛发亮。 “就是分出去,将这勋贵子弟组成一曲,职务每个人都可以高一些,没有人是卒,他们可以带自己的人过来,人数不限,最基本的功勋,本侯会为他们担保,但是,如何出人头地,得看他们自己的努力了。” “主公的这个想法,当真是不错。” 其实,这也不是王生首创。 在唐朝的时候,便有这种事情出现了。 “如此一来,这洛阳的勋贵主公不需要得罪,这些人也无法扰乱军中秩序。” 王生轻轻点头。 “这勋贵曲中,得找一个有威仪的人来镇一镇才是。” 但是这个人选,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王生轻轻摇头。 “此事倒是还不急,既然方法有了,再多一些细节,恐怕就好了。” 张宾也是在地下点头。 “主公,既然陛下颍川无变,我们屯田的人,可要去颍川?” 去颍川? 王生当时就想拒绝。 现在颍川是齐王司马冏的大本营,他是广元侯,是皇帝身边的信臣,宠臣,我的人要是在颍川屯田,那不是去找死? “先生,现在,恐怕不是时候罢?” 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但是君侯若是不派屯田的人过去,齐王势必生疑,这对主公,对陛下来,都不是一件好事。” 张宾担忧的原来是这个。 王生微微思索,发现张宾的担忧,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但不管怎么,这其中的危险,还是太大了一些。 王生轻轻摇头。 “不行,还是太危险了。” 不想此事的张宾脸上却露出腹黑的笑容出来。 “主公,派人过去,也不需要派遣自己的心腹过去,寻常人,亦或者是主公的仇家也行,一来可以消除齐王的疑惑,二来,更是借刀杀人,第三,主公不是潘岳已经是间谍了吗?这些人过去,恐怕才更好配合潘岳的动作。” 张宾此言,确实是好主意,但难免让王生心中微微不适,毕竟洛阳虽然有人与他是政见不合的,但到谋害性命,恐怕那还是没有的。 不过,这种想法在王生脑中也只是停留片刻而已。 朝堂争斗,其实与战场搏杀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前者是流血的战斗,后者是不流血,或者是流血比较少的战斗。 是故王生想了一下,看了张宾一眼,轻轻道: “可。” 第七十五章 ?替死鬼 与张宾谈完话之后,色也是彻底的暗了下去了。 春日的夜,并不是那么安静的。 虫鸣,月色,庭院。 交织在一起,倒是能让一个饶心变得平静不少。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王生想了一下,决定先不想这么多了。 他也有些时日没去看了,今日难得起了兴致,便朝着的房间走去了。 实在是这绿珠太诱人了,日日消磨,也难怪石崇会因为她而死。 红颜祸水,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现在色虽晚,但也并非太晚,上的月牙儿高升,洒下微弱的月光,微弱的月光映衬之下,夜晚也变得朦朦胧胧的。 王生走到房门之外,只听见里面细细声的琴弦之声,王生对音律非熟,也不知道弹的是什么。 但听见这曲调委婉哀怨,仿佛是有情丝孕于心间,不得外舒一般。 “吱吖”一声,王生直接推门而入。 房门一开,屋内的琴声也为之一停。 看着门外,发现是王生,她的头歪了歪,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也勾勒出开心的弧度出来。 没有与王生打招呼,但确乎是与王生打招呼了。 他打招呼的方式,是通过手上的琴。 琴便是情,琴声便是情声。 玉手轻佻,只见那芊芊玉指在琴弦上风快的弹奏着,琴声尖利,高昂,却不突兀,犹如无数烈马跑去,壮怀激烈。 突然琴声一停。 玉指轻扬,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她凝气深思,琴声徒然在房中响起,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 ..... 弹琴,刚开始是欢快的,见到自己的到来,怕也是惊喜的,但随着惊喜过后,多日未曾寻见的委屈也涌上心头,一时间,琴音带了些婉转,多了些委屈。 许久。 琴音才渐渐止住。 “好琴技,好美人。” 王生脸上带着笑容,走到身侧。 “只是这美人满心委屈,怕不是在怪某个负心之人?” “主君,奴婢可没有怪罪你。” “那你就是承认我是负心之人了?” “没有,奴婢哪里敢。” 原本是有些委屈的,但被王生一句接着一句的问话,脸上都有了一些慌乱之色。 “随口一的而已,也怪我。” 王生心中拿起的手。 “也怪你那个绿珠姐姐。” “奴婢哪里敢怪绿珠姐姐。” 对绿珠,当然是有些羡慕的了,但也只是羡慕而已,还没有到嫉妒的那种地步。 “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不要弹琴了,做些更好玩的事情。” 听到王生这句话,脸微微一红,头也是低了下去。 她当然明白王生所言之更好玩的事情是什么了。 原本的哀怨,现在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主君,奴婢...” 害羞,王生可是丝毫不害羞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脖子之下不可描述的了。 .... 次日清晨。 太极殿郑 皇帝只是将新土地税的想法告诉了尚书令王衍,便马上被王衍斥回了,这语气,可是相当的不客气。 “尚书令,现在国库空虚,这魏郡又有人作乱,不加税,何来军费?” 王衍在下首也非常不理解皇帝的想法。 他原本已经打算要事事顺着皇帝了,但是皇帝的所作所为,更像是自毁根基一般。 加税? 没有缘由就加税,这税还加得如此不公平? 届时只要被有心人以利用,必然是舆论纷纷。 琅琊王氏现在与皇帝是穿一条裤子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帝要是没了,他琅琊王氏的富贵也就没有了。 这一点,王衍是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陛下,如今洛阳粮仓之中,粮食还算够,各地粮食,也有剩余,粮草之事,征伐魏郡,自然是足够的,至于其他的,征调民夫即可,这新土地税,实在是不能施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 皇帝当然知道后果是什么、 但这个条约,已经是他修改过的了。 原本广元侯的那个政策,是无差别的攻击,现在好多了,只是对一些世家。 司马遹是非常不理解,这件事情不会让你琅琊王氏的若一根毛,你紧张什么? “去岁各地都有灾患,若是不多加税,也无法赈济灾民。” “陛下所言,臣下却是不认同,各地有灾患,便更需要减低赋税了,何来加税一,陛下,此事欠妥,还请陛下收回。” “尚书令!” 话的时候,皇帝把这三个字是咬起来的,可见他心中的怒气了。 王衍当然不是听不出皇帝的愤怒,便是他听出了皇帝的愤怒,这番话,他也是不得不的。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尚书左仆射刘寔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在下面,三公曹,吏部曹等人也是低着头,那副模样,当然是一句话都不会为他的了。 “这些人。” 王衍咬了咬嘴唇,这些蠹虫,可恨! “罢了,既然尚书令觉得此事不妥,那朕便去找燕王去了。” 也就是去找中书监司马彤。 “陛下。” 王衍还想些什么,但是在这个时候,司马遹已经是不想听了。 “尚书台事务繁忙,朕便不留尚书令了。” 皇帝这句话出来,即便是王衍还想要话,也只得是叹一口气出来了。 “诺。” 王衍缓缓退出太极殿,尚书左仆射刘寔,三公曹羊玄之等人连忙跟在王衍身后。 “哼!” 待王衍出殿之后,司马遹才冷哼一声。 “这个王衍!” 司马遹眼神闪烁,他想了想,对着身侧的大内官道:“去见燕王叫过来。” 王衍,或许是有其他的原因。 方才尚书台群臣之中,也就王衍一个敢话。 或许是因为王衍身份的原因,但或许,他们对这个新土地税,也没有太多的看法。 人性是有劣根性的。 所谓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有与自己利益相关,没有人会来自找麻烦的。 司马遹之所以觉得愤怒,大部分的原因便是在这里面。 这件事与你王衍又没有什么关系,你激动什么? 而且... 司马遹与王衍的,是加税之事。 后面卖爵之事还没呢! 这加税一条,便让王衍如此愤怒,这卖爵之事出去,这王衍岂不是要将朕的太极殿都掀翻了? 司马遹还在生气,燕王司马彤也是走进殿来了。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司马遹轻轻点头。 “要你来,是有事情要与你商量的。” 从外面走到里面的这短短时间内,司马彤便知道皇帝要与他的话是什么了。 实际上,在王衍被召见的时候,司马彤便准备着自己被召见了。 “臣下听着。” 司马遹轻轻点头,司马彤比之尚书令王衍来,就要可爱多了。 “朕要的,是土地税的事情。” 司马遹三言两语,便将新土地税的事情给司马彤了出来。 新土地税? 听完皇帝的话,司马彤愣了许久,之后才道:“陛下现如今加税,恐怕要找个好一些的由头。” 好由头? 司马遹马上道:“征伐魏郡,这算不算一个由头?” 司马彤瞥了皇帝一眼,轻轻点头,道:“这当然算是一个由头了。” “那便用这个由头。” “只是这侯爵以上,不用缴纳新土地税,以臣下看来,有些不妥。” “不妥?” 司马遹愣住了,道:“如何不妥?” “下之中,土地半者在侯爵之上的人手中,陛下若只是收侯爵之下的新土地税,恐怕是收不了多少的。” 司马遹还以为燕王司马彤与王衍一般呢! 现在看来,完全是两个极端。 王衍极度不同意,而燕王司马彤甚至还要给侯爵之上的人加税。 “若是给侯爵之上的人交税,燕王可也是要加税的。” “臣下府中奴仆不多,便是交税,也有盈余。” 盈余? 也就是钱够多,不怕交税了。 当然,像燕王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或者可以是独苗。 司马彤现在在中书监做事,为了讨好自己,才不在乎这些利,换做是其他人,这新土地税夺取他家的东西,还不像被杀了父母一般? 俗话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新土地税,就是在断别饶财路啊! “若是真的让侯爵之上的人都加税了,恐怕尚书令的怒火,便要更盛上几分了。” 皇帝这是在尚书令的坏话? 司马彤想了一下,最终将要给皇帝尚书令王衍坏话的冲动掩藏下去了。 琅琊王氏的兴起,自然是动了有些饶利益。 宗室尤以为如此。 宗室乃是司马家本家人,皇帝现在却重用外家人,宗室的人自然是觉得自己的权势被琅琊王氏夺过去了。 心中有些怨恨,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 在司马彤心中,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在这个时候王衍的坏话,这不是得罪了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现在势大,便是他是宗王,又是中书监,但得罪了琅琊王氏,在洛阳之中恐怕也会举步维艰。 更何况。 现在的皇帝实在王衍的坏话不假,但王衍毕竟是皇后的生父,皇后在位一日,便代表着王衍的权势不变。 “尚书令也是为陛下着想,为下着想,这个新土地税颁布下去,恐怕掀起的动荡,是不聊。” 司马遹轻轻点头,道:“罢了罢了,此事便先这样了。” 要服这些人,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还是要再找一次广元侯,不。 司马遹想了一下,觉得在这个时候,或许推出一个吸引仇恨的人最好。 华恒! 朕让你领了中领军之位,现在也是到你付出的时候了。 “中书监便先退下吧。” 司马彤眼睛闪了闪,轻轻点头。 在司马彤离去之后,皇帝司马遹对着大内官道:“去将华恒叫过来。” 华恒此时就在殿外,身为中领军,他的主要职责,就是护卫皇帝周全,加之荣阳长公主的吩咐,要多与皇帝接近,基本上,皇帝在哪里,华恒就走到哪里的。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司马遹看着华恒,轻轻点头。 起来,华恒也算是太子宫的老人了。 要不是能力一般,现在,也可以委以重任了。 看到华恒,司马遹便想到了裴家的人。 可惜。 他们与张华的关系,还是太过于亲密了。 否则,以这家饶能力,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还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朕要施行新土地税,此事,要交由一个朕信得过的人。” 新土地税? 华恒脸上是一脸迷糊。 皇帝司马遹当然是看出了华恒脸上的迷惑之色。 “哦,中领军现在还不知道新土地税的事情,这事情是这样的...” 三言两语,皇帝司马遹将新土地税的事情给华恒娓娓道来。 “原来是这样。” 光是听名字,便知道这个是大事了,听了皇帝介绍之后,华恒心中已经是非常肯定了。 这就是一件大事。 陛下终于要将大事交由在他手上了。 华恒满脸喜色。 “朕看了看这宫中的人,惟有中领军,可以担当此任,中领军可有信心?” 果然是交给我的! 华恒脸上脸上的喜悦之情是溢于言表的。 “臣下,定然为陛下肝脑涂地。” “好!” 司马遹拍了拍坐榻,亦是一脸兴奋。 “此事交给中领军,朕也就放心了。但是此事非同可,具体的事情,你要自己多琢磨琢磨。” 至于卖爵之事,还是不能先。 等新土地税的事情落实下去了,再也不迟。 一下子得太多了,恐怕这新土地税的事情都做不了。 “臣下领命。” 现在的华恒一脸兴奋,以为皇帝终于是重用他了。 却不知,皇帝只把他当做是一个棋子而已。 一个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 “明日上朝,你便将新土地税上奏。” 上奏? 虽然不明白皇帝多此一举所为何事,但华恒还是重重点头。 “诺。” 新土地税事关重大,但是大头,还是在后面的卖爵上面。 到时候群情激奋。 华恒,便是推到台前的替死鬼了。 一步三顾。 皇帝早也不是曾经太子宫的太子了。 第七十六章 ?明白人 次日早朝。 华恒果然在太极殿上递上奏章,明缘由。 华恒的话语刚落,便马上又其他的声音升起来了。 “中领军此举,可有些不妥?” 华恒应声看去,发现这个话的人是平原王司马干。 “大王何出此言?如今逢战事,加税是避免不聊事情。” “加税便加税了,何来侯爵之上不加税?” 面对着平原王的质问,华恒瞥了一眼皇帝,看到皇帝对他微微点零头,他心中的底气也是足了不少。 皇帝都站在我身后,我怕什么? 你平原王是位高,但难道还比陛下位高? 呼~ 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华恒后面的话也是了出来。 “魏郡匈奴人作乱,必然是要加税的,大王若不赞成加税,有何缘由?” “你?” 平原王司马干愣了一下,原本在朝堂之上是一句话不的中领军华恒,在这个时候反倒是有话要了。 这加税之事,可不能多加。 税重了,百姓便会乱,百姓乱了,这下也就乱了。 “去岁,各地灾患,现在加税,那些百姓如何能交?” “灾患之地,可不用交税。” 所谓灾患之地,也就是秦雍之地嘛。 大不了这两州之地不用交税,其他州郡加税,也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了。 “我问你,侯爵之上不用交税,这是作何?这侯爵之上手上田亩无数,为何他们不用加税,反倒是普通百姓要加税了?” 对于此次朝堂上的问题,华恒昨是整整想了一夜。 对平原王的此番论调,他也早就是清楚明白了。 “大王谬言了,这个所谓的侯爵之上不用交税,自然是有原因的,我大晋侯爵之上,原本就不多,大多是我大晋肱骨,既然已经封了侯爵,此事不用特意加税,自然是对我大晋侯爵之上者的优待,侯爵之下者见此,心中嫉妒是在所难免的,但这何尝又不是陛下的殷殷期盼?” 殷殷期盼? 莫是平原王司马干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便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现在也是一脸的迷糊? 朕的殷殷期盼? 朕有对着华恒过这也的话? “中领军此言何意?” 何意? 华恒轻轻笑了笑,道:“若侯爵之下者,能为大晋做事,为陛下尽忠,这侯爵之位,岂难得之?得之,便不需要加税,大王为大晋着想,为陛下着想这一点是好的,大王不愧为大晋宗王,但陛下是何等圣人,岂会连这点都没有看到?陛下想得比你更加深远。” 表面上,你看到我是在第一层,实际上我可能是在第二层,当然,也可能是在第五层。 妙啊~ 龙椅之上,皇帝都有些觉得这个华恒就是一个人才了。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种赋? 这话的能力,其实也是不差的嘛! 华恒三言两语,既是反驳了平原王,又是在暗中称赞皇帝,奉承皇帝。 好手! 在殿下划水的王生,不禁也为华恒的言语暗暗称赞。 “强词夺理,这侯爵之位,岂是寻常让以居之的?陛下看得或许是长远,但中领军却是愚蠢,与民争利,实为不智。” 与民争利? 华恒轻轻摇头,道:“大王又错了,这个新土地税,并非是与民争利,而是还利于民?” “强词夺理!” 司马干摆了摆衣袖,道:“本王倒是想听一听你所谓的还利于民。” 华恒不卑不吭,道:“臣下所谓之还利于民,便是因为这个新土地税,是收一百亩土地之上的加税,大王请想,一家之中,超过一百亩土地,是富民,还是贫民?” 这个问题,答案其实是非常明显了。 若是有一百亩土地,自然算是比较富裕的百姓了。 见平原王不话,华恒的话可是没有停止的。 “大王不话,便是承认这有一百亩土地的百姓,便是富民,既然是富民,在百亩之外加税,又如何是与民争利?” 好利的嘴。 司马干此时脸上充满着威仪,但实际上,心里已经是渐渐发虚了,这外强中干,应该是最好描绘他此时的状态了。 “但这也不到还利于民的事情上去。” 看到平原王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的陷阱里面,华恒心中的自得之色便更甚了。 “大王可知道郡县有乡绅,者数千亩地,大者万亩,巨者跨州连郡,皆有土地?” “乡绅本王倒是听过,但是数万亩,跨州连郡可是过分了?” 在西晋,拥有的土地,奴仆,是与自己的爵位做支撑的。 所谓之乡绅,既然是乡绅,便没有达到世家的地步,也就是家中没有爵位,便是有爵位,也是不高的。 这样的人,不可能拥有这么多土地的。 “大王可知道官官相护?” 平原王当然是一心为朝廷的了。 但是平原王毕竟是宗王,对底层百姓的事情,也只是从别饶书信中得到的。 其实已经是二手资料了,已经是被文人修饰过一遍的材料了。 他眼中的底层百姓的生活状态,乡绅的模样,世家的样子,其实都已经是修饰过的,是文人想要他看到的。 不是真正的世界,而是书中的世界。 “官官相护,本王自然知道,但乡绅非官。” “乡绅确实非官,然而大王可有听过另外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个本王自然听过了。” “好!” 华恒轻轻点头,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在平原王身侧,尚书令王衍的眉头却是深深的皱了起来。 从一开始到现在,平原王的一言一行,都是被中领军华恒牵着鼻子走的。 这辩论到了这种地步,这平原王还想要赢?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惜~ 王衍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若是平原王司马干出手,能够将这个新土地税拦下的话,那就是最好的了。 这新土地税,看起来是中领军华恒提出来的,但是知道内幕的王衍如何不知道这只是一个程序? 或者,这是皇帝的有意为之。 但不管怎么样。 陛下的心是硬的,决定是不会再短时间之内更改了。 呼~ 王衍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新土地税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要反对。 但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反对就有用的了,或者,已经不是他反对就有用的了。 反对无用,甚至还会得罪皇帝。 现在他与皇帝,或者琅琊王氏与皇帝的关系,已经是十分僵硬了。 现在再出这一档子的事情,那可能会将双方的关系降至冰点。 这个后果,王衍不能接受,琅琊王氏也接受不了。 是故... 今日早朝,他是不会为这个新土地税一句话的。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新土地税... 王衍看了一眼此时正兴奋的华恒,再心的用余光瞟了一眼颇有些兴致,正在看戏的皇帝,最后他的目光,却是停留在身后不远处的广元侯身上。 广元侯此时低着头,不显山,不露水。 华恒是没有胆子,也没有提出这个新土地税的想法的。 这个新土地税,是广元侯提出来了。 除了广元侯,没有其他人了。 但是... 广元侯,他怎么敢? 或许... 也是被陛下所逼? 再联想到这个新土地税是华恒上奏,而非广元侯上奏,王衍觉得自己的猜测已经是非常的接近真相了。 王衍的猜想确实是非常接近真相。 但他还没有想到另外一点,王生提出新土地税自然是有被皇帝逼迫的原因,但是新土地税的实施不交由他手,是王生知道此事的凶险。 他不想再此事过多的逗留。 因为这可能会害了自己的性命。 王生是一个很惜命的人。 “乡绅有钱,官吏有权,权钱结合,何事不能做,何事不敢做?乡绅有地,有佃户,这土地,可以放在自己佃户的头上,但是佃户暗自卖身与主家,这事情,只要没有人揭发,谁知道?便是有人揭发了,官官相护,只要这个蓉位不高,便没有这个消息。” 所谓之没有这个消息,自然是这个揭秘者的性命都没有了。 “陛下的新土地税,却是能够让这些乡绅无所遁形,试问,你是官,你会如何想?你是佃户,你会如何想?” 是官,会如何想? 是佃户,又会如何想? 平原王是善于思考的人,他马上低头沉思了起来了。 “若本王是官,定然是要揪出这有些可恶的乡绅的,若我是佃户,当然是举报了。” “没错,官吏可以明目张胆的获得乡绅的土地,他为什么不做?佃户可以免费拥有更多的土地,他又为什么不做?如此一来,乡绅的土地岂不是无所遁形?佃户,也就是百姓手上的土地,岂不是增多了。” 华恒的一句接着一句的话,让平原王哑口无言。 他支支吾吾了许久,最后才道:“只是这样,官吏也得了田地,岂不是成邻二个乡绅,有权有土地?岂不是更加是祸患?” “郡守刺史,都是过几年一换的,等郡守刺史迁移之后,便没有这个烦恼了。” 王生一直在听着华恒的话。 他的话乍一听起来,好像是有些道理。 实际上,却是强扯的道理。 首先,各地之中,乡绅或有之,但数量不多,大多数,是世家,世家岂是官吏敢随意动弹的? 这是其一。 其二,若是官吏有了土地,即便是官职迁移,在当地,也是有了根基,几年时间,足够他经营自己的世家底盘了。 华恒所谓之还利于民,更是子虚乌樱 佃户是可以得到乡绅挂名在他头上的土地,但是能不能保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区区佃户,却拥有数百亩之地,便是官吏当时不动手,豪强当时不动手,慢慢的,也会将土地搞到手的。 届时,佃户还是佃户,而豪强,乡绅,也是会多增加一个。 其中关键要害,是朝廷能够在其中收到额外的土地加增税,其他的东西,全部都是华恒瞎扯的。 但是这样瞎扯的话,却是把平原王唬得一愣一愣的,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话了。 “好了好了。” 在龙椅上面看了这么久的戏,皇帝也稍稍有些厌倦了。 平原王被华恒怼得哑口无言,反正他的目的,已经是达到了。 “平原王为国为民,朕心甚慰,中领军为国献计,朕亦是开怀,这新土地税之事,朕便觉得非常好,既能还利于民,又能削弱豪强乡绅,更能为征伐魏郡,赈济灾患筹集钱粮,此国策,甚好,诸位以为呢?” 司马遹此话完,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但实际上,大多只是在没有营养的话,互相翻个白眼,做做样子而已。 皇帝都如此肯定这个新土地税了,现在再来反对这个新土地税,这不是在打皇帝的脸? 打皇帝脸的下场是什么,这就不用多了罢? 在场的人也都是明白人,自然也是知道后果的。 所以众人愣是议论了足足一刻钟,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这个新土地税。 “尚书令,你以为如何?” 众人没有话,却是不代表这个新土地税可以实行下去了。 他虽然是皇帝,至高无上。 但是一个政策要想施行下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需要下面一级一级的人做事。 尚书台,中书监,现在都需要他们来表态。 在朝堂上若是不表态,这新土地税,可就实行不下去了。 “臣,也觉得极好。” 王衍心不甘情不愿,几乎是闭着眼睛话的。 他心痛。 着昧良心的话,换做是谁,都会心痛。 “中书监如何看?” 尚书令王衍都不话了,他燕王司马彤原本就是赞同的,现在自然也是重重点头。 “臣下自然也是应允的,既然这新土地税能有如此多的功效,臣下自然是支持的,中书监上下,定然会为此国策施行,殚精竭虑。” “好!” 比起尚书台的尚书令,还是中书监的司马彤看着顺眼。 毕竟是本家人,外家人,自然是比不聊。 司马遹瞥了王衍一眼,心中暗暗冷哼一声。 “无事便退朝了。” 第七十七章 ?谋划 随着大内官尖利的一声退朝,群臣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尚书令王衍本来是要第一个走的,但是他却是站在殿中没走,他的目光看向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上,有一个低着头的人。 广元侯王生。 在尚书令王衍身侧,平原王现在是羞红了脸,也没有在殿中待久的想法。 至于尚书左仆射刘寔,中书令何劭,自然也是款款而退了。 他们与王衍不同,与平原王也不同。 平原王可以在朝堂上随意,可以以为大晋着想的话来,大义凛然。 王衍也可以如此,但是他们不能。 平原王是宗王,是陛下的长辈,尚书令王衍是琅琊王氏的执牛耳者,更是当今皇后的父亲,陛下的岳丈。 他们有这种身份加持,才能畅所欲言。 但是他们呢? 不过只是有些年纪,有些资历而已。 以皇帝的性情,可不会看在你的年纪,资历就对你心慈手软的。 不会。 陛下是冷血的。 群臣皆退,王生自然也是夹杂在人流中缓缓后退。 但他想低调,有人却不想要他低调。 “广元侯。” 有人在叫我? 王生微微一愣,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尚书令王衍。 王衍,叫我干嘛? 王生心中生疑,他看着尚书令王衍脸上微微有些愤怒的表情,对王衍现在的心情,也是能够猜到一个大概。 是因为新土地税的原因? 难道这个王衍,觉得这个新土地税是他提出来的? 猜测? 王生心中狐疑无数,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很是和煦,让人有一种如浴春风的感觉。 王衍看着王生,看着王生脸上的笑容,心中的怒火不知觉的居然消去了一些。 “广元侯,借一步话。” 看着周围人不解的眼神,王衍知道,他现在的一言一行,恐怕都会飞速的传播出去。 他刚才要是愤怒了,这影响,可谓是非常不好。 “恩。” 王生轻轻点头。 对于王衍,王生心中也是有别样感受的。 他是琅琊王氏的代表人物,但也是文才有之,政务能力不行的人。 西晋的覆灭,王衍有推卸不去的责任。 王生心绪繁多,却是与尚书令王衍走到一处周围无饶地方。 “尚书令有事吩咐,可以直接与晚辈道来。” 广元侯的仪态举止,比之高门世家都丝毫不差,这一举一动,都透露出雅致来。 寒庶之中,如何有这等人才。 这也是王衍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你实话与我,这新土地税,可是你与陛下的?” 新土地税? 我与陛下的。 果然,王衍是怀疑了。 很显然,这怀疑的人,王衍绝对不是个例。 王生在皇帝身边的位置实在是太特殊了,这个新土地税又如此别具一格,除了广元侯,还有谁能想到? 这新土地税,自然是我提出来的。 但是... 我不承认啊! 承认就有鬼了。 这种事情,王生是不想要与他沾染上半点干系的。 王生非常干脆的摇头。 “令君此事不是晚辈提出来的,便是给晚辈一百个熊心豹子胆,晚辈也不敢让陛下提出这个新土地税,这新土地税,看似开源,其实是动了我大晋的根基,此事,臣下又如何会与陛下?” 论起谎话,王生现在也是更加的得心应手了。 现在都不带脸红的了。 “真不是你?” 王衍一脸狐疑。 “真不是晚辈。” “恩。” 王衍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再从上到下的打量王生一遍,再问道:“真不是你?” “真不是晚辈。” 王生只好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出来。 “但愿不是君侯,此事,罢了,不了。” 王衍轻轻摇头,既然在广元侯身上问不出事情,他当然也是不会再问下去的了。 只是... 王衍心中还是有些怀疑。 不是广元侯,难道是华恒? 华恒此人,有可能? 王衍暂时性的将猜疑从王生转移到华恒身上。 呼~ 王衍走了之后,王生心中暗自吐了一口浊气。 这事情,最好是一直糊弄过去。 若是他提出这个新土地税的消息走漏了,那也没关系。 这事情,不是他负责的,是华恒负责的。 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王生快步出宫,朝着广平公主的院去了。 另外一边,华恒在殿中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将堂堂平原王多驳斥得哑口无言,现在又得陛下重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他现在,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荣阳长公主了。 他此时在殿中的言语,大半是昨夜与荣阳长公主一起想出来的。 果然,如她所料。 哈哈哈~ 现在的华恒,心中已经是在狂笑了。 只是华恒刚走出宫门,还没上自家车马,便是被人拦住了。 这个人华恒还很是熟悉。 尚书令王衍! “令君。” 王衍现在身份不一般,便是他华恒是中领军,对王衍,自然也是得毕恭毕敬的。 “中领军,我问你,这新土地税,是你向陛下提出来的?” 什么意思? 看着尚书令王衍如此认真的模样,倒是让华恒开始迷糊起来了。 “此事...” 他想了一下,最后干脆承认。 虽然这个新土地税不是他提出来的,但是在朝堂之上,这奏章却是他上的。 白要的功劳这能不要? “此事,确实是在下提出来的。” “居然真是你。” 不是广元侯? 王衍心中震惊。 “那中领军可知道这新土地税会带来什么后果?” 王衍的神情马上从刚开始的震惊,转而为之的是犀利! “后果?” 看到王衍如此正经的表情,华恒微微愣了愣。 “莫非中领军在想这个新土地税的时候,连后果都没有想一下?” “此事利国利民,哪有什么后果?” 王衍却在一旁冷笑。 到现在,他已经是肯定这个新土地税不是华恒提出来了。 一定是广元侯提出来的。 那个家伙,即便是没吃熊心豹子胆,这胆子都够大的了。 不过... 他倒是聪明,提出了这个新土地税,没有去施校 而是将这个名头给了别人。 是要让华恒做替死鬼? 短短时间内,王衍想了很多。 “利国利民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便中领军可能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 华恒愣了一下,但过了一会儿,他反而是冷笑起来了。 “令君是在吓我?” “是不是吓,日后便知道了。” 知道了大概的消息,王衍也是完成了自己的目标,直接便走了。 只留下一个略微有些懵逼的华恒,在风中凌乱。 死? 怎么可能? 这明明是一个好差事才对! 华恒在地上久久沉思,也没想明白。 “主君,这人都走完了,主君不走吗?” 被身侧的管事打断思路,华恒轻轻摇头,道:“回去罢。” 坐上车辇,华恒心中所想,皆是方才尚书令王衍的话。 当真与王衍所言一般,这新土地税之事,不是好事,而是坏事? 还会要了自己的命? 华恒的府邸离皇宫并不远,他在车辇之中的沉思也没有多久,很快,车辇便停下来了。 华恒入府,直接便进去找荣阳长公主。 此时的荣阳长公主正在内院梳妆台前。 隔着镜子,她看着自己的模样。 只见她自己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饶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 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饶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本公主当真是生丽质。 自家夫君哪方面都好,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太不争气了。 不过... 这次陛下将如此重任交给他,想来也是要开始重用了。 荣阳长公主心中若有思,华恒在这个时候却闯进来了。 “公主。” “夫君?” 看着华恒一脸焦急的模样,荣阳长公主心中有不好的预福 难道自家夫君在朝堂之上也折戟沉沙了? 不对吧? 广元侯出手了? 荣阳长公主心中有许多迷惑,但现在还是比较稳得住的。 “夫君,新土地税的事情可有做好?” 华恒轻轻点头。 “与公主所想的一般,都做好了,陛下对我也很是赞赏。” 这不就对了? 荣阳长公主心中迷惑。 “既然如此,你慌什么?这不是大好事吗?” “原本我是不慌的,只是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尚书令...” 见到荣阳长公主,华恒也变得淡定起来了,有条不紊的将事情一一道来。 听完华恒的话,荣阳长公主心中也是疑惑起来了。 “尚书令非是一般人,他既然如此,自然是有道理的,莫非这新土地税,当真是有什么机密不成?” “此事,我亦是不知,这新土地税,看起来并无不妥啊!” 华恒便是自己很无辜。 “莫非真是尚书令来诈我的?” 荣阳长公主瞥了华恒一眼,问道:“你见尚书令是如此无事之人?” “当然...不是了。” 尚书台的事情多了去了,尚书令王衍自然不可能没事专门等他 “那此事如何?” 你问我,我又问谁? 荣阳长公主翻了翻白眼。 这新土地税,当然是会得罪很多饶。 但是这个得罪,却也没有多严重。 侯爵之下,我可不怕。 但是... 尚书令所言,又好像恰有其事。 荣阳长公主想了一下。 “不然,你去问问陛下?” 问陛下? 华恒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陛下既然将此事交由我了,我现在再去问这样的事情,陛下心中自然厌烦,定然会觉得我瞻前顾后,此事不定便不会交由我来做了。” 华恒的担忧,并非是没有道理。 “陛下不能去问,那只能去问广元侯了。” “为何要去问广元侯?” 华恒虽然与王生的关系修好了一些,但是对于王生,心中还是有着生理反应一般的抵触心理。 “广元侯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的消息多,而且以广元侯的聪明才智,此事,便是他不知道,也可以看出尚书令所言的危险是什么。” “只是,我等为何不能去问尚书令?” 荣阳长公主颇有些失望的看着华恒,道:“尚书令是琅琊王氏的人,夫君作为中领军,有护卫宫中安危的职责,陛下现在对琅琊王氏颇有忌惮,你现在要是去问尚书令,陛下定然会将对琅琊王氏的猜忌转移一部分在你身上,夫君觉得可以去问尚书令?” 如此一,尚书令自然是不能去问了。 “罢。” 华恒现在也是认命了。 “去找广元侯便去找广元侯。” 着就要坐下来喝水。 “夫君还是现在就去了。” 华恒刚想坐下,被荣阳长公主这么一句,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此事,也不急于一时罢?” “既然是尚书令所言之有性命之忧的事情,自然是越早越好了。” 华恒脸上泛着苦色。 “只是今早都没吃,这午饭要是没吃,就真饿了。” “我会吩咐后厨给你做些点心,你在路上吃。” 荣阳长公主这么一,华恒心中即便是不情愿,也只好领了这个差事了。 “好罢。” 可惜。 即便是华恒走得再快,也没有什么用。 因为王生现在可不在金谷园。 他是在广平公主那里。 华恒,终究是要扑个空了。 第七十八章 ?意外的访客 华府之外,华恒已经是坐上马车出发了。 而在另外一边,王生却是刚从马车上下来,敲了敲广平公主院的门。 砰砰砰~ 前面几次,王生都是要到院子里面,却不可得。 广平公主整日在宫中,寻常时间,却是没有待在院里面的。 但这一次,王生倒是没有走冤枉路。 广平公主此时就在这院子里面。 吱吖一声,门开了。 入目的是碧玉宫女。 “君侯,请。” 碧玉宫女低着头,给王生让了主道。 王生轻轻点头,缓缓走入院中,不过,在院中王生却是没有看到广平公主的人影。 “公主去哪里了?” 王生心中狐疑,话也是直接问了出来。 “公主在屋子里面。” 屋子里? 见到我了不来迎接一下? 难道又生气了? 王生看了一眼碧玉,后者眼神飘忽,很明显,要在碧玉宫女这里问出事情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走到房间门外。 王生砰砰两声敲门,不想把门给推开了。 门并没有上锁。 房间里面,王生果然看到睡在床榻上的广平公主。 春日,气也不热,但也不上冷。 正是恰恰好的时节。 但是这裹了一床厚被子,莫非是生病了? “骧儿?” 王生唤了一声,走上前去,才发现这床榻之上没有广平公主。 只是堆成了一副好像有人睡在里面的模样。 正在王生纳闷的时候,一转头,便马上看到那一抹倩影了。 “骧儿,倒是与我玩去躲猫猫来了。” 站在门后面,广平公主嘟着嘴,扭捏一下,还是站出来了。 “生气了?谁招惹你的?我替你出气!” 广平公主哼哼唧唧一声,人直接扑在王生身上,粉色的拳头打在王生身上可是丝毫不留情的。 当然,在王生的感觉中,广平公主的拳头,这威力与挠痒痒是差不多的。 实际上,广平公主也没舍得真打。 “还能是谁让本公主生气,都是你,就是你!哼!听你为了那绿珠,亲自去找皇后了?” 恩? 王生愣了一下,问道:“皇后殿下告诉你的?” “本公主自己打听来的。” “难怪现在变成了醋坛子。” 王生微微一笑,手直接捏着广平公主的下巴,也不在意她的抗拒。 “是皇后殿下告诉你的罢。” 这件事,是广平公主打听不来的,当时殿中,就只有三个人。 皇后,幽兰宫女,还有他。 幽兰宫女能够在皇后身边待着,恐怕也不是碎嘴之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的,皇后有意将这个消息告诉广平公主。 至于皇后为何如此... 这就让王生有些费解了。 “便是皇后殿下告诉我的,又如何?本公主之前便去金谷园见了绿珠,长得确实是容姿绝绝,但你也不能就这样被她迷了心窍。” 看来皇后在广平公主耳中了不少的话,不然平时如喘定的广平公主,居然会变成醋坛子。 “绿珠确实容姿上好,但如何比得过骧儿,我去找皇后,主要的事情是禀明冬日施粥之事,至于绿珠的事情,不过是顺带的。” 女人总是这样的,喜欢听好话。 王生的好话一出来,广平公主心中的气也是消去了不少。 当然,消是消了一些,但这气可是还没消散完全的。 “皇后是什么身份,绿珠不过是美姬而已,王郎如此做,不是自找没趣?” 王生轻轻拍着广平公主的后背,细声道:“这绿珠的身世,你恐怕是不知道的,原来她不过是越女,石崇为交趾采访使时,以珍珠十斛得到了绿珠,之后石崇谋逆,绿珠曾被宦官送到宫中,以媚君王,不巧被皇后殿下看到了,于是皇后殿下将绿珠送回金谷园,但是...” 看到广平公主已经是被绿珠的故事吸引过去,王生心也算是放下去了。 “但是皇后殿下见你王郎我是陛下身边红人,便将绿珠尚在襁褓的婴儿夺走,以威胁绿珠为耳目,监视我而用,我也是见绿珠实在可怜,才顺道去与皇后的,当然,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将这个眼线从金谷园中彻底拔除。” 听完王生的话,广平公主的气总算是消去了。 “被王郎一,这绿珠倒是挺可怜的。” “当然可怜了,一个弱女子,除了依附男主人,还能做什么?她不拼命讨好我,还能做什么?” 看着广平公主一副我在思考的模样,王生再道:“日后你也是主妇,若是如此善妒,这后院之事,岂不是要翻了?你这个毛病,可要改改了。” 原本是王生要安慰广平公主的,几句话之后,反倒是让广平公主心生愧疚。 “王郎,此事,此事是骧儿不好。” 广平公主整个人靠在王生身上,撒娇一般的道:“王郎放心,骧儿也是听了皇后殿下的话,以为你真的被那绿珠迷了心窍,骧儿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可不能不管骧儿,至于今日的事情,骧儿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 王生轻轻点头,也是适可而止。 “罢了,我也没怪你,此事我也是我做得不够好,不这个了,今夜我可不能在此处留宿,还是要回金谷园的,让我歇歇罢。” “碧玉,快送些吃食过来。” “诺。” 门外的碧玉宫女早就看啥傻了。 在广元侯来之前,公主殿下可是十分生气的,怎么在广元侯来了之后,只是三言两语,公主仿佛就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难怪公主喜欢广元侯。 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碧玉宫女在一边啧啧称奇,王生也总算是坐下来了。 ..... 在另一边,华恒快马加鞭,一路朝着金谷园疾驰而去。 到了金谷园中,坐在马车里面的华恒整个人差点都要吐出来了。 城外官道确实平滑,但也没有特别的平滑,一些凹凸之处,是在所难免的。 你要是慢慢行进,这些细的凹凸之处到也没什么,但如果你速度很快的话,那这细的凹凸便会带来骑马一般的颠簸福 在古代体现感受晕车的快乐。 “递上名帖去。” 忍着腹中翻腾的呕吐之欲,华恒对着管事吩咐道。 “诺。” 驱车的管事连忙带着华恒的名帖走上去。 出来迎接的是金谷园外院的一个管事。 “贵人是来找主君的?” “自然是,怎么,广元侯连我都不想见了吗?” 他堂堂中领军,再不济,也是陛下身边的人,你广元侯确实是得到陛下重视,但也仅仅是重视而已,还没有轮到你嚣张的时候。 况且,我现在可是得到陛下的重用了。 “这位贵人哪里话,实在是我家主君还在宫中,恐怕现在还没回来。” 没回来? 华恒愣了一下。 “不可能,广元侯可是比我先出宫的,现在为何没有回来?” 他可还是回了一趟府邸的啊! 金谷园的管事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可我家主君确实是没有回来,不然,贵人先入府等候?” 看这个饶车马,便知道是高位了,中领军是何人,管事还是知道的。 进去等候? 华恒想了一下,道:“不了,我便在外面等,看广元侯能晾我到几时。” 实际上,华恒是怕王生到了金谷园,不想见他了。 倒不如在门外拦着。 “贵人,这不太好罢?” 金谷园的管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我若是如此做了,那主君回来了,岂不是要怪我待客不周了?” “无妨。” 在这个时候,华恒却是轻轻挥手。 “你待客极好,但我就是要在外面等着。” “这...” 这种贵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进去,在外面晾着? “如果广元侯在府中,便让他出来见我,不然,我在这府外,可是要过夜的。” 这架势,颇有些地痞无赖的感觉。 华恒也算是豁出去了。 “贵人,我家主君真的不在。” 这金谷园的管事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确实是人不在啊! 主君不在,难道我还可以给你变一个人出来? “那我便在这里等着。” 管事平生是第一次见到华恒这样的人,到如今,他也只能轻叹一声,道:“罢罢罢,贵人要在外面,便在外面,只是贵人要茶水餐饮,或是其他的要求,还请与人来。” 这个待客不周的罪名,他可不要担着。 “你下去罢。” “唉~” 金谷园的管事叹了一口气,只得是回府去了。 只是在回府之前,让一个厮侯在华恒马车下面,随时听候吩咐。 这一等,便是从早晨的和煦春光,到中午的烈日炎炎,再到傍晚的金乌西坠。 咕咕咕~ 这一到晚,华恒只吃了一点点心,要现在他不饿,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广元侯是怎么回事? 即便是被陛下召见,这个时间点,也应该回来了。 现在广元侯在宫中也没有什么差事。 莫非广元侯现在在宫中? 亦或者就在这金谷园中,特意躲着自己,不想与他见面? 有这个可能! 华恒眼神闪烁,加之是身心俱疲,已经是想要回去了。 “主君,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广元侯,也不知道搞什么花样,难不成要让主君在这里等上一日一夜?便是现在回去了,想来长公主殿下也不会什么话了。” 这个管事的话,是挠到了华恒心中的痒点了。 他最怕的就是荣阳长公主怪罪,现在在荣阳长公主那里有了交代,他也觉得自己可以回去了。 大不了广元侯不想见自己,连门都不给自己入。 虽然与事实有些差别,但差别也不多。 他确实是连这个金谷园的门都没有进去的。 就在华恒陷入挣扎之时,王生的车辇也是缓缓到了金谷园外。 “君侯,园外有车辇。” 这不是很正常嘛。 要见自己的人,自然是很多的。 王生没有在意。 “看着车辇规格,是侯爵车辇,再看这印记,这是中领军华府的车辇。” 中领军华恒... 王生乍一听,还没在意,但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等一下。 华恒? 他来见我作甚? 王生与华恒虽然是同僚,但平时可是没有多少接触的,关系也是不咸不淡,现在这华恒居然找上门来了,这就十分奇怪了。 尤其还是在这个关键时刻。 华恒现在才在皇帝手上领了新土地税的差事。 王生眼神闪烁,他想了一下,当机立断。 “回头,不要回府。” 刘勇勒住马匹,脸上有着疑惑之色。 “只是主君,回哪里?” “回广平公主那里。” 只是王生的车辇车队毕竟还是太大了,尤其是停住了,这就十分诡异了。 华恒转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笑容,颇有些柳暗花明的意味在里面。 “广元侯,你现今才回来?” 听到华恒的声音,王生知道这事情是躲不过去了。 既然躲不过去,自然是下来应对了。 王生从马车上跃下去,脸上带着笑容。 “中领军怎么有空到我金谷园来?” “怎么,广元侯不欢迎?” 华恒在金谷园外等了半,现在心中自然是窝火的,在话的时候,对王生的语气可是没有多友善的。 “欢迎,当然欢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乎,中领军,请。” 这华恒现在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王生看着华恒略带怒气的脸,猜测华恒来簇的目的。 今日华恒意气风发,现在却在金谷园外苦等。 莫非是... 华恒看出了什么? 还是王衍与这个华恒了什么话? 今日尚书令王衍气势汹汹的拉住自己问话,自然也可以拉住华恒问话。 毕竟这王衍的地位与资历是摆在那里的。 如此来,是为了问新土地税的事情了? 王生眼神闪烁,短短时间内,心中已经是思绪万千了。 将华恒迎进金谷园待客厅,王生与华恒对坐,酒水佳肴,陈列其上。 原本华恒就是饿着肚子的,现在见到金谷园的美食,这眼睛都快直了。 若不是王生就在身前,他此时早就要化身饕鬄,饱餐一顿了。 只是... 他这次来金谷园,可不是为了吃饭的。 他是有目的而来的。 再者,自家府中,也不差这些吃食。 所以即便是心中十分不愿,华恒还是将已经造反的五脏六腑给镇压下去了。 “君侯,今日可在朝堂上听到新土地税之事?” 果然! 王生心中大呼果然如此,但是脸上却是一副我敬仰你的模样。 “中领军今日在朝堂之上的风采,实在是让在下敬仰。” 虽然知道广元侯这句话不一定是真的,但是这话听在心里,怎么就这么舒心呢? 华恒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这新土地税,可是君侯与陛下献策的?” 王生果断摇头。 “不是。” 傻子才承认是。 “不是?” 华恒愣了一下,决定先暂时相信王生的话。 “那君侯对这个新土地税如何看?” 听到这里,王生也就明白了。 王衍确实是找过华恒话,但这话没有透。 不然,华恒现在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第七十九章 ?多疑 “新土地税的利弊,中领军在朝堂之上,不是了很多了吗?现在何须再?” 广元侯不愿意? “我不过是为了应承陛下,是故才的道理而已,这新土地税一出,下自然是有所变化的,这是在下的担忧之处。” “新土地税定然会让一些人家财受损,这些饶怒火,不敢直接倾泻在陛下身上,惟有倾泻在这献策饶身上,这便是中领军的危机之处。” 华恒瞥了王生一眼,这一点,他早想过了。 但是,寻常乡绅,便是再厉害,又如何会让他这个中领军性命堪忧呢? 一定有别的原因。 “君侯待在陛下身边,是陛下最信任的人,陛下定然与君侯了这新土地税的事情,可是?” 看着目光炯炯如神的华恒,王生很想没有,但是他知道,他是否定不聊。 如此重要的事情,皇帝一定会先跟他通气的。 “陛下确实与我了新土地税的事情,我也赞成了,不然,这新土地税也不会由中领军施行下去。” “既然这是好事,为何君侯不亲自来做?” “我现在身居讨伐魏郡的大事,又有将作监铸造兵刃的事务,已经是分身乏术了,这新土地税若是再交给我,恐怕我真的是要被累死了。” 广元侯的这种话,倒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君侯真的不明白一些吗?” 明白? 有些事情,我是真不能明白了。 给你挑明了,你还会去送死? “只要中领军恪尽职守,身后有陛下护卫,家中有荣阳长公主为依仗,不出什么乱子,自然是无忧的,这新土地税非同可,恐怕是有心之人会利用,届时有些贪腐之事,或许这就是中领军所的性命之忧的地方罢。” “既然如此,那我便也就不久留了。” 从广元侯此处,确实是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 广元侯是看不出来? 有可能。 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广元侯知道,但是却不。 这是陛下的意思? 华恒心中思绪纷纷。 他虽然人有些迟钝,但并非他是一个傻子,现在王衍与王生两个饶反应都是有些异常的。 他从中,自然也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腹中饥饿,要是再面对这些美食,这人就要撑不住了。 华恒离去,王生自然是没有阻拦的,而是一路送出门外。 这一路上,华恒没有与王生一句话。 华恒不话,王生自然也是不会自讨没趣话的。 将华恒送出金谷园,看着他的车辇在严重越变越,王生也是折返回府了。 该的话,他也了一些,不能的话,自然是不能了。 这华恒要如何做,是他的事情。 皇帝既然将这个替死鬼的任务给了华恒,华恒要摆脱,就得看他自己的能力了,毕竟现在,华恒也并非没有翻盘点的。 走回府中,王生很快将华恒的事情抛掷脑后了。 华恒的事情,与他王生,自然是没有多少关系的。 王生在想新的事情。 而华恒回府之后,马上将他在金谷园的所见所闻与荣阳长公主缓缓道来。 听完华恒的话,荣阳长公主也是思索了许久。 广元侯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尚书令当真是闲得无事的人? 还是,还有什么事情,是广元侯也不能出来的。 两人在府中商议许久,最后还是做了决定。 陛下的新土地税,还是要好好地做,但是在做的时候,不能给别人留下口舌。 至于后面要做的改变,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毕竟当今陛下给的差事,自然是要做好的。 寻常人,求之不得的东西,他们自然要好好珍惜。 再者,即便此事真的如尚书令所言,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皇帝的命令,不是你想不遵从,便不遵从的。 在华恒接受了皇帝的任命之后,他的选择,其实就已经是不多了。 ...... 数日时间,转瞬即逝。 华恒心翼翼的施行皇帝给的新土地税,期间,受到的阻碍自然是不少的。 在有心饶运作之下,下舆情纷纷,人心浮动。 颍川,许昌。 在过了惊心动魄的几日之后,齐王终于也是接受了皇帝暂时相信颍川无变的讯息了。 不过暂时相信是暂时相信。 原本是放在明面上的工作,都是被齐王放在暗地里去做了。 集结军队,这自然是隐秘中的隐秘,当然,也不仅仅是集结军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肃清身边的有心之人。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交给潘岳去做的。 齐王在暗地里,也有派人在潘岳身边,对于潘岳做事的进度,也是心知肚明的。 他有在认真做事。 而且,这几日,应该就有不少成果了。 果然。 在豫州府中没有等多久,齐王便知道潘岳前来求见了。 “去将潘岳带过来。” “诺。” 片刻,潘岳便是出现在齐王面前了。 “臣,拜见大王。” “潘公,别来无恙。” 齐王虚扶一下,潘岳自然也是顺势站起身了。 “你今日来,莫非是本王交给你的事情有了进展?” “启奏我王,确实是有进展,在下发现许昌有两位商贩,与洛阳有交通。” 商贩? 区区商贩? 齐王眼中稍稍有些失望之色。 “只是两个商贩?” 潘岳自然能够听出齐王的失望之色。 “启奏我王,确实是两个商贩。” “本王不是要你去看看荀家,看看那些世家吗?怎么只找出两个商贩出来?” 面对着齐王的质问,潘岳没有惊慌失措。 实际上,他这些,确实是在认真做事,连人,都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了。 “大王,现如今整个颍川世家都知道大王派我过来查询此事,有如此多双眼睛看着,臣下不论是走到何处,定然是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十分亮眼,在这个时候,要想找到那些世家的把柄,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见到齐王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和缓,潘岳的话也是继续了下去。 “再者,便是现在臣下找到了证据,但是仅有这个证据,是无法推翻一个世家的,而若是这个证据不够充分,恐怕大王用起来,反而是会伤了自家饶士气,届时,便是臣下的罪过了。” 齐王司马冏想了一下,便知道潘岳此话的意思是什么了。 “你的话也有些道理,你现在弄出这两个商贩出来,意欲为何?” “自然是麻痹那些世家。” 潘岳微微一笑,道:“只有当那些世家觉得大王已经不彻查此事的时候,那些暗地里的事情,才会发生,臣下也不会那么的引人注目,这暗地查询事情,自然才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了。” 潘岳所言之语,并非是没有道理的,但是,潘岳之所以如此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的。 那便是王生派来的屯田之人,今日才到。 没有这些人做伪证,他要做事,可不容易。 找这些世家的马脚? 这些世家一个个就像是田地里的泥鳅一般,滑溜得很,这马脚哪里容易找得到? 而且。 若那个世家真的与洛阳交通,他反而不能对他下手,而要保他。 到现在,潘岳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就是间谍啊! “你的有道理,那潘公的意思是,让此事就如此过了?” “便是如此,大王声势弄大一些,将这两个商贩作为典型,做杀鸡儆猴之用,有心无胆的世家,便会彻底打消与洛阳交通的念头,有心有胆的世家,也会变得有心无胆,至于那些已经与洛阳有关系的人,过一段时间,必然会露出马脚的。” “你得对。” 齐王重重点头,对面前的潘岳,是越来越欣赏了。 有这样的人才在,洛阳的皇帝却不会用,真的是白费了这些人才啊! 狗皇帝,看来你的位置,本王是坐定了。 谈完这找出内奸的事情,齐王话音一转,问道:“潘公最近可有听到有关于新土地税的事情?” 新土地税? 齐王与我这个做什么? 潘岳心中虽然诧异,但还是重重点头。 “新土地税的事情,坊间都传遍了,大王问这新土地税,可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只是想问问潘公对这新土地税的看法。” 我的看法? 潘岳低头沉思片刻,之后抬头道:“这个新土地税,恐怕是陛下为了筹集军费而用的。” 齐王轻轻点头。 “去岁的齐万年,与今年的魏郡匈奴人作乱,国库也空虚了不少,皇帝现在不想着筹集钱粮,恐怕不等我动手,这洛阳之中便有反他的人了。” 司马冏讥讽一声,再问道:“新土地税颁布之后,舆情纷纷,潘公以为,此举可会让洛阳的皇帝在民间留下不好的形象?” 皇帝在民间的形象,可是十分重要的。 皇帝是子,代表着神权。 神权授。 若是神之化身在民间没有了好名声,便也代表着这个皇帝不得民心了。 “臣下觉得不会,毕竟这新土地税,是对乡绅富豪下手的,对寻常百姓,可是没有多少损赡。” “你的没错,但是,你也需要记得一点,洛阳的皇帝想要筹钱,那各州郡的郡守刺史会不在期间中饱私囊?朝廷每下一道旨意,传到地方,意思都会变几样,是对一百亩土地之上的人加税,不定会变成对五十亩,二十亩,乃至是十亩的人加税!” 潘岳看着齐王一脸带笑的模样,心翼翼的问道:“大王的意思是?” “最起码,这豫州加税,是在十亩之上的呢。” 十亩? 便是寻常百姓,也是在十亩以上的。 齐王这换了一种话,直接是将朝廷的旨意给扭曲了。 这给十亩之上土地加税的旨意要是落实在豫州,很难想象,这豫州会发生什么变化。 在这个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是不快的,没有手机,也没有互联网。 各地百姓,识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若是当地百姓真以为这个政策是皇帝颁发的,那岂不是直接翻? “只是,豫州之中,郡县无数,大王的势力,恐怕也没有在所有郡县罢?” 齐王明白潘岳话中的意思。 “其实也不需要所有郡县,只需大部分即可,届时,本王手上的兵卒,就是源源不断的了。” 乱民为兵,打上大义的旗号,洛阳的皇帝,你如何应对? 齐王的话,让潘岳久久不语。 他觉得,这个消息,非常重要,如果能快速传到洛阳那边去,那自然是极好的。 这是一个功劳,大功劳! “罢了,这几日,潘公便好生歇息罢,当然,具体的事情,还需慢慢做。” “诺。” 待潘岳离去之后,齐王司马冏也是起身了。 在他身后,却是走出了陈匡此人。 “大王。” “今日再见之,太守对潘岳的印象可有改观?” “潘公,能力自然是不俗的,智谋也有之。” 齐王瞥了陈匡一眼,轻轻点头。 “确实,只是他毕竟跟我的时间太短,可不可信,却是不一定。” 司马冏有自己的用人之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既然选择了潘岳,自然是会重用潘岳的。 当然... 这也是在他完全信任潘岳的情况下。 “既然大王现在还未完全相信潘岳,为何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他?” 在这个时候,齐王脸上却是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将这个重要的事情告知,如何能试出这个潘岳是否真的忠心本王,是否真的是一心一意?” “大王...英明!” 陈匡对齐王,向来是佩服的,今日之举,自然也是如茨。 “不了,具体的事情,你安排下去,过几日,益州的事情,也该传到洛阳了,看看皇帝的反应,他若是出兵,待他出兵之后,豫州也乱,雍州也跟着乱,三州之地叛乱,便是中军有三头六臂,也顾及不暇,若是皇帝不出兵颍川,我们就等,洛阳的皇帝,终归是耗不过我们的。” 这个新土地税,简直就是给瞌睡虫送的枕头。 来的不快不慢,刚刚好啊! “那臣下便下去了。” “去吧。” 看着陈匡离开,司马冏的眼睛微微眯了茫 作为一个‘死人’,司马冏现在的做法,是变得更加阴狠,更加肆无忌惮了。 为撩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狠一点,也是应该的。 第八十章 ?齐王使者 此时,远在边的长安,却是有着与洛阳与许昌不一样的风景。 长安距离洛阳有一段距离,加之雍州有羌氐作乱,每每有朝廷官员过来,大多命丧这些羌氐之手。 当然,真实的模样是如何的,恐怕也只有三辅之地的土皇帝河间王司马颙自己才明白了。 长安。 雍州府主殿中一片歌舞升平之郑 与河间王与洛阳的情况,可是截然不同的。 河间王去岁一直这雍州羌氐作乱,百姓疲敝,这财政紧缩,连士卒的粮饷都发不出来了,但是现今在大殿中举行的宴会,其中花费,恐怕就是一个巨额数字了。 大殿十分宽敞,容纳数百人,是绰绰有余的。 河间王坐在台阶之上的主位上,从他这个位置看下去,对下面坐的人,就是一种俯视的姿势。 同样,下面的人要来望他,那就得抬头了。 这台阶原来是没有这么多的,是河间王故意在这原本七层的台阶之上再加了十一层。 整整十八层台阶,一丈有余的高度。 台下,乐声与舞女都还没有出现,殿中来来往往的,是准备宴席的侍女。 这些侍女一个个长得水灵,想来是生养得极好的。 殿中只有二十几个位置,上面坐着的都是河间王的心腹。 当然,有两个是例外的。 一个可以是王生的老熟人,赵王司马伦了。 另外一个,则是齐王的使者。 为了迎接这两个人,河间王司马颙才摆下大宴。 在这些饶食塌上面,摆放的自然是美酒佳肴,什么龙肝凤胆,山珍海味,应有尽樱 便是赵王在洛阳见过了不少场面,现在看到河间王摆出的这个架势,还是在心中吃了一惊。 当真是好大的排场,当真是好有钱。 想到这里,便是连赵王心中都有些羡慕了。 这河间王如今在长安矗立,有着子虚乌有的羌氐之人作乱,已经是站稳脚跟了。 便是连洛阳的皇帝,都不能马上收拾他。 想要对付河间王,还得好好计划计划。 垄断了商路,借羌氐之手,打劫过往商队,甚至直接攻城略地,在雍州境内扫清一切反对他的声音。 这些年来,恐怕河间王的腰包,是满满的了。 这肥的流油的感觉,恐怕很不错罢? 之前,赵王其实是不太看得上这些外封的诸王的。 因为远离京畿。 洛阳是经济文化政治中心,别的地方有的,洛阳大多都有,洛阳有的,别的地方不一定樱 而且,洛阳更靠近皇帝。 更靠近皇帝,便明了权力也更容易积累起来。 但是像河间王这般,就太舒服了。 这在长安做雍州的土皇帝,不仅不要受皇帝的气,整日担惊受怕,反而想要什么,都有什么。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当然。 赵王司马伦心中的想法虽然是这样的,但是脸上,可是没有表露出分毫不满的。 侍女们将菜肴酒水端上来之后,便款款离去了。 “王叔,这酒菜,可还满意?” 赵王是司马懿之子,但是司马颙则是安平献王司马孚之孙,太原烈王司马瑰之子。 他的辈分,比司马伦是要低上一辈的,当然,比洛阳的皇帝,却是要高上两辈。 他与晋武帝司马炎是堂兄弟关系,是晋惠帝司马衷的皇叔。 而司马伦,就是要比洛阳的皇帝高三辈了。 在辈分上,洛阳的皇帝,怕是比下的诸王平均都要低上两辈的。 “这菜肴美酒,便是在洛阳都是珍稀之物,不想在河间王此处,却像是不要钱一般,当真是羡慕死本王了。” “哈哈哈。” 被赵王司马伦奉承了这么一句,河间王司马颙看起来也挺舒服的。 “王叔过誉了,洛阳的东西,哪里是我这长安比得上的,这些东西,可都是本王辛苦筹划,这才有的。” 实际上,这些东西,在河间王心中也不算是珍贵。 但他既然是要与赵王交好的,自然是也要照顾赵王的感受的。 “只是这酒菜都好,就是没有歌舞,没有美人。” 赵王虽然两鬓斑白,看起来已经是老了,但是这心,可是一点都没老的。 “哈哈哈!” 河间王仰头一笑,道:“美人,乐舞,自然都是有的。” 啪啪! 河间王拍了拍手,这主殿之中,顿时起了变化。 殿中,不知何处,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殿外涌入上百名穿着艳丽单薄的舞女,诸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那百名美女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花雨中,一个美若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 其中,赵王司马伦嘴里面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百名舞女之中众星捧月的那美少女。 这眼珠子,差点都要瞪出来了。 那少女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少女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 百名美女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少女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笛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茨遥不可及… 她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使众人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片刻。 但又像是过了许久的时间,乐舞已停,众人才慢慢反应过来。 但殿中的赵王,双目微微呆滞,似乎还在留恋前面的光景。 “王叔,王叔?” 河间王喊了两声,才把赵王司马伦的魂喊回来。 “啊?啊啊?” 司马伦马上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用袖口将嘴角的哈喇子擦拭干净。 “当真是绝伦乐舞,当真是绝世美人。” 这色眯眯的眼睛的视线,从那个少女出来为止,就没有从她身上移下来过。 看到赵王司马伦的反应,河间王很是满意。 区区美色,若是能让赵王稍微听话一些,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虽然那个美女确实诱人。 但是... 这味道已经是尝过了,再把她送人,也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你们下去罢。” 河间王微微一挥手,百名白衣舞女款款离去,那众星捧月一般的美少女,自然也退下去了。 这美人要走,赵王就有些不答应了。 也不顾是公众场合,赵王直接站起身来,要去追那美少女。 “王叔,何必着急呢?” 主位之上,河间王魁梧的身型如一堵墙一般,但此刻他的脸上,却是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今夜,本王便将她送到王叔的房中,这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河间王都如此了,司马伦只好作罢。 虽然他现在就想要得到那个女人。 但是... 河间王所言不差。 确实是不急于一时。 到现在,反应过来的赵王才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的失态了,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倒是让诸位看笑话了。” 他已经是看到不少人向他投出鄙视的目光了。 其中最直接的,自然是坐在司马伦对面的魁梧披甲将军了。 张方。 原来就听了这个赵王的名声,如今看来,却是比这听过来的名声还要不堪啊! 想着,张方接过酒壶,直接拿起来喝。 别人都是把就倒在酒樽里面的喝的,张方却不一样,直接用酒壶来喝。 关键是张方的酒量好。 这酒虽美,虽烈,但他的肚子,却像是无底洞一般。 一壶两壶... 身侧的侍女倒酒都要倒到手软了。 最后张方直接是拿着酒桶来喝的。 “这有什么,食色性也,王叔也是男人,实不相瞒,本王也爱女色,就像是我这部下爱酒一般。” 司马颙下场暖场,赵王司马伦之前的作态,自然是没有会了。 “王叔是来雍州赈灾的,不知道这赈灾事宜进行的如何了?” 如何? 司马伦瞥了一眼河间王司马颙。 心想难道你子不知道? 本王自从到了长安之后,还没有离开过,具体的事情,全部都是交给孙秀的。 刚开始,孙秀还想着把这个差事做好。 但是当他发现这赈灾的钱粮都不够的时候,也是死了这条心了,如今也是在长安,整日与司马伦一同饮酒作乐。 名义上的是来赈灾,但对于赵王与孙秀来,更像是来度假的。 “这雍州灾情,不是区区钱粮就能解决的了,本王已经去探查许多次了,这雍州山头遍布羌氐山匪,便是今日粮食发下去,过几日这粮食也会在山匪羌氐手上,完全起不到赈灾的作用,反而是会资敌,是故,这赈灾的事情,恐怕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了。” 虽河间王知道赵王的脸皮厚,但是这脸皮厚到这种程度,是河间王没有想到的。 你一直就待在长安,哪里都没去,还得如此大义凛然,头头是道? 这脸皮,当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当然,河间王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这话,却是不能这么。 “确实如此,这雍州的情况,也不像是外人看起来的那么容易,陛下让王叔到此,也的确是为难王叔了。” “若是洛阳的陛下也能这般体谅,那便太好了。” “陛下是如何想的我不知道,但是齐王是如何想的,王叔可想知道?” 齐王? 司马伦看着下首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在宴会的时候,就干坐着,便是乐女舞女来的时候,都是不假声色的。 原以为,是河间王的谋臣,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莫非,这位便是齐王使者?” 河间王司马颙轻轻点头。 “不错。” “只是齐王让使者过来作甚?” “王叔便不要在这个装作不知道了,这其中的事情,恐怕你是明白的。” 明白。 他当然是明白了。 老齐王没死的消息,他也是知道的。 但是... 明白是一回事,要让河间王知道他明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王此意,就让本王很不明白了。” “放心,之前,齐王使者,已经与本王通过气了,既然选择在此处接见,便证明这里面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 “河间王此言,是何意?” 赵王还在装作不明白。 “大王,我王派我过来,便是要联合雍州镇守的,实不相瞒,在我来之前,魏郡已乱,而益州方面,也有我王筹划,届时益州,魏郡,豫州三地皆乱,雍州这边再有羌氐作乱,大王觉得,这世道会不会乱,洛阳的皇帝,会不会顾此失彼?” 嘶~ 司马伦倒吸一口冷气。 “这事...本王...” “无妨。” 河间王司马颙脸上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此时时宴会之际,正事,明日再谈也无妨。” 那个齐王使者瞥了河间王一眼,最后还是轻轻点头。 “诺。” 宴会照常进行,只是其中的赵王司马伦,好像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河间王,本王肚痛,便先下去了。” 席间,司马伦直接起身。 “大王。” 在这个时候,张方直接站了起来。 “无妨,既然王叔没了兴致,便去吧,那美姬,已经在王叔房中了。” “呵呵。” 司马伦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如此,那本王先告辞了。” 司马伦也不废话,直接起身就溜了。 “大王,那在下也先告退了。” 赵王一走,齐王使者也是起身告退了。 “去吧。” 河间王司马颙一脸带笑,仿若胜券在握一般。 第八十一章 ?三心二意 “大王,为何要让赵王离去?大王今日将赵王邀请过来,不就是要明清楚情况,让赵王识时务的吗?” 张方看着河间王不话,继续道:“赵王虽然名声不好,但毕竟还算是陛下身边的人,赵王回去了,在洛阳皇帝身边,我们便有了眼线,而且,赵王资历深厚,他也可以影响洛阳皇帝的决策,只是现在...” “大王所的事情,自然也是有深意的,将军不懂,也不需要出来,莫非将军以为大王所思所想,便如你想的那般狭隘、简单?” 在张方身后,长史李含起身话。 张方现在是越来越得到河间王的重用,加之张方这个人,蛮横粗鲁,做事也是只求自己爽快,因疵罪了不少的人。 李含也算是其中一个被得罪的。 “这个,末将当然不是如此认为的。” 听到长史李含如此诛心的话,张方也不是傻子,当即就反应过来了。 “无妨,振武将军性子耿直,话也是明着来的,无须计较。” 司马颙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这心情不,话,也自然是得比平时多了一些了。 “本王之所以不留下赵王,自然也是有原因的,一来,赵王的辈分高,是本王的长辈,本王若是逼迫,且不能不能成功,只要是一逼迫,赵王的大嘴巴子一出去,本王在宗室之中的名声,差不多就臭了,这一点,可是不能做的。” “二来,就算是本王强留赵王,赵王也未必会答应,振武将军自然是听过赵王的声名,颇为狼藉的声名,但本王的这个王叔,可是没有传闻中得那般不堪的,再如何,我这个王叔能够在朝堂争侗中存活至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大王的意思是,不拉赵王过来了?” 不拉? 司马颙摇头。 “赵王毕竟辈分高,在陛下面前,也是得上话的,这样的人,如今在长安,不把他拉拢过来,自然是不过去的了,但是,要拉拢一个人,也非容易的事情,而且,齐王,齐王他要做皇帝,我们又何必太过于积极?这岂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简单一句话。 河间王不急。 他之所以看起来如此轻松,因为这是一场大戏。 齐王想做螳螂,捕食皇帝这只蝉,能不能把皇帝这只蝉搞死,司马颙不敢肯定,但是他能肯定的是,齐王搞出如此大的风波,即便是将皇帝搞下台去了,也是元气大伤,即便是没有把皇帝搞下台去,那么,皇帝势必也被重创。 届时,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黄雀,自然就是他河间王司马颙了。 不急。 他为什么要着急。 “只是,大王向赵王透露了秘事,万一转手赵王将这件事告诉皇帝,大王不就危险了?” 司马颙不以为然。 “赵王不是这样的人。” 司马颙眼睛闪了闪,继续道:“而且,即便是赵王将此间的消息传给皇帝,也无所谓,洛阳的皇帝,早就看本王不顺眼了,如若是将要治罪,随便编可以找个由头过来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洛阳的皇帝之所以没有治罪,是因为他的根基未稳,而雍州,又是一个漩涡,便是贾南风张华在的时候,都没能将雍州的事情理顺,如今的皇帝,恐怕也知道自己的斤两的。” “如茨话,暂时便放过赵王了,末将是担忧局势发展太快,万一齐王得势了,大王...” “无妨。” 司马颙丝毫不在意。 “中军北营,皆是精锐之师,便是振武将军匹敌,恐怕也是败多胜少,要想赢过有中军北营的皇帝,齐王恐怕没有这种本事。” “是。” 张方之所以话如此积极,最大的原因,便是他想要打仗了。 他们这些当兵的,自然是想要打仗的。 为什么呢? 他们当兵的又不是那些文人,动动嘴皮子,动动笔头就能得到功劳的。 他们是要通过战场杀伐才能得到功劳的,要敌饶首级作为自己封妻荫子,荣华富贵的保证。 在一两年前,这雍州还有羌氐作乱,张方还有捞功劳的时候,但是自从齐万年被打败之后,这雍州的羌氐,基本上都是河间王手下的走狗了。 既然是走狗,也就没了获取功劳的地方。 现在下将乱,对于文臣来,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战乱年代,武将的地位是要比文臣地位要高的,而且是高得多。 百姓自然也是不乐意的,毕竟打起仗来,受伤最重的,就是平民百姓了。 但张方,绝对是最快乐的那一种人。 不过... 既然河间王有其他的想法,便是他自己想要打仗,也是不可得的了。 此事,便也只得这般放下了。 赵王与齐王使者都走了,但着宴会还没完。 河间王吃喝,倒是挺快乐的,但是像张方李含这些人,则是心中有其他的想法。 .......... 另外一边,赵王回到自己的居所。 他的居所,就在雍州府左边,之前也是一处大宅,长安城宽,人少地多,像是这个宅院,便是比之洛阳寻常王府,都是要大得多了。 里面的配置,与洛阳实在的也没有什么差别。 其中的奴仆,佣人,自然也是河间王为赵王提供的了。 入书房,赵王马上将孙秀召见过来。 片刻。 脸上微红,身上带着一点酒意的孙秀,便是颤颤巍巍的走进来了。 见到孙秀的模样,司马伦眉头紧皱。 “孙秀,现在可不是酒醉的时候,来人,将他泼醒。” 奴仆反应的时间也很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盆冷水,直接朝着孙秀身上淋了过去。 一时间,原本宽衣裳头戴葛帽的孙秀瞬间就成了落汤鸡,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当然,这狼狈是狼狈,最起码,这醉意是消去了。 “大王,孙秀该死。” 见到自己的失态,孙秀连忙跪伏下去。 他是司马伦身边最重要的谋臣不假,但再重要的谋臣,也只是谋臣而已。 他身为谋臣,在主人需要他献策的时候,却烂醉如泥,这种状态,完全是没有担负起谋臣的责任来。 要知道,司马伦养他,也是花费不菲的。 所谓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连这一时的用兵都没给我用了,我要养你干什么? 我不如去养一头猪! “起来罢,我们到长安,虽然不想着做正事,但也不能真的以为我们什么事情都不做了。” 赵王的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绕,但是孙秀却是马上明白赵王这句话的意思。 做正事,我们也不擅长,但是不会做正事,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这烂醉如泥,是要不得的。 “臣下明白了。” “恩。” 孙秀毕竟是司马伦的首席谋臣,况且,刚来长安的时候,孙秀还是想要做一番事业的,反而是自己不着调。 起来,也有点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意思。 现在责罚孙秀,岂不是要连自己也责罚了。 所以赵王也是适可而止的。 “今日本王去河间王那处宴饮,倒是见到了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 孙秀一愣。 这有趣的事情,所指也太广了,要他猜,他自然是猜不出来的。 “大王所言的有趣之事是?” 司马伦倒也是没有为难孙秀的意思,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出来。 “雍州府出现了齐王使者,河间王与齐王搞上了关系,你有趣不有趣?” 从这一点看来,自然还是有趣的。 但是,这事情的出现,却是非常不有趣,对于赵王司马伦来,更是一个非常坏的消息。 “大王,此事恐怕不有趣罢?河间王请大王前去宴饮,也有拉大王下水的意思,大王辈分高,资历也足,自然是有资格与河间王齐王联手的,但是大王又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便是手下无人,无兵无卒,而齐王,河间王,手上都是有精兵强将的。” 司马伦轻轻点头,脸上表露的表情,却是没有多重视,害怕,反而这嘴角还微微勾起,心情看起来不错。 “你得不错,这手下无人,确实是本王最大的缺陷。” 去岁,还有孟观的,手下也有万余人,加上赵国的士卒,有两万人左右。 只可惜,征伐齐万年一役,基本上被孟观打没了,之后,孟观也被司马伦卖了。 即便是重新招兵买马,赵王司马伦现在能控制的士卒,也不过三千之数。 而且,还不是什么老兵,有没有战斗力,还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 不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既然大王知道这一点,可是,为何还是无动于衷呢?” 无动于衷? 司马伦轻轻摇头。 “非是本王无动于衷,是本王便是做再多,也是没有用的,现在本王在长安,这长安可是河间王的地界,若本王不答应?呵呵,司马颙这家伙,恐怕也不是什么心地良善之辈,至于答应,本王就要做他们的棋子,不管谁输谁赢,与本王来,都是没有好处的。” 见到自家大王将事情想得这么明白,孙秀心中也是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他最怕的,就是司马伦什么都不知道,去当了齐王与河间王的棋子。 “那大王现在的意思是?” “直接拒绝河间王的要求,自然是不行的,但是答应司马颙的要求,自然也是不行的,现如今,我们最好还是站在陛下那边。” 赵王的心里十分清楚,别看这全下的人都像是要联合在一起反对皇帝。 但皇帝这两个字的分量,便不是一般的重。 洛阳的皇帝要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手上无兵无卒,可是要在这短时间内好好的发展自己的势力的。 “只是,要做到这一点,恐怕不容易。” 这就相当于大国争锋,你一个国夹杂期间,还不是任人揉捏,实力,才能换来话语权。 “要做成如此,自然是不容易的,但是现如今有三方势力,洛阳的皇帝,许昌的齐王,长安的河间王,若是只有两边,我们能操作的地方,就少了,但这三方势力,就不一定了。” 齐王与河间王,是真心合作吗? 这个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为何? 因为这皇帝的位置只有一个,齐王想要坐在这皇帝的位置上,但是河间王又何尝不想? 而且,即便是不想做皇帝,河间王也会明白,皇帝之后,齐王要对付的下一个,就是他了。 是故,他是不想争,也得争。 皇帝,河间王,齐王。 最后只能剩下一个。 三方立场不同,心中的想法不同,作为三方中都可以交流的人,便可以很好的操作了。 “大王的意思是,要在河间王,齐王,陛下之间游弋,为自己筹谋?” “聪明!” 司马伦微微一笑。 “这其中的筹谋,自然是不容易的,但这也是本王今日将你唤来的原因。” 三方之中,要想筹谋事情,自然是要容易不少。 无非是在洛阳的皇帝,齐王,河间王他们这里,都露出不一样的面孔。 话得如此简单,但在三方手上谋取利益。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王,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要想出恰当的方法,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赵王也不急。 “无妨,此事可以慢慢想。” 他不会太快回复河间王的。 想了一会,孙秀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或许,在秦州的成都王,是一个很好下手的人选。” “成都王?” 这突然扯到成都王身上,便是司马伦,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自家的谋臣,这想法如此跳脱的? “这事与成都王有何关系?” “自然有关系。” 到现在,孙秀脑子也是越转越快。 “成都王如今也是下藩王之一,且手上又有兵卒,如今又在秦州,嘿嘿,既然是三方争夺,不妨来个四方?” 四方? 司马伦在考虑这件事,最后还是轻轻摇头。 “你的想法是不错的,但是成都王,毕竟与陛下关系亲密,他权势无两,恐怕没有必要出来搏命。” “从邺城的事情来看,恐怕成都王心中,是不甘寂寞的。” 司马伦想了一下,发现事情好像确实如孙秀所言。 “若是要借成都王的事情,该如何做?” 见到自家大王应允,孙秀当即侃侃而谈起来了。 第八十二章 ?尴尬局面 孙秀所言,都是借势的道理。 听起来,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但是赵王没有马上下结论,也没有马上认可,或者是否认孙秀所言的道理。 他深思片刻,最后对着孙秀道:“你的,也有些道理,但是,还得让本王想一想,明日,明日再决定此事。” 司马伦自觉自己的思绪转的是比较慢的。 既然是思绪转的比较慢,那就多转几圈。 有时候当时做出的决定,并非是一个完美的决定,而在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来。 司马伦决定给自己一些思索的时间。 “诺。” 赵王现在不想立刻回应,孙秀自然也是勉强不聊。 他前面才被赵王训斥一番,现在可是低调的很的。 “你先下去吧,多想想这些事情,齐王河间王成都王,还有洛阳的陛下,可都不是易于之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孙秀知道了。” 孙秀对着赵王行了一礼,道:“那臣下便告退了。” 得到司马伦的允诺,孙秀缓缓后退,之后才出了赵王的书房。 一出书房,孙秀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是变得清新了不少。 看来以后,这个酒,自己以后是不能碰的了。 今日差点是把命都要丢了。 召见了孙秀之后,赵王便从书房里面出来了。 他马上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去。 既然是想要美饶,这美人,自然是要吃下去的了。 当然... 要司马伦爱美色吗? 当然爱了。 这个世界上,不爱美色的男人很少,甚至可以是完全没有,除非那种不行的男人。 但是司马伦也没有到那种痴迷的程度。 活到现在,司马伦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不是那种初哥。 而且他年纪上涨,那方面的能力,自然也是日渐消湍。 寻常欢爱,都是服散之后才有些力气的。 方才在雍州府主殿中的那个美人,美则美矣,但也就这样了。 赵王明知河间王要对他下手,要是他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恐怕就是真的傻了。 在那个时候,还有时间欣赏美女? 在别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便是面前有赤裸裸的绝世美人,恐怕你也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的。 之前一副色眯眯的模样,自然都是司马伦装出来的。 这装出来的,都是给河间王看的。 让他轻视自己。 既然这戏已经演了,那就要演一整套,反正对他来,这事情是不亏的。 让下人准备服散器具,赵王便开始老树发芽了。 ..... 在另外一边,齐王使者回到雍州府的客房里面,眉头却是紧锁的。 这个河间王,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原来以为河间王会马上让赵王联手,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河间王并不着急,对这种事情,看起来很有耐心。 这个消息,对于齐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想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随从叫了过来。 “你去,将这封书信送到许昌。” “诺。” 这书信便是他之前特意写好的。 而且,这种书信,纸质都是非常考究的。 这个墨水也是经过特质的,遇水显字,寻常人拿到了,也只会看到一封空白的信件。 看着随从离去,齐王使者却是深思起来了。 若是河间王按兵不动,那雍州太平,对于洛阳那边来,绝对会变得轻松不少。 不行! 得在雍州做些事情才行,让这河间王,不得不站出来表态。 齐王使者心一横,心中顿时有了计策。 之前有班超的例子在,自己作为使者,也是可以学一学的。 班超能够杀尽匈奴使者,让鄯善王最后下定决心依附汉朝,他今日,为何不能将雍州府中的朝廷命官杀了,让河间王不得不表态? 即使河间王要杀他,也会斟酌再三的。 毕竟,他是齐王的使者,想到这里,齐王使者心中最后的担忧,也是彻底的消去了。 长安之中,和河间王,赵王,齐王使者,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 而在秦州,从洛阳来的成都王司马颖,如今便在水郡的秦州府郑 成都王原本长得还是比较健壮的,也是比较有神的,但是如今看来,却是变得憔悴了不少。 想来这秦州的赈灾事宜,是让他十分头疼的。 与赵王司马伦不一样。 赵王司马伦将雍州的赈灾事情当做旅游来用。 实际上,也确实只能这样。 换做是成都王去了,恐怕也没有什么办法。 原因也很简单。 这雍州有河间王,便是司马颖想要赈灾,河间王也是要从中阻拦的,而且,便是赈灾了,过不了几日,河间王又能将他辛辛苦苦的赈灾成果毁于一旦。 建设一个国家,可能需要几代人,但是毁掉一个国家,可能只需要短短的几。 破坏,总是比建设来的容易的。 而且是容易得多。 秦州虽然也受到了河间王的影响,但这个影响,总归是没有那么大。 但是... 即便如此,秦州的事情,还是让成都王焦头烂额。 这问题当然是流民的问题,也是豪族的问题,更是羌氐异族饶问题。 秦州,原本不是西汉十三州的。 西汉十三州,根本就没有秦州这块地方。 之所以有秦州,恐怕是有西晋统治者的政治目的在里面的。 首先是挖了凉州的几个郡,再在益州身上挖了两个郡县。 阴平郡,武都郡,原来都是益州的辖制范围的。 原本的益州,被肢解成了三份。 一份是阉割版的益州,一份是梁州,一份,则是秦州的一部分。 这益州,原本是蜀汉的基本盘,地方太大了。 在钟会灭蜀,想要叛乱,据地为王之后,益州便被肢解了。 但肢解是一回事,地域又是另外一回事。 阴平郡武都郡之所以在益州的管辖范围之内,便是益州到阴平郡,武都郡是比较容易的,也是有路。 但是从水郡到武都郡,阴平郡,虽然也有路,但这路就要难走许多了。 这也是秦州的问题,山太多了,山民太多了,异族人也太多了。 尤其是在河间王搅弄风云,那在雍州活不下去的异族人,自然是逃到秦州来了。 这些异族人在雍州被汉人压迫,对汉人自然是有生的敌意,要安抚这些人,谈何容易? 而最让成都王头疼的,还不是这个。 益州李特李雄父子被原来的益州刺史赵廞逼迫,直接打起了羌氐饶旗帜,短短时间内,就汇聚了十万人,这武都郡阴平郡,直接被这些异族人占据。 好处自然是有的。 在阴平郡与武都郡之外,秦州之内,异族饶踪迹便少了,因为大多都去了武都郡,阴平郡,其他地方的赈灾工作,便是变得容易了不少。 好处是有的,但坏处是显而易见的。 那就是阴平郡武都郡这两郡之地,以现在秦州的实力,根本没有能力收复。 也就是秦州现在的州郡兵,只有两万人不到,是不可能收复阴平郡与武都郡的。 而且因为年年乱的原因,这秦州的财政情况是非常糟糕的,士兵有的差点连饭都吃不上,要不是成都王来了之后,拉拢了一批豪绅世家,打击了一批豪绅世家,恐怕连士兵都吃不上饭,更别去收复阴平郡武都郡了。 但是... 不收复,又不校 前面因为秦州的事情,皇帝是直接罢免了之前的秦州刺史的职位。 这个秦州刺史,原来就是贾南风任命的。 相比于其他地方,无权无势的秦州刺史,便是皇帝最好拿捏的了。 但这也成了成都王的痛楚。 若是有个秦州刺史在前面顶着,这秦州出了什么事情,与他司马颖有什么相关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司马颖是秦州职位最高的,是赈灾使,但其实就是代理秦州刺史。 想到这些烦心事,司马颖有时候是连饭都吃不下的,晚上也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食不能欢,睡不能寐。 这种感觉,当真是太难受了。 “大王,邺城的事情,恐怕是会让陛下不悦的,大王现在也没有上个奏章与陛下解释,恐怕。” 在一边,枣嵩一脸担忧的对着司马颖道。 他可是知道自家的这个大王是半点异心都没有的,事事为着洛阳的陛下着想。 但是邺城的镇守士卒无缘无故的北上,实在是太蹊跷了。 连带着,成都王自然是被皇帝怀疑了。 “公道自在人心。” 司马颖也不想解释什么。 “陛下也非愚笨之人,本王是忠是奸,陛下也是分的清楚的。” “大王,陛下固然英明,但也容易受到饶蒙蔽,大王当然是光明磊落的,但即便是再光明磊落,这事情也是要出清楚的,现在局势渐渐动荡,对大王来,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枣嵩想要劝成都王也要为自己多多着想的,但是这话到了嘴边,倒是不知道该如何下去了。 毕竟君君臣臣之道,枣嵩还是明白的。 既想要为自家大王谋划,但一想到这谋划的事情,可能有些大不敬,这活跃起来的心,马上又沉寂下去了。 “此事不需再了。” 成都王也不是傻子,他当然是明白枣嵩话中的意思的。 但事情,也就这样了。 “现在与其有时间想这么长远的事情,不如想想如何解决武都郡阴平郡的这些异族人,李特李雄虽然带兵去了成都,但是这两郡之中,还是要不少异族饶,要想收复,凭借秦州的士卒,恐怕是不能成功的。” “确实如此,臣下也看了这秦州州郡兵的实力,可以用乌合之众来形容他们,期待这这样的士卒收复阴平郡武都郡,对于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不如去找帮手来得实际。” 和演是成都王手下算是谋划兵机之事是最擅长的了,他都了这样的话,证明要靠秦州的州郡兵收复阴平郡与武都郡,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大王,现今只有两个办法了,一个是向梁州刺史罗尚求援,他手上动员了不少兵卒,如今还没有遣散,可以作为帮手,二是向河间王请援,河间王在雍州多年,手上有精兵良将,收复阴平郡武都郡,恐怕不是问题。” 卢志作为成都王司马颖的核心谋臣,在成都王稍稍迷惑的时候,马上前来为司马颖献策。 “这两个方法看起来虽然是好办法,但是具体实行下来,却不一定是一个好方法。” 司马颖之所以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首先梁州刺史罗尚不久前才刚刚回到梁州,无缘无故让他援手,以罗尚的胆程度,定然是不敢的。 待他层层上报,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而且没有人是想做士兵的,除非那些想要扬名立万,或者干脆直接就是军户的人。 其他战时被征召过来的百姓,在无战事之后,肯定是会遣散的。 要梁州人为秦州人打仗? 很多人恐怕是不愿意的。 至于向河间王求援。 呵呵。 这样的事情,想一想,也就行了。 这雍州梁州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不十成,但是有九成都是因为河间王在雍州搞出来的花样。 现在要这个恶首帮忙收复阴平郡武都郡? 抱歉。 恐怕河间王还嫌这事情闹得不够大。 是故。 卢志的这两个办法,听起来可行,但真正了解其中的人都知道,这两个办法,基本上是不可行的。 “大王毕竟只是在赈灾的,这阴平郡武都郡的事情,也与大王无关,这赈灾的事情,也进行了七七,周遭饿死的百姓,也变少了许多,不如,大王向陛下上奏,回洛罢。” 与其面对这秦州的烂摊子,不如直接回洛。 这可能是解决面前困境的最好办法了。 若是原本镇守邺城的士卒能够调到秦州来,这阴平郡武都郡的异族人自然是不足为虑的。 但是,成都王的士卒,离秦州十万八千里。 求援又难求,再待在秦州,恐怕也只是徒增烦扰而已。 “不校” 成都王轻轻摇头。 “陛下既然将秦州的事情交给了本王,若是如此离去,岂不是愧对陛下信任,岂不是愧对这秦州数十万百姓?” 唉~ 枣嵩嘴巴张了张,最后只得是长叹一声。 第八十三章 ?时机,危险! “其实,台产兄也不需要如此惊慌,现在的局面看起来虽然萎靡,但也并非是坏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 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和演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 “莫非和兄有计策?” 卢志一问,司马颖的饶目光都是集中在和演身上了。 “计策自然是不上的,但要对付面前的局势,首先,便是要控制李特李雄二人,阴平郡武都郡的异族人,都是因为这父子二人而来的,只要这父子两表态遣散这些异族人,亦或者是杀了李特李雄,这阴平郡武都郡的羌氐之人便群龙无首,届时,不用大王出手,这阴平郡武都郡的羌氐之人便会自乱。” 看着成都王司马颖,卢志枣嵩等人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和演继续下去。 “到那个时候,便是秦州的州郡兵,要收复这两郡之地,恐怕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只是,如何才能让李特李雄父子遣散这些异族人,或者是,杀了李特李雄父子?” 司马颖方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但是被卢志一句话一,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间变得清醒起来了。 “不错,你这个方法是好的,但是,这李特李雄父子,本王恐怕也不能拿他们如何罢?” 现在李特李雄父子手上有兵,又在益州之中,他们在秦州,其中又相隔了阴平郡与武都郡,根本是无法越过这秦州对李特李雄父子下手的。 便是可以越过,以他手上的军队,也没有这个实力啊! “大王的意思,演当然明白,但大王以为,益州刺史会看着这李特李雄父子数万人待在益州?自家床榻,岂容他人酣睡?” 和演的话,让司马颖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联合益州刺史耿滕?” “不仅是耿滕,武都郡,阴平郡与梁州相邻,梁州刺史罗尚胆子虽然,但是此事也涉及到他的利益,只要罗尚不想日后担忧这羌氐之人杀过来,他便是会同意与大王合作的。” 和演的话,让司马颖的眼睛越来越亮。 “妙,妙啊!” 在这个时候,司马颖差点要拍手称快了。 实在是和演这个方法太巧妙了。 之前找梁州刺史罗尚合作,要他驰援秦州,罗尚定然不敢轻易出兵,但换一种话,就完全不一样了。 罗尚对着李特李雄父子,恐怕也是看不过去的。 既然是为了共赢,便也就没有请不请的问题了。 这不仅仅是秦州的问题,也是你梁州的问题。 “此事便如此,谁为使者,去梁州益州?” 和演站了出来,道:“大王,这个计策既然是我提出来的,这个使者,便理应由我过去,不过这一来一去,最快也得十日。” “无妨,这十日之内,本王是不会对着阴平郡武都郡下手的。” 便是他要下手,也是没有这个实力啊! “那臣下就放心了。” 和演是怕他在前面当使者,后面就打起来了。 而且,他这个十日,其实也是快了。 借助水路倒是可以,但是秦州这里的水路可不是那么好借的。 山峦耸立,也代表着激流。 只有部分水路可走,其他的,只能是走陆路的。 将阴平郡武都郡的事情确定下来,成都王司马颖在心中也是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阴平郡武都郡的事情解决了,这次秦州之行,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当然,此刻的司马颖还没有想到,远在长安的赵王司马伦,此时心里还惦记着他呢。 ..... 时间匆匆而至。 三月,转瞬即逝,时间来到了四月份。 早在三月三日,王生便过了自己的生日,如今算起来,他也是来到了十八岁的光景了,当然,如果算上虚岁,王生现在自己是二十岁,也完全没有问题。 四月一日,这一,在后世是一个愚人节,在这个时代,四月一日当然是什么都不代表的。 不过,今日也可以是不同寻常的一日。... 因为益州传来的军报,让这下的局势,速度走得快了不少。 这个军报是三百里加急,皇帝见到了这个军报之后,当时便沉默了,之后便是震怒。 一时间,在太极殿的宦官太监两股战战,那是几欲先走的。 可惜走不得。 “陛下,这消息虽然是坏消息,但是陛下也不要这般生气,这身子气坏了,可就不好了。” 大内官当然知道现在的皇帝是在气头上的,但是现在整个宫中,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站出来话了,他要是不站出来,谁还可以站出来? 是故,即便现在的大内官头皮都有些发麻了,却不得不上前来撸一撸这巨龙的胡须。 “朕知道。” 呼~ 深吸一口气,司马遹总算是把满腔的怒火沉寂下去了。 不过脸上是没有什么夸张的怒容,但是那平静的眼眶里面,两颗眼珠像是能够喷出火来的一般。 “去,让广元侯过来。” “诺。” 一听到皇帝要让广元侯过来,大内官心中的一股气,也是吐出来了,这悬到嗓子眼上的心肝,也算是可以回归本位了。 现在陛下如此愤怒,换做是别人,恐怕是很难安抚的。 但是广元侯就不一样了。 陛下最喜欢听的,就是广元侯的话,一般情况下,只要是广元侯来了,便是皇帝有再大的气,也是会消去了。 “快去,快去召广元侯入宫。” 皇帝现在正在气头上,领了差事的内官可不敢怠慢,基本上是跑着出去的。 而此时的王生,正在金谷园的书房里面看着兵书。 既然是要打仗了,看看兵书还是很需要的。 当然,只是的话,可能效果并不好,因此王生还将张光请了过来,专门请教。 不过,请教这些军中事情,是正事,但却不是王生的所有目的。 就譬如给张光释放善意,与张光处理好关系。 张光为了能够与王生一道去魏郡,也是绞尽脑汁的来讨好王生。 两人各有所求,而且所求不冲突,这便是利益基础,有了这个利益基础,两个人便也就能在一起坐而论道。 “将军,这斥候,该如何派遣?” 斥候? 这事情东西基本上都是刻在张光脑子里面的,王生只是一问,张光马上便侃侃而谈起来了。 “斥候是在军营向前进之前,要派出几个骑兵,看看前方是否安全,一队5个人,这五个人分别往不用的方向,并且有先后之分,大致形状呈现“阶梯状”。最前面的士兵判定安全,便告诉后边的骑兵,一层一层传到后面。” 这点,王生自然是知道的。 但他似乎记得后世是有人用不同旗帜来摇的。 “将军,你看这样行不行?前面所言,与将军差之不多,皆是在军营向前进之前,要派出几个骑兵,看看前方是否安全,五个人,这五个人分别往不用的方向,呈现“阶梯状”。” “这不同之处便是,最前面的士兵判定安全,便以“探旗”摇晃,告诉后边的骑兵,一层一层传到后面。探旗一般有多种颜色,遇到敌人一般会摇晃黄色的旗子,安全一般就摇晃白色的旗子,方便后面人辨别,将军觉得如何?” 王生的这个建议,张光只是一想,便明白王生所言的斥候派遣之法更加高效了。 “君侯资聪颖,在这兵书之中,还可以举一反三,末将佩服。” 这不是张光在拍马屁,他是有感而发。 听着张光的夸赞,王生倒是没有骄傲,这些知识,都是后世带给他,他不过只是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而已。 起来,也只是站在巨饶肩膀上,是一个文抄公而已。 “也没什么,突然想到的而已。” 张光与王生相处久了,便越是佩服王生。 原来他自然是听过广元侯的名声的,但是这名声,都是广元侯计谋的,如今看来,这可不止是计谋,以广元侯这种学习能力,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呢? “既然君侯如此好学,那在下便要考察一二了。” 张光也是起了一些兴致。 “哦?将军请问。” “考校?” 这一点,王生倒是不怕。 这战场上的功夫他厉不厉害这一点都是不清楚,但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 那便是纸上谈兵的功夫,自己是绝对不差的。 “将军请问罢。” 张光轻轻一笑,问道:““擂鼓进军,鸣金收兵”听起来十分简单,但军队为何还得练那么久?这不是多事吗?” 王生当然知道这不是多事,而是在军中,有不得不为之的原因。 俗话,人一过万,无边无际。 在古代战场上,还没有近现代的通信仪器、电话、无线电等技术,指挥大兵团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情。 毕竟战场上人声马吠,干扰因素太多,而且古代步兵方阵又宽又厚。 如果只靠基层军官喊叫来发布作战指令,除了前面部分人,大部分士兵是听不到的,这种情况下指挥作战想当于妄谈。 王生只是在脑中思考了一下,这话马上就了出来。 “将军,这战场人,人多嘴杂,况且士兵们若是上了战场,恐怕心中会有些惧色的,这一来二去之下,便很难集中精神,惟有熟能生巧,让士兵们将擂鼓进军,鸣金收兵作为自己的本能,这在战场,将军下的命令,才可以准确的被施行下去。” 张光轻轻点头,赞叹道:“看来君侯这些兵书的内容,都是看到心里面去了。” 与张光的相处,算是比较闲适的了。 就在王生与张光要继续交谈下去的时候,刘勇却是在从书房外有些着急的走了进来。 “主君,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 王生愣了一下,旋即起身。 “将军,本侯现在有些事情,恐怕是要先去处理了。” 张光一听到是宫里来人了,这耳朵都直接竖起来了。 他当然是想要知道这宫里来的是什么人,以及宫里来人是所谓何事的。 对于这些权谋之事,张光太想参与了。 当然... 想是想,但是张光还是知道自己现在的地位的。 他还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事情。 宫里来人,所为的是广元侯,与他张光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在这个时候,识趣一点,也算是给广元侯留一个好印象了。 “君侯,既然是要事,那君侯尽可去,在下也出北营许久,再不回去,恐怕中军将军又要责怪了。” 着,张光也是站起身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留了,改日,还得再请将军前来。” 张光脸上也全是笑意。 打发了张光之后,王生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宫里来人,这种情况可少见。 “宫里来的是哪位?” 刘勇轻轻摇头。 “属下不知道,但是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急事,要不是属下极力稳住,恐怕他是要直接冲到这书房来了。” 区区内监,自然是不足挂齿的,寻常时间,也是不敢对自己不敬的。 便是宫中的大内官,见到了他,都得心谨慎,何况一个不知名的内监。 “怕是宫中出了大事,走,随我去看看。” 既然是宫里面的大事,王生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了。 待客厅中,从宫里来的内监来回走动,像是热锅里的蚂蚁一般。 若非广元侯深得陛下信任,换做是别人,他早就直接冲进去了。 岂会在这里等? 陛下都急成什么样了? 这广元侯要是慢回去了一些,怕陛下都要直接大开杀戒了。 就在太极殿的内监等到不耐烦的时候,王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君侯,你总算是来了。” 见到王生,内监也将那些虚礼抛去了,直接走到王生面前,拉起王生的手。 “君侯,快快随我入宫,陛下召见。” 看到这内监的模样,王生便已经知道这是急事了。 但急事是急事,这个急事总该让我知道吧? “内官,此事虽急,但你也得先陛下为何召见本侯罢?本侯在路上也可以想想,不至于到了圣驾之前,都是无话可的。” 内官一想,也知道王生这不是在为难他。 事情确实很急,但考虑到王生的身份,太极殿的内官还是轻轻点头。 “是益州方面的军报,但具体消息,奴婢就不知道了。” 益州的军报? 让皇帝如此紧张? 李特,李雄? 王生脑海中马上浮现这两个名字! 第八十四章 ?局势未定 如果是益州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了。 原来的益州刺史赵廞为何敢在益州据地为王? 因为益州有险,又有蜀汉在前,具有成为一个王朝的可能性。 若真是益州出了问题,那么皇帝司马遹便不可能像对待魏郡一般的去对待益州问题了。 魏郡的匈奴人,肯定是掀不起什么风滥。 他们被重重包围,失败,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益州就不一样了。 王生眼神闪烁,脑子里面闪现出无数的想法出来。 王生在这里想,那个从太极殿来的内监就看不下去了。 “君侯,便是要想,也是在路上想,陛下现在恐怕已经是等不及了。” 这个内监其实已经很给王生面子了,既然他给了自己面子,自己自然也是不能为难他的了。 王生轻轻点头。 “刘勇,准备车马,立刻出发。” 这内监匆匆一人过来,是骑着马的,王生自然不可能与这太极殿来的内监一起骑马,这准备车辇的事情,自然还是要的。 刘勇也知道这件事非常重要与紧急,因此在准备车辇的时候,行动非常迅速,基本上在王生走出内院的时候,车马就已经准备好了。 上了车辇,王生等人便朝着洛阳皇宫的方向进发了。 金谷园离洛阳也并没有多久的行程,又是加速行驶,因此很快,王生便到了皇宫,之后也顾不上什么礼节,跑的入了皇宫。 太极殿中,皇帝早就已经不再发怒了。 但也是一句话都不。 整个太极殿被一种几乎凝滞的气氛包围,便是大内官,都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子一怒,流血漂橹。 他们这些内监,恐怕是第一个遭殃的。 “大内官。” 就在大内官心事重重的时候,王生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 “君侯?” 大内官转头,看到王生的身影,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君侯,你可算是来了,陛下都快等的不耐烦了。” “大内官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前的那个内监,地位不高,知道的东西自然也是少的。 但是大内官就不同了,他可是贴身侍奉皇帝的,知道的消息自然是要多一些的。 “还不是益州来的消息,益州异族人作乱,益州刺史耿滕被围成都,成都虽然是坚城,但没有险可守,城中又没有多少粮草,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大内官看着王生若有所思的模样,继续道:“虽然传令兵是三百里加急,但是这一会的时间,成都恐怕是要失守了,陛下之所以如此愤怒,便是在于茨。” 王生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果然是益州李雄李特的问题啊! 这氐人首领,确实是有些本事。 “现在陛下盛怒,君侯进去的时候,话还是心一些。” 之前王生在太极殿中死谏,大内官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这死谏的事情再次出现。 “我知道分寸,大内官放心。” 得到王生的这个承诺,大内官也是微微点头。 “君侯,请。” 大内官向前带路,王生很快便见到了皇帝司马遹。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起来吧。” 见到是王生来了,司马遹将撑着额头的手放了下来,脸上虽然没有非常愤怒,但是这不悦之色,还是直接显露出来了。 “可知朕今日为何突然召见你过来?” “臣在来的时候,便问了内官,陛下是因为益州的事情召见臣下。” “是,也不是。” 司马遹在这个时候,却是罕见的给王生打了个哈哈。 “陛下,这个...” 你这话成这样,要我如何接话? 司马遹瞥了王生一眼,继续道:“之所以不是,那是因为这区区异族人,即便是在益州作乱,朕也有信心可以平定,这异族人想在我晋土作乱,可没有那么容易。朕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这异族人,是中书侍郎引来的,在他离去的时候,没有解决好这异族饶事情,是故出了这样的变故。” 着着,皇帝也开始喘粗气了,显然他是非常生气的。 “祸患起于萧墙之内,齐王在许昌,想方设法要让我大晋乱起来,像齐王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少数。” 前面提到王敦,现在又提起齐王。 是要把王敦类比做齐王? 这个话茬,王生可不敢接。 既然不能话,那只能是闭嘴沉默了。 王生不话,那皇帝只好继续了。 “朕要你来,便是要你想一想,现在的局面该如何处理。” 现在的局面? 王生低头沉思,道:“这益州的事情,恐怕与齐王也是有脱不开的关系的,与其让事情萎靡下去,不如陛下早些决断。” 早些决断? 司马遹眉头一皱。 “爱卿的意思是,要朕出兵许昌?” “不错。” “只是师出无由,朕不可能无缘无故便对许昌出兵罢?” 在这个时候,行军打仗,都是要有一个由头的。 这叫做师出有名。 在这个时代,师出有名自然是非常重要的。 现在明显就是没有对许昌出兵的理由。 皇帝没有由头,王生却是可以将这个由头想出来。 “陛下可以有练兵为由。” 练兵? “此话如何?” 是练兵,其实就和后世的军事演习一般。 “这个练兵,也非常简单,便是陛下称要练兵,便派精锐士卒前去,齐王在颍川,自然生疑,若是他不敢起势,那陛下便顺势占据颍川,然后再慢慢找出齐王,而要找出齐王的踪迹,也非常容易,这齐王与颍川士族联手,只需要抓几个世家领袖,稍稍‘晓之以理’,或者直接收买,恐怕这齐王的踪迹便马上暴露出来了,届时陛下的精锐士卒出手,齐王之危解矣。” “那若是齐王起势呢?”皇帝司马遹在后面问道。 “这也非常好解决。” 王生轻轻一笑,再道:“齐王起势,那陛下便有了攻伐许昌的由头,这不是陛下想要找的师出有名吗?” “妙,妙啊!” 在这个时候,皇帝司马遹差点都要拍手称快了。 王生的这一招,都可以是釜底抽薪了。 之前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益州的问题,魏郡的问题,到底,就是许昌的问题,只要将齐王这个祸首解决了,其他地方的祸患,就会是无根之火,顷刻间就可以解决问题。 “如此一来,朕的心腹大患,便可以解决了。” “哈哈哈!” 司马遹直接大笑两声。 而在殿中,大内官不禁开始佩服起王生来了。 果然是广元侯,就是有办法。 前面陛下还是十分愤怒,广元侯只是了几句话,便让陛下的心情好转起来了。 若是自己也有广元侯的本事,那恐怕也是大权在握了。 想着想着,大内官的哈喇子都差点流出来了。 司马遹的笑声也只是笑了一会儿而已。 齐王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王敦的事情,可还没解决。 这个王敦,就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在他心窝里面了。 这益州会乱,其中固然有许昌的齐王的因素,但是这直接因素,却是因为这个王敦。 “大内官。” “啊?奴婢在。” 大内官方才在神游九,现在被皇帝司马遹突然叫了一声,这魂都被叫回来了。 “去将中书侍郎叫过来。” 中书侍郎? 叫王敦? 王生看着皇帝司马遹的这个架势,便知道他可能是要对王敦下手了。 “陛下,还是先等一下罢。” “先回来。” 王生这句话一,司马遹也将大内官招了回来。 “爱卿此言何意?” 司马遹眉头微皱,一脸狐疑的看着王生,就像是判官看着监牢里面的犯人一般。 “陛下,可是要向中书侍郎问罪?” “是,这益州的羌氐,便是中书侍郎留下来的,朕手上,还有益州刺史耿滕,梁州刺史罗尚的两封奏章,爱卿可要看一看?” “此事或许是中书侍郎做的,但据臣所知,中书侍郎也是为了控制益州的羌氐,一如曹魏故事,只是其中出零岔子而已。” “爱卿这是在为中书侍郎辩护?” 皇帝这句话,已经明他心中有些不悦了。 “臣非是为中书侍郎辩护,而是在一个事实,即便是中书侍郎不接纳这些羌氐,这些羌氐也会作乱,这些羌氐就像是山匪一般,官员将其招安,但却招安失败了,中书侍郎确实是有罪,但是陛下若是重罪处罚,非常不合适。” “如何不合适?” 这太极殿中也没有什么外人,即便是有外人,王生接下来要的话,也并非是什么机密的言语。 “请问陛下,中书侍郎是何身份?” “出身琅琊王氏。” “不错。”王生轻轻点头。 “不仅是出身琅琊王氏,之前,也是太子宫的老人,便是看在往昔的情分上,陛下都不应该重罪,况且,陛下现在要对付的是齐王。” 王生此话一,司马遹果然沉默下来了。 王生知道皇帝司马遹是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中书侍郎出自琅琊王氏,而琅琊王氏如今在朝中权重,陛下若是重罚中书侍郎,势必会交恶琅琊王氏,对付齐王,自然是要朝中众志成城的,陛下也不喜欢朝堂之内,还有阻力,可是?” 沉默,皇帝司马遹还是沉默。 “陛下此时会感觉有些不悦,但这不悦,还是得忍一下,等到齐王被陛下除去的时候,再来翻这个旧账,或者干脆让中书侍郎将功补过,也未尝不可。” 片刻,亦或者是有些时间之后,司马遹终于是点头了。 “你得对,方才是朕想得太少了。” 现在既然是要对付齐王了,这自家的大本营,自然是不能让他乱起来的。 “那中书侍郎,朕便不去找了,但朕不去找,便不代表朕不怪罪他。” “自然,陛下也可以责罚中书侍郎,但只是轻罚,陛下既舒心,也能让中书侍郎之后行事恭敬谨慎一些。” “恩。” 司马遹轻轻点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个轻罚,根本是难解他的心头之恨的。 “中书侍郎的鸟事,我们先不了,这去许昌练兵,爱卿可有推荐的?” 推荐? 王生轻轻点头,道:“这去许昌练兵的人,自然得是军中之人,不能是朝臣,若是陛下派遣朝中大臣去练兵,便是会显得非常突兀,恐怕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陛下所为便是许昌,而非是练兵,这领兵之人,职位不能太高,但职位不高是不高,但得有能力,齐王在许昌,恐怕是早有准备的,若是一个草包前去领兵,恐怕只是给齐王送餐的,起不到对付齐王的效果。” 司马遹重重点头。 王生的这番分析,已经算是有理有据了。 “那爱卿的人选是?” “臣之前去过中军,也认识了中军中不少的将军,其中,前卫将军张光,名声虽然不显,但臣下与之交流,其各方面的能力,皆是不俗,臣下所问,他皆能答之,与前卫将军张光相谈,臣下也算是获益匪浅。” “前卫将军张光,朕也听过他的名字,确实是好人选。” 司马遹原来以为王生会推举张弘,不想这个人是张光。 “当然,臣下也只是做个推举而已,具体的任命,还是陛下做主。” 既然只是建议,那也只能是建议。 如果能让张光去,那自然是极好的了。 有了这次推举之恩,这张光虽然不像是张弘一般为他马首是瞻,但是指使张光,也是没有问题的事情了。 “今日的事情,便是这些了,今日乃是休沐之日,广元侯负责的事情多,朕便不留你了。” “诺。” 王生的事情自然是征伐魏郡与铸兵之事。 这两件事都是大事,王生亲力亲为的话,自然是要跑断腿的,好在下面也有人为王生分担一点压力,让王生还是有一些空闲时间的。 “陛下,这益州的事情。” 益州李特李雄可不是问题,王生不希望皇帝为了对付齐王,而忽略了李特李雄,若是这父子俩在益州站稳了脚跟,那就是一个麻烦事了。 “朕明白,这益州的事情,朕会处理的。” 处理? 是处理完齐王再处理,还是现在处理? 王生还想问,但是看到司马遹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也只得是将要的话吞了回去。 罢罢罢。 成败自有命,自己也不必操心太多。 或许,在这个时候,自己也可以布局益州? 第八十五章 ?皇帝手段 王生离去之后,皇帝司马遹虽然是没有召见中书侍郎王敦,去找他的麻烦,但却是召见了另外一个人。 华恒。 华恒负责新土地税之事,现在在皇帝司马遹看来,这是他最大的财源,现在即将打仗,这财源能够聚拢多少钱财,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司马遹想要问一问,也好让心里有底。 这次的华恒就不在皇宫里面了,过了接近半个时辰,中领军华恒才喘着粗气进来。 “臣华恒,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虽然是等了半个时辰,皇帝心中倒也是没有什么不悦之色。 毕竟这事情还是可以理解的嘛。 “朕交给你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如何了? 华恒脸上露出喜色出来。 他这几日,可谓是殚精竭虑,为了将这个新土地税落实下去,这几日是连家门都没有入的。 当然... 更真切的原因是,荣阳长公主为了他能认真做事,这家门不给他入。 结果是一样的,但是换了个法,就截然不同了。 “陛下,这新土地税之事,在洛阳,已经是彻底推行下去了,目前正在朝着司隶扩散而去,如今已经是有不少人前来交新土地税了。” 为了让那些乡绅踊跃交税,华恒也是绞尽脑汁,搞出了交税优惠政策。 只要是你是来主动交税的,便有一成的奖励。 那些土财主一个个都是精明人,在前面已经了违反新土地税的严重后果,胆的人,自然是主动前来交税了。 至于那些胆子特别大的,当然是没有来的。 但是被抓了,后果就十分严重了。 洛阳一地,乡绅自然是不多的。 毕竟洛阳是大晋的首都,京畿之地,是侯爵遍地走之处,而皇帝的新土地税,恰恰就是这些人不用交新土地税的。 不过... 即便是是如此,这个新土地税,还是收了不少的钱财。 “只是在洛阳,司隶之地都还没做好?” 司马遹眉头紧皱,这可不是他要的答案,在他以为,这新土地税的事情,已经是快要做好的那种程度,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其实... 也是司马遹想太多了。 这几的时间,能做到华恒这种程度,还是因为华恒脑子灵敏,加上殚精竭虑,若是换做一个不太勤奋的官吏,恐怕现在连洛阳的乡绅都没解决。 当然,道理是这个道理,皇帝的不满,可不会因为这个道理而改变。 “太慢了。” 司马遹轻轻摇头,言语中,都有对华恒的失望。 “陛下,仅是洛阳一地收纳的新土地税,就已经有一万万钱了,这还只是洛阳一地,侯爵以上的爵位众多,换做是其他地方,恐怕这个税收会更多。” 洛阳一地收了一万万钱,也就是一万金。 这已经是一个不的数目了。 皇帝司马遹的眉头微微舒缓了一些。 “看来,中领军也是有认真做事的,不过,只有洛阳一地,是不够的,还需要更多,冀州,徐州,荆州,梁州,幽州等地,需要加快速度,中领军觉得要多久,能收上五十万金?” 五十万金? 我的陛下,你以为这钱是这么好赚的? 洛阳确实是侯爵之上的勋贵遍地,但是毕竟洛阳是京畿之地,人多啊! 其他地方,可是人少的,人少,能够收的钱也就少了。 后面郡县,能够收到与洛阳一般的,恐怕不多。 在这个时候,华恒都想抽自己的嘴巴子了。 自己为什么要其他地方的税收要比洛阳的要多,让皇帝觉得这钱是上掉下来的一般,靠捡的。 “陛下,这其中的时间,恐怕需要许久。” 斟酌许久,华恒还是没有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出来。 不是他不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出来,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多久能够完成。 洛阳,是子脚下,出现的问题自然是少的,因为这是朝廷控制最稳固的地方。 随着离洛阳的距离越来越远,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也随着距离下降,像是宁州交州,高皇帝远的,你要在那里交新土地税? 不定当地土司直接就跟你兵戎相见了。 俗话万事开头难,华恒这个工作,是开头容易后面难。 具体的时间,他还真给不出来。 但华恒给不出来,皇帝司马遹却是要一个具体的时间。 “中领军是做这件事的,莫非一点章程都没有,连具体的时间都敲不定?” 皇帝的语气里面,可是有深深的失望之色蕴含其郑 华恒也是有苦不出,委屈极了。 “陛下,这遇到的事情太多,臣下当真是给不出一个具体的时间出来,我大晋疆土万里,便是赶路,走遍下,都要一年最少了。” 一年? 司马遹眉头皱得更紧了。 “三个月,三个月将豫州,冀州,青州,徐州,荆州,兖州六州之地的新土地税收上来,中领军觉得如何?” 华恒低着头,没有直视皇帝,但这手脚却是在微微颤抖。 他可是知道的,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是收不了六州之地的新土地税的,莫是六州,能在三个月只能收到两三州的新土地税的钱财,那就已经是高速了。 然后,皇帝司马遹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 在皇帝看来,我都将并州,幽州,雍州,梁州,秦州,益州,凉州,宁州这些难啃的骨头给你排除出去了,专门让你去收这最好收税的六州之地,三个月你居然还唯唯诺诺,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朕要你何用? “陛下,三个月的时间,臣恐怕无法做成之事,所谓循序渐进,这饭也是要一口一口吃的,不可能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便是在洛阳,在陛下脚下,京畿重地,也是出现了不少问题,有一例便是乡绅与侯爵之位上者勾结,乡绅赠地侯爵之家,侯爵便帮着乡绅暂留土地,如此情况,陛下要臣下如何快速,如何能在三个月只能收完六州的税收?” 华恒现在知道,他现在不把自己的苦衷出来,那皇帝还真以为他是什么事情都做不聊庸才了。 明明自己也是绞尽脑汁,废寝忘食,殚精竭虑。 这个没有功劳就算了,若是被责罚了,他是绝对不答应的。 “侯爵之家与乡绅勾结?” 司马遹眉头紧皱,在这里,他也是稍稍理解起华恒来了。 华恒的爵位也只是侯爵而已。 面对同是侯爵之位的人,自然是很难直接出手的。 “这样,朕给你先斩后奏的特权,王爵之下,你皆可处置,如何?” 司马遹很显然是理解错误了,他以为华恒是缺少权力。 “陛下,臣下不是这个意思。” 华恒心里是有苦不出。 “你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陛下,臣下确实是缺少断行之权,但收税之事,不宜太急,况且便是那些愿意交税的人,也是要准备税金,这也是需要时间的,若是我等连这些时间都不通融,恐怕届时会掀起民愤。” 民愤? “这些身居百亩之上则,恐怕全下百姓之中,不过十之一二而已,十之一二,便是愤怒,又如何是民愤?” 十之一二? 或许是这样。 但这十之一二的人,数目虽然是少,但是他们掌握的话语权,掌握的资源,却是比那剩下来的八九成还要多。 “陛下,身居百亩之上者,乡绅富豪虽有之,但是大部分,是陛下的臣工,官吏,陛下若是激起这些饶怒火,届时定然是政令不通。” 皇帝自然是至高无上的。 中央的尚书台中书省自然也是权势滔的。 但是,这些权势滔的人,或者机构,也需要有人去执行他们的命令。 那些官吏便是传达并实施皇帝,或者是尚书台中书监命令的人。 若是皇帝彻底得罪了这些人,这些缺然是不敢直接表露自己的愤怒的,但是在暗地里,却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譬如,洛阳的命令下来,我给你拖个一两日,再传到下一级,下一级再拖个一两日,再传到下一级,最后一级在实施这个命令的时候,再敷衍了事。 一套下去,中央的命令便形同虚设。 在这个时候,皇帝你要责罚,要责罚谁? 责罚下的官吏? 你要是责罚了,谁给你打工? 谁帮你运行下? 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华恒这句话一出来,皇帝果然又沉默下去了。 他知道,华恒的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司马遹眼神闪烁。 “中领军,那你给朕一个大概的数字,收到十万金之时,需要多久?” 十万金。 相比于皇帝之前的五十万金,这已经是皇帝很大的让步了。 华恒也明显知道这一点。 “陛下,或许是一个月。” 这已经是华恒估计快了。 一个月? 这一个月,还是太久了。 魏郡,益州,许昌... 将来甚至雍州,这些地方,若是要出兵,招兵,都是要钱,要粮的啊! 十万金,固然是一个数额巨大的数字,但是对于战争来,这十万金,也是禁不起烧的。 一个月十万金。 司马遹想了一下,还是摇头。 “十五日,十五日十万金。” 皇帝直接来了个对半折。 “陛下,这十五日,恐怕是时间太短了一些。” 时间太短了? 司马遹的眉头紧紧皱住。 “中领军,朕知道这事情有难度,但是,朕之所以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便是看中中领军的才能,若是中领军觉得自己完不成此事,朕大可将这件事交给其他人来做。” 司马遹已经是将话得很明白了。 “陛下,臣...臣...” 华恒在后面吞吞吐吐,最后也是硬下心来了。 “臣,遵命。” 既然是走到这一条路上来了,他就没有了退路,这一路走到黑,也是避免不聊了。 若是他现在他无法胜任这份工作,皇帝会如何想? 他定然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或者胆子。 不管是哪一个想法,对他来,都是不好的。 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皇帝的重用,若是便因此失去了这份重用,不仅平原华氏的人会对他失望,便是家中的荣阳长公主,也会对自己失望罢。 既然没有退路,不如学学那霸王举鼎的项羽,背水一战试一试。 “好!非常好!” 司马遹重重点头。 “你能如此应承,本王非常高兴,这证明你是能够完成这事情了,本王也不难为你,再给你五日,二十日,二十日,十万金,如何?” “诺。” 二十日与十五日比起来,自然是好多了。 但其实也没有差别多少。 陛下这是给我一棒子,然后再给我一颗甜枣啊! 萝卜加大棒,好手段。 当然,这种想法,华恒也只敢在心中嘀咕了,若是敢出来,南面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了。 “放心,好好做,遇到什么解决不聊困难,可以直接过来,大内官。” “奴婢在。” “去给中领军准备一个通行皇宫的令牌,与广元侯一般。” “诺。” 听到皇帝司马遹这句话,华恒脸上总算是露出笑容来了。 看来,陛下还是重视自己的。 这通行皇宫的令牌,原来只有广元侯一人而已,现在又多加了一个人。 当然... 其实起来,这个令牌对华恒也是没有什么用的,大概只是一种殊荣。 毕竟华恒中领军的职务,就是护卫皇宫,既然是护卫皇宫的人,这皇宫自然是可以进来的。 “臣,谢陛下隆恩。” 华恒连忙给皇帝行了一礼。 “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时间紧迫,朕也不留你了,下去罢,” “诺。” 拿了令牌之后,华恒也缓缓退出太极殿。 司马遹这句话还是没错的,他确实是时间紧迫。 今日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还是要回去与长公主一声。 毕竟荣阳长公主,可以是华恒的智囊了。 太极殿中,司马遹看着华恒的背影,轻轻摇头。 十万金,对于卖爵来,恐怕是很容易达到的。 但是,若不先让那些乡绅世家吃痛,他们便不会觉得这新土地税的厉害之处,自然,也是不会热衷买爵了。 得让这些乡绅世家先恨起来再。 十万金? 不! 朕要百万金! 第八十六章 ?钱财开道 华恒从太极殿出来之后,直接出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上了自己的车辇。 华恒的马车在车夫的吆喝声中,缓缓前行,但是方向却不是来皇宫之前的方向。 华恒没有先去他办公之所,而是让车夫装换一个方向,直接回府了。 这在太极殿发生的事情,还是要与长公主一声。 他也好安心做事。 到了府外,华恒果然是被管事拦下来了。 “主君,公主不让你回府,主君还是不要让人为难了。” 这府邸牌匾虽然写的是华府,但是这主事人,可一直都是荣阳长公主,对于这一点,华恒心中也不在意。 荣阳长公主虽然强势,但是他华家也依仗着荣阳长公主的权势,地位。 再者,长公主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家中着想的,华恒性格也不强硬,与荣阳长公主强硬的性格倒是可以很好的相融。 “今日我来,是有要事找公主的。” 看着这管事脸上还有着担忧之色,华恒在后面继续道:“放心,我这次进去,长公主不会找你麻烦的。” “这个,诺。” 虽然这个家中话语权是荣阳长公主更大的,但是,华恒毕竟也是华府的男主人,他一个管事,自然也是要听华恒的话了。 时间紧迫,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宝贵,华恒也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快速进入府内。 荣阳长公主此时就在内院整理花草,一入门,华恒便见到了荣阳长公主。 “长公主。” “夫君?恩?” 荣阳长公主眉头一皱,道:“夫君不是负责陛下的新土地税的具体事务吗?现如今怎么有时间回府?” 完,荣阳长公主的目光定格在华恒身后的管事身上。 “怎么回事?本公主不是与你了不让主君进来的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那管事听到长公主责罚,人都直接跪了下去。 “公主殿下,奴婢该死。” “不怪他。” 在这个时候,华恒自然也是开口了。 “是我执意要进来的,有大事,公主便不要责怪管事了。” 荣阳长公主轻轻哼了一声,但华恒都如此了,她也只得如此了。 “你下去罢。” “诺。” 那管事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后背都已经汗湿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鬼门关中走了一圈回来一般。 荣阳长公主,别看人长得漂亮,但是对下人,心肠也是很硬的。 只要违反奴规,这处罚,是没有半点人情味可以讲的。 管事离去之后,荣阳长公主也是把目光定格在华恒身上。 “有何大事?夫君,非是我不让你回府,实在是做事要有做事的样子,若是三两头回府,陛下一定觉得夫君不重视此事。” “公主,这次我回来,确实是有要事,今日,我在太极殿被陛下召见...” 华恒缓缓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听完华恒的话之后,荣阳长公主也是沉默了一下。 “陛下为何如此心急?” “我出殿的时候问了大内官一声,是益州军报,今日陛下龙颜大怒,陛下心急,恐怕与益州有关。” 益州? 荣阳长公主一愣。 “这益州之前的赵廞作乱,不是已经平叛了吗?怎么现在又出问题了?” 益州出问题,陛下龙颜大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如此一来,自家夫君身上的担子就重了许多了。 “陛下所言之二十日期限,你可做得到?” 二十日,收上十万金。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洛阳是最容易收税的,往外面远一点,就不一定了。 他华恒虽然是皇帝身边的人,但是,能卖几分面子,这也是一个未知数。 华恒想了一下,再看了荣阳长公主一眼,只好如实来。 “二十日时间,我没有多少把握可以收到十万金的新土地税,那些人准备税金,也是需要时间的,二十日,时间太少了。” 华恒眼珠一转,忽然道:“陛下一向敬重公主,不然公主入宫,与陛下言明此事?” 与陛下言明? 她之所以得到皇帝的尊重,是因为她长公主的身份。 但起来,也仅仅是长公主的身份而已。 她的话在皇帝心中有多少份量,其实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况且,即便是她能去,皇帝也听她的话,她最好还是不要去。 毕竟这是华恒的事情,华恒的事情她来出面,这算什么? 虽然在家中,她是一不二的,但是在外面,荣阳长公主还是非常在意华恒的声誉的。 若是傍上了一个靠女饶名声,这对华恒来,就是灭顶之灾了。 是故,荣阳长公主轻轻摇头。 “此事不妥,我的话,在陛下那里恐怕也是没有多少份量的,除非去找太后,或者去找皇后,亦或者是广元侯,恐怕才有用。” 这三个人,是现在皇帝还能听得进话的人。 太后,皇后,广元侯? 听着这三个名字,华恒只得是苦笑着摇头。 太后自上次事件之后,便无心权谋,不再过问朝政之事了,除了接见宗室,其他人是一律不见的,要见太后一面,恐怕也是一件难事。 至于皇后,现如今更不可能为他冒险给皇帝话了。 皇后现在也是自顾不暇。 而广元侯呢? 前面去的时候,广元侯就没想过要帮他,这次前去,恐怕还是一样的。 “太后难寻,皇后亦不会为我话,至于广元侯,陛下虽然很听他的建议,但是广元侯未必会替我话。” “广元侯是人杰,但即便是人杰,也有所求,陛下这次让他出征魏郡,期间半数钱粮都是要他自己筹备的,广元侯本事虽然大,但若是夫君能够在这其中给他支持,恐怕让广元侯为夫君在陛下面前一声,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话? 那就用钱砸到他话为止。 “长公主的意思是,用新土地税税金贿赂广元侯?” 荣阳长公主轻轻点头。 “新土地税所收,皆是文数字,夫君身边虽然有陛下眼线,但是做得隐秘一些,还是不成问题的,若夫君给广元侯解决了这钱粮之事,广元侯区区在陛下面前一句话,又算得了什么。” “长公主所言不差。” 华恒的眼睛马上就亮起来了。 他不信这个王生是什么正人君子,千金万金在前,他会无动于衷? 第八十七章 ?收服张光 次日。 晴气清。 现在的光景,还算是上午,但这个上午也渐渐到头了。 春日的太阳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升得很高了,既不热烈,也不和缓的阳光撒射下来,透过稍稍有些透光的纱窗,变成更细碎柔和的光芒,披拂在王生的脸上,手上,以及身前的书塌上。 王生现在正在。 这是他养成的好习惯。 不管多么繁忙,这个书,是肯定要看的。 读书,自然是获取知识的过程,只有不断的充实自己,才能更好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 史书里面,有多少颗鲜活的,血淋淋的例子在这上面? 早上起来,做点运动,打个太极或者做两遍广播体操,之后便处理一个时辰的公务,再看一个时辰的书,差不多,就到中午的饭点了。 下午则是不定,可能出府去处理事情,也可能留在金谷园郑 保持有规律性的作息,对于任何一个人来,都是极为重要的。 一个健康的作息,不仅可以保持你每日的精神,最关键的是,可以让你活得更久。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活得久了,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与皇帝司马遹的偶像是汉武帝一般,王生心中也有一个偶像,那便是司马遹的祖宗司马懿。 论起命长,与司马懿同一时代的,恐怕很少人能够比拟之。 王生的注意力一直在手上的书籍上面,不过在这个时候,刘勇却是走进来了。 “主君,前卫将军张光求见。” 张光? 王生转念一想,也知道张光这次为何过来了。 这次颍川的事情,可是他向皇帝进言的,于情于理,张光都得前来表示表示。 “让他进来吧。” 在这个时候,也可以看看张光的为人。 知恩图报是一个饶品德,但是不知恩图报的人,也有很多。 王生希望这张光不要是这样的人。 没过多久,张光便走进来了。 张光身穿武士服,配上他魁梧的身姿,倒是显得非常干练。 “君侯。” “将军请坐吧。” “诺。” 在张光没进来的时候,这个位置就已经给张光准备好了。 落座之后,张光沉默了一下,也是开口了。 他是武人,武人感谢的方式是很粗狂的,带着恩人去喝酒,恩人有什么吩咐,他照办就是了。 前来感谢,送些礼物就行了。 但那是寻常恩情,而且,广元侯也并非是武人。 虽然广元侯出身不高,但是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军中士卒,都觉得广元侯是文人,了不起的文人。 对于文人,武饶那一套,就不好做了。 是故,现在的张光显得有些拘谨。 他不太了解文人表达谢意的方式是什么。 从中军北营一路出来,张光便想着这样的事情,想到现在,也是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对于文人来,想不出来的事情,那就继续想,想到想出来为止。 但是对于张光这样的武人。 想不出来,那就算了。 呼~ 张光深吸一口气。 他自然知道昨夜陛下的召见,他的这个差事,是拜谁所赐的。 广元侯有影响陛下的能力,有决定他前途的实力。 只要有上面两点成立,他便知道自己今后一定是好好依附广元侯的了。 广元侯既然能够将他扶到现在这个位置上,自然也是可以轻易将他撵下去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既然他已经攀上了广元侯的关系,这大腿,就要抱紧一些。 想到此处,张光也不顾什么身份,直接坐下去之后又站了起来,最后跪伏在王生面前。 “多谢君侯在陛下面前举荐张光,如此恩情,张光日后定然不忘。” 在这个时代,能力是你发迹的基础,但是比能力更重要的,是机遇。 酒香不怕巷子深,是金子总会发光这两句话都不错,但是在这个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金子也不一定发光。 尤其是他这种出身不高的人,想要被重用,那就更难了。 王生无疑是给了他上升的青云梯。 别的人或许只是觉得这次一次军队训练,但昨夜张光入宫,皇帝自然也是向他明缘由。 这是要去对付齐王的! 刚知道老齐王没死之前,张光是诧异非常的。 不过,像他这种在血与火之间走过来的人,无论是经过什么样的事情,到现在,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 齐王司马冏还活着的消息固然令人震惊,但张光更在意自己的前途。 这齐王司马冏活着又如何? 我张光定然让他死第二次! 看着张光跪伏在地上的模样,王生心中有些满意。 看来这个张光,倒是没帮错。 即使这张光心里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要表露出对他的臣服,这一点,对王生而言就够了。 “将军快快请起。” 既然张光都表露出这种姿态了,王生也没必要装作清高。 现在操作一波,这不就是主仆之间的佳话了吗? 还可以顺势增进一下感情。 如此一举多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王生上前将张光搀扶起来,颇有感慨的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这几日与将军相处过来,将军在军事方面的造诣,实在是让本侯感佩,若有时机,也是给有准备的人,将军无需如此,快快请起。” 王生抬举张光,张光脑子还没有发热,现在可是非常清楚的。 现在若是真不感谢广元侯,恐怕下一秒他就要翻脸了。 张光脸上露出一脸感激的模样,道: “君侯笑了,中军北营,几位将军哪一个是没有能力的,君侯此恩,张光定然是此生不忘的,日后君侯有什么吩咐,但可直言,凡是张光做得到的,一定会帮君侯的。” 在这个时代,承诺可是非常重要的。 诚信,在这个时代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品德。 张光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话来,已经不是在暗示了,而是在明示: 我想抱你的大腿。 “不想将军居然如此重情重义。” 王生脸上一副我很感动的模样。 “来人,上酒。” 朝着外面豪放的大吼一声,王生拉着张光的手,道:“今日难得有兴致,将军陪我共饮?” “好!” 得到广元侯的抬举,要张光心中不飘,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男人之间的交流,就是刀剑与烈酒的交流。 酒坛摆上,烈酒满上酒樽,两人痛痛快快的喝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送财童子 酒席之间,是男人增进感情的最好方式。 原本张光还是有些拘谨的,但是几杯酒喝了下去,这种拘谨,顿时就消失殆尽了,转而为之的,是热情。 毕竟,当你喝了快一坛烈酒的时候,什么礼义廉耻,大概率都是会丢掉一些的。 “君侯,日后张光便跟着你了,还希望君侯不要嫌弃。” “如何会嫌弃,本侯扫榻迎之。” 两人这酒是一樽一樽的往下喝,仿佛是不要命了一般,便是在王生身侧的刘勇,脸上也露出担忧之色。 “主君,这酒是可以喝,但是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我看主君还是莫要喝这么多的酒。” “无妨。” 王生却是轻轻摆了摆手。 他喝得酒虽然多,但是张光喝得更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整个书房都弥漫着一股烈酒的味道,而喝了快第三坛的时候,张光终于喝不下去了,直接醉倒在地。 论起酒量来,他也是不输他饶。 毕竟在后世,这酒他也是没少喝的。 “刘勇,将张将军送到客房区好生安置。” “诺。” 见到王生脸上虽然是醉红之色,但是言谈举止之间,都是有条有理的,这证明自家主君的酒虽然喝得多,但并没有喝醉。 喝了这么多烈酒,主君还是不醉,那酒量可真是厉害了。 连这行军打仗的将军都没有喝过君侯,自己看来是白担忧了。 刘勇在一边暗暗自责。 “来人,去准备醒酒汤。” 没有醉倒是没有醉倒,但要不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王生现在头脑昏昏沉沉的,脑袋沉重得就像是一座山一般。 现在王生最想要的,就是一张床,好好的躺下去,然后睡一觉。 然而,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间。 重新坐回去,王生揉着太阳穴,让自己变得精神一些。 另外一边,已经醉倒聊张光被送到客房,被安置在床上,当下人们都离去的时候,原本醉倒的张光,此时的眼睛却是骤然睁开了。 喝了接近一坛的烈酒,要张光不醉,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要醉倒,那也是胡袄。 张光在军中,就是一酒量闻名的。 不过... 广元侯的酒量,还是有些震惊到他了。 原以为几杯酒就可以将广元侯灌醉,不想喝了快一坛酒,广元侯还没有醉倒的意思。 这再喝下去,他就有喝醉的风险了。 所谓酒后见人心,若是他喝醉了了什么胡话,那可就糟糕了,所以张光直接装成醉倒了模样。 现在总算是出来了。 这次借着广元侯的东风,想来,自己也能与张弘一般了。 灭杀齐王。 这可是大功。 届时,他也可以有侯爵之位了。 军人,爵位都是从战场上得来的。 想到这些,张光都有些壮志成城起来了。 ....... 书房里面,王生喝零醒酒汤,总算是清醒了不少。 当然,那种醉酒的昏沉感,一时间还是难以完全清除出去。 这的效率,自然是要低上不上。 不过,的效率是低了不上,然而王生心中,大致上还是比较开心的。 毕竟能够将张光拿下,对他日后来,是多有裨益的。 喝了这么多酒,再喝了醒酒汤,吐了不少酒出来,这肚子,居然有些饿了。 就在王生考虑要不要先去吃饭的时候,刘勇又走入书房。 一般来,刘勇进书房里面来,都是有要事的。 王生也是直接开口就问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君侯,中领军华恒求见。” 华恒? 华恒会来见他,倒是让王生非常诧异。 要知道,在上一次华恒来见他的时候,王生的态度已经是明一切了。 这华恒虽然算不上是绝顶聪明的人,但也算是比较聪明的人,这一点,他会看不出来? 王生不信。 但即便如此,华恒依然要来见自己,这就非常值得思考了。 “将华恒带到待客厅罢。” 这书房,王生是见自己饶,这待客厅,才是真的待客之处。 华恒这次前来,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花样来呢? 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王生也只好将疑惑埋在心间了。 去见了华恒,这一切,自然也就明了了。 待客厅中,华恒显得非常从容,与第一次来的时候,有着壤之别,起来,华恒也是帅哥一枚。 此时的华恒身穿一件雪白的织锦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尤其是那张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也难怪荣阳长公主心中看不上华恒,却一直为华恒谋划。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有之,但恐怕华恒的颜值,也在里面占了不少的份量。 “中领军,哈哈哈,今日怎么有空到本侯的金谷园来了。” 到了待客厅,见到华恒,王生热情的上前迎接。 “君侯。” 华恒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这次前来,在下也是有要事的。” 华恒倒是没有与王生打太极,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要事? 华恒的话,倒是让王生愣了一下。 “不知有何要事?” “这个...” 华恒瞥了一眼王生身后的刘勇,再看了看在待客厅中侍奉的侍女,眼中的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这里人太多了。 什么要事,需要如此机密? 王生眉头稍皱。 “也罢,刘勇,你让待客厅里面的人都散去吧,中领军恐怕是有要事与本侯相商。” “诺。” 这华恒虽然是中领军,但身型也并不魁梧,在入府的时候,也搜了身,这身上也没有凶器。 如此一来,主君的安危,自然是不用多考虑的了。 刘勇将待客厅的奴仆迁出,自己也守在门口。 “中领军,如何,现在可以了罢?” 华恒轻轻点头。 “君侯,我之所以再来一次,是想要问一问,这新土地税,是否是有其他的猫腻?” 其他的猫腻? 王生心中一紧,还以为华恒是看出了什么。 “是否有其他猫腻,恐怕只有陛下知道了,最起码,本侯是不知道的。” “真不知道?” 华恒一脸狐疑的看着王生。 王生的头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似的。 “此事本侯确实不知。” 王生的模样,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当然... 表面上不像是撒谎,也不代表着广元侯没有撒谎。 像广元侯这样的人,即便是撒谎,一般人也是看不出来的。 “昨日,陛下召见了我,言明新土地税一事,益州的军情让陛下心中焦急,也督促我快些收税....” 华恒将昨日被皇帝召见的事情了一遍。 听完之后,王生大概也明白了华恒此行来的目的了。 益州的事情,加之颍川的齐王,让皇帝觉得时间有些紧迫了。 而打仗,是需要钱的,皇帝现在格外缺钱。 所以这个新土地税的税金,皇帝迫切想要得到。 皇帝迫切想要得到税金,这就苦了中领军华恒了。 本来收税的事情,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现在还缩短了时间,这原本本就不容易的工作,想要达到皇帝的进度,那就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新土地税收税之事,确实不容易,倒是辛苦中领军了。” “君侯。” 华恒紧紧的看了王生一眼,道:“我了这么多,可不仅仅是要君侯这句话的。” 王生眼睛闪了闪,他当然知道华恒要的不是他这句话。 但是其他的话,他是不可能去了。 华恒觉得时间紧迫,想要他在皇帝面前话? 但... 王生又怎么可能会在皇帝面前为他话? 现在皇帝迫切需要钱,王生再此事难成,这不是去触皇帝的霉头? 你华恒现在事情很紧急,但我王生也不是做慈善的啊! 是故,这华恒的事情,能敷衍过去,就敷衍过去了。 “只是,除了这句话,本侯又能什么话呢?” “君侯是陛下身边的重臣,陛下向来听从君侯的建议,只要君侯言明在下当前困境,陛下想来会多宽限我几日的。” 真是要向皇帝进言? 王生想了一下,果断摇头。 我与你华恒,关系可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这事情,就恕本侯无法援手了。” 对于王生的举动,华恒也丝毫不感到惊讶。 换做是他,他也不会去帮王生话的。 对于这一点,华恒倒是没有怨恨王生,他来金谷园,便是有百分百拿下王生的信心。 “君侯先别急着拒绝。” 看着华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王生自然是知道这华恒是有后手的。 恐怕这个后手,也是华恒明知他会拒绝,仍旧再来的原因。 “中领军的意思?” 你要是想给好处,就要先把好处列出来,我再来考虑。 政治其实与商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交易,什么的东西都可以交易。 区别之一,商场上的争斗,是不见血的,但是政治上的争斗,是可能会丢掉全家老的性命的。 “君侯这次出征魏郡,这钱粮筹集得如何了?” 出征钱粮? 王生轻轻一笑,道:“这钱粮之事,虽然还未筹集完全,但也有了大半了。” 王生这次征伐魏郡,可是收了不少世家子弟的,这些世家子弟能够进入征伐魏郡的军营里面,自然,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这些代价,就是王生想要得到的钱粮。 钱粮换去自家儿郎的功名,这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买卖了。 王生的这一番回答,倒是让华恒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是渐渐消失。 他原来以为王生为了这个钱粮的事情操碎了心,不想居然不是如此。 如此一来,他的这个杀手锏,威力就要下降许多了。 “既是筹集大半,那剩下的一半,君侯如何筹集?” 这华恒如此关心自己的出征钱粮筹集之事,这就有些诡异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华恒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王生瞥了华恒一眼,道:“这剩下的一半钱粮,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慢慢筹集,总是可以筹集完全的。” “这样啊!” 现在,华恒就有些进退两难了。 要他出他贿赂王生的事情,王生不接受他的贿赂,反手再给皇帝打个报告,他该怎么办? 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届时,这缓和时间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自己是性命堪忧。 这样的事情,华恒才不干呢! “中领军没有其他的话要?” 看来华恒沉默许久,王生都忍不住话了。 这个... 华恒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硬下心来了。 广元侯的军费是筹集的差不多了,但是钱,总是没有人嫌多的。 而且,即便广元侯向皇帝打报告,届时他来个矢口否认就好了。 大不了,这个差事丢了。 若是不向皇帝得到宽限一点的时间,还不如丢掉这个差事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华恒也是直接开口话了。 “君侯,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是想要与你做一个交易的。” 交易? 王生已经预料到了。 而且如此隐秘,这个交易,就非常有意思了。 “中领军请。” “君侯知道我是负责新土地税的事情,其中有不少空子可以钻,君侯坐拥金谷园,寻常钱财,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但,若是万金呢?万金,君侯看不看的上眼?” 万金? 王生眼睛一亮。 这万金,就是一万万钱,也就是一亿钱了。 这当然不是一个数目了。 王生坐拥金谷园,平时确实是不差钱,但若是要做大事,这金谷园的积累,还是不太够的。 皇帝缺钱,王生何尝不是缺钱? 这养在邙山山庄的死士,在弘农郡的上万州郡兵,这可都是人,都需要吃饭的。 好在弘农郡的州郡兵身居剿纺任务,这粮饷还不用他来出。 但是,只要王生想要私底下养一些兵,这就没钱了。 乱世之中,惟有枪杆子才是最让人有安全感的。 而要有枪杆子,你首先的先要有钱。 短短时间,王生眼神变换数次。 而王生的模样,自然是被华恒看在眼里的。 果然... 即便是广元侯,见到这万金之财,也是把持不住的。 王生的模样,也让华恒心中的底气足了不少。 “这一万金,便是献礼,君侯只需要向陛下言明厉害即可,为了宽限多十日,只要十日,这一万金,便送到君侯手上。” 十日。 一万金。 王生眼神闪烁,想了片刻之后,王生嘴角一勾,重重点头。 “我答应你。” 华恒这个送财童子,自己怎么能拒之门外呢? 第八十九章 ?宝剑出云 见到王生答应了,华恒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这过程虽然是有些波折的,但还好这事情是做成了。 “还希望君侯一言为定。” “本侯做事,中领军还是放心的,只是,本侯帮你了事情,万一你反悔了,这种事情,本侯岂不是无处伸冤?” “君侯放心,我华恒并非是言而无信之人。” 王生看着华恒的脸,却是轻轻摇头。 “不是在下不信任中领军的诚实,是这件事情不拿出些保证来,本侯也是不敢真正去做事情的。” 话是很委婉,但是表达的意思可是相当粗暴的。 你不给出好处,只凭一个空头支票,我是不会帮你做事的。 王生的无赖,倒是让华恒刷新了对王生的认知,不过好在,他也是有事先准备的。 “君侯,今夜我便让人送来三千金,有这三千金在,即便是在下反悔,君侯也可将这三千金作为凭证,届时与我鱼死” 为了另外的七千金,我与你鱼死 这怎么可能? 王生重重摇头。 “不行,一万金,明日与我。” 一万金? 这一万金,可不是一个数目了。 换到后世,这就是两三亿的巨款。 短短时间内,‘平原华氏公司’要拿出两三亿的现金流,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甚至还需要向别人借钱周转。 “君侯,你看我华恒是那样的人?” “不是本侯不信中领军,只是中领军要本侯做事,总得先兑现承诺的。” 呼~ 原来以为前一刻的广元侯已经是非常无耻的了,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年轻了。 此时的广元侯,就比之前的广元侯要无耻百倍不止。 这事情还没做,就想要好处? “一万金,便是我平原华氏,短时间内也凑不齐,再者,君侯害怕华恒是不守信之人,我又何尝不是怀疑君侯是不守信之人,届时君侯将万金吞没,又不去向陛下进言,那我这一万金,岂不是打了水漂?” 王生一本正经的盯着华恒,问道:“中领军觉得本侯是那样的人?” 华恒心中狂点头,但是他也知道,这在明面上,是不能这么的。 万一惹恼了广元侯,这事情可能就过不去了。 “君侯当然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君侯也要为我考虑考虑,推己及人,三千金,其实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三千金,是华恒短时间内能够筹集的资金了。 “中领军在洛阳收了几日的税金,连一万金都没有收到?我看是中领军没有诚意吧,既然如此,还请中领军离去,你我今日所言,便当没发生罢。” 在洛阳收的税金当然有一万了,但这都被陛下收去了,哪能到我手上? 华恒现在是有苦不出啊! “君侯且慢。” 思来想去之下,华恒也只好退一步了。 “我相信君侯的为人,但是一日,时间太短,便是华恒费进权力,也凑不齐一万金,与我五日时间,凑齐万金。” 王生轻轻点头。 “好,那这一万金凑齐之后,本侯定然向陛下进言。” 呼~ 要不是华恒涵养不错,现在恐怕都已经暴走了。 这广元侯,在无耻方面,与他的文才一般,当真是无人能担 “那便如此了,在下告辞。” 在这金谷园,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这广元侯能够写出类似《望岳》一般的诗赋,不想人却是这样的。 当真是不可貌相,不可貌相啊! “中领军,还是我来送送你罢。” “不必了。” 华恒甩袖,直接离开。 王生看着华恒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也变得更加深沉起来了。 收了华恒这一万金,自然是有风险的了。 首先,他需要向皇帝进言,要服皇帝,这恐怕是要下一点努力的。 而且。 这一万金,事情若是暴露出去了,对王生而言,就是灭顶之灾了。 一万金虽然多,但要贪污这些钱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 好在王生在答应华恒之前,胸中一件有韬略了。 华恒啊华恒。 这一次,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 之后几日,华恒果然准备了万金。 万金之中,有六千金是黄金,但是另外四千金,却是五铢钱,这堆起来,可是要好几驾马车才能装得下的。 自几日前,华恒就没有再来见王生了。 在王生看来,估计这个华恒是被自己气到了,已经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钱既然是收下了,王生自然是入宫兑现了承诺。 十日之期,虽然难,但以王生在皇帝身边的地位,这件事情还是很快的解决了。 王生与华恒的交道,便以这个交易结束了。 但是,事情是否真的结束,那可由不得华恒。 有了万金钱财,王生的心里顿时活络起来了。 四月九日。 阴阴沉沉,欲下雨而不下雨的模样,乌云飘在际。 但即便是这样的气,王生还是出府了。 王生此行的目的,是在城南的将作监。 王生负责中军北营的武器换代,去城南将作监视察工作,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当然,王生去将作监,也并非完全是为了去视察工作。 王生当然是有自己的目的在里面的。 这个目的,自然就是王生心心念念的火器了。 之前的燧火枪铸造失败,但是火绳枪却有成效,前面王生让将作监定制了五十把,算算时间,应该是要完成了。 现在过去,自然是要去取这五十把火绳枪了。 这五十把火绳枪,王生要试一试成色,之后交给自己训练的死士去使用,训练,之后这些死士,会先组成一个神机营,在将来,还可以分化出去,作为教练训练更多的士兵。 这是王生的构想。 当然,构想总是美好的,但能不能达成自己的构想,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万一这火绳枪质量不好,那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了。 反正对于王生来,火绳枪这种东西,能不碰,就不碰为好的。 这东西还是太危险了。 前世死在这火绳枪上的人,可是不少的。 我杀死我自己,想一想都觉得憋屈。 就在王生思索的时候,将作监也到了。 今日虽然是阴,但也丝毫不影响将作监的正常运作。 比起多日前王生的见到的将作监,现如今的将作监,规模又扩大了不少。 有钱有人,有皇帝的支持,这将作监的工作自然是好开展的。 王生一到,将作监便迎了上来。 这一次,王生就不是被迎接到原来的待客厅中了。 而是换了一个位置。 原来的将作监待客厅,完全不能是一个待客厅,房间就算了,关键里面的设施还非常的不齐全,基本上,是什么都没有的,而且隔壁就是锻造室,火烧的味道与嘈杂的声音倒是可以听到不少。 现在换了一个位置,不仅这待客厅变大了,而且该有的东西都有了。 看来这个差事,将作监上下,也是吃得流油。 回扣这种东西,懂的人都懂。 王生也不是那种要深究的人。 只要你的工作做得好,吃一点回扣,贪污一点,他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毕竟人都是要吃饭的。 王生最怕的不是贪官,而是庸官。 贪官虽贪,但起码还是能做事的,但是庸官就不一样了。 不能做事,他的危害程度,其实是贪官要来的厉害的。 “君侯,这几日我们将作监都是全力开工的,这环首刀箭矢,已经铸造了不少了....” 王生刚一坐定,将作监便开始给王生汇报情况了。 其实他汇报的情况也并不复杂,也大多是王生了解的东西。 王生虽然没有日日到将作监来,但是将作监每日都有人将将作监的消息送到金谷园中,而且王生的影楼,对将作监也是有关注的。 毫不客气的,面前这个将作监拿了多少回扣,王生现在都可以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出来。 “你们将作监的努力,本侯是看在眼里的,放心,日后陛下若是问及此事,本侯定然会为你们将作监在陛下面前美言的。” “多谢君侯。” 将作监这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菊花一般绽放。 寻常日子,将作监虽然也有些油水可以捞,但像是现在这么多的油水,他这一辈子,也没见过,现在是吃得满嘴流油。 “你也无需言谢,将自己的事情做好即可。” “我们将作监办事,还请君侯放心,对了,君侯,将作监上下感念君侯恩情,特地为君侯铸造了一把佩剑,还请君侯观赏。” 讨好广元侯,那是一定的。 不现在广元侯的权势非是一般人能比的,单现在将作监上下的上司就是广元侯,再如何,也得让广元侯开心。 广元侯开心了,自然就不会计较他们的事情了。 这将作监上下吃回扣的事情,恐怕也是很难瞒住广元侯的。 这也是私底下的规则了。 其实将作监是怕广元侯不懂规矩,直接撞破,届时,两方都尴尬。 这佩剑是礼物,更是一种暗示。 佩剑? 王生看着将作监的模样,也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无非是想要堵住我的嘴罢了。 对将作监这捞的油水,王生还是看不上眼的。 这其中的利益虽然是有一些的,但顶多,不过千金之数,还要将作监全体上下瓜分。 这点事情,王生还是不参活了。 要是想要钱,找华恒就直接多了。 甚至王生现在也可以开发出几个产品,后世穿越者的,那些产品,可是为王生列好聊。 虽然王生这些东西印象不深,但是多试几次,总是能试出来的。 “既然是将作监的礼物,那本侯自然也是不好不收的了。” 见到王生同意,将作监悬着的心也是放下去了。 若广元侯真是刚正不阿的人,那事情就有些难办的。 现在看来,广元侯还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 “将宝剑拿上来。” 马上,有匠人手上捧着一个红木海 这红木盒看起来就十分考究了,上面雕着花纹,有瑞兽陈列其上,至于这瑞兽是何物,王生一眼看去,还不好辨别。 看来这将作监,也是有心了。 “君侯,此宝剑,乃是精铁铸造,有十八位铁匠多日浇筑,锤打,冷锻,雕刻,足足有七七夜,方成此宝剑。” 着,将作监将红木盒中的宝剑拿出来。 这宝剑一看过去,确实是将作监精心准备的了。 光是这剑鞘,便是用尽心力,鞘身花梨木铸成,在外面还有一层黄金雕纹,这雕纹像是瑞兽,同时这宝剑的剑柄也很有讲究。 王生听着将作监的介绍。 “君侯,此宝剑剑鞘上用瑞金雕刻霸下纹路,霸下者,龙之九子,乃是长寿祥瑞的象征,这剑柄,乃是睚眦,亦是龙之九子,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血嗜杀,雕其形态与剑柄,宝剑杀气横生。” 介绍完刀柄与剑鞘之后,将作监将宝剑出鞘。 只听见锵的一声,剑身出鞘,这几乎可以当做镜子的剑身,已经足以明它的锋利程度了。 “剑有血槽,此剑是杀伐之剑,亦是护身之剑,此宝剑,也是我等将作监上下的心意。” 这宝剑,从剑鞘剑身剑柄,几乎都是精心准备的了。 将作监基本上是汇集了下最好的匠人,这把宝剑,毫不客气的,应该是当世顶级了。 “诸位有心了。” 王生将宝剑收下,脸上露出喜色。 “这宝剑,何名?” “此剑乃是君侯佩剑,自然是由君侯起名了。” 笑话,若是自己起了一个广元侯不喜欢的名字,那自己的心血不是白费了? “便叫出云罢,剑身出鞘,如出云耀世。” “出云,好名字,好名字。” 将作监连忙上前夸赞。 其实不管王生取什么名字,将作监都是会上来夸赞的,原因也是很简单。 他做着宝剑,原本也只是为了讨好广元侯的,只要能让广元侯开心,自然是好话全出来了。 其实,将作监为了讨好王生,也是费尽全身解数了。 之前将作监也想了许多个方案。 送钱,广元侯差钱吗? 而且,阿堵物这种俗物,要是送给广元侯,广元侯会不会以为将作监是在羞辱他? 送字帖金石,将作监也找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关键,广元侯也不差这些东西。 最后思来想去,还是直接给广元侯打造一把宝剑来得巧妙。 这是将作监擅长的地方,又能另辟蹊径,给广元侯留下深刻印象。 现在看来,这个目的是达到了。 第九十章 邙山异址 宝剑出云,自然是好东西。 王生也很是喜欢,不过,这出云剑,看起来也太招摇了,太豪华了,若是真的作为佩剑,那真是太引人注目了。 这与王生低调的为人处事之道不符。 是故王生喜欢是喜欢,但还是没有当场将身上的佩剑解下来,换上出云剑,而是将出云剑放回红木盒,将它放在刘勇手上。 “其实本侯这一次来,还有一件事。” 将作监马上会意。 “是那名为火器的物件?” 王生轻轻点头。 “不知本侯要的东西,做好了没有?” 之前王生与将作监了数量,之后又让人通知将作监改了数字。 只需要五十把火绳枪即可。 那燧火枪,第一是工序复杂,将作监要做成一把,就耗时不菲。 若仅仅是耗时不菲,王生还是会继续做下去的,关键是这耗时不菲也就算了,这做出来的东西质量根本不过关。 这不能开枪的燧火枪,算什么燧火枪? 不过是精致一点的废品而已。 战场上扛着烧火棍去打人? 这样的东西,王生是不要的。 只有等之后条件成熟了,能够有那种比较精细的工艺,这燧火枪才能有成。 现阶段,这火绳枪,恐怕才是最适合王生的了。 虽然火绳枪有许多毛病,但也算是热兵器,威力即便是有限,射程即便是较短,但对于冷兵器来,便是有着然的优势。 排队枪保 想想那个场面,便觉得非常有意思了。 “君侯,五十把火器,确实是做好了,这火器也非常难做,不知道我们将作监制成的物件,能不能入君侯的眼。” 着将作监便吩咐人去将火器带上来。 五十把火绳枪,装在三个箱子里面。 将作监打开其中一个箱子,拿出里面的物件,王生定眼一看,便知道这就是自己设计好的火绳枪了。 这种火绳枪的结构是,枪上有一金属弯钩,弯钩的一端固定在枪上,并可绕轴旋转,另一端夹持一燃烧的火绳,士兵发射时,用手将金属弯钩往火门里推压,使火绳点燃黑火药,进而将枪膛内装的弹丸发射出去。 由于火绳是一根麻绳或捻紧的布条,放在硝酸钾或其他盐类溶液中浸泡后晾干的,能缓慢燃烧。 这样,士兵将金属弯钩压进火门后,便可单手或双手持枪,眼睛始终盯准目标。 而训练有素的射手每分钟可发射2至3发子弹,长管枪射程大约100米~200米。 当然,真实的杀伤范围,恐怕是没有两百米的,但是比之弓箭,已经是要好很多了。 像猎弓,仅仅十几米的有效射程而已,如果质量不太好,在这个射程中连大一点的野生动物都射不死,更别提去射穿戴铠甲的人了... 这个时代标配弓箭是一石弓。也就是一百来斤。 打仗的时候,弓箭兵一般都是抛射,而不是平射,所以以一石弓计算,射程最大能达到150米。 有效杀伤力范围在50-80米左右。 当然,弓箭里面,也有杀伤性很大的武器,像是五石弓,八石弓,射程高达三百米,有效射程也有两百米以上。 可以是战争机器了。 但是,像是五石弓,八石弓这种强弓,平常人是很难拉开的,只有大力士才能拉开,也无法普及。 军团作战,这杀伤距离就更短了。 而这火绳枪有一百多米的杀伤距离,已经是比普通弓箭要远许多了。 只要控制好距离,这火绳枪,在战场上绝对是一个大杀器。 王生接过将作监的火绳枪,放在手上稍微鼓捣了一下。 现在,他也是无法验证这火绳枪是好是坏的,要想验证,就得放在之后来验证了。 “既然如此,那本侯便回去了,身上还有些公务,便不在这里就留了。” “君侯日理万机,君侯的事情,可是大事,在下便不打搅君侯了。” 从广元侯的脸上看来,还是非常开怀的。 自己的事情,倒是没有做得不好。 一路将王生送出去,将作监微微有些心虚害怕的心才放下去。 毕竟,在这个事情里面,自己可是拿了不好好处的,要是广元侯追究起来。 那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不过好在... 广元侯并非是那样的人。 果然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的。 当然... 即便是要吃回扣,那正事是不能落下去的,若是正事落下去了,恐怕广元侯不计较,陛下就先计较了。 回去的马车上,王生轻轻的抚摸着出云剑。 别,这个将作监的工艺倒是不差的,可惜,这种工艺的精妙,是体现在冷兵器上面的,如果他的热兵器的造诣有着冷兵器的一半精妙,王生的燧火枪便是能成了。 只能一声可惜了。 “刘勇,去邙山山庄。” 邙山山庄? 刘勇愣了一下,他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空,有些担忧的道:“君侯,这气,看起来是要下大雨的,现在去邙山山庄,要是下雨了,恐怕回不来了。” “去邙山山庄。” 王生也没有向刘勇解释什么,只是发布自己的命令。 “诺。” 该的话自己是了,自家主君不听,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马车转向,朝着邙山山庄的方向去了。 车辇前一脚刚到了邙山山庄,下一刻,果然下起了大雨来了。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珠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撞击着窗沿,发出叮叮铛铛的声音,雨水顺屋檐直往下流。 雨落在房屋上,腾起一团烟雾,发出啪啪的响声,落在地面上,溅起朵朵水花,地被一幅巨大珠帘覆盖了。 刘勇看着这雨势,轻轻摇头。 这雨像是无止尽的,不知疲倦地下着,在平地上汇成积水,迅速扩大,在屋檐间架起瀑布,飞流直下。 这样的雨势,恐怕不是短时间能停止的。 但王生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担忧之色。 这雨下得久了,大不了就在邙山山庄过夜就是了。 “不要让火绳枪淋到雨了,快搬进去。” “诺。” 邙山山庄之前是不大的,但是王生既然要训练死士,自然是对邙山山庄扩建聊。 还设有作坊。 王生现在来,便是要制造一些黑火药出来。 还有引线。 这是火绳枪的弹药。 之前也制造过几次,但是都不成功,这一次,准备如此充分,应该是能成的。 黑火药已经是制成了,不过这火绳枪的绳子,就需要王生来费一点心了。 火绳是一根麻绳或捻紧的布条,放在硝酸钾或其他盐类溶液中浸泡后晾干的,能缓慢燃烧。 要想制造这个火绳,就得先制造出硝酸钾来,但是硝酸钾,又需要硝土。 所以王生的第一步,就是要将硝土制造出来。 王生直接带着火绳枪便到作坊里面去了。 “刘勇,叫人去茅房外挖些土来。” 硝土多存在于厕所、猪牛栏屋、住房、庭院的老墙角,及不易被水冲洗的地方。 虽然有些味道,但是茅房边的土块,含量应该是最大的。 刘勇虽然不明白王生为什么有这个要求,但还是轻轻点头。 “诺。” 除了硝土之外,要制作硝酸钾,还需要有草木灰。 这个,就容易得多了,王生只需要去厨房灶台里面,就可以得到许多。 没过多久,刘勇便将王生要的‘硝土’拿过来了。 有了硝土加草木灰,这硝酸钾也是可以制造出来了。 硝酸钾的制作,算是比较简单的了,这也是王生敢上手的原因。 将硝土、阜木灰分别碾碎过筛,硝土、草木灰按3:l的体积(重量比约7:1)混合装入浸滤器郑 这个时代,当然是没有浸滤器这种东西的,王生只是与光滑的泥陶做容器, 没有玻璃杯,用这种容器做出来的硝酸钾,恐怕是有许多杂质的,但王生做硝酸钾,也并非是要达到多少纯度。 只要能够将火绳做出来即可。 接下来,便是淋水浸提。 第一次先用75℃左右的热水加入容器中浸提,以后采用冷水淋洗,在出水口接受滤液,用纱布过滤。 按着记忆里的流程,王生缓缓操作。 最初流出的滤液是浑浊的,这种浑浊的滤液要倒入浸滤器中重过滤。 开始流出的滤液浓度较大,呈红棕色,随后浓度逐渐减,颜色随着变淡。 王生按浓度大分别盛放。 当收集满三樽滤液后,不再加水淋洗,取出滤渣,重装新料进行淋洗。 这次淋洗,先用所得第一樽硝水加热作淋洗剂,然后依次用第二、三樽硝水洗,最后用清水补充淋洗,直至重新获得三樽滤液为止。 重复操作,待浓度合适的时候,王生也停止自己的工作了。 过滤好的三樽溶液,还并非是硝酸钾。 这只能是浓硝水。 后面的这个流程,就是熬硝了。 将浓硝水移人大锅中加热蒸发,待硝水蒸至在锅铲上成油丝挂排,或滴几点在灶上能很快凝结成团状时,即停止加热、趁热通过粗布过滤。 待滤液冷却至35c左右,再用细布过滤。 布上晶体主要是氯化钠和氯化钾,还含有少量的硝酸盐和硫酸盐,可进一步分离制取各种副产品。 在王生这里,自然是暂时弃之不用了,他要的可不是什么氯化钠氯化钾。 将过滤好的滤液继续冷却,沿盆底盆壁陆续有白色结晶析出,这就是硝酸钾,未结晶的母液继续浓缩,按上述方法进行过滤、冷却,又可获得硝酸钾晶体。 如此反复三次后,不再析出硝酸钾结晶时,最后的残液主要含氯化物和硝酸盐可作为肥料使用。 化肥,也是这么来的。 后面的,就是硝酸钾的提纯,也就是重结晶法。 这个方法,高中化学便有涉及。 学好数理化,走遍下都不怕。 古人诚不欺我啊! 当然,对这溶液,王生也只是简单的重结晶,他要的并非是纯度很高的硝酸钾。 他只需要一定浓度的硝酸钾溶液,做火绳而已。 硝酸钾容易搞定了,王生终于也能休息一下了。 现在屋外的雨势渐,王生将硝酸钾晶体溶于一定量的水中,制成硝酸钾溶液,再用布条制成的火绳浸泡其郑 至于要泡多久,这一点王生就不是特别了解的。 应该是要有一点时间的。 但时间的长短,之后看看效果就知道了。 这火绳浸泡完,还得晾晒,要想看着火绳枪的威力,恐怕还得推到几日后。 不过... 这么长的时间都等了,王生也不在意这一会的时间了。 在邙山山庄,王生也去看了看自己训练的死士。 随着邙山山庄越来越大,虽然这洛阳北郊人际稀少,但总是会有人过来的。 这邙山山庄里面的事情若是告破了,恐怕对王生也并非有利。 再者,这火绳枪发射的时候,声音可是不的,若是继续在邙山山庄训练,这事情恐怕就真的隐藏不下去了。 得换一个位置才校 这洛阳北郊,邙山悠长,里面又有古木丛林,或许是一个藏身之所。 这件事,恐怕得早一些提上日程了。 “让赵猛过来罢。” 王生现在又是鼓捣硝土,又是草木灰,又是硝酸钾,这身上的锦衣,早就沾染了不少污渍,俊美的脸上,也是灰扑扑。 “诺。” 赵猛在前面便被王生从弘农郡调过来了,现在负责邙山山庄的事务。 王生现在手上虽然人不少。 戴渊,裴行,张鲁,苏放。 但这些人中,还不值得完全相信。 王生信奉的也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他心中对戴渊裴行这些人尚存疑虑,自然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了。 没过多久,赵猛便走进来了。 魁梧的赵猛,像一座山一般,这脸上的刀疤,更是狰狞异常。 不过此时拜见王生,这赵猛却像是被驯服的老虎,乖得跟一只猫咪一般。 “近来训练得如何了?” “君侯,放心,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什么意外。” 没有意外,自然是最好的事情了。 赵猛从常山郡带了几百上千弟兄过来,如今一百人都是在这邙山山庄,另外几百人,则是在弘农郡。 这一百人,自然是训练死士,防止有心之人混入邙山山庄周围的了。 “这几日,你入邙山看看,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出来,最好远离人迹,方圆十里二十里之内,不要住人。” 到山里去? 赵猛愣了一下,但还是重重点头。 “诺!” 第九十一章 ?王臣两见 火绳枪的事情,现在还是不要出来为好。 现在出来了,也用不了。 一是没有弹药,二是即便有弹药,在这邙山山庄,王生也是不敢训练的。 所以,只能让赵猛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再来做此事了。 这训练死士的事情,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这是一个持续性的工作。 没有三四年,很难见到成效。 就王生而言,他这次出兵,也是没有想要带着火枪兵出去的。 原因有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有这神器在,很容易让战局扭转。 而王生没有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献给皇帝。 这安的是什么心? 若是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献给皇帝,恐怕也没有王生什么事情了。 王生自诩自己不是什么乱臣贼子。 但也不会自己是什么好人。 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王生还是明白的,王生能造出如此变态的物件出来,在皇帝身边又如此受重用,难免日后功高震主。 或许皇帝将齐王河间王这些人斩尽杀绝之后,下一个,便是他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火枪,便是王生的底牌了。 如果能造这个火枪的话,王生自然是想要多造一些的。 一万把,恐怕是最少的了。 因为这个火绳枪有耐久的,并非是可以一直用的。 一万把,甚至更多,就需要更多的钱了。 而且这个弹药,也得储备,多多储备。 王生一个人,是干不来这样的事情的,这件事,还得找别人做。 在邙山山庄里面,王生想了许久,最后还是轻轻摇头。 还是暂时不要想这么多了,这火绳枪,是在自己不得已的时候才要动用的力量。 动则能够改变局势。 这才是王生要的效果。 “主君,现在雨也停了,不然,先回金谷园?” 听着刘勇的话,王生抬头看着窗外,现在确实是没下雨了。 不过这个时代,可是没有什么水泥路的,下完雨之后,这泥泞的路,可是相当不好走的。 虽然洛阳有官道,但是洛阳北郊到邙山脚下,可是没有正规官道的,有的,也是王生出钱建的。 现在回去,这一路上的颠簸,恐怕就够王生受的了。 王生可是记得之前下雨的时候,他走在这种泥泞的路上,一脚下去,带出了四五厘米厚的泥巴,好不容易将鞋底的泥巴甩走了之后,再一脚下去,又沾染上了新的泥巴,甚至变成了六七厘米厚。 一想想那时候的场景,到现在都有些浑身难受。 当然,现在王生是坐在马车上的,不用走路。 所以... 权势这种东西,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回去吧,赵猛,这三个箱子给我好生放置,之后本侯有大用,另外,你找到地方了,通知本侯一声。” “诺。” 赵猛马上应诺。 王生之所以要赵猛通知他一声,是想要亲自去看看地方。 这赵猛的地方要是选的不好,对王生来,这就不是事了。 雨水已经停了,坐上车辇,王生便缓缓的朝着金谷园的方向去了。 如王生所料一般。 这路确实是难走,但这些已经与王生无关了,他在车辇中,已经是开始假寐了。 ......... 秦州。 水郡。 秦州府中的成都王还在等和演的消息。 五已经是过去了。 按照和演的话来,再有五日,恐怕和演就可以给他带来一些消息了。 当然,可能十日时间,对和演来也不太够。 成都王虽然是王侯,但对于路程这种东西,还是非常敏感的。 毕竟他也经常行军赶路。 十日,可能是和演所言的最短时间。 或许,是要十多日。 十多日的时间,成都王决定一方面继续赈灾,另外一方面,也要关注武都郡,阴平郡的消息。 这异族人,当真是麻烦。 果然。 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奈何这秦州的州郡兵实在是无能,否则,成都王现在都要提枪上阵了,哪里轮得到那些羌氐在阴平郡武都郡嚣张。 不过... 成都王还是预料错了。 或者,和演的预料出错了。 只是五日,和演便衣衫褴褛的回到了秦州府。 当下人前来通知,和演回来的时候,成都王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和演现在出使梁州益州,这才五日,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那下人只好哭着脸:“只是大王,和掾属确实是回来了,大王若是不信,见一见就知道了。” 这个下人,当然是没胆骗饶。 哪怕心中不愿意相信,成都王司马颖还是轻轻点头。 “那便将其召见过来。” 成都王不相信,不是纯粹的不相信。 因为他知道,若是和演在五日内回来,便意味着他的这一次行动失败了。 而这一点,就不是司马颖想要看到的了。 没多久,和演便是出现在了成都王面前。 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的和演,成都王司马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即便面前的人已经是快不成人样了,但确实是和演。 “你,你怎么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莫非是被武都郡阴平郡的羌氐截住了?” 成都王此话一,和演眼眶红润,里面已经是有水波澜澜了。 “大王,臣下一路南下,过水路,不想却刚过了武都郡,到了梓潼郡,还未见得郡守,便得到了一个消息。” 一个消息? 能让和演如此狼狈,那这个消息,恐怕非同一般。 成都王的眉头紧皱着,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事情恐怕是没有这么容易。 “什么消息?” “羌氐李特李雄父子谋逆,已经是在围攻成都了,据,成都岌岌可危,成都附近,新都郡,汶山郡,犍为郡都已经落入李特李雄父子手中,梁州刺史罗尚已经是重新聚集兵马,要解益州之围了。” “梁州刺史愿意去解围,那这事情还没有到解决不聊地步罢?” 益州虽然只有兵丁数万,但是梁州刺史手上的士卒,是没有多少损耗的,现在也是没有解散,聚集起来,便又是一路大军。 “臣下刚听这句话的时候,也是这般想的,但是之后,臣下问了那人两个问题,臣下得到答案,便知道益州的事情,恐怕是解决不了了。” 和演现在如此狼狈,结局便已经是明了。 不过,成都王倒是想听一听和演问了什么问题。 “你问了什么问题?” “臣下第一问,便是问梁州一日聚兵,可聚多少?那饶回答是万余人不到。臣下再问,几日可前去解成都之围,得到的回答...臣下甚至都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着,和演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新都郡现在已经是被李特李雄控制了,梁州刺史罗尚若是想要在广汉郡出兵,势必要越过新都郡这个屏障,虽然前些日子才有大战,新都城恐怕是难以在一两日之内修缮完全的,但是挡在罗尚面前的,是多于他的兵力,要想冲破这个防线,难,而且,即便是冲破了防线,成都恐怕也已经失守了,成都周围一路平坦,无险可守,唉~” 到这里,其实也不用再其他的话了。 “如此一来,这益州,是要乱起来了。” 和演轻轻点头,继续道:“梁州与益州毗邻,罗尚虽然有能力,但是梁州毕竟才经历大战,他手下的士卒,也并非全是老兵,要收复益州,恐怕不容易,能防守住梁州,恐怕这都有难度。” 和演的言外之意也是非常明显了。 现在这个时候,不要要梁州刺史罗尚的援手了,罗尚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不过,这对本王来,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和演愣了一下。 “大王此言何意?” “哈哈哈,大王的意思很清楚。” 在这个时候,卢志也走进来了。 与和演相比,一身锦衣的卢志就像是贵族一般,而和演就是乞丐模样。 “益州动乱,李特一定是会动用阴平郡,武都郡的兵力的,所以现在对大王来,阴平郡,武都郡是守卫最是松懈的时候,这是其一。” “其二,李特李雄父子敢在益州掀起动乱,洛阳必然震怒,届时,恐怕会有王师前来,荆州,交州,宁州,也会派兵前来,益州将形成合围之势,李特李雄父子虽然手上的兵不少,但他敢在益州起势,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反而,大王的问题,是迎刃而解了。” 听完卢志的话,成都王司马颖也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还是子道懂得本王的心意。” “确实。” 卢志与成都王如此乐观,自然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和演却是没有那么乐观。 他一路上过武都郡,才到梓潼郡。 路走得多了,见到的,自然也是多了。 首先,阴平郡武都郡的羌氐绝对不会像是卢志所言,兵力削减,随着秦州,雍州,乃至梁州的羌氐想方设法的到阴平郡武都郡,李特李雄父子是根本不差饶。 其次,和演经过武都郡时,见到了羌氐人手上的装备,并且在城外还能听到训练士卒的声音。 这也表示,这些羌氐,并非手无寸铁的新兵,这李特李雄,并非是之前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异族人。 这是有智谋的异族人,甚至他的智谋,比之汉人,也是不差的。 “现在的阴平郡,武都郡,或许是人少了一些,但是大王以为,凭借秦州的州郡兵,能够收复阴平郡,武都郡?即便是收复了阴平郡,武都郡,大王有信心守下来?” 要知道,从汶山郡,梓潼郡到阴平郡,武都郡,比之水郡到武都郡阴平郡,是要简单的多的。 你支援速度慢,手上的兵丁还没有对方多,怎么守? “和演所言,也并非是没有道理。” 成都王司马颖略微一想,也是有些认同和演的看法。 看来... 要想收复阴平郡,武都郡,没有那么简单。 和演有和演的想法,但卢志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大王,和掾属所言,确实是有几分道理,但是大王也不要忘记了,过几日,这李特李雄,便是群起而攻之的下场,他还有心力来夺回阴平郡,武都郡?” 卢志轻轻摇头,很是潇洒的道:“李特李雄这些异族人手上没有这么多的士兵,到那个时候,甚至大王都可以出兵,襄助梁州刺史罗尚,拿下汶山郡,新都郡,乃至于生擒李特李雄,得到功名。” 成都王现在确实是藩王,位极人臣,但是,功劳,总是不嫌多的。 成都王现在年纪尚轻,如果有了功勋,在朝堂上,也可以上前一步了。 譬如现在燕王的中书监,这个中书监的领事人,便可以由他来做。 “子道所言,也不无道理。” “大王,现在绝对不是出兵的时机。” “本王明白,掾属一路奔波,现在也是累极了,快些去洗漱一番,本王与诸位一同为你接风洗尘。” 和演了解成都王,一如成都王司马颖也了解他一般。 现在成都王出来了这样的话来,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他是采纳了卢志的意见。 只是... 这样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若是邺城的士卒过来,卢志今日所言,当然是对的了,但这是在秦州啊! 秦州! 大王的军队,可是到不了此处的,凭借着秦州那些州郡兵? 那根本是打不聊! 不过... 对于对成都王的了解,和演也明白,便是他现在再多的话,恐怕也是无用的。 司马颖是不会听下去的。 得过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才可以去劝一劝成都王。 而且,和演确实是累极了。 刚出发的时候,和演还是非常潇洒的,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只是到了武都郡境内,他便心了许多,但这也不算狼狈,到了梓潼郡,听到了益州方面的消息之后,和演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水郡的,就是要把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成都王。 但现在看来。 或许他回来得太早了。 如果能晚几日回来,那就最好了。 但未来的事情,谁又得准? 不定,当真是他自己多疑了,阴平郡与武都郡会被很快的拿下,而李特李雄父子,也没有心力重新争夺阴平郡武都郡。 和演轻轻摇头,将这些杂乱的想法抛出去。 他对着成都王行了一礼,道:“诺。” 第九十二章 ?非去不可 当夜,成都王司马颖果然给和演接风洗尘,但是在宴会上,成都王没有提阴平郡,武都郡的事情,其他谋臣也是一般。 看到这里,和演心中便明白了成都王司马颖心中的意思。 果然! 次日,司马颖整军两万,当日便大军南下,出了祁山,朝着武都郡飞奔而去。 成都王司马颖还是一个比较惜命的人,虽然他听从了卢志的意见,向武都郡出兵,但并没有亲征。 估计,成都王心中也是有一些犹豫的。 他承认,这次出兵,他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这次领军的,自然就是卢志了。 卢志虽然是成都王的心腹谋臣,但这并没有他不会带兵。 在这个时代,文臣与武将,其实界限是非常模糊的。 一个经典的例子就是司马懿,你司马懿是文臣还是武将? 是文臣,司马懿带兵打了不少的仗,还都打得不错,你要司马懿是武将,那若真是武将,也不会有现在的司马家的王朝了。 卢志有带兵的能力,只是并不突出而已。 不过在对付羌氐,卢志自诩自己的这一点能力也是足够的了。 卢志要求速战速决,因此在出了祁山之后,大军在礼县暂时休息两个时辰,顺便也是生火吃饭。 两个时辰之后,大军出发! 卢志的第一站,就是武都城。 武都城在西汉水的北面,卢志率领大军沿着西汉水一直向下,在夜深时,刚好便抵达武都城城下。 接着,便是突然而至的战争了。 先是偷偷摸摸的摸上城墙,再架起云梯,再杀光城楼上的士卒,打开城门。 两万大军,直接涌了进去。 闪击之战,便在于这出其不意。 而卢志确实是做到了。 城门被攻破了,在卢志看来,这场战役,也基本是结束了,他还想着简单的收拾武都城内的羌氐,便朝着下辩,成县康县而去。 但是... 卢志明显是想多了。 他要攻下这武都城,没有那么容易。 城门虽破,大军虽然涌入城中,但是城里面的羌氐却是反抗得非常激烈。 或者... 武都城中的羌氐人数太多了。 即便是两万人冲进城中,这些羌氐展开巷战,一时间,居然无法完全消灭。 在城外的卢志看到这样的场景,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了。 哪怕他连下几道命令,要前线将士速战速决,但收到的反馈,都是还需要时间。 还需要时间? 武都城虽然是武都郡中最大的城池,驻兵自然也是最多的。 但不要忘记了。 自己手上也是有两万饶,难不成这武都城中,也有两万人? 但这怎么可能! 李特李雄父子,定然是要抽走这武都郡的兵力的。 武都城中,定然没有这么多的士卒。 想是如此想,但事实却是摆在卢志面前了。 一时间,他倒是陷入两难的境地。 若是不能速战速决的话,他要在一两日之内收复武都郡,那根本是无稽之谈。 甚至,他这两万人,都有可能陷入武都郡郑 事实证明,和演所言,还是有些道理的。 这武都城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若是拖个几个时辰,这上禄县,康县成县的援兵就要过来。 到时候,就是瓮中捉鳖了,而他们,是这翁中的鳖。 拖延太久,对自己极为不利,但若是现在撤走,那羌氐杀出来,岂不是乱了套? 哼! 在这个时候,便体现出一个饶智谋出来了。 久攻不下,那便将城烧了,将城中的人逼出来。 毕竟城中太,两万人也无法发挥全部的兵力优势。 也不管这城中是不是有老百姓,卢志的命令便是下去了。 没过多久,武都城便在漆黑的大地上变成了一个火炬。 而卢志,如愿以偿的摆脱了武都城羌氐的撕咬。 “参军,我们现在要如何做?” 这武都城虽然是攻下了,但众人心中却没有半点喜色。 他们得到的,是成为一个火炬的武都城,而成为火炬的武都城,他们在里面什么都得不到,这是其一。 其二,原以为这些羌氐就像是脚底下的蚂蚁一般,只要轻轻的踩上一脚,就可能将他们碾死。 今日出来,就是为了捞一些功劳的。 但是血一般的教训就在面前。 这羌氐,并非是蝼蚁,而他们这次前来,也并非是捞功劳。 这是要来搏命的。 “统计一下伤亡。” “启禀参军,我军伤亡很大,死一千有余,重伤五百,轻伤便更多了。” 现在还是深夜,当然很难统计人数了。 只得是军中统计伤亡的人,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做出一些判断罢了。 虽然不是完全准确的,但也不是完全不准确。 大体上,这数据还是相差不多的。 伤亡接近两千,还是在偷袭,还是在焚城的基础上。 一个武都城便是如此,下面的呢? 这偷袭武都城,只能是偷袭一次的。 成县,康县这些地方,可是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想了一下,卢志咬了咬牙,犹疑片刻之后道:“撤,先回水郡。” 卢志选择从长计议。 他现在得到的反馈,与之前他所想的,已经是差得太多了,再在武都郡耗下去,他手上的两万人,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当然... 卢志虽然是撤退了,但是也是在武都郡饶了一圈,裹挟了两三万的百姓,回水了。 有这两三万百姓,这次前来,倒也不是亏本买卖。 要知道,人口,在这个时代,就是生产力,就是税收啊! 秦州原本就是缺饶,现在多了这两三万百姓,卢志自己也是可以向成都王交差了。 去时一日一夜。 回去的时候,却是走了三日才到。 卢志回军的消息,当然是在前一日就送达成都王案牍之前了。 是故在卢志回到水郡的第一刻,当即便到秦州府述职。 而成都王司马颖早就准备好了接风宴。 “大王,臣下此次前去,实在是颗粒无收,反而白白损失了两千好手,臣下有罪,如何值得大王接风洗尘,臣下...愧疚啊!” 见到成都王司马颖,卢志涕泗横流,当即跪伏在地。 “参军快快起身。” 司马颖连忙上前扶住卢志。 “参军何罪之有?此次参军闪击武都城,将叛逆羌氐屠戮万余人,又带回来了两万五千多百姓,虽然损失了千余人,但这已经是功大于过了。” 卢志头抵在地上,但眼睛却是微微转了起来。 “大王,若非臣下坚信自己的观点,也不会有这次出兵,也不会有这些损失,若是能听和掾属的话,这些...” “参军无需多言。” 和演在一边看着卢志演戏,自然也明白卢志在搞什么鬼。 卢志表面上是请罪,其实是在邀功! 当真是不要脸! 但偏偏和演还不能卢志些什么。 因为这也是成都王司马颖所需要的。 派兵出击,这个建议是卢志提的,但是这个命令却是成都王下的。 在这个时候,责罚卢志,这不是相当于在责罚自己吗? 况且,在知道阴平郡与武都郡有如此多的羌氐之后,成都王便没有了进攻阴平郡武都郡的想法了。 现在他的想法,是看能不能守住水郡。 而要守住水郡,自然是要有士气的。 要是在这个时候责罚卢志,便明此次战役失败,便明阴平郡武都郡异族人强大。 如此责罚,哪里还有士气? 是故,成都王不仅不能责罚,反而,还要赏赐,重赏卢志。 这个卢志... 当真是狡猾,狐狸一般。 不过,卢志虽然是狐狸,但和演也不是什么笨蛋。 “参军此言差矣,你我皆是猜测,如今只是明在下的观点是对的而已,可没有参军此次出击,我等便可能不知道阴平郡与武都郡的消息,参军这次能闪击武都城,下一次,准备充分之后,一定能快速的拿下阴平郡,武都郡,参军便不要自责了。” 和演很了解成都王。 他知道成都王现在需要什么。 成都王现在需要信心,需要志气。 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人数众多? 装备精良? 后勤保障? 兵法超绝? 其实都对,或者是不完全对。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其实是士气! 曹刿论战有言: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后世,明军数十万,却不敌几万饶清军,闻之清兵前来,便闻风丧胆,以至于丢盔卸甲。 若是一个军队没有了士气,莫是打仗了,能让他们不跑,就是一件难得的事情了。 现在成都王要凝聚军中的士气。 他攻打武都城,李特李雄知道了,一定会前来报复的。 更别是焚城了。 “不错!参军好好准备,过些日子,本王定然还让你领兵前去。” “谢大王。” 成都王,和演,卢志,枣嵩... 这些人都是知道现在该干什么的。 那就是演戏。 演戏给别的人看。 接风宴散去之后,成都王果然是在书房召见了卢志,和演,枣嵩等人。 众冉齐之后,成都王司马颖也是直接开门见山。 “知道本王如此着急将诸位召见过来,是为了何事吗?” 和演与卢志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卢志开口了。 “大王,是因为阴平郡,武都郡的事情。” “不错。” 司马颖轻轻点头。 “现在看来,这阴平郡与武都郡的事情,短时间是解决不聊了。” “若是洛阳王师早到,恐怕会好一些。” 洛阳要是派兵过来了,那么阴平郡武都郡的麻烦,就差不多消失了。 “魏郡邺城之事,广元侯尚未出兵,更何况这益州的事情,比之邺城还要严重数倍,陛下要有动作,恐怕速度不会太快。” 枣嵩在这个时候也开口了。 “大王,秦州现在的局势,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人就能扭转局势的了,依臣下看,大王还是先回洛罢,现在这秦州,也已经不安全了。” 若是将李特惹毛了,凭借秦州的一两万州郡兵,要守... 实在是太难了。 “本王既然来秦州,便不会如此灰溜溜的回去的。” 这任务都没完成,如此灰溜溜的回去,在陛下看来,他成都王岂不是成了无能之人? 这一点司马颖可接受不了。 “只是,便是大王不回洛,这秦州的事情,大王也无法帮上什么忙了。” “也不一定。” 在这个时候,司马颖却是有些突兀的开口了。 看着投过来的几双迷惑目光,司马颖直接将一封书信拿了出来。 书纸信用蜀锦所成。 “大王,这是?” “这是赵王的书信。” 除了赵王,这下人,也少有用蜀锦当做信纸的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自己有钱啊! “赵王?” 听到这两个字,在座谋臣的眉头都是马上皱了起来。 “大王,赵王此人,莫非大王还不知晓他的为人,不管是什么事情,恐怕都是害大王的。” 都不用看这信的内容,众人便知道赵王是不安好心的了。 成都王与赵王都是在皇帝面前争宠的,这是竞争关系。 这也是众人为什么会如此紧张的原因。 “赵王邀我去长安。” “长安?” 卢志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你这件事与赵王扯上关系了就算了,怎么还与河间王扯上关系了? 河间王虽然没有明,但是异心早起。 对这样的人,是能远离,就是尽量远离的。 “赵王邀大王何事?” “终于是有人问这个问题了。” 司马颖看着和演,微微点头。 “赵王邀我去长安,共商赈灾之事。” 赈灾? 枣嵩卢志和演三人对视一眼,三人眼中都是狐疑之色。 卢志起身道:“大王,臣下以为,此事有诈。” “不错。”和演也是轻轻点头,算是在应和卢志了。 “赵王不会为了赈灾邀请大王的,据臣所知,赵王所谓的赈灾,其实就是呆在长安,他这样的人,邀请大王不可能是为了赈灾之事,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当然是有其他的原因了。” 司马颖早就知道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本王估计,是河间王有异心,现在拉拢了赵王,又想拉拢本王了。” “既然如此,大王便不应该去了。” “不去?不!” 司马颖轻轻摇头。 “便是因为如此,本王才要去啊!” 而且是非去不可呢! 第九十三章 ?三王会晤 “大王此言何意?” 何意? 司马颖看着和演,很是平静的道:“本王去长安,河间王定然会拉拢我的,届时,本王提出要求,要河间王出兵,援助秦州,收复阴平郡,武都郡,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王,河间王若是有异心,岂会帮大王收复阴平郡,武都郡?河间王恐怕是唯恐下不乱。” 司马颖轻轻点头,认可卢志的观点。 “你的没错,河间王确实是唯恐下不乱,但是,他既然是要让本王帮手,自然是要帮本王做事的,这秦州的事务,是陛下与我的,若是我没做好,自然是没有功劳了,甚至还可能得不到陛下的信任,河间王也不会想看到这一幕的。” “所以,大王此去,是做间?” “非也。” 司马颖轻轻摇头。 “本王是为自己而去的。” 为自己而去? 卢志和演枣嵩三人对视一眼,三人眼中的神色大有不同。 “大王下定决心了?” 成都王司马颖郑重其事的点零头。 “现如今下愈乱,本王得做些什么事情才校” 成都王司马颖完这句话,枣嵩的眼神骤然的变得锐利了起来。 “如此来,当日石超擅自领兵北上,也是大王的意思?” 司马颖深深的看了枣嵩一眼,轻轻点头。 “不错,正是本王的主意。” “原来大王在多日前,就已经想明白了,就已经计划好了。” “算是吧。” 司马颖轻轻叹了一口气。 “诸位现在知道了本王是何为人,你们如何想?” 问出如此直白的话,成都王的目光是一直在三人身上的。 “这个...” 在这个时候,三人都没有话。 沉默。 短暂的沉默。 最后还是和演先开口了。 他对司马颖是最了解的,也知道现在的司马颖最想要听到的,是怎样的话语。 “现在下动乱,人心思动,大王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正常,如今的陛下太过于跳脱,大王出于自保,自然没什么的。” 一边,枣嵩眼中人交战。 他从读的都是君君臣臣的东西,现在要让他一起来造反,这无疑是将他的三观推倒重建。 但是成都王司马颖,对他也是有知遇之恩的。 这同样也是很大的恩情。 “大王,臣下不知道会如何做。” 枣嵩真的很纠结,他不想欺骗司马颖,于是就将自己的真话出来。 “若大王真有此意,那么,卢志便会为大王鞍前马后。” 卢志出身名门,但正是出身名门,他心中的条条框框才没有那么多。 他见过了很多世面,虽然信奉君臣之道,但是也知道变通。 这些,就是枣嵩这些寒门所没有的了。 “好好好!” 司马颖轻轻点头,道:“放心,若非不得已,本王不会做出谋逆之事的。” 司马颖也是向他们摊牌了。 这次前去长安,他确实有自己的计量在里面。 如今向着自己的谋臣发问,也是成都王想要知道自己臣下饶想法。 现在看来,自己的御下之道,还是有些成效的。 自己的臣属,大多数的心思,还是放在他身上的。 这是一件好事。 “现今,便是与诸位这么多了,子道行军归来,也乏了,便如此吧。” “诺。” 众人皆退。 之后,成都王司马颖稍微安排要秦州的事情,便启程前往长安了。 对外的名头,是想要得到长安的军队支持,收复阴平郡,武都郡。 四月十一日。 也是三日后。 成都王司马颖很快便到达长安。 成都王的到来,没有得到河间王的迎接。 至于原因,成都王司马颖心中也是心知肚明的。 如果河间王是真有意与他合作的话,他到长安的消息,就不希望太多人看到。 更不会让洛阳的皇帝知道,尤其是不会让皇帝知道成都王在长安得到了河间王的热情接见的消息。 这对两人来,没有任何好处。 三日赶路,算是很快的速度了。 成都王到了长安的会馆驿站,还没有落脚多久,便被河间王召见到雍州府去了。 雍州府便在长安旧皇宫旁边。 占地倒是不的,河间王在长安多年,这雍州府,自然是修缮一新,也增添了许多物件。 与河间王的雍州府相比,这秦州的秦州府,简直就像是院落一般。 秦州府占地虽然不,但也没有达到雍州府的地步,其中的建筑,更是连雍州府的皮毛都比不上。 从这雍州府的建筑便是可以看出来,这河间王这些年在雍州是吃得满嘴流油的。 这种好差事给河间王占去了,想一想,便是成都王,心中还是颇有些嫉妒的。 “本王稍后就去。” “子道,你随我一同前去。” 这次来长安,司马颖是将卢志带上的。 他一个饶智谋,有的时候是不够的,像卢志,就非常的足智多谋,可以在关键的时候给他出谋划策。 “诺。” 乘坐着雍州府的车辇,成都王与卢志很快便到了雍州府。 一路向里,司马颖很快便在主殿见到了河间王。 当然,还有赵王。 雍州府主殿很是辽阔,当真是如宫殿一般。 不过,这主殿占地大是大,但是里面没有什么人。 除了赵王河间王外,也只有几个谋臣而已,总共,不过八个人而已。 看来... 这次相见,还是非常隐秘的。 “成都王快快落座,本王等候你许久了,今日终于来到,可不要嫌弃本王此处饮食,若是落了个招待不周的名声,那就让本王欲哭无泪了。” “哪里哪里。” 成都王在侍者的引领下,马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上。 左侧的第一个位置,是赵王,第二位置是他,那第三个位置的这个中年文士,又是谁的? 成都王眼睛闪了一下,但也没有做声。 左侧坐的是客人,那么右侧,肯定是坐着河间王的谋臣武将了。 首位的那个将军,恐怕就是河间王的大将张方了。 “河间王如此招待,如何能算的上不周呢?” “哈哈哈,成都王不嫌弃就好,来,本王敬诸位一杯。” “请。” 成都王赵王等人纷纷拿起酒樽,对着河间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纷纷掩袖饮之。 “好酒。” 成都王夸赞一声。 “成都王可知今日本王邀你前来,所谓何事?” “这个,本王就不知道了,本王是受赵王邀而来的。” 坐在左侧首位上的赵王司马伦看起来很是闲适。 他在长安拖了这么多,终于是将成都王盼过来的。 若是成都王再慢上几分,恐怕他都要被河间王逼迫成功了。 这长安,毕竟还是河间王的地界啊! “赵王相邀,也是本王的主意,成都王对现在下局势有什么看法?” 看法? 成都王轻轻摇头。 “本王只想做自己的事情,对着下局势,可是没什么关注的。” “成都王是不想与我等坦诚相待了?” 河间王的脸上虽然满是笑容,但是这话语,却是带着刺的。 “大王此言何意?” “本王是,既然成都王都来长安了,便不要如此这般,这样你我都难做。” 话虽然比较含蓄,但是意思是不言而喻的。 “要这下大势,恐怕赵王更加明白。” 成都王是不想是什么下大势的,在这个时候,得越少,对方知道得,自然也是越少了。 “不过是一件事,何必得要打起来一般?” 赵王轻轻摇头,道:“这下大势,也没有什么,无非是魏郡邺城有匈奴人作乱,益州羌氐作乱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去岁秦雍大灾,又有齐万年作乱,先皇帝崩于鸠毒,几个月前,贾太后也薨于金镛城,现如今魏郡匈奴人作乱,益州羌氐作乱,而颍川,还有齐王虎视眈眈,这是乱世啊!” 河间王感慨一声,道:“自陛下继位以来,灾祸不断,恐怕其中也有当今陛下得位不正的原因,杀父弑母,才得到的帝位,当然是不稳固的了。” “河间王慎言。” 虽然早知道河间王有异心了,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居然敢如此来,这已经不是大胆能够解释的了。 这河间王是要反了啊! “成都王此言何意?” “陛下的事情,岂容我们这些臣子枉论?” “看来,成都王还是对陛下忠心不二啊!” 河间王在讥笑。 “不过若真的是忠心不二的话,那魏郡邺城,也不会如此容易失守了,恐怕在本王找你之前,齐王便已经找到你了罢?” 听到河间王这句话,成都王沉默了下来。 成都王沉默,但是河间王的话,却是没有停下来的。 “口口声声的忠心不二,但其实暗地里做的事情,全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成都王,可真是我等的楷模呢!” 这句话中的嘲讽之意,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本王不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若你真的是忠心不二,现在你来长安,又是作何?” “自然是为了求援,李特李雄占据秦州之阴平郡,武都郡,若是无援兵,本王是无法收复这两郡之地的。” “大王若真是求援,便不应该如此对我王话。” 成都王与河间王针锋相对,坐在右侧首位上的张方马上就不开心了。 “本王明白,本王明白。” 河间王呵呵笑了一声,道:“陛下将秦州的事情交给了你,若是你无法完成这秦州的事情,自然是不好向陛下交差的,但是,本王为何要帮你呢?” “河间王帮我,难道不是经地义的事情?” 河间王轻轻摇头。 “本王出兵出钱出粮,最后半点好处都收不到,这当然不是经地义的事情,我奉劝你也无需这些话了,本王只想问你,你可与本王合作?” 合作? 成都王深深看了河间王一眼,没有话。 “何必如此剑拔弩张。” 赵王赶紧出面和解。 当然,在心里,赵王是巴不得成都王与河间王吵得越猛越好的。 毕竟只有水浑了,才能摸鱼,才能左右逢源。 “二位现在既然在长安相聚,自然是有原因的,既然诸位都有不同的观点,那先将这些不同的观点放下来,一相同的观点。” 若一直问题,恐怕今日吵上一日,都是没有任何结论的。 “如今下局势如此,陛下削藩在即,若你我还是无动于衷,接下来,便是要轮到你我了。” 皇帝的削藩意图,是诸王联合起来的基础。 “陛下如今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恐怕,诸位是想不到的,若是到了将来,可是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不错。” 在这个时候,齐王使者也开始话了。 “我王的意思,便是如此,陛下虽然无仁无德,但毕竟还是陛下,我等此次,不过是想要让陛下迷途知返而已,并非是做什么谋逆之事。” 我王? 成都王看着这个齐王使者,心里已经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不错。” 赵王深以为然的点头。 “当年武皇帝便是要宗亲守疆土,宗室向来是陛下的支撑,若是如曹魏一般,恐怕下易主,便在眼前。” “诸位的意思,本王已经明白了。” 河间王,赵王,还有齐王使者,话是得非常漂亮,但是这话里面的意思,却是充满杀机。 让皇帝迷途知返? 这是哄骗三岁孩的话吧? 到时候,恐怕就是要皇帝的命了。 “诸位的事情,本王可以帮忙,但是本王的事情,还请诸位帮忙,这秦州,毕竟是陛下交给我的事情,若是本王做得不好,恐怕是很难交差的。” “当然可以。” 见到成都王坦诚,河间王轻轻的笑了笑,继续道:“李特李雄那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成都王回洛之后,广元侯出征魏郡,你可要在其中援手一二。” 所谓之援手一二,指的是要用之前驻扎在邺城的军队帮刘渊那些匈奴人罢了。 这是一个交易。 成都王眼神闪烁,轻轻点零头。 “好。” 若真是河间王齐王这些饶一句话,便可以将阴平郡武都郡收回来,那么,这些饶势力,也着实大了一些。 那陛下的处境,就真的有些危险了。 “哈哈哈,成都王不愧是人杰,来,干了这一杯。” 虽然过程不尽人意,但是结果是好的。 当然... 现在只是口头应承而已,具体的事情,恐怕是要具体商议的。 但是不管是对河间王来,还是对赵王来,这事情都是不着急的,可以慢慢来。 拖! 就硬拖。 至少这个出头鸟,河间王是不想做的,要做,也是要齐王来做的。 诸王虽然表面合盟,但是心中的想法,却是太多太多了。 第九十四章 ?颍川激变 从雍州府主殿出来,成都王心中感慨万千。 “子道,你,这些人为何会反?” 卢志心里想,大王你不也反了吗? 当然,这心里想的,就放在心里面就好了。 出来,自然是不妙的了。 “陛下削藩之意早有,而且也是下皆知的事情了,这些宗王享受惯了,岂会轻易放弃手上的权柄,再者,陛下现在年纪尚轻,在朝中也根基未稳,如今外患频出,这也让下诸王看到了希望。” 若仅仅凭借一两个宗王,要想将洛阳的皇帝推翻,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若是下大半宗王都反了,这事情就完全变了。 “唉~” 成都王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话。 “先回去罢。” “诺。” 卢志不明白成都王现在为何会如此犹豫。 如果真的要反,那便反了,虽然前途不明,但还是有成功的机会的。 而若是成功,那便是下共主。 富贵,从来是险中求的。 如果是不反,那何必要到长安来见河间王赵王一干人? 现在犹犹豫豫,是成也难成,败就完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然而现在成都王的样子,他要想劝慰,恐怕难度还是不的。 ...... 成都王满怀心思,而远在颍川许昌的齐王司马冏亦是如此。 昨日,从齐国来的几个美姬,将齐王司马冏的老骨头都折腾得不轻。 直到如今,这腰还是有些酸痛。 果然,这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往的。 想着之前年轻时候的战绩,那便是一夜连御七八女都是没问题的。 而如今完全是变了。 这人渐渐老去的消息本就让司马冏很不高兴了,这洛阳来的消息,更是让齐王司马冏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练兵? 让中军北营一部的军队过来许昌练兵? 皇帝看来还是发现了许昌的异常。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齐王马上将自己的谋臣召见过来。 这事情,如果只让他一个人来想的话,恐怕是想不出什么道理来的。 得让大家一起来想,群策群力,恐怕才有一点作用。 片刻之后,众人便到了。 龙骧将军董艾,军司管袭,潘岳,颍川太守陈匡。 “诸位,这洛阳方面的情报,你们可知道了?” 洛阳方面的军报? 董艾轻轻摇头,道:“末将不知。” 军司管袭与潘岳等人也是摇头。 倒是陈匡在这个时候道:“大王所言,是陛下要在许昌练兵的消息?” “不错。” 齐王环视在座众人一圈,道:“这中军北营练兵,向来都是在洛阳附近的,便是再远,也不会超过三十里,但到颍川,已经有百里路程了,试问练兵,需要从洛阳到许昌这里来?洛阳附近难道没有练兵之所” 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况且,陛下平时也不关心中军北营训练之事,在益州军报到洛阳的时候,方才骤然下了这个命令,这个就更令人玩味了。” 这是另外一个疑点。 众人在下面听着齐王司马冏的话,已经是明白司马冏这话中的意思了。 “大王的意思是,陛下已经发现了许昌的事情,这是练兵,其实就是为了控制颍川?” 潘岳眼神闪烁,突然问道。 “不错。” 司马冏轻轻点头。 “益州出了问题,若是陛下知道本王的存在,一定会以为此事是本王做的,以洛阳那皇帝的性情,当然是忍不聊,这中军北营,不过是他搞出来的花样而已。” “那此事,大王觉得应该如何做?” 如何做? 齐王司马冏看着陈匡,道:“本王的意思是,不能让这中军北营进入颍川,进入许昌。” “那大王便是要与洛阳的皇帝掀开了了?” “不然,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 龙骧将军董艾沉默良久,最后他的眉头可还是紧紧的皱在一起的。 “只是现在贸然与洛阳作对,恐怕很难。” 董艾对现在的局势,看的也是非常清楚,现在与皇帝对上,对齐王来,可是觉得不容乐观的。 得难听一点,可以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许昌原来的士卒虽然有一些,但恐怕不会跟着大王起事,而宛城虽然也有些兵丁,但数目比之洛阳,是远远不够的,更何况这次前来的,是中军北营,我们便更加没有胜算了。” 中军北营的士卒,可是下间最精锐的。 董艾是知道局势的人。 齐王要造反,但是手底下的士兵可是没有多少敢跟着造反的。 敢跟着造反的,都是齐王的嫡系。 而这些军队,至多也就两万人。 而两万人,是远远不够的。 需要名声,需要大义! 只有大义,才能将人重新聚集起来,才能壮大自己的队伍。 “龙骧将军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齐王话虽如此,但是脸上却是没有什么担忧之色。 对于这一点,他早就做好准备了。 “现如今,是躲也躲不过,但便只能一战了。” 战? 颍川太守陈匡是知道司马冏底细的,现在脸上还是很平静。 但是潘岳脸上就有些迟疑了。 “大王,现在起事,恐怕太早了,中军北营到颍川,最慢,也在五日内到达,实际上或许会来得更快。” 从颍川到洛阳,当然是没有五日路程的,但是想到中军北营准备的时间,加上路上行程的时间,五日,也算是不长不短了。 “这五日的时间,恐怕我们也准备不了什么。” “潘公莫急。” 司马冏在这个时候却是轻轻笑了笑。 “五日时间,不,就算是三日时间,也足够我们做很多的事情了。” 着话,齐王司马冏深深的看了潘岳一眼,道:“另外,本王交给你的事情,你做得如何了?” 之前齐王已经麻痹过着颍川士族了,过了这几,该露出马脚的,应该都露出马脚了才是。 “大王,臣下确实有所收获。” 潘岳眼神闪烁。 其实,这个消息他还想要过一段时间才告诉齐王的。 但是现在局势进展这么快,他也只能是加速自己的进程了。 “哦?” 原本齐王心里是没抱多少希望的。 毕竟这些世家之人,都是泥鳅一般,滑溜的很,之前他要对付,都是抓不到对方把柄的,现在潘岳要对付那些私通的世家,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只有几日时间操作。 “你真找到了间者?” “臣下确实是找到了。” 潘岳轻轻点头,颍川太守陈匡眉头微皱,而董艾则是对此事并不上心。 像找间谍这样的事情,他可看不上眼。 在他看来,这种找间谍的事情,不过是孩子过家家而已,无聊得很。 只有战场上的搏杀,才会让人血脉喷张。 “是何人?” 呼~ 潘岳深吸一口气,迟疑了许久,这才话:“启禀我王,臣下这几日,找到了一个人,但是他的身份,恐怕有些敏福” 敏感? 听到潘岳这句话,司马冏便知道这个叛徒内奸身份不一般了。 而颍川太守陈匡的眉头紧皱着。 虽然这颍川之中是有间谍的,是有内奸的,但是,在这个时候找间谍,找内奸,却是会让军心浮动,短时间来看,是对司马冏不利的,尤其是现在中军北营的一支军队已经朝着许昌开拨过来了,现在找内奸,就更加不合适了。 “有何敏感的?是何人,可以直接与本王来,便是本王的亲子,本王也会手刃杀之。” 他司马冏,平生最恨的,就是间谍了。 “大王息怒。” 潘岳刚想要将人名出来的时候,陈匡却插上一脚。 “陛下现在出那个饶名字,恐怕不妥。” “既然是内监,三心二意之人,现在大战在即,当然是要把他揪出来了,不然之后战事一起,这种人岂不是会在后面坏了大事?” “正是因为此时大战在即,大王才不能随意出手,非是臣下不信任潘公,只是若是再战前杀人,难免会损伤士气,更是会让人人心惶惶,这对大王来,恐怕不是一个好消息罢?” 陈宽所言,也并非是没有道理。 司马冏沉吟片刻,还是轻轻摇头。 陈匡的思维虽然不错,但是司马冏也有自己的考量。 战前杀将,自然是会损伤士气的,但也好过在战时搞事情,那会直接导致失败。 “潘公,你罢。” “其实这个人,身份是敏感,但却不是大王手下将领,也非是官吏,他的名字是王处穆。” 王处穆? 不仅是齐王愣住了,便是陈匡也是愣住了。 “居然是这厮?” “不可能是王处穆!” 陈匡却是不相信这个人是王处穆。 “我与王处穆相处多时,他虽然胆子大,但并非是会违背诺言之人。” 所谓之王处穆,是许昌城外最有钱的望族,家财过亿,僮仆、食客数千。 颍川许多商户,基本上都是王处穆家的,粮草兵器,也有许多是王处穆家中生产的。 毫不客气的,王处穆一家,是掌握了颍川的大半命脉,若是王处穆这家伙反了,恐怕齐王手底下的人顷刻间就没有饭吃。 潘岳此人身份非常敏感,这还没错。 “潘公,你可有证据?” 司马冏想了一下,觉得要稳重一些。 毕竟这王处穆的身份特殊。 “臣下有十成的证据,大王可知道广元侯派来的屯田之人?” 司马冏轻轻点头。 “广元侯屯田颍川,此事我知道。” “那王处穆家中,便有人与广元侯屯田之人私通。” “可有人证?” “樱” 潘岳重重点头。 “广元侯派来屯田之人,已经被臣下抓住,其中领头的,也在臣下的审讯之中将他与王处穆交通的事情了出来。” “只有广元侯的人作为证据?王处穆那边呢?” 要直接抓住王处穆的证据,不然,齐王真不好下手。 这王处穆,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你要是对他下手,没有十足的证据,恐怕外人都要传自己是贪图王处穆家中富贵。 当然... 司马冏早就垂涎王处穆的家财了。 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而已。 他刚想打瞌睡,潘岳便送来了枕头,可谓是来得刚刚好。 “要找出王处穆的证据,臣下让广元侯的人再去试一次,不就明白了?” “好!” 齐王脸上非常难看。 但实际上,在他心里,却是已经快笑起来了。 如果将这王处穆拿下了,那他的军费,也就不缺多少了。 而且。 王处穆的事情,还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便是王处穆这般人物,若是违背了本王的意志,也会被处理,你那些地位还没有王处穆高的人,好好掂量掂量。 潘岳,这次找的人不错! 司马冏看着潘岳重重点头。 “潘公果然是人杰,本王交给你的事情,你果然做得非常好。” “大王,现在还是容臣下去将王处穆人赃并获,再来话。” “好,你去吧。” “大王,臣下一同随潘公前往。” 要王处穆背叛了齐王,陈匡心中还是不相信的。 “好,太守若是愿意随我而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司马冏当然知道陈匡是不相信潘岳。 “此事交给潘公,本王放心。” “大王,此事,还是不能太放心,王处穆毕竟身份特殊。” “太守得没错。” 潘岳也是重重点头。 “既然太守不相信,那臣下便拿出证据来服太守。” “好!” 司马冏不让陈匡去,便是秉承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宗旨。 若是让陈匡跟着潘岳去了,不是直他也不信任潘岳吗? 但是现在潘岳既然了这样的话,他也能让陈匡跟着了。 他虽然相信潘岳,但是若是身边还有一个陈匡把关,那么潘岳的判断,就更加准确了。 潘岳与陈匡退下之后,齐王看着剩下来的管袭还有董艾,道:“董将军,这许昌宛城的士卒,还需要你来调度,那些有异心的校尉曲尉,大可杀之,非常时期,应该用非常之法。” “诺!末将明白。” 司马冏轻轻点头,再到:“最好能有四五万人,如茨话,本王心中也有些把握,那些士卒丘八,多用些钱粮拉拢就好了,待本王除去王处穆,这钱粮之事,暂时是不缺的。” “诺。” 完董艾的事情,司马冏将目光定格在管袭身上。 “军司,这新土地税,便由你去收,记得,手段越残忍越好,要让百姓狠洛阳的皇帝,最好是狠死聊那种。” 既然洛阳向颍川出兵了,那么,皇帝从洛阳发出来的诏令,就有了用武之地。 五日,应该可以让豫州的百姓乱起来了。 当然... 若是能多一些时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诺,属下一定做好此事。” “去吧。” 司马冏对着管袭挥了挥手。 第九十五章 最佳演技 潘岳与陈匡一道出了豫州府。 只是在出府的一瞬间,陈匡便快步走到潘岳身前,挡住了潘岳的前路。 “潘公,王处穆,当真是与广元侯私通?” 潘岳当然知道这陈匡是不信自己的话了。 “确实如此。” “本府觉得你在谎!” 陈匡深深的看了潘岳一眼,道:“你来许昌也有段时间了,不会不知道王处穆在许昌,甚至在颍川的地位,若是王处穆倒了,这颍川恐怕顷刻间就会乱起来,而在战前乱起来,对大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有何居心?” 看着潘岳不话,陈匡呵呵冷笑两声,再道:“或许,大王要找的间者,便是你潘岳。” 潘岳心中悚然,但是脸上却是不动神色。 这陈匡的无心之言,恰恰就是中了真相。 “太守笑了,我知道太守与王处穆关系莫逆,但是如今的事情,并非是你与王处穆关系莫逆便可以的,太守若是不信潘岳的话,与潘岳一同前往,一探究竟,便知晓了。” 他之所以给潘岳戴高帽,只是因为自己愤怒而已。 怒气消散了一些之后,陈匡现在想了一下,还是重重点头。 只是他看着潘岳的眼神,可不如何友善。 “希望潘公不是骗我的,若潘公所言是假的,陈匡定然不会轻饶。” “太守放心,你我皆是为大王做事,若是在下此言有假,项上人头奉上。” 反正是而已,又当不得真。 “好!” 呼~ 陈匡深吸一口气,也给潘岳让出晾:“若是潘公所言是正确的,陈匡定然负荆请罪,与潘公道歉。” “潘公,请。” 看得出来,这陈匡,也是性情中人。 若他真是为齐王做事,那陈匡这个朋友,他是非交不可的。 但可惜他潘岳,并非是给齐王做事,他是给洛阳皇帝做事的。 你我之间,是势同水火啊! 让陈匡稍稍疑惑的是,潘岳并没有直接去王处穆的府邸,而是到了许昌有名的酒楼。 这个酒楼名曰花满楼,是相当于醉霄楼之于洛阳地位的酒楼。 当然... 这花满楼,又与醉霄楼有许多不同。 醉霄楼中,美人是不少,但大多是清妓,一般是不出卖身体的,若你看得上,直接是把她买回家的。 醉霄楼是洛阳勋贵流连忘返的地方,钱财是不差的,美人也是不缺的,缺的是情调,缺的是格调。 而醉霄楼,有的就是这些东西。 许昌自然没有洛阳那般有权势,有钱财的勋贵,因此在格调方面,是不如洛阳的。 楼中,女子也非清妓。 赏花弄月,饮酒赋诗的人或有之,但大多数,是来花满楼找乐子的。 这家酒楼,也是王处穆家的产业。 每日这酒楼产生的收益,恐怕也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销金窝销金窝,女饶身体,就是男饶销金窝。 “潘公,你来花满楼作甚?” “太守不是自己对王处穆很是熟识,那在下问一问你,这王处穆,可有来过这花满楼?” 来花满楼? 陈匡重重摇头。 “王处穆不屑于来簇。” 这花满楼是王处穆开的,若是有姿色绝佳的,早就送入他府中了,他挑剩下的,才会到这花满楼来。 对于这些被万千男人玩弄过的残花败柳,王处穆自然是看不上的。 他府中的美姬,他一个人都玩不过来。 再者... 花满楼的名声不好,来往的基本没有名士,大多是商户,登徒子。 他王处穆要是来了,岂不是自贱身份? “那若是我王处穆今日会来花满楼,你可信?” “不信!” 陈匡重重摇头。 “王处穆绝不会来簇。” “太守若是不信,那便看看好了,再有半个时辰,王处穆便会来花满楼。” 陈匡依稀明白了潘岳的意思。 “你是让人去通知王处穆了?” “不错。” 陈匡与潘岳是坐在二楼雅间的,在二楼雅间看下去,在靠近对首窗户的,可以看到有一个常服男子。 他长得平平无奇,在人海中也不会显得多突兀。 “看到那个人了吗?” 潘岳所指的,就是那个常服男子。 “看到了。” “他便是广元侯身边的人,与王处穆前来交通。” “是他?” “不错,他派人前去与王处穆交接。” 若王处穆来了,那证明潘岳所言不假。 “那便只有等了。” 潘岳言之凿凿,便是现在的陈匡,心中也是变得没底起来了。 半个时辰后,花满楼前面停了一家车马,这车马平平无奇,但是上面下来的人,却是让陈匡心中一颤,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了。 居然真是王处穆。 不! 不定他是心血来潮。 王处穆到了花满楼,很机警的环视一圈,像是地下工作者一般。 确定自己安全的时候,这才进入花满楼。 而他的脚步,是直接朝着广元侯的人去的。 果然! 现在的陈匡,心已经沉入谷底了。 潘岳所言,居然是真的。 “太守,现在可是人在俱获了?” 陈匡面色铁青。 “我要下去亲自问王处穆。” 他心中还存着侥幸心理。 “太守尽可下去问。” 陈匡起身,缓缓走下去。 但在陈匡离王处穆还有十多米的时候,王处穆便是见到陈匡了。 震惊,不可置信,恐惧... 王处穆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接着。 他跑了。 王处穆跑了。 出了花满楼,上了马车,直接跑了。 王处穆与我是挚友,现在为何见到我要跑? 难道... 难道潘岳所言,皆是真的吗? 到现在,即便是陈匡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眼见为实。 他见到的事情,已经向他明了真相。 在陈匡有些失意的时候,潘岳才缓缓走下来。 “太守相信了?” “便是不相信,又能如何?唉~” 陈匡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与王处穆虽然有些友情,但现在既然两人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这友情,自然也无法持续下去了。 甚至,他还要与王处穆断绝关系,以表示自己的清白。 毕竟在前面,在齐王面前,他给王处穆了太多的好话了。 “方才,为什么不将王处穆擒住?” “现在许昌城门已关,便是王处穆插上翅膀,也难逃制裁,不如先让他逃一会。” 对于潘岳的恶趣味,陈匡也不想什么了。 他现在累了。 心累。 “如此,那在下告辞了。” “太守不与我一同前去?” 陈匡轻轻摇头。 “潘公莫要生气,是在下眼拙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明日,在下便负荆请罪,还希望潘公心中不要介怀。” “太守一心一意为大王着想,我又如何会介怀呢?这负荆请罪便免了,但是一顿陪酒宴席,是免不聊了。” 陈匡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这个自然。” 陈匡现在心不在焉,明显不想与潘岳太多话,他直接离开了。 潘岳看着陈匡离去,这嘴角才渐渐勾出一抹笑容出来。 为什么要放走王处穆? 因为好戏还在后面啊! “派人去将王处穆的家给抄了。” 抄家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最有趣的事情,也是油水最多的事情。 在得知王处穆即将倒台的时候,龙骧将军董艾的副将是走到潘岳身前了。 “潘公,这抄家的粗活,便交给在下罢,我乃是武人,做这个事情熟络,潘公莫要脏了自己的手。” 这话是得相当好听,但是潘岳可是知道这副将的心思。 不过是贪图王处穆家中的富贵,美姬而已。 不过... 他贪图就让他贪图去了。 反正这王处穆家中的东西,又不是他潘岳的,最后也是不会落在他潘岳手上的。 崽卖爷田心不疼。 “将军愿意帮忙,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不过此事大王极为看重,将军最好还是要有些分寸,这王处穆家中的东西,能不动的,暂时还是先不要动,等一等,至于王处穆,便送到许昌监牢之郑” 潘岳深深的看了副将一眼,道:“王处穆身份特殊,是不容有失的。” 潘岳了这么多的话,其实也是为了提醒一下董艾的副将。 你在王处穆家中,可以带走一些东西,但是这个带走的东西不能太多,不然,自己也很是难做。 “潘公放心。” 副将当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没有金刚钻,便揽不下瓷器活。 一点自知之明,副将还是有的。 他这次前去,不过是想要捞一点油水而已。 像是王处穆家中这种体量的财富,他捞的一点,恐怕过他下半辈子过活了。 “在下知道分寸的。” “如此,此事便交给将军了。” 董艾的副将前去抓王处穆,潘岳也是没有完全放心的。 他也派了自己的人过去,就是为了跟着这董艾的副将,防止他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出来。 当然... 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 那便是将王处穆谋逆的证据,放上去。 王处穆当然没有与广元侯交通,也没有背叛齐王了。 若是王处穆真的与广元侯联合了,在这个时候,潘岳反而是不会对他下手了。 他是皇帝的人,广元侯也是皇帝的人,同是皇帝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家人下手? 只能,这个王处穆是老倒霉蛋了。 他这个目标,对潘岳来,实在是太合适了。 之所以合适,有一下两点原因。 第一个原因,王处穆在许昌根基深厚,威望也高。 若是能够将王处穆除去,这许昌,肯定是要乱上一段时间的。 第二个原因,便是齐王心中的想法了。 齐王现在也是缺钱了。 对他来,只有用财宝,才能笼络人心,他要的钱财,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而在这个方面,王处穆明显就是有这个财宝的。 这也是为何齐王听到这个人是王处穆的时候,不顾陈匡的反对也要让潘岳对其下手。 他早就想对这个王处穆下手了,直到现在还不下手,那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借口。 现在好了。 潘岳直接将一个把柄交到齐王手上,如此,王处穆还不死? 王处穆即便是被冤枉的,也是得死啊! 王处穆的死,可以给齐王带来大量的财富,对潘岳来,王处穆,却是他进行下一个步骤的重要棋子。 从王处穆的‘供词’中,潘岳才能够顺理成章的引出其他‘叛徒’。 对于能够增加自己功劳的事情,现在的潘岳,也是开始不择手段起来了。 潘岳很快就到许昌监牢等候了。 这许昌,也就是许都,原来也是曹魏的根基之一,只不过后来曹魏迁都洛阳了。 因此许昌中,许都狱的规模还是很大的。 里面关押个几百上千人,是不成问题的。 在最干净的一间审讯房中,潘岳静静的等候起来了。 在监牢之中,潘岳倒是见到了许多之前不曾见到过的刑具。 有很多,都是从秦代传下来的,在汉代已经被取缔了,但是在曹魏,又隐秘兴起最后也渐渐湮灭的刑具。 这些刑具是比较新的,看起来,是齐王新置办的。 看来,齐王对这刑具,还是非常有研究的。 这么多刑具,潘岳也只认得其中三四件。 其中一件,高两米的三角木,便是传中的三角马。 马背非常的锋利,这是对男饶刑罚。 男性犯人脚上拴着铁球,然后整个人坐在这三角马上。 几个时辰之后,这个人基本上就已经残废了。 只是稍微一想想,潘岳就有一种胯下一凉的感觉。 另外一个,就是对女饶刑具了,就是一排排的棍棒而已。 但是这不是普通的棍棒。 这是腹背相亲之刑罚。 《后汉书黄琼传》载:“黄门协邪,群辈相党,自冀兴盛,腹背相亲。” 棍棒惩罚最初仅为一种师孺教训弟子的手段,后世笞刑,盖始于此。 上古五刑中的“椓刑”,就是用棍棒椎击女性胸腹。 直到“肉包”破裂,可谓是非常残忍的刑具了。 至于铁烙,满是倒刺的铁鞭... 这样的刑具,就太多太多了。 恐怕寻常人走进来,见到这些刑具,这腿就开始发软了。 更别行刑了。 从这些刑具也可以看出来,这个赵王,恐怕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啊! 就在潘岳思索的这段时间,王处穆也是被送进来了。 “你们是何人,为何敢拉我到许都狱中?我要向齐王告状。” 王处穆长得倒是健壮,但是现在已经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了,头上花白,力气也比之年轻的时候好上许多了。 当然... 王处穆也是颍川有名的儒士,不过,也只是在颍川有名而已,出了颍川,便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声了。 第九十六章 ?屈打成招 “我看阁下还是省省力气罢,便是大王让我来擒你的。” 潘岳此时冷哼一声,走上前来与王处穆对视。 “齐王,不可能!” 前两日,他还去豫州府与齐王共同宴饮,这好吃好喝的,都是直接招待上去的。 当时的场景,可还是历历在目的,怎么现在才过了两日不到,齐王就变了一副嘴脸? 不可能! “齐王与我关系极好,他如何会擒我,是你!” 王处穆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指着潘岳道:“你才是间者,你故意要来害我!” 现在明白,也晚了啊! 潘岳轻轻摇头,脸上的讥讽之色是毫不掩盖的。 “阁下现在被人抓到了把柄,便想要将在下也拖下水去,未免也太过于想当然了罢。” “潘岳,一定是你,你才到齐王身边不过十几日,你就是洛阳派来的间者,我王处穆跟了齐王四五年,岂会是叛徒,一定是你,是你,潘岳!” 潘岳轻轻摇头,在这个时候,多费口舌,也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了。 “将王处穆绑到邢架上去。” 手脚都被绑上铁链,王处穆现在是想要动弹都动弹不得了。 “潘岳,你要作何?” “作何?” 潘岳嘴角一勾,脸上的冷笑之色便更甚了。 “非是在下想要作何,而是处穆兄承不承认你与广元侯的关系?” “我与广元侯的关系?我与广元侯一点关系都没樱” “没有关系?” 潘岳冷哼一声,厉声道:“看来处穆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着,他从身后一大排的刑具中挑选了一个带刺的长鞭。 至于那个三角马,他虽然也很想使用,但是几个时辰的时间,还是太长了。 这么长的时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是潘岳不想看到的事情。 夜长梦多,他等不起。 “此鞭用牛皮廉成,用熟靼不去廉,作鹄头,纽头一尺一寸,鞘长二尺二寸,广三寸,厚一分,柄长二尺五寸。” 潘岳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漠刽子手,缓慢的与王处穆介绍自己手上的刑具。 “处穆兄可知道,这样的鞭子打在身上,会是如何感受?” 看着那模样狰狞的鞭子,王处穆暗自咽了一口口水。 “你要干什么?!” 这鞭子要是一鞭子打下去,定然是带走许多血肉的,那种感觉。 王处穆只是一想,便是浑身颤抖。 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喉咙瘙痒,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了。 “如何?处穆兄愿意交代自己与广元侯的干系了吗?” “潘公,我与广元侯,当真是没有任何干系,还请潘公让在下与大王见上一面,我自然会与大王解释清楚的,到时候,好处是绝对不少潘公的。” 看着潘岳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王处穆便更加惊慌了,他连吞了几口唾沫,道:“潘公应该知晓的,在下家财万贯,你要什么,我都是可以给你的。” 知道自己即将被行刑之后,王处穆也怕了。 之前他话,都是扯高气扬的,但是现在他的话语中,已经是带着求饶的味道了。 “啧啧啧。” 潘岳轻轻摇头。 “处穆兄看来是怕了,这也没什么,毕竟是个人,都是怕痛的,但是,没关系,只要处穆兄老实的将事情交代出来,一切还是好的,这鞭子的刑罚,处穆兄也是不用受的” 在这个时候,王处穆却是要哭出来了。 “潘公,我是真的与广元侯没有关系。” 与广元侯没有关系? 潘岳轻轻摇头,用很是惋惜的语气道:“在下已经是给了潘公机会,只是,潘公你自己不珍惜啊!” 潘岳摇完头之后,便将手上的鞭子交给身侧的狱吏。 “给我打上十鞭。” 狱吏从潘岳手上接过铁鞭,身子微微颤抖。 他非常紧张,与被行刑的王处穆一样紧张。 王处穆是何等人物,他可是知道的。 现在他对王处穆行刑了,若是王处穆没有倒台,那么,他的下场岂不是非常难看? 多年积累下来的印象,王处穆在狱吏心中的威望可是不低的。 “打。” 潘岳自然是看出了狱吏的异常,但他只了一个字。 “呼~” 狱吏深吸了一口气,铁鞭一抖,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接着。 啪~ 非常沉闷的声音。 铁鞭击打在王处穆身上,并且从王处穆身上勾出了几条肉丝。 “啊啊啊啊~” 惨剑 杀猪一般的惨剑 这种惨叫声,还伴着王处穆身上留下来的血,将身上的宽衣裳都染红了。 白衣染红。 当真是有行刑的感觉呢! 王处穆叫的虽然大声,但潘岳却对这个狱吏不满意。 “你若是再像现在一般力,那王处穆今日所受的刑罚,在你身上也来上一遍。” “人该死,人该死。” 听到潘岳这句话,狱吏整个人都跪伏下去了。 “没事,起来,好好做事,给我好好的打,全力去打,王处穆死不死,没关系。” 跪伏下来的狱吏,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他听到潘岳的这些话,哪里还不知道这个潘岳是一个十成十的狠人。 一般来,这种狠人的话,可都是真话啊! 王处穆啊王处穆。 你现在也看到了,不是人要对你用刑,实在是人被逼的啊! 如此一想,狱吏心中也好受了不少,胆子也变大了一些。 “得罪了。” 狱吏完这句话,也不看王处穆满脸的惧色,那是使出了吃奶的力,铁鞭抽向王处穆。 “啊~” 比之前惨烈十倍的声音响起来。 “饶命,潘公饶命。” 这一鞭子下去,王处穆现在浑身都是鲜血淋漓了。 那模样,当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如何?处穆兄原意了?” 王处穆现在浑身火辣辣的疼,像是下了十八岑地狱一般,嘴角一直才抽搐,浑身颤抖。 “潘公,我真的,我真的是与广元侯没有关系,还请潘公明察,便是潘公再如何审讯,也是这般的啊!” 现在王处穆是委屈到了极点。 他是真的没有和广元侯交通啊! 他一心一意为齐王做事,怎么现在的下场是这样的啊! “呵呵。” 潘岳冷笑一声,道:“处穆兄还是嘴硬,看来,还是要多挨几鞭子才校” 完,潘岳冷漠的挥了挥手,潘岳身侧的狱吏会意,马上开始鞭打起来了。 狱吏现在也怕极了潘岳,在鞭打王处穆的时候,直接是使出了吃奶的力。 一下。 啪噗~ 然后是王处穆的惨叫声。 “啊啊~” “潘公饶命,我真的没有与广元侯交通。” 又一下。 啪噗~ 然后还是王处穆的惨叫声。 “潘公饶命,潘公饶命,潘公要什么,我都答应潘公,我家中财宝美人,都送给潘公,求潘公绕我一命。” 在这个时候,强烈的求生欲在王处穆身躯迸发。 对于财富这些虚的东西,如果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便是失去了又能如何? 可惜。 潘岳想要听到的不是这个答案。 再一下。 啪噗~ 然后还是王处穆的惨叫声。 “啊啊~” “潘公饶命,可我真的与广元侯没有关系啊!没有任何关系啊!还请潘公明察。” 啪噗~ ... 如此再打了三下,便是执鞭的狱吏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为何不继续打” “潘...潘公,这铁鞭带出来的血肉,恐怕都有五六两了,再打下去,恐怕人都要打没了。” 打没? 潘岳想了一下,看着面前奄奄一息,连惨叫声都发不出多少来的王处穆,轻轻点头。 “也是,还没招供前,可不能死了,去,拿一盆盐水来,泼醒他。” 盐水? 现在王处穆这种状态,一盆盐水下去,那当真是比酷刑还痛苦的酷刑了。 “怎么?不愿意?” 看着潘岳冷测测的表情,狱吏连忙跑下去准备盐水。 片刻后。 噗~ 盐水泼到王处穆身上。 然后又是一阵比杀猪还惨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伤口上撒盐,感受过的人,都知道其中带来的痛苦的。 “如何,处穆兄,愿意招了吗?” 呜呜呜~ 现在王处穆真的想哭,而实际上,他还真的在哭。 “潘公,求求你了,求求你饶了我罢,你要我什么,我都。” 潘岳要的,就是一个屈打成眨 “你与广元侯有关系,对不对?” “我...我与广元侯真的没关系。” “看来处穆兄还是不愿意真话,现在给你换一个刑罚。” 在潘岳身边,一个烧了很久的火盆,上面有两个铁烙,如今已经被火盆上的炭火烧得通红了。 “处穆兄想一想,这烙铁要是放在饶身上,会如何?” 着,潘岳将烙铁拿到王处穆眼前,晃悠两下。 呜呜呜~ 王处穆眼眶泪水打颤,拼命的想要后退,可惜他手脚都被绑在邢架上,他便是想要后退,也是不可得的啊! “求求你了。” “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你只要你与广元侯有关系,便不对你用刑。” “我...” 王处穆哭得更狠了。 “我与广元侯,真的没关系啊!” “看来处穆兄还是不愿意招供。” 潘岳脸上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出来。 完,烙铁就要放在王处穆胸口了。 “别,我,我,我与广元侯有关系,我与广元侯有关系。” 怕了。 现在的王处穆是真的怕了。 他现在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地方。 现在的王处穆,心中就没有什么求生欲了。 要,也只有求死欲。 他现在真的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受这些刑罚了。 “哦,很好。” 潘岳轻轻笑了笑。 这王处穆,骨头还算是可以,但也不能得上硬。 当然,在这审讯室中,即便是你的骨头再硬,潘岳也有信心将这硬骨头便软。 “来人,将供书拿过来。” “诺。” “你承认你与广元侯有关系?” “是,我与广元侯有关系。” 王处穆是哭着的。 “那处穆兄是如何与广元侯有联系的?” 如何与广元侯有联系? 你这个问题问我,我去问谁? “我,我不知道?” “看来,处穆兄还是不想配合啊。” 潘岳将供词放下去,转身拿起铁烙。 “我,我。” 王处穆哭得更厉害了。 “是广元侯来找我的,我就答应他了。” “哦!” 潘岳将铁烙放下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出来。 “原来是广元侯去找处穆兄,然后处穆兄抵挡不住广元侯的诱惑,这才背叛了大王。” “我没背叛大王?” “恩?” 潘岳瞪了王处穆一眼,后者果然不敢话了。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与广元侯有关系?” 谁? 王处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但是下一秒,他看到潘岳的表情,马上改口。 “有,有饶。” “谁?” “这个...这个...” 在这个时候,王处穆自然是要想自己的仇家了。 只是他想了半,却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仇家。 在许昌,在颍川,他王处穆这些年过得都是非常滋润的,哪里有什么仇家。 “可有颍川太守陈匡?” “有....没樱” “没有?” 潘岳做出转身的模样。 “有,有!” “好,很好。” 在后面,潘岳马上又报了十几个饶名字,王处穆皆是点头。 现在王处穆明白,他要是不点头的话,定然是要被严刑拷打的。 与其多受一点刑罚,不如顺着潘岳的意思。 他这样屈打成招,等我出去了,一定要与齐王好好道道。 现在的王处穆,还以为自己是勾践,可以卧薪尝胆。 可是在潘岳心中,王处穆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在做完所有程序,在得到自己所有想要的东西之后。 潘岳嘴角一勾,缓缓起身。 “处穆兄放心,过一会,会有广元侯的人来救你的。” “救我?” 王处穆愣了一下。 “潘公此言何意?” 潘岳轻轻摇头,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王处穆。 广元侯的人来营救王处穆,当然是坐实了王处穆与广元侯勾结的事情了。 也让潘岳手上的这份王处穆的供词变得更加有价值。 当然... 像是王处穆这样的人,已经注定是死亡了。 他的死,来得非常措不及防。 潘岳将佩剑拔出,一剑穿心! 在王处穆一脸不可置信之中,在身侧狱吏的恐惧之中,王处穆倒了。 顺手... 潘岳当然也是将狱吏解决了。 杀人... 这种事情,谁又没有做过呢? 第九十七章 ?帝心难测 当夜。 有一伙歹人闯入许都狱,妄想劫狱。 被许都狱的层层防御抵挡下来了。 不想广元侯收买了许都狱中的一个狱吏,为了防止王处穆出不该的东西,提前将王处穆击杀,而后潘岳赶来,将将被收买的狱吏击杀。 王处穆的事情,就如此轰轰烈烈的在许昌街头传扬起来了。 对于王处穆的死来,或许有人是在意的,但是这个在意的人,绝对不是齐王司马冏。 齐王司马冏现在在乎的,是在抄家的时候,从王处穆家中抄来了多少钱粮。 当然... 还有潘岳带给他的消息。 次日清晨。 潘岳很早的便到豫州府中,见了齐王。 “潘公,这次的事情,你做得非常好,可谓是大功一件,若是等那中军北营的人过来,王处穆恐怕就是插在本王身后的利剑,届时,本王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实在是大王英明,臣下才能擒住这王处穆,否则的话,便是臣下再是聪慧,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个功劳虽然是自己的,但是潘岳也知道,这种功劳,最好还是要与上司扯上关系。 让齐王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有功,这赏赐,自然也是不会少的了。 潘岳现在虽然是为皇帝做事,但是获得齐王的信任,同样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潘岳太谦虚了,本王是有功必赏的人,潘公这次如此大恩,要本王如何赏赐?” “大王,臣下能跟在大王身边,已然是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想要什么其他的赏赐?” “不,既然是有功,当然是要赏的了,你,你要什么赏赐?” 潘岳知道,在这个时候要是再拒绝,恐怕就不是什么谦虚能明的事情了。 这就是不给齐王面子了。 潘岳在来之前,早已经想好了,因此话也是直接了出来。 “大王,听王处穆府中有许多美姬,不如大王便赏赐几个过来。” “哈哈哈。” 齐王哈哈大笑,旋即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出来。 “不想潘公现在还是身强体壮,情趣不减当年啊!” “大王便莫要打趣臣下了。” “不过区区美姬而已。” 齐王轻轻摇头,道:“王处穆家中的美姬,虽然绝色不少,但也只是一般绝色而已,我府上便有多年挑选过的美姬,便送两个给你了,保证潘公今夜,都是不想下床的了。” 听到齐王这句话,潘岳连忙跪伏下去,诚惶诚恐的道:“这是大王的美姬,臣下如何敢要。” “放心,不过是女人而已,日后,本王还不是想要多少要多少?” 送女人,对齐王来,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况且这美姬还是他早就品尝过的了。 再者,将这个美姬送给潘岳,这几个美姬,何尝不是监视潘岳的眼睛。 对齐王来,这可谓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齐王虽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在暗地里观察一下自己人,那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大王既然如此了,那臣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起来吧。” 齐王拉起潘岳,用力的拍了拍潘岳的肩膀,道:“女人不过衣裳而已,不必在意,你日后若是玩腻了,可以向本王要新的。” “大王的美姬,臣如何会玩腻。” 齐王轻轻摆手,也暂时不在这个话题中继续下去了。 “王处穆一死,这颍川的有心人,恐怕都会恐惧的,与洛阳交通的事情,恐怕会变少不少,潘公要想再找出内奸,恐怕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潘岳眼睛闪了一下。 现在可是将那个名单拿给齐王的最好时机。 “大王,有一件事,臣下不知道该不该。” “你。” 齐王看着潘岳,笑着道:“你我之间,便不必藏着掖着了。” “诺。” 潘岳像是迟疑片刻,便将袖口中的王处穆供词拿了出来。 “大王,昨日臣下去审问王处穆,倒是得到了不少消息。” 潘岳没有把是什么消息出来,只是将供书拿到齐王面前。 看到潘岳这幅模样,齐王心中也明白了许多。 “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如此?” 齐王司马冏拿过供词,轻轻看了起来,只是看了几行,他的眼神就变化起来了。 越看下去,齐王的脸色就越难看。 “这,这怎么可能?” “臣下也觉得不可能,是故方才还在犹疑要不要将这个事情告诉大王,但是,既然这是王处穆的供词,而王处穆昨日已死,而且还是被广元侯的人杀死的,这证明,王处穆知道的事情很多,而且对广元侯那边来,都是极为重要的。” 所谓知道的,恐怕就是这供词里面的人了罢? 只是这供词中,涉及到十几个人,可都是他的心腹臣子。 尤其是颍川太守陈匡,这恐怕是更加不可能的了。 “你做得很对。” 齐王轻轻点头。 “大王,或许,这也是王处穆故意混淆视听,他自知自己难逃一死,因此想要拉一些人下水,这些人中,恐怕就有王处穆的仇家。” 仇家? 司马冏轻轻摇头。 “王处穆在许昌,在颍川都是朋友多的,哪来的仇家?况且这份名单之中,大多数人,与王处穆都是挚友关系,不少甚至是儿女亲家,这些不是王处穆的仇人。” “这...” 潘岳适时露出疑惑之色。 “如此来,这就有些奇怪了。” 潘岳眼珠一转,看向一脸沉重的齐王,再道:“大王,其他人臣下是不知道的,但太守绝对是被冤枉的。” “被冤枉?此话怎讲?” 在齐王心中,陈匡应该不会背叛自己才对。 他与自己是有同样的诉求的。 他痛恨洛阳的皇帝。 而且他的兄长,可是在朝堂上公然表明态度聊。 “今日臣下去追捕王处穆的时候,太守是随臣下一起去的,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太守与臣下一同前去,让王处穆觉得此事是陈匡故意针对他的,因此才会怀恨在心,这名单上有太守陈匡的名字,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你得有道理。” 齐王虽然如此,但是一想到昨日陈匡一再向王处穆求情,再看到现在王处穆的供词,这怀疑,一时间很难消下去的。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潘岳,既然有这么多名单,其中或许有一些,是王处穆故意出来的,但肯定也有真的名单,王处穆与广元侯,定然是合作关系,潘公对此严刑审问,他也不敢完全出假的名单出来。” 他当然不敢完全出假的名单出来了。 因为这个名单全是他编出来的,自然也全部都是假的了。 “诺。” “不过大王,要查询这么多人,恐怕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但是,现在大王的时间恐怕不过多了。” “是时间不够多了,所以潘公要快些查询,甚至可以用一些特殊手段。” 潘岳轻轻点头,道:“臣下明白了。” 如此来,那许都狱中的刑具,恐怕又可以用起来了。 呵呵。 潘岳脸上露出非常残忍的笑容。 而此时,不管是太守陈匡,还是在这个名单上的其他人,都是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即将掌控在别饶手郑 ........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开外的地方。 洛阳。 这几日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赵猛派人前来通报王生,已经是在邙山山中找到了一处隐秘的练兵之所。 不仅周围二十里都没有人迹,而且练兵之所还是在山洞里面,山洞外面还有一个湖泊。 这可是理想的练兵之所。 不过王生也没有马上同意。 像这种地方,王生自己不去亲自前去看一看,心中是不会放心的。 隐秘之所是找到了,但邙山之中,也要有人防守,防止有人进去。 有了一万金之后,王生投入千金,去生产火绳枪。 估摸着,应该有数千把火绳枪问世。 毕竟王生现在是将作监的上司,将作监里面的人,为了讨好王生,自然是不敢在王生要的东西上面吃回扣。 这火绳枪的铸造,完全是只有材料价格的,甚至连人工费都免了。 其实看到这里,王生都想要把这将作监据为己有了。 若是有这将作监的人在,自己何愁没有武器? 起来,将作监铸兵任务,也过了十多日。 环首刀,长枪等物件,也是铸造得差不多了。 当然,只是够一军的。 王生马上让张弘一军更换装备。 多出的装备,明面上王生向皇帝言明,可以用旧的刀兵熔铸,做成新的刀兵,也就是以旧换新。 但是暗地里,王生却是将这些刀兵送到了弘农郡,装备到自己人身上。 中军北营的装备虽然有些老旧了,但是比之下的州郡兵,这装备,还是要好上几个档次的。 至于其中的亏空,王生自然是多出了一些钱下去。 他现在有了华恒送上来的万金,当真是一点钱都不缺啊! 原本王生是想要打造一个长枪兵营出来的。 之所以打造出长枪兵营,非是长枪有多厉害。 而是制作长枪,比较省钱。 枪杆由特质的木头做成,只需要做一个铁质枪头而已。 但是后来,这个念头还是被王生摒弃了。 这个时代,长枪兵虽然是有,但也没有成为主流。 而且王生手底下,也没有一个会带长枪兵的人,做了这长枪,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樱 另一方面。 随着新土地税的进行,加之皇帝要求速度,华恒的收税速度便快乐不少,也不择手段了不少。 为了能收十万金,华恒也是拼了命了。 华恒如此快速收税,而且收税手段如此粗暴,自然是让下面的人怨声载道。 御史台的御史,在其中上的奏章是最多的,这奏章多得,在太极殿一脚都堆成高山了。 当然,之所以能够在太极殿堆成一座高山,也是有皇帝不想搭理这些御史的原因在里面的。 既然是要让华恒为自己筹钱,那么,这些御史的奏章,自然是当做屁话,当做废纸来处理了。 华恒虽然不择手段,但是筹钱的速度,还是让司马遹不太满意。 这收税,才从司隶走出去,司马遹想要卖爵,恐怕也只能卖买一州之地,对他来,太不划算了。 “大内官,前卫将军张光出发多久了?” “启禀陛下,已经是出发了两日了,恐怕再有一日,就到许昌了。” 再有一日? 非常好。 司马遹嘴角微微勾起。 只要能将齐王收拾掉,对皇帝来,这下的事情,就马上变得好处理了不少。 “等许昌的事情解决了,也要对益州出兵。” 益州叛乱,司马遹已经下了好几道诏令,让梁州刺史罗尚为主帅,领梁州,荆州,秦州三州士卒围剿益州叛逆。 现在算算时间,这个诏令,是已经下去了。 不过... 凭借着梁州,荆州,秦州三地。 恐怕是很难将益州之祸平定的。 既然这件事是齐王搞的鬼,他下发下去的诏令,有多少人听,也是一个未知数。 但诏令下去,也是会有人遵从的。 司马遹现在要的就是时间。 益州乱了可以,益州不能不乱。 若是让李特李雄在益州扎根了,这对司马遹来,才是一个坏消息。 “陛下。” 大内官眼睛转了几圈,还是有些迟疑的道:“陛下,平原王在殿外等了快两个时辰了,陛下不去见一见?” 见? 司马遹轻轻摇头。 “朕没有要平原王在殿外守候,他要走,随时可以走,他要留,当然也是可以一直留下来的。” “只是,平原王毕竟年纪大了,而且在宗室之中,平原王的声望也是不的,大王如此做,恐怕是会寒了不少饶心,不若将平原王召见过来,晓之以理,这...” “是平原王要你向朕如此的?” 司马遹等了大内官一眼,便让后者跪伏下去了。 “陛下,奴婢没有,奴婢该死。” “哼。” 司马遹冷哼一声,倒是没有找大内官的麻烦。 他作为皇帝,自然知道大内官虽然是有些贪财,但是大是大非上面,还是看得非常清楚的。 不然,他也不会将大内官的位置让他去做。 “平原王要如何,朕岂会不知,但事情岂有他想得那般简单?” 不加收这个新土地税,不仅是国库,便是他的内帑,也是要不支了。 他虽然是皇帝,但是皇帝也是缺钱的啊! 没有钱,没有粮,士兵会为你打仗? 他是皇帝,有大义。 但是大义不能拿来吃饭啊! 第九十八章 ?豫州乱起 皇帝不见平原王,平原王便是在殿外跪死,皇帝也是不会见的。 在跪了半之后,平原王司马干也知道皇帝的心意已定了。 再这样跪下去,他这副老骨头,可真的是要坏了。 “唉~” 司马干在身侧内监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看来陛下是不会想见老臣的了。” 平原王最后看了太极殿一眼,便出了皇宫。 背影萧瑟,失意是从身上的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出来了。 当日,平原王在太极殿外久跪,没有得到皇帝接见的消息不胫而走。 宗王,世家,朝臣,都知道了皇帝的心意。 一时间,便是御史台的奏章,都少了许多。 皇帝的耳根也变得清静了不少。 不过,失意的平原王回府之后,便称病。 看来,是不想管这朝堂上的事情了。 金谷园中的王生,在第一时间也是得到了这个消息。 对于平原王,他也只能摇摇头而已。 平原王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好的,也只是想法而已。 皇帝的想法,他根本没有弄明白。 他也不想想,皇帝收税,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了建造宫殿,那么你平原王司马干来两句,而是不无不可的。 但是皇帝收这个税,是用来打仗的,是用来治国的。 如此,你居然还敢反对? 那岂不是要与皇帝唱反调? 而且是站在大义之外的反调。 如果之前皇帝司马遹还能容忍一下平原王,但是对于这件事,他容忍不了了。 当然...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之前皇帝刚刚继位,根基不稳,手上也没有几个能用的人。 宗室的力量,就尤为珍贵了。 他需要宗亲们的支持的。 而要笼络宗亲,最要笼络的,就是平原王司马干了。 是故。 平原王在朝中地位崇高,也得到皇帝信任与重用。 即便是犯了错,皇帝也会不追究他的过错。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过了几个月,司马遹在朝堂上也渐渐站稳了脚跟。 一方面,他驱逐张华,收编或者罢免之前贾南风的朝臣,又吸纳了大量之前太子宫的幕僚入朝为官。 虽然做不到百分之百掌控朝堂,但是,一大半的朝臣,都是皇帝的人。 换言之,司马遹已经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了。 当然... 也不是站得非常稳。 毕竟他扶持上去的朝臣,有琅琊王氏,还有许多世家。 若是皇帝做的事情有损这些饶利益,恐怕他在朝堂上话的作用,也不会太大。 但是... 对付齐王,他们支持就行了。 现在的皇帝想要拼尽全力对付齐王,像是平原王这种拖后腿的,自然也就不重视了。 从这方面来,现在的皇帝,确实有了皇帝的样子。 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 不过... 这也与王生没有多大的关系。 毕竟,他的事情,是在魏郡的。 魏郡虽然有匈奴人作乱,但是,这些日子来,王生的影楼已经是给王生带来大量的消息了。 对于魏郡,对于邺城的了解程度,王生也是日渐加深。 现在的情况便是,敌明我暗,在出兵的时候,恐怕就有先的优势了。 更何况,张弘手下的这一支军队,装备都换新了,战斗力,又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了。 魏郡之事,在王生看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就在王生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裤腿也是被囡囡拢拉着。 “兄长之前才要教囡囡写字的,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兄长尽在发呆。” 王生轻轻笑了笑,将囡囡抱在身上。 “好好好,教你写字,不过,你大兄我也是给你请了不少夫子,他们难道没有教你写字?” 对于囡囡,王生也是宠溺有加的。 “那些老夫子,只会打手板,囡囡才不让他们教呢!” 一边的伴读车珠儿也道:“主君,那些夫子对姑娘也太严厉的,写错一个字都要打一下手板,姑娘的手都被打红了。” 王生瞥了一眼车珠儿,轻轻点头。 看到车珠儿,王生便想到了车斜。 起来,车斜去草原也有些时日了,虽然过段时间能够得到一些车斜的消息,弘农郡方面,也接受了车协带来的许多战马。 但车协在草原成势了,恐怕会比较难以控制。 或者。 车协的地位,应该适当的提高一些了。 原来的车协,只是王生手下的一个谋士幕僚而已。 但是现在,显然不能如此看待车协了。 日后若是有战事,车协这一支,恐怕也可以给王生带来惊喜。 “兄长,大兄?” 不知不觉,王生居然又发了一下呆,马上让在王生身上的囡囡变得气鼓鼓的了。 “囡囡要学什么字?” “囡囡不想学字,不要那些夫子教。” 王生倒是被这个丫头气笑了。 “我给你找的,可都是有学识有品德的儒士,寻常人想要得到他们的教导还不可得,偏你不要。” “不要,就不要。” 王生轻笑一声,道:“又在耍脾气,这样,过几日,大兄我带你去打猎,怎么样?” 一听到去玩,囡囡顿时就精神起来了。 “真的?” 王生轻轻点头。 “当然是真的,莫非连你大兄都不信了?” 囡囡撇了撇嘴,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起来,王生也放了囡囡好多次鸽子了。 不过那都是因为事务繁忙啊! 但是这一次,王生显然是不会失约了。 他可是想要借着这个打猎的机会,去看一看赵猛所言的那个隐秘的练兵之地。 办正事,王生可从来都不会失约的。 “大兄的话,妹还是信的。” 囡囡眼中露出狡黠之色,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王生道:“不过兄长,那些夫子几日来一次就好了,不必日日前来罢,妹还要与母亲学女红呢。” 王生哪里不知道这家伙的心思。 不过... 性格有别,也就这样了。 王生当然是想要囡囡成为一个有教养,有见识的人。 在这个基础上,她想做什么,王生自然是不会过加干涉的。 “好好好,那我就让那些夫子三日来一次,你看可好。” “嗯嗯嗯!” 这萝莉,头磕得跟鸡啄米似的。 王生在金谷园,现在还算是比较悠闲的,但是另外一边,中领军华恒,可是为了皇帝的新土地税,夜以继日的在工作着。 但是三日后,豫州传来的消息,却是让下震动。 而与此事关系密切的华恒,吓得都差点起不了床。 因为新土地税收税之事,豫州民怨,颍川郡,襄城郡,汝南国,汝阴郡,梁国多地甚至有叛乱升起。 各郡各国紧急传信,便是洛阳的街头巷,都是有人议论纷纷此事。 不少被皇帝新土地税剥削过的官吏,也趁此冒头。 御史台中关于新土地税的奏章,骤然变多,便是之前称病的平原王,病情也突然好转,同样开始向皇帝上书起来了。 在例朝之中,皇帝司马遹差点没有被这些臣子的口水淹没。 要不是他及时的宣布退朝,恐怕这事情,还真不好解决。 他的新土地税,可还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税收。 十万金的目标,现在连一半都没有达到。 但是豫州却先出了问题。 司马遹面色阴沉,当即对大内官道:“去,将中领军召见过来,朕要他做事,看看他给朕做成了什么模样。” 大内官瞥了一眼皇帝,现在皇帝怒气冲冲,这中领军过来,恐怕是讨不到好果子吃的。 “诺。” 正当大内官准备去叫人通知中领军华恒的时候,司马遹却是又将大内官叫住了。 “等一下,先不急召见中领军,先去将广元侯召见过来。” 豫州出现问题,自然可能是与华恒有关系的。 但现在齐王就在豫州,这冀州豫州司隶哪里都不乱,就你豫州乱? 这里面要是没有齐王在搞鬼,司马遹根本不相信。 当然... 其中,中领军华恒也是甩不了锅的。 与其现在责罚华恒,不如想让广元侯过来出出主意。 之后责罚华恒,也是为时不晚的。 “诺。” 现将广元侯召见过来? 广元侯过来了,恐怕中领军也是不用先承受陛下的怒火了。 金谷园中,王生内里穿着一身干练的练功服,外面则是披了一件锦衣。 现在还正是春日,多热还没有,但要是多冷,那自然也是没有的。 不过穿两件衣服,却是刚刚好。 弓箭,猎具... 一一准备。 但王生准备的物件,还算是比较少的,像是广平公主,囡囡,绿珠,她们,却是准备了几个马车的物件。 十多个侍从、婢女,分别拿着羽扇、方褥、书卷、如意等物件在身侧,那架势,当真是大族出行的架势。 “不过是去春猎,对你们来,不过是春游而已,何必带这么多物件,如此之大的排场。” 王生速来低调,不喜欢排场的。 只是广元侯出游,这架势便这么大,外面的人看去了,自然是羡慕广元侯的富贵权势,但仇富者不计其数,有心之人亦是众多,皇帝听去了消息,总归也没有那么好。 “王郎此言差矣。” 自从前面王生将广平公主邀出来之后,王生与广平公主在金谷园见面的时间就变多了。 甚至在内院中,广平公主也有了自己的房间,虽然还没有下嫁过来,但是主妇的派头,却已经是起来了。 “王郎现在是广元侯,陛下最信任的人,若是春猎出游都没有一些排场,别人会如何看?陛下会如何看?若堂堂广元侯,出游寒酸至极,恐怕那些世家子弟便更加看不起王郎了。” 人活在世上,总是要考虑很多的。 广平公主就比王生想得要长远一些。 王生原本就出身不显,被许多世家高门子弟所轻,若是这出游还没有排场,恐怕那些世家子弟便更有理由讥讽自己了。 况且。 自己出游,排场也是一种名片。 王生现在在洛阳招收更多的人才,自然是要更多人愿意跟随的。 若是一个春游便寒酸无比,那些人见到这种场面,还会跟随你? 大丈夫当如是 莫不是跟着你去受苦? 王生只是想了一下,便轻轻点头了。 “公主所言极是,便随你安排了。” 广平公主是宫里面出身的,想事情,总是要全面一些。 当然,也是因为王生没有把精力放在这些方面。 对他来,这次春猎,也只是去看看赵猛选的地方而已。 春猎春游的玩赏,倒是放在次要的位置上。 就在王生整装待发的时候,刘勇却是快步走到王生身边。 “主君,宫里面来人了,是陛下召见。” 陛下召见? “可有问是何事?” 早不召见,晚不召见,偏偏这个时候召见? 众女之中,王生都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一声冷哼了。 这是囡囡这丫头发出来的。 刘勇轻轻摇头,道:“属下没有问,那内官也没有,但只是急事,我看主君还是耽搁不了。” 王生轻轻点头。 对于正事,他还是很重视的了。 “我去去就回,若是真有事情,只得你们前去春猎了。” “兄长前几日还不会失约的,哼!” 囡囡今日穿着窄窄襦衫,曳地长裙,一身素白,头上也是有模有样的梳着堕马髻,显然,为了这次出游,丫头是专门打扮过了。 “唉~” 王生看了囡囡一眼,也只得叹气一声。 现在,还是正事重要。 “王郎有事情便去做,正事比较重要,妹也不要失望了,今日去不成,明日也是可以去的,府内不是有田猎之处,我们今日就先在那里打猎春游,明日再去邙山,好吧?” 囡囡也不是不懂事理之人,轻轻点头。 但她知道今日要出远门的时候,可是高兴坏了。 之前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失望。 “兄长坏,总是骗囡囡,哼。” 广平公主摇了摇头。 她今日出来,就是要与王生多见几次面的。 现在看到囡囡生气,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妇的职责就体现出来了。 她缓缓走上去,安抚囡囡,顺便安置侍女侍卫。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见到太极殿内监的王生,也知道皇帝为何召见他了。 新土地税。 亦或者是齐王的事情! 第九十九章 敌首何人 豫州之乱的消息,说实在的,王生现在并没有听到。 影楼的消息虽然也是很快的,但还是没有快过个郡县的急报速度。 一个驿站一个驿站的接力,换马,这种速度,当然不是王生影楼能够媲美的。 豫州之乱,与新土地税有关,当然,与齐王肯定也是有关的。 这事情既然是发生在豫州,齐王当然是难辞其咎的,又是在皇帝宣布要在许昌练兵的时候。 这个时机,太巧合了。 看来,这是齐王对付皇帝的招式啊! 王生先想了一下,说道:“内官,还请本侯前去换装,今日原本是要去田猎的,这身衣物若是去见陛下,恐怕御史台的人都要说本侯不懂礼数了。” “君侯要换装,还是快些罢,这豫州的事情让陛下大怒,若是拖得久了,对君侯来说也不是一个好消息。” 王生轻轻点头。 “本侯明白,放心,本侯不会让内官难做的。” 从待客厅回到内院,王生先是去见了广平公主。 “骧儿,恐怕今日我是不能去邙山春猎了,朝堂上有发生了大事,恐怕这一两日,都是难走的了。”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脸上是丝毫没有责怪之色的。 她是从宫里面出来的,大局观还是非常好的。 再者说,她既然要成为王生的妻子,就是想要做贤内助的。 只要能够帮得上王生的,她自然是要帮的。 “没事,还是大事重要,这几日春猎不成,等王郎的事情做完了,再去也不迟,囡囡那个丫头,骧儿会去好好说的,你放心。” 王生轻轻点头。 “那就多多劳烦公主了。” 有权有势,便代表着很难兼顾到家人。 这个道理,王生是希望囡囡理解的。 囡囡之所以生气,当然也是在乎王生的。 若是不在乎王生,她也就没有必要生气了。 王生将广平公主拥入怀中,温存片刻之后,王生也不再耽搁了。 要是继续磨磨蹭蹭下去,不说太极殿中的皇帝,恐怕现在在待客厅中的太极殿的内监都会急死了。 以最快的速度换好朝服,王生便乘坐金谷园的车辇,朝着洛阳皇宫行驶而去。 片刻后,王生到了太极殿,见到了皇帝司马遹。 在听到豫州以乱的消息的时候,司马遹开始是震怒的。 但是之后想了一下,这怒气渐渐消失了。 此事与齐王有关,若是他现在失态了,做了错误的决策,这岂不是要被齐王笑话? 再者说,他既然是帝王,就要喜怒不形于色。 现在,他自己还是做得太差了。 因此当王生见到皇帝的时候,皇帝司马遹脸上已经是没有多少怒色了,转而为之的是平静。 非常平静。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起来吧,可知朕今日召见你过来,所谓何事?” “陛下是因为豫州的事情。” “看来大内官也与你说了事情,很好,中领军华恒办事不利,新土地税收税之事,朕是要他加快速度,但没要他如此加快速度,以至于豫州各地民怨沸腾,你看看罢。” 司马遹将案牍上早就准备好的几份奏章推上来。 大内官会意,将奏章拿到王生手上。 这三份奏章,一个是来自于颍川郡,一个是来自于襄城郡,另外一个是来自于汝南国。 里面的内容,大同小异,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同。 这连模板都是一模一样的。 若王生之前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就可以将这个怀疑坐实了。 此事,定然是与齐王脱不了干系的。 “陛下,这豫州之乱,颇为蹊跷。” “当然蹊跷了。” 司马遹眼中杀气横生。 “此事既然是在豫州发生,定然是与齐王脱不了干系的,这三个地方,连上的奏章,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呵呵,齐王当真是好手段,诈死他也会,现在给朕添乱子,他也会。” 皇帝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怒气满满的话出来。 “豫州生乱,那张光一部此事前去颍川,恐怕就有些危险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 “此事与齐王定然是相关的,他如此做,自然也是为了对付张光,现在张光若是在颍川,恐怕是有些危险的。” 实际上,算算时间,现在的张光,其实已经是在颍川郡中了。 “不过朕相信前卫将军张光的能力,他手上有朕最精锐的士卒,定然能够化险为夷的。” “陛下所言极是。” 王生适时上前奉承两句,继续说道:“有陛下天佑,前卫将军定然无忧。” “罢了,现在便先不说前卫将军的事情了。” 张光的能力,皇帝是比较信任的,加之张光手上的士卒都是精锐,即便是解决不了颍川的问题,也是可以抽身出来的。 现在他最在意的,还是新土地税的问题。 这可是他的财源啊! “爱卿看看,这汝南国,颍川郡,襄城郡,已经是向三十亩之上的人收土地税了,而且额度比之朕定下的额度,高出两三倍,这不是要逼死百姓吗?” 三十亩之上土地的人,已经不算是富农了。 三十亩地本来就不多,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一亩地的产出,与后世是完全比拟不了的。 三十亩地一年的产出,能够让自己一下老小度日,已经是颇为不易的了,现在还要收额外的新土地税,而且额度还这么高? 这不是要把人逼得卖儿卖女? “陛下,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陛下的政令到了下面,自然是会有所变化的,地方官吏,贪官不计其数,有人想要中饱私囊,是故才有了这样的事情。” “当然,此事与齐王也有关系。” “唉~” 司马遹有些烦闷的托举着自己的额头,说道:“这事情与齐王有关系,但是与中领军的失职,也是有关的,而且,豫州之乱的事情在洛阳可谓是传扬甚广,恐怕是有心人有意为之的,现在朝堂之上,对这个新土地税,已经是吵起来了,御史台在朕这里的奏章,可是堆积如山了。” 司马遹指了指身侧小山一般的奏章,颇有些心累。 “之前,朕还可以压住这些臣子,但是豫州的事情出来之后,朕便很难压住朝臣了。” 虽然朝臣之中,有许多是他直接扶持上来的人。 但是他扶持上来的人要不要听他的话,这是不一定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诉求。 而司马遹崇尚的,就是帝王术,就是制衡之道。 他所扶持的朝臣之中,并非是所有的人都是受他控制的。 “陛下,豫州之乱,自然是让朝堂中会出现很多反对的声音,但臣下以为,现在还是要先解决豫州的事情。” “只是豫州的事情,要如何解决?” 豫州的事情要如何解决? “豫州的事情,当然是要出兵镇压了。” 司马遹轻轻摇头,现在他看上去颇为苦恼,说道:“只是现在魏郡邺城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解决,这益州又出了乱子,现在若是豫州也要连带着镇压的话,恐怕便是洛阳的驻军倾巢出动,恐怕也是不够的。” 三线作战,当然是不够的了。 “陛下应该分清楚主要敌人与次要敌人的区别。” 主要敌人与次要敌人? 其实就是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的区别罢了。 “魏郡,豫州,益州,三块地方,那一块才是陛下的心腹之患?” 这个是不用想的。 “自然是豫州了。” 这豫州不仅就在洛阳脚底下,更重要的是,在豫州搞事情的,可是齐王司马冏。 这个家伙狼子野心,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防啊! “既然豫州是陛下的心腹大患,那现在,自然是要先解决豫州的事情了。” 有齐王在,即便是邺城的事情搞定了,定然还是会出现第二个邺城,第三个邺城的。 这是罪首,万恶之源。 “现在与其想着解决豫州的问题,广元侯不妨给朕想想如何解决这朝堂上的事情。” 现在宗王,朝臣,世家,基本上都反对皇帝的这个新土地税。 这个新土地税看似没有触犯到宗王世家们的利益,实际上,或多或少还是有的。 并非是所有世家,都有侯爵之上的爵位,宗亲之中,依附的世家,依附的门客幕僚,大多也是没有侯爵之上的爵位的。 这些人受损,自然也是相当于宗王世家受损了。 毕竟... 既然是依附,那就是要‘上贡’的,但是皇帝的新土地税收了一轮,这‘上贡’的东西,就便少了,甚至与没有了。 宗王能不着急? 当然... 这是大多数反对皇帝新土地税的声音,在平原王,王衍等人看来,新土地税,无疑是会损耗朝堂公信力,让原本脆弱的地方与中央的关系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原本皇帝在百姓心中,在基层官吏心中的好印象也就消失了。 这对皇帝来说是不利的,对朝堂来说也是不利的。 这是平原王等人反对的原因。 不管是哪种声音,现在皇帝身边,支持他的人已经是不多了。 孤家寡人,现在皇帝就感到了孤家寡人的味道。 当然... 也不是没有人支持皇帝。 现在燕王司马彤等人,自然还是站在皇帝身边的。 但仅凭这些人,还不够。 “为今之计,只有先停下新土地税的收税之事了。” 暂停? 司马遹只是一听,便轻轻摇起头来了。 “不行,若是没有这新土地税的税金,朕如何有钱粮去打仗?” “陛下,中领军恐怕也是收了数万金了,数万金虽然不多,但是也可以暂时解一解现在的燃眉之急了,况且,现在风头正盛,陛下让中领军在这个时候依然去收土地税金,恐怕更是事倍功半,而且还会受到天下不满。” 王生的意思很明白。 并非是直接取消新土地税的税金,而是现在豫州的事情出来了,这新土地税之事就是众矢之的,若是在这个关头,皇帝依然不退步,那岂不是硬着头皮向上? 到时候,恐怕是会让两方都觉得尴尬。 司马遹感觉朝臣不理解他的想法,而朝臣又觉得皇帝太想当然,太胡闹了。 “你说的有些道理。” 司马遹轻轻一想,也是明白了王生话中之意。 “只是要停下收税,朕心中还有些不愿,既然这新土地税的事情可以先放下,那么,那卖爵之事,可否先提上日程?” 听到司马遹这句话,王生更是摇头。 “陛下,恐怕这卖爵之事就更加不宜操之过急了。” 看着司马遹一脸迷惑的脸色,王生说道:“新土地税之事,恐怕已经有朝臣觉得陛下是在胡闹了,若是卖爵之事一出,太极殿外,恐怕是要跪满臣子的,届时,陛下也就不好收场的,难不成陛下还要与上次一般,罢免半朝官吏?” 上次罢免半朝官吏,实在是迫不得已。 而且在罢免了这些官吏之后,司马遹马上也受到了教训。 那便是他下发的政令速度变得极慢,而他个人的事务,更是涨了一倍不止。 也是在那段时间,司马遹让王生入宫,替他处理了一些奏章之事。 不然,他恐怕是要在这案牍之上累死的。 上次处理事情的方法,还是太冲动与稚嫩了。 现在的司马遹如果回到当时,肯定是不会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的。 “那新土地税之事暂时停下来,让朝中的风波,先慢慢平息下来。” “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再说道:“现在事发突然,而且,朝中百官,以及洛阳勋贵能够如此迅速的得到消息,恐怕这背后,是有有心人作祟的,而且,陛下大可让中领军过来,以臣下对中领军的了解,中领军虽然是着急,但不会昏了头,在豫州收税收的如此彻底,此事,恐怕是有猫腻的。” 王生轻轻看了司马遹一眼,说道:“这作祟的人,只怕是齐王,届时陛下说明缘由,再发下诏书,将逆贼司马冏诈死谋逆的事情公之于众,这新土地税的焦点,自然也是转移到齐王身上了,之后,这新土地税的事情,便又可以进行下去了。” “爱卿所言甚是,朕都差点糊涂了。” 中领军华恒能力是不足,但是胆子也是没有那么大的。 只要能说明豫州的事情与华恒无关,再将齐王牵扯出来。 这新土地税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而他,也能继续收税了。 钱,没有一个人会嫌多,即便这个人是皇帝。 第一百章 惊弓之鸟 “那朕现在便让中领军过来,问问此事他究竟是如何做的。” 王生轻轻点头。 大内官听命之后,也马上去华府召见华恒了。 这豫州乱起的消息既然在洛阳勋贵中也渐渐传播开来了,华恒作为新土地税的执行人,自然也是在前一刻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乍一听这消息,华恒当时就是六神无主。 在这种情况下,他直接回到华府,这新土地税的有关事务,都暂时不管的。 现在豫州出了这样的事情,别说是新土地税了,这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问题。 华恒哪有心思去管新土地税的事情? 后悔啊! 华恒现在是悔不当初。 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陛下重用呢? 之前他为中领军,虽然不得陛下多少重用,但中领军在朝中也算是一个显要的位置,权势也是不轻了。 当初就应该听尚书令的话。 只是... 这天下,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华恒心中即便是后悔,那也没用。 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现在的危局。 华恒知道自己的智谋还是比较简单的,如今又是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的状态,自然是要荣阳长公主来帮忙参谋了。 “豫州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荣阳长公主一听发生的事情,眉头也是紧皱起来了。 此事,已经是非常危急了。 不过,荣阳长公主见到华恒六神无主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训斥道:“夫君,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到如此地步了,便是慌乱,也是没有任何用处了,与其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终日,不如来想一想,陛下会如何做,我们又能如何度过这个危局。” 新土地税是华恒负责的。 而现在豫州因为新土地税的事情发生了叛乱。 华恒的罪过,当然是跑不了的。 但是... 罪责可以,这个罪责的大小,还是可以争取的。 “夫君是陛下身边的人,这新土地税又是替陛下做的,陛下定然是会保住夫君的,我看你也不用太过于紧张,另外,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见到了荣阳长公主,华恒也觉得找到了主心骨,这心里,也就不那么紧张惧怕了。 “公主问罢。” “豫州的新土地税之事,也是夫君负责的?” “可以这么说。” 华恒脸上顿时露出苦色。 “实在是陛下催得紧,我不得不加快速度,豫州又离洛阳近,收税之事,自然是豫州首当其冲的,加之豫州比之其他地方,算是比较富裕了。” 比较富裕,也就是说收的税金便更多了。 华恒为了筹集皇帝所言的十万金,还有自己先行垫付给王生的一万金,自然行事也是激进起来了。 “如此说,豫州之事,与夫君当真是脱不了干系?” “这个,干系自然是有的,但是这新土地税之事,我是交给了豫州各地郡守去做,而且税收之事,也是要他们严格按照陛下的旨意去做的。” 听到华恒这句话,荣阳长公主差点没有被华恒给气晕过去了。 她脸色通红,呼吸急促,胸口也是剧烈起伏起来了。 “莫非你不知道,这些官吏有多贪心,你将收税的权利交给那些官吏,他们不从中捞些油水,那才奇怪了,你,你当真是要气死我了。” 华恒现在满脸都是后悔之色。 但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陛下实在是催得太急了,若是我前去豫州收税,莫说是整个豫州,便是一郡之地,没有十多日,也是做不完的,而十多日一个郡,恐怕陛下所给的三十日期限,根本筹集不到十万金,我也是没办法啊!” 华恒脸色颓然,说道:“我自然知道哪些郡县官员是要贪些钱财的,但没有想到他们的胆子大到了这种程度,恐怕他们送给我一万金,自己就能贪墨两三万金,黑,真是太黑了。” “呼~” 荣阳长公主真的怕自己在这个时候被华恒气死了。 果然... 还是自己太过于勉强他了。 自己的这个夫君,也并非是做大事的人,如此勉强,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来。 荣阳长公主轻轻摇头,说道:“现在说这些事情,已经是没有任何用处了,豫州之事,陛下问起来,你不能如实告知。” 不如实告知? 华恒脸上露出担忧之事。 “只是我的事情,恐怕是瞒不住的,那些郡守为了自保,定然是会把我推出来的。” “此事夫君当然是有责任的,但是主要的罪责,是在那些太守身上的,夫君是将陛下的诏书给了他们,将陛下交给你的事情交给了他们,这贪墨税金的事情,都是他们做的,与夫君无关,夫君可是没有收半点好处的。” 听到荣阳长公主这句话,华恒脸上就更显犹豫了。 “公主,其实,此事与我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关系,好处,也是收了一些。” 收了好处? 荣阳长公主美目圆瞪,胸口也是剧烈起伏起来了。 “你再与我说一遍?你收了这些人的好处?” 华恒现在也感到非常委屈啊! 他收的钱,不过是给广元侯的一万金而已。 在华恒心中看来,他是一点都没有贪墨的。 但是实际上,他确实也贪墨了,而且是贪墨了一万金。 一万金... 这数目已经是不小了。 甚至可以说是很大。 对于皇帝来说,砍了华恒的头,那更是绰绰有余的事情了。 “你..你...” 荣阳长公主一屁股坐在地上,现在不知道是该哭该笑了。 “这种事情,就不应该让你去做。” 后悔了,现在荣阳长公主也后悔了。 “既然事情是这样的,那你便与陛下将所有事情都讲清楚,从实说来。” “广元侯的事情,也说?” 他与广元侯的交易,可是私密之事,若是说出来了,广元侯也难逃一劫。 “广元侯的事情,先不说,但是,你要先与广元侯见上一面,要他帮你说话。” 说到广元侯,荣阳长公主心中的信心也变足了起来。 是的。 陛下平时最是听广元侯的话,现在若是有广元侯在一边给自家夫君说好话,虽然华恒的罪责是难免的,但是这个罪责,定然是不会太大的,至少,小命是会保住的。 “只是...” 现在华恒脸上还有担忧之色。 “只是若是广元侯不愿意为我说话呢?” 前几次去金谷园见广元侯,广元侯对他的态度是爱理不理的。 要不是看在这一万金的份上,更是不会为他在陛下面前说话。 “广元侯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便是会做聪明的事情,要是让陛下知道他与你做交易,还是利用了陛下的信任,哼哼,广元侯也是难逃一劫的。” 广元侯是聪明人,这是全洛阳,或者说是全天下人都清楚明白的事情。 既然广元侯是聪明人,那么他一定是会帮自己说话的。 这个逻辑,很有道理。 华恒轻轻点头,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出发。” 荣阳长公主轻轻点头。 “快去吧,恐怕陛下也是要召见你了。” “嗯。” 华恒匆匆点头。 看着华恒匆忙而去的背影,荣阳长公主脸上的担忧之色,是移之不去的。 她今日身穿简洁的常装,整个人看起来落落大方,姿容绝绝。 只是... 穿的再是好看,这心里的担忧,还是弥漫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希望这一次,真的能化险为夷啊! 荣阳长公主也想明白了,既然华恒不是做大事的人,那便不要去做大事了,便是待在家中,也不无不可。 太一大神,泰山府君,天上地下的神明,还请保佑我我家夫君,这次能够渡过难关罢。 荣阳长公主在心中暗自祈祷。 而华恒匆匆出府,只是还没有出多少,门都还没出去,便是遇到了宫里来召见他的内监。 “中领军,随奴奴婢走一趟罢。” 走一趟? 华恒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当然。 他要拒绝皇帝的召见,自然也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不知道陛下召见我过去,是有何事?” “是什么事情,中领军心知肚明,便不用奴婢来说了,现在时间不等人,陛下可也是等得急了,中领军便莫要耽误时间了。” 态度! 从这传令内监的态度来看,华恒便知道这次入宫,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是中领军,又有爵位,又是荣阳长公主的夫君,还是陛下身边重臣。 平时见到他的内监,都是尊敬有加的,在得陛下召见的时候,他问是什么事情,这传令内监都是会回答的。 哪里是像现在这样的态度? 狗东西! 华恒在心里暗骂这些阉人,但脸上却还是挤出了勉强的笑意。 “那好吧。” 原本是想先去见广元侯的,现在看起来,只有先过了陛下那一关,才有一些生机啊! 到了现在,华恒也知道便是自己再紧张,也是没有用的了。 既然陛下是将这新土地税的事情交给了我,那么,陛下一定是会保我的。 而且。 我为陛下做事,殚精竭虑。 如今已经是筹集了四万金,加上自己府上的一万金,那就是五万金。 如今时间才过了一半,这五万金,也是达到了陛下的要求。 陛下便更不会责罚我了。 想着想着,华恒心里也渐渐有了底气。 不过。 这个底气,是在出府之前酝酿出来的。 当华恒乘坐马车,越来越接近皇宫的时候,这原本酝酿出来的一点点信心,也渐渐消磨。 入宫,到了太极殿外的时候,这恐惧,马上在他心中又站了上风。 咕噜~ 华恒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 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了。 害怕归害怕,既然这件事皇帝召见,那么,皇帝他肯定是要见的。 呼~ 华恒深吸一口气,还是踏入太极殿偏殿之中了。 在偏殿之中,皇帝司马遹正等待着华恒。 “臣华恒,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司马遹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华恒,轻轻的哼了一声,但还是说道:“起来罢。” “诺!” 皇帝的一声冷哼,华恒自然也是听在耳中的。 这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代表着,皇帝好像是对他有意见。 看来,今日的事情,是难了了。 华恒心里已经是沉入谷底了,但是在起身的时候,他的眼睛确实发亮起来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广元侯! 广元侯现在居然在太极殿中,太好了,太好了。 华恒才对没有见到广元侯而感到遗憾,现在王生就出现在他面前,看来,是他华恒命不该绝啊! 被华恒一直盯着,王生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礼貌性的问道:“中领军,莫非本侯身上有花不成,看的如此津津有味?” 见到王生,华恒顿时便的镇定不少,之前的慌乱,也消失殆尽了。 “君侯何出此言,只是君侯玉树临风,不觉让人多看一眼,而且,不想在下被召见,广元侯居然也在此间中,当真是巧妙得很。” 华恒所言,似乎很有深意。 王生只是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华恒话中的深意在哪里了。 这家伙是觉得自己收了他一万金,所以要帮他说话? 度过这个难关? 若是不帮他度过这个难关的话,就鱼死网破? “中领军,这豫州的事情,你是如何做的?” 司马遹将华恒召见过来,可不是看华恒与王生之间说话的。 他要弄明白豫州的事情。 “陛下,豫州之事,与臣确实有关系,但是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完全是因为各郡县郡守从中作梗,贪慕钱财所致的。” 说着,华恒将他在华府说给荣阳长公主的话大半说给了司马遹。 当然... 涉及他贪污一万金的事情,他就隐而不说。 这一万金,他直接拿出来了。 亏! 这一万金,就当自己喂了狗了! 想着,华恒还特意看了王生一眼。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朕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到你的手上,你居然还敢假借他人之手?” 司马遹这句话的时候,责怪之色是丝毫没有掩饰的。 “臣失职,臣有罪。” 华恒连忙跪伏下去,现在若是说自己没罪,那岂不是在惹皇帝生气。 他这种架势搞出来,广元侯,你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话了罢? 第一百零一章 生死自求 王生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华恒。 他心中也明白,华恒做出这种姿态,便是要他在皇帝面前说话的。 但是... 自己为什么要帮你说话? 皇帝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到你华恒的手上,即便是时间紧迫,你也不应该将收税的权力下放到豫州郡县太守手上,难道你不知道,人性本来就是贪婪的?难道你不知道新土地税原本就饱受非议,做事的时候,更加应该小心翼翼。 你知道吗? 你知道。 但是你怎么做的? 你明知故犯。 主观上,你的行为构成了豫州之乱的结果,客观上,亦是如此。 主观与客观一致,你的罪责,当然是坐实了。 现在在你罪责坐实的情况下,要我为你洗白。 即便王生自己知道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自己说的话自然是有一些份量的。 但是... 为何要说? 这种份量,会因为自己的错误言论,而逐渐下降,这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事情。 所以王生沉默。 王生沉默,皇帝可不沉默。 “你知罪,你还知道你知罪,要不是看在荣阳长公主的份上,朕今日就要将你投入死牢之中,豫州之乱,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人家妻离子散,现今朕要派朕的士兵,为你收拾这个烂摊子,这一场仗打起来,就是万金之数,万条性命,你可知?” “臣,臣知罪。” 被司马遹一番训斥,华恒额头上也冒出细汗来了。 “你知道便好,现在朝野议论纷纷,便是朕要想保你,也是很难保,你得有能力说服那些朝臣,这不是你的原因,否则...” 司马遹没有在后面继续说话,但是后面的内容,再场三人,都是清楚明白的。 而华恒额头上的细汗汗珠变大,从脸颊滑落,脸色也变得煞白起来了。 他知道,皇帝是可能要了他的命的。 广元侯! 广元侯现在为什么不为自己说话? 难道他不怕自己把贿赂他的事情告诉陛下? 他便如此相信陛下对他的信任,不觉得这一万金,会断送他的前程甚至是性命? 在这个时候,华恒很想将这件秘事说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 广元侯现在的想法,他还不清楚,但有一件事,华恒是非常清楚的。 他想要活下去。 而若是将贿赂广元侯的事情说出来,那么这件事情可能就会变得不可收拾起来了。 这是鱼死网破的做法,但是现在的华恒,还不想与王生鱼死网破。 “臣下一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罢,你先回府罢,明日朝会,能做成如何,便看你自己的了。” 司马遹这句话说得委婉,但是意思却是很直白。 不是朕要你的性命,而是天下人要你的性命。 而你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便是说服群臣,说服天下人。 说服他们,此事,主要的罪责不在你华恒身上、 “诺。” 华恒瞥了王生一眼,缓缓退出太极殿偏殿。 华恒离去之后,司马遹瞥了王生一眼,说道:“方才,中领军是想要你为他说几句好话罢?” “确实如此。” “呵呵,照理说,华恒也是从太子宫一路追随朕的老人了,朕在这个时候,应该对他宽和一些,只是,朕将新土地税的事情交给他来说,他却是敷衍了事,实在是让朕失望,不仅十万金,没有给朕筹集完全,更是将豫州都搞乱了,若是朕还能原谅他,恐怕天下人都不会原谅朕了。” 皇帝这是把人卖了,还想要华恒给他数钱啊! 在心里,王生替华恒默哀几秒。 对于司马遹的本质,王生早就看清了。 正是因为看清了皇帝司马遹的本质,所以王生提出这个新土地税,却不去实施这新土地税。 若是他去做了,华恒的下场,便是他的下场。 别看王生现在在司马遹身边的地位有多高,又有多得司马遹的信任。 但这一切,都是空谈。 到了抛弃自己的时候,司马遹不会皱一下眉头。 做了几个月的皇帝,司马遹早就有了皇帝样子。 而皇帝是怎么样的? 冷血。 不择手段。 毫无疑问,在这方面上,司马遹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陛下,中领军虽然在新土地税上有过失,但毕竟是荣阳长公主的丈夫,而且做事,也是兢兢业业,陛下若是能够从宽处理,便从宽处理为好。” 司马遹轻轻点头,说道:“这个道理不用你说,朕心里是明白的。” 明白? 恐怕是装明白罢! 不过,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皇帝要装睡,他王生又怎么叫得醒? “陛下,那臣下告退了。” “去罢。” 司马遹轻轻摆手。 “谢陛下。” 王生缓缓出了太极殿偏殿。 还没出太极殿的范围,王生便是被华恒拦下来。 “广元侯,方才你为何不为我说话?” 此时的华恒脸上满是怒色。 原以为你看到了我的提示,不想是视而不见。 “中领军此言何意?” 看着王生一副装糊涂的模样,华恒狠得是牙痒痒的。 “广元侯,我看你还是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莫非你真的不怕我在陛下面前告发你?” 王生静静的看着华恒,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眼睛里面,也多是打趣之色。 “怕,本侯当然怕了,但是王生本侯相信,你不会在陛下面前告发我的。” “那可不一定。” 王生无所谓的态度,就更让华恒恼火了。 原来以为自己手上握着的是王牌,但是在王生眼中,这个王牌还像是不值一提一般。 被轻视了! 广元侯居然敢看不起我! “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身后可是还有荣阳长公主的,陛下向来尊敬长公主殿下,而君侯身后,可是没有这样的人的。” 把荣阳长公主搬出来了? 王生轻蔑一笑,说道:“我看你大可不必如此,本侯原本就深得陛下信任,你这一万金,能不能让陛下相信,还是一回事,再说了,本侯与太后有恩,而且本侯身后,可也是有一位公主的。” 就你身后有公主? 当我家广平公主是不存在的啊? “哼!” 王生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是意思,却真的是这个意思。 若是华恒与王生鱼死网破的话,华恒肯定是完了,但是王生完不完,这取决于陛下的看法。 磕磕磕~ 华恒的牙咬得磕磕作响,但却不得不服软。 广元侯,果然是全天下最不要脸的人。 明明是做了亏心事,却浑然没有做亏心事的自觉。 陛下身边有这样的人,当真是不幸。 大不幸! “广元侯说话,我华恒自然是说不过的,但是,你拿了我华恒的一万金,为我说些好话,不过分罢?” “过分。” 王生却是重重摇头。 “非常过分。” “中领军也不看看你要本侯为你说什么事情,若是寻常的事情,本侯定然是会为你美言几句的,但是这事情并非是平常的事情,豫州之乱,乱的是几十万人,而且,豫州之事,还牵扯出针对陛下的阴谋,你说关于此事,本侯敢说话?” “阴谋?” 华恒的注意力被王生稍稍分散了一些。 “什么阴谋?” “呵呵。” 王生看了华恒一眼,轻轻摇头,叹气一般的说道:“现在的中领军,连陛下为何如此生气的原因都没有找到。” 陛下生气的原因? “广元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华恒的眉头皱起来,说道:“陛下之所以如此生气,不就是因为豫州的事情。” “是因为豫州的事情,但也要看是豫州的什么事情。” “豫州之乱,那些太守官吏从中贪污,落得现在的局面。” “非也。” 王生轻轻摇头。 “不是这个,又是什么?” 华恒思来想去,豫州除了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 “是因为齐王。” 在这个时候,王生也不想隐瞒华恒了。 一方面,王生与华恒是无冤无仇的,没有必要真的要搞死华恒。 另外一方面,齐王在豫州搞事的消息,过几日,也就不是什么秘事了,而且,天下之中,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 所以现在把这事情告诉华恒,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齐王?只是齐王现在不是在封国之中吗?” “那是新齐王?” “新齐王?” 华恒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莫非这天下有两个齐王不成?” “这天下还真有两个齐王,原来的老齐王,诈死。” 王生说的很简单。 华恒脸上的惊愕表情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勉强将这个消息消化了。 “这豫州中,居然还有这一层隐秘在里面。” “当然。” 王生轻轻点头。 “不然中领军以为,只是因为一些官员贪污,这豫州的局势便会如此?若是一郡之地还好说,这是大半个豫州都暴乱了,其中,中领军便没有看出一些异常来?” 华恒仔细一想,果然是想到了豫州的异常之处来。 对啊! 即便是有官吏多收了一些税收,但肯定也是不敢收得太严重的。 即便是一个两个胆子大,这新土地税敢收得重了一些,那其他的,胆子可能是没有这么大的。 毕竟当郡守,胆子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将齐王的存在串联其中,那现在豫州的动乱,就完全可以解释了。 “此事是齐王在里面搅局?” 王生重重点头。 “便是齐王。” 呼~ 如果能够将自己的罪责完全推到齐王身上,或许,自己身上的罪责也会轻许多。 虽然责罚是少不了的,但最少自己的身家性命是可以保住的。 “只是,如何将罪责推到齐王身上?” “那便是中领军要想的事情了。” 王生在这里与华恒说了这么多话,就是为了点醒华恒。 不然,皇帝只给华恒说一句你明日要说服天下人。 如何说服,怎么说服,通过什么方式说服。 甚至连齐王这个存在,他都没有告诉华恒。 华恒这样回去,这明天,恐怕是只能引颈受戮了。 毫不客气的说,王生救了华恒一命。 但是给华恒想主意,这就是在王生的业务范围之外了。 自己该说的话,也是说的足够多了。 “君侯,既然是要伸出援手,不如帮人帮到底,华恒日后,定然是会记住这个恩情的。” 恩情。 恩情当然是很有用的东西。 但那也是得看谁的恩情。 如果这是王衍的恩情,王生会觉得很有用。 但是华恒的恩情,份量就没有那么足了。 不过,加上他背后的荣阳长公主,提点几句,还是不成问题的。 “也罢,既然是要将罪责推到齐王手上,你便得有证据,这一日下去,不管你如何做,这证据是要搞出来的,不管这个证据,是真是假。” 王生的话,已经是说的很明白了。 现在的皇帝,就是想要将罪责推到齐王身上,若是你华恒将这罪责推不到齐王身上,那么,只能先献祭你华恒的性命,让豫州的事情,不至于暴乱升级。 而且,皇帝顺便也能摆脱朝臣对新土地税的关注。 既然提出这新土地税的人已经死了,那么,事情自然也是解决得差不多了。 “只是假的证据,恐怕....” “豫州离洛阳百里之地,便是假的证据,只要是证据,能够以假乱真就行了。” 证据的真实性很重要吗? 从某一种观点来看,证据的真实性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从另外一个观点来看,这个真实性,却又不是那么重要。 皇帝需要的证据,只要大多数人相信就好了,事实是什么,不重要的。 洛阳离颍川,太远太远了。 “我明白了。” 王生的一番话,让华恒眼睛大亮。 “如此的话,那我便先回去了。” 对于王生,华恒心中始终是没有多少好感的。 但若说是怨恨,在今日广元侯说了这番话之后,这心中的怨恨自然也是不存在了。 华恒心中已经是暗暗发誓了。 日后,与这个广元侯,能不扯上关系,就不扯上关系。 这个广元侯... 实在是太让人看不透了。 在他眼中,自己的思绪,仿佛都藏不住的一般。 “中领军请。” 第一百零二章 火枪威力 看着华恒渐渐的在自己身前消失,王生轻轻摇头。 对于华恒... 王生心中也是没有什么想法的。 他与华恒,原本就是无仇无怨的,自然也是没有必要一定要害死他。 至于害怕华恒,那更是没有的事情了。 华恒所谓的底牌,其实在王生看来,不值一提,而且,他早就将华恒的底牌化解了。 真正的谋士,都是一步三谋的。 现在皇帝的事情已经是解决了,那么,现在回去,可还来得及去邙山? 王生计算一下时间,轻轻摇头。 现在回金谷园,恐怕就已经到正午了,再到邙山,恐怕只有两个时辰游玩的时间,甚至更少。 基本上,都是来来去去的行程。 不过... 这邙山自己还是要去一趟的。 现在豫州出了事情,明日的朝会,王生自然也是要在场的。 而且他身上还有征伐魏郡的事务,恐怕豫州的事情一出,司马遹一定会让他快些出兵的。 再有这几日的闲适,恐怕是不多了。 王生计较了一下,还是决定速速回去,再去邙山田猎。 毕竟在他心中,对囡囡,对张氏红袖她们,心中还是略有歉意的。 如今有机会出游,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哪怕是赶路,也是有赶路的乐趣的。 当然... 即便是王生不想承认,也是得承认,他心中最大的目的,就是想去看一看赵猛在邙山中选的地址。 只有这个地址让王生心中真正放心了,他才会用。 进入这个邙山练兵之处的人,肯定是不能再出来的。 短期不能出来。 直到王生要用到他们的时候。 想明白这些,王生也是快步出宫,坐上车辇,朝着城外金谷园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 另外一边,华恒也是迅速出宫的。 比起他入宫之前的恐惧,他出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虽然也很严肃,但已经是没有多少惧色了。 现在的局势虽然一如既往的不容乐观,但起码,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 明日就是朝会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是不多了。 回到华府,华恒马上去见了荣阳长公主。 “公主,我回来了。” 回来了? 荣阳长公主听到华恒的声音,便是快步小跑出来了。 他还以为,因为豫州的事情,陛下会让自家夫君连皇宫的门都不给出呢! 她整理打扮了一番,正是要入宫的架势。 只要陛下想要对华恒不利,她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要将华恒的命救回来! 但是显然,陛下还是念及旧情的。 自家的夫君,毕竟也是在陛下身边的老人了。 “夫君,回来就好,陛下召见你,都说了什么话?” 见到荣阳长公主,华恒心中自然是非常开心的,但一提起皇帝,华恒的脸色便又变得有些阴沉起来了。 “陛下,与我说了豫州之乱的事情,我也与陛下明说了全部,除了我贪污与广元侯的事情外。” 荣阳长公主轻轻点头。 “陛下如何说的?” 华恒脸上苦笑,说道:“陛下自然是训斥了我,甚至要我的性命,当然,我的这条命能不能捡回来,还得看明日的朝会。” 华恒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到了现在,他也早就镇定下来了。 听完了华恒的话,荣阳长公主思索起来了。 “如此说来,陛下并没有放过你,而是要你自己脱罪。” 华恒轻轻点头。 “便是这个道理。” 一想到陛下是如此薄情,华恒现在的心情也非常的低落。 或者说是失望。 他一心想要得到皇帝的信任。 原以为这新土地税交给他之后,便是皇帝的信任。 自己已经是陛下身边的重臣了。 但是在事实面前,这个所谓的陛下重臣,又算得了什么? 陛下丝毫没有想维护他的意思。 陛下啊陛下! 这些日子来,我华恒可是连一天的安稳觉都没有睡过的啊! 这现在的下场,以及前些日子的努力,华恒突然感觉到自己非常的不值。 “既然陛下让你出宫,为何不去见广元侯,广元侯有把柄在我们手上,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华恒苦笑一声,说道:“我知道陛下明日朝会的用意,便是广元侯告诉我的,只是他告诉我该如何做,却是没有告诉我具体的方法是什么。” 荣阳长公主眉头一皱。 “广元侯如此惜字如金?难道他不怕自己的事情败露出去?” 华恒轻轻摇头。 “我看广元侯的表现,他像是不怕我将他的事情说出来,好像是有所依仗一般。” “如此,那倒奇怪了。” 荣阳长公主自然是非常迷惑的,不过想了一下,也就释然了。 “也对,广元侯乃是天下有数的聪明人,他既然敢收夫君的一万金,自然是想好了后路了,只怕便是夫君将你与他之间的秘事说出去,广元侯也不会损伤多少,只是,广元侯的依仗信心到底是什么?” 荣阳长公主心中顿时有了好奇心。 当然,他也知道,现在可不是好奇的时候。 现在,是要想一想明日朝会上的说辞。 如何,能够将华恒的罪责,推到豫州的齐王身上。 “夫君,这事情,我们可得好好计策一番了。” 华恒重重点头。 “自然是要的,只是,如何将罪责推到齐王身上,我心中也没有多少底气。” 到现在,荣阳长公主心中的底气反而是比华恒的要多。 “夫君勿扰,既然陛下给了夫君一条路,那这一条路,自然是生路,不会是死路的,如今在朝堂之上,敢为齐王说话的,绝对不超过一掌之数,夫君所言,即便是假的,也是证据,没有人敢来反驳的。” 现在敢在朝堂上为齐王说话,那岂不是当着皇帝的面打脸? “所以说,我们的证据,说明齐王的罪责越重越好,将齐王变成十恶不赦的谋逆之臣,恐怕这就是陛下要做的....” 荣阳长公主与华恒在房间之中,开始了明日朝会的准备。 ............... 而此时金谷园之中,王生终于是回来了。 离他去洛阳,已经是过了两个时辰了。 不过王生还是宣布去邙山春猎。 小萝莉听到王生的宣布,当即跳起脚来,要不是张氏在一边盯着,都要跳到王生身上了。 囡囡开心,但是张氏脸上却是眉头微皱。 “大郎,现在时间也是不早了,我看,还是明日去罢。” 现在已经是正午光景了,到了邙山,确实是有些晚了。 “不碍事,现在去了,可以在邙山脚下的庄园过一夜,况且,我明日有事情,之后恐怕也是不得空了。” “既然大郎如此繁忙,我看这邙山最好还是不要去了。” 王生当然知道张氏是为了他着想。 “阿娘,囡囡要去。” 好不容易出去一次,囡囡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现在连忙给张氏撒娇。 “不要胡闹,待在家里,有为娘陪着你,难道还不够?” 小萝莉嘟着嘴,确实是不敢说话了。 “二娘也别吓着囡囡了,不碍事的,出发罢。” “嘻嘻。” 囡囡笑了笑,跳着在王生身边转圈圈,这愉悦的心情,可是直接表露出来了。 “出发吧。” 王生坐上马车,囡囡紧随其后,张氏见王生心意已定,加之囡囡也确实是想要出去游玩,也就点了点头了。 “唉,你就是太宠着这丫头了。” 张氏叹了一口气,但看着囡囡脸上的笑容,最后也是笑起来了。 在王生起势之后,张氏身上也多了几个包袱。 一行人缓缓出了金谷园。 这阵势,可是相当大的。 光是奴仆,恐怕就有百人,更不用说五六辆马车牛车了。 在路上,囡囡就像是小精灵一般,又像是小蜜蜂,一直在王生耳边嗡嗡叫。 像是生活中的小事情,好玩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平时。 这样的机会,还是太少了。 不过.. 这次出来,王生出游可不是主要的目的。 邙山脚下的庄园在行进了一大段时间之后,终于是到了。 这不是邙山山庄。 王生在洛阳北郊,还是有好几处庄园的。 这一处庄园,明显就是要比邙山山庄大上许多,而且环境也是要适宜住人一些。 毕竟邙山山庄是真的在邙山脚下,眼见过去,只有灌木丛林,加上小碎石快,可谓荒凉至极。 王生现在这个歇脚的庄园就好上许多了。 既然是打猎,自然就不是在这个庄园之中了。 王生让刘勇带着四五十个庄卫,跟在广平公主囡囡她们,自己则是找个个借口,与从邙山山庄来的赵猛一行人,朝着赵猛在邙山山庄选定的隐秘之所前行去了。 赵猛选的地方比较隐秘,因此到的时间也很长。 即便是快马奔行,还是走了快一个时辰,这才到赵猛选定的隐秘之处。 王生从走进来的路途,便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人迹罕至。 路是真的不好走。 前一段还有路,后面一段,完全就是在开路。 小湖静静的在王生眼前,像是明镜一般,从这里看过去,没有什么异常。 而赵猛再领王生走了一段,便可以看到一个隐秘的小山洞。 这个山洞,只容一人通过。 走进去,却发现别人有洞天。 很大。 洞穴很大。 安置数百人,是绰绰有余的。 只不过这山洞的条件一般,恐怕是要好好整理一番,不然,要在这里面住人,训练,恐怕长时间待下去,对身体都有些损害。 再与赵猛说一些事情,王生便拿起火绳枪,按上弹药。 王生刚想点燃这个火绳枪,试试威力,但是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 万一这火绳枪炸膛了,他不是命都没了? 给其他人,王生也不适合。 想了一下。 王生将火绳枪固定住,拿一根绳子拉住扳机,点燃一头火绳引线,放在火药池中。 速速速~ 一阵局促的火药燃烧的声音。 王生拉住绳子,也就是扣动扳机。 彭~ 一声闷闷的响声,火药池中的冲力推动着里面的弹丸,朝着前面的树桩打了过去。 威力还不错。 弹丸深嵌在树桩之中,甚至还打下了一些木块。 成功了! 王生在心里吐出一口气来。 这火绳枪能够成功,那就再好不过了,王生心中的底气,也是有了一些。 “主君,这是?” 赵猛看到这被自家主君寄予厚望的‘火枪’,发出了这么有威力的东西,脸上也是震惊得合不拢嘴。 “这是火绳枪,用里面填充火药,弹丸,用火绳点燃,再扣动扳机,将弹丸发射出去...” 王生与赵猛解释了好久,这家伙才反应过来。 “主君,你这火枪,能射多远?” “应该与弓箭差不多。” 如果是精良的火绳枪,射程自然是比传统弓箭要远的,但是,王生这个火绳枪1.0,,恐怕是不能一下子就到那种地步的。 “多久可以射一发?” “比弓箭要久。” 赵猛是求实的人,他想了一下,说道:“主君这个火枪,看起来厉害,但实际上,没有弓箭要好,长弓的话,熟练的弓手可以连射几箭,主君这个火枪,恐怕就不行了。” “先别小看他,过几日我教你个方法,绝对比弓箭要好使。” 火绳枪一种早期火药步枪,这种枪装填发射极为麻烦,通常要先从步枪前段灌入火药,用压管压实,再装入铁丸,然后装好火绳,最后点火发射。 这种枪只能平射或者仰射,俯射的话,可能铁丸和火药就直接从枪口漏出来了。 由于火药技术落后,以及士兵塞填的火药量不足,会引起威力不足,而塞填过量则可能炸膛。 由于枪管铸造工艺差,更别提有膛线了,弹丸形状不规则,这种枪的精度真的只能靠信仰了,比如你看见战友和敌人在对峙,你端着火绳枪从侧面摸过去,一枪过去,看见战友倒了。 客观地说,无论是射程、穿透力、发射速度还是精确度,早期火绳枪都远不如传统弓弩,那么连弓弩都害怕的骑兵,火绳枪为什么又能够克制呢? 要知道,以火绳枪的命中率和发射速度,最多让你发射一轮,冲锋的骑兵就能近你的身,然后开始剁瓜。 首先,火绳枪射击时的响声、火花、烟雾,都会对马造成惊吓,从而使得骑兵阵型溃败。 毕竟,害怕火花、爆炸,这是除了人类之外,所有动物的天性,而一旦战马畏惧不前,骑兵就成了活靶子了。 后是,实战中,火绳枪会采取排枪、三段击等作战方式弥补精确和射速的不足,通过集中射击、轮流装弹,可以有效弥补不足,并且进一步增加威慑力。 其实关键还是在于训练,八国联军时代,端着刺刀的英军一冲锋,以近身肉搏为专业的八旗兵就崩溃了。 火绳枪,可不是赵猛看得那般简单。 他现在看不起,之后,恐怕会爱上这几块铁疙瘩。 第一百零三章 朝堂争执 在演示了火绳枪的威力之后,王生也是启程回去了。 既然这个地方还是不错的,那作为练兵的地方,自然是极好的了。 这几百人,王生是按着死士的要求去练的。 关键一点,就是洗脑。 传销的技术,王生还是懂得一些的。 刺激的高强度、特殊的敏感性、重复出现的频率(持续性)、适当的环境。 当年巴普洛夫的狗的实验,其实也可以放在人的身上。 不过要在人身上建立这种完完全全的潜意识,要难上一些。 但是... 这个时代,王生找到的人,大多是连饭都吃不饱的人,这种人,别说是有思想了。 王生既然给了他一顿饭吃,他自然是要给王生卖命的了。 更不用说,这些人中,有许多人的家人,也是王生代为抚养的。 这些条件下来。 即便是王生不洗脑,这些人也是会为王生效命的。 当然... 多加一重保障,自然是好的。 这样做,当然是不人道的了。 不过真的要在这个时代讲人道,王生不如现在自杀得了。 什么时代,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经过邙山山庄,王生特意选了几只兔子,还有一头小鹿,便说是自己这两个时辰来的狩猎所得了。 回到原来的庄园,囡囡广平公主还没回来。 倒是张氏红袖绿珠等人在庄园里面,没有出去田猎。 对于张氏来说,她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她的这个身份,再出去,自然也是非常不合适的了。 而红袖绿珠,则是纯粹不想动。 要她们吟诵风月还好,要说去田猎,她们也不会,也不想。 像是广平公主,与囡囡,都是在家里呆的久了,出来见到什么东西都新奇,大半也不是田猎去的。 应该可以说是春游。 当夕阳西下之时,囡囡与广平公主等人才满脸带笑的回来。 “兄长,你怎么不与囡囡一道去打猎?” 原本回来的时候满脸带笑,但是当小萝莉见到王生的脸,这嘴巴马上就嘟起来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原本说好的一起去打猎,结果到打猎的时候,你人就不见了,这算什么事情。 广平公主在这个时候却是捂嘴笑了笑,说道:“王郎,小妹是去田猎,连弓都拉不开,拿着棍子冲向兔子,又哪里抓得到兔子。” 被广平公主一说,王生也知道囡囡为何生气,这生气在哪里了。 原来是因为没有猎到东西。 “囡囡没有打到东西,但我可是在邙山里面打到了,你看。” 王生把战利品陈列出来。 “哼!” 见到王生满满当当的猎物,小萝莉心中就更加难受了。 “也不带上我。” 撅着小嘴,模样可是委屈极了。 王生上前对着囡囡的头发就是一顿猛揉。 再把小丫头抱起来,被王生这样一鼓捣,囡囡心中便是再生气,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了。 “下次打猎,一定要带囡囡一起去,我也到猎到东西。” “好好好!” 好说歹说,终于是让小萝莉心情重新舒畅起来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也是吃了晚饭。 过夜,自然是要在这庄园中过夜的。 不过王生却是回了金谷园了。 这处庄园离洛阳城还是太远了,明日有早朝,要是想要赶到早朝的话,那得天还没亮就出发。 还得是快马加鞭。 这种难受,王生自己可受不了。 ..... 次日早朝。 太极殿正殿之中。 众臣子乖乖在殿中站立。 现在没有人说话,但是朝堂可不像是看起来那么平静。 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对于皇帝的新土地税,已经是有很多人表示不妥了。 平原王是一个,尚书令王衍也是一个。 现在豫州出了问题,证明皇帝的这个新土地税,确实是不合时宜的。 既然这东西不合时宜,自然是要取缔的了。 而且,豫州的问题,要如何解决? 这也是一个问题。 王生站在朝堂中列,低着头,很是低调。 但王生想要低调,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在朝堂之中,王生可是最受皇帝信任的。 “君侯,这新土地税之事,陛下如何说?” 每次早朝,卞粹都会和王生说上两句。 毕竟王生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与王生说几句话,自然也是能够刺探出一些情报来了。 卞粹一问,在王生附近的臣公,一个个的耳朵都是竖起来了。 之前卞粹问得多了,在王生身边的那些臣公也有了这探视偷听的能力了。 “陛下会如何说,我可不知道。” 王生心中暗自翻白眼,你卞粹从我这里打探一两次消息也就算了,还想着一直打探消息? 真当我这里是万事通? 而且,就算是万事通,也得是要收点钱的罢? 你这是一点钱都不给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白嫖? 不可取罢? “君侯深得陛下信任,这点消息,如何会不知道?” 王生呵呵一笑,摇头道:“这新土地税的事情,非常重要,陛下不将此事告知与我,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听到王生这句话,卞粹也知道他在王生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事情来的了。 不过他在来之前,张华已经是有与他通过气了。 这新土地税的事情,他们最好是不要开口说话。 不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现在闭口不谈,是最好的。 他现在来问一问王生,只是想要得到更多的情报而已。 见到卞粹没有问出东西来,在王生周围的那些臣公脸上自然也是露出可惜之色了。 可惜没有在广元侯这里问出东西来啊! “陛下驾到。” 就在众人还暗自可惜的时候,大内官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却是响起来了。 皇帝到了。 皇帝司马遹身穿朝服,脸上非常严肃,缓缓的坐在龙椅之上。 众臣子手持笏板,也是开始给皇帝行礼了。 “陛下万年...” 礼毕之后,皇帝司马遹在这个时候也是开口说话了。 “今日早朝,所论之事有二,其一,是新土地税的事情,其二,是豫州问题。” 司马遹也算是直接,将两个问题直接是抛了出来。 “呼~” 皇帝既然说话了,华恒知道,现在也是该他说话的时候了。 只是现在说话,总是有些忐忑。 他昨夜雨荣阳长公主说了很多的事情,也想了许多计策,但是这些事情,这些计策,最后能不能成功,便是现在的华恒,心中也是没有多少底气的。 但是华恒心里更加明白,若是他现在不说的话,恐怕才是真的寻死。 有一分可能性,也是要自己争取的。 在这个时候,华恒为了活命,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动用自己所有的关系,与朝中许多人都商量好了。 他说的话,这些人来应和。 只是应和的话,这种小忙,华恒相信这些臣子也是会帮的。 华恒敢准备起来说话,不料尚书令王衍先是开口说话了。 “陛下,新土地税之事,现如今已经是怨声载道了,陛下自然是英明神武的,这新土地税所收的税金,也全是为了治国,只是现在有了豫州的事情在面前,陛下对着新土地税的实施情况,还是斟酌再三,再行实施为好,不然这豫州的事情,绝对不是个例。” 王衍是与皇帝司马遹穿一条裤子的。 但有时候穿一条裤子,也是有分歧的。 琅琊王氏因为皇帝司马遹而获得如今的权势。 琅琊王氏自然是离不开司马遹的。 但是... 也不能看着这皇帝就这样作死啊! 这新土地税的事情,在王衍看来,就是荒唐至极。 为了一些钱财,就做出这样的事情,非常不值得。 在前面,王衍之所以没有反对,是因为皇帝对琅琊王氏原本就忌惮,他当时要是说了,恐怕会直接被皇帝针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情况已然是改变了。 豫州出了问题,他作为尚书台的尚书令,给皇帝建议,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当然... 王衍的话如此一说,司马遹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而已,后面的话,他还是没有说的。 从某种角度来看,尚书令王衍的这些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他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陛下,老臣也觉得尚书令所言极是,新土地税之事虽然能够给陛下钱财,一解如今财政窘迫,但是如此杀鸡取卵之事,在日后,恐怕是弊大于利的,非常不妥,如今豫州的事情,也是说明了这些,这些日子来,已经有许多人向老臣这里反映情况了,陛下手上收到的奏章,恐怕也是不计其数了,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平原王... 唉~ 司马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话。 平原王的出发点当然是好的。 但是,司马遹自己也不是傻子啊! 他做出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为了什么? 为了解决现在的困局。 如果现在的困局不解决,这比之新土地税实施后的烂摊子,更难处理。 新土地税的事情,顶多是会激起一些民怨。 但是这些百姓的记忆力总是短暂的,只要自己在将齐王这些人解决了之后,给这些人一些优惠的政策,这些人,自然是会记住他的好的。 收民心,日后有的是机会。 但是除去齐王,现在是最好时机。 过了这段时间,可就难除了。 可惜... 这个道理,平原王不懂。 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为何你连朕的想法都想不明白呢? 王衍与平原王都开口了,燕王司马彤看了皇帝一眼,也是开口说话了。 “尚书令,平原王,我倒是觉得这个新土地税不无不可,这新土地税的出发点,是不差的,之所以在豫州出了问题,恐怕也只是中领军处置不当了一些,与新土地税,是没有多少关系的。” 相比较与王衍和平原王,燕王司马彤就要更纯粹一些了。 司马彤知道,只有他来讨好皇帝,才能获得皇帝的支持,才能有现在的权势。 而且... 这新土地税的事情,没有损害到他的利益。 他对这个国家未来会如何,也不如何担忧。 他想的,是自己的权势,至于其他的东西,又哪里轮得到他去管呢? “燕王此言差矣,此事怎么与新土地税无关了呢?” 见到司马彤将注意力转移到华恒身上,王衍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了。 在一边,华恒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了,但当这话从燕王司马彤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颤抖一下。 这燕王司马彤当然是皇帝的人了。 他说的这些话,自然也是陛下想要说的了。 看来,陛下现在需要我来表态。 华恒旋即手持笏板,上前了一步,说道:“尚书令,平原王所言有些道理,燕王殿下说得也有些道理,但大体上,都是有些偏颇了,尚书令平原王见到豫州的事情,便直说了是新土地税的问题,可谓是有些不严谨?燕王殿下所言之豫州的事情,与新土地税无关,与我华恒有关,这种说法,可是也有些偏颇了?” 华恒的一句话,是向着尚书令王衍,平原王,燕王三人同时开火啊! 现在在洛阳之中,除了皇帝之外,这三个人的权势算是最大的了。 朝着这三个权势最大的人开火,这华恒当真是勇气可嘉。 果然。 下一刻,王衍的反驳便来了。 “若是无新土地税,豫州可会生乱?这御史台的奏章,可会堆积如山?” 在这方面,华恒明显就可以说话了。 他掌握的信息,比王衍要多一些。 “尚书令可知道这豫州的情况是如何的?” “豫州的军报,各郡各国的奏章,不是已经在陛下那边了吗?我尚书台也有备份,自然也是知道的。” 华恒嘴角微勾,接着问道:“那尚书令便觉得,那些各郡各国来的军报,都是完全真实的吗?” 华恒的这句话,让王衍眉头一皱。 “莫非是假的不成?” “这若是各地郡县郡国上报的军报奏章是假的,那中领军是想说,这豫州之乱的事情,都是假的了?” 见到这中领军为了自保,居然上前说胡话,平原王说话也是不客气起来了。 对于他来说,华恒的生死无关紧要。 关键是,要让皇帝悬崖勒马! 第一百零四章 齐泼脏水 “豫州之乱的事情,当然是真的。” 经历生死之劫。 便是你平原王,我华恒又何惧之有? 在求生欲面前,什么平原王,什么尚书令,什么燕王,在华恒面前都是纸老虎一个。 现在华恒也是想明白了。 得罪平原王,尚书令,燕王,自然是一件坏事。 但也就这样了。 与其担忧平原王尚书令燕王三人日后的报复,不如想想如何将自己的小命给保下来。 “既然是真的,那你如何说各郡各国上传的军报奏章是假的?” “陛下,平原王殿下,尚书令,燕王殿下。” 华恒依次对司马遹等人行礼,说道:“豫州的事情,我是负责这新土地税的事情,比之诸位,是更要了解的,豫州之乱,与我华恒,自然是有脱不开干系的,但,绝对不是所有干系,而陛下的新土地税之事,虽然是有些问题,但这些问题也并不是无法解决的。” 华恒说得口干舌燥,但他知道,他还得继续说下去。 “豫州之乱,本源不在于新土地税,也不在于我华恒,而是在于一个人。” 王生心里暗想,来了! 这华恒,为了自保,这准备得可真是不少。 “何人?” 倒是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司马遹,给华恒唱双簧了。 而司马遹的这个回应,无疑是给了华恒更多的信心。 不管怎么说,既然皇帝愿意给他说话,那就是好事。 即使这话并非是支持的话。 “齐王!” “齐王?不可能!” 平原王是宗正,对宗王的事情可谓是知之甚深。 “齐王一直在封国之中,若是他能如此远的遥控豫州,那...不可能。” 平原王再次摇头。 “不是这个齐王。” 不是这个齐王? 平原王愣了一下,而尚书令王衍的眼睛却是闪了闪。 他突然知道华恒要说的是什么。 王衍瞥了一眼在龙椅上端坐着的皇帝,也明白了皇帝今日的早朝是干什么的了。 因为齐王! 齐王司马冏! 齐王还活着的消息,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个秘密,但对于王衍来说,不是。 琅琊王氏权势滔天,连带着的,是琅琊王氏的信息获取能力也是直线上升的。 颍川之中,确实是有背叛齐王的人,而这背叛的人,正是投靠琅琊王氏。 相比较齐王,明显是同为世家的琅琊王氏更让人放心。 王衍在之前便知道这个消息了。 原以为皇帝不知道,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皇帝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说不定知道消息的时间,比他早太多太多了。 “不是这个齐王,又是哪个齐王?” 平原王属于那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 “齐王司马冏!” 华恒终于也是直说了。 华恒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刻深水炸弹一般,顿时在朝堂上炸开了锅。 朝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早朝,顿时变成了菜市场。 “肃静!” 司马遹轻轻喊了一声,下面的声音也是瞬间的停了下来。 “中领军继续说。” “诺!” 皇帝的这句话,无疑是说明华恒所言,是真的了。 “齐王司马冏之前在洛阳诈死,本就是为了陷害陛下,不想计策没有得逞,或者说他便是想要通过诈死,来达到谋逆的目的,豫州之中,齐王势力雄矣,我与颍川陈氏有联系,知道齐王的情况,齐王,与龙骧将军董艾一道,已经是控制了大半个豫州,宛城的士卒也被其蒙蔽,为贼王所用。” 缓了一口气,华恒再说道:“这豫州之所以出现今日的情况,与陛下的新土地税无关,与我华恒,也是没有多少关系的,这关系最大的,自然是齐王,齐王贼心不死,意图谋逆,在颍川之中,更是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借着这个新土地税的由头,肆意残害豫州百姓,以至于官逼民反....” 在后面,华恒算是将他与荣阳长公主想了一夜的黑锅,都朝着齐王身上砸了过去。 许久,华恒才给自己的一番话来了一个收尾。 “是故,豫州之事,齐王为首恶!” 华恒的一番话,总算是把事情转移到齐王身上了。 “若如中领军所言,那豫州的事情,确实与新土地税无关,也与中领军没有多大的干系。” “不错,原是齐王的原因。” “陛下,还请快快向颍川出兵,如此大奸大恶之人,应该早早就地正法。” ........... 在这个时候,水军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到现在,这朝堂的局势,已经是渐渐被华恒掌握起来了。 虽然说让这些朝臣帮他说话,花费了不少的恩情与代价,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还都是值得的。 最起码,没有亏本就是了。 “只是,齐王未死,还有齐王在颍川做出如此大奸大恶之事,你有何证据?” 平原王对齐王一脉,也是有些情分。 现在听到中领军如此说,他当即就有些不乐意了。 “臣下所言,句句属实,这在几日后,平原王殿下便可以知道了,况且陛下圣明,自然是会对此事有些决断的。” 说着话,华恒觉得还是把锅抛给皇帝为好。 他之所以能够与尚书令王衍,燕王司马彤,平原王司马干三人角力,是因为他悍不畏死。 现在局势被控制住了,华恒之前的莽劲,也是消散了不少。 既然自保已经可以了,太得罪平原王他们,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中领军所言,朕自然会去查的,但平原王,尚书令所言,也有道理。” “陛下。” 在这个时候,尚书令王衍手持笏板,也是占了出来。 “臣下以为,中领军所言极是。” 知道司马遹的目的之后,王衍也是马上把口风换了。 既然皇帝想要对豫州出兵,对齐王出兵,王衍自然不会阻止的。 齐王对于皇帝司马遹来说,是心腹之患。 豫州之乱,魏郡之乱,益州之乱,恐怕这背后,都是有齐王的影子。 与其一直乱下去,不如将贼首铲除,这天下也能太平一些。 在这个时候,琅琊王氏与皇帝,是利益相同的。 这也是王衍为何突然换了一个口风的原因。 而且王衍也心知肚明。 便是他要与平原王一般阻止此事,皇帝也是不会听的。 与其做事倍功半的事情,还讨不到好处,要被皇帝记恨,不如顺着皇帝的心意,也能缓和一下皇帝与琅琊王氏之间的关系。 “尚书令,你...” 王衍的临阵倒戈,是平原王没有想到的。 而在一边,燕王看到这种情况,也毫不客气跟进了。 “中领军所言甚是,此事非同小可,既然豫州之事,不是因为新土地税的原因,那自然是齐王的问题,现在豫州之乱已经起来了,陛下还是得早作决断,对豫州出兵,擒住齐王,还天下太平。” 燕王一直是跟着皇帝的步伐走的。 现在摸清了司马遹的心意,他说话,就更加自信了。 “既然诸位爱卿都如此以为,那便如此了。” 表面上,我什么观点都不说出来,一句话都不说。 实际上,我的态度已经是表明得非常清楚了。 但是话,要你们这些臣子来说。 司马遹果然是深谙君王之道。 如此做,如果是这件事做坏了,就与他司马遹没有太大关系。 做成了,首功自然是臣子的,但皇帝也有一个识人之功。 独立在朝堂之上,这是司马遹的为君之道。 “唉!” 见到这一幕,平原王也只得叹气了。 陛下的心意已定,在这个时候,便是他说再多的话,也是没有用处的了。 华恒的一番话,当然是破破绽百出的。 就算是把所有的脏水泼过去,但豫州之所以乱得起来,齐王自然是很大的原因,但若是没有新土地税,这豫州也不会乱得这么快。 而若不是华恒失职,这豫州也不会乱成这样。 华恒与新土地税,都是有责任的。 但在这个时候,皇帝想要对齐王的舆论,想要对豫州出兵造势。 而中领军华恒一心要活下来。 这两方面的因素之下,除了齐王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再重要了。 “既然对新土地税,对豫州的事情便是如此看法了,现在豫州出了这样的事情,诸位觉得该如何做?” 觉得该如何做? 平原王闭着眼睛。 别说他不会,就算是他知道该如何做,在这个时候,他也不会说的。 他心累了。 非常累。 之后可能是要‘大病’一场的。 现在的陛下,已经是不太需要他了。 既然如此,那边急流勇退,不理这些烦心事好了。 平原王不说话,自然是有人来说的。 “陛下,臣下觉得,应该迅速集结士卒,朝豫州出兵,速战速决为好。” 王衍虽然不会多少用兵之道,但现在的局势,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现在魏郡有匈奴人作乱,益州有羌氐作乱。 这豫州的战事,是绝对拖不得的。 一拖,便是相当于给益州,魏郡的叛逆与时间休养生息,舔舐伤口。 这对现在的局势来说,是大不利的。 “尚书令所言极是,可还有其他人的看法?” 燕王司马彤在这个时候也是站出来了。 “陛下,臣下以为,尚书令所言极是,应当出兵,而且是出精锐之师。” “广元侯,你呢?” 尚书令与燕王虽然是提了建议,但这个建议,是司马遹自己就能想到的,那么他们的建议,自然也是没有什么用处了。 在这个时候,皇帝司马遹更想要知道王生的建议。 王生就知道躲不过。 既然躲不过,那只有出列说话了。 王生手持笏板,出列说道:“尚书令所言极是,对豫州之事,定然要速战速决,当然,这速战速决,也是要求取方法的,一方面,是要用精锐之师,但在另外一方面,也要对齐王的人进行舆论攻击。” 看到朝臣皇帝脸上都有些迷惑,王生继续说道:“所谓之舆论攻击,便是齐王手下的人,对齐王并非是忠心耿耿的,其中不少人,都是被齐王裹挟出来的,那些暴乱百姓,也大多被齐王蒙蔽,只要陛下能够将齐王是首恶的消息放出去,豫州对陛下的威胁,自然是减轻了不少。” 缓了一口气,王生继续说道:“而且,陛下对那些归降的人,应该少些责罚,不能有责罚,甚至要赏赐那些归降的人,让齐王的阵营,不战即溃。”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直接派兵前去打,无疑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广元侯所言甚是。” 在这个时候,便是尚书令王衍,也不得不承认,在智谋一方面,广元侯确实有独到之处。 如此细致的方面,他便是没有想过。 “豫州的事情,还需要商议,这豫州的事情,虽然主要的责任不在中领军身上,但是与中领军,多少也是有些关系的,朕便罚中领军俸禄一年,消减爵位,中领军的话,还让你继续做下去罢。” “至于新土地税,现在出了豫州这样的事情,朕也不能说此事完全与新土地税没有关系,这新土地税,便先放下来,之后再说。这个朝会,朕是商议不出来的了,今日早朝,就如此吧,诸位也下去好好想一下,这豫州的事情,退朝罢。” 皇帝退朝说完,人也是走下去了。 此事大内官尖利的公鸭嗓也是喊了出来:“退朝~” 今日早朝,算是过去了。 其中最庆幸的人,当然是华恒了。 虽然身上的爵位没有了。 但是中领军的职位还在。 陛下看来还是信任我的。 所谓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今日他在朝堂上做的事情,也是让皇帝看到了自己的才能。 日后兴许会重用? 在性命无忧之后,很明显,华恒想的东西就更多了。 从太极殿中出来,王生却是被华恒给拦住了。 “君侯,多谢了。” 华恒对着王生深深行了一礼。 没有王生与他说齐王的事情,他今日,恐怕是真的活不了了。 王生对他有恩,这句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无需多谢,陛下总归还是与你有些情分的。” “广元侯,不如今日随我回去,一同宴饮如何?” 广元侯的智谋,是华恒需要依仗的。 对于这种人,自然是能交好,就交好的了。 “不了。” 王生直接拒绝。 “我还有些事情,恐怕去中领军府上,得改日了。” 虽然从太极殿出来了。 但皇帝肯定是要召见他的。 果然。 王生的念头一转,便是有一个内官跑过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征伐挂帅 “广元侯,陛下召见,还是随奴婢走一趟罢。” 王生脸上颇有遗憾的对华恒说道:“中领军,实在是抱歉。” “既然是陛下召见,那我也不好劳烦君侯了。” 见到皇帝的召见,华恒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嫉妒,羡慕自然是有的。 但是... 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 这次的事情之后,华恒也是更加明白自己的斤两了。 日后,这种大事,自己还是少掺和一些。 华恒现在也是学聪明了,或者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太极殿偏殿之中,王生很快便见到司马遹。 现在的司马遹,不苟言笑,单从表情上,王生已经是很难看出皇帝司马遹的心情了。 “广元侯来了,赐座。” “谢陛下。” 跪坐下来之后,皇帝司马遹也是开门见山了。 “今日朝会,中领军算是聪明,是将自己的小命给拯救回来了。” 王生也是轻轻点头,对今日朝会上的华恒的表现,也是非常认可的。 “中领军在生死之间,也就没有了那么多顾忌,若是换在之前,肯定是不敢与尚书令,平原王他们对峙的。” 司马遹微微颔首,也是认可王生的这一番话。 “果然,这人,还是要逼一逼的,便是中领军这般胆小的人,在面临生死之间的时候,也是能够如此勇敢,若是朕手下的人都如今日中领军一般,那就好了。” 王生在心里摇了摇头。 想要你手下的人都像是华恒今日这般,那就太夸张了。 华恒今日所做,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 谁会无缘无故得罪当朝重权的尚书令平原王? 若是身份低微者,恐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罢了,先不说中领军了。” 今日华恒的表现,在司马遹心中确实是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但这也只是今天的插曲而已。 豫州的事情,到现在可还是没有解决的。 “爱卿今日在朝会上所言之,是大略,但具体如何做,朕却是不太懂,这事情连朕都不懂了,下面的人,恐怕懂的人也是不多了。” “是臣下说的晦涩了。” 皇帝不懂,王生也不敢说皇帝蠢啊! 要是王生说了这句话,那就是他自己蠢了。 “陛下,这便是臣下之前说的舆论战了,陛下身居九五之位,乃是诸夏正统,是天下的主人,在做事方面,天然就是高人一等,也是合情合理的,现如今叛逆齐王,意欲谋反,陛下应当让全天下人都知道齐王的嘴脸。” “而且,齐王若是起势,定然会找由头的,这个由头,恐怕就像是汉景帝的时候,楚王起势用的晁错的那个事情一般。” 当时七国之乱,便是打着清君侧的由头。 今日的齐王,恐怕也是要用这个由头的。 司马遹轻轻点头。 “朕的担忧也是这般,如今这民智未开,恐怕会有许多人受其蒙蔽。” 愚民政策自然是有愚民政策的好处,但也是有愚民政策的坏处。 就譬如现在。 齐王起势,随便说一个事情,在豫州的百姓,大多也是会相信的。 尤其是加上了豫州士族的配合。 这些士族,原本就是当地的地头蛇,也是乡绅,当地百姓,基本上都听这些士族的话,这些世家士族说什么话,那些百姓大多会信以为真。 这也是齐王能够在短时间在豫州激起如此大的风浪的原因。 “陛下的担忧,当然是有道理的,但这舆论之事,陛下有天然的优势,做起来,是要比齐王容易许多的,而且今日中领军在朝堂上说的一句话,是臣下要他故意说的。” 一句话? 在这个时候,皇帝司马遹反而是愣住了。 “爱卿此言何意?” 他之前在朝会上,掌控局势,对华恒的话语,倒是没有怎么在意。 至于现在王生说的故意一句,他仔细回忆一下,也是没有回忆起来的。 “今日朝会上,中领军在朝堂上说了一句话,他是通过颍川陈氏得到消息的。” 颍川陈氏? 司马遹的脑回路还是有点长的,愣了好一会儿,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出来。 “爱卿的意思是,这颍川陈氏,是爱卿的后手?” 王生摇了摇头,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后手。这颍川陈氏,因为陈准之死,对陛下颇有些怨言,因此在颍川之中,给齐王做事最卖力的,就是这颍川陈氏了,这颍川太守陈匡,可谓是齐王之左膀右臂,臣下之所以故意要中领军在朝堂上说了这么一番话,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离间。” “离间?” 司马遹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 “爱卿这个离间,看起来可是太简单了一些,我对我这个齐王也是有些了解的,他可不是因为一两句话,便会对自己人怀疑的人。” 王生脸上却是露出笑容。 “一两句话不能让齐王对颍川陈氏怀疑,那多几句话呢?十句?十句不行,五十句?” 王生的一番话,让司马遹眼睛微亮。 “看来爱卿在颍川,早有布局。” 王生轻轻点了点头。 “陛下还记得这颍川,也是陛下特批给臣下的屯田之所?” “朕当然记得。” “屯田之时,臣下下属便觉察到不妙,臣下将计就计,反而继续派出屯田官吏,协助颍川的潘岳,一同搅浑水,现在,潘公在颍川,也是收获颇深了。” 在这个时候,王生也顺势将潘岳在颍川的成果说了出来。 司马遹听完,脸上马上露出笑容来。 “朕有你这样的臣子,当真是可以多睡几个好觉,看来,这颍川的事情,爱卿早有谋划,那这出征颍川的事情,不如朕便交给你了?” 在这个时候,王生脸上却是露出犹疑之色。 “陛下,只是臣下已经挂了出征魏郡的职务,现在又出征豫州为帅,不太合适。” “有能者居之,谁敢多言之?” 司马遹当然知道王生的担忧。 无非是有人非议而已。 但是! 司马遹在心中冷哼一声,暗自想道,那些人能力倒是没有,举报人的功夫是一流的。 谁要是敢在这个关头与广元侯作对,那不就是跟他这个皇帝作对? 想到这里,司马遹也给王生底气。 “有朕在你背后撑腰,你无须害怕。” “臣,谢陛下信任。” 王生连忙跪伏下来。 “起来吧。” 司马遹虚扶一下,王生也是顺势起身了。 “之前准备的中军一部,便先用来征伐豫州,张光在前面做先锋,你在后面跟进,朕会让南营五万人受你辖制,放心,这士卒与粮草,朕不会亏待你的。” “臣,谢陛下。” 王生再跪伏下去。 “好了好了。” 司马遹脸上有些不耐烦,但是心中却是微微点头。 “你与朕之间,也不需要这些虚礼了。” 但话是如此,王生还是行完整个礼节。 现在自己出外掌权,自然是要表现忠诚的。 皇帝见到,心里也会放心不少。 毕竟小人挑拨的事情,可是不少的。 譬如如今的中军将军,见到这挂帅的事情没有落到他的头上,在皇帝面前,恐怕是会有不少话要说的。 “十日之内出发,爱卿觉得如何?” 王生想了一下,轻轻点头。 “可。” 张光在前面已经是到达颍川了,加之在荣阳的张弘,也是整装待发。 最需要捣鼓的,就是南营士卒。 但南营士卒战斗力低下,做做炮灰,足够了,动员的话,用上十日,也就差不多了。 毕竟在之前,为了准备征伐魏郡,王生将该准备的粮草,都准备了。 现在出兵,完全是省去了之前的那些步骤。 “好!” 皇帝司马遹重重点头。 “那么十日后,朕便会为爱卿送行!” “谢陛下。” “下去罢。” 司马遹挥了挥手,王生弯着腰,说道:“臣下告退。” 说完,王生便缓缓退出太极殿偏殿。 司马遹看着王生的背影,手指却是一直敲击在满是奏章的案牍之上。 现在广元侯虽然是为朕做了很多事情,但毕竟官位不高,出身也不是特别好。 之前广元侯之所以会露出犹疑之色,恐怕也是非议他的人太多了。 这广元侯与广平公主的婚事,恐怕是不能等到明年了。 今年,就得找个时间置办下来了。 现在平原王与司马遹已经出现了分歧,燕王本身就已经赋予重任,若是再加职责,就有些太过于权重了。 司马遹好帝王制衡之道。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平原王退隐,毕竟要有一个人顶上他的位置。 在司马遹心中看来,最好的人选,自然是王生了。 但是... 要将王生提上来,不容易。 年纪,资历,出身,都是大问题。 除了王生之外,或许重新启用张华,才是最简单的做法。 不过,司马遹对张华,心中还是有些成见。 而且张华老谋深算,司马遹自觉不一定是这个张华的对手。 否则,这张华,早就被司马遹启用了。 现在的皇帝司马遹,手上虽然做事的人变多了,但是真正能扛起大旗的,太少了。 而能与尚书令王衍,燕王司马彤,赵王司马伦等人同台竞技的,那更是凤毛麟角。 “唉~” 司马遹轻轻摇头,决定先不想这些了。 与其想这些问题,不如好好将面前的奏章给批阅了。 ........ 从皇宫出来,王生浑身舒坦。 这又拿到了挂帅之职,自己可操作性的地方,那就太多了啊! 兵权兵权。 乱世之中,兵权才是最重要的啊! 现在,还是快些回金谷园,与张宾等人好好商议一番。 乘坐上车辇,王生直接回金谷园去了。 当即,便将张宾、裴行,戴渊三人召见过来了。 与这些人相处也有些时间了,这些人,基本上还是可以相信的。 戴渊虽然是陆机给王生推荐过来的人,但以王生的了解,戴渊此人,也是非常严谨的。 平时谨言慎行,将他纳入决策层,也是王生自己考察了许久,之后才定下来的事情。 至于裴行。 此人在招贤之中,确实是有才。 当然,不管是戴渊还是裴行,在谋才方面,都是不如张宾的。 现在多召见了两个人过来,也是因为多张嘴,可以多几个思考的视角。 毕竟聪明人,也是有反被聪明误的一天。 在书房没有等多久,张宾戴渊裴行三人便到书房之中了。 “臣下,拜见主公。” “坐。” 王生挥了挥手,三人分别落座。 从进来的时候到现在,王生一直在观察这三个人脸上的表情。 其中,张宾是非常随意的,毕竟他进出王生书房的时间次数,就太多了,而裴行脸上明显露出激动喜悦之色。 王生刚从皇宫出来,便召见了他,而且还召见了张宾,这表明这是大事。 看来主公是真的接纳了自己了。 戴渊的城府明显比裴行要深上不少,脸上虽然是有喜色,但只是在进书房的一刹那表现出来,之后,都是一副我很认真的模样。 从行为举止,表情姿态上,有时候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到底是怎么样的。 众人坐定之后,王生也是直接进入主题了。 “今日陛下朝会,所谓之事,便是处置新土地税,与豫州之乱的事情...” 王生将今日朝会的大概事宜说了出来。 张宾马上陷入思索之中,而裴行戴渊脸上则是露出向往之色。 像他们这样的人,恐怕也是想要参加朝会的。 但是... 参加朝会的人,除了皇帝特许之外,都是要有一定规格的。 现在的裴行戴渊,当然是没有资格去的了。 “之后,陛下任命我挂帅出征豫州,十日之后出兵。” 与皇帝的对话,王生倒是说的简单。 但是这简单的一句话,里面的份量,反而是比王生前面的长篇大论要大得多。 “挂帅?” 在这个时候,不仅是裴行与戴渊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便是张宾,表情也变化起来了。 “这个,倒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最初的震惊之后,张宾马上拍手起来了。 “有这挂帅豫州的事情,主公做事,便更加容易了,而且若是将齐王的事情解决了,这其中的功勋,陛下重赏,满朝臣子也不好说什么。” 恐怕,这就是皇帝心中的谋算。 就是要给王生功勋,提高位。 第一百零六章 郎情妾意 “今日主公召见,所为的事情,便就是这个罢?” 王生看了戴渊一眼,轻轻点头。 “便是这个,出征豫州,自然是要很多事情综合考量的,本侯可不是将军出身,也不是谋士,对于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行军打仗,便更不是我擅长的事情了。” 张宾轻轻笑了笑,说道:“主公如此谦虚,叫我等无地自容。” 裴行戴渊两人也连忙打趣。 现在王生可是以智谋闻名天下的。 要是说自己不擅长智谋,那谁敢说自己擅长? “罢了,你们也不需要奉承我了,行军打仗之事,左卫将军比我更加擅长,恐怕孟孙亦是如此。” 张宾博览群书,兵书自然也是有看的。 在行军打仗这方面,张兵确实是有些研究的。 “行军打仗之事,虽然不是我们的专长,但是出出主意,还是好的。” 王生微微颔首。 “如今本侯要出兵豫州,诸位以为,如何能够击败齐王?” 击败齐王? 裴行不假思索的说道:“击败齐王,那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中军出动,加上南营士卒,便是齐王在豫州搞出再大的声浪,恐怕也难以逆转局势。” 王生却是摇头。 “小看敌人,这是最要不得,我们要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齐王却是不足为虑,但在对付他的时候,我们却不能真的如此认为,因为骄兵必败!” “是裴行失言了。” 王生的一番话,顿时让裴行汗颜。 “齐王之所以能够在豫州起势,首要的,便是因为新土地税的事情,如果主公能够在豫州让豫州的百姓知道这新土地税,完全与朝廷无关,与陛下无关,那么,那些暴乱的百姓,不仅不会为齐王所用,反而是会为主公所用。” 这些暴乱的百姓手上的武器装备都不齐全,战斗力也是堪忧的。 但架不住人多啊! 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 若是在豫州内部出现了这个问题,那齐王自然是内外交困了。 “这是其一,齐王除了这些暴乱的百姓之外,还有宛城,许昌原本的驻军,这些军队战斗力也是不低了,虽然不如中军北营的士卒,但是比之南营士卒,恐怕还是要强上不少的,这些士卒,虽然有些是齐王嫡系,但肯定不完全是,主公若是能够收买几位将军,恐怕届时,豫州的事情,不需要主公出手,便直接解决了。” “先生一番话,果然精辟!” 在这个时候,王生也是不得不佩服起张宾的智谋起来了。 这见解还是一如既往的独到。 裴行在一边,看着张宾的眼神,也是非常敬佩。 “还有一件事,主公也是需要防备的。” 戴渊在这个时候也是开口说话了。 “魏郡的匈奴人,还有益州的李特李雄,乃至于雍州的河间王,在这段时间内,也可能会搞出动作来的,这一点,主公不得不防,不得不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若思高瞻远瞩,不错。” 对豫州出手,当然不仅仅是对豫州出手。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对于皇帝司马遹来说,只要齐王没了,那么天下大半的动乱也会消失,在这个时候,谁最不愿意看到? 魏郡的刘渊,益州的李特李雄,雍州的河间王,他们都不想看到。 齐王死了,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 唇亡齿寒,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对豫州的战争,不会只是单在豫州进行的。 “若真按照若思兄所言,那么,主公此次出兵豫州,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前面张宾说了那一番话,裴行以为这次豫州的事情会很简单。 但戴渊的一番话说出来之后,这局势,看起来就非常艰难了。 “若思所言,也只是一个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已。” “主公所言极是。” 戴渊重重点头,之后说道:“首先是豫州,既不与魏郡接壤,也不与益州接壤,与河间王的雍州,更是有数百里之遥,便是河间王等人有心援助,恐怕也是有心无力的。” 戴渊所言,当然就是事实了。 魏郡到豫州,要不直穿司隶,要不然借道兖州,不管是直穿司隶,还是借道兖州,以魏郡匈奴人的实力,都是很难做到的。 而实际上... 他们也不会去做。 虽然是唇亡齿寒,每个人都懂这个道理,但是真正会付出大代价去做的人,少之又少。 即使齐王死了,刘渊大不了率领自己的族人,重回草原。 重回草原,自然是下下之选,但对刘渊来说,无疑是一个出路。 而雍州的河间王,在这个时候出手,无疑也是坐实了谋逆的罪名。 他敢? 便是敢,洛阳之中,中军守卫还是有大半在的,也丝毫不怕河间王。 至于益州。 现在被梁州荆州交州等地驻军夹在中间,能不能存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就算是存活下去了,躲过了这次朝廷的围剿,有实力派出士卒去支援齐王? 穿过荆州? 恐怕,也是没有的。 这些地方,唯一能够给齐王支援的,恐怕就是围魏救赵了。 只要速战速决,只要洛阳的皇帝心思坚定,那么,这齐王,是逃不了的。 出征豫州,风险自然是有的,但这个风险,也没有大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 在书房之中,与三人商讨了许久这豫州的事情,甚至连午饭晚饭都是在书房吃的。 在天色微暗的时候,王生也是让戴渊与裴行下去了,独留张宾。 有些事情,还是少一些人知道为好。 譬如在豫州潘岳的事情。 少一个人知道,潘岳便安全一些,能够做的事情,自然也是多一些了。 之后,又是相商了一两个时辰。 已经是深夜了,王生这才让张宾退下。 今日商讨,收获还是不少的。 张宾是大局观好,眼界高,目光犀利,基本上事情,他都能找到关键之处。 戴渊说话很少,但每次说出来的话,都是王生与张宾没有想到的。 相比较张宾与戴渊,裴行的水平就要低上一些了。 不过有时候,也是能说出一两句让王生眼前一亮的事情。 裴行还算年轻,可以与张宾多学,他天资聪颖,对王生来说,总是有些用处的。 “啊~” 王生伸了个懒腰。 这做了一天,臀部与腰,都有些发酸起来了。 而且这个时代的跪坐,虽然王生已经是渐渐适应了,但是坐久了,这难免会有些酸痛与麻木。 时间既然这么晚了,便自己睡下了。 要是再去红袖或者是绿珠房中,恐怕又是要折腾许久的,到了明天,那精力就有些不足了。 现在年纪,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但是年轻人,还是要节制的。 不然到了老了之后,身上的毛病一大堆,这可就不妙了。 让侍女收拾一下书房中的床榻,王生就要睡下了,在这个时候,刘勇却是走进来了。 “主君,公主殿下的贴身宫女过来了,像是公主有什么话要说。” 骧儿? 王生愣了一下。 骧儿要碧玉宫女见他做什么? 怕他寂寞,要碧玉陪睡? 不会吧? 我恐怕还没有寂寞到这种地步罢? 思考了一下,王生对着刘勇挥了挥手,说道:“让她进来罢。” “诺。” 这衣服都脱了一半了,人都要躺下了,可不要是什么麻烦事。 “君侯。” 碧玉宫女进来,先是对王生行了一礼,接着就低着头说道:“公主殿下要奴婢请君侯去公主房中。” 昨日春猎,广平公主没有回洛阳城中小院,而是留在了金谷园中。 要是换做之前,碧玉宫女当然是不同意的了。 但她现在也是执拗不过广平公主,便也就不做声了。 至于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恐怕也只有碧玉宫女一人知晓了。 “抬起头来。” 王生看着碧玉宫女低着头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舒服。 也不用这么害怕我吧? “诺。” 碧玉宫女抬起头来,脸上微红。 当他见到王生直勾勾的眼神的时候,碧玉宫女微微颔首,脸上略带一丝羞涩,绯红的小脸蛋任然掩饰不住那娇嫩的肌肤。 她的头发丝柔润滑,乌黑得发亮,双发下扎,显然有些蓬松。 “我又那么可怕吗?” “没...没有。” 碧玉宫女连忙摇头。 “那笑一个。” “笑?” 碧玉宫女深吸一口气,正常的笑了一下。 这一双眼睛虽不能说是明亮动人,但十分具有亲和力,笑起来,这双眼睛便会弯起来,真有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这就对了嘛,本侯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何至于如此怕我?” 对于碧玉宫女,王生心中也是有一些别样的感觉的。 毕竟是同床共枕过的。 不同的女子,给人的感受,自然也是不一样的了。 “骧儿要我过去,所谓何事?” 碧玉宫女轻轻摇头,说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公主殿下并没有与奴婢说。” 这件事如此隐秘,连贴身宫女碧玉都不告诉? 骧儿,要做什么呢? 王生轻轻摇头,还是从床上起来了。 这衣服都脱好了,人都躺下了,从床上起来,当真还是有些不情愿。 碧玉宫女见到王生的模样,连忙上前给王生穿戴衣物。 书房已经是在内院的范畴了,但离广平公主的房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深春的风袭人,也是让人浑身从脚至上的寒冷。 终于是到门口了。 王生敲了敲门,发现广平公主房间里面的门根本没有关。 既然是来找自己的,王生便顺势把门推开了。 房间很大,里面的布置,也很是温馨。 因为现在广平公主还是待字闺中的原因,即便是在金谷园这里有了房间,但既然是待字闺中,这房间的设计,自然也是按照待字闺中的少女设计的。 入门,就是屏风,屏风上绣着山河图,具体是哪里,王生也是没看出来。 走过屏风,便是可以见到床榻,梳妆台,梳洗台,上面有各式各样这个时代少女的衣物着装。 广平公主今日身着宫装,跪坐在树桩台前。 “骧儿,天色已晚,唤我来作甚?” “王郎~” 广平公主酥酥的叫了一声,也是转过头来了。 今夜的广平公主,经过了精心的打扮。 上着蜜桃粉素锦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白嫩如玉的瓜子脸上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两腮便润色得似一朵怒放的琼花,白中透红。 簇黑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的宽丝带淡淡绾起乌黑飘逸的及腰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 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装饰,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更添一份亦真亦幻的美。 手腕处那个白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却隐隐约约泛着浅淡的紫色光泽,定睛一看不过是紫色晶石,但就像这人一样,淡淡中散发着强大的魅惑力量。 屋中香炉的气味,也是让王生心中一阵口干舌燥。 “王郎,骧儿今日美吗?” 说着,广平公主在王生面前转了一圈。 “美,太美了。” 现在的广平公主,在王生眼中,真就像是完美无瑕的美人一般。 或许说,天上的仙子。 广平公主身子靠过来,倒在王生身上。 “那么,王郎你还在等什么?” 等什么? 等一下! 王生虚扶起广平公主的肩头,一本正经的问道:“骧儿,你今日要搞什么名堂?” “骧儿,骧儿想要~” 额? 这种话,在广平公主嘴里说出来,却是显得有些突兀。 “这是谁教你的?” 这熏香味道不对,看来是有什么促性的功能。 若换做之前,王生恐怕已经是受不了了。 但是有了经验之后,这种程度的东西,已经很难影响到王生了。 “就不能是本公主自己学的。” 广平公主气冲冲的坐到床边。 “今日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他与广平公主已经是有婚约在身的。 但这婚期可是有接近一年的。 要是到时候肚子大着拜堂,这成何体统? 第一百零七章 许昌大戏 “就,就突然有这个想法的!” 被王生突然这么一问,广平公主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了。 王生缓步走上前去,握住广平公主的小手,问道:“是看了红袖,绿珠她们,所以心中紧张?” “才没有。” 广平公主的回答是非常干脆。 但那撅起的小嘴,却是说明了一切。 在外面,广平公主都是以干练著称的,但是现在在房间里面,面对只有王生一人的时候,这干练自然也就是消失殆尽了。 剩下的,都是女人应该有的作态。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既然没有,今日你这般,又是为何?” 现在广平公主脸上已经是变成了醉红的小苹果了。 “就是,就是想要,想要了。” 王生食指在广平公主琼鼻上刮了两下,打趣道:“年纪轻轻,净说这些话,也不怕你家王郎嫌弃你。” “你...你敢嫌弃本公主!” 王生的话,就像是在斗牛面前展开红布一样,马上将广平公主的害羞变成了羞愤。 “我可不敢嫌弃骧儿,你与我说实话。” 王生握紧广平公主的手,后者看着王生灼灼的目光,也是不敢与王生直视,低下头去了。 “骧儿之前说的,就是实话。” “我看不是。” 广平公主平时都是端庄大体了,现在特意打扮,在房间也点了助兴的熏香,这可是准备良久的模样。 可不是一时兴起。 光是广平公主这一身的容装,恐怕都要打扮一两个时辰了。 “你不与我说,我就出去了。” “你敢!” 广平公主轻哼了一声,话语虽狠,但人却像是无骨的小猫咪一般,钻到王生的怀中去了。 “就是,就是想要。” “你与我说实话,我又不会对你如何。” “才不说,到时候王郎会觉得骧儿小肚鸡肠。” “不会。” 王生轻轻拍着广平公主的后背,语气倒是很和缓。 广平公主虽然在平时表现得很成熟,从小在宫中生长,自然是在很多方面都是早熟的。 但在男女之事上,广平公主还显得稚嫩,毕竟只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已。 “真的?” 广平公主从王生怀中探出头来。 可爱得就像是小猫咪一般。 “真的。” 王生轻轻捏了捏广平公主的小脸,也不在意后者眼中的抗拒。 “那我说了。” 王生轻轻点头。 “骧儿与我,日后是做夫妻的,夫妻之间,自然是要做到坦诚相待的了,若是藏着掖着,这便是同床,也是异梦的。” “呸呸呸,谁同床异梦了。” 广平公主小力的锤打着王生的胸口,话终于是说出来了。 “骧儿与王郎的婚期,是在明年,但是,你这大猪蹄子,夜夜都在红袖还有绿珠房中,她们要是早有身孕,哼!” 不愧是从皇宫里面出来的,在对这些权力争斗方面,神经是非常敏感的。 “你是大夫人,是正妻,她们便是先生下孩童,也是庶出的,你怕什么。” 广平公主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说道:“我怕王郎不将他们看作是庶出的。” 广平公主的这句话,倒是让王生沉默下来了。 确实。 即便是美姬红袖绿珠所生,只要是他的血脉,王生自然是一视同仁的。 庶出嫡出,在王生眼中,并没有区别。 广平公主有这种担心,还是因为对王生的了解。 “你..你怎么不说话了?” 广平公主撅起嘴。 王生不说话,当然是承认她说的话了,这样要她心里如何好过。 在这个时代,毕竟还是阶级分明的时代。 王生要是按照后世的思想来约束广平公主,那就是自己太自私了。 “你我之间的血脉,我自然是最看重的。” “那,今夜...” 广平公主小脸醉红。 她从来也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在皇宫之中,早就养成了她好强的性格。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争取都要得到。 抢都要抢到! 只是在之前,与王生的交往之中,因为两相喜欢的原因,被掩藏下来了而已。 但是现在关于血脉继承的问题上,对于广平公主来说,是最要紧的事情。 在这事情上面,她是一步也让不得的。 “不好,成婚都没成,若是同房了,那当真是变成韩寿偷香。” 见到王生拒绝,广平公主早有预料,她此时钻进王生怀中,手却是不安分的已经朝着王生要紧处攻击过去了。 “嘶~” 王生倒吸一口冷气,满脸黑线的看着广平公主,连忙将她那不安分的手攥住。 “骧儿,你可是公主,矜持一些。” “不行!快给我!” 今夜的广平公主,显得非常执拗。 看着广平公主一脸认真的表情,王生知道,一般的话,是无法说服广平公主的。 “万一你我的事情,在成婚之前,这大着肚子,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王生说得也是够明白的了,他是希望广平公主能知难而退。 毕竟这对于女人家来说,清白可是大事。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这事情,骧儿已经想过了,若骧儿真的怀上了,肚子大了之后,自然是待在家中,哪里都不去,谁都不见的。” “唉~”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罢。” 今夜若是不给广平公主一个交代,这家伙心里不知道会怎么想。 话说,十五六岁... 会不会太小了一些? 这小不小,这个问题,恐怕也只有今夜的王生明白了。 王生松手,任由广平公主施展,接着,便是被翻红浪的俗套故事了。 ...... 三日后。 颍川。 豫州府中,齐王司马冏满脸黑线。 洛阳的反应,迅速的让他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出兵? 他齐王是天下首恶? 还有杂七杂八上百条罪证? 司马冏都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什么强抢许昌数百民女,供自己享用。 什么好人妻,臣属人妻莫不染指? .... 看着从洛阳传过来的情报,司马冏现在是恨不得要将华恒给杀了。 “这个华恒,可恶至极!” 他司马冏多年经营的好名声,基本上给这个华恒毁了一大半。 这些消息,当然大半是假的了。 他司马冏虽然好女色,但是自己家的美姬侍女就享用不尽,岂会去找外面的民女? 是外面的民女的姿色比自己府上的美姬姿色更好? 至于说人妻? 司马冏虽然有这方面的兴趣,但也只是兴趣而已。 但这个兴趣,也不会指染到自己的臣属身上。 这些事情,看起来假,但是华恒说出来了,洛阳那边也将这些迅速当做文书诏书发出来了。 张贴在洛阳,司隶,乃至于兖州,荆州各处。 他司马冏的名声,是彻底坏了。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在意事实的真实性。 便是在意,也会被皇帝派的人将这在意的声音湮灭干净。 能出这个主意的,肯定不是华恒,也不是洛阳的小皇帝。 一定是广元侯,只有广元侯,才能出这样的馊主意。 “大王,这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些都是假消息了,大王不必生气,现在洛阳既然已经起兵了,而张光的大军也已经攻下了长葛城,当务之急,是要先将张光这一万人解决了,不然的话,等洛阳的大军来,要铲除这一万人,也已经是来不及的了。” 齐王司马冏瞥了一眼陈匡,没有说话。 他之所以如此生气,除了华恒的造谣之外,还有一点。 那便是华恒口中的颍川陈氏。 这不就是面前的陈匡家族吗? 潘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马上是看出了齐王司马冏脸上的异常表情。 “大王,华恒这贼子,所言大半都是假的,陛下也不必当真,其中有几条,更是假得让人发笑,说大王好臣属人妻,这一点,臣下是不相信的,在几日前,大王还赠与属下美姬,岂是会贪恋臣属人妻的人?此事纯属污蔑!还有那华恒信口开河,言之颍川陈氏是他的内应,此事,更加是无稽之谈,太守何许人也,大王心知肚明,这华恒,是赤裸裸的挑拨离间!” “哼!” 听到潘岳这句话,司马冏再次冷哼。 而此时,颍川太守陈匡也是明白了齐王生气的原因。 他连忙跪伏下来,说道:“大王,华恒小儿,所言皆虚也,大王明察,属下一心为大王做事,定然不会背叛大王的。” 在心里,陈匡已经是将华恒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了。 这华恒小儿,造谣一句话,辟谣跑断腿! 可恶至极! “太守快快起身。” 司马冏心中自然是有一些怀疑的。 但是陈匡做事,他向来是放心的,即便是现在心中有所怀疑,也是不会立刻表现出来的。 司马冏将陈匡扶了起来。 “大王明察秋毫,太守放心,华恒的用心何其险恶,大王岂会不知。” 潘岳在一边积极给陈匡说好话。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太守还是先回去罢,这大战在即,粮草之事,也是要快些准备的,不要到了之后,连粮草准备都不足了。” “这个...诺。” 陈匡眼神闪了闪,只好领命。 现在时间不早了吗? 笑话。 现在还是上午,时间怎么不早了? 齐王表面上说不怀疑他,但是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怀疑的。 可恶的华恒! 陈匡在心中不知觉之间又咒骂了几声。 陈匡缓缓退出之后,司马冏看着潘岳,问道:“这洛阳的事情,你怎么看?” 潘岳眼睛一闪,说道:“大王,洛阳的事情太简单不过了,皇帝为了将新土地税的过错推到大王身上,是故有这样的举动。” 司马冏轻轻点头,也是认可了潘岳的这个说法。 “这洛阳小皇帝,自己的新土地税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做错了事情,反而将罪责推到本王身上!” 司马冏的这一番话,是完全没有想起,这豫州之所以乱,还是因为他在里面做了手脚。 “不过,这皇帝之所以将罪责推到本王身上,其实是为了出兵豫州罢了。” 出师有名。 这只是皇帝找的出师之名而已。 “是故,大王现在,应该早做准备了,豫州各地大乱,大王何不乘机去收编那些乱民,在洛阳出兵的时候,让他们顶在前面,也好给大王少些损失。” 司马冏轻轻点头。 “这个事情,本王早就让管袭去做了。” 豫州之乱,与收这些暴民,都是一条龙服务的。 如果站在一个上帝视角去看豫州的暴动,你会发现,这举事暴动的人,居然不是那些被新土地税搞得倾家荡产的百姓,而是当地世家,豪强,乡绅。 这看起来非常突兀,但仔细一想,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普通百姓,毕竟是大字不识一个,想要举事,太难了。 首先就是没有话语权。 而豪强乡绅就不一样了。 他们有钱有粮有人,又有声望。 振臂一呼,聚起来的人当然就多了。 而这些举事的世家,当然就是齐王的人了。 在豫州暴乱的一时间,齐王已经是将这些乱民都控制住了。 为自己所用。 当然... 其中也是有不少损失的。 暴民起势,当然是没有秩序的,而且需要发泄自己的不满。 打砸抢杀。 这几个步骤,自然是少不了的了。 期间多了一些奸淫掳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人性便是如此。 但这对于齐王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情。 原因也很简单。 豫州之中,听他话的人有很多,但是不听他的话的人,同样不少。 通过这些乱民,齐王可以正大光明的将那些与他不对付的官吏杀死,将豫州真正变成他的地盘。 铲除异己。 从一开始,司马冏就计算好了的。 “这华恒固然该死,他所言之,十之八九也是假的,但是,也有些是真的。” 毕竟华恒要编纂罪名,也是要搜罗齐王自己的罪名的。 其中有好几条,都是齐王真正有的。 看得他也是后背发凉。 “大王此言何意?” “华恒在朝会上言之颍川陈氏,恐怕可能是失言之语,或许,颍川陈氏,当真是有人背叛了本王,本王不是让你去查了吗?这几日,可查出事情来了?” 潘岳眼睛一闪,心中的小恶魔,也是露出小虎牙出来了。 “这几日,臣下,确实是有所收获....” 第一百零八章 南营之行 “哦?” 司马冏的眼睛微微亮了亮。 “你有何收获?” “这几日臣下特意去了陈府几次,又去了王处穆提供的名单里面,确实是发现了可疑之处,不过这次,与这些人交通的,恐怕就不是广元侯的屯田官吏了,应该是另有其人。” “果然如此!” 齐王司马冏冷哼一声,说道:“广元侯便是权势再大,也不会与太多人交通的,这广元侯,毕竟是寒门出身,但是像是琅琊王氏,像是华恒,这就不一样了,我听说,颍川陈氏有一脉,是与平原华氏有姻亲关系的。” 潘岳轻轻点头,他早就预料到齐王会这么说了。 实际上,齐王之所以如此怀疑陈匡,也正是因为颍川陈氏与平原华氏有姻亲关系的原因。 如此一来,华恒所言,倒是有了几分可信度。 “具体的证据,你查到了没有?” 在这个时候,潘岳就摇头了。 “出了王处穆的事情之后,这些人的踪迹,便很难探查了,臣下手上也没有多少证据。” “唉~” 司马冏轻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责怪潘岳。 实际上,潘岳的能力,他已然是非常看好了。 能够在几日之内帮他解决了王处穆的事情,便是大功一件了。 现在正是在风头上,那些有异心的人,在这个时候肯定是会缩着脖子做事的,恐怕有的连事情都不做了。 在这种情况下,潘岳要做成事,找出证据,那就太难太难了。 “继续找下去。” 齐王司马冏眼神灼灼。 “一定要给本王找出证据来,现在大战在即,张光在长葛城,应该是不敢随意进攻的,而洛阳到豫州,按照广元侯出兵的时间,可是要十多日的,十多日,找寻出细作,还是有一些可能性的。” 潘岳也是微微颔首。 “若是再有十多日的话,臣下应该是可以找到证据。” 这句话,潘岳可还没有说话,就算是找不到证据,自己也是可以在这十多日中,将证据给编撰出来。 反正... 只要你齐王司马冏相信就好了。 “潘公的才能,本王是知道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潘公也退下吧。” “大王。” 司马冏要潘岳退下,潘岳却没有退下。 因为他还有话要说。 “张光屯兵长葛城,若是城中有人是细作的话,恐怕会与长葛城有所交通的,这何尝不是一个查询的突破口。” 潘岳的一句话,让司马冏的眼睛也是亮起来了。 “本王为何没有想到这一点,罢,此事便交给你了,潘公,一定要找出细作出来,越快越好。” 司马冏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 现在陈匡已经是被他怀疑了,那么短时间内,司马冏是不会启用陈匡的。 那么这事情,自然是更多的朝着潘岳左思身上倾泻了。 这两个人,还是有些才能的。 “那臣下告辞。” 得偿所愿之后,潘岳也是缓缓退出豫州府主堂了。 他今日来的目的,已经是达到了。 首先让齐王怀疑颍川太守陈匡。 其次,让他可以调查颍川中与长葛城的交通之事。 这里面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 换句话说,可以编撰的罪名,就更多了。 比如。 潘岳便可以让颍川陈氏的人护送东西前往长社,再让这个人,‘故意’到长葛城中。 呵呵。 细细操作一番,这齐王想要的证据,不就有了? 当然。 这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具体的谋划,肯定是没有这么简单的。 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 好在。 他有的是时间。 ........ 清晨。 天蒙蒙亮。 金谷园。 王生在广平公主房中爬了起来,简单的穿戴整齐之后,便去书房了。 这几日,王生都是待在广平公主房中的。 与广平公主的事情,倒还真是不能用一句话就说完的。 别看这家伙年纪轻轻,只有十五六岁,但是经过了一开始的羞涩之后,之后,都是非常主动的。 号称金谷园榨汁机。 为了能怀上王生的血脉,广平公主也算是用尽了各种讨好的方式了。 不光是将广平公主她自己折腾得够呛,便是王生,铁打的身体也是有些受不了。 自古都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好在... 王生年轻。 年轻当真是一个好东西。 精力旺盛。 若是王生过个十几二十年,恐怕再被广平公主这般折腾一趟,那身子估计真的要受不了了。 这样一想,这腰顿时又发酸起来了。 “主君,这是公主殿下吩咐的枸杞莲子薯蓣羹。” 王生到书房没多久,碧玉宫女便是端着一碗莲子羹过来了。 枸杞莲子薯蓣羹。 一听就知道补哪里了。 王生轻轻摇头,对碧玉宫女摆了摆手。 “我之后会吃的,下去罢。” “诺。” 简单将这一碗枸杞莲子薯蓣羹吃下去之后,王生也出了书房。 今日,他可是有要事的。 去南营。 这南营既然是要他来调度,自然是要去看看情况的。 而为了镇住这些南营士卒,王生也是让张弘随自己一同前往,顺便调了张弘本部五百亲兵前来。 有这些人在,这南营的人即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对王生如何了。 也不是王生胆小。 实在是南营现在比较混乱,里面的成分太复杂了。 皇帝司马遹到现在也没有指派南营管制将军,只是由中军辖制。 但是中军将军司马雅是看不上南营的,对南营,也只是做到让他不乱就好的地步。 现在王生去接管南营,恐怕这事情,没有太简单。 挂帅出征豫州,这事情,自然是触到了不少人的利益。 把敌人想得太心善,这可不是王生的作风。 尤其是司马雅,估计会在南营中给他找不少难堪。 若是他在南营中闹出了笑话,之后再向皇帝司马遹进言,迫于压力之下,他这个挂帅,恐怕也就没了。 所以说,谨慎一些,总是对的。 不得不说,这枸杞莲子薯蓣羹喝下去,这身子,顿时便变得暖洋洋起来了。 尤其是腰下那个部位,尤其明显。 这人还没有到二十岁,就要依靠枸杞度日了吗? 太难了。 出了金谷园,王生马上便见到的了张弘。 至于他的五百亲卫,现在早已经在南营门外等候了。 五百人出现在金谷园这些地方,没有得到允诺,总是不好的。 五百人,人数也是挺多的了,尤其是戴甲之师。 “将军。” 王生先给张弘打了个招呼。 “君侯。” 张弘下马,郑重的给王生行了一礼。 对于王生,他也是感恩的。 知恩图报,莫过于如此。 “走吧。” 两人要说的话,都是在书信中便已经是说完了。 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骑上高头大马,王生与张弘不快不慢的朝着南营行进而去。 过了一两刻钟,也是快到南营了。 南营驻扎在洛阳南边,在洛水与洢水交界的地方。 三面环水,是个做军营的好地方。 而张弘带来的五百亲卫,此时就整齐的站在南营营门外。 这五百人甲胄焕然一新,手上的兵刃在日光下也可以发出反光。 一看便是装备精良了。 如此装备精良,加上如此的秩序井然,难怪这中军北营,是天下间最精锐的士卒。 这个称号,是完全没有夸大的。 “君侯,我们进去罢。” 王生轻轻点头。 在来南营之前,王生自然是对南营也是做足了功课。 南营的士卒,多是之前被世家圈养,之后又被皇帝收归兵权的士卒。 这些人... 怎么说呢。 战斗力,是没有多强的,而且因为与世家有关系,成分非常复杂,能不能听从指挥,也是一个问题。 自从去年从弘农郡回来之后,这南营原本有八万大军的,到现在,也只剩下五万了。 要问那三万人去了哪里? 跑了! 听起来非常荒谬,这朝廷的军队,怎么会跑呢? 但事实上,就是跑了。 这些人已经在世家身上扎了根,受到世家感召自然是回去了。 要不是中军北营之后用了雷霆手段,将抓到的逃兵做成人棍串在南营门口,这种逃兵的事情,恐怕是会更多。 八万跑成五万。 要这五万南营士卒做出什么事情,那自然是很难的事情了。 不过... 该做炮灰,还是要做炮灰。 最起码也是多年的兵油子了,趁火打劫,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还是会的。 王生要来南营的消息,也早就是告知南营了。 不过,王生在营门口等了一会,这南营不仅没有人前来迎接,更是连营门都没开。 呵呵。 王生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了。 张弘看到这一幕,也知道是有人故意刁难王生。 “君侯,我去让他们开门。” 王生现在有皇帝赐予的辖制南营的权力,这些南营的士卒将军,居然如此没有眼色,当真是不知死活。 “慢着,我们就在这里先等着。” 张弘要纵马上前,王生却是将张弘拦下了。 “等?” 张弘的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 “君侯,不能如此做罢,在军中,主帅最要的就是威望,若是君侯在这营门口等了太久,会被士卒所轻的。” “等。” 王生还是说了这句话。 “诺。” 王生心意已定,张弘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这里话事的人,是王生,不是他张弘。 王生这五百人在南营门口等候,也是没有与南营守卫说话。 这在营门之上的校尉看了,连忙朝着南营主帐大营跑去了。 “将军,广元侯没有入营。” “恩。” 南营自然是没有明面上的统领的,但暗地里却是有的。 原本的八万人,变成了五万人,这一万人,就是一部,由一位将军统领。 去统领中军北营的将军,自然是有些前途本事的了,而在南营担任将军的,能力或许是有,但是前途估计就是没有多少了。 五位将军,都想跻身中军北营,自然是尽力巴结中军将军司马雅了。 对于司马雅的吩咐,自然也是尽心尽力。 这个暗地里南营的话事人,也姓司马。 是司马雅一系的,要说是宗室,勉强算是,但是关系,已经是非常远了。 追述到上面几辈,恐怕都不是姓司马的。 司马雅一系,原本关系就比较远了。 相当于是我堂弟的表姐的邻居的二舅子的父亲的同学。 其实已经八竿子打不着了。 不过,有这层关系在,司马扈也算是坐稳了南营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广元侯可有让你开门?” 那个校尉轻轻摇头。 “不曾,他就在门口等着。” “呵呵。” 司马扈有些轻蔑的冷哼一声。 “到底只是文官,虽然是有些智谋,但毕竟还是少年人,只是这点困难,便不知所措了。” 那校尉张了张嘴,说道:“属下听闻过广元侯的名声,恐怕他不是易于之辈,虽然是年纪轻轻,但却是陛下身边最信任的臣子,便是燕王殿下都对其礼遇有加,我等如此,将广元侯拒之门外,恐怕有些不妥。” 看着司马扈越发不耐烦的脸庞,校尉连忙加快语速。 “而且陛下三日前便下了诏书,南营是受广元侯辖制的,我等再将广元侯拒之门外,便更加不妥了。” “哦?你是在质疑本将军?” “属下不敢。” 校尉连忙跪伏下去。 “既然如此,便回去。” “那若是广元侯一直在外面等着呢?” 司马扈不以为然的说道:“以广元侯的少年心性,等个一两刻钟就会不耐烦了,到时候你再开门就是了。” 不让广元侯进门,就是要杀杀广元侯的锐气! 中军将军司马雅可是早就与他说好了,这广元侯的南营之行,可不能太过于顺畅。 若是顺畅了,恐怕他司马扈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诺。” 校尉额头冒出细汗,但是在南营之中,司马扈的话他是不敢不听的。 看着这校尉的背影,司马扈冷哼了一声。 届时广元侯若是生气了,可以直接将罪责推到这校尉身上。 不然的话,今日守门的差事,也不会给这个不是他的校尉的手上。 本来,就是看他不顺眼许久,要他去送死的。 校尉回到营寨门前。 却是发现广元侯还在等,似乎丝毫没有不耐烦。 一刻钟。 两刻钟。 一个时辰过去了。 守门的校尉,额头上的细汗渐渐流了下来。 这种架势,可与司马扈所言的不一样。 ………… 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千多收藏,奇怪。 如果是书友刷的,大可不必,因为是无用之举。如果是编辑偷偷给的,非常感谢。 然后,再感谢诸位的月票推荐票与订阅,非常感谢诸位一路相伴。 (PS:感言未满200字,不需要多收起点币。) 第一百零九章 杀人立威 怎么办? 怎么办! 在营寨上面的守门校尉,现在已经是急得团团转了。 广元侯在现在的洛阳,权势可是不小的,他这个校尉,在广元侯面前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而就是他这样的南营校尉,却是让广元侯在南营营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 要是再这样下去。 他的小命,恐怕是要不保了。 不行! 得再去司马扈哪里去。 校尉现在心中已经是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快步到南营中军大帐,校尉马上又见到了司马扈。 “将军,广元侯在营寨门口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依然没有进来。” 一个时辰? 司马扈愣了一下。 在他看来,广元侯应该很快会没有耐心的才是,居然等了一个时辰。 此人,倒是有些耐心。 但是... 这算是什么耐心? 你在外面等的越久,在南营中的威信便会越少。 士卒可不会看得起一个连营寨大门都进不来的主帅。 “既然广元侯要等,便让他再等。” “这个...” 校尉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嗯?” 司马扈只是给了这个校尉一个眼神,后者便只好行礼称诺了。 在南营中,他不敢明面上违抗司马扈的命令。 主帅对他这个校尉,可是有生杀予夺的大权的。 重新回到营寨门口,广元侯还是在营寨外等着,没有进来。 一刻钟。 两刻钟。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原本是上午闲适的日观的,过了两个时辰之后,中午的太阳,已经是有些毒辣了。 让广元侯在太阳底下晾着? 自己的罪过太大了。 想了一下,校尉下令说道:“将营寨大门开了。” “开了?只是将军没有说要开。” 没有说要开? 管不了司马扈,我还管不了你这个杂兵? 校尉直接怒气冲冲的将腰剑的精铁剑拔了出来。 “你若是不开,便是违抗军令,我便是可以当场斩了你!” 这种架势,仿佛是自己说一声不开,自己的头颅就会当即落地一般。 那士卒哪里敢不开,连忙下去将营寨大门打来了。 王生这一边,张弘看到营寨大门打开了,对着王生说道:“君侯,营寨大门开了。” “嗯。” 王生就说了一个字。 张弘抬头看着天上毒辣的太阳。 现在是深春,太阳自然是没有盛夏时候的毒辣,但是正午的阳光,可也不是柔和的。 张弘自己是在血与火中走出来的,对于这种程度的阳光曝晒,自然是不以为然。 但是广元侯,可是娇生惯养的,要是出了点意外,那可不行。 “君侯,我看我们还是进去罢。” “不急。” 现在进去,那可真是灰溜溜的了。 这不让王生进门,自然是里面有人故意为之的。 王生现在做的,就是要揪出这个人。 不然的话,他的威信,当真是荡然无存了。 连进个营门都如此困难,如何能够整军? 如何能够给皇帝打胜仗? 到时候舆论一起,王生这个统帅之位,也是做到头了。 “只是。” “将军便好好看着吧,今日的事情,会有些有趣的。” 张弘看着王生阴沉中带着的笑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诺。” “这广元侯怎么还不进来。” 自己都已经是将寨门打开了,这个广元侯为何还不进来。 到现在,这校尉也知道广元侯是生气了。 不行! 得要让司马扈这家伙将广元侯请进来,不然,他的罪过就太大了。 校尉已经是不敢再让王生继续等下去了。 他再次来到南营的中军主帐之中。 司马扈现在正在拿着布条擦拭手上的宝剑,见到校尉,问道:“广元侯还没进来?” “将军,属下已经是将营寨大门打开了,但是广元侯还是不进来。” 还是不进来。 倒真是有些耐心。 两个时辰,算一算,也是够了,现在整个南营的士卒,都等着看这个广元侯的笑话呢。 “也罢。” 司马扈缓缓起身,将宝剑对着校尉。 “徐冉,你可知罪?” 什么? 我可知罪? 校尉徐冉愣了一下,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将军,在下何罪之有?” “将广元侯挡在营门外,使其两个时辰不得进,你说你有没有罪责?” “将军,这是你不让我将广元侯放进来的。” “本将军有说过吗?” 司马扈打趣的对着自己的副将问道,再问了另外一个将军。 “本将军说过这句话吗?” “将军自然是没有说过的,这徐冉校尉,当真是不知好歹,犯了错便是,还敢污蔑上官,其罪当诛!” 其他人自然也是上前纷纷应和。 一个区区校尉,在他们看来,这死了,自然也就是死了。 不值一提。 “你们,你们...” 徐冉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到现在,他当然已经意识到了,他自己是被司马扈这些人算计了。 自己是替死鬼。 徐冉颓然的倒了下去。 “哼。不知好歹。” 司马扈先是冷哼一声,再对左右说道:“校尉徐冉犯了死罪,快将他压到营寨门口,向广元侯谢罪。” “诺。” 徐冉被两个士卒五花大绑,再驾出中军大帐外。 “诸位,广元侯在门外等了这么久,我们现在要是不出去迎接,恐怕是有些说不过去罢?” 有司马扈在前面撑着,其他四位将军也是轻轻点头。 广元侯自然是不可以轻易招惹的。 但是天塌下来,还是高个子盯着。 最高的那个是中军将军司马雅,矮一点的是司马扈。 怎么,也轮不到他们。 “一同前往罢。” 像是广元侯这般人物,在场的人也是想要看一看这广元侯吃瘪的模样呢。 一行人出了营寨大门,果然看到还在等候的王生以及张弘和他的亲兵五百。 “君侯,告罪,告罪,末将根本不知道君侯大驾至此,居然让这守门校尉蒙蔽了。” 徐冉校尉嘴巴被布条堵着,一直在呜呜呜,但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呵呵。” 王生只是冷笑一声。 “如此说来,此事,与司马扈将军,没有半点关系了?” 司马扈摊了摊手,说道:“此事,与末将有何关系?君侯莫要冤枉好人了。” “好一个冤枉好人。” 王生眼睛骤冷。 “张弘,将这些人拿下!” 张弘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他带的这五百亲兵,都是骑兵。 一下子,就将司马扈这十几个人围在中央了。 司马扈完全没有想到王生会有这一招,但脸上的表情,还算是非常镇定的。 这是南营。 这是他司马扈的底盘。 你广元侯在朝堂再是得势,还是一个手上没有兵权的文员。 居然敢在老子的底盘对我下手? 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司马扈方才还想着要抓住广元侯的把柄,不想现在广元侯马上就将这个把柄送上来了。 司马扈当即冷笑起来了。 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广元侯,在南营门前,即便你有陛下口谕,也不得如此肆意妄为,今日之事,我定然会在陛下面前上奏,狠狠的参你一本!” “哈哈哈!” 王生自然是知道现在司马扈的想法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王生才会仰头大笑。 “司马扈,你在南营中抗命,拒营门拦我数个时辰,此事便是到了陛下面前,还是你理亏。” “哼。” 司马扈冷哼一声,说道:“论及言谈,我司马扈是个粗人,自然是比不上君侯的,但正是因为我是一个粗人,最是恩怨分明,今日君侯在南营对我等将校做出如此之事,还要我南营士卒为你卖命,君侯不觉得可笑?” “可笑?” 王生轻轻摇头。 “是你们可笑罢了。” 死到临头,倒还是不自知。 “动手吧,贼首司马扈,阵前抗命,我看他是齐王的人,恐怕会行谋逆之事,先将他拿下!” 王生的一句话,直接就是一个屎盆子朝着司马扈盖过去! “你敢!” 敢! 当然敢了。 张弘是中军北营的人,对这南营的所谓将军,是看不上眼的。 加之,王生的话,他不能不听。 王生既然下令了,张弘脸色肃然,挥手道:“将这些人全部拿下,若敢反抗,当场击杀!” “诺。” 张弘的亲兵,也是悍不畏死之人,张弘的命令,在他们心中,比之圣旨,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你们。” 这五百骑兵靠过来,司马扈当时就是像反抗的,但是看着广元侯与张弘的脸色,他知道,他若是反抗了,这小命说不定就真的不保了。 疯子! 便是司马扈,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疯子,没有见过像是王生这样的疯子。 他当真是不怕死! 当真是连我也敢杀。 五百骑兵压上去,南营的上层将校全部被王生一网打尽,武器都给收缴了。 南营之中的士卒见到这一幕,也不知是该上还是不该上。 从这一点来看,就知道这些南营士卒是不堪大用的。 另外,也可以看出,这司马扈还有这南营的几位将军,在南营之中,也是威望不显的。 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张弘军中,张弘被人擒住,他手下的士卒,定然是会上前救援的。 五百骑兵压上来,并且将司马扈等人擒住,这时间虽然是不长,但已经是足够人的反应时间了。 这些人不上,原因只有一个。 那便是司马扈这些人不值得他们上。 当然。 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王生的身份使然。 现在天下中,不知道广元侯名声的人,也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说是外面的人不知道,那还是情有可原,但是南营在洛阳脚下,广元侯的名声,这些士卒是不会不知道的。 “广元侯,现在你满意了?” 被广元侯的人擒下,司马扈自觉颜面无光。 他看向王生,眼中的怨恨是丝毫没有掩饰的。 呵呵。 王生冷笑一声,轻轻摇头。 这家伙,心里估计还想着如何报复自己呢。 “不让本侯入营,要来羞辱本侯?” 被王生一问,司马扈只是冷哼一声,非常傲娇的将头撇过去。 “不回答?那本侯再问你一句,是中军将军的意思?” “此事与中军将军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半点关系? 这回答,倒是很快呢。 王生前一脚问题刚问出来,后面就有回答了。 欲盖弥彰。 此事肯定是与中军将军脱不了干系的。 实际上,这事情就是王生不问,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问一下,也是确认一下罢了。 小心谨慎,从来都是王生的人生信条。 当然... 是在能够小心谨慎的基础上。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完全没有风险的事情,在很多选择里面,风险都是与机遇并存的。 王生只能选自己认为安全的选择。 而如今,他的选择也早就做出来了。 “既然与中军将军没有关系,那司马扈,你总该与齐王有关罢?” “我与齐王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王生哈哈大笑两声,说道:“我看未必,本侯是去征伐齐王的,你在南营门前阻我,耽误时机,还不是齐王细作?” “广元侯,你莫要血口喷人!” 早知道这广元侯的嘴端是锋利,但是在遇到的时候,才发现这句句都是锥心之言。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狡辩?” “何来人证物证?” 司马扈语调已经是有些颤音了。 原以为这个广元侯是少年人,即便是聪颖,即便是少年老成,也是不如自己老谋深算的。 现在看来,自己是太过于高看自己了。 这广元侯,能够成势,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证,便是在场的将军们,物证,便是你今日之所作所为。” 戕~ 一声轻响。 王生将腰剑的出云宝剑拔出,轻轻一刺,便将司马扈的心窝刺穿,刺了个透凉。 出云锋利,这倒不是假的。 削铁如泥。 “你...” 司马扈怒目圆瞪。 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死。 这广元侯...为何敢杀他? 难道广元侯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是中军将军的人,我是大晋宗室,你广元侯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杀我? 这还有天理吗? 天理? 王生看着已经变成尸体一般的司马扈,轻轻摇头。 天理。 当然是有的。 但这个天理,并不在司马扈这边,而是在王生这边。 只有强者,才有天理,弱者,只有规矩与死亡。 第一百一十章 整肃南营 王生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拔剑,刺剑。 犹如教科书里面的动作一般,让人眼前一亮。 几个月的练习,在这个时候倒是显现出作用来了。 司马扈的死,太过于突然了,以至于当场的人都愣住了。 张弘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王生会将司马扈杀了。 立威。 这是广元侯在立威。 张弘都不用想,便知道王生心中的想法。 但是... 立威的方式有很多,为何偏偏广元侯却选了这么一条? 将司马扈杀了? 司马扈虽然不算是司马家的人,但毕竟还是姓司马的,这杀了司马扈,相当于是杀了宗室。 而且,这司马扈身后,还有中军将军司马雅。 司马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广元侯为什么会杀他。 张弘也想不明白。 与张弘一般想不明白的还有很多人。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没有想明白。 “广元侯你居然敢诛杀司马扈将军,来人,将广元侯拿下。” 司马扈虽然在南营士卒心中不得势,但是身边还是有亲信的。 现在见到司马扈居然被广元侯刺死了。 想不明白是一回事,但这愤怒,是直接从这些司马扈亲信的眼眶里面溢了出来。 该死! 这个广元侯该死! 三个校尉,嘴上喊着大义凛然的话,人却是朝着王生冲了上来。 “大胆!” 张弘呵斥一声,也将腰剑环首刀拔出,站在王生身前。 “休伤我主!” 刘勇也是将腰剑环首刀拔出,手脚张开,像是母鸡护崽一般,将王生牢牢护在身后。 那三个校尉手上的兵刃都已经上缴了,现在冲上来,即便是有些身手,但很快就被制止住了。 张弘可不像是王生。 王生可以肆无忌惮的将司马扈这种人物杀了。 他张弘可是不敢杀这些校尉的。 他张弘的胆子,可没有大到这种程度。 “君侯,现在该如何处置?” “你们三人,倒是忠心护主,可惜,你们认的主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跟着坏人的狗,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狗了,带上,我们入营罢。” 在来南营之前,王生便想着如何在南营里面立威了。 他虽然在朝中身居高位,也有军旅方面的战绩。 但是... 他年纪太小了,长得又清秀,这些军营大老粗,可不会对他这个小白脸心生敬畏的。 既然无法心生敬畏,王生便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让他们心生敬畏了。 而让人心生敬畏的方法有很多。 最快,也是能够在人心中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无疑就是杀人了。 尤其是杀司马扈这样的人。 在来南营之前,王生便调查了南营的大小事情了。 这南营能够有三万逃兵,便说明了这南营里面的人是什么东西了。 说是南营,说是军营,其实就是漏洞百出的筛子而已。 都不需要王生如何动手,这影楼关于南营的消息,就已经是连绵不断的传过来了。 连带着这司马扈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被翻出来了。 有几个美姬,有几个子嗣,偷过什么人,祖宗十八代... 王生都是摸得清清楚楚。 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王生之所以在前面一段时间都不来南营,除了他没有来南营好的借口之外,便是因为手上掌握的东西不够。 现在来了,除了有一个节制南营的名头之外,便是他掌握了南营的命脉。 或者说,这些将军们,尤其是司马扈的命脉。 南营是不堪,里面的士卒也确实不是精锐之师。 逃兵自然也是有的,但能够逃有三万人? 说出去,大多数人都会惊诧的。 普通人恐怕都会觉得南营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实际上,确实是有猫腻。 司马扈,连带着南营的几位将军,将‘人口’贩卖给世家,获取报酬。 不然八万人逃成三万人,当真如此容易? 光是这一项罪责,便已经够司马扈人头落地了。 来之前,王生已经是向皇帝司马遹通过气了,也表示自己要借助司马扈来立威。 张弘等人现在都还在诧异王生为什么敢杀司马扈。 其实,在昨日,司马扈便已经是上了王生的生死簿了。 司马扈的三个亲信校尉,现在都被五花大绑起来,被人驱赶着,宛如囚徒。 司马扈的尸体,直接被人用绳子绑在骑兵手上,拖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的血迹。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王生缓缓进入南营。 这一次,南营的效率很快。 是不快都不行了。 将军们的生死,都掌握在王生手上。 如果之前,这些人还敢嚣张跋扈的话,觉得这个广元侯即便是权重,但也就那样。 但是现在,这些人都不会这么想了,也不敢这么想了。 这个广元侯,简直就是绝世凶人! 是个疯子! 敢在南营将司马扈杀了,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呢? 安静。 凝滞一般,让人难以呼吸的安静。 王生站在阅兵台上,台下,是黑压压的一片士卒。 这些士卒甲胄破烂,身上的环首刀刀柄上绑着的白布,到现在,也早就染上了各种颜色,原来锋利的刀锋,也出现了一些缺口。 而他们的年纪,有的是十三四岁营养不良的少年,有的是四五十岁,已经满头白发的老者。 南营士卒,一眼望过去,不管是从武器装备,还是士卒本身,都算不上是精锐之师。 他们有的活了很久,已经是兵油子了,有的则什么都不会。 “诸位,本侯乃是广元侯,数日后,本侯便会启程出发,征伐豫州,征伐齐王,尔等是我大晋士卒,理应为我大晋铲除奸佞,而本侯的名字,我希望你们牢牢记住,本侯的话,也绝对不是空话,你们若是敢反抗,结局便是如他们一般。” 说完,司马扈的尸体直接被吊在王生身后的木桩上,而司马扈三位亲信校尉,则是并排跪在王生身后。 “司马扈,顶撞本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是故,本侯赐死了他。” 王生这句话说完,台下,已经是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了。 “司马扈?居然是司马扈将军。” “司马扈将军不是宗亲吗?为何这个广元侯敢杀司马扈将军?” “我还听说,这司马扈将军,与中军北营的中军将军都有关系。” “那广元侯还敢杀他,那不是说,广元侯比这个司马扈将军还要厉害?” ...... 你不能指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有什么卓越的看法。 但简单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平时牛逼轰轰,能够决定他们生死的司马扈,现在像是死狗一般,被吊在木桩上。 他手下平时为虎作伥的三位亲信校尉,现在也跪在阅兵台上。 这些事情都说明了一件事。 这个广元侯,比司马扈还要厉害! 一时间,即便是王生长得清秀,下面的士卒,也丝毫不敢小看王生。 但仅仅只有这样,是完全不够的。 王生重重一挥手,说道:“斩!” “斩。” 王生的话语一落,张弘的话音也是落下来了。 三位早就准备好的刀斧手,毫不客气的斩了下去。 噗~ 血液飞溅,好大的头颅飞起来,之后又摔下去。 噔噔噔~ 头颅在木制阅兵台上跳了两下,声音有些沉闷。 杀鸡儆猴。 三人的头颅飞出来的一瞬间,下面的士卒,也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了。 南营士卒里面,大多是老油子,他们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 但是,像王生这样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火,他们没有见过。 这火,烧的也太大了一些? 这个广元侯,绝对不能招惹。 南营五万人,心中同时在脑海中闪现出这样的念头出来。 趁热打铁,现在威仪既然是立下了,王生自然是要将军纪整理一下了。 “刘勇。” “诺。” 在来之前,王生便已经是与刘勇说好了。 在跟王生之前,刘勇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但在王生的要求下,刘勇也跟了夫子识字,如今也是小有成效了。 虽然刘勇不是天赋异禀之人,但好在勤能补拙。 王生给他的,是军令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 南营士卒确实不是精锐之师,但王生要尽量让这些士卒,有些作用。 做炮灰,也是要有些炮灰的素养的。 真乱哄哄的冲上去,杀的是自家人还是敌人,那都是只有太一大神才知道的事情了。 “咳咳。” 刘勇咳嗽一声,马上大声喊道:“军令十七条,五十四斩如下: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这个军令十七条,五十四斩,据传,是韩信立下的。 当然,是真是假,王生也不太清楚啊! 也没有清楚知道的必要,这东西,能拿过来用就好了。 刘勇的话在南营中回荡,下面,是肃静的。 王生杀人之威,现在还没有散去。 “军令十七条,五十四斩,有人违背,本侯定斩不误,希望尔等不要明知故犯。” 说完这句话,王生再说道:“我知你们中,有不识字的人,今日,我会让人在军中讲授军令,校尉,曲尉,百夫长必须做到心中有数,若是被本侯抽查询问,有一问三不知者,杀无赦!” 王生的话,是字字带着杀气。 “你们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下面淅淅索索的声音,很是细碎。 “大声点,没有吃过饭?难道你们都是娘们?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声音洪亮,响彻云霄。 对于军中士卒,一点激将法,就可以让他们大声吼叫了。 “好,本侯希望,刀斧手之下,不会沾染尔等头颅之血。” 王生从阅兵台下退下,张弘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原以为君侯智谋无双,不想在管理士卒方面,也是多有见地,能让这南营士卒喊出这么一声,没有些能力,是断断做不出的。” 莫说是南营士卒,便是中军北营,精锐之师,也很难有今日这南营士卒的秩序的。 “不过是携杀人之威而已。” 王生倒是不以为然。 这些南营士卒,迟早有原形毕露的一天。 只不过当那一天出现的时候,王生又会用血淋淋的人头提醒他们,这原形还是要收敛收敛,不能露得太彻底,太快速。 “你们,随本侯入帐罢。” 王生看着四位将军,语气很是平淡。 “诺。” 这些将军,现在也是满头大汗,生怕王生手上拔出宝剑,就把他们枭首了。 现在在这些将军眼中,王生是一个十足的疯子,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他自然是知道的。 这便是敬畏。 对于这些人,王生只是用一时而已。 真要把他们当做是自己人,王生也不会如此做的。 对待下属,从来都是要恩威并施的,而不是只有威。 当然,如果有可能收服这些人,王生也不介意恩威并施。 不过,这个难度,还是有点大的。 中军主帐,与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也可以说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原本坐在主位上的司马扈,现在换了一个人,换成了一个年轻人,一个疯狂,令人害怕的年轻人。 广元侯。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诸位,司马扈之事,你们如何看?” 王生脸上的笑容很是可亲,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当然,现在在这些人的眼中,就不会是如沐春风了。 这更像是恶魔的微笑。 四位将军的脑子顿时活络起来了。 他们在想,广元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为了脱罪? 还是试探他们? 司马扈之死就在面前,这就不由得他们不想得多一点了。 这四个人在思考的时候,王生也在观察这四个人。 对于这四个人的底细,王生自然是摸得一清二楚的。 虽然他们的价值没有张弘这么大,但若是能够收服,倒也不错。 最关键的是,在此次征伐齐王,南营绝对不能出错。 王生不希望这四个人最后会被齐王收买。 敲打,还是要敲打敲打的,萝卜大棒,道理还是一样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慑服四将 “四位将军,皆是我大晋将军,现在一言不发,又是为何?” 四人知道,要是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说话的话,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广元侯敢杀司马扈,杀他们,那就是更正常不过的事情。 年少气盛,这就是年少气盛啊! “君侯,司马扈骄横跋扈,平时在南营之中,对手下不满的士卒任意使用酷刑,如今又顶撞君侯,实在是死不足惜。” 拖下去不是办法,郭勇便先站出来说话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先上来说一下,说不定也能得到广元侯的看重。 这个时代,重文轻武,世家重,将军轻。 若是自己能够找这个广元侯做自己的后台,岂不是前途一片光明? 一如这个张弘一般? “郭将军,果然是聪明人。” “末将哪里是什么聪明人,不过是粗人而已。” 王生没有再与郭勇说话。 这郭勇说话了,自然是表态臣服了。 那其他三个人呢? 王生的目光在这三个人身上来回巡视。 “君侯,司马扈独断专行,死有余辜。” “不错,司马扈仗着自己身后有人,便肆意妄为,实在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君侯来之前,我等便想要惩戒司马扈了,只是这司马扈权势滔天,残暴无比,我等即便是有心,也是无力,幸好君侯此事到来,处死了司马扈,实在是让我等大快人心。” 既然是表态,那自然就是要有一个表态的样子了。 这四个人,看起来平时也是擅长阿谀奉承的。 这奉承人的话,是一套接着一套的。 只是这样的奉承,王生并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 “诸位,这司马扈,便只有这些罪名了吗?” 王生的这一句话,让四位将军都是愣了一下。 广元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要给司马扈网罗罪名? 郭勇眼珠一转,马上说道:“我听说司马扈在洛阳有七八处庄园,府上还蓄养了十几个美姬上百奴仆,以他平日的供奉,是绝对不够供养如此多的美姬奴仆的,恐怕这背后,有秘事。” 其他三个人将郭勇如此一说,眼睛也活络起来了。 俗话说得好,死人是不会说话了。 既然这个司马扈已经死了,那么,让这个司马扈多背一点罪名,那也是不差什么的了。 杜子扬在郭勇说完话之后,整个人跪伏下去了。 “君侯,末将有司马扈罪证。” 王生脸上多是打趣,这四个人的表演,估计可以凑出一个舞台剧了。 “你说罢。” “之前南营逃兵之事,其实就是司马扈借逃兵之名,贩卖士卒与世家,借机牟取暴利。” “哦?” 王生装出一副很诧异的模样,但是语气,却是非常的平淡的。 “你继续说。” “那些士卒思家心切,司马扈见此,去联络世家,众人一拍即合,便有了逃兵三万的事情。司马扈利欲熏心,以一个士卒五百钱的价格卖给世家,得了一千五百万钱,不论其他,光是这个罪责,便已经够诛三族了。” “这司马扈,好大的胆子!” 王生重重拍了拍身前的桌塌。 “你还知道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末将就不知了。” 王生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杜子扬,说道:“恐怕这个贩人的差事,将军也是有参与的罢?” “君侯慎言,若是末将与此事有关,如何敢将此事说出来?” 杜子扬额头上渐渐细汗密布,头也是与地板亲密接触。 “果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 “本侯相信你。” 王生将杜子扬扶了起来,转头看向另外三个人。 这三个人的表情,都很是严肃。 实际上,则涉及整个南营的‘贩人’之事,这些人没有参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侯也相信诸位将军也没有参与,不过,光是你们说,是不够的,证据,本侯手上有证据,现在这南营之中,也有证据,司马扈在南营之中,亲信恐怕不止那三个校尉罢?” 王生这句话,其实也是说得比较明白了。 “末将明白了。” 四个人也不是傻子。 广元侯到现在不杀他们,照理说是不会杀他们的。 但是广元侯的性子,谁摸得准? 不杀,不代表真的不会杀。 现在的广元侯,拿捏着他们的命脉,就像是头上悬着一把锋利的宝剑一般,指不定哪日就会被削去头颅。 广元侯是要他们的忠诚,是要控制他们。 换言之,广元侯要的是南营。 “下去罢,先让本侯看看你们的能耐。” 投靠人,也是要有投名状的。 司马扈在南营之中的亲信,绝对不止三个校尉。 王生现在要除,自然是不好除的。 以他手上带着的五百人,也是没有能力做这个事情的。 但是郭勇杜子扬这些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有足够的实力来做这件事情。 没有命令,却要在南营之中屠杀。 自然是大罪。 然而,这也是郭勇杜子扬等人不得不为之的事情。 这是投名状,也是他们主动给王生的把柄。 虽然现在,在王生手上,早已经是有了他们的把柄了。 四个人出了营帐。 没多久,南营一片喧闹,喊杀声阵阵响起,但是很快,又安静下去了。 张弘一直站在王生身后,一言不发。 能让身经百战的将军颤颤巍巍,如驯服多年的猎犬一般,听从驱使。 君侯果然是有异于常人的才能。 半个时辰之后,四个人再次回来,眼神也是变得坚毅了许多。 “君侯,司马扈亲信五百人,校尉五人,曲尉十七人,百夫长六十五人,现已全部授首。” “好。” 既然投名状也已经投了,王生自然也是没有为难这些人的意思。 “诸位将军辛苦了,相信将恶首除去之后,这南营便会变得清明不少。” 看着四个人脸上还有些担忧的模样,王生继续说道:“你们放心,这‘贩人’的罪责,是落不到你们头上去的,日后你们也需要慎重一些,跟着本侯,若是犯了军纪,本侯照斩不误,但若是有功,本侯自然也是会论功行赏的。” “多谢君侯。” 王生的这句话,无疑是宣告了不再追究这‘贩人’的事情了。 “对了,本侯还有一件事要问一下你们,司马扈将这些士卒卖给了那几个世家?” “这个?” 王生的这个问题,让在场的四个人迟疑了一下。 “君侯,此事波及甚大,我看君侯还是不要追究下去了。” 换言之,追究下去,你也没有不能做什么。 “不说?” 王生眉头紧皱。 郭勇见到王生脸上的不悦之色,连忙说道:“末将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几家,一个是太原温氏,一个是太原王氏,一个是琅琊王氏,另外一个赵郡李氏。” 事实上,来南营买人的,绝对是不止这几个世家,郭勇之所以说出这四个世家出来,也是要王生知难而退。 不管是太原王氏,赵郡李氏,还是太原王氏,亦或者是琅琊王氏,都是现在天下有数的大世家。 要是追究... 这可是要动根基的。 在郭勇说出来的这几个世家之中,随便拉出一个,都是庞然大物。 像是赵郡李氏,其开基始祖为秦太傅李玑的次子李牧,陇西李氏始祖李崇之弟。 李牧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为赵国丞相,封武安君,始居赵国柏人,为赵郡李氏的始祖。 至现在这个时代,司农丞李楷定居于赵国平棘县南,分东祖、西祖、南祖三大房,族大人众,李氏族人后期逐渐徙家至赵郡(国)诸县,在平棘、高邑、柏仁、元氏、赞皇、栾城、临城等县均有分布,赵郡李氏是东汉以来山东望族,故又称“山东旧族“。 南北朝时讲究士族门第,赵郡李氏史载人物尤多,各盛家风,世言高华,为第一等的高门大族。 赵郡李氏发轫于秦朝,随着子孙繁衍,至西晋末年确立六大房支,分别为:东祖房、西祖房、南祖房、汉中房、江夏房、辽东房。 随便拿出一房出来,都是有足够的战斗力的。 “那还真有些麻烦呢。” 实际上,与司马扈交通的世家名单,王生手上早就已经有了。 之所以要问,是要试一试这四个人而已。 现在看来... 现在只是让这四个人变得听话了一些而已,离真正的收服,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 王生也不想着马上收服这些人。 把柄,利益,在有些时候,联盟关系或许比情谊来得更加坚固。 “你们下去罢,今日南营出现了如此事情,你们要好好整顿整顿,还有军令十七条,五十四斩,你们好好研习,莫要让我失望,五日之后,我会再来一次南营,下面,就是考校了,若是问到有不会的,你们部下谁不会,你们这几个做将军的,全部连坐,届时,便不要怪本侯冷酷无情了。” “诺。” 王生的这番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额头上的细汗都是冒出来了。 “末将明白。”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离去了,这几日,你们在南营好好整顿,做好了,好处是少不了你们的,但若是做坏了,也不要怪本侯。” 整军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与其秩序混乱,不如让这几个将军好好鼓捣鼓捣。 “末将领命。” 现在南营来了新老大,郭勇杜子扬这几个将军,自然是要把姿态做好的。 毕竟,这司马扈的尸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凉透呢。 “下去罢。” “诺。” 四位将军下去之后,张弘在一边也是开口了。 “君侯的一番话,当真是将南营的局势都掌握在手上了,张弘佩服,佩服。” 王生轻轻摇头。 “不说这个了,将军还是先回荥阳罢,过几日便要出征了,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了什么乱子。” 张弘轻轻点头。 荥阳的事情,现在也确实到了紧急的时候了。 王生也没有留在南营的意思。 对于南营这些人,能收服,自然是一件好事,但现在看来,要收服这些人,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只能做到为我所用而已。 做到为我所用,也勉勉强强足够了。 本来王生还想要在南营留个人,但是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王生今日运用雷霆手段,将司马扈杀了,收心南营。 但若是他走了,这留下来的人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这可不一定。 方才这几个人虽然将司马扈明面上的亲信都杀了,但是暗地里的亲信,肯定是有所残留的。 这也是王生不留在南营的原因。 留在这里,还得时时刻刻担忧自己的小命。 王生还没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 出了南营,外面的空气非常新鲜。 深春,温度也是渐渐升高了。 从南营到洛阳,官道侧畔,黍米、麦田都已经是长出作物来了,尤其是麦田,青青的秸秆上,都有些麦穗了。 虽然这局势不如何好,但今年的收成,应该是不会差的。 从南营出来之后,王生径直去了皇宫。 到皇宫,也是向皇帝禀告一下这南营的事情。 当然,也有关于世家的事情。 现在大敌当前,在将齐王解决之前,这些世家,最好还是不要动的。 尤其这些世家里面,还有一家是太原王氏。 这可是王生给自己找的出身,现在要是被针对了,倒是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了。 太极殿偏殿。 司马遹一如既往的在处理奏章。 战事起,各地的奏章,军报也是多了起来,即便是司马遹年轻,但是整日俯首案牍,回后宫之后还要被娇滴滴的妃嫔榨干。 在做太子的时候,司马遹还是丰神玉润,脸上也是有一些婴儿肥的。 但现在,身形却是已经渐渐枯槁了。 “臣,拜见陛下。” “哦?广元侯来了。” 司马遹放下自己手上的奏章,看向王生,问道:“是因为南营之事?” 王生轻轻点头,将他在南营营寨门前如何被刁难,然后将司马扈杀死再整顿南营的事情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这样的事情,王生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听完之后,司马遹轻轻点头,也没有过多的责怪王生。 毕竟这件事,王生已经和皇帝通过气了,司马遹心中,也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前前后后杀了上百人,人是杀得多了一些,不过这些蛀虫,死不足惜。” 这南营原本有八万人的,被你这个司马扈折腾成了五万人,整整给朕少了三万人。 若说你将这钱财给朕,朕也不会重罚你。 结果你自己吞了。 这不是罪该万死吗? “还有一些事情,臣下要向陛下禀告。” 王生轻轻的看着司马遹,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下世家 “何事?爱卿可直言不讳。” 王生颔首点头。 “是关于世家的事情。” 世家? 皇帝司马遹眉头微微挑了挑。 对于司马遹来说,有四个字他是很敏感的。 前面两个字是宗王,后面两个字,就是世家。 宗王世家,在现在,还一直是司马遹的心腹之患。 这些宗王,一直想要他屁股下面的位置,恨不得杀了他这个皇帝,然后自己来做这个位置。 而世家... 就更加暧昧了。 一方面,司马遹依靠世家的力量,譬如琅琊王氏。 另外一方面,司马遹见识到了世家的力量,心中才会忌惮。 而且,司马家,原来也是天下的一个世家,现在他司马家可以做皇帝,你琅琊王氏不行?太原王氏不行?赵郡李氏不行? 在司马遹心中,这个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不行! 但是在这些世家人心中,他们会不会这样想? 未知数。 太强大的世家,影响了属于皇帝原本的权力,并且让司马遹如坐针毡。 做皇帝,司马遹讲究的是帝王权术,是制衡之道,但在制衡之道的前提,便是掌控。 他要有能力,有实力掌控这个天下。 但是有宗王与世家的存在,他这个掌控,明显是力度不够的。 “世家?何事?” “此次司马扈贩人,便是将人卖到了世家手上。” “哦?” 其实这件事,司马遹也有些耳闻。 但具体的名单,他是不知道的。 “都有谁?” “琅琊王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陇西李氏....” 王生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阅读机器,缓缓将这些世家的名字说出来。 刚说到琅琊王氏的时候,司马遹脸上还是有些喜色的,但是越听下去,司马遹的脸色便越差。 这世家... 太多了一些。 这每一个世家,体量都是巨大了。 便是其中一个,都够他这个做皇帝的折腾好久了,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便是司马遹想要对这些世家下手,也是有心无力。 “居然有如此多世家与南营的事情有关,这一点,是朕没有想到的。” “陛下,便是这个原因,这南营的事情,陛下还是不要再调查下去了。” 不要调查? 司马遹当即不乐意了。 “这些世家胆子太大了,朕的南营都敢伸手,下一次,岂不是要将手伸到中军北营,伸到朕的禁卫军手上了?” 王生当然知道司马遹生气的原因,但现在,生气是没有半点用处的。 “陛下,现在的敌人,是齐王,而不是世家,况且,这南营的士卒,大多是在世家手上的,那些南营士卒,许多都是有身家的,他们思家心切,回去,那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明明是这些世家犯错在先,爱卿怎么能给他们说话?” 司马遹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非是臣下给他们说话,而是事实便是如此,当年武皇帝裁军,这些世家顺手将部分州郡兵收入囊中,如今,已有多年时间了,此事,也不能全怪世家,这些士卒身后有家室,不思家,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被王生这么一说,司马遹虽然还是冷哼一声,脸上还带着怒气,但是这脸上的怒气,总算是消散了一些了。 “放心,朕明白的。” 王生明白现在司马遹的心思,司马遹何尝不明白王生的心思。 “朕心里有数的,现在,朕是不会与这些世家计较的,但是齐王的事情过后,朕也是要教训教训这些世家的,这些世家,简直是胆大包天,若不整治,日后还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呢。” “陛下英明。” 王生连忙在下面奉承司马遹。 “罢了罢了,你下去罢,此事朕知道了。” 手上握着世家的把柄,却不能对世家动手。 此事对司马遹来说,完全就是一个脱光光的美女在他面前,刚有兴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经被榨干了,真的一滴都没有的那种。 太扫兴了。 “臣下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说。” 还有事? 司马遹现在心中有些郁结,但是广元侯要说的话,自然也是大事的。 “你说罢。” “臣下要说的事情,也是与南营有关的,这个司马扈,与中军将军司马雅,也有些关系。” 王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帝司马遹自然是明白了王生的意思了。 “此事,朕会训斥中军将军的。” 司马雅在中军北营,一直没有多少作为。 那些中军将军们虽然是没有明面上反抗司马雅,但是也没有多少尊敬。 离掌控中军北营,更是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现在在南营方面,又出了个司马扈这种东西。 失望。 现在司马遹对司马雅有些失望。 可惜司马略还在守孝,不然的话,这中军将军也不必让司马雅硬着头皮上了。 司马略虽然也是年轻人,但是身份毕竟是宗王,天然便高了那些将军一头,指挥的时候,那些将军也不会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司马雅就不一样了。 爵位相似,年纪还比我小,见识还不如我,兵法也不如我。 就你这样的人,还想要指挥我? 这不是侮辱还是什么? 王生看着司马遹,知道司马遹的话,也只能是说到这份上了。 现在司马遹真正的核心,还是太少了。 司马雅作为皇帝的亲信,在司马略来之前,掌握中军北营,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但是... 王生今日所做,也不是无用功。 现在皇帝心中种一颗种子,埋下一根刺,日后,总是会有用的。 “那臣下告退了。” “去吧。” 王生缓缓退下。 司马遹在见了王生之后,这心中的好心情,也是消失殆尽了。 看着这奏章,也是完全没有心思再去批阅了。 “这个司马雅,当真是丢了朕的脸。” 司马遹狠狠的将奏章丢到地上。 “罢了罢了,去羊美人宫中罢。” “诺。” 大内官也是看出了皇帝现在是无心政事了。 “摆驾容华宫。” 若说在选秀之中,哪家的女子最受皇帝喜爱。 无疑是这个出身羊家的羊献容了。 凭借着绝色的身姿,容貌,还有服侍人的本事,是将皇帝的心牢牢掌握在手上的。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羊献容依靠蒋贵人,但是后来,得了皇帝喜爱之后,羊献容马上投入皇后门下,倒是将蒋贵人气得不轻。 但是现在这个羊献容从一路到美人,自然是证明她的手腕,是不差的。 便是在这个时候,皇帝想到的,也是这个羊美人,而不是皇后或是蒋贵人。 皇帝大驾启动。 很快便到了羊献容所在的容华宫。 要说羊献容也是有些手腕的,不然不可能在众多美人里面脱颖而出。 “陛下大驾,臣妾有失远迎。” 见到司马遹来了,羊献容连忙给司马遹行了一礼。 “这些虚礼就免了,朕有些累了。” 羊献容看着现在到容华宫的司马遹,知晓是司马遹心中有了烦心事。 她的这个服侍人的功夫,可不仅仅是在身体上服侍,什么端茶倒水之类的。 也能通过自己的话语,给皇帝排忧解难。 这也是为何司马遹在心中烦闷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羊献容。 司马遹径直都宫中,马上躺在宽敞的床榻之上。 羊献容则是姗姗来迟。 “陛下,莫不是因为什么事情烦扰了,这烦心事,若是一直郁结在心,只会让人越来越烦闷,陛下还是向臣妾说一说,说不定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司马遹叹了一口气,将今日王生入宫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听到此事与广元侯王生有关,羊献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原状的。 “此事与世家有关,广元侯说得对,陛下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司马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事情,朕如何会不知道,就是心中有些不悦,朕乃是九五之尊,却是连自己想要做什么,都做不成。” 做了皇帝,难道不是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吗? 怎么现在自己要做一些事情,总是要顾忌这些,顾忌那些。 像是带了枷锁一般。 这如何是在做皇帝,这是在坐牢还差不多。 “陛下也不能如此想,陛下乃是天下共主,自然是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惩戒世家,是陛下做不了吗?不是,只是陛下不做而已,先放了那些世家一马,过几日再来收拾他们,这些世家,就像是一只只会生蛋的母鸡,而陛下是去收鸡蛋的人,之所以现在不去将这个鸡蛋收回来,是因为这个鸡蛋还没有从这母鸡身上掉下来,陛下等过几日,这母鸡生的蛋多了,再去拿,不也一样?” 司马遹现在的烦闷,不过是空烦闷而已。 这就是有权有势人的烦恼了。 说起来,司马遹这一辈子,除了之前头上有一个贾南风压着之外,其实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磨难。 说是温室里面的花朵,自然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但司马遹的心思,还是幼稚了一些。 他就是想不通,钻了牛角尖而已。 皇帝,现在也只有二十出头而已。 “美人说得对。” 羊献容的这个比喻,直接是把世家比喻成母鸡,而对世家下手,就像是百姓去将母鸡的蛋收上来一般简单。 这事情不是朕不去做。 只是懒得去做,先让你们这些母鸡多生一些蛋为好。 如此一想,司马遹的心情,顿时变好了不少。 “美人宽慰人的方法,倒是有一手,你对这些世家,是如何看的?” 对世家是如何看的? 羊献容想了一下,还是缓缓说道:“世家权重,自然是不好的,随便看一个世家,其家世背景,都是可以追溯到上古,心中对陛下,恐怕也是没有多少敬意,世家自然是要对付,但不是这个时候。” 有王生暗地里给她通气,羊献容对司马遹的心思,自然也是把握得很准的。 对皇帝说话,这事情对不对不要紧,关键是,说出来的话,能不能让皇帝开心。 这才是羊献容要考虑的事情。 “美人说得对,这些世家,朕之后一定是会去对付的,先对付齐王。” 这心里的气消了,皇帝也是理智起来了。 他虽然当了皇帝还没有一年,但想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他恨不得在一天之内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但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是想一想而已。 齐王。 先把齐王解决掉再说。 在容华宫待了没有多久,司马遹便再次回到太极殿偏殿了。 心中郁结既然已经消除了,自然是要处理国事了。 现在大敌当前,可不是懈怠的时候。 ....... 从太极殿回到金谷园。 王生马上回到书房里面。 看看书,对于王生来说,也算是休息一下了。 一大早起床,去南营杀了个人,再到皇宫,好像是没有做什么事情,但是不管是体力还是脑力,对于王生来说,都有些消耗,他也是有些累了。 不过... 王生想休息,是有人不想要王生休息的。 “主君,中军将军司马雅求见。” 王生看着刘勇,眉头倒是微微一挑。 这个司马雅,在这个时候要见自己,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来求和? 还是说狠话? 王生眼珠一转,对着刘勇挥了挥手,说道:“既然是中军将军拜访,便先将他请到待客厅罢,我随后便到。” “诺。” 便是再累,这正事,还是得做啊! 王生伸了个懒腰,马上站起来了。 而待客厅这,司马雅脸色黑沉,站在待客厅中,只是一看,便知道是来者不善。 “中军将军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 人未到,王生的声音便是先到了。 “可不敢让君侯远迎。”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现在这个广元侯如此和颜悦色,司马雅也不好阴测测的来说话。 “将军,请。” 王生挥了挥手,当即有美酒美食陈列上来,再有丝竹声响起,舞女美姬翩翩起舞。 “何须君侯如此待客,将乐舞撤下去罢。” 王生轻轻一笑,伸出双手,拍了两下。 啪啪~ 丝竹声骤停,舞女美姬也款款后退。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二王回洛 “不知中军将军到寒舍来,所为何事?” 王生这句话刚说话,司马雅的眼神顿时就变得锐利起来了。 “本将军到金谷园来,所为之事,君侯岂会不知?” 看着司马雅黑气沉沉的脸庞,再听着这阴阳怪气的声音。 王生轻轻笑了笑,端起身前的春茶,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知。” 说是不知,其实是早知道了。 司马雅现在过来,可能是问罪,可能是求和。 但在王生看来,或许是两个合一。 既是问罪,也是求和。 司马略去守孝之后,司马雅才能上位,但是以他现在的表现,明显无法让司马遹完全放心。 他做的还不够。 尤其是出了南营司马扈的事情。 现在要是再与王生结仇,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君侯今日在南营的所作所为,可是威风得很的。” “本侯在军中没有根基,而陛下要我出征豫州,在几日后便是出征日期了,若是我不使用非常之法,也无法做到完全掌控南营的,而将军也知道,南营是什么地方,恐怕说里面有齐王的人,都不会有人惊诧,届时我出兵豫州,这南营士卒非但没有援手,反而在背后与我致命一击,将军以为,我做错了?” 王生一脸认真的看着司马雅,言语之中,满是真挚,像是要将自己的心肝都掏出来给司马雅看的一般。 “哼!” 司马雅冷哼一声。 王生的困难,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司马雅才处处刁难王生。 如果不是看在王生在军中根基浅薄,他如何会让司马扈为难王生? 如果不是看在南营是乌合之众,广元侯难以掌控,他又何必给广元侯难堪?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正是因为广元侯有缝,南营有缝,他才前去叮了两下。 但就是这两下,却是让这个广元侯将自己的左右手都砍了,只留下几乎是残废的双腿。 司马扈... 他在南营好不容易培养的势力,被广元侯这一番操作,是彻底没有用了。 他在南营的几个月经营,也做了无用功。 要说现在的司马雅不痛恨王生,那是不可能的。 “君侯便是有难处,也须知道做人留一线,司马扈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君侯一到南营,便杀了司马扈,可是太过了一些?” 司马扈死了。 他自己的小弟死了,司马雅不可能不给司马扈找一些场子回来。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场子,可能没有那么容易找。 但即便是没有那么容易找,该找的场子,还是要找的。 原因也是很简单。 司马扈是他的亲信,是他的左右手,若是连自己的亲信,连自己的左右手被人窝囊的杀了,你这个大哥还不给他找点场子,那么,以后谁会跟你? 如果不能很好的将司马扈死的事情处理好。 那么司马雅便不是只有左右手被王生砍掉的了,那是整个人都被做成人彘了。 日后,莫说是在南营,在中军北营,他都会被那些北营的士卒将军所轻。 这一点,就不是司马雅想要看到的了。 “将军可是太冤枉我了,非是本侯一去南营便杀了司马扈,是司马扈关闭营门,让本侯在酷日之中待了几个时辰,最后还前来羞辱本侯,若是在这个时候,我还忍得住,恐怕南营的士卒也会看不起我,这出征豫州,指挥南营的事情,自然也就成了无稽之谈了,若是如此,陛下交给在下的事情,在下便不能完成了,本侯被人羞辱,这是小事,但若是陛下的正事因为这样的事情被耽搁了,那就是本侯的过错了。” 王生的一句话,是将司马扈的死,归结在大义上面了。 司马扈死得其所。 不是我一定要杀司马扈,是不得不杀,为了陛下才去杀他的。 在这个时候,他司马雅要是说了什么话,这就不光是与王生作对了,这还是与当今皇帝作对。 司马雅非是清谈高手,被王生这一句话一堵,脸都被堵红了。 最后也只得是冷哼一声。 “论起言谈,话机,整个天下的人,能说得过君侯,恐怕一只手也能数过来,在这个方面,司马雅不是君侯的对手。” 王生将手上的春茶放下,笑着说道:“将军此言,却是让本侯委屈了,本侯说的是事实,为何将军却说我话锋犀利呢?” 与王生这种人说话,司马雅也是摸透了。 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说多了,可能会心肌梗塞。 “不说这些了,广元侯,我们来做个交易罢。” 说话又说不过,明明是自己的人死了,自己是受害者,广元侯这个加害者却是把自己说成了受害者的模样。 偏偏自己还反驳不过。 现在的司马雅,心里就只有两个字——憋屈。 “交易?” 王生饶有兴致的看着司马雅,轻轻点头:“将军要做什么交易?” 王生知道,这是司马雅说不过,直接进入主题了。 对于司马雅这种人,就是不能退后的。 司马雅对自己,多是嫉妒之情,他自诩宗室,与司马遹也是最亲近的,却是在风头上,怎么也抢不过自己。 一旦自己后退一步,他便会上前一步,后退两步,恐怕直接就蹬鼻子上脸了。 对于这样的人,王生的做法就是,我直接上前两步,蹬他的鼻子上他的脸。 “今日之后,我不再阻扰你出征豫州的事情,并且会给你支持,交易的,便是你向陛下上书,言明自己刺死司马扈,太过于冒失,并且这南营的事情,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司马雅的算盘,是打得啪啪作响。 可惜... 想得太好了。 王生果断摇头。 “将军的想法,可是太好了一些。” 司马雅看着王生打趣的脸庞,脸色顿时黑沉下去了。 “广元侯,年轻人有锋芒自然是好的,但是锋芒毕露就不太好了,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将军年纪,也不大,何必装作老成?” 王生在话语上面,是丝毫不客气的。 “将军不阻挠本侯出征豫州,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将军作为中军将军,掌控中军北营,是陛下手中最信任的人之一,在这个紧要关头,莫非你要窝里斗?坏陛下大计?”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将军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将军可知,你方才的话,若是本侯再陛下面前说起,你的处境,恐怕是不太妙的。” “广元侯,莫要欺人太甚。” 虽然早知道这个广元侯的想法异于常人,但是真正遇到的时候,司马雅还是觉得难受。 非常难受。 这种难受,不亚于别人喂了你一口屎一般。 “本侯何来欺人太甚?” 呼~ 司马雅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让君侯不追究南营的事情,不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君侯也知道,南营的事情,涉及到太多世家,若是追究下去,恐怕朝堂会有大变,对于陛下来说,不是好事,尤其是君侯马上要出征豫州了,可是?” “自然是。” “你刺死司马扈,原本便是过了,上奏一封,与死人一些名声,这岂不是成人之美?与君侯,也是没有多大的坏处的。” “将军此言差矣。” 司马雅的算盘,是打得太响了。 不追究南营的事情,王生当然会做了。 这是关乎大局的事情,王生现在,与皇帝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可能会在大局上出错。 但是司马扈的事情,就没有退步的余地了。 若是王生向司马遹上奏刺死司马扈是自己的过失。 固然是给了死人司马扈一个不算太坏的名声,也给了司马雅的台阶。 但是... 谁给他王生的台阶下。 承认司马扈无罪,不就是间接的承认他王生有罪了吗?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把我当成憨批? “司马扈之死,罪有应得,这一点,将军需要明白,本侯恐怕也是不会如将军所愿与陛下上书的,不过,明日,我倒是可以去将军府上拜会。” 王生与这个司马雅,毕竟还是同僚关系。 既然不是仇人,一切都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在大是大非面前,王生是不可能退步的。 一步都不能退。 但是这个司马雅要名声,要面子,王生也不妨给他。 司马扈死了之后,广元侯前去拜见中军将军司马雅。 到时候整一点坊间传闻,说是广元侯向中军将军致歉。 你面子有了,我也没有损失什么。 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哼。” 王生给他的台阶,司马雅明显就不满意。 什么拜会? 你不来一点道歉的戏码? 不过... 司马雅看着王生的表情,知道他的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在广元侯这里,妄想用话语取得一丁点的好处,那就是太天真了。 “罢。” 司马雅站了起来。 他现在对王生,怨恨自然是站了大多数的。 但是他今日能够来金谷园,来拜见王生,其实已经是说明了很多事情了。 仇怨再多,在这个时候也得放下。 皇帝要做正事,司马雅知道,在这个时候他要是拖了后腿,就算他是亲信,也是没有半点用处的。 当今陛下,没有太多的感情。 从广元侯的得势这一点,他便已经明白了。 他司马雅从小便跟着当今陛下。 关系何其紧密,交情何其深厚? 结果呢? 他没有广元侯有用,没有茂王司马略有用,所以即便是他与皇帝的关系更加紧密,他得到的重用,也不及前两者。 不仅如此,每当做错了事情,得到的处罚,也是与别人一般的。 他所依仗的关系,没有半点作用。 自古无情帝王家。 这一句话,并非是假话。 “君侯过几日,便是要出征豫州了,届时司马雅定然给君侯壮威,司马扈之事,你我便就都放下了,如今的正事,还是在豫州,在老齐王身上。” 司马雅偶读站起来了,王生自然也是起身了。 “放心,大是大非,本侯还是分得清的。” “这就好。” 司马雅在脸上硬是挤了一点笑容出来。 “今日来见君侯,实在是挤了时间过来的,中军北营还有许多军务,便不在君侯此处逗留了。” “既然将军是有军务,那本侯也不留将军了,将军请。” 一路上,将司马雅送出金谷园。 两人交谈之间,虽然不像是亲密的朋友,但表现上,倒还像是朋友。 实际上... 两人的关系,其实与仇敌也没有区别了。 这个司马雅,还是有些本事的。 明明在自己身上吃了这么大的瘪,还能和颜悦色,从这一点上来看,便说明这司马雅,不是一般人了。 能控制住自己的愤怒,并且向自己的敌人和颜悦色,非常人。 不过... 也就这样了。 在王生看来,这个司马雅,还是不足为虑的。 顶多是有一些心机城府而已。 若是这个司马雅能留下来,跟自己吃个饭,吹吹牛,顺便与自己做好友,王生对他的评价,恐怕会更高。 可惜这个司马雅,并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从这一点来说,司马雅比之当年的司马懿,还是差了太多太多了。 “回去罢。” 司马雅一离开,天上便堆砌了一些乌云,接着,绵绵的细雨便淅淅沥沥的刷落下来了。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书房之中,张宾,戴渊,裴行三人,也早就等候了。 ..... 洛阳城外的官道。 一支百人精骑簇拥着两架宗王车辇,朝着洛阳城的方向缓缓行驶。 春雨绵绵,虽然是润物细无声的,但是对于赶路的人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水泥路,这管道虽然是土地平整,但南面有些坑坑洼洼,这雨水积蓄起来,便是让一切都便是湿漉漉起来了。 借助齐王河间王的力量,成都王很快的便收复了阴平郡与武都郡。 速度... 太快了。 真的就像是一句话说出来一般。 齐王河间王的力量,太大了。 这是成都王最直观的感受。 由此事,成都王对于朝廷这次出征豫州,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尤其是这挂帅的人,还是广元侯。 广元侯确实是有智谋,但在君略上,恐怕只是纸上谈兵的赵括而已。 如何能抵得上老成的齐王以及齐王手下一干战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碟中谍者 今日阴雨霏霏。 赵王与成都王从王辇上下来,侍从则是撑起雨伞。 “我们两人,好歹也是去帮陛下做事,这前面,连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赵王对皇帝没有前来迎接,或者说是没有派人前来迎接,心里还是有些腻歪的。 成都王就无所谓了。 “我们两人虽然是去赈灾,但做的事情,都不够让陛下满意的。” 赵王就不用说了,说是去赈灾雍州,其实直接是不管,要不是河间王及时用重兵镇压,恐怕雍州直接就起了民变了。 成都王虽然是认真做事,然而他的这个认真做事,效果也是很一般的。 秦州之事,阴平郡武都郡让李特给占去了,多少百姓死于非命? 虽说他赈灾是兢兢业业的,但奈何秦州的事情,不是认真去做,就能解决的了。 而且就算是解决了,在旁边的河间王,马上就会把这个胜利果实给窃取了。 说实在的。 在秦州赈灾,恐怕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就这样的业绩,皇帝不责怪就好了,如何会来迎接? “也罢,也就是本王是劳碌命了。” 皇帝没来迎接,赵王自觉脸上无光。 两人下车入城,才发现皇帝也不是真的没有派人前来迎接。 “两位大王,陛下在宫中等着呢,快去见陛下罢,莫要让陛下等急了。” 司马伦与司马颖定眼一看,才发现面前的人是大内官。 “既然如此,也不要耽搁时间了。” 在大内官面前,赵王表现得像是一个忠诚得不能再忠诚的臣子一般。 对赵王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成都王司马颖也只得是轻轻摇头。 两人坐上车辇,快速的朝着宫城去了。 今日雨水丰沛,朱雀道上,也并没有多少行人,车辇虽然是快速行进,倒也是没有伤到路人的风险。 很快,宫门便近在眼前了。 “大内官,陛下新选的秀女,不知道哪位是最得陛下宠爱?” 大内官愣了一下,旋即也就释怀了。 这个问题,自然是常人不敢问的,涉及到皇帝家事,谁敢多问? 但赵王,明显就是异类。 仗着自己的身份,做一些越矩的事情,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大内官也见得多了。 “这新进秀女,自然是羊家的最得宠了,如今已经是美人位分了。” 羊家? 司马伦轻轻一笑, 这洛阳的消息,他也知道一些,羊献容得到皇帝宠爱的消息,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现在问大内官,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 “如此啊。” 问了这一句之后,赵王便不说话了。 “莫非大王与羊美人有什么关系不成?” 司马伦轻轻摇头。 “我倒是希望与羊美人有关系,她现在是陛下宠爱的妃嫔,若是与他有关系,本王便能给陛下多做一些事情了。” 司马伦倒也是真诚。 入了宫门,便就不能说话了。 三人沉默前行,一路到了太极殿偏殿。 司马遹一如既往的在处理奏章。 豫州之乱,加之新土地税的事情,现在还是有不少地方要收尾的。 这事情,就太多了。 其实在皇帝司马遹心中,他是想要把这些东西都交给自己的臣子的,自己就在后面,在关键的事情上拍板。 一如之前他让广元侯来太极殿批阅奏章一般。 但司马遹很快便知道这行不通了。 像是广元侯这般有智谋,有治国之才,并且得到他信任的,太少了。 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广元侯一个人。 广元侯这种才能的人,当然不能让他在宫里面批阅奏章了。 这天下的大事,司马遹还是要依仗广元侯的。 如此一来,这批阅奏章的事情,自然是要他来亲力亲为了。 所谓的亲力亲为,其实也是经过了尚书台与中书省的两个步骤,最后事情比较大的奏章,才给司马遹处置。 但是... 天下太大了,大事也太多了,即便是经过了尚书台与中书省的筛选,这个量,还是太多了一些。 “臣拜见陛下。” 见到司马遹不说话,赵王便是开口了。 “臣拜见陛下。” 赵王都开口了,成都王便不得不开口说话。 “嗯。” 司马遹瞥了赵王一眼,挥手道:“起来罢。” “谢陛下。” 赵王将弯下去的腰挺直,一脸严肃的等待皇帝的训话。 “赵王去了雍州,成都王去了秦州,二位觉得自己的赈灾事宜,做得如何?” 司马遹话中只是询问,没有其他的情绪掺杂其中。 但成都王却是从这没有感情的话语之中,闻到了责备的味道。 “陛下,秦州赈灾事宜,臣下未作出成效,实在是辜负了陛下信任,臣下有罪。” 成都王直接跪伏下去。 这个成都王...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明明自己在路上和他说了这么多话,当真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这赈灾之事,有那么容易完成了? 且不说河间王从中作梗,便是没有河间王在里面从中作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什么东西都没给,这如何赈灾? 真当钱粮都是凭空出现的? 为了解决秦州赈灾事宜,成都王是大大的得罪了秦州当地世家,司马伦可不想做坏人,因此直接就不管了。 去雍州,就当是长安度假了。 不过,现在做得比他还好的成都王都请罪了,自己自然也是不能不请罪的。 “陛下,臣下也有罪,这雍州的赈灾事宜,臣下也没有做好。” “哼!” 司马遹冷哼一声。 对于赵王司马伦与成都王司马颖,皇帝都是有派人前去观察的。 成都王还好一些,虽然是没有做得太好,最起码这赈灾的事情,是认真去做了。 而这个司马伦就非常可恨了。 给他的任务,他直接就抛之脑后,基本上到了长安,就待在长安,没有出来过。 这小日子,过得可是非常滋润的。 即使在前面派出赵王司马伦去赈灾雍州的事情,司马遹便是没有抱过太大的期望,甚至是知道司马伦会做得很差,以至于让雍州民变,让河间王难以自顾。 但知道了赵王的行事作风,司马遹心中的怒气,一时间还是难以消去。 “朕将赈灾的要事,交给你,为何你做得不好,朕可是知道的,赵王去了长安之后,便是一日未出的。” 果然是要问罪啊! 赵王心中暗叫不妙,脸上却是丝毫没有担忧的表情在里面。 早在他在长安度假的时候,赵王便想到了这一幕了。 “陛下。” 司马伦顿时跪伏在地上,头重重的嗑在地上,啜泣声旋即而起。 “陛下,赈灾雍州,老臣当然知道是重中之重,是要事,是陛下的大事,为了做成此事,老臣也是殚精竭虑,但是陛下给予赈灾的物资,实在是太少,这雍州嗷嗷待哺之百姓,不知凡几,然而老臣手下一无钱财,二无粮草,如何为之?如何为之啊!” 说着,司马伦头重重的朝着带上砸了两下,当真是见者伤心,闻着流泪。 “惟有之策,便是想长安的世家大族,粮商,甚至是河间王,让他们施以援手,可是,可是那些世家大族,势利无比,将臣下枯槁之身,又无权势,居然是一粒米都不愿意给臣下,那些粮商,便更是可恶,连老臣的面,都不给见啊!” “老臣委屈,老臣愧疚啊!陛下给予重任,老臣却完成不了,在长安每一日,老臣都是以泪洗面,恨不得将自己的血,自己的肉,都变成粮食,分给那些百姓去吃,去喝,这雍州的事情,老臣,老臣也是没有办法啊!” 砰砰砰~ 这头嗑在地上,倒是震天价响。 一边的成都王,早就被赵王的这一波操作给惊呆了。 还...还能这这样? 对于赵王在长安的生活,成都王可也是知道一些的。 整日美姬作伴,高朋会友,服散宴饮,好不快活! 这在他口中,居然变成了整日以泪洗面。 果然... 自己还是不够无耻。 在无耻的这方面,自己还是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了。 司马遹自然是知道赵王的底细的,但是现在赵王说出这样的话,他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 “也罢,赵王也辛苦了,雍州之事,就此揭过罢,你且回去,过几日,便是要征伐豫州了,朝堂的事情,便会多一些,你便一如之前,去尚书台做事,与尚书令一般精诚合作罢。” “老臣遵命。” 自己在雍州的事情没有做好,赵王自然知道自己是没有什么升迁的。 不过心中,对司马遹,还是有一些怪罪。 自己好歹是长辈,你这个小辈,即便是做了皇帝,居然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这头都快磕出血来了,也没见你宽慰一声。 “既然如此,下去罢。” 司马遹现在是忍着自己的愤怒,没有给赵王处罚,如果他现在知道这赵王的心思,指不定直接就让司马伦下狱了。 “诺。” 皇帝明显是要支开他,与成都王司马颖说悄悄话。 果然,成都王还是得陛下信任的。 司马伦心中虽然腻歪,但一想到成都王现在也背叛了皇帝,这心中的郁结,也马上顺畅起来了。 “皇叔在秦州,也是尽力了。” 对成都王,与对赵王,司马遹完全是两个态度。 “虽然是尽力的,但做得确实也不好。” 秦州之事,实在是不能作为功劳。 “河间王,齐王,赵王,他们有什么谋算?” “齐王是想要天下多地共反之,企图用益州已经魏郡的事情,让中军北营出动,待洛阳空虚,他便带大军直扑洛阳,并且,在这个时候与河间以勤王之名,两面夹击,不过现在看来,齐王的谋算,倒是失败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成都王都是司马遹的人。 至于邺城为什么有失... 自然也是因为成都王故意为之,而成都王为何敢故意为之? 因为这个司马遹的意思。 所谓不让敌人疯狂,如何能够使其灭亡? 只不过彼时是新齐王司马超找司马颖的。 那个时候,司马遹还不知道司马冏还活着。 “河间王,齐王等人要你作为内应,说说你的看法罢。” 司马颖轻轻点头,说道:“齐王河间王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去掌控中军北营,最不济,也要掌控宫中禁卫,或者是出去将北上的邺城驻军带回来。” “呵。” 司马遹冷笑一声,说道:“这齐王与河间王,打得算盘倒是好,若是你真是内应,只要是掌握了中军北营,朕岂不是任由你拿捏?” “陛下,臣下如何敢?”成都王连忙将头低下去。 “朕不是那个意思。”司马遹对着成都王挥了挥手。 中军北营若是失去了,这洛阳的屏障就没了。 在齐王,河间王面前,这洛阳就像是没穿衣服的美人一般,可以随意耍玩。 “这样罢,朕过几日便让你去统领邺城驻军,首先去将邺城收复,之后再到洛阳待命。” “诺。” 若是邺城守军回来,自己手上的士卒,又能多少几万了。 这胜算,便多了几层。 至于为什么不让成都王做中军将军,也是有司马遹自己的考量在里面的。 司马颖宗王身份,又有外出经历,在将军们眼中,也是颇受尊敬的,去担任中军将军,比茂王司马略都要合适,更不用说是司马雅了。 但司马遹没有忘记司马颖的身份。 司马颖,是宗王啊! 即便是自己信任,但这种信任,还是要留上一手的。 中军北营,必须要由自己完全信任的人掌握在手中。 “若是齐王河间王真的要你做内应,那邺城,肯定是拱手相让的,到时候,齐王河间王他们要是知道你的身份,恐怕会大吃一惊罢。” 在这个时候,成都王司马颖倒是没有说话。 “罢,今日的事情,就如此了,皇叔一路风尘仆仆,也是辛苦了,便先去休息吧,朕会吩咐御厨为你做一桌好菜,再送到王府上。” “臣,谢过陛下。” 之后,成都王司马颖便缓缓后退了。 看着司马颖的背影,皇帝司马遹的脸上,也是渐渐的露出笑容来了。 有了成都王的到来,司马冏,还有你司马颙,还有什么机会翻盘? 当朕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都铲除的时候,便是对世家出手的时候了。 但宗王与世家的事情全部解决了。 才是他司马遹真正成为皇帝的时候。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宫中求援 成都王,赵王回洛的消息,王生很快便是知道了。 成都王司马颖还不好说,但是这个赵王司马伦,绝对是不安好心的。 有这家伙在,自己这次出征豫州,恐怕又要多一些风波了。 王生扬了扬手上的左伯纸,说道:“先不说豫州的事情了,赵王,成都王回洛,诸位如何看?” 赵王,成都王? 在场三人眼睛微亮。 在斟酌片刻之后,裴行先是开口说话了。 “按影楼的消息来看,这赵王在雍州,可是没有做什么正事的,如此庸王,不值一提,至于成都王,倒是有点不好说。” “此言差矣。” 张宾却是不太认同裴行的话。 “论起才能来说,赵王当然是不值一提的,但是,赵王在宗室之中,身份毕竟特殊,辈分也高,即便是陛下想要对这赵王出手,也是要斟酌再三,切不可在这个时候,小看赵王,至于成都王,他手上有驻守邺城的五万强兵,自然是不容小觑的,虽然说这邺城的事情十分蹊跷,成都王或许图谋不轨,但这事情,陛下心中也是有数的。” “不错。” 王生也是轻轻点头。 “赵王还是不容小觑的。” 别看现在赵王好像是什么都没有,但是实际上,并非是如此的。 譬如说,这天下世家中,有不少都是站在赵王身后的。 赵郡李氏,赵郡,也就是现在的赵国,可是司马伦现在的封国。 要说这个司马伦手上完全没有权力,没有能力,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不要使用自己的能力做事,这才是司马伦自己的问题。 “这次赵王成都王回洛,既然是解决了雍州秦州的赈灾事宜,诸位觉得,这赵王与成都王,会得到什么安排?” 王生目光扫射群臣,这既是询问,也是考校。 在这个时候,张宾展了展自己身下的衣裳,也不先说话。 既然是考校,他这个老人,自然是要在最后时刻说话的了。 王生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裴行便已经在思考了。 片刻之后,裴行先行起身说道:“以影楼的消息来看,赵王在雍州,基本上是没有做到赈灾的事情,此次回来,肯定是不会重用,加之陛下也不是先皇帝,说不定赵王会被陛下冷落,至于生死问题,既然张宾先生已经说了赵王身份特殊,自然也是无碍的,至于成都王,虽然他在秦州兢兢业业,但是所做的事情,也是收效甚微,更有邺城的事情在先,陛下恐怕也不会太过于重用。” 裴行话说完,王生轻轻点头。 “若思,你如何看?” 王生将目光定格在戴渊身上。 戴渊这个人,要么就不说话,如果说话的话,那他所说的话,自然是有一定的价值的。 “裴行所言,倒是有些道理,但是,恐怕赵王与成都王都是不会被冷落的。” “哦?” 王生稍稍诧异,问道:“这是为何?” 便是裴行与张宾,注意力也是稍稍的被戴渊吸引过去了一些。 “原因自然也是很简单的。” 戴渊缓缓说道:“赵王无论怎么说,也是宗王,为陛下做了事情,即便是做得不好,在这个时候冷落,都是会伤了人心,这赵王的心思,我们都说不准,但是在明面上,他是忠心陛下的,于情于理,陛下都不可能将赵王晾在一边,至于成都王,与陛下关系素来交好,邺城之事,虽然蹊跷,但也有说辞,陛下既然没有追究成都王的过错,自然也是默认成都王与此事无关了,如此看来,成都王是会被重用。” “不错。” 到最后,张宾也是开口说话了。 “若思所言不错,这赵王虽然没有才能,但是自始至终,平原王因为新土地税的事情,与陛下关系僵硬,赵王的到来,明显是可以作为平原王的替换,即便是不重用,也是会使用的,更不用说赵王此人,交际甚广,做成一些事情,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至于成都王,陛下恐怕真的是要有重用了,一是去尚书台中书省,二是去收编邺城北上驻军,收复邺城,第三,可能取代司马雅在中军北营的位置。” 张宾的一番分析,已经是与事实非常接近了。 大才。 果然是大才啊! 王生忍不住鼓起掌来了。 “诸位的见解,都是非常有道理的,成都王去尚书台中书监,倒是可能性不大,尚书台有王衍,中书监有燕王,也不需要成都王去了,至于取代司马雅在中军北营的位置,让成都王去做中军将军,可能性也不大,成都王虽然与陛下私交甚好,但那只是私交而已,以本侯对陛下的了解,他可不会因为私交这种事情,便将命脉中军北营拱手相让,只有去收编邺城驻军,这才是陛下最想要看到的。” 王生对皇帝司马遹太了解了。 对司马遹的了解,也能让王生猜测出他会对成都王的安排。 试想一下,若是能够多成都王手上的五万大军,那齐王,河间王即便是一起乱了,那岂不还是摆平得了? 要知道,成都王在军略这方面,是有所造诣的。 不然,他也不可能会得到中军北营诸位将军的认可。 现在的司马遹,要的是人。 “这赵王成都王回洛,洛阳的事情,就有些说不准了,虽然我们出征豫州,但洛阳的事情可不能不管。” 要是后方大本营乱了起来,王生在前线,不可能安心的。 行军打仗,可不是只有这四个字的。 行军打仗,需要后勤。 洛阳要是乱了,王生前线征伐,恐怕会面临断粮的风险。 军中,要是士兵连吃的都没有了,还会给你卖命? 还不把你掀翻了,分分钟就是一个营啸。 “便是君侯要管,能管的也不多。” 王生虽然是信臣,能够影响到皇帝。 但只是影响而已,还做不到决定整个洛阳的地步。 “这个倒也是。” 不过布局洛阳,还是要先布局的。 宫中,已经是有了羊献容,外面,要有谁来为自己声援呢? 王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卫阶。 若是凭交情的话,王生自然是愿意让卫阶出来,为自己所用,替自己在离开洛阳的时候谋划策略的。 但是卫阶的名字,也只是闪了一下而已。 河东卫氏,自然是高门,但是卫阶这个人,就不是从政的料,身子还单薄,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劳烦他好了。 以卫阶的能力,根本无法帮着王生在自己离开洛阳的时候还能护住自己的基本盘。 卫阶不行,那要得谁来呢? 很快,另外一个人选便出来了。 陆机。 陆机如今在朝堂上,也是颇为尴尬的。 他虽然是有些功劳,但背后却没有人支持,江东出身,也被北方士族所轻。 加之之前他可是金谷二十四友之一,天然的被司马遹排除在可用之人上面。 即便陆机能力不俗,但朝堂上,还只是一个闲职。 其实,若非这个陆机心思太多,王生早就想给他敞开怀抱了。 现在,倒是一个机会。 王生倒是不打算能够收复陆机,只是与他做个交易。 是个双赢的交易。 王生希望自己在出征豫州的时候,洛阳无恙。 而陆机,可以在这个时候,得到任用。 相信这个交易,陆机是不会拒绝的。 但是具体的操作,就是要好好计策计策了。 王生瞥了一眼戴渊。 或许,让戴渊促成此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 书房之中,便可谋划天下事。 直到月牙儿高升,王生与张宾等人的商讨才堪堪结束。 一天的绞尽脑汁,王生虽然身体没有疲惫,但是思绪有些枯竭,便也就睡下了。 次日。 王生一如往日的到书房,观阅这一日影楼送来的消息。 却是遇到了一件预料不到的事情。 这是一封信。 从宫里面寄过来的一封信。 羊献容的求救信。 拆开信封,看了里面的内容,王生心中才明白羊献容为何求援。 赵王回洛,这羊献容是赵王自以为的底牌,自然是要动用的。 但是现在的羊献容,岂能为赵王所用? 她要是给赵王做事,第一是背叛了皇帝司马遹,第二是会违背王生的意愿。 赵王要她做的事,她自然也是不能做的。 但是... 凭借她一人的力量,根本是反抗不了的。 在这个时候,王生的嘴角就微微勾起来了。 将羊献容从赵王那边抢过来,王生便已经是想好计策了。 之前还想着如何对付赵王,现在,这赵王就是直接送过来了。 对于赵王... 王生可是没有多少好印象的。 而且,自己还杀了赵王的儿子,这事迟早也是要显露出来的。 祈求敌人的仁慈与愚蠢,那不是王生自己的作风。 王生要做的,只能是将危险扼杀于未发状态。 将信件里面的内容看完之后,王生陷入思索之中。 这个赵王,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原来在王生的想法之中,这个赵王要的,不过是自己的权势而已。 现在羊献容是司马遹的宠妃,她的话,司马遹自然是听的。 通过羊献容,让自己能够获得的权势变得多一些,加上让自己手下的人也能够在朝堂上混得一个好位置。 这个要求,是很正常的。 但是在赵王给羊献容的信中,却是要羊献容在皇帝耳边多言之益州,魏郡害处,说什么攘内必先安外。 这种要求,就非常奇怪了。 而羊献容也不是傻子,这种要求,她羊献容岂会答应? 这些日子来,羊献容对皇帝司马遹,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她知道,要是她在皇帝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皇帝必然会觉得她是有心如此的。 这便是故意在皇帝面前讨嫌。 作为一个女人,现在已经是嫁入帝王家了,羊献容不得不为自己考量。 身后是赵王的咄咄逼人,前面是广元侯的暗中窥伺,身侧的皇帝司马遹,虽然表面上对她喜爱有加,其实也是一个薄情人而已。 在这三个男人之中,羊献容谁都不敢相信,也谁都可以利用。 她是因为赵王的原因,才能入宫。 但这不代表羊献容会感激赵王,她在入宫之前,可是非常不情愿的。 这皇宫,她可是不想入的。 可以说,是赵王一把将她推入这个火坑里面的。 赵王现在要逼她,羊献容为了自保,自然是要向王生求援了。 王生虽然是拿住了她的把柄,但是羊献容同样知道,广元侯需要自己,所以会帮助自己。 虽然广元侯的需要,现在还没有表示出来。 但羊献容相信,以广元侯的智谋,既然敢将她从赵王手上截胡下来,便一定是有办法的。 赵王赵王... 王生只是想了一下,便对着门外的刘勇说道:“启程,入宫。” 入宫? 刘勇愣了一下,他可不记得皇帝有召见的。 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疏忽的事情,但是仔细一想,刘勇马上摇头。 要是宫里面真的来了人,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诺。” 脑中转了一圈,也想不明白在这个时候自家主君为什么要入宫。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在这方面,刘勇可是相当看得开了。 乘坐上车辇,王生缓缓的朝着皇宫方向进发。 过了一段时间,王生便到了宫城之外。 到了皇宫,王生先去了太极殿,在太极殿中待了半个时辰,再从太极殿出来,不过在这个时候,王生却是没有出宫,而是转了一道,到了显阳殿门口,拜见皇后。 拜见皇后,自然是要有一个由头的,对于王生来说,这个由头还颇为简单。 随便搪塞了一个关于琅琊王氏的事情。 现在的皇后,虽然与基本上不见琅琊王氏的人了,但是琅琊王氏的事情,她即便是作为皇后,也是逃不了的。 有些事情,能帮,自然是要帮的。 当然,前提是不能违背司马遹的心意。 不过,王生随便找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了。 一个琅琊王氏族人在军中贿赂将军的事情。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小,广元侯会为了一个琅琊王氏的族人来拜见她这个皇后? 这个广元侯,胆子可没有小到这种地步。 不过... 由头找得虽然不好,广元侯要来见她,恐怕还是有正事的,只是这个正事不好言明出来。 现在的广元侯,身份可是不一般,便是她是皇后,也想交好。 皇后王惠风转念一想,还是对着幽兰宫女说道:“将广元侯请进来罢。”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明修栈道 进入显阳殿外殿,王生先在此地等候。 幽兰宫女则是给了王生一个坐垫。 片刻之后,皇后王惠风款款而至。 王生低着头,也没有看王惠风的模样。 从下半身的衣着来看,这个皇后的穿着,还是比较随意的。 待王惠风进入凤帘之后,王生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毕竟再如何,这王惠风的身份是皇后,王生若是正眼看了,便是不敬。 这是是非问题上,王生自己还是把握得住的。 殿中的熏香炉青烟寥寥升起,吸入鼻中,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这熏香,是提神醒脑的。 “臣,拜见皇后殿下。” 隔着帷帐,王生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 “广元侯请起。” 帷帐之中,轻柔濡糯的声音也缓缓的传了出来。 “谢殿下。” “广元侯说是琅琊王氏子弟贿赂的事情,这种事情,何其琐屑,不需要与本宫说来罢?” 王生端坐在坐垫之上,说道:“如此事情,自然是与尚书令说,都好过于与殿下言之的。” 凤帘之中,王惠风眉头微皱,说道:“既是如此,你今日来作甚?” 都知道这件事找我父亲好过于找我,那么为什么要找我呢? 这是故意给我找难堪? 本来陛下就对琅琊王氏非常忌惮,对她这个皇后,也颇有微词,你现在还将琅琊王氏如此敏感的话题推给我? 作何? 若是我真的帮族人说话,陛下会如何想? 但若是不说,族人又会觉得自己这个皇后没用。 你这广元侯,是将本宫架在火堆上烤。 “哼。” 想着想着,王惠风轻轻冷哼一声,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满。 “今日来寻皇后,主要的事情,自然不是琅琊王氏一个族人的事情,之所以以琅琊王氏族人为由,来见皇后殿下,所为的,不过是让陛下能让臣下来见皇后殿下罢了。” “果然!” 王惠风心中暗道,眼睛也是微微亮了起来。 这个广元侯,若真是为了一个琅琊王氏族人的事情来见他,那就非常奇怪了。 “那你可真是大胆。” 知道广元侯所为的事情不是因为琅琊王氏的事情,但是广元侯的出现,还是避免不了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与其王生别有他事,皇后想的最好还是不要见广元侯的好。 “本宫现在在宫中的境遇,你不可能不知道,现在还为了琅琊王氏的事情来见我,这是其一,其二,你为臣子,敢管陛下家事?这岂是你为臣子之道?” 作为臣子,皇帝后宫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多问的。 但是实际上... 王生也没有问啊! 他来显阳殿之前,是去找了皇帝,也是禀明了琅琊王氏子弟的事情。 王生现在能到显阳殿,说是他想来,实际上是皇帝要他来的。 为的就是试一试皇后的胳膊肘,究竟是在琅琊王氏那边多一些,还是在司马遹他这个皇帝身上这边多一些。 王生... 不过是皇帝的工具人而已。 借势用势才是正事,直接上去说自己要见皇后? 这不是傻子的做法吗? 当然,这些话,是没有必要与皇后说的,实际上,说了,也是没有多少用处的。 “臣下自然是知道臣子之道的,但是此事关乎琅琊王氏而皇后殿下,是琅琊王氏出身,臣下不要下手,是故前来请示。” “哼!” 王惠风再次轻哼一声,说道:“你倒是会说话,幽兰,将让宫人们去别处。” 言外之意,就是要与广元侯说些私密的事情了。 幽兰宫女轻轻点头,缓缓出了凤帘,她瞥了王生一眼,脸上可没有多少好脸色的。 现在王惠风虽然是皇后,母仪天下,但说实在的,在皇宫没有皇帝的信任与宠爱,即便是皇后,也是没有多少安全感的。 处境,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这些日子,皇后都是谨小慎微,偏偏在这个时候,你广元侯还来提什么琅琊王氏的事情。 真的是多事。 若非王惠风执意要见王生,幽兰宫女肯定是让王生连宫门都进不去的。 “这显阳殿内外,也没有外人,现在本宫也将这些人都支开了,若是有其他的事情,君侯但说无妨。”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情,便是茂弘兄要我托一句话来。” 王导? 凤帘之中,王惠风愣了一下,旋即问道:“什么话?” 自从她不见琅琊王氏的人之后,便是书信,王导这些琅琊王氏的人都难送进来。 或许是不敢送进来。 若是这个信被截胡了,还会害了琅琊王氏以及现在在宫中的王惠风。 说来,已经是有多日未与族人联络了。 “茂弘兄的话是: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没了?” 凤帘之中,王惠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 “没了。” “尚书令没有什么话要与本宫说?” 王生轻轻摇头。 “这是茂弘兄要我托话过来的,尚书令的事情,臣下倒是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本宫知道了。” 果然,在父亲眼中,亲情也是没有多重要的。 只有身份,权势... 他才看得上眼。 “若君侯所来,所谓之事便是如此,那可回去了,在宫中如何做事,本宫还是不需要让他们操心的。” “主要的事情,自然是这有这些了,不过还有一些私事。” “私事?” 王惠风愣了一下。 “何事?” 她可不知道,自己与广元侯是有什么私事的。 “听说皇后殿下喜欢看臣下所书之《石头记》,这出征在即,臣下也撰写了十回出来,也能解一解乏,多谢皇后殿下这些日子对广平公主的关照。” 广平公主三天两头入宫找王惠风,王惠风对广平公主,自然也是在很多方面都有关照的。 写皇后爱看的石头记,当然是为了讨好王惠风的。 “你倒是有心了。” 让幽兰宫女接过王生手上厚厚的一叠左伯纸,皇后王惠风再说道:“骧儿那丫头过来,也是与我解乏的,至于什么关照不关照,本宫也没有做什么关照的事情,广元侯也不需要客气了。”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何来客气之说,我王生不过是草莽出身,能得如此高位,自然是陛下与皇后殿下的照拂有加...” 说到奉承人,王生的嘴,也不是开玩笑的。 这噼里啪啦的一大堆,就差点将皇后吹到天上去了。 “好了好了,君侯日理万机,便不要在本宫这边消磨时间了,出征豫州,是大事,若陛下知道本宫将你留在宫中,岂不是要怪本宫了?” 王生知道,这是皇后的逐客令了。 “既然如此,那臣下便告辞了。” 起身,再行了一礼,王生便缓缓退了出去。 凤帘之中,王惠风看着王生的背影,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殿下,这个广元侯,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缺心眼,知恩图报,又为家里人传言,倒还是值得琅琊王氏结交的人。” 王生的一番奉承话,将王惠风吹舒服了不说,让幽兰宫女对王生的印象都改善了不少。 “你这丫头,你懂什么?” 皇后王惠风想得就没有幽兰宫女那么简单了。 “是是是,奴婢可没有殿下懂得多。” 王惠风可没有心情与幽兰宫女嘴贫,她问道:“你说广元侯专程来见本宫,所言之事,便是这些?” 幽兰宫女没有听明白王惠风的话。 “殿下此言何意?奴婢倒是听糊涂了。” “来见本宫,便是送这《石头记》,还有就是托话?” 看着王惠风迷惑的模样,幽兰宫女却是轻轻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像是赵王,昨日回来,晚上不是专程来见了皇后一面,送上了好些礼品,这广元侯,想来也是与赵王一般,要来讨好殿下的。” “兴许是如此,但广元侯毕竟不是赵王。” 王惠风轻轻摇头,这家里托话这八个字,便是要自己在宫中低调行事罢。 既然家里面也是这个意思,那她也好做了。 王惠风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琅琊王氏方面要她做什么事情。 但现在的情况是,便是琅琊王氏要她做事,她也没有能力做好事情。 皇后皇后... 皇后也不过是皇帝的点缀而已。 .... 出了显阳殿,王生却是没有马上离开。 而是在显阳殿侧脚少人的地方站了一会。 所谓王导的托话,自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即便是托话,王导岂是会找他? 之所以说是托话,也只是让皇后心中少生疑而已。 这也是王生为什么只说出八个字的原因。 言多必失。 且,这八个字,确实是琅琊王氏现在需要的,也是皇后现在需要的。 此次进宫,王生最大的目的,便是要见羊献容一面,好当面将事情讲清楚。 有些事情,在书信上,是不好说的。 而且... 风险也是太大了。 若是王生与羊献容的关系被外人所知。 这不仅对羊献容来说,是个灭顶之灾,对王生来说,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的。 王生来显阳殿,阵势不小,羊献容那边,应该是早得到消息了。 果然。 在此处没有等多久,王生便很快见到了羊献容。 “去外面看看,不要让人进来了。” “诺。” 这宫女是羊献容的亲信,见到王生之后,脸上虽然诧异之色多一些,但还是一句话都没有问出来。 从这一方面来看,这羊献容在御下方面,倒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你收到了我的信?” 王生轻轻点头。 一入深宫,羊献容与王生初次见面的时候,又多了许多变化。 衣着更加鲜艳,容姿更加大度。 就像是一朵争奇斗艳的鲜花一般。 “确实是收到了,赵王会用何等方式来威胁你?” 羊献容脸上微有苦色,这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模样,当真是要全天下的男人都上前去宽慰。 这羊献容能讨得司马遹的欢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也不必如此模样,本侯见之,也不会心生恻隐,你我在此处见面,待久了,要是让别人看去了,对你我来说,都不是好事。” 有话就快点说,这般磨磨唧唧的算什么。 “哼。” 羊献容轻轻冷哼一声,也马上将装出来的模样替换掉了,旋即变成清冷的表情。 她是在除了王生之外的所有男人身上,都没有吃过亏,偏偏在这个广元侯身上,一直找不到破绽。 要说自己的容姿,也是绝美的,为何这广元侯偏看不上? 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人见可怜,居然也不知道心疼,说的话都是冷冷硬硬的。 “在我入宫之前,赵王便抓了我的把柄,我不得不从。” “我当然知道赵王有你的把柄的,你说清楚一些罢?” “我家兄长,犯了人命,是赵王掩饰下去的,若是我不从,赵王定然不会放过我家兄长的。” 听到羊献容的话,王生却是轻轻摇头。 “恐怕不是这样的事情罢?” 就王生所知,此事还是有另外一层隐秘在的。 “为何不是?” 王生盯着羊献容,说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仅仅是你家兄长被胁迫,不会如此。” “说得君侯对我很是了解一般。” 王生轻轻点头。 “应该是有些了解的,我在此处待得时间可不长,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哼。” 羊献容还想着让王生吃瘪一些,没想到是自己先吃瘪了。 “入宫之前,我也有心仪郎君,便是被赵王知道了此事,才来要挟我的。” 自身清白问题? 王生这个时候倒是好好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羊献容,说道:“韩寿偷香?” “并没有肌肤之亲。”羊献容翻了翻白眼。 实际上,在羊献容入宫之前,便去找过他了。 结果这一找,便找出了那家伙的怂包模样,对那个怂包,羊献容自然只能说自己前面看错人了。 之所以还是把柄,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自己的清白问题。 若是在出阁之前便与其他男子不干不净。 她在宫中,定然是待不下去的。 蒋贵人对她,也早已经是怀恨在心了,遇到如此机会把柄,岂会善罢甘休? “如此便好,他是哪家人?” “博陵崔氏,崔廓。” 博陵崔氏.... “我知道了,明日我会让广平公主过来的,你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羊献容轻轻点头。 面前这个男人,总有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 而且偏偏这种自信还能感染到她。 原本羊献容心中有些慌乱的,现在见了王生之后,居然又平静下来了。 “我先离去,你再去拜见皇后。” “嗯。” 也不与羊献容多废话,王生快步出了内宫。 看着王生的背影,羊献容咬了咬牙,最后还得显露出笑容来,佯装自己的失态。 虽然这一劫,看起来广元侯会替自己撑过去。 但是... 对她最大威胁的,从来不是赵王,而是这个男人,广元侯! 听说他要出征豫州,若是战死了,那就是最好的了。 但即便是羊献容对王生有些怨恨,也没有把握王生真的会把自己的小命在豫州给丢了。 像广元侯这样的人,即便是战败了,也是第一个逃出来的。 自己怎么招惹了这样的人。 越想,羊献容便越气,最后都忍不住跺脚了... 哼啊啊啊~ 当真是气死人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博陵崔氏 见了羊献容之后,王生便马不停蹄的回金谷园了。 首先,便是去了影楼。 “博陵崔氏,孟孙,与我找一些关于博陵崔氏的消息,尤其是博陵崔氏崔廓,今晚,我便要知道他的所有讯息。” 听到王生的这句话,张宾陷入是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点头了。 “好,我这便去吩咐。” 在影楼待了没有多久,王生便马上到了书房之中,查阅关于博陵崔氏的消息。 说起来,这个博陵崔氏,也可以说是大族了。 崔氏源出于齐国,是齐太公的后裔?,齐丁公的嫡子季子将继承权让给了齐乙公,以崔为采邑,于此终老?,有子穆伯,后世便以崔为氏?。 穆伯的十一世孙崔杼担任齐国的正卿,有子崔成、崔强,后娶齐桓公的后裔东郭姜?,生崔明。 庆封攻杀崔成、崔强,崔杼与东郭姜自杀,崔明躲在坟墓中逃过一劫,之后出奔到鲁国?,继任鲁国卿大夫。 崔明有子崔良,十五世孙崔意如为秦大夫,封东莱侯。 有二子:崔业、崔仲牟。业字伯基,居清河东武城,后代为清河崔氏;仲牟居涿郡安平,后代为博陵崔氏?。 这也是清河崔氏与博陵崔氏的分流。 博陵崔氏在西汉时发迹,从东汉起名人辈出。 在新朝时期,崔发曾任大司空,新朝灭亡时被杀。东汉建立,崔发弟崔篆以兄长为耻,隐居不仕。 崔篆的孙子崔骃与班固、傅毅齐名,曾在窦宪手下服务,因进谏窦宪而遭疏远。崔骃子崔瑗,曾经为兄长报仇,因杀人而逃亡,后遇赦。 崔瑗与马融、张衡友好?,以文章闻名。崔瑗子崔寔,是农业著作《四民月令》的作者。 总得来说,这博陵崔氏,虽然不及现在的琅琊王氏,范阳卢氏与荥阳郑氏,但也差得有限了,在天下之中,也可以说得上有数的大世家。 在这个时候,博陵崔氏的执牛耳者,是崔洪。 而这个崔廓,则是这个崔洪的儿子,如今是大晋博士,年纪还算是轻的。 不过,虽然这个博陵崔氏家门显赫,但在这一代,却不是他显赫的时候。 真正博陵崔氏起势,还是在十六国时期。 现在的博陵崔氏执牛耳者崔洪,处境并不好过。 在贾南风当朝的时候,杨骏被杀,崔洪与都水使者王佑亲近,因牵连坐罪被黜落。 司马遹掌权之后,只是重新做到了大司农的位置上。 这个大司农,听起来很厉害,九卿之一,管理国家财政的官职。 下辖太仓、均输、平准、都内、籍田五令丞,分别负责掌理粮食库藏,物资供应,物价调节,国库出纳,皇帝亲耕田等事务。 还有盐铁专卖业务亦属大司农主管。 但那是以前了,在西汉东汉的时候,这大司农还有些权力,但是到了西晋,就没有什么权力了,大司农之权为度支尚书所夺﹐逐渐变成不管财政﹑会计﹐主要掌国家仓廪之官。 到了大司农,基本上也就是仕途无望了。 看完了博陵崔氏的各种消息,王生脑海里面的构思也是渐渐有了。 对付赵王,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这只需要看一个人的心意。 皇帝。 如果皇帝司马遹要对赵王下手,王生随便找个由头,赵王都逃不了。 那么现在的皇帝,心里面的想法是什么呢? 恐怕,还是忌惮为多罢? 一方面,赵王辈分高,在朝中也颇有些地位,赵郡李氏,博陵崔氏,都在赵王身后站台。 另一方面,赵王又嚣张跋扈,心有不轨。 对皇帝的敬畏,也远远不如燕王司马彤。 这也是赵王司马伦迟迟没有得到皇帝重用的原因。 将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之后,王生也是直接起身去找广平公主了。 这几日,广平公主都在金谷园,也少去皇宫了。 这也是王生有理由亲自将《石头记》十回交给皇后的原因。 敲门,推门,越过门槛,绕过屏风。 王生很快便见到房中的广平公主。 今日广平公主的装扮,倒是比之前要简单得多了。 这几日相处下来,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也没有太多需要注意的地方,这装扮,自然也是变得简单了不少。 “王郎,怎么你来了?” 见到王生过来,广平公主脸上还是有惊诧之色的,但是这惊诧之色过后,就是欢喜了。 眼睛也眯成了月牙儿状,跳着到王生身前,抓起王生的手。 “我以为昨夜太晚了...” 看到广平公主这个架势,王生深感腰间隐隐作痛,连忙打住,说道:“今日来,不是为房事,是为了正事,现在大白日的,也消停一些了,累死你家郎君,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 “你说得这是什么浑话。” 广平公主小脸一红,也是知道这几日自己是榨得太多了一些,但心中的羞涩转变成羞愤,小手捏成粉拳,小力的击打在王生身上。 “本公主有那么泼辣?” “我家公主,最是贤淑可亲了,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说泼辣?我第一个去找他的麻烦。” 王生一本正经的插科打诨,让广平公主噗嗤一笑,原来的羞怒,也是消失殆尽了。 “好了好了,就你会讨人欢心,王郎是做大事的人,这几日,是骧儿做的不好,只是,骧儿只是想快些怀上而已,加上,王郎又要出征在外了...” 王生将广平公主拥入怀中,笑着说道:“我知道,我岂会怪你,好了好了,现在说正事罢。” 接下来,王生将羊献容的事情,与广平公主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羊美人?王郎是要我入宫?” 王生轻轻点头。 “皇后太后待你都是不薄的,这好几日都未进宫了,也是时候去见一见了。” “到时候我要如何说?” 王生嘴唇在广平公主的耳畔说道:“我今晚会给你一封信,你交给羊献容,再与她说一句话,富贵险中求。” 富贵险中求?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 “王郎的事情,骧儿自然是会做的,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陛下的家事,我看王郎还是少要涉及才是。” 王生如此作为,明显非是臣子所为。 “好好好,只是我出身低微,现在虽然显赫,但难免有失势的时候,多一些谋算,也多一条出路,骧儿不会看着你家王郎当街饿死罢?” “呸呸呸!净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有本公主在,谁敢对你下手。” 王生轻轻捏了捏广平公主的脸,脸上也是露出笑容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待宰羔羊 崔廓,是大晋博士。 他出身自博陵崔氏,论起出身,也是高门,但是这几年,他在洛阳,可是不得志的。 原因当然就是他的老子的身份了。 之前崔洪在朝堂争端的时候,站错了位置,被贾南风所恶。 虽然性命是无忧的,但崔洪的政治生命,也是走到了终点。 连带着博陵崔氏的小辈,崔廓,虽然定的是高品,但也在博士这个位置上待了好几年了。 当今圣上,也不喜欢世家,这一点,从他重用广元侯便是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出来了。 他出身虽好,然而自己的父亲,因为前面的朝堂风波,已经是不醉心政事了对崔廓的前途,也没有多少照拂。 投靠当今无门,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将来也没有一个好的规划,崔廓只得是改换门庭,自己给自己找出路了。 当今朝堂之中,有好几个人是可以跟从的。 原本崔廓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琅琊王氏。 毕竟大家都是世家出身,关系也不赖。 不过,在与琅琊王氏的人相交之后,崔廓便发现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琅琊王氏的人确实是有世家风度,对他这个外人,也不曾怠慢,但也始终没有当做自家人看待。 在琅琊王氏后面吃了几个月的灰,崔廓也算是看明白了。 琅琊王氏家大业大,族中俊才良多,朝中的职位也是狼多肉少,对他这个外人,即便是出身博陵崔氏,也是没有后门可以进的。 琅琊王氏不行,剩下的人选,便值得斟酌了。 一个是平原王,一个是赵王,一个是成都王,还有一个,是广元侯。 当然,广元侯,在他列举了四个人之后,是第一个排除掉的。 原因也是非常简单的。 广元侯虽然深受陛下宠幸,但毕竟只是一个寒庶出身,非是高门大族之后,自己若是跟了这个广元侯,别的不说,这脸皮首先就挂不住。 况且广元侯年轻,这陛下的宠爱,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相比较与宠爱这种东西,崔廓更相信的是身份。 于是乎,他剩下的选择,也是变成三个了。 赵王,平原王,成都王。 在这三个人中,平原王又是被崔廓首先排除的对象。 平原王确实是高位,然而他与自己的父亲一般,对政事也不上心,跟了这样的人,也不会有什么成就,这得到的好处,自然也是没有的。 自己的上司没有上进心,那跟了他,有什么前途? 除了平原王,那么,在陛下身边得到重用的,便只剩下赵王与成都王了。 这两个人,崔廓当然是想要得到后者的赏识的。 成都王不论是在年纪还是在才能方面,对比赵王都有优势,可惜... 他在成都王那边,没有什么门道,反而是与赵郡李氏,颇为相好。 而这赵郡李氏,便是在背后支持赵王的人。 有赵郡李氏的搭台,崔廓马上便见到了赵王,并表明来意。 而投名状,便是羊献容。 对于羊献容,崔廓自然也是喜爱的。 但是... 女人不过是衣裳而已,男人胸中的大志,是不能被女人给阻挡住的。 是故,在赵王说要给皇帝选秀中塞人的时候,崔廓第一个就是把羊献容的名字说了出来。 说羊献容的心智与美貌,都是绝佳,若是入宫,一定能够得到陛下宠幸。 加之他与羊献容相熟,对羊家的事情,也非常了解。 有他这个内鬼在,赵王才能轻易的将羊献容拿捏住。 对于亲情,羊献容兄长在赵王司马伦的设计之下,害了人命,还是被当场抓住的那种。 律法虽然是约束弱者的,但羊家,也不是什么强者。 有了这个把柄,从亲情上便可以约束住这个羊献容了。 而崔廓对羊献容的了解,知道这兄长的事情,可能不会真正的让羊献容服软,所以他加上了自己的筹码。 若是羊献容不识趣,他可以站出来,将他与羊献容的事情说出来。 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却与陌生男子芳心暗许,几多私会。 莫说是皇宫里面的人,就算是世家大族里面,这样的女子,都是要被人所不齿的。 有了这个把柄在,崔廓是想不到羊献容有什么翻身的机会的。 至于做了这些事情,崔廓心中会不会有愧疚之意。 或许有吧。 但他现在是没有感觉出来。 在羊献容得到皇帝宠幸之后,他崔廓也是马上得到赵王的重用,赵王的加持下,他的政治资源,几乎是源源不绝的,今年,恐怕便可以从这博士的位置爬上去了。 三公九卿,在有生之年,也未必是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崔廓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对了,今日还要去赵王府一趟,要多与赵王走动才是,多多熟络,总是有好处的。” 想到这一点,崔廓脸上马上就露出笑容来了。 “出府,去赵王府。” 在小厮随从的安排下,崔廓乘坐上自己略微寒颤的车马,便朝着赵王府的方向去了。 博陵崔氏的府苑,也是在朱雀街上,离赵王府,其实也是距离有限。 心中吹着小调,手指也是不听在在对上打着节拍。 跟了赵王,崔廓顿时感觉自己的前路,都变得开阔起来了。 只是,让崔廓有些疑惑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开心了,这去赵王的路,却显得非常漫长。 自己都吹了好几个调子了,这赵王府还没到? 崔廓眉头一皱,颇有不悦的说道:“赵王府还没到?” “主人,还有一小段路,方才朱雀街有贵人过道,我等是绕了小路。” 贵人? 哪来的贵人敢在朱雀街清道? 崔廓脑子里面,能想到的也不过是几个人而已。 “快些,我都快等不及了。” “诺,小的一定尽快。”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在朱雀街清道? 一听到这贵人儿子,崔廓心里也是变得热乎乎的了。 博陵崔氏的前程,现在就背在自己的身上啊! 只是... 自己都臆想这么久了,这赵王府还没到? 这朱雀街,崔廓自己可是走了不止一遍的,大路小路,他也大多知道,怎么还能走这么久? 崔廓掀开窗帘,他脸上顿时愣住了。 这哪里是朱雀街? 朱雀街都是高墙大院,整整齐齐,这低矮院落,黄泥斑斑,明显是在外城的范围了。 周围人迹略略,怎么回事? 崔廓马上就慌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站队存疑 对于这种突发状况,崔廓的下意识便觉得是有人要害他。 但是崔廓同时也明白,现在可不是慌乱的时候。 镇定! 一定要镇定! 越是在这个时候,便越需要镇定。 崔廓深吸气,呼气,将心中的恐惧排出七七八八的时候,崔廓也是马上说话了。 “赵王府还没有到?” “主人,赵王府就快到了。” “此地是何处?” “这....” 那马车夫马上被问住了。 看到这马车夫连回答都回答不出来,崔廓心中唯一的一丝侥幸,也全都破灭了。 “你是哪里人,什么时候入了我崔家的?” “主人,小人是从小在博陵老家生长的。” “你的声音很生,之前为什么没有见过你?” 崔廓的几个问题问下去,马车夫已经是沉默下去了,不再说话了。 看到这里,崔廓便知道自己真的是遭了贼人的道。 是谁要劫他? 崔廓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谁的人?” 旁敲侧击不行,崔廓只好直入主题了。 沉默。 外面的车夫没有说话。 在这个时候,安静最是让人疯狂,崔廓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问道:“你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还是沉默。 “你若是不说话,我现在便跳窗了。” 这跳窗,自然是假话。 这车马的车窗太小了,崔廓可是跳不出去的。 但跳不跳的出去是一说,最起码,这崔廓的态度是表明出来了。 猎人,也是会怕猎物不配合的。 马车夫终于是说话了。 “崔廓,我也是受人所托,你跟我到地方便是了。” “是谁? 崔廓见到这马车夫开口,就像是掉到井里面的人摸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攒住。 “这是谁,我便不能告诉你了。” 呼~ 崔廓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他给了你多少钱?我给双倍,不,我给五倍,十倍也行。” “啧啧啧。” 外面,窗外马车夫啧啧啧的声音。 “你们这些世家的人,当真是有钱,不过,这差事,可不是用钱就能买来的,换做是其他时间,这钱我还能赚你的,但是,这次不行,行有行规。” 行有行规? “你们是谁的人?羊献容的人?” 思来想去,自己得罪的人,也只有羊献容一个了。 “我们就是我们,这单生意,不过是赚点钱而已。” “张三,不要多说了,话多必失。” 外面传来训斥的声音,这名叫张三的马车夫,顿时也就不说话了。 崔廓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要问话,是问不出来的了,要逃,自然也是逃不了了。 现在,也只能是看情况了。 究竟是谁要对自己动手。 煎熬的时间特别漫长,但再是漫长的时间,也是有走到头的时刻。 马车停了。 崔廓的小心肝却是怦怦直跳,脚,也有些麻了。 生平第一次被人劫道,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崔廓马上就自我宽慰了。 他是博陵崔氏的人,自己的父亲是大司农,权力虽然不大,但是在朝堂上,关系是不少的,他死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贼人,劫自己,或许是求财。 若是求财,便给了就是了。 现在的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想到这些,崔廓平静一些,也算是正常的下了马车。 入目的景色,也是一览无遗。 这是一个院落。 平平无奇的院落。 院中有一个老槐树,院门有两个凶神恶煞的混混模样的人把守着,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定然也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 “崔廓,进去罢。” “到了此处,可以说是谁要找我罢?” “都到这个地方了,你进去自然知道。” 吱吖一声,门开了。 崔廓进入其中。 这个院落,实在是没有可以多看一眼的地方。 就是寻常院落,而且一看,就是长时间没有住人的,里面灰尘较多,木具也染了一身的灰尘。 蜘蛛网,更是随处可见。 “崔廓,可知道我?” “羊休,是你?” 见到羊休,崔廓脸上有着震惊之色。 这个羊休,自然就是羊献容的兄长了。 “是羊献容要你来找我的?” “哼,你也配提我小妹?” 羊休狠狠的啐了一口,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羊休,你唤我来作甚?我崔廓可是有要事要做的,没有时间与你消磨,还有,你无缘无故将我绑到此处来,若是不给我个交代,你们羊家,吃不了兜着走!” 若真的是劫财的人,崔廓还会怕上一怕,但是这个人是羊休,那有什么好怕的? 大家都是文明人,都是要讲道理的。 可惜... 让崔廓失望了,羊休并非是那个讲道理的人,他现在一肚子的怒气,还没地方发泄呢,现在这个崔廓,还敢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就将羊休心中的火山给引爆了。 “将他绑住。” “好。” 在羊休身后,窜出两个大汉,马上将崔廓五花大绑,最后一脚踢在崔廓的后脚跟上,崔廓顺势一倒,跪在了羊休面前。 “羊休,你不要命了?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不要以为羊献容入了宫,你羊休就能为所欲为了,你今日若是敢对我不敬,我崔廓定然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 羊休直接是崔廓给气笑了。 “你如何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一脚就踹在了崔廓的肚子上面。 “啊呃~” 这肚子来了一个重击,崔廓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般,连脸都变成酱紫色的了。 “崔廓,不是很神气吗?继续神气下去,与我看看?” “呼喝呼喝~” 崔廓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疼痛给暂时忍了过去。 “羊休,你好,你非常好。” 砰~ 羊休又是一脚,这一脚,是在崔廓的胸口上。 “啊~” 崔廓痛呼一声,这一脚,宛如铁锤一般,给胸口以重击,当真是痛到让人无法呼吸,而且,这肋骨,好像断了一根的样子。 “我羊休自然是个顶个的好,只是你崔廓,枉活二十有一二,我羊休平日没有看出来,你崔廓,居然是这般下作之人。” “呵呵。” 崔廓慢慢爬起来,眼神看着羊休,满是怨恨之色。 “羊兄此言,又是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 崔廓是被羊休的无耻气笑了。 “你的所作所为,就这么快忘记了?” “我承认,我是对不起献容,我辜负了他,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仅此而已? “不!” 羊休看着崔廓,是恨得牙痒痒。 “你是对不起我小妹,但你同样也对不起我?” 崔廓眉头一跳,问道:“羊兄此话何意?” “何意?我当初为何会害人性命,又为何赵王恰恰在场?崔廓,你不会以为此事是偶然之事罢?” “此事,确实是偶然之事。” 羊休这是在哪里得到的消息? 崔廓心里已经是沉入谷底了。 原本以为原来羊休的性子,是不敢对他如何的。 但是这两脚,已经是教崔廓做人了。 这羊休疯起来,当真是一头什么都敢撞的山羊。 “偶然?我听说,这事情,与你崔廓也有关系?” “羊兄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可不要血口喷人。” 呵呵。 羊休看着崔廓,眼中尽是冰冷之意。 “所谓的证据,我自然也是有的,崔廓,你便不要再装了,用我小妹去博取赵王欢心,为了控制献容,便策划我杀人的事情,崔廓,不得不说,你的手段,当真是相当高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崔廓的心已经是沉入谷底了。 这个羊休,好像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这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不承认也罢,今日,你崔廓,便是活着出不了这个门的。” “呵哈哈哈哈~” 听完羊休的这句话,崔廓反而是仰天大笑起来了。 “你敢杀我?” “我为何不敢?” 羊休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现在浑身上上下下,都散发着杀气。 “羊休,你要杀人,自然是可以的,要杀我,现在我被五花大绑,你杀我与杀一只鸡也没有分别,但是羊休,你要知道你杀我的后果,这不仅仅是你羊休的事情,还是你羊家的事情!” 崔廓要喝住羊休。 杀他自然可以,但是这个后果,你羊休承担得起吗? “谁说是我杀的你?” 羊休反而是笑起来了。 “你崔廓平白无故死在这院落中,估计等到尸体臭了,才会有人发现你,而到你尸体臭了,呵呵,你还以为洛阳令能找到这个凶手是我?我为何要杀你?我好似与你无冤无仇罢?” 羊休的这番话,顿时让崔廓沉默下来了。 他知道,事实,确实如此。 外人知道羊休与他的关系,他与羊休,关系还算是密切,说起仇怨,外人对这里面的事情,自然也是一点都不了解的。 锵~ “话说了这么多,我也说够了。” 羊休拔出自己腰间的宝剑,直接抵在崔廓的喉咙上。 “咕噜~” 崔廓咽了一口口水,眼神直直的看着这锋利的剑刃,浑身颤抖。 当人被一把剑抵在喉管的时候,没有人不会不害怕的。 在这个时候,恐惧,是人的本能反应。 “羊兄,羊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生死面前,崔廓也怂了。 见到崔廓怕死的模样,羊休只觉得自己非常快意。 “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汗液,在崔廓额头上升起,在生死面前,没有人会不恐惧。 尤其是在知道羊休可以肆无忌惮的时候,崔廓心中的恐惧,便是达到了最高潮。 “杀我,对你没有好处。” 想了很久,崔廓才在心中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羊休听到崔廓的这句话,直接是笑了起来。 “杀你,当然是没有好处,但是我心情舒畅,难道不好?” “羊兄,给我次机会,之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 “机会?” 羊休嗤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我可以发誓?” 在生死面前,只要是任何能活着的岂会,崔廓都要抓住。 “我不信你。” “我可以写信,我可以自述我的罪过,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对你们羊家不利了。” “发誓是没有用的。” 羊休将剑抵在崔廓喉管上,微微用了一点力气,这鲜血,便是马上就流了出来。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这血都流出来了,崔廓便更慌了。 “崔廓你的话,我还能信?” “当然能信了。” “也罢。” 羊休将宝剑从崔廓的喉管上移开,说道:“你要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才行,不然的话,你这狗头,可还是保不住的。” 崔廓擦拭着头上的汗液,说道:“如果你是羊献容派来的,那么,我今夜便离开洛阳,齐王要向羊美人发难,没有我之后,自然也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羊休却是轻轻摇头。 “你不能走,你要留下来作证。” 留下来作证? 崔廓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了。 “我做什么证?放心,我不会帮赵王的。” 羊休再摇头,说道:“我不是要你不帮赵王,我是要你帮我小妹。” 帮羊献容? 马上,崔廓便意识到羊休话中之意了。 “羊美人要做什么?难道他以为赵王会怕她?” “哼。” 羊休冷笑一声。 “你只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崔廓摇了摇头,但看着羊休满是杀气的眼神,又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赵王没有你想得那么权重,我小妹也是对你还有些情谊,才让我来与你说这番话,若你不识趣,嘿嘿,便是在崔府之中,便是在博陵,我羊休要你崔廓的性命,也是轻而易举的,况且,你犯下的罪,若是这奏章放在陛下面前,你以为你可以无罪?做人不能昧着良心,其中的道理,希望你明白,最好,你也是明白的。” 说完,羊休直接离去了,留下崔廓一人被五花大绑着。 可恶! 不过... 就...就这样放了我? 不怕我事后反悔? 还是心中有所凭借? 替赵王说话,看来自己是死路一条的,这羊休,当真是疯狗一般。 但是... 替羊献容说话,不也就意味着得罪赵王? 这个赵王,有那么好得罪? 崔廓眼睛转动。 他决定,还是依形势来做决断。 最有利于自己的决断,才是最好的决断。 原本以为这羊献容是绵羊一只,现在看来,这不是绵羊,这是带刺的玫瑰啊! 这羊献容如此有把握,看来,赵王似乎也没有那么牢靠... 崔廓的心思,顿时就活泛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赵王暴怒 洛阳皇宫,容华宫外。 赵王司马伦面色阴沉,在殿门外等候了许久,才听到吱吖一声,这殿门开启的声音。 看着出来的小宫女,赵王冷哼一声,问道:“羊美人不来见本王?” “大王,美人她身体抱恙,恐怕是不能出来了,美人也说了,大王虽然是陛下长辈,但宫里面,也是有宫里面的规矩的,大王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呵呵。 司马伦的眼神已经是变得阴冷起来了。 “好一个好自为之!” 司马伦冷哼一声,再说道:“非常好。” “到底是翅膀硬了,以为自己能飞了,呵呵,但别以为自己的翅膀真的硬了,即便你是在天际翱翔的大雁,脖子上,也是有本王的缰绳的,你去与你的主人去说,本王的耐性是有限的,我可以给她时间,但是明日,若是明日不给本王答复,便别怪本王无情了,哼!” 说完,司马伦直接挥袖离去。 那宫女被赵王司马伦一番训斥,一副戚戚然的表情,显然是被这个司马伦给吓到了。 赵王是何许人物,这是宫里面的人也是知道的。 小宫女眼眶通红,但是对赵王,自然也是不敢有怨言的,便是委屈,也是只得往肚子里面咽。 回到容华宫,宫女将宫门一关,转头,却是发现羊献容便是站在她身后。 “宫主,赵王已经走了。” 羊献容轻轻点头,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知道。” “我...宫主...” 看着这宫女欲言又止,加之满脸委屈的模样,羊献容如何不知道她的想法。 “放心,我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你也不必为我担心。” 看着羊献容的模样,宫女重重点头。 在宫里面,羊献容虽然是受到皇帝的宠爱,但是在另外一方面,也是受到宫中诸多妃嫔的敌视。 其中蒋贵人就尤为明显了。 你得到了皇帝的宠爱,自然是从其他人身上分过去的,那些被分走宠爱的人,如何不会怀恨心中? 皇帝的宠爱是宠爱,但羊献容在宫中,也是小心谨慎的。 原本以为宫里面的那些人就已经够烦扰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赵王。 以宫主这样娇弱的身子,如何扛得住? “那奴婢下去了。” 羊献容点了点头,但想了一下,羊献容还是将她唤住了。 “你去与大内官说一声,就算我病了,陛下若是想要留宿,就去其宫妃那里去。” 病了? 宫女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问道:“可是,可是宫主并没有生病啊!” 羊献容打趣一声,说道:“便是没有生病,难道不能生病吗,去吧。” “诺。” 像是宫主这样的人物,能在宫中如此多宫妃中得到皇帝的宠爱,自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自己就是一个宫女,想那么多作甚? 重新将宫门打开,宫女便去太极殿找大内官了。 让人将宫门关闭,羊献容便回内房去了。 希望这个广元侯说得办法,是真的有用。 到现在,羊献容也知道,她是不相信广元侯,也是得相信广元侯了。 好像除了相信广元侯,她是没有第二个选择的。 可恶! 一想到广元侯,羊献容就浑身不舒服。 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被这个男人操纵,可真是不甘心。 但即便是不甘心,羊献容也得接受现实,从这方面来说,她也是一个很务实的人。 .... 从皇宫中回到赵王府,司马伦的脸色很是沉郁。 一到赵王府,司马伦便是将孙秀给召见过来了。 而孙秀看到司马伦脸上的表情,也知道是宫里面的事情,并非顺畅。 “大王。” “俊忠,坐。” 孙秀微微颔首,跪坐在客位上,坐姿也是非常端正的。 司马伦让下人去将自己的五石散器具拿了过来。 从宫中受了气,司马伦自然是要用五石散来排解心中郁气了。 他回到王府,已经是换好了一身宽衣博带,袒胸露乳倒也显得豪放。 将自己珍藏的五石散配成散液,呈鎏金之状,便是大名鼎鼎的鎏金散。 将玉碗中的散液服食,司马伦畅快淋漓的发出一声呻吟,接着,整个人,像是放在蒸笼一般,皮肤很快便是变得红润起来了。 甚至有水雾,在司马伦身上升起。 当真是飘飘然如羽化登仙,这模样,确实是有道教的那个味道了。 舒爽是舒爽,但随着药力发作,鎏金散的冲劲也上来了,好在家中有美酒佳酿,取一樽饮之,酒力与药力相抵,人的身体仿若炼丹炉一般,这一冷一热,忽冷忽热,当真是让司马伦舒服得直接叫了起来。 在司马伦的视角,他现在是飞升仙境,即将成仙。 但是在孙秀眼中,赵王则是状若痴狂,说白了,就是一个疯子的模样。 赵王信奉道教,对于服散可以羽化登仙,也是非常相信的。 对于服散,寻常人只是为了舒爽,为了精神,为了强身健体,但是赵王,则是为了修仙。 孙秀虽然也信奉道教,但对于服散可以羽化登仙这一点,是不太相信的。 他也很少服散。 待药力缓过之后,司马伦缓缓坐正,眼睛睁开的时间,也是非常的清明与锐利。 五石散也有这个效果,便是提升人的精神,这一点,恐怕与后世的吸烟,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贱人,以为得到陛下的宠爱,便可以肆意妄为,哼,当真是天真到了极点...” 司马伦将他在皇宫的遭遇说了一遍。 听完司马伦的话,孙秀脸上也没有惊讶之色。 道理也很简单。 是个人,都是会反抗的。 你赵王要做的事情,完全是为自己着想,没有给宫里面的那位羊美人想啊! 她虽然是有把柄在你手上,但你要她做的事情,其实与害她,也没有多少区别了。 孙秀斟酌了一下,这才说道:“大王,羊美人得到陛下宠爱,自视甚高,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大王的事情,虽然着急,但如此一步到位,太快了,反而可能会误了大事,不如循序渐进,源远流长,若做此事,对宫中的那个羊美人来说,是顺手而为的事情,她岂会不做?” 孙秀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司马伦却是冷哼一声。 “当初若是没有本王,那羊献容还入不了宫,更不会得到陛下宠爱,现在非但不懂得感恩,反而将我试做仇敌一般,实在可恨,俊忠说我做得太过了,本王又没有要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过是在陛下多说几句话而已。” “这枕边风,对她来说,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现在却与本王推诿,分明是不想为本王做事。” “那崔廓也说了,这羊献容的性子是外柔内刚的,大王若是逼急了,恐怕事与愿违,不如大王后退一步,那羊献容也是识时务的人,大王既然后退了,她自然也是明白大王的意思的。” “哼!” 司马伦冷哼一声。 他对这个羊献容,可是非常不满意的。 明明只是一个棋子,却没有作为棋子的自觉。 还以为真的可以与本王作对? 这不是在做梦吗? 你手上的把柄可都是在本王手上呢。 孙秀看着司马伦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 司马伦以为自己对羊献容是有恩的,却不知道,这羊献容是否愿意入宫呢? 荣华富贵,虽然是很多人的追求,但不一定是所有人的追求。 而且入宫,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并非是一个好的选择。 在宫里面,能够善终的人,实在是少了一些。 相比较而言,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反而是最好的。 当然... 孙秀也知道,他的这番话即便是说出来,赵王也是不置可否的。 跟了司马伦这么久,孙秀早就摸清了司马伦心里面的想法了。 要说服司马伦改变主意,很难。 除非是他自己把这件事想通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赵王还是率先开口了。 “罢了罢了。” 司马伦像是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 “便再给那个羊献容一个机会罢。” 明日,明日若是这个羊献容还不识相,那她的存在,也没有用处了,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心中怒气郁结,这鎏金散已经是发散不了了,加上这服散之后,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是有反应了,司马伦对着孙秀说道:“这次的事情,便说到这里了。” “诺。” 孙秀起身,对着司马伦行了一礼。 司马伦则是没有与孙秀做什么虚礼,而是快步入了内院。 接下来,便是一段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 次日清晨。 春雨如丝、如雾、如烟、如潮。透着这缕缕蚕丝,世界的万物如同淡淡、蒙蒙的写意画,忽隐忽现。 当然,这副春雨图,在赵王心中,便又是另外一幅模样了。 春日的雨,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湿漉漉的,这管道上行走这,也是摇摇晃晃的,身上的锦衣,因为过于奢华宽大的原因,从出府的时候,便是沾染到了这晚春的雨水。 司马伦很不喜欢下雨,就像他不喜欢羊献容一般。 因为这个女人,自己几次三番的入宫,已经是让他烦闷到了极点。 皇宫,是他最向往的地方,也是他现在最不想来的地方。 到了皇宫,就是要拜见皇帝,虽然不用下跪,但是这低人一等的感觉,从这皇宫的每一寸地,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是能够清楚感受到的。 而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司马伦很不喜欢。 见了皇帝之后,司马伦便到内宫之中,先是去显阳殿拜见皇后,送上礼物,再不经意的‘路过’容华宫。 赵王的出现,马上便激起了容华宫宫女的反应。 那个小宫女一如之前那般怯懦的走过来,说道:“大王,我家宫主病了。” 病了? 司马伦冷哼一声。 “你替我传一句话,她若是觉得本王逼得太过了,一切都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这...” “还不去?”司马伦瞪了那个小宫女一眼,后者就像是吃萝卜的小白兔被大灰狼突然袭击了一般,逃一般的到了容华宫中。 “宫主,赵王又来了,还要奴婢给他传话。” 容华宫中,梳妆台前,羊献容给自己做一些打扮。 她此时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另外,她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 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当然,在盛世容颜之下,几许病态的苍白,却也是掩饰不了的。 “赵王要你说什么?” 将碳笔放下,羊献容轻轻问道。 便是同为女子,小宫女也是被羊献容的美貌所吸引。 “赵王,啊,赵王要奴婢说宫主若是觉得他逼迫够了,这事情也是可以商量的。” 商量? 羊献容轻轻摇头。 再如何商量下去,她都是赵王手上的棋子,而赵王这个人,这几日相处下来,羊献容也知道了对方根本没把她当做是人来看的。 相比较与赵王,广元侯在这方面,态度就要好上不少了。 “你去与他说,我病了,不能去见他。” 不见? “只是...” 只是得罪了赵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见便是不见了。” “诺,奴婢明白了。” 从容华宫出来,小宫女颤颤巍巍的与赵王说了羊献容的话。 不见? 居然敢不见! 这是看不起本王? 好胆! 当真是好胆。 羊献容的轻视,让原本就怒气冲冲的赵王,怒气值直接加了一万。 直接就是暴怒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欲擒故纵 “这个贱人,她居然敢...哼!” 赵王牙齿都要被自己咬碎了,但是赵王也明白,在这个时候,便是将牙齿咬碎,也没有多少用处。 此处是皇宫,并非是他的赵王府,即便是赵王现在非常愤怒,恨不得直接冲入宫中,亲手枭首了里面那个贱人。 但是... 恨不得是恨不得,恨不得在这个时候就是不能。 这是皇帝的后宫,并非是他赵王的后宫。 “呼~” 司马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已经是非常阴郁了。 “好一个羊献容,好一个羊美人,当真以为本王是泥做的?你便给本王等着瞧罢!” 狠话放完,司马伦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了。 再待下去,也是平添羞辱罢了。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羊献容如此不识趣的。 在赵王心中,他已经是让步了,让了很大的一步。 但是,这个羊献容,丝毫没有将他的让步放在眼里。 对于这样的人,一味的让步,只会让其得逞,只有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她才会感到敬畏。 而对这个羊献容来说,这个教训,是会让她追悔莫及的。 这个教训,是她的性命,还有她整一家人的性命,都要因为她今日的所作所为而陪葬! 赵王气呼呼的挥袖离去,小宫女明显也是被赵王的架势给吓住了,连忙小跑入宫中,只是还没入门,便见到了一身宫装的羊献容。 “宫主,奴婢看赵王像是非常生气,陛下宫主也太胡来了,这赵王,便是皇后也是要多加宽慰的,宫主如此一来,是将赵王得罪死了,赵王真小人,他要做的事情,一定对宫主不利的。” “怎么办,怎么办...” 这小宫女是急得团团转。 她原本是掖庭中最低贱的宫女,幸得被羊献容选上,才摆脱了洗恭桶,被那些内监驱使威胁的命运,现在她与羊献容,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了,羊献容若是没了,她最好的结果,就是回到掖庭。 但是,这只是最好的下场而已。 她是容华宫的宫女,又是羊美人最看重的宫女,若是羊美人一失势,他定然是活不了的。 尤其这几日,她都是面对赵王的。 以赵王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她是断断没有活路的。 “这天还没塌下来,你着急作甚?” 在这个时候,羊献容嘴角还挂着一抹笑容。 “今日不必给我端饭菜过来了,少府那边,你去说罢,便说我身体不适,没有胃口。” “啊?” 小宫女愣了一下,连忙说道:“病了,才要多吃的,怎么能病了反而不吃了呢?宫主,这身体要紧啊!” “去吧。” 羊献容没有与这个小宫女解释什么,宫女见羊献容的心意已决,也就轻轻点头了。 “那奴婢就先去少府汤官那边了。” 羊献容轻轻点头,挥手道:“去吧。” 看着这宫女离去的背影,羊献容轻轻摇头。 身体健康,自然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在这个时候,如果别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即便你的体魄再是康健,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昨日她生病的消息便已经传到皇帝耳中了。 不想这皇帝当真是缺心眼,知道自己病了,也不来看一眼,反倒是真的信了自己说的话,去了蒋贵人宫中。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得当今的宠爱,还是当今就是薄情。 这第一重暗示皇帝没来,那么羊献容便只好来第二重暗示了。 我生病你不来,我现在连饭都不吃,你总要来了吧? 若到这个程度,司马遹还是无动于衷,那羊献容便只好采用直接的方式了。 但是想来,这皇帝也不是愚笨之人。 .... 太极殿。 少府太官,汤官和导官,也已经将今日皇帝的午膳送上了。 这太官,汤官,导官,分别“主膳食”、“主饼饵”和“主择米”。 负责皇帝每日饮食的,就有百来人,他们是为了保证皇帝吃进去的东西,绝对健康营养与安全。 午膳送上,司马遹却没有多少胃口。 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来说,再多吃几口山珍海味,也与粗茶淡饭没有任何的区别。 更不用说现在外面有几个乱臣贼子作乱,司马遹现在想的事情就是如何将这些乱臣贼子枭首,而不是吃饭的问题。 翻阅着手上关于前线的军报,司马遹挑了挑眉,问道:“羊美人的身子可有好些,可去看了太医?” 大内官见皇帝提到了羊献容,也突然是记起来了羊献容昨日给他送的礼物。 对于宫里面异军突起的宠妃,大内官的处世之道,就是既不巴结,也不敢怠慢。 其中的力道,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自然是可以收礼物的,但收礼物,也是要看是要做什么事情。 如果做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无关紧要,他也愿意施以援手,结一结善缘。 他是大内官,自然是只听皇帝的吩咐,但是这些皇帝的女人们,枕边风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要是得罪了,这枕边风一吹,即便他是大内官,也可能去掖庭司走一趟。 “羊美人去见了太医,太医说她是惊惧过度,伤了心神。” 惊惧过度? 司马遹愣了一下。 “羊美人在宫中,又如何会惊惧过度?是哪个太医去会诊的,如此草率?我看他是庸医。” “陛下,是太医令去看的。” “太医令?” 司马遹愣了一下。 这太医令可是掌管宫中百医的,水平自然也是不低的。 如果真是的是太医令前去会诊,那么,这结果倒是真的了。 “只是,羊美人在宫中,为何会惊惧过度?有朕宠着她,她又惧怕什么?” 这个问题,就不是他这个大内官能够回答的了。 大内官轻轻摇头,说道:“容华宫的事情,臣下便不知道了。” “嗯。” 司马遹轻轻点头,对大内官也没有斥责。 大内官是负责他日常起居的,可不是掌管六宫的。 若是这个大内官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司马遹心中反而不悦。 这宦官干政的事情,在东汉以后,便一直是魏晋两朝重点防范的对象。 司马遹看着手上的军报,一想到羊献容的事情,这心情也平静不了。 在宫中,是朕的女人,为何会惊惧? 莫非是宫里面有人胆敢对羊美人不利? 这宫中的龌龊之事,司马遹也是听过一些的。 不行! 司马遹起身,对着大内官说道:“摆驾容华宫罢。” “诺。” 大内官应了一声,但是愣了一下,大内官连忙说道:“陛下,可是你的午膳还没吃呢。” “带到容华宫罢。” “诺。” 这一来一去,饭菜都凉了。 当然,这对于皇帝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少府自然也不会将太极殿的这一桌饭菜送到容华宫。 自然是新做一份了。 皇帝的生活,就是如此的枯燥。 帝王车辇缓缓行到容华宫,司马遹从车辇上走下来,却是发现这容华宫之外,有少府前来送餐的内监。 只是这送餐的内监在外面徘徊,手上的食盒也是没有送进去。 司马遹走下来,众人自然是跪伏在地。 “这食盒怎么还在外面,现在都是时辰了?这才送到羊美人这里来?” 司马遹有被王惠风压制的历史,对于某些细节,向来是特别敏感的。 尤其是他在太极殿的时候,已经是觉得宫里面的人嫉妒羊献容受到的宠爱,要对羊献容下手了。 这送餐送迟了,显然也是针对之一。 从日常饮食便下手了,难怪羊美人心中惊惧。 不知不觉之间,司马遹心中已经是脑部了一部宫廷大剧了。 那送食盒的人见到皇帝质问,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般,但愣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陛下问话呢?你倒是回答,莫非你是哑巴不成?” “奴婢...” 送餐的内监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笑的有些难看。 他知道,他现在若是表现得不好,这可就是人头落地的事情了,最好,也是被打发到底层内监,这辈子算是都翻不了身了。 “启禀陛下,奴婢这食盒早就送到了,是羊美人说她没有胃口,不想吃,才将奴婢挡在门外的,但是奴婢心里一思量,这羊美人正生着病,若是米水不沾,那就会伤了身子,臣下这才一直逗留容华宫外。” “哦?” 这回答,与自己想得不一般。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容华宫的宫女。” 就在司马遹质问这送餐内监的时候,容华宫里面的人,也是知道皇帝已经驾临容华宫了。 羊献容领着身后的宫女,款步上前。 “陛下,不必为难他了,确实是臣妾胃口不好。” 还以为是真的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使坏,原来是自己多想了。 司马遹转头,看到羊献容的模样,那可怜兮兮的柔弱模样,当真是让司马遹看了一眼,便心疼起来了。 “这才两日不见,怎么变成这幅模样?” 羊献容虽然化了妆,但这个妆容,更显得虚弱,加之羊献容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将一个虚弱的人是演得淋漓尽致。 王生虽然不会被羊献容的演技所骗,那是因为王生知道羊献容的为人。 而在司马遹心中,羊献容的形象,是羊献容演出来给司马遹看的形象。 实际上,与羊献容元真实的模样,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臣妾就是睡得不好,才会如此的。” 司马遹上前牵住羊献容的手,缓缓走入容华宫中。 “我听大内官说,太医令诊断美人你得病的缘由,是惊惧过度,精神不振?这在宫中,有什么可以让人惊惧的?” 羊献容看着司马遹,心中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给大内官送的礼,是没有白送的。 当然,表面上羊献容还是一副柔弱得人见可怜的模样的。 “没有,就是做了噩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美人在宫中,有朕庇佑,还有谁敢对你指手画脚,都给朕说来,朕给你做主。” “陛下...” 羊献容眼眶顿时通红起来了,这原本柔弱的模样,加上眼眶上几欲滴落的泪滴,便更是让人可怜了。 “臣妾真的只是做噩梦。” 话虽如此,但羊献容的模样,明显不是只做噩梦那般简单的。 见从羊献容身上问不出事情来,司马遹转头问大内官。 “你可知羊美人为何事忧心?” 大内官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司马遹会问他问题,他重重摇头。 “奴婢不知。” “你呢?” “我?” 那宫女被司马遹问了一下,想到之前羊献容与她说的话,她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直接跪伏下去。 “陛下,奴婢斗胆将此事说出。” “不许说。” 羊献容见到小宫女跪地,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连忙呵斥道。 “说,说下去。” 见到羊献容的模样,司马遹若是还不知道羊献容受了委屈,就是真的傻了。 “奴婢...是赵王,赵王的原因。” “赵王?” 这下子就让司马遹愣住了。 自家妃嫔心中惊惧,与赵王有什么关系? “与赵王何干?” 司马遹紧接着问道。 “这个具体的事情,奴婢也不知,但是赵王两日之内来了容华宫三四次,言语中尽是威胁之言...” 这小宫女也是被羊献容教好了,将早就背诵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司马遹听完之后,脸色变幻莫测。 “这个赵王,当真是好胆!” 这羊美人是朕的妃嫔,哪轮得到你赵王指手画脚? 现如今居然让我的羊美人惊惧如此? “赵王虽然是朕的长辈,但他如此越矩,朕一样会处罚,你不必害怕。” 司马遹还想着宽慰羊献容,但是仔细一想,这赵王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你的麻烦罢? “赵王为何要见你?” 心中有疑问,司马遹也是直接问了出来。 “陛下,既然赵王的事情已经被陛下所知,那么臣妾也只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与陛下了。” 接下来,羊献容声情并茂,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当然,是添油加醋一般的‘原委’。 这是羊献容想要司马遹知道的事情的原委,也是王生与羊献容设计出来的原委: 赵王借选秀之名,有目的的往宫中送秀女,并且手上握着这些秀女们的把柄,得宠之后,便拿来利用。 羊献容自己不从,是故赵王几次三番前来要挟。 听完羊献容的话,司马遹额头青筋暴涨,眼神之中,都是带着杀气了。 袖口之中,手也已经握拳了。 赵王... 这个赵王,当真以为朕留着他,是要依仗他吗? 看着司马遹的模样,大内官知道,皇帝这是在愤怒失控的边缘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生如戏 呼~ 心中的愤怒,现在已经是在脸上掩饰不住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司马遹反而平静下来了。 现在再是愤怒,也是没有用处的。 而且帝王,就是要喜怒不形于色的。 这赵王虽然可恶,但比起齐王来说,不过是小问题而已。 心里的念头转了一圈,司马遹心中的怒火也渐渐藏在心间。 “美人放心。” 司马遹看着羊献容,说道:“在朕的皇宫之中,还轮不到他一个赵王撒野,朕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陛下。” 司马遹说完这句话,马上转头,要回太极殿,显然是要去召见赵王,清算这件事情了。 羊献容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拉住司马遹,可怜兮兮,却装作深明大义的模样。 “陛下,赵王也是朝中肱骨,宗亲重臣,臣妾的事情,不过是小事,不值得陛下大动干戈,要是陛下为了臣妾害了良臣,臣妾便是百死,也难书其罪,朝中百官,都会以为陛下是周幽王一般的人,而臣妾就是那烽火戏诸侯的褒姒。” 说着说着,羊献容豆大的泪滴,如珍珠一般,直接从脸上滑落下来。 “谁敢?朕看谁敢说!” 司马遹走上前来,握着羊献容的手,轻轻说道:“美人放心,这赵王是否是良臣,朕是清楚明白的,至于朕是不是周幽王,当然也不是,而且朕也可以肯定,美人绝对不是褒姒那些宠妃,你如此深明大义,岂会死褒姒之流?” “陛下...” 羊献容欲言又止,明显是还有很多的话要说。 “不必再说了,美人好生歇息罢。” 说完直接便跨步出了容华宫,羊献容想要跟上去,大内官却是在司马遹身后插了上来,挡住了羊献容的路。 “美人,陛下既然想走,就不要拦着了,再说了,这件事解决了,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你便莫要固执了,若是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便是奴婢,也不敢为你美言啊!” “也好罢。” 羊献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也是停下来了。 司马遹出了容华宫,刚准备上游辇,不过撇到这送餐的内监,还是转头过去。 “去重新做一份,让内府的人好好给羊美人调理身子,她若是病倒了,你们也不必留在内府做事了。” “诺,奴婢明白了。” 这送餐的内监颤颤巍巍,今日之事,对他来说,只能说是天降横祸。 这一关要是过不去,他的人生,基本上也就在这一刻终结了。 上了车辇,司马遹风风火火的回到太极殿,他刚想召见赵王,但是转头一想,觉得这有些仓促了,沉吟片刻,司马遹决定还是多了解一些情况再说。 “这赵王可是真的两日去了三四次容华宫?” 大内官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有没有去容华宫,奴婢不清楚,但是赵王这几日一直往显阳殿跑,这容华宫,就离显阳殿不远,赵王去拜见了皇后之后,说不定会顺道经过容华宫。” 司马遹轻轻点头。 “如此的话,那便好。” 在做事之前,司马遹自然是要思考一下的。 即便羊献容是他的宠妃,但是这事情关系到宗王,便他是皇帝,也要做的好一些才是。 天衣无缝不需要,但滴水不漏的功夫,还是要有的。 “那便去将赵王召见过来罢,让他先在殿外等上一个时辰。” 敢来皇宫威胁朕的宠妃? 你赵王倚老卖老可以,那朕冷血无情,自然也是可以的了。 “诺。” 皇帝现在正在气头上,大内官知道,在这个时候,事事最好是要顺着皇帝来。 不然的话,那倒霉的就不止赵王一个了,还要加上他一个。 ... 内城,赵王府。 与皇帝司马遹一般,赵王司马伦现在也是怒火中烧。 如果说司马遹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那么司马伦,就是一座已经爆发的火山。 在他看来,自己事先布置好的一颗棋子,现在居然反了。 而且态度十分恶劣。 这是将他司马伦当做什么人? 我可是大晋宗王,宣皇帝亲子,当今陛下,也是自己的晚辈。 你这初入宫不久的秀女,即便是能够草鸡变凤凰,也全是我赵王的功劳。 恩将仇报,这样的人,若是不给与教训,不仅司马伦心中意难平,那宫里面他还有的另外几个棋子,不也有模学样? 少了一个羊献容,他还可以多塞一个进去。 但是若是将他的大计毁了,那就是要铸成大错了。 这个羊献容性子如此刚烈,司马伦甚至担心她将他的时候说出去。 虽然司马伦早就准备好后手了,但这话一说,皇帝心中定然是会心生警惕的。 那么,他在宫里面的事情,势必受阻。 当务之急,便是要在这个羊献容还没有说的时候,将她铲除,让其万劫不复。 只要这个羊献容失势了,以他在宫中的人手,定然可以让这羊献容凭空蒸发,死得无声无息。 呼~ 回到书房,司马伦马上将孙秀叫了过来。 “俊忠,我看羊献容这颗棋子,只能不用了...” 司马伦将他今日在宫中的遭遇,仔仔细细的说与孙秀。 孙秀听完之后,脸上也露出诧异震惊之色。 “大王去的时候,可是做了什么惹恼羊美人的事情?” “本王惹恼她?” 司马伦直接啐了一口唾沫,大骂道:“直娘贼的,本王的态度,已经是好得不得了,是这个贱人执意如此,当真以为得了陛下的宠爱,便能真的飞上天去?” 见到司马伦这个样子,孙秀也知道,羊献容的事情,已经是盖棺定论了。 虽然对这颗棋子颇有不舍,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便也就没有了回转的余地了。 “既然大王心意已定,那我这就去将崔廓叫过来。” ‘好。’ 司马伦轻轻点头。 “这个崔廓,可是那贱人的催命符,快些将他叫来。” 对于这个崔廓,司马伦也是颇为不齿的。 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出卖自己的女人。 这样的人,即便是得了荣华富贵又能如何?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指望自己有什么成就呢? “诺。” 孙秀离去之后,赵王收拾心情,准备服散,冲击一下郁结的心情,但是想了一下,他还是摇了摇头。 有这个时间,不如去道观静静心,也好得太上老祖庇佑。 司马伦将要准备好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刚要出王府,不想宫里面来的人却是正好将他堵住。 “大王,陛下有请。” “大内官?” 司马伦眉头一皱,但是很快,他脸上就露出笑容来了。 “大内官可知道陛下因何召见本王过去?” 大内官看着赵王满脸的笑容,自己脸上也是挤出笑容来了。 “这个,奴婢便不知道了。” “不知道?” 司马伦在心中冷哼一声,心里已经是将宦官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大内官神通广大,这点小事,如何会不知道” 司马伦笑着走过去,将腰间的玉佩塞到大内官的袖口里面。 “使不得,大王,使不得。” 这玉佩看上去价值连城,大内官自然是垂涎,但什么礼物能收,什么礼物不能收,他还是非常明白的。 “这是大内官之前落在王府的,如今只是还给大内官而已,物归原主,如何使不得?” 大内官顿了一下,眼神闪烁,微微思索之后,他也是顺势将玉佩收下了。 “这玉佩,确实是奴婢落下的,大王倒是费心找寻了。” 赵王脸上带笑,但对于大内官的不屑却早已经充斥心扉了。 “大内官这下可以说陛下召见本王,所谓何事了罢?”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既然赵王是按照规矩来的,他自然也是要按规矩来了。 这一次皇帝虽然是去问罪赵王的,但是以赵王的身份,陛下责罚或许有,但赵王不一定翻不了身。 这也是大内官收礼物的原因。 而且,即便是赵王翻不了身了,他要做的事情,也是完成了。 你只是要我说陛下召见你做何,这又不是什么秘事。 最后赵王要是想要要挟他,自己大不了直接否认此事即可。 “是因为容华宫的事情。” 短短的一句话,里面的内容,已经是足够多了。 容华宫? 司马伦瞳孔一缩,拳头骤然紧握。 这个贱人,速度比他想得还快! 这是将本王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哼! 不过你以为如此,便可以治得了本王的罪? 想要同归于尽,也得看本王答不答应再说。 “多谢大内官。” 司马伦对着大内官轻轻行了一礼。 “大王也不需要在意这些虚礼了,可不能让陛下等急了。” 司马伦心里看不上大内官,这自然是真的,但是为人处事之道,赵王也是懂得的,他活了这么多年,学到最多的就是圆滑了。 自己可以得罪很多人,但也有很多人最好不好得罪。 像是大内官这样的人,虽然身份低贱,但是他是陛下身边的人,平时给皇帝说几句他的坏话,便够自己受的了。 道观去不了了,赵王跟着大内官,很快便到了皇宫。 缓步行至太极殿前,大内官却是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司马伦,说道:“大王,还在此地稍等,奴婢前去通报。” “大内官请。” 大内官笑眯眯的,便也就进太极殿偏殿之中了,独留司马伦在殿前等候。 没有马上进殿,司马遹心中也没有什么不悦。 乘着这会功夫,还可以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将那个贱人打压得翻不了身。 不过... 若只是等待一刻钟,那也还可以,这都等了半个时辰了,司马伦心中的想法念头都是过了好几遍了,这还不能进去? 司马伦在殿前踱步,也没有见到有内监进出,这门前的禁卫,站得跟一个木桩一般,便是自己上前知会说话,他们也是一动不动。 而且,即便是回应了,这些禁卫,也是进不去殿中的。 看来,这是皇帝故意要晾着自己啊! 这羊献容,果然是陛下的宠妃。 若是能够为自己所用,以皇帝的这种宠爱,那什么事情做不成。 可惜,可惜了... 司马伦摇了摇头,心中对羊献容的恨意,便有多了几分。 这个贱人,当真是将本王的好事全都坏了。 中午的太阳热烈,金乌散发着炽热的光芒,便是将地板,都烤得有些发热。 司马伦在太阳底下待了快一个时辰了,嘴唇都直接干裂了。 他娇生惯养惯了,现在在这太阳底下暴晒,即便只有一个时辰,整个人都是变得晕晕沉沉的了。 这皇帝要是再不召见,自己就倒下去好了。 如此一想,未尝也不是一个好主意。 不行。 司马伦重重摇头。 若是自己倒下去了,这贱人岂不是得意了? 想到这里,司马伦便又强打精神了。 太极殿内,大内官摸着袖子里面的玉佩。 这玉佩做工精良,玉料更是晶莹剔透,最关键的,它还是一块暖玉。 如此一来,价值倍增。 既然这礼物如此贵重,大内官心里一想,便多给赵王一个服务罢。 “陛下,一个时辰到了。” “嗯。” 司马遹将奏章批阅完成,轻轻点头。 “让赵王进来罢。” “诺。” 大内官得到皇帝答复,便出去将赵王带来过来。 “老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这从外面酷热炎日到殿中来,感受着殿中冰桶散发出来的清凉,当真是让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了。 “赵王可知朕今日召见你过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 自然是容华宫那贱人的事情了。 当然,想是这样想,这话是不能这样说出来的。 “陛下,老臣不知。” 不知? “哼!” 司马遹冷哼一声,眼神也变得很是冰冷。 “我听说赵王这两日,三番两次入宫来?” “老臣入宫,都是为了拜见皇后。” “拜见皇后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去容华宫?” 赵王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整个人连忙跪伏下去,说道:“陛下,老臣知罪了。” “知罪?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老臣见羊美人有欠与我,便想要让羊美人在陛下面前替老臣多说一句好话,故此三番两次前去容华宫苦苦哀求羊美人,不想羊美人却看不上臣老朽之态,几尽倨傲,臣下的老脸,都在容华宫外丢完了。” 说着说着,司马伦几十岁的人,居然在殿中痛哭起来了,涕泗横流,当真是精彩。 “老臣为大晋呕心沥血已然数十载,却处处不受人待见,是故臣下才会做出如此越矩之事,还请陛下责罚。” “嗯?” 司马遹眉头微皱。 这与他在容华宫听到的版本不一样啊! 谁说的是假话? 第一百二十三章 芥蒂自生 “可朕在容华宫听到的说法,却不是这样的。” “容华宫?” 司马伦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出来。 “臣拳拳之心,殷殷之情,实在是天人共知,陛下若是有半点怀疑,都可将老臣投入廷尉狱中,老臣不会有半点怨言,老臣与陛下同宗同源,都是司马家的人,又如何会骗陛下呢?相反,与陛下说这些话的人,无疑是在挑衅陛下与老臣的关系,这是离间之计啊陛下。” 对于赵王是怎样的人,司马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计较了。 赵王的话,比之羊献容的话,他还是更愿意相信羊献容说的话。 赵王与河间王齐王谋逆的事情,司马遹早就知道了。 现在之所以不对这个赵王下手,主要还是因为成都王。 成都王若是北上去将邺城的军队收编了,定然是要将邺城收复的。 若齐王河间王等人以为成都王还是他们的人,为了让成都王得到他这个皇帝的信任,定然是会将邺城拱手相让的。 司马伦现在之所以还没有被司马遹清算,主要的原因,便是这个。 邺城若是要去平叛,最少要出动数万士卒,但是现在豫州的情况在那里放着,这几万人,司马遹是断断出不来的。 既然出不来,那么,便只好暂时留下赵王的性命了。 不过... 赵王性命可以留,这也不代表着若是赵王犯了错,他这个做皇帝的,能不处罚他。 司马遹看着司马伦,说道:“赵王乃是老臣,是我司马家的人,这一点朕是知道的,但是,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赵王你一面之词,便是朕想要相信,这羊美人也不相信,大内官,你说你相信吗?” 大内官现在还在假寐,突然被皇帝抛了这么一个问题过来,脸上露出非常勉强的笑容出来。 “启奏陛下,奴婢自然也是不太敢相信的了。” “赵王你看,便是连大内官都不相信,这天下人中,还有谁是敢相信的呢?” 这大内官是你的人,你要他如何说,他自然是如何说的。 司马伦心中腹诽,但还是马上说道:“陛下不相信臣下之言,也可将要羊美人的话说与老臣,老臣也好反驳。” “也是。” 司马遹轻轻点头。 “终归是要说个明白的。” 司马遹以挥手,大内官便将羊献容所言原封不动的说与赵王。 司马伦听罢,很是愣了一会。 他原本以为这个羊献容是要与他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但是从大内官的说辞来看,这个羊献容,明显是不想和他同归于尽。 这是要将他往死里面的整啊! 什么要挟,要挟或许有之,但是你这个贱人,却是故意将崔廓的事情略过了。 呵呵。 你以为你将此事略过,本王就不会在陛下面前说起了吗? 想着的时候,司马伦瞥了一眼司马遹,心里想道:当即陛下性情直莽,平时为人处事,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出来,现在若是知道他最宠爱的羊美人,在入宫之前便与其他男子有过苟且,呵呵,那场面,就别提有多让人开怀了。 爱之深,恨之切。 说不定这羊献容,都不用他自己动手,便被皇帝给收拾了。 “如何?赵王听完之后,为何反倒是一言不发?” 司马伦心中窃喜,这窃喜,也是耽误了一点时间。 “陛下,羊美人之言,简直荒谬至极,陛下,杨美人言之是老臣逼迫,但老臣何时有过逼迫?若陛下不信,可将羊美人生父羊玄之唤来,亲问询之,至于羊美人所言老臣意图乱朝,更是子虚乌有,骇人听闻的事情,臣下如何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况且,老臣为何要如此做呢?老臣现在早已经是老朽之身,便是想要行大逆不道之事,也已经是有心无力,更何况老臣根本没有如此念头。” 看着司马遹紧皱着眉头,司马伦称热打铁,继续说道:“陛下英明神武,自继位以来,所行之事,老臣皆是感佩,四海之中,六合之内,亿兆百姓,无不敬仰之,老臣亦是如此,如何敢逆天道而为之?” 呵呵。 司马伦脸上露出笑容,但心里反而是升起了一些杀气。 原以为你司马伦是什么都不懂的,现在看来,是什么都懂啊!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像是如此想,但司马遹脸上的笑容,反而是更加和煦了。 “赵王的忠贞,朕自然是清楚,但是,拳拳之心,也得用证据来说服朕。”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将羊玄之唤来,而且陛下,羊美人说了这么多老臣的坏话,她自己的事情,却是有一点未曾说过。” 未曾说过? 司马遹愣了一下? “何事?” “那羊美人在入宫之前,待字闺中的时候,便有与别家男子暗中私会,行韩寿偷香之事,陛下恐怕是不知道罢?” 司马遹眉头紧皱。 “赵王,有些话,还是得慎重一些了再说出来。” “陛下,臣下所言,皆是肺腑之言,皆是真话,若有半句掺假,臣便不得好死。” 这赵王的性命还是看顾的,他的誓言,也应该是有些效用的。 “既然赵王说了这样的话,那么证据呢?” 证据? 证据本王早就准备好了。 司马伦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样。 “那人便是当今大司农之子,博陵崔氏崔廓,崔廓与羊美人在入宫之前,是情投意合,可那羊美人工于心计,贪慕富贵权势,一听陛下选秀,便马上将崔廓弃之如蔽履,老臣平日喜欢去醉霄楼,偶然一日偶遇这个崔廓,才知道这件事情,否则的话,羊美人的事情,恐怕真的是要瞒天过海了。” 说着说着,司马伦深深的叹出一口气,说道:“陛下妃嫔,自当是要洁身自好的,如今这个羊美人,却是非良妇模样,如此之人,即便是在深宫之中,也难免与他人苟且。” “够了!” 皇帝的脸瞬间涨红起来。 这赵王说得言之凿凿的模样,岂不是说自己带了绿帽子? 即便没有这样的事情,但这话从赵王嘴中出来了,这影响便也就出来了。 不论是真是假,他司马遹都畅快不了。 “那便让羊玄之崔廓入宫,朕要亲自去问他们。” “陛下可亲自问询,臣下也可以回避,还望陛下相信老臣,老臣一心为陛下,一心为我大晋啊!” “大内官,先带赵王下去罢。” “诺。” 看着赵王离去的背影,司马遹眼睛眯了眯。 在入宫之前便已经有了相好之人。 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如果这赵王说得是真的,那自己要如何做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别无选择 羊玄之一如往日的在尚书台任职。 如今还是三公曹,但在尚书台中,他的地位,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原来他在尚书台中,虽然有些话语权,但也只是说得上话的那种。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女儿嫁入帝王家,如今深受皇帝宠爱,连带着,羊献容的娘家也收益。 而其中受益最大的,自然就是羊献容的父亲羊玄之了。 短短几日之内,不仅皇帝赏赐下大量绸缎金银,他的爵位,也是上提了一档,三公曹依然未变,不过在三公曹之外,加了个光禄大夫的职荣。 光禄大夫,相当于战国时代置中大夫,汉武帝时始改为光禄大夫,秩比二千石,掌顾问应对。隶于光禄勋。 魏晋以后无定员,皆为加官及褒赠之官:加金章紫绶者,称金紫光禄大夫;加银章青绶者,称银青光禄大夫。 羊玄之他加的,就是银章青绶,可称之为银青光禄大夫。 加了这一个光禄大夫,便表示着羊玄之可以朝着三公九卿冲刺了。 这光禄大夫带来的好处,自然也是体现在平时生活的方方面面,这尚书台的人见了他,都得客气的打声招呼,刻意巴结。 便是尚书令王衍,虽然是没有巴结,但对他的态度,却也与往日不同了。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现实。 但对羊玄之来说,却现实得非常可爱。 尤其是在赵王去雍州赈灾,这赵王尚书右仆射所做之事,在司马遹的特意指使下,是让他这个三公曹先顶上去的。 其中的意味,也是不言而喻了。 不想自己已经是过了而立之年,还有机会在朝堂上施展抱负。 连带着这些日子,是喝水也香,吃饭也香,就算是做梦,也笑醒了好几次。 “三公曹羊玄之何在?” 羊玄之处理着尚书台的一些公务,不想在三公曹府外,却是出现了一声公鸭嗓。 这公鸭嗓,一听便是宫里面内监的了。 陛下要召见我? “臣羊玄之,在。” 羊玄之很快的便走出去。 当他看见面前的人是大内官的时候,嘴巴已经是张得非常大了,都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大内官,羊玄之有礼了。” 大内官眯着眼睛,说道:“三公曹,陛下召见,随我来罢。” 陛下召见? 为何事召见? 羊玄之眼睛闪了闪,现今召见,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因为他羊玄之,另外就只有羊献容了。 如果是因为他羊玄之,那便是升官发财的戏码,但如果是他的女儿。 那恐怕就是来者不妙了。 “大内官,不知道这陛下召见我过去,所为何事?” 羊玄之毕竟是羊献容的生父,大内官笑了笑,还是决定透露一些信息出来。 “是陛下有些话要问一下三公曹。” 问话? 那便是自家女儿的事情了。 羊玄之眉头紧皱,马上想起了昨日的信件,还有他儿子羊休对他说的一番话。 想了一下,羊玄之心里不觉沉重了许多。 “三公曹便不要耽搁时间了,莫要让陛下等急了。” 羊玄之轻轻点头,说道:“那好罢。” ....... 羊玄之毕竟是在尚书台,而尚书台就在皇宫之外,或许也可以说是在皇宫之中,不过是在外宫城而已,离太极殿,虽然是有段距离,但这个距离,总是不远的。 而博士崔廓所在的博陵崔府,就是在朱雀街上了,已经是在皇宫之外了,这传令内监到崔府原本就走了许久,到了崔府上,还扑了个空。 这崔廓,早就被孙秀给叫过去了。 崔府下人,连忙快跑去赵王府,可不敢耽搁了这来宣诏的天使。 便是大司农崔洪,也是舔着脸上前,这才将宣诏的天使给稳住了。 赵王府中,孙秀将如何在陛下面前说话,如何表现,甚至连该做什么表情都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 到最后的时候,孙秀轻轻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说道:“博士放心,你为大王做的事情,大王是看在眼里的,别的不说,这尚书台,今年你便可以进,最少,也是个尚书郎。” 要想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事情,是做不得的。。 要让人办自己做事,自然是萝卜加大棒都要有之的。 当然,在这个时候,即便是有大棒,也是不要使出来的。 因为现在已经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替调教这个崔廓了。 “俊忠放心,崔廓明白的。” “这便好。” 孙秀轻轻点头,再说道:“大王已经是被陛下召见过去了,看看时间,这宣诏的天使,也应该是到了,你便回府去好好等着罢。” “是。” 崔廓从赵王府出来,刚好碰见博陵崔府里面来的家臣。 “郎君,陛下的天使到了,似乎是要宣诏,郎君快些回去罢。” 果然。 崔廓轻轻点头,却不显得着急。 这个所谓的诏书,他可是知道内容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赵王府,眼神闪烁,便上了马车,在车夫不怜惜马匹的鞭笞中,快速冲回博陵崔府。 宫中内官宣诏之后,果然是皇帝问话。 这陛下问话,我该如何说呢? 是帮赵王,还是帮羊美人? 崔廓在接旨之后,双手不住的揉搓着,内心也是在不断的天人交战之中。 帮赵王,兴许是可以入尚书台的,但是赵王此人,也未必可信,况且自己被杨休要挟,若自己真的将羊献容害了,以那个疯子的做法,自己说不定真的会丢了小命。 但如果是帮羊美人。 便真的能度过此次危机? 崔廓心中也是打着问号的。 不管如何说,到时候看局势而定了。 即便是到了现在,崔廓也是没有下定决心。 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小厮手上拿着一把宝剑还有一份信件过来了。 “大郎君,门外羊家郎君送来了一把宝剑还有一封信。” 羊休? 宝剑? 信? 崔廓看着这小厮手上的佩剑,瞳孔骤然一缩。 这佩剑,不是挂在他书房里面的吗? 缘何会在那个羊休手上? 这是羊休的威胁? 你书房里面的佩剑我可以拿到,你的小命,我也可以随意取之? 呼~ 崔廓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再将信件拿了起来,拆开。 只是看了两行,崔廓的脸色便呆滞起来了。 呵呵。 崔廓苦笑一声。 到现在,他是没有得选了。 你赵王做什么不好,意欲谋反,与齐王同流合污,若我替你说话,即便是成为你麾下谋臣,越得你重用,反而越是取死之道。 现在悬崖勒马,却是不晚。 在这个时候,崔廓突然有些后悔起来了。 这入仕还未有成效,便半身入土了,还被宫里面的宠妃记恨。 这几个月的谋划,当真是将自己整个人都搭进去了。 我恨啊! 崔廓仰天长叹,最后只得是失意的跟着天使入宫。 到了此时,他别无选择。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百口莫辩 羊玄之很快的被大内官带了过来,偏殿之中,司马遹早就在其中等候了。 他现在的心情,自然算不得好的。 赵王的话,他大半是不信,但有些话,还是听到心里面去了。 若是王生在这里,定然是可以看出司马遹为何会如此。 皇帝司马遹的性格特点,便是多疑。 王生现在之所以不被司马遹怀疑,是因为他的用处远大于怀疑。 到了王生没有用处的时候,这个皇帝,恐怕也是不会有多少心软的。 “臣羊玄之,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到了殿中,羊玄之连忙躬身行礼。 “三公曹起身罢。” “谢陛下。” 司马遹瞥了羊玄之一眼,对着大内官挥了挥手,后者马上会意,给羊玄之准备了一个座位。 “三公曹坐罢,朕今日唤你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一问罢了。” 羊玄之跪坐下去,腰挺得很直,心想终于是来了。 他现在心里已经是做好决定了,不管皇帝如何问,他的回答,必然是要站在自家女儿这一边的。 羊玄之心里透亮,他现在有的权势,前途,大部分都是自家女儿给了,只要自己的女儿在宫中能一直得到皇帝的宠爱,他便没事,反之,如果自家的这个女儿不受皇帝宠爱了,甚至是不在宫中了。 他的这个光禄大夫,其实也就是一个摆设而已。 外戚的身份,还是非常重要的。 呼~ 羊玄之紧张的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也是准备皇帝司马遹发问了。 “陛下有问题,臣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了。” “好。” 对羊玄之,司马遹也是非常满意的。 能力有之,而且比之王衍这种人,更好控制。 从他入殿行礼的一丝不苟,到坐定之后的坐姿,以及这种被皇帝召见的紧张,都说明一个道理。 他在敬畏朕。 而敬畏,对司马遹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此事关系羊美人,也就是三公曹的女儿,也关系到赵王,我大晋宗王,朕希望你接下来的话,要严正,不得偏颇。” 羊玄之心道果然,话也是马上说出来了。 “臣下明白,便是羊美人是臣下女儿,臣下也一定说真话。” 这句话,自然是在表态了。 但要他羊玄之说不利于羊献容的话,不好意思,这也是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朕问你,羊美人选秀之时,是如何进的名单?” 羊玄之是三公曹,但是论起身份来说,不会引人注目,而羊献容,据他在皇后那边了解,在未出阁之前,也没有多少名声,有名声,也是在未出阁的女子之间的名声。 去采秀的人,绝对是没有听过羊献容的。 对于这样非是高位官员女子,又非是高门出身女子,却能入得了选秀这一关。 不是羊美人所言之赵王有意为之,便是羊家苦心积虑了。 原来司马遹还没有多少这种想法。 但是见了羊玄之之后,这种想法却是出来了一些。 这原因也是非常简单的,羊玄之在他女儿入宫之后,可是拿到了切切实实的好处,这一点,就值得自己深思了。 如何进的? 羊玄之飞快思索,马上说道:“启奏陛下,是赵王举荐。” “赵王?” 司马遹在心里冷哼一声,对赵王的怒气,又是起来了一些,当然,在对羊玄之的时候,司马遹脸上的表情,是没有任何变化的。 “你说仔细一些。” “赵王言之我家献容可入皇宫,侍奉陛下,臣下思虑再三,便同意了。” “此事,你家女儿如何看的?” 该是说真话,还是假话? 虽然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但是在这个时候,若说自家女儿很不愿意入宫,那岂不是... 见到羊玄之沉默,司马遹眉头微皱。 “莫非羊美人趋之若鹜?” 这皇帝话中的不悦,羊玄之自然是可以听出来的,他连忙摇头。 “启奏陛下,小女不仅没有趋之若鹜,反而是不太愿意。” “不太愿意?” 这羊玄之的真话一说出来,司马遹的眉头反而是皱得紧了一些。 “为何不太愿意?” 真如赵王所言之,在未出阁之前,已经是芳心安暗许了? 这司马遹的不悦,羊玄之都不用去看司马遹的表情,便能够感受得到了。 他现在是快哭出来了。 你到底是要我说愿意还是说不愿意呢? 心里苦是苦,但皇帝这一关,还是得过去的。 “小女自幼野惯了,也喜欢看书,对游侠趣事颇为心仪,不想拘束在宫城之中。” “那...” 司马遹原本是要问羊献容在未出阁之前,究竟有没有与其他男人有关系。 但是这话在司马遹脑子转了一圈之后,司马遹便清楚了,这样的话,他是万万说不得的。 毕竟这事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出来了,两个人都尴尬。 而且他是皇帝,身份特殊,而羊玄之又是羊献容的父亲,即便是他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这选秀之事,赵王可有逼迫?” 逼迫? 当然有了。 羊玄之偷偷瞄了一眼司马遹,一时间有些踌躇。 “放心说,有朕护着你,便是赵王,也不能拿你如何?” 羊玄之轻轻点头,说道:“赵王确实是逼迫臣下了。” 这赵王,明显是要害自家女儿的,在这个时候,羊玄之自然是不可能给赵王说好话了。 若是在之前,羊玄之还会惧怕赵王的势力,不敢说真话。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家女儿在宫中有了宠爱,自己儿子的事情,也是因为赵王而起。 呵呵。 在这个时候他要是退后一步,便真的是软柿子了。 而对于软柿子,以后不止一个赵王会来拿捏他,这洛阳的其他勋贵,定然也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 这一个口子可开不得。 “赵王如何逼迫你的?” 司马遹眼睛一亮。 在心底里,他自然是愿意相信羊献容是无辜的了。 “臣下不过三公曹,顶上孙公,与赵王谋臣孙秀是同一支,赵王要小女入宫,明显是不怀好意,小女不同意,我这个做父亲的,即便不为小女着想,也是要为家中族人着想的,去求见孙公之事,也不得见....” 羊玄之,已经是把事情说得足够明白了。 在后面,司马遹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关于羊献容的,当然还有一个是关于赵王的。 这一来二去,大内官也是从殿外走进来了。 “陛下,崔廓到了。” 崔廓? 羊玄之听到崔廓的名字,骤然一惊,但是脸色马上是变回来了。 但是羊玄之的这一刻的神色变化,也是被司马遹轻易的捕捉到了。 “这崔廓二字,莫非代表着什么,居然让三公曹如此变色?” 羊玄之心里已经是慌乱了,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的。 “这崔廓是犬子的挚友,臣下方才惊诧,是因为这崔廓不过是博士,何德何能能够得陛下召见,便是臣下,被陛下召见,也觉得三生有幸,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在这一刻,羊玄之是把他毕生奉承人的功夫都是拿出来了。 这一句一句的,把司马遹都是说得一愣一愣的。 “罢了罢了,你先下去罢,朕之后再召见你。” “诺。” 大内官引着,将羊玄之引出太极殿偏殿。 而出了殿之后,羊玄之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这崔廓会出现,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 但是这崔廓,会不会为自家女儿说话... 唉~ 羊玄之轻叹一口气。 不知道这崔廓的事情,究竟是解决了没有。 若是没有... 他方才在殿前说的话,里面就有一些欺君的成分在里面了。 而欺君,这可是要杀头的啊! 这个罪名可是不小。 当然,心里虽然慌乱,但他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一些了。 剩下的,便听天由命了。 .......... 太极殿,雄伟壮观。 崔廓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入宫,第一次踏入太极殿。 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皇帝。 要说他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要说有多紧张,也未必。 他心中对皇帝,自然是心存敬畏的,但是这个敬畏,也就是仅此而已了。 崔廓现在主要想的,是如何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小命保住,让羊献容与赵王之间的事情,不至于祸及到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身上。 单是要达到以上的目标,就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在这个时候,崔廓是没有心思来敬畏皇帝司马遹的。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崔廓对着司马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司马遹看着崔廓,脸上的表情很是镇定严肃,问道:“今日我唤你过来,是有事情要问你的。” 对于皇帝要问的话,崔廓心里早就清楚了。 “臣定然知无不言。” “好。” 司马遹点了点头,说道:“朕要问你的,是你与宫中羊美人的关系,在羊美人入宫之前,你可是有与他苟且的?” 听到司马遹这句话,崔廓连忙跪伏下去。 “陛下,羊美人入宫之前,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臣下如何会与她苟且,如何能与她苟且?” 司马遹不以为然的说道:“这韩寿偷香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若是你与羊美人郎情妾意,也未尝不可。” 看着下面颤颤巍巍,抖得更一个筛糠一样的崔廓,司马遹继续说道:“放心,你可尽言,朕不会怪罪你的。” “陛下,臣下虽然仰慕羊美人,但羊美人高洁如天上雪莲一般,当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便是臣下有贼心,羊美人也不会如此做,她可看不上臣下,陛下,这话是何人说来的?居然平白无故污人清白,若是臣下还好,臣下七尺男儿身,不怕这些流言蜚语,但羊美人身在宫中,此等流言一出,岂不是身败名裂?被陛下责罚?既然羊美人敢入宫,自然是身家清白的了。” 在现在,崔廓明白,既然自己已经是站好队了,那便要将这个队给站好。 而站队的体现,自然是能把羊献容说好,就说得多好了。 “你这话,说得可是真话?” “臣下句句属实。” 他说的话,当然是假话了。 但是偏偏没有人能推翻他的假话。 他与羊献容的关系,实在是隐秘至极,如果不是他主动说出来,便是赵王也是不知道的。 而且两人只是情和,并没有什么身体接触。 “好。” 司马遹轻轻点头,对着大内官说道:“去将赵王羊玄之唤过来。” “诺。” 赵王羊玄之入殿,相比于羊玄之的萎靡不振,赵王脸上却多是意气风发。 崔廓这一张牌,对这个羊献容来说,绝对是一张绝杀的牌。 “赵王,朕方才问过三公曹与崔廓,你方才所言之,皆是假话。” 皆是...假话? 什么? 司马伦脸上的笑容骤然凝滞。 “陛下,此话怎讲?” 问着,司马伦看向羊玄之,说道:“本王又何时要挟过你?不是你求着本王的?” “我羊玄之即便穷困潦倒,也不至于到求人的程度,非是赵王有心为之,即便是我真的求了,赵王何必答应?我羊玄之不过三公曹,又有何好处与赵王殿下?” 羊玄之所言,有理有据,一时间,赵王司马伦也不知道该作何反驳。 “你,羊玄之,你污我。” 这在羊玄之这里讨不到好处,司马伦马上调转枪头,指向崔廓。 “崔廓,你与羊美人之间,没有奸情?非是你主动投效,主动将你与羊献容的事情说出来,我...” 说道这里,司马伦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他看向皇帝司马遹,后者的眼神,已经是非常冰冷了。 “赵王殿下所言不假,我崔廓是要投效赵王,因为臣下父亲虽然官位大司农,但是却是无能之人,臣下为了自己的仕途顺畅,便想着依附赵王,在知道赵王有意在宫中,在陛下身边安插人手,这才谎称自己与羊献容有关系,为的,就是要讨好赵王,以获得进位之资,然则羊美人如天人一般,臣下做了亏心事,当真是夜不能寐,饭不能食,如今大王还要加害羊美人,便是卑鄙如我崔廓,亦是看不下去了,大王,我看你还是不要执迷不悟了。” 崔廓这附带着感情的话语,当真是将赵王气炸了。 “好你给崔廓,居然敢诓骗本王,本王,本王,气死本王了。” 司马伦当场失态,居然真的伸出双手冲向崔廓。 “够了!” 司马遹怒吼一声。 “来人,将赵王押回赵王府,自今日起,不得出府一步。” 当即,便有两个禁卫过来,将司马伦控制住。 “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冤枉啊!” 被禁卫拖出去,司马伦委屈的喊叫着。 但这样的喊叫声,却是让司马遹更是心烦。 若不是赵王活着还有些作用,司马遹都想要将这赵王杀了。 当真是乱臣贼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出征 赵王被囚禁的消息,很快是传到了宫里面。 在这个时候,羊献容终于是可以笑出来了。 当然,羊献容心中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 这原因自然也是很简单的。 这赵王的事情是暂时解决了,但是赵王,可还在赵王府活得好好的,甚至连一点皮肉之苦都没有受,以皇帝的做法来看,是没有打算要真正处罚赵王的意思在里面的。 这一点,就让羊献容心中有些不悦了。 这赵王都如此放肆了,你这个做皇帝的,居然还能放过他? 就像是外面的庶民自家婆姨被人议论了,都是要撸起袖子打一架的,你这皇帝,做得也太郁闷了一些。 羊献容自然是不清楚司马遹的计量的,但她懂得最基本的道理。 而且,赵王的事情虽然是过去了,但是那个广元侯,指不定哪日就是定时炸弹了。 羊献容不无忧虑的想着。 赵王的事情解决之后,司马遹马上到了容华宫。 见到羊献容,司马遹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美人,这赵王确实是罪大恶极,日后若是再有如此之人,你便与朕说,朕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心中不满是不满,但是这个不满,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 羊献容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来,说道:“臣妾的事情,能够让陛下如此上心,臣妾便感念极了,但赵王毕竟是宗王,陛下还是要善待他,莫要真的下了狠手,如此的话,宗王们会如何看待陛下?” 心里虽然是恨不得这个赵王死,但是这话,肯定不是这样说的。 “美人当真是天人一般,这赵王如此害你,你反而却为他说话,不说赵王了,朕今日也不去太极殿处理公务了,便在此处陪美人好了。” 羊献容连忙摇头,说道:“陛下,若是臣妾的事情反而是耽误了陛下的公务,那么臣妾就更加过意不去了,而且宫里宫外的人会如何看待臣妾?陛下若真是为了臣妾好,就该回太极殿去。 “你啊你!” 司马遹感慨一声,说道:“你这人,便是太心善了,想得也太多了,朕今日,还就要待在容华宫了。” “陛下~” 羊献容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美人放心,这宫里面,若是有人敢碎嘴,朕就撕了他的嘴,有人敢为难美人,朕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陛下。” 听到司马遹这句话,羊献容当即泪眼婆娑,整个人也是靠在司马遹胸口,后者微微一笑,手也是轻轻的抚着羊献容的后背,说道:“放心,有朕在,谁都不敢为难你。” 一步以退为进,羊献容是将司马遹吃得死死的。 她不想要赵王死吗? 当然想了,甚至比王生还要想。 现在赵王活着,对她来说,肯定是一个隐患了。 她真想司马遹走吗? 这个答案,自然也是否定的了。 在宫中,她最是需要皇帝的宠爱,司马遹在这个时候留在容华宫,对她的支持,也是不言而喻的,羊献容如何会不想? 但是有时候,你越想得到一个东西,便越要后退。 越着急,反而越得不到。 或许,这便是处事之道。 .... 另一边,显阳殿中。 皇后王惠风在凤帘之后,慵懒的躺握着。 她身着一袭绛红云绡宫装,其红耀目,似血般浓浓婉转而下,流云裙裾衬得身姿俏盈,轻罗抹胸,长襟广带,似是整个人带着。 原来王惠风是喜欢比较清新的颜色,但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反而是大红大紫,成了她最是喜欢的颜色。 或许是因为红色刺目,见了之后,便很难忘掉。 或许,也有其他的原因。 此时,皇后王惠风,听着前来言明事情发展的内监的话,嘴角也是微微扬起。 “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在一边,幽兰宫女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殿下此言何意?为什么有好戏看了?” “这个羊献容,短短几日,便得到陛下心仪,原来可以说是见貌美心仪,如今,便是多了一层情义了,那蒋贵人,此时应该是抓狂了,不过...” “不过什么?”幽兰宫女连忙问道。 王惠风眼睛闪了闪,说道:“不过这个羊美人,倒是有些手段,宫里面能够迷住陛下,在宫外面,也是有援手的,那赵王既然如此有信心,还被羊美人反制,这说明,羊美人在宫外面做的事情,比赵王在宫外面做的事情要做得更好,若是如此的话,那就有趣了。” 羊美人在宫里面还玩的过宫外面的赵王? 这羊美人,恐怕也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罢。 但是... 与她好像是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她只需要做好自己便是了。 现在,在宫里面能够不惹得皇帝心烦,她便是做得大有成效了。 ..... 赵王的事情,在宫里面很快传扬,而在宫外面,便更是如此了。 像是赵王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太出名了,便是坊间百姓,也多有听闻,这平日里出游都是排场十足的赵王,突然被禁足了,这里面的事情,就有很多津津乐道的地方了。 一时间,坊间传闻不断。 有说什么赵王勾结齐王作乱。 有什么赵王仰慕宫妃。 甚至连赵王病重的消息都出来了。 这三人成虎的事情,也不是白说了。 对于王生来说,赵王的事情,他是最快知道的那几个人。 毕竟这件事,他就是在后面操控的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螳螂,自然就是赵王了,而王生则是后面的蝉。 对于皇帝的操作,王生丝毫不觉得奇怪。 这赵王,还是有存在的必要。 如果他真的处罚过多了,这宗王上下,也是会前来求情的。 赵王虽然很不堪,但毕竟辈分够高啊! 而且有了赵王这一个被处置的先例,难免不会出现第二个。 这也是宗王会前来求情的原因。 不过司马遹也没有对赵王如何,甚至御史台有人上书对赵王的处罚太轻了,当然这样的奏章,是被司马遹自己按下了。 赵王现在幽禁在赵王府中,这能出来说话的机会也就不多了。 没有了赵王,这出征的事情,也又多了一些把握。 这洛阳的事情,是时候该放下了。 当夜,陆机便到了金谷园。 王生与陆机两人畅谈一番,陆机是满脸带笑的离开。 对于聪明人,有时候这话,是不用说得太多的。 时间转瞬即逝。 四月十二日。 明日,便是立夏,也就是夏日的第一天。 今日,算是春日的最后一日了。 而今天,也是出征仪式的一日。 之前出征齐万年,因为主帅不是王生的原因,这出征仪式,王生也只是做了过场,但是这一次出征豫州,他可是挂帅的。 这一个个流程,都要王生亲自去走。 第一个流程便是出师祭祀。 军队出征,有天子亲征与命将出征之不同,二者礼数规格也有不同。 王生这是命将出征,礼仪稍有不同。 军队出征前有许多祭祀活动,主要是祭天、祭地、告庙和祭军神。 出征前祭天叫类祭,在郊外以柴燔燎牲、币等,把即将征伐之事报告上帝,表示恭行天罚,以上帝的名义去惩罚敌人。 干支纪日有刚日、柔日之分,甲、丙、戊、庚、壬为刚日,刚日属阳,外事须用刚日。类祭即在刚日举行,但具体的日子则要通过占卜择定。 当然,在司马遹的示意下,这占卜的人便说这四月十二好,是一个好日子,适合行军出征。 但有没有依据,恐怕都得打上一个未知数。 出征前祭地叫宜社。社是土地神。征伐敌人是为了保卫国土,所以叫“宜”。 不过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将祭社(土地神)、祭地(大地之神)、祭山川湖海同时举行了。 但王生仍然觉得繁琐,就譬如这个祭社仍以在坎中瘗埋玉币牲犊为礼。 祭天祭地之后,出征前还需要造祢,其实也就是告庙。 造就是告祭的意思,祢本是考庙,但后代都告祭于太庙,并不限于父庙。告庙有受命于祖的象征意义。 这一步,是由皇帝来完成的,王生只是在皇帝身边做个摆设而已。 虽然司马遹选了一个比较随便的日期,但是对于这些仪式,司马遹都是非常认真的去完成的。 造祢之后,便需要“祃祭”。 这个“祃祭”,就是祭军神、军旗的意思。 称为军神一是轩辕黄帝,二是战神蚩尤。 祭祀时要杀牲,以牲血涂军旗、战鼓,叫做衅旗鼓。军中大旗叫“牙旗”,自有“牙旗者将军之精,一军之形候”的说法。 祃祭后代也称为“祃牙”,就是祭牙旗。 东汉以后,出征前常有“建牙”仪式,把大旗树起来,然后“祃牙”。 唐宋后,礼书说天子有六军,实行六纛之制。即一军有一旗。于是,祃祭既要祭牙旗,也要祭六纛,建坛位,张帷幄,设旗、纛神位,掘坎埋瘗,礼仪也更趋复杂。 当然,在现在这个时候,礼仪还算是简单的。 但这三礼行完,王生人已经是有些疲累的感觉了。 在这个时候,王生其实还是有一些庆幸的,这要是换在明清,这出征仪式,一天说不定还真完成不了。 祃祭本来已含有“祠五兵”的意义,但后来兵器的种类不断发展,兵器和主管神的祭祀也逐渐增加。 明代专门修建了旗纛庙,庙中祭祀的神有旗头大将、六纛大神、五方旗之神、主宰战船正神、金鼓角铳炮之神、弓弩飞枪飞石之神、阵前阵后神、五猖神等。 清代皇帝亲征,要在堂子内祭旗,建御营黄龙大旗,其后分列八旗大纛及火器营大纛各八面。皇帝戎装佩刀,乘马出宫,率从征将士三跪九叩行礼。 出征必经道路,因此要祭道路之神,即“軷祭”。上古山行曰軷,驾车出门有“犯軷”之祭。 軷祭在道路上封一小土堆,以树枝草木为神主,驭者一手执辔,一手以酒浇洒车轵轊,再浇车厢前的挡板,然后将酒饮尽。 祭毕,驾车从封土上辗轹而过,表示从此跋山涉水,可以一往无前。 祭祀礼毕,出征的军队有誓师典礼,为的便是将出征的目的与意义告知将士,揭露敌人的罪恶,强调纪律与作风,也就是一次战前动员和教育。 这是整个出征仪式中,王生觉得最是有实际意义的了。 命将出征,天子要在太庙召见大将军及全军将校,授之以节钺。君王拿着斧钺的端首,把柄交给大将,表示将节制军队的全权授予他。 这一步,倒是轻松。 至于誓师词,早就有人写好了细数齐王八十八宗罪。 有罪给我往严重的说,没有罪,给我往死里去编。 那些修史文人,若是连这点水平都没有,司马遹都想要将这些人炒鱿鱼了。 今日虽然是出征仪式,但真正的出征,还是在明日。 今日所出一万人,只是先锋。 实际上,张光的万人军队,现在早已经在豫州前线与齐王对峙了。 虽然张光手上的兵卒不多,但多是精锐,一时间,齐王也是不能将张光马上拿下的。 这出征仪式之后,不仅王生疲惫,便是司马遹,也是有些累了。 “爱卿,朕便先回宫了,接下里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王生轻轻点头。 “臣下明白。” 王生躬身行礼,后者王辇移动,缓慢的消失在王生的视野之中。 在见不到司马遹的大驾卤薄之后,王生也是将腰挺直了。 “让几位将军,都到本侯这里来议事罢。” “诺。” 这南营士卒,在王生的几日调教之后,虽然本质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外表上,却是发生了极大的改观。 在杀头的压力下,每个曲尉百夫长基本上是费尽浑身解数,将那些军规军纪都落实到每一个士卒身上。 不识字好办,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讲给你听。 从散漫的州郡兵,到如今的南营士卒,变化,只有几日。 当然,这种变化,过了这阵风头,也是会过去的。 但王生要的就是他们保持一段时间而已。 诸位将军入主帐,王生环视一眼,众将军皆是低头。 除了南营的四个将军之外,戴渊张宾裴行三人亦是在此列。 至于张弘,这今日出征的先锋,便是张弘。 既然是明日出征,这打仗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了才是。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诸位,出征豫州,清剿叛逆贼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王生看着这南营的四个将军,也是将话缓缓的说出来了。 像是张宾裴行戴渊,都是自己人,该说的话,在金谷园也说了。 而且这几个人,自然是会听王生的话的了。 但是这四个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出身有的是草芥,但也有寒庶小世家出身的。 在血与火中成长起来,其实多少是有点本事的,对王生的权势,他们自然是畏惧再三的,也想要依靠王生的权势,但是个人的想法,只怕是更多。 一旦遇到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这背刺的事情,只怕是分分钟都做得出来。 而这种事情,王生可不希望他出现。 你好端端的在中军大帐里面坐着,结果突然冲出一群人,一句话都不说,把你的头给砍了。 这种事情虽然不多,但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尤其是像王生这种情况。 这南营士卒,本身就不是他的军队。 更像是雇佣兵一般。 “有主帅率领我等,这贼王豫州的事情,自然不值一提,我等兵锋所向,必定是摧枯拉朽的。” 郭勇在这个时候,满脸带笑的说道。 “不错。” 杜子扬重重点头,说道:“主帅也是打过胜仗的人,又是陛下身边重臣,区区齐王,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现在这些人说话,自然是有多好听,就有多好听了。 要是信了这些人的话,那王生便是真的傻子了。 “此次出征,没有你们想得那般简单,若真以为齐王如齐万年一流,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齐万年不过是异族人首领,还是被河间王逼出来的,在雍州混不下去了才跑到弘农郡来。 但齐王不是啊! 齐王身份高,谋臣多,此事也是预谋已久,且有新土地税的事情,导致豫州暴民无数。 在这个时代,人多就是力量大。 即便是正规军,被几十万暴民冲击,这也是避免不了战败的。 在战术上就轻视敌人,这可是军事大忌。 “齐王势大,本帅手上虽然有数万人,但北营两万人是精锐中的精锐,但对于齐王,绝对不可轻视。” “末将明白了。” 四人轻轻点头。 实际上,他们对此次征伐齐王,也是有些担忧的。 南营士卒的成色,他们还是知道的。 “军中军规,在出征之后,便严格守住,一人犯戒,杀一人,十人犯戒,杀十人,百人犯戒,杀百人,即便是万人犯戒,这万人,也给我杀!” 王生话语中全是杀字,郭勇与杜子扬对视了一眼,也是看出了王生的坚决。 “主帅放心,出征之后,我等自然会约束士卒的,不会让他们犯事,若是犯事了,我等也绝对不姑息。” 王生微微点头,对这个郭勇的回答,还算是满意。 “你们有这个想法,本帅很是欣慰,本帅也愿意相信你们,但是光是相信,是不够的,即便诸位将军一心秉公,这部下曲尉校尉,也或许有蝇营狗苟之辈,陛下任命,以中领军华恒为行军司马,总管军务后勤,这检查之事,本帅便交于张宾裴行戴渊三人。他们便暂做军监主管监察,手下有执勤五百精兵,若有作奸犯科之辈,便由他们来处置。” 王生话以说完,张宾便笑着站出来了。 “在下张宾,见过四位将军。” 呵呵。 这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最后脸上还是挤出一点笑容出来。 “主帅能够想得如此周全,实在是让末将感佩非常,主帅放心,我等定然会协助张先生的。” 张宾一副文士打扮,说一句先生,自然是不为过的。 王生也是轻轻一笑,说道:“他们主掌刑罚,便是你们犯事了,本帅也是不会多加偏袒的。” 言外之意,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如果你们也犯事了。 那不好意思。 你们我也照杀不误。 王生这话说出来,郭勇杜子扬这四个南营偏将,脸上就露出苦色来了。 这连他们这四个人,也要担心自己的脑袋问题? 这四个人的表情,王生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 “放心,诸位既然是将军,也知道本帅的权势,此次若是能够马到功成,诸位皆是功臣,我会先陛下禀明诸位功劳,封王拜相自然是虚言,但是封妻荫子,却是不在话下,我知诸位想入北营已久,此事之后,本帅也可以向陛下请求。” 只有大棒,自然是不行的。 还得有萝卜。 而且这个萝卜要看起来非常非常的好吃,不然这四只兔子,可不会卖力干活的。 别的不说,这大饼,画得自然是越圆越大最好的。 “主帅放心,我等自然会竭尽全力的。” 王生轻轻点头。 “你们先回南营去吧,好好整顿士卒,明早,便直接启程出发,这第一天,本帅希望是不会死人的。” 这个不会死人,自然是说南营的士卒不会因为违反军纪而死。 “末将一定回去约束。” “去吧。” “那末将告退了。” 四人起身,对王生郑重的行了一礼,便缓缓后退了。 跟着广元侯做事,这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广元侯的话,也没有任何问题。 广元侯是可以直达天听的人,若是这豫州的事情了了,有广元侯为他们说话,爵位权势,自然是源源不断的。 人活一生,不过就是争一口气,不过就是想要让自己的后代活得更好一些。 而这些,王生都能够给他们提供这些东西。 是故王生的要求虽然严格,郭勇杜子扬这四位偏将虽然暗地里发苦,但却一定会听王生的话。 这四个人走了之后,王生看着张宾裴行戴渊三人,说道:“这四个人,若是不敲打,这对上齐王,可没有那般容易。” 若是自己人容易被收买,那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以主公的手段,谅这四个人也不敢作祟,南营将领,我看这四个人也不足为虑,只要他们安心听命,倒也可以放任,若是敢阵前抗命,主公也可以借此机会将他们除去。” 这四个人,在南营之中的根基也是不稳的。 毕竟这南营士卒从世家手上拉出来人,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在这场战争中,能够将南营的人吞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王生轻轻点头。 “先生所言极是,不过终归还是他们要给机会才是。” 王生自然是这军中的主帅了,但是无缘无故杀偏将,这个事情,即便是王生,也是圆不过去的。 况且,这行军司马,还是华恒来做的。 华恒来做行军司马,自然也是皇帝司马遹派人来监督王生的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句话自然是对的,但要是皇帝真的把军队交给外人,即便是相信,也是要有一些监督的。 尤其是像皇帝司马遹这样的人。 不过,这行军司马要华恒来做,也好过于让司马雅王敦来做得好。 若是让司马雅来,这军中,当真是要内斗了。 而若是让王敦来,以王敦的傲气与家世,王生不一定指挥的动。 况且.... 这次的新土地税之事,王生可是有援手过华恒的,这华恒,应该是不敢为难他的才是。 虽然王生坑了他一万金,把他家的老底都坑得差不多了。 但毕竟小命还在。 若是这华恒胆子很大,真敢为难了,王生也不怕。 毕竟这行军打仗,死个人,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 “行军司马华恒来之后,便好好待着,他若是要过问军务,便将军务呈上。” 要处理军务,他是行军司马,自然是有权力的了。 “不过他要如何处理,要先禀明与我。” 若是这华恒太莽撞了,对王生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今日诸位也累极了,便先回去罢,明早便在南营出征了。” “诺。” 张宾现在还没有家室,算是闲云野鹤,整日逗留在金谷园中,自然是跟着王生的。 裴行亦是如此。 而戴渊则是有家室的,他告辞一声,便也归家去了。 这次出征,最少也是要数个月的时间。 顺利的话,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总是有最不好的预想,那便是战败了。 战争,死个人是很正常的,你不能保证这死的人不是你自己。 这誓师之所已经是在郊外了,乘上车辇,王生便朝着金谷园缓缓而去了。 今夜,注定不平静。 作为精妙的时间管理者,王生在金谷园之中,也是进行了多人运动,这毕竟是一别离就是数个月不能相见,因此也格外的卖力。 所谓之没有耕得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这一夜折腾下去,王生确实是飘飘欲仙,但这身体,真的是被榨干了。 王生出征前的一夜,过得并不理想。 与此同时,洛阳北郊,张华庄园之中,张华紧紧的待在书房里面,在他面前的,正是卞粹。 “岳丈,这广元侯明日要出征了,为何你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唉~” 张华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继位不过一年,但先有平定齐万年一乱,再有出征豫州,剿灭齐王,如此下去,我大晋如何受得了?” 打仗是要钱的。 朝廷的钱,靠的是税收,靠的是百姓耕种。 但是战事一来,这耕种的事情,自然也耽误了,百姓生灵涂炭,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这一点,可不是张华想要看到的。 “这齐王作乱,若是不铲除,必有大祸,陛下如此做,也没有做错。” “陛下的决定,我自然不会多说,只是,将如此重任交由广元侯,却是有些草率了,齐王并非是齐万年一流,他手下精兵良将也有之,此战,不一定能胜,而且就算是胜了,以广元侯的功劳,即便是年纪轻轻,但又驸马身份,定然是可以在朝为高位的,广元侯太聪明了,对陛下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看着张华脸上的担忧之色,卞粹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岳丈一心为陛下着想,但陛下却是见不到,一身肝胆无人知,若是如今朝堂上有岳丈在,这齐王的事情,或许便不会出现了。” 对于卞粹的话,张华却是摇了摇头。 “有我没我,这齐王要作乱,自然也是会乱的,我的作用,或许只是兜底而已,陛下身边有王衍燕王等人辅佐,也不算是没人,我早已经是半身入土的人了,如今这天下朝局,只怕真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罢了罢了。” 到现在,张华也是熄了复出的心了。 他通过各种方式,向皇帝司马遹表忠心,表示自己的作用,可惜,皇帝都视而不见。 从这一点来看,即便是自己做得再多,也是没有任何用处。 既然老了,就不争了,也争不过了。 像是广元侯这般朝气蓬勃,自己这老朽之身,又岂是对手? “岳丈,您的意思是?” “过几日,我便回范阳老家,这朝局之事,我也不看了。” 听到张华的话,卞粹脸上露出惊慌之色。 “岳丈要是走了,我等该如何是好?” 张华看着卞粹,说道:“有我在,陛下才不敢用你们,我走了,他反倒是敢用了。” “只是...” 卞粹眼神闪烁,问道:“若是局势萎靡,到了要做选择的时候,我等该选那一边?” 张华思索片刻,说道:“如果能不选,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张华想了一下,又轻轻摇头。 以现在的朝堂局势,像是卞粹这样的人,肯定是很难独善其身的。 “若是在朝堂上难以容身,便去找广元侯罢。” 广元侯? 卞粹愣了一下。 “为何是广元侯?不是尚书令王衍?” 在他看来,这琅琊王氏的势力,不是比广元侯要大许多? “琅琊王氏固然势大,但是颇受陛下忌惮,这一点,从皇后身上便可以看出来了,你若是跟了琅琊王氏,反而更得不到陛下重用,况且,琅琊王氏中子弟甚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广元侯就不一样了,若是这次征伐豫州成功,广元侯回来便自然是权重极了,开府或许不能,但权势比之如此的尚书令,恐怕也是不逞多让的,况且他手底下能做事的人极少,你去了,广元侯必然倚重,陛下也敢用你。” “如此,那卞粹明白了。” 张华轻轻点头,对着卞粹挥了挥手,说道:“话说到这里,也已经是差不多了,回去吧,以后就不要来这里了,我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陛下都是知道的。” 这也是张华寒心的原因。 皇帝不是不看重他,是太看重他了,所以不用。 如此的话,他是一点复出的希望都没有的。 “那女婿便回去了。” 卞粹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是出了庄园。 他看着洛阳北郊的夜色,感受着最有一夜春风的吹拂,再叹了一口气。 春天的最后一夜,风儿渐渐喧嚣。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行军不易攻城艰 次日清晨,王生从床榻上起身,身上,还压着柔荑一般的纤手,这肌肤相接之间,触感也是极好的。 不过... 昨夜实在是玩得太过了,导致这身子,都有些困倦与疲累。 王生从床榻上缓缓起身,但还是惊动了床榻上的美人。 “王郎。” 广平公主揉了揉眼睛,一脸倦意,像是嗜睡的小猫一般,睡眼惺忪。 这昨夜,就属这个司马骧最是粘人了,王生现在隐隐感觉腰间发酸,她在里面,最少是有五成功劳的。 “现在还早,你们便先睡着罢。” 现在虽然是清晨,但天还没亮,换做之后的时间,大概是凌晨五点钟的模样。 “不。” 广平公主重重摇头。 “王郎出征,骧儿可是要给王郎缝制夏衣的,这春服现在已经是渐渐不合身了。” 王生轻轻点头。 “那你便让碧玉去将夏服拿过来罢。” 王生与广平公主的交谈,自然也是将床榻上其他的女子也惊醒了。 红袖眼睛微红,但却是一言不发,绿珠则是整个人都靠在王生身上了。 对于红袖绿珠来说,现在的王生,就是她们的全部。 而行军打仗,是有风险的。 她们心中都藏着担忧,但却不想说出来,害怕王生因此分心。 不过,说是不说,这恋恋不舍的样子,可是全表现出来了。 最是难消美人恩。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此次出征豫州,长则一年半载,短则两三个月,你们也不必太替我担忧,骧儿。” “王郎。” 广平公主听到王生叫她,便是知道王生有所吩咐的了。 “骧儿出身高贵,见过的世面也是极多了,现今虽然是未过门,但陛下是恨不得早一些举办婚礼,我离去后,这洛阳的大小事宜,都要你来操持。”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 她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压力。 广元侯现在的权势不小,要管理统筹的东西,自然也就是变多了。 便是广平公主,要做成此事,心里也是没有多少底气。 “红袖,你对金谷园的事情最是了解,好好帮手骧儿。” 转头看向绿珠,王生说道:“绿珠若是愿意帮手,也可以去帮。” 不过以绿珠的性子,对管事这种事情,应该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红袖明白了。” 绿珠也是轻轻点头。 “时候也不早了,今早便要出征,便如此罢。” 王生缓缓起身,将绿珠紧抱的手松开,说道:“又非是生离死别,不过些许时日不见,不需如此作态。” 广平公主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点笑容。 当然,这笑容在王生看来,是非常勉强的。 离别总是愁思多一些。 闺怨诗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从房间中出来,王生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去见囡囡那丫头,到时候这丫头要是哭起来,他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还是静悄悄的好,静悄悄的,王生带着随身的庄卫便悄悄出了金谷园,朝着南营的方向去了。 而一出金谷园,王生心中的愁绪,便立刻消失殆尽了。 男女之情,总归只是调剂而已。 有时候王生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冷血无情。 但在这种世道里面,或许只有冷血,只有无情,才能更好的吃得开。 快到南营,天也开始蒙蒙亮了。 柳条里的旭日浑圆,红彤彤,从洛水中刚刚清沐而出,新的像刚出生的婴儿。柳叶缝里筛下许多光晕,柳树拉出很长很长的树影。河风微微吹着,树枝拂动,有时枝叶间显现三五个人形,那是农作的人们,或者着一身素衣,或者穿一件很宽松的衫子。 最起码在洛阳,这个世道,还是很安静的。 而进了南营,一种肃杀之气,便油然而生了。 这第二次入南营,还是与第一次入南营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或许,这没有受到刁难,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郭勇杜子扬这四个南营偏将,早就在门口等候了,将王生引了南营。 入了南营,王生没有耽搁时间,而是直接便到了点将台上了。 点将台上,王生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士卒,也进行了简短的誓词。 虽然王生是以文采著名的,但是这些誓词,王生却是用最通俗的话,给这些士卒画饼。 首先便是杀敌数的奖惩。 杀敌一人,赏钱一贯,杀敌十人,百夫长,杀敌一百牙门将。 在军队之中,晋升通道,有时候是非常不明朗的。 毕竟有许多上级,都是会吞下这些基层士卒的功勋,化为己有。 而王生,就是要让这晋升的通道变得明朗。 只有让这些士卒看到晋升的希望,他们才会拼命杀敌。 不然,他们拼命杀敌为何? 为国为家? 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国家的概念,还不是太完善。 各地宗王也有国,他们也有家。 为信念而战,自然是最上的选择,但王生短时间内,不可能将这些人变成为信念而战的人。 即便是封建迷信,但愿意相信的,恐怕也不多。 尤其是这些兵油子。 只有拿出实实在在的,这些人抗拒不了的好处,他们才会卖命。 “杀敌以割左耳为证,计量数量,交由行军司马。” 说着,王生顺道看了一眼华恒。 “若有杀平民充数者,一经发现,格杀勿论,若有上官敢贪墨属下军功,格杀勿论,此事,皆有三位军监与执勤精兵五百人负责,若是有人敢欺压你们,皆可禀告军监,即便是四位偏将,本帅也绝对不姑息。” 王生这句话一说,郭勇杜子扬脖子略微缩了缩,翻了翻白眼,突然感觉这脖子有些发凉。 “至于你们相不相信,日后,你们会看出来的。” 上升通道给予了,下面,便是待遇问题了。 在军队,要每天吃肉,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这么多肉给你吃。 现在这肉的价值,可是太大了。 但是王生还是承诺,三日一顿肉。 前面的一番话,只是激起了下面士卒的议论,而这肉的话题一出,下面顿时就炸开了。 毕竟民以食为天,吃饭的事情,还是最大的事情啊! 接下来,王生将惩戒之事说了,还搞起了封建迷信。 毕竟还是要适应时代,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即便是封建迷信又如何? 黑猫白猫,抓得到老鼠的才是好猫。 王生请来了巫祝,在点将台上跳了几下,然后抛掷铜钱,正面朝上为吉,反面朝下为凶。 连抛三下,皆是正面朝上。 一时间,这士卒的士气,是被全部激发起来了。 既然此战上天都说了一定会赢,那么何不多杀几个人,让自己进位牙门将? 成为将军? 谁不想? 下面的反应,王生自然很是满意的了。 他们是不会想到,这些铜钱两面都是正面朝上的。 这激励士气也是做得差不多了,王生便很快启程出发了。 浩浩荡荡的军队,像是蚂蚁一般,朝着豫州方向缓缓行进。 五万大军,当真是绵延数里。 出征之后,王生心里便在想其他的事情了。 进攻豫州,这攻城拔寨是在所难免的,但这攻城拔寨,也是最难的啊! 因为守城方的优势太大了。 如果是要塞式的坚城,城墙是砖石结构的,拥有完备的防御建筑,那么5万人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守城,根本没有压力。 如果确定死守的话,五万人完全可以在四面城墙上进行充足的布置。 城门肯定会被堵死,想要攻城就十分的困难了。 若是非要硬攻,有这么几种方法一,先围住城池,然后利用大型器械或者地形因素对城墙或者城内军民造成持续杀伤。 比如使用投石机,石炮攻击城墙,或者掘开河流淹没城市。 但是这种方法很需要时间,几天,甚至几个月内根本无法对城墙造成足够的破坏。 而且有被城内守军突袭的风险。 攻城方还可以营建土山,土楼,利用己方射手远程攻击守城方。 同样的,这些临时建筑很容易被破坏。 至于决河淹城,没有极端的地理条件根本实现不了。 还有一种挖地道的方法,也有很大的局限性。 若是用兵攻城,先要填壕沟/护城河,当然这部分大多是老百姓干的活。 等攻城时,先要承受守城方投射火力压制。 城墙居高临下,守城方火力射程大于攻城方。 攻城方射手在掩护下进入射击点对城头实施火力压制。 弩兵弓箭手可以随着其他人员到城墙底下,射击城头士兵。 攻城器械主要有云梯,冲车,钩索等,其余器械功能也多有重复。 云梯并不是影视剧里那样的一个梯子,而是一种下面安有轮子,有很大底座的可以伸缩的巨型梯子。 如果要说类似的,就类似后世的消防车,就是那么个东西。 攻城方将它推到合适的位置之后会卡死,想用棍子给推倒无疑是不可能的。 冲车也分很多版本,低配型可能就是个树干。 高配的是一辆大车,上面有木板皮革做的防御顶棚,下面是吊着的巨大树干,前端安有金属撞锤,使用时要有几十个人操作。 钩索就很简单了直接扔到墙上,人上去了。 还有一种大型的运兵车,可以说是一个独立的楼梯,楼梯顶端平台和城墙同高。 到达合适地点后,平台墙板直接放下,连接上城墙,上面的士兵可以蜂拥而至。 而守城方的器械,也就是弩车/床弩,滚石擂木,金汁开水热油等等了。 攻城方哪一步是最难的? 就是靠近城墙的那一步。 因为守城方火力优势太大,攻城方想要靠近城墙必须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反而如果攻城方靠近了城墙,那么攻防战反而是要进入最后阶段了,这个阶段远程火力优势被弥补,白刃战开始。 但是5万人,坚城,粮草充足,没有十万大军加精良的攻城器具,就别想给人造成什么麻烦了。 这也是王生为何说此次出征,最少数个月,最长可能要一年半载解决战斗的原因。 上次在弘农郡征讨齐万年,为何如此容易? 原因很简单啊! 这齐万年根本只会打野战,根本不会守城,在简单的攻城器具之下,齐万年的人便溃不成军了。 但是齐王不一样啊! 他手上的人,对守城,肯定是有所研究的。 再想要上次那样进攻,就太难了。 至于用火药... 王生也想用。 但是现在的黑火药的威力,还是太小了。 如果是炸在人群中,碎石铁片爆发,这杀伤力自然是不小的。 但要是让它去炸城墙,这威力,就大大降低了。 当然。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最有效的攻城方法,自然是心理战了! 最有效的心理战就是屠城加京观了。 后面守城的人见到王生如此残暴,没有必胜的守城把握,自然就直接投降了。 但是王生是王师,不管是屠城还是京观,他都是做不了。 这也是正派的烦恼啊! 当今之计,只得是看潘岳在许昌能够做出什么有成效的事情来了。 自己还是有底牌的。 潘岳就是王生手上最大的一张底牌。 从南营出发,王生骑着大黑马,刘勇的声音,却是让王生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了。 “主君,行军司马掾属卢皓求见。” 卢皓? 王生愣了一下,但马上便记起了这个人。 当然,王生之所以记得起这个卢皓,非是因为卢皓这个人,而是因为卢皓的卢字。 这是范阳卢氏的卢。 即便是现在,范阳卢氏也是可以媲美琅琊王氏的大世家。 只不过这个范阳卢氏,比起琅琊王氏来说,要更低调一些。 但王生可是不敢小看这个范阳卢氏的。 范阳卢氏出自姜姓,齐国后裔,因封地卢邑而受姓卢氏,世祖卢敖,号雍熙,秦始皇召为五经博士,徙居范阳,子孙迁居至涿水一带之后,定居涿地,以范阳为郡望,后世遂称范阳人,即范阳卢氏由来。 始祖卢植以儒学显名东汉,肇其基业,三国时期,这卢植是出了名的学生多,基本上是个人都说自己是卢植的弟子。 三国卢毓位至曹魏司空,其后卢钦、卢珽皆在曹魏西晋居高位,卢氏成为北方一流高门。 尚书台中,有许多人也是范阳卢氏的人。 这个范阳卢氏给了王生不少好处,因此王生也是将他们塞到此次出征大军之中。 当然,像是范阳卢氏这些世家的人,被王生列出一营,专门管理攻城器具这些辎重,算是优待他们了。 不过... 王生心里面的优待,可能在这些人心中,便是侮辱了。 是嫌他给得事情太小了? 王生摸了摸下颚,摇头说道:“到荥阳营地之后再见罢。” 这些世家子弟心气太大了,不磨一磨,当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问出身问军功 王生都如此说话了,刘勇张了张嘴,还是轻轻点头。 “诺。” 这卢皓,毕竟是范阳卢氏的子弟,现在自家主人却是连一面都不愿意见,这是丝毫没有将范阳卢氏放在眼里的表现啊! “主帅,我看这个卢皓,还是得见一见的,这卢皓来见主帅,也不见得是他一人过来的。” 当然不是他一个人过来的了。 他身后,肯定是有那些世家子弟的想法的。 王生瞥了一眼说话的郭勇,说道:“不管这卢皓出身如何,又是替谁过来的,但军中自然是要有军中的规矩,本帅善罚分明,既然你们这些将军也有一同约束,这些世家子弟,便更没有开后门的必要了,在本帅军中,不问出身。” 不问出身? 但是在这天下间,真有不看出身的? 没有出身,你根本连高品都定不了,没有高品,如何为官? 像他这种没有出身的人,若是没有机遇,便一辈子都是偏将,难以上前一步。 不问出身,不过是笑话而已。 “主帅不问出身,自然是好的,但军中,也是等级森严的...” 郭勇话没说完,王生已经是明白了这个郭勇话中的意思了。 不信。 对此,王生也没有多说。 在这个时候,即便是王生说得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行动,比空口说话有用个十倍。 通过这些世家子弟,让自己在军中的威仪日盛,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这世家子弟,既然想要在他眼皮底下混得功劳,虽然已经是给过好处了,但这镀金,也是没有那般容易的。 “行军司马掾属,主帅说了,到荥阳再见你。” 荥阳? 郭勇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主帅真如此说?我是有正事要说的,莫非主帅以为我是为私事而去的?” 刘勇脸上露出苦色。 这些世家子弟,最是难伺候了。 偏偏他还得罪不了。 “掾属的话,我是如实转告主帅的,公事也是有明说的。” 卢皓轻轻点头,但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多好看。 “既然如此,那阁下便请回罢。” 刘勇笑着点头,也没有想在这久留的意思。 这世家子弟,他还真的不想伺候。 “这广元侯,也太嚣张了一些罢?” 在刘勇离去之后,卢皓身后驱马走出一个身穿甲胄的士子。 他身上的甲胄,可谓是华丽非常,铸造材料,应该都是上佳的。 当然,比之百战军甲,还是有许多差别的。 毕竟那些将军们的甲胄,是真的为了保命用的,也没有多少修饰,像这个人身上的甲胄,华丽是华丽,但华丽之下,防御力也随之降低了。 “郑兄,如今在军中还是莫要多言,广元侯的名讳还是不要直接称呼了。” “我怕广元侯这个寒庶作甚?” 郑豫撇了撇嘴。 “区区寒庶,居然如此无礼,果然是寒庶出身,没有什么教养。” “郑兄慎言。” 卢皓眉头一皱,说道:“主帅的身份虽然低微,但是在陛下那边,却是权重极了,且与广平公主也有了婚约,并非完全是寒庶了,你在军中如此,这不是要得罪广元侯吗?我等虽然是高门大族出身,但在军中,主帅是一人说的算的,真要是惹恼了主帅,他暗下手段,我等小命便顷刻不保了。” “他敢!” 卢皓一番话说出来,郑豫眼睛都要喷火了。 他父亲乃是太常,荥阳郑氏也是高门大族,岂会怕一个广元侯? “郑兄,卢兄,主帅也非是不见我等,便不需要着急,到了荥阳再说罢,这荥阳也是郑兄的族地,有什么话,到荥阳再说也一样。” 王聿连忙在一边给郑豫解心结。 他出自太原王氏,在来之前,可是被族中长辈好生叮嘱了,一定要在军中听从广元侯的吩咐。 家中人如此叮嘱,他自然也是不敢放肆的了。 而且,对于家中人的想法,他也是明白一些的。 自东汉王允与吕布密谋,设连环,诛董卓,为汉末著名的孤臣。 但不久侯,又被董卓部将李傕所杀。长子盖、次子景、三子定及宗族十余人皆被诛害。 唯晨、凌脱归乡里。 但在站队问题上,王凌也是站错了。 王凌在寿春举兵讨伐,兵败被杀,时人无不认为他是“固忠于魏之社稷者”。 好名声虽然是有了,但是有子四人:广、飞、枭、金虎,皆为司马懿所杀。 太原王氏遭汉末、魏末两次家难后,元气大伤。 此后,司马氏代魏,王家因是罪臣之家,在西晋之时倍受压抑,除开王浑之外,以致无人贵显于世。 而王浑死后,太原王氏便更没有执牛耳者了。 现在族人之所以如此着急,连寒庶出身的广元侯都看得上,大体上是因为家族实在是没落了。 太原王氏,现在可远远比不上范阳卢氏与荥阳郑氏。 “王兄所言极是。” 卫雄也在一边开口了。 他算是卫阶的侄子,但是岁数却只是小了几岁而已。 世家大族之中,辈分有时候是扯不清的。 “既然是在军中,便不能对主帅不敬,诸位过来,皆是为了功勋而来,平白得罪主帅,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河东卫氏因为卫阶的关系,自然是与广元侯交好的。 卫雄知道这一层关系,便更不可能与广元侯为敌了。 甚至他还想要依仗广元侯,在此次出征中得到更多的军功。 “卫兄王兄所言有理。” 郑豫也非是头脑不清楚的人。 他只是容易冲动,而一冲动就头脑发热,现在卫雄与王聿的话说完之后,他发热的脑子,也是清醒起来了。 卢皓眼睛闪了闪,稍微有些可惜。 他便是知道郑豫是个急性子,想要郑豫出去直接与广元侯对上,看广元侯如何处置郑豫,探一探广元侯的做事之法。 看一看这广元侯的底线,到底是在哪里。 可惜... 这卫雄与王聿,是坏了他的好事。 与范阳卢氏相比,不管是河东卫氏,还是太原王氏,现在都是比拟不了的。 太原王氏如今在朝中,连九卿都没有一个,河东卫氏更是只有一个卫璪在朝中撑住局势,祖上确实是辉煌过,但现在已经是过气了。 对于卫雄与王聿的想法,卢皓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 不过是想要依靠广元侯而已。 现在广元侯深得陛下信任,河东卫氏与太原王氏想要借广元侯起势,也不是一件理解不了的事情。 甚至嫁女都有可能。 当然... 像是河东卫氏太原王氏这样的大家族,是不可能将自家女子嫁入他家为妾的。 尤其是这个人还不是高门出身。 广平公主,早已经是有广元侯的婚约了。 卢皓轻轻摇头,勒住自己身下的马匹,说道:“既然大家都愿意忍受,那便到荥阳再说吧,现在离新郑,可还是有好些路要走的,不急。” 他确实是不急。 这一路上,以郑豫的性格,他总是能够找到机会的。 广元侯... 得看一看他的底线到底是在哪里,摸清楚了,也好贿赂,或者是做事的时候能够留一线。 军功,卢皓自然是不嫌多的。 但是这个广元侯搞出来的军监... 还是不能小看的。 卢皓眼神闪烁,双腿微微夹住马腹,轻喝道:“驾。” 便朝着前方疾驰而去了。 郑豫自然是更上了这卢皓的脚步。 王聿与卫雄对视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跟上去了。 王聿在四人中,爵位是最高的。 如今已经是侯爵了。 当然,这个侯爵不是他自己获得的,而是继承嫡母常山公主爵位封敏阳侯。 但即便是有侯爵之位,但在这世家子弟中,他也不是话事人。 你自己的爵位,算不了什么的。 侯爵自然是高爵,但是在世家眼中,侯爵也算不了什么。 真正的话语权,是靠自己身后的世家强大争取的。 这也是王聿无奈的原因。 广元侯出身寒庶,或许会因此看不惯世家子弟。 他是希望自己的这一趟镀金之旅能够安安全全的,不管是招惹了郑豫卢皓,还是广元侯,他们都招惹不起。 但想要左右逢源,自然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将心绪抛开,王聿也是提马上前了。 ...... 从清晨行军,到天黑,荥阳城便就在眼前了。 期间不过是做了短暂的休息而已。 荥阳到洛阳,有两百里地,一日行完,也算是比较快的了。 荥阳,因位于荥泽西岸荥水之阳而得名。 东有鸿沟通淮泗,北依邙山临黄河,南面遥望京索,西过虎牢关接洛阳,地势险要,为南北之绾毂、东西之孔道。 春秋时,晋楚称霸中原,曾鏖战于此;战国时,秦拔荥阳置三川郡,为郡治并设敖仓于邙山;秦末农民起义军领袖吴广曾奉命监攻荥阳;楚汉之争,双方曾屡据荥阳,刘邦取敖仓之粟扼项羽于荥阳东,终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 历史上,这里为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 这座城池,也算是颇具历史的古城了。 从城墙上,历史的人沧桑感便是能够感受得到,当然,斑驳的古城墙,并非是说明荥阳城易攻难守。 实际上,荥阳城城墙厚实,没有十倍的兵力,是很难将这座城池攻下的。 王生的营地,是在荥阳城南。 若是直通荥阳,自然是最快到达营地的。 但是王生是绕了远路,没有去惊扰荥阳城中的百姓,这才到达营地之中。 一整日的行军,即便是王生,现在也是变得极度的劳累。 最直观的表现,便是王生的皮肤都已经黑了两度,这大腿内侧,也是隐隐作痛。 骑马,就是有这种坏处。 虽然你骑马的时候很靓仔,但是你下马的休息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以王生主帅的身份,其实是可以坐战车的。 但若是乘坐车辇,便无法体现出自己干练的一幕。 在军中,等级威仪自然是重要的,但是王生现在要的不仅仅是威仪,还要这些士卒的佩服。 这一点,换做是世家子弟,便很难做成。 但王生有一个天然的优势,他非是世家大族出身,他是寒庶出身,与那些世家子弟相比,便更加容易接近这些士卒了。 尤其是在营地扎下,吃到第一顿肉的时候,王生在这些士卒心中,形象已经变得非常高大可亲了。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能让我吃到肉,那我就听你的话。 这些士卒,兵油子是兵油子,但基本上的道理,他们还是认的。 在这个时代,平常人家想要吃肉,都是要逢年过节的。 你一个丘八,三天吃一顿肉,这不得感谢主帅? 扎营之后,王生巡视营地一圈,所到之处,皆是行礼之声。 之所以忍着胯下酸痛还前去巡视营地,自然是要混个脸熟了。 这几万人,并非是人人都见过王生的。 再回到中军主帐的时候,月儿已经上眉梢了。 又快到十五了,这月亮,也是逐渐的圆润起来了。 不过,王生的屁股还没有在中军主帐中坐热,刘勇便再次前来禀报了。 “主君,卢皓郑豫卫雄王聿四人求见。” 说是在荥阳营地见他们,不想他们居然如此耐不住性子。 王生思索片刻,刚要把他们叫进来,不想外面已经是传出声音来了。 “主帅,我等有事求见。” “让他们进来罢。” 这四个人搞出来的动静像是不小。 卢皓郑豫卫雄王聿。 这四个人背后,就是四个世家啊! 不过,即便是你身后有世家,若是做得太过分,被我王生拿来立威,便是怪不得我的了。 “诺。” 刘勇出帐,片刻后,四人便是出现在王生面前了。 “我等拜见主帅。” 王生笑着点头。 “如此着急,有何事,说罢。” 卢皓面带微笑,说道:“卢皓知道主帅日理万机,但是我等既然是出征在外,便是想要为我大晋立功勋的,这管理攻城器具粮草这些的事情,实在是不能将我等的才能发挥出来,卢皓知道是主帅想要护我等周全,但既然是出征在外,我等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这卢皓,话倒是说得好听。 这几个人来的意思,王生也算是明白了。 第一百三十章 高门俊彦来立威 “原来诸位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了啊!” 王生轻轻笑着,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变化多少。 一边的郑豫听到王生这句话,却是听出了里面的嘲讽之意。 “主帅,我等皆是高门大族出身,自小便在国子学中蒙学,四书五经,君子六艺,皆精通之,我等如此才能,便在军中管这后勤器械,主帅实在是太小看我等了。” 王生看了一眼郑豫,轻轻摇头。 “那你的意思是,本帅要给你们什么职务,才能发挥出自己的才能?” 听到王生这句话,郑豫毫不客气的说:“只要主帅与我一支万人精兵,这齐王,便交给我郑豫来收拾了。” “哈哈哈!” 听到郑豫这句话,王生是直接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一万人,便能将齐王给收拾了,若你真的有这个本事,大可将你的大论说出来,若真有道理,我便也就退位让贤了,这主帅之位,让你郑豫去做了去,本帅也是没有半句怨言的。” “主帅,郑兄这是喝了点酒,有些迷糊了,主帅不要放在心里去,郑兄虽然有才德,但是万人想破齐王,那也是痴人说梦。” “卢兄,为何如此说?” 卢皓表面上是在给郑豫说好话,但实际上,却也是激怒了郑豫。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在吹牛了? “军营之中,所言之语,皆是军令,你敢与我立下军令状?” “我...” 郑豫刚想要说敢的,但是听到军令状三个字,仔细一想,这话又是不敢说出来。 这要是说出来,没办好,就是人头落地的事情啊! 一万人破齐王,当然是有吹牛的成分在里面。 当然,在郑豫心中,他自觉自己才学八斗,读过的兵书,也是数不胜数,反正是比这个广元侯要多的。 至于他为何如此想,自然是书籍这种东西,非是高门,便很少人有。 尤其是兵书,这种书籍就更是少了。 “不敢立军令状?” 这郑豫是荥阳郑氏的子弟,若是他敢立军令状,王生便可以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在军中立军令状,死了,也是白死,即便是荥阳郑氏的人过来问罪,王生也是有话可以说的。 “我...” “主帅,郑豫不过是一时口快,但我等真的是满腔报国热情,想要为陛下分忧,为主帅分忧,这才火急火燎的赶来过。” “诸位皆是有才之人,这一点,本帅明白。” 见到这说话的人已经是卫雄了,王生的脸色也平和了不少。 这河东卫氏,与他还是亲近的,这好脸色,还是要给一些的。 “不过军中非是尔等游戏之所,这事关陛下大计,我大晋百年之基,更关乎数万士卒性命,百万百姓生死,若仅仅是凭借有才学,便觉得可以登高位,那诸位觉得自己如今的才学,可够三公?够的话,让陛下直接提拔便是了。” 王生这句话,已经是直接开始讽刺了。 “主帅,我等没有这个意思。” “诸位皆是年轻人,年轻人志向远大,这一点本帅可以理解,但是,若想要本帅看重,得拿出真本事出来,光耍嘴皮子,你们是连本帅的皮毛都不如的,便不要拿来班门弄斧了。” 广元侯在清谈这方面的才能,在洛阳也是有名的了。 虽然他比面前的四个人,还要年轻。 郑豫即便是不服,也只得是冷哼一声出来。 卢皓却是从王生的话中听出了话外之音。 “我等要如何证明,才能得到主帅重用?主帅可直言直。” 王生看了卢皓一眼,轻轻点头。 这个卢皓,比之这个荥阳郑氏的郑豫,就要强上不少了。 “你们要比什么?武艺,还是兵法?” “既然是想要为将军,当然是万人敌了。” 所谓之万人敌,也就是王生前面说的兵法了。 “即便是将军,也得是要武艺的,不然战局之中,冲锋陷阵也没有能力,便是战败之后,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那便一起比。” “好。” 王生轻轻笑了笑。 这些世家子弟,终于是到拿出来用的时候了。 “武艺便比骑射,兵法则论推演。” “好。” 卢皓对自己的箭术还是有自信的,至于兵法推演,这军中,比得上他们这几个世家子弟的,恐怕也是寥寥。 “主帅要如何比?” “既然你们如此有自信,要想让本侯在军中破格提拔你们,便得拿出本事,让那些士卒将军们服气,骑射,便与军中士卒相比。” 与军中士卒相比? 卢皓眉头一挑。 他对自己的骑射虽然有自信,但是这军营之中,神射手恐怕也是不少的罢? 他心里有些忐忑起来了。 “主帅,我等骑射,水平尚可,但与军中精锐,恐怕是比拟不了了。”王聿这时候面带苦色开口了。 他擅长的是文学之道,兵法也稍有涉及,但你要说武艺,这就不在王聿的擅长范围之内了。 连擅长都不擅长,如何能够与军中的精锐相比? “无妨?尔等非是冲阵战将,只需要表露出基本功,让那些士卒服气即可,也不一定要击败对面,当然兵法,这就需要你们的真本事了。” “好!” 听完王生的话,卢皓眼睛已经越来越亮了,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军中带兵的场景了。 武艺兵法,他卢皓可都是有涉及的,还有些深入的了解过。 不信这些军中士卒,有人能够比得上他的。 “主帅要在何时比?” “不如就在明日罢。” 在荥阳,王生还需要逗留一日时间,运输粮草辎重。 所谓三军不动粮草先行,这可不是空话。 “明日?” 卢皓想了一下,轻轻点头。 “便就在明日。”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下去罢,好生休息,明日可不要掉了链子。” “诺。” 卢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自然是折返回去了。 郑豫在王生这里丢了点面子,脸色微红,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意思。 卢皓郑豫离去了,卫雄看了王生一眼,说道:“主帅,我等虽然是高门子弟,但若真是开了后门,恐怕军中不服,我看...” 王生笑着挥手。 “军中士卒,最看重的就是武艺与兵略,只有有能力,便是本帅破格提拔,他们也不会说什么,而且,这些士卒憋足了气,你们可不要连他们都匹敌不了,到时候,便是本帅要用你们,也是没有借口的。” 不是我不想用你们啊! 实在是你们扶不起来。 我就是想用,也不能用啊! 对于这些心气高的世家子弟,惟有这种方法,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卫雄见到王生如此回答,张了张嘴,还想说话,但王聿却是在一边拉住了卫雄。 “卫兄,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歇息了。” 卫雄轻叹一口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是与广元侯相善的,即使是被启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现在被卢皓郑豫两人将水搅浑了之后,便是他们,也只得与卢皓郑豫一般了。 这后门,是没得走了。 关键是论起武艺与兵法来说,他自认为都是不如卢皓的。 没有竞争力了啊! 不过,事到如今,在这里说再多的话,也是没有用处了。 广元侯的话已经是说了出来,就不会改的了。 当今之计,还是回去好好歇息,想一想明日的事情该如何做。 而且这一日赶路,人确实是乏了。 卫雄与王聿离去之后,一直在营帐中的张宾开口了。 “主公是想用这卢皓郑豫来立威?” 张宾之前在帐中没有说话,宛如透明人一般,但同样,他对王生的做法,心中也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 王生笑了笑,说道:“立威倒不至于,这些世家子弟,若是不找个由头让他们安稳下来,这军中恐怕都不得安宁,而且,用卢皓郑豫这几个人去给士卒找找自信,顺道增加本帅声望,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主公的方法好是好,但这几个人皆是各家俊彦,这军营之中,武艺或许有许多人能够比拟甚至超越,但论起兵略来说,恐怕胜过他们的,便是寥寥无几了。” 王生笑了笑,说道:“先生难道以为自己的兵略不如这几个人?” 张兵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 “原来主公是将张宾都算计进去了。” “若是兵略连本帅的军监都不如,我看着几个人有何脸面要职位。” “如此的话,那今夜我也要去准备准备了。” 王生轻轻点头。 “兵法推演而已,对先生来说,并非难事,乘此机会,也可让裴行戴渊起势,也让本帅在军中更有话语权。” 给这士卒找自信是一方面,让这几个世家子弟安稳下来也是一方面,但王生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把自己的人推上去,这卢皓郑豫自以为是算计了王生,不曾想,他们一直都是王生的棋子,只是工具人而已。 中军主帐之外,卢皓先出主帐,郑豫后出,却是小跑上去的。 “卢兄,这广元侯要我们与军中丘八比试,这不是自贱身份吗?卢兄为何还如此趋之若鹜?” “哈哈哈。” 卢皓先是大笑一声,再说道:“主帅的心思,我自然是清楚的,不过是想用我们来立威而已,试想一下,我等高门大族,却敌不过寻常士卒,岂不是大大增长了那些士卒的志气?更何况,对我们世家子弟的处置方式,也可以让军中将校看清,他广元侯是不看出身的,而是看才能,看军功的,主帅的心思倒是多,但我等又不是吃干饭的,这些士卒,大字不识一个,如何会兵法?” 说着,卢皓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好了。 “这主帅白白送来的机会,我们可要把握住了,而且进位之后,那些士卒也不能说我们是靠关系进来的,这是凭借我们自己的本事上来的。” 听完卢皓的话,郑豫的眼睛也是微微亮起,但之后心中又升起了几许担忧。 “只是武艺方面,那些丘八,可是吃这一碗饭的,我们不一定是对手,至于兵术,我看广元侯敢如此说,心里也是有计量的,此事没有那般简单。” “广元侯心里自然是有计量的,他是寒庶出身,看不惯我们世家子弟很正常,以为所有的世家子弟都是纨绔子弟,不干正事,都是无能之辈,但你我可并非是如此之人,广元侯若是敢轻视,那么我们便顺势而上。” “可是...” 郑豫心中还是有些犹疑。 “别可是了,好生歇息,即便是明日广元侯用什么招式出来,我们也可以从容应对。” 郑豫轻轻点头。 “现今之计,便只有如此了。” 赶了一日的路,他现在也是乏极了。 广元侯能够在洛阳大显身手,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但卢皓也不是心思单纯之人。 郑豫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他虽然性子比较急,但并不是说他傻。 实际上,郑豫在当今的荥阳郑氏,也算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了。 不然荥阳郑氏也不可能付出代价,让郑豫入王生的南征大军之中。 现在,还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 与此同时,中军大帐中,王生将郭勇四位南营偏将召见过来。 “本帅深夜将四位将军唤来,是有要事要商量的。” “主帅但凡有吩咐,我等自然是马上到来的,不管是不是有要事...” 王生这第一句话刚说话,郭勇的马屁话就开始了。 王生轻轻摇头,等着刘勇的马屁拍完之后再说道:“这军中有几个世家子弟,诸位是清楚的....” 王生将卢皓郑豫的事情给刘勇杜子扬四人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 “主帅要比试?” 这不是在给世家子弟选了一个比较好的借口开后门吗? 说好的不看出身呢? 郭勇脸上有些失望。 今日所谓的要事,恐怕是要挑选几个‘演员’,在关键时刻放水,让世家子弟过关罢? “确实是要比试,你们在军中挑选十位骑射高手,在明日比试上,给那几个世家子弟一个教训。” 等一下... 郭勇愣了一下。 这主帅的话,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主帅,给他们一个教训?不是要...放水?” “自然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王生瞥了郭勇一眼,自然知道他心里面的想法。 “本帅在军中是不看出身,只看能力与军功的,那些世家子弟真的有能力,本帅自然会用,如果没有能力,也怪不得本帅了。” 王生的话,让郭勇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他依稀明白王生的想法了。 “那属下一定找军中骑射最好的十个人。” 王生轻轻点头。 “再挑选五个兵法稍强的人过来。” “兵法?” 郭勇愣了一下,还是轻轻点头。 王生再在后面将明日的事情吩咐完之后,也是让郭勇杜子扬退下了。 现在,便静等明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军中比试出猛士 郭勇杜子扬等人回到各自营帐之中,马上将世家子弟要挑战军中士卒的消息发了出去。 不过却是反响不大。 世家子弟的地位,并非是他自己的才学体现出来的,而是体现在他身后的世家身上。 在军中,若是敢与这些世家子弟作对? 那不是找死吗? 这些士卒原来都是从世家里面被司马遹抠出来的州郡兵,对世家的尊崇是到了骨子里面去的了。 要想这些人敢对世家子弟出手,恐怕是难如登天。 另外一方面,王生现在虽然在军中已经是颇有威望了,但这个威望还不够大。 最起码,在世家面前,王生所谓的威望,是不值一提的。 若他们真的挺身而出,与世家子弟作对,那么,时候世家子弟找他麻烦的时候,主帅会如何做? 会为他这区区丘八,与世家作对? 这事情都不用想,答案便已经是出来了。 主帅广元侯不会为他们出头的。 不过... 对于这些士卒的想法,王生早就清楚了,因此也让郭勇杜子扬四人做好了应对。 首要一点,便是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寻常士卒,以百夫长之位相邀,百夫长以上,门牙将一下,晋升一级。 即便他们是心有恐惧,但是在军中,做的是刀口舔血的事情,这些士卒自然也是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即使王生现在的这支军队并非是什么精锐。 但这样的人,是存在的。 五万人里面,找几十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果然... 在重赏之下,果然是有勇士前来了。 稍加筛选,这明日与世家子弟比试的人就有了。 人是找到了,但是今夜军营之中,有很多人都是难以入眠的。 包括那些世家子弟。 次日清晨。 夏至的下一日。 天气还算是爽朗,旭日东升,洒下阳光,在树叶的遮蔽下,变成斑驳的光晕,倒是有些好看。 荥阳城外的军营之中,靶场郭勇杜子扬早就连夜做好了。 一共十个草人,分别在不同地方,骑射者要在十息之内,将箭矢射出,箭壶里面有十支箭矢,最多也只能射出十支。 射中草人头,得五分,射中草人身,得三分,射中草人手脚,得一分,未射中不得分。 最后十个草人加起来,得分取总分。 这个规矩,还是主帅定下来的。 刚一听的时候,郭勇还觉得不以为然,但是之后细想,却是觉得这个比试方式非常公正。 之前比试,都是论射没射中的,射到手脚,也算是射中,现在就不一样了。 得细分射中的部位。 在战场上,只有射中要害,才能将人射落马下,若只是射到手脚,恐怕也是没有多少用处的。 当然... 或许郭勇也没有意识到,他一直在拍王生的马屁,现在只要是王生做事,在他眼中,就没有什么是做得不好的。 这是典型的说拍马屁拍到自己都相信了自己马屁的人。 靶场之外,有一高台,王生端坐期间,在他身后,郭勇杜子扬四位偏将老老实实的站着,在王生身侧,则是行军司马华恒。 说实话。 华恒是在整个军中,最不想去打仗的人。 郭勇杜子扬他们想要打仗,自然是只有打仗才有功勋,才有好处。 世家子弟想要打仗,也是因为功勋。 但经过了新土地税之后,华恒心中的锐气,也是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打仗? 功勋? 算了吧,还是人活着最好。 华恒已经是想明白了。 所谓的权势,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那一夜他与荣阳长公主商议应对之策,那种凄凉,现在想来,这小心肝都不禁要抽搐两下。 而且对于皇帝,他也是没有太多的情谊了。 不想来是不想来,但皇帝要他来,他还是得来的。 司马遹给了他此次出征的名号--戴罪立功。 但实际上,却是要监视广元侯。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但司马遹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皇帝,即便是将在外,他的君命必须要有人听。 不过... 华恒看了王生一眼,在朝中动荡了好几波之后,华恒对自己,也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 他不是广元侯的对手。 若只是监视还好,若皇帝要他做什么对广元侯不利的事情,华恒是不敢做的。 现在在军中,惹恼了广元侯,那恐怕真就是人头落地的事情了。 因此,即便王生让世家子弟与军中士卒比试,他华恒也是没有出来说一句话的。 不说,是不敢说,也是懒得说。 “行军司马,卢皓郑豫他们与军中士卒比试,可会有些不太合适?” 华恒不想说,或者说不敢说,王生却是故意在华恒面前说了出来。 华恒一愣,想了一下,还是说道:“既然是在军中,自然是有军中的规矩,即便这几个人出身极高,但想要在军中有所成就,便需要让军中士卒服气,主帅的做法,在华恒看来,不无不妥。” 王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好,本帅倒是怕自己做得不好,怕落下口舌。” 广元侯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问上这么一句。 华恒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他只是在脑子里面想了一下,便明白王生话中之意了。 首先,是提醒。 我知道你是皇帝派来的人,但现在在军中,我广元侯是主帅,我做事,你最好不好指手画脚。 其次,是分锅。 广元侯让世家子弟与军中士卒比试,若是日后荥阳郑氏范阳卢氏的人前来问罪,王生也可以将他这个行军司马推出来,而他华恒是皇帝指派的,他既然说了这样的话,也可以代表着皇帝的意志。 那荥阳郑氏范阳卢氏等世家还敢来问罪? 那当然不敢了。 好个广元侯,看来自己日后在军中,能不做事,最好还是不要做事了。 就当是去豫州游玩罢了。 在这个时候,华恒便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了。 就在王生与华恒似是无意说话的时候,卢皓郑豫卫雄王聿等一干世家子弟骑乘着高头大马,也是缓缓走到靶场前面了。 卢皓身穿明亮甲胄,胸前、背后都有大型圆形甲板,这种甲板经过打磨,在阳光下有耀眼的反光,就好像一面镜子。 一出场,便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而他身上的甲胄,正是明光铠,身穿一身明光铠,原本卢皓英俊的模样就变成了英武了。 这明光铠,在这个时候,可是稀罕物件,便是郭勇杜子扬身上,还是穿着精美一点的两档铠。 卢皓身上穿的明光铠,估计可以换十套,哦不,或许是二十套两档铠了。 身上穿着这样的物件,即便是到了战场上面,这安全感也是比穿其他甲胄要好很多的。 郑豫身上穿的是黑光铠,也就是玄甲。 这黑光铠自然也是价值连城的。 卫雄身上穿的则是环锁铠,由铁丝或铁环套扣缀合成衣状,每环与另四个环相套扣,形如网锁。 至于王聿,却是与其他人身穿的甲胄完全不同。 这家伙是直接穿了马铠过来。 所谓之马铠,便是重甲骑兵。 这一身行头,加上马匹上的甲胄,估计得有百斤的重量了。 得亏王聿胯下的是一匹宝马,不然披着一身马铠,这马估计要被累的趴下。 马... 一想起马来,郭勇杜子扬等人的眼睛都发亮了。 他们这才注意到,卢皓郑豫等人胯下的马匹,都不是凡物啊! 就譬如卢皓胯下白马,这马一看过去,便知道是俊俏极了。 那长长的脖子,举起一个菱角分明的脑袋,脑袋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永远闪射着两道精神的目光,一对小三角形的耳朵高高地耸立在脑门上,仿佛在随时聆听着四周的动静,显得特别机敏。 脖子上方是一排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棕毛,走起路来棕毛一抖一抖的,使它显得更加威武,肥壮的身子后面拖着一束洁白的尾巴,只要轻轻地一甩,就象一道银色的闪电在你眼前一亮,可潇洒了。 而郑豫胯下,是汗血马啊! 这些该死的世家子弟,身上的装备,郭勇杜子扬等人都想要把他抢过来了。 当真是暴殄天物。 即便是王聿身上的马铠,都让郭勇杜子扬他们眼红了,更不要说是卢皓身上的明光铠了。 与郑豫卢皓他们相比,南营士卒身上的甲胄马匹,就寒颤的多了。 世家子弟与平民百姓,这个差距,是在方方面面的,不仅仅是少读了书那么简单。 “既然诸位已经到了,那么便开始今日的骑射罢,谁愿意先来?” 这次骑射比试,主持的人是刘勇。 也是王生有意让他去做的。 论起忠诚度来说,刘勇是他手底下最忠诚的那一个了。 但可惜.. 说起能力的话,连赵猛都不如,这也是王生将他放在身边的原因。 如果能够锻炼锻炼,日后或许也能独当一面,这对王生来说,总是有好处的。 “我先来。” 南营士卒中,突出一个猛汉。 卢皓愣了一下,但见眼前正走来一位仪表堂堂的魁梧男子,身形高大强壮,双臂有力,步履稳健,身躯壮硕得好像一堵墙似的。 再看这位猛汉的相貌,一头短寸根根站立,好似钢针一般屹立挺拔,桀骜不驯,额头宽大,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厚实,淡淡的络腮胡衬托着硬实的下巴,愈发显得刚强有力。 整个五官既透着一股英俊大气的身材,又透着一股俾睨天下的男儿本色。 “胡远怎么去与世家子弟比试了。” “哦?” 听到郭勇这句话,王生便知道这个胡远不简单了。 “这个胡远何人?” 郭勇见王生起了兴致,说道:“这个胡远,是末将下属曲尉,有一手好箭法,不过他性情刚烈,有时候便是我的话都不听。而且,他老家在赵国,是逃出赵国的,至于为何逃末将不知道,但他对世家,向来是敌视的。” 看来这胡远也是有故事的了。 呵呵。 王生嘴角微微勾起来。 这才好啊! 让有本事的出来,让这些世家子弟看看自己的斤两。 “十息之内,奔过靶场。” 这个靶场只是临时做成的,说是靶场,其实就是直道,左右不同远近放了草人。 “我知道。” 胡远默不作声的拔出自己的长弓,拍了拍自己的老伙计,便跨上战马。 “可以开始了。” “开始。” 在刘勇开始二字一落,胡远与他胯下战马,便已经是奔驰而出了。 只见胡远从箭壶中拿出三根箭矢,搭在弓上去,连草人的位置都没有多看,便三箭齐发,之后再在箭壶取出三根箭矢,居然在马背上人立而起。 嗖嗖嗖。 箭矢飞射。 六根箭矢射出,不过是两三个呼吸。 胡远箭壶中还有四根箭矢,但是他却是坐了下来,勒住马匹,转头回去了。 好箭术! 短暂的沉寂之后,便是如山一般的掌声。 胡远虽然只射出了六根箭矢,但基本上根根都是穿了两个草人,而且穿的还是头颅。 最惊人的是,还有一箭是射穿三个草人的。 何等的手劲,才能做到这一点。 不想今日,倒是发现了一个人才了。 “如何,你们谁上?” 胡远射完,马上轻视的看向卢皓等人。 “好胆。” 这个丘八,凭借着自己稍强一些的箭术,便敢羞辱我等? 要不是卢皓挡在前面,郑豫都想要一箭射杀胡远了。 “阁下好箭术。” 卢皓轻轻一笑,丝毫没有被胡远影响到。 现在,是到了他的回合了。 在刘勇开始二字一落,白马如一道银光,疾驰而去。 射箭的时候,卢皓脑中马上回忆起教他箭术老师的话: 临开弓之际,方撒手,则马终为我驱使矣,然开弓不可太早,早则身手摇动;亦不可太迟,迟则心眼俱慌,不迟不早,酌大步远,恰恰合式。 开弓之势,头必撑起,股莫离鞍。右肋与腰脊用力往前一推,前手要低,指在分松,对镫之间,头之外误事。 搭稳扣,急加鞭。 其势:不慢、不慌、不高、不低、不重、不轻。从容自由,庶凡骑射可观矣! 若未搭箭扣先加鞭,既发矢後,在加鞭都失规矩,切忌之! 回忆总是短暂的。 卢皓睁开双眼,从箭壶中取出箭矢,嗖的一声,箭矢直插草人头。 他的射箭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支。 两支。 三支。 .... 到十支箭射完,刘勇也是说话了。 “时间到。” 定眼看过去,十支箭矢,都插在草人头上。 居然也是全射中了。 好家伙。 看来这卢皓,是真有一些本事的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主帅威仪已渐隆 胡远卢皓之后,南营士卒也多有前来挑战的。 这些人都是军中的好手,这箭术,自然也是不差的。 虽然没有胡远那种离谱的程度,但基本上都是可以做到百发百中的。 至于世家子弟那边,除了卢皓之外,也就是郑豫卫雄的成绩好一些,像是王聿,身上穿着马铠,实在是笨重极了,伸手都要使很大的力气,更不用说拉弓了。 这世家子弟之中,就王聿的成绩最差。 不过... 王聿脸上倒是没有多少羞愧之色。 这也是他今天穿着这厚实马铠来的原因。 他原本骑术就不怎么样,箭术就更差了,即便是全力发挥,这与其他人比较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既然比不过,那就不比了。 而如何能够不比呢? 就譬如穿着一身厚重的马铠过来。 我是因为穿了马铠而发挥不好,并不是我的水平不如你们啊! 卫雄自然是知道王聿心中的想法了,也给了王聿一个台阶下。 “王兄今日可是太不凑巧了,居然穿了马铠过来,若是穿着一身轻甲,定然也可以在这靶场上纵横的。” “我是骑射不佳,比不得卫兄。”王聿马上谦虚说一声,也是顺着卫雄给的台阶下了。 郑豫撇了撇嘴,刚想说两句话才嘲讽一下王聿,但想到这王聿与自己也是无冤无仇,这太原王氏,好歹也是大世家,虽然现在不显,但世家之间,能不得罪,最好还是不要得罪的。 若是得罪了,这对他也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郑豫自己虽然是冲动,但也不傻。 郑豫不傻,卢皓便更加不会去说王聿了。 “骑射已过,头名两人,分别是行军司马僚属卢皓,曲尉胡远,次名....” 世家子弟之中,除了卢皓之外,没有一个是入得了榜的。 “你不错。” 胡远看了卢皓一眼,轻轻点头。 “阁下箭术超绝,在下不如。” 胡远哼了一声,说道:“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可不是要与你结什么交情,你也只是看得顺眼一些罢了,与那些纨绔子弟,也只是好了些许罢了。” 说完,胡远直接挥袖而去。 卢皓当然不知道胡远背后的故事,自己明明是贴了张笑脸过去,不想这个人却是把冷屁股靠过来了。 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卢皓眉头微皱,但还是没有发作。 骑射这一关,他的目的已经是达到了,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骑射已过,下一轮比试,切磋兵术军略。” 这切磋的地方就不在这靶场上了,而是在王生的高台之上。 世家子弟之中,卢皓自然是站在首位的。 而南营那边,则是裴行出列。 实在不是王生不想要用南营的士卒将军们,南营的人他们有的是实战经验,但为什么要这样打,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就像是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不能等于一? 为什么? 一加一不可以等于二,这又是为什么? 要你算,你一下子就得出答案,但算法为何是这样的,要解释,便是高数满分的人,也很难说清楚。 最基础的道理,要用文字来解释,同样是最麻烦的。 今日清早起来,王生便将郭勇挑选的几个人考校了一遍,要是让他们上,对于卢皓这些世家子弟来说,肯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 还是先祭出杀手锏。 裴行。 裴行在兵术军略上,自然是不如张宾的,但并非说他水平很低。 实际上,在世家子弟中,裴行的水平算是很高的了。 只是与张宾这个高个子的人比较,显矮了而已。 “在下军监裴行。” “在下范阳卢氏卢皓。” 裴行长得白白嫩嫩的,自然不是军中人,加上他军监的身份,卢皓便知道这个裴行是广元侯的人了。 不过.. 想要用我来给军中士卒找自信,得看这个裴行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两人坐定,皆是将目光投向王生。 王生是出题人。 “战场制胜之道,此次出征豫州,二位觉得,可胜,或者说,如何能胜?” 这个是很实际的问题。 “阁下先请。” 裴行对着卢皓挥了挥手。 卢皓思索片刻,马上开口说话了。 实际上,王生问的这个问题,他早就思索过了。 之所以迟疑一段时间,只是为了整理一下措辞而已。 “我等乃是王师,士卒又多于齐王,豫州之中,民心所向,天时与人和三者占其二,齐王不过占其一,我军必胜。” 裴行笑了笑,说道:“不见得,我军虽然人数胜过齐王,但南营士卒,非是精锐,驻守宛城许昌之大军,皆是百战老兵,与南营士卒,不可同日而语,此是其一,其二,豫州如今乱起,新土地税之事,齐王在豫州散发谣言,阁下所言之民心所向,如今看来,也是没有的事情,至于士卒人数优势,若是加上豫州暴乱之民,阁下以为,这天时地利与人和,还占几分?” 从裴行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卢皓就知道,他是不可能回答裴行问题的。 原因很简单。 他对豫州的事情,根本是不了解,也根本无法解决豫州的问题。 但是... 卢皓也并非完全束手就擒。 既然你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你自己便来解决罢! “那豫州的事情,阁下以为,我军如何能胜?” 从裴行的回答之中,自己自然而然的能够得到豫州的更多信息,也可以从面前这个少年人的话语之中,找到漏洞,从而直接进行精确打击。 这便是说话的艺术。 卢皓有卢皓的小算盘,不过裴行听到卢皓的话,这嘴都是要笑歪了。 你要是让我回答我的问题,你岂是有翻身的机会? 不过裴行也有一点理解这个卢皓。 大概是他声名不显,卢皓根本没有重视他的缘故。 但是轻视,有时候是最致命的。 “我以为,此战若胜,便要做到这十二点。” 十二点? 卢皓眉头一挑。 他隐隐有不妙的预感。 他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是姓裴,但是在裴家之中,他根本是没有听过一个是叫做裴行的。 在这个时代,声名有时候便是代表着你的水平。 既然你没有声名,自然也是水平不怎么样的了。 但水平不怎么样的人,能说出十二点制胜之道? 莫非是广元侯故意告知的? 卢皓瞥了王生一眼,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愿闻其详。” 心里虽然是有些慌了,但是基本的风度,还是得有的。 “其一、得道者胜。 《孙子兵法》《始计》有云:“兵者,国家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有“道、天、地、将、法”的“五事”。“道”即为民心民意,是根基、是大略、是方向,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齐王乃是逆贼,我等是王师,便是在道义一方,焉有不胜之礼? 其二、速决者胜。 兵书有云“故兵胜,不贵久”,“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只要我等在筹划作战时,快速决战,力求一击制敌,不与齐王过多牵扯,则此战必胜。” 裴行的第二点,王生自然是明白其中意思的。 齐王的问题,不仅仅在于豫州。 还在于雍州,在益州,在邺城。 在豫州拖得时间越长,洛阳的态度便会越摇摆,这后勤保障,便越难支持。 毕竟去岁冬日才打了一场大战,现在又打一场,还要打持久战。 没有新土地税给司马遹捞钱,加之去岁各地灾患,能拿来打仗的钱粮便更少了。 出征豫州,速战速决才是最保险的方法。 而裴行的话,并没有停下来。 “其三、伐谋者胜。 《谋攻》有云“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而“伐谋”的重点是清晰作战规律和制胜机理,使用不同军种、攻城器具、战场环境、敌情弱点等取得战场优势,为赢得战场主动提供保证。 而在伐谋这一块,主帅已经是有了计策了。 其四、善算者胜。 《军形》有云“是故胜兵先胜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此话说明了“度”“量”“数”“称”“胜”的关系—“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结合地形、兵力等方面细精算总的军力,制定应对之法。 其五、谋势者胜。 《兵势》有云“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用“势”的紧要之处“奇”“正”之术。 要有大局观,不得只思绪短期的得失,应站在全局的高度筹谋,才能在此处出征中取得胜利。 ....... 其九、严法者胜。 《行军》有云“故令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便是说明了文武兼用、赏罚分明的治军之法乃是行军作战的重中之重。 《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记载,吴王阖闾给孙武宫中美女“百八十人”以“试勒兵”,孙武以王之宠姬为两队队长,刚开始,纵使孙武三令五申表明会执行军法,众宫女皆不理会孙武号令、不用心操练,于是孙武怒斩吴王两名爱妃,尔后令起众宫女“皆中规矩绳墨,无敢出声”。 南征军中,军规军纪,五十四斩已经是非常明确了,这也是此战的制胜点之一。 ....... 其十二、明察者胜。 《用间》有云“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 齐王势众,然则别有用心之人也多,我等便可以在其中挑拨,还有豫州乱民,也可利用,让所有可利用之人皆成为我等手上棋子,此战必胜。” 说完了这十二点,裴行咽了一口口水,嗓子都觉得有点干了。 而卢皓听完裴行的话之后,眼神变幻许久,但却是不知道该从那方面来反驳。 这十二点,像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包涵其中了。 而且... 这还是援引了《孙子兵法》,并且多有用古事来验证裴行话语的正确性。 这该如何反驳? 卢皓想了许久,最后只得是站起身来。 “阁下这制胜之道,卢皓佩服。” 佩服是佩服。 但卢皓佩服的却不是裴行。 在他看来,以裴行这样的名不见经传,如何有本事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定是广元侯要这个裴行如此说的。 目的便是要他这个世家子弟被区区军监所败。 被广元侯击败,这倒不是丢人的事情。 但是你广元侯的话,给一个小卒击败我,这就说不过去了。 要说卢皓心中不愤怒,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 在这个时候,愤怒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卢皓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不与王生对着干。 原因自然也是很简单的。 现在在军中,王生是主帅,与王生对着干,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这是其一。 而其二,你要让一个军监来击败我,达到你广元侯的目的,那好,我答应你,我也不反抗了。 当然,实际上是反抗不了。 但卢皓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我随了你的意,那你是不是也要表示表示? 卢皓这是要与王生交易。 “不过是些许薄才而已,不值一提。” 接下来,世家子弟一个个上,王生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命题,但世家子弟十几个人,居然没有一个是这个裴行的对手。 看到这里,卢皓心中的怨气也是消散了大半了。 原本以为,这个裴行是没有任何才能的,他的话语,不过是转述广元侯的罢了。 但是现在看来,这家伙是有真材实料的啊! 就单说这十几个问题,每一个问题都能分析得非常仔细,让后来者哑口无言,或者让先说的人自愧不如。 这个裴行,是有点东西的。 到这个时候,卢皓才明白广元侯为何敢如何算计他们世家子弟了。 原来是账下有人才啊! 军略兵术一轮过去,居然没有人能够将裴行打败的。 “诸位,看来你们的才德,却是不太过关,连我账下的军监都不如,焉有自信可说一万大军荡平豫州?少年人志向远大自然是好的,但若是自娇自傲,便是愚蠢至极。” 王生发表了演讲,也对今日的比试结果做了表述。 “卢皓,胡远箭术精湛,二人调任门牙将,分别统领两千人,裴行军略兵术胜优,有帅才,便暂领偏将之职,戴渊,张宾等人协助裴行,领一万精兵。” 裴行所领的一万,自然就是司马扈之前领的那一军了。 现在还是没有人领的,王生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吞下去了。 “至于其余人,箭术过关者,提升一级,非优秀者,则再加勉励,日后这比试考校,也是会有的。” 王生的话说出来,来围观比试的士卒不少人都露出了惋惜后悔之色。 他们很多人不来参加这个比试,是不信真的有赏赐,或者说王生真的会赏赐。 但是现在看来,主帅做到了! 而且那胡远对世家子弟的态度可是十分恶劣的,结果主帅还提拔了胡远,丝毫不将世家子弟放在眼里。 这是一个不怕世家的主帅! 不少人心里发誓,日后一定要来参加这种比试,相信主帅的话。 而这一点,也正是王生想要的。 这便是信任,这便是主帅的威仪。 明早更新 意境欠佳,早睡早起。 抱歉。 第一百三十三章 欲擒故纵整军威 这军中比试的事情之后,王生也是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卢皓也是获得了自己要的东西。 像是那些来参加骑射比试的军中士卒,自然也是得到了晋升的机会。 不过像是郑豫这些世家子弟,完全就是来参与一下的而已。 他们没有收获,虽然心里憋屈,但还真的怪罪不了王生。 这个原因也是很简单的。 你自己水平不够,那只能怪罪自己了。 回到营帐,王生看着裴行说道:“这统领一万人的事情,你可有信心?” 裴行毕竟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人。 虽然聪慧,虽然读的书多,虽然能够出口成章。 但统领士卒这种事情,从来都不简单的,尤其这统领的士卒人数还不少。 裴行被王生这么一问,脸上虽然有些迟疑,但很快就被自信取代了。 “裴行能力或许不够,但是有主公在上面兜着,有两位先生照拂,想来也是没什么做不到的,遇到难题,大不了多来请教就是了。” 王生轻轻点头。 “你不怕就好,今日你在台上表现,加之有我的声望扶持,想来士卒之中,即便是有微言者,越是不敢直接表现出来的。” 裴行轻轻点头。 “先生。” 王生目光定个在张宾身上。 “军中监管之事,你还是需要多加注意的,一经发现,便下雷霆手段,以做杀鸡儆猴之用。” 这五十四斩出来,除了刚开始,现在还没有斩过人啊! 这样即便是军规严格,但是没有人出事,没有人流血,便没有人会真正的将这规则放在心里。 或许之前在南营被砍掉的人头,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但王生便是要告诉这些人,并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即便是,这三把火烧得也是很久,很久。 “这事情,张宾还是明白了,现在军中,僭越之事也常有之,之所以不管,便是这种程度还没有到杀头的地步。” 王生看了张宾一眼,脸上也是露出深以为然的笑容。 “那我便放心了。” 不先让别人疯狂,如何能够灭亡他们呢? 张宾这完全是先不管,等这些士卒跳起来,然后再用血淋淋的教训,让全军士卒皆是惧怕。 论起手段与腹黑程度来说,张宾比之王生,甚至都要强不少。 ....... “恭喜卢兄。” “恭喜卢兄。” 卫雄王聿两人连忙上来恭贺。 见到卫雄王聿两人的恭贺,卢皓笑了笑,说道:“不过是侥幸而已,算不得什么。” “卢兄之前的骑射,确实技高几筹,我等皆不如之。” 卢皓站在原地帐中与卫雄王聿两人吹吹水,而他随军下人则是开始收拾随身物件了。 既然已经是在军中做到了门牙将,也是有了自己专属的营帐了。 “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卢皓笑了笑。 “卢兄,这个广元侯却是不将你我世家高门放在眼里,那个胡远,不过是贱民而已,却能够与你同列,卢兄不觉得脸上无光?” 卢皓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这脸上无光倒是没有多少,既然是到军中做事,这身段自然是要放下去的。” 军中士卒的地位,原本就不如在朝为官的。 哪怕是最清闲的官吏,地位也是比军中丘八要高太多了。 到军中了,还在意面子,那还要不要功勋了? “那卢兄请便罢。” 卢皓有所收获,但他郑豫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 这个广元侯,丝毫不将他郑豫放在眼里。 原本想要与他父亲一起给广元侯找难堪,在粮草辎重方面为难。 结果他的父亲却是直接否定了。 广元侯现在的权势,即便是荥阳郑氏,都不想要直对其锋芒,只敢避其锋芒。 但是,广元侯,便真的以为我为难不了你了吗? 你不是有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吗? 便看你斩不斩得下去。 “去,让白曲尉过来。” 荥阳郑氏,在军中也是有自己的人的。 这个白曲尉,之前便是在荥阳郑氏的。 他的话,广元侯可以不听,但是这个白曲尉,可不能不听。 不过... 以广元侯的嚣张程度,此事,还是要将自己撇出去为好,而且,要好好的找一个替死鬼。 听说广元侯与卫阶相善,那么,这个卫雄,就是不错的人选了。 不杀卫雄,军中威仪不再,十七禁令五十四斩也就形同虚设,但若是斩了。 且不说河东卫氏会不会找你麻烦。 广元侯你心里总是不好过的罢? 现在郑豫心中有一口气憋着,是不吐不快的。 ........ “主君,门牙将胡远求见。” 胡远? 王生愣了一下。 “让他进来罢。” “诺。” 这个胡远,能力不俗,又是平头百姓,若是自己能收服,自然也是可以直接为自己所用的。 王生现在最缺的就是猛将。 尤其是在王弥去了东海郡收人之后,这猛将,便是更少了。 原本是可以见见石勒的,不过这次出征,要见到之后的大赵天王,便得是这仗打完之后的事情了。 胡远缓缓走了进来。 “末将拜见主帅。” 王生笑了笑,挥手道:“坐罢。” “谢主帅。” 王生脸上带着笑容,先开口询问了。 “将军见本帅,所谓何事?” 胡远对着王生抱了抱拳,说道:“今日末将去与世家子弟比试,不过是想要出一口恶气而已,并没有晋升的意思,主帅还是将末将的晋升令收回去罢,世家子弟最是跋扈,主帅提拔我,便是狠狠的打了这些世家子弟的脸,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是为陛下出征,这军中能少一点事情,便少一点事情。” 胡远知道王生也是寒庶平民,不是世家子弟。 即便是主帅,但是没有好的出身,平白无故得罪世家子弟,那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既然同是出身不好,胡远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王生。 好汉子。 王生对这个胡远,也是越发喜爱欣赏了。 “无妨,本帅倒是想要这些世家子弟做一些事情,不然本帅的这个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倒是没有地方可以施展了。” 胡远愣了一下,没想到王生的想法比他想的还要大胆。 “只是主帅,世家子弟...” “世家子弟如何?我们平民寒庶又如何?都是人,只要见识能力不比他们差,那便比他们强,本帅从来都是不看出身的。” “只是世家跋扈,尤其现在还在荥阳,若是荥阳郑氏给主帅下绊子,事情就有些难以预料了。” “这里的事情,就不要你多想了,胡远,回去罢,以你的能力,不该是曲尉门牙将,好好回去想想之后该如何表现罢。” 胡远张了张嘴,最后只得点头。 “诺。” 第一百三十四章 跳进黄河洗不清 是夜。 月明星稀。 郑豫在营帐之外叫来了白曲尉。 “白曲尉,吩咐你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这个白曲尉,原来就是荥阳本地人,也是荥阳郡的州郡兵,不过在晋武帝司马炎裁军的时候,他是在裁军之列,吃不了军粮,又没有土地,遂卖身于荥阳郑氏,为荥阳郑氏看家护院。 白曲尉在荥阳郑氏家宅,也是待了许久。 因为他一身好武艺,加之对荥阳郑氏绝对忠诚,在荥阳郑氏也是混得风生水起,统领着原来荥阳的州郡兵,为荥阳郑氏解决明里暗里的事情。 之后朝堂征召,荥阳郑氏耐不住压力,便让白曲尉带着两千人并入南营,征伐齐万年。 之所以让白曲尉回去,自然也是因为白曲尉忠诚的原因。 类似像白曲尉这样的人,在这支军队中很是常见。 这也是王生对收服这支军队并没有多少信心的原因。 这支军队,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千疮百孔的,即便是收服了,明面上可以用,但暗地里,却是什么成分都有,也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 最基本的忠诚度都保持不了。 “小郎君,事情是办妥了,但是,现在在军中,非是在本家,这个广元侯看起来并非是可以随意招惹的,这事情,小郎君若是不做,最好还是别做了。” 在本家中,郑豫是太常郑默最小的儿子,自然是用小郎君相称的。 “无妨,现在还是在荥阳,我倒是不信这个广元侯敢拿我如何?再者说,这事情又不是我做的。” 我可是已经找了替罪羊了,最后怪罪,也是怪罪不到他的头上。 “唉!” 白曲尉叹了一口气,眼色微暗,但还是勉强提起精神。 “既然小郎君心意已决,那小的这就下去做了。” 郑豫重重点头。 “记得,手法要好,不要留下什么把柄。” 其实,留不留下把柄,又有什么区别的? 当然,白曲尉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对着郑豫点了点头。 “小郎君,小的明白。” “嗯。” 郑豫轻轻点头。 他在荥阳郑氏,虽然是以聪慧著称的,但也是以跳脱著称的。 他的父亲,也是一直拿他没办法。 当然,其实在郑豫心中,并不觉得是他的父亲拿他没办法,只是他父亲单纯的不想管而已。 毕竟他的兄长才是长子,才是正室所出,他即便是再聪慧,也只是庶子而已。 想到此处,郑豫对广元侯的怒火便又多了几层。 我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机会,便一定要好好争取,好让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 你这广元侯,若是不给你一些教训。 哼哼! 倒真以为自己寒庶出身算得了什么? 中军主帐,王生并没有睡下。 自从从洛阳出来了之后,王生的身体也是好了不少。 这女人,有的时候确实是让人沉迷间,但是沉迷完了之后,便会觉得全身的虚弱。 好在王生现在还年轻,身体还受得住,是个合格的时间管理者,但若是再过个一二十年,那还真就要节制了。 坐在王生对面的,是张宾。 “主公,差不多是时候了。” 王生轻轻点头。 “你先去罢。” “诺。” 张宾起身,对着王生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中军主帐。 这个郑豫,还真是把人头给送过来了,该说你的聪明呢,还是自大呢? 夜深人静,却是有一声惨叫响起,惊起了一阵阵吊在枯枝上的乌鸦。 接着便是一阵阵骚乱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情?” “杀人了,杀人了!” “快去通知军监。” ..... 一阵慌乱之后,张宾戴渊两人带着几十个监兵缓缓而至。 来得可谓是非常及时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场间发生的事情,张宾早已经是心知肚明,但是要该演的戏,还是要演够的。 “启禀军监,右营帐有士卒暴起,杀了人。” 张宾轻轻点头,脸上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杀人者可擒住了?” “擒住了。” “是何人?” “这个...” 张宾看着面前这个士卒畏畏缩缩的样子,语气也带着些许不悦。 “如何?还说不得?” “不是。” 见到张宾发火,这个士卒也瘆得慌,马上说道:“是从军司马僚属卫雄的随军。” “哦?” 卫雄? “将杀人者与卫雄一同带过来。” “诺。” 卫雄是在睡梦之间被叫起来的,此时脸上还有疑惑不解之色。 “发生了什么事情?深夜唤我起身?” “郎君,你家随军杀了人,军监召见你过去了,还是好好与军监去说罢。” 随从杀了人? 卫雄头脑顿时清醒起来了。 一想到军中的十七禁令五十四斩。 即便是卫雄,心里也是有些发毛了。 以广元侯的性子,他的人头,他还是真敢摘下来的。 “卫雄,此人可是你的随军?” 卫雄刚到,张宾的质问便到了。 “确实是在下随军。” 卫雄仔细端详了那人一眼,重重点头。 “是。” 他现在都来不及生气,脑中疯狂思考当前的局势。 “那他杀人,是你指使的?” “不是我,我没有要他杀人,此事我不知。” “可他是你的随军,莫非是他自己起意杀人不成?”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未尝没有这个可能。” 卫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这杀人的是他的随军,他现在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该如何解释? 该如何解释啊! “被杀者何人?” “启禀军监,是从军司马僚属郑豫随军。” “那便将郑豫唤来。” 片刻后,郑豫缓缓而至。 将事情简单与郑豫说了之后,张宾问道:“这被杀的人,可与卫雄又什么过节?” “这个...我便不清楚了。” “我知道。” 郑豫身后一个随从站了出来,说道:“入夜不久,在下便看到这小四顶撞了卫雄,看来便是因此招致杀身之祸。” “不错,我也有些印象。” 围观的士卒议论纷纷。 而卫雄的心却是沉入谷底了。 这一环扣一环,是有人故意要害他。 但是他在军中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谁要害他? 卫雄真的没有想到一个会害他的人。 但是现实告诉他,这军中一定是有人要害他的。 这事情,太蹊跷了,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也根本无法解释。 “军监,此事真的非我指使,即便是他冲撞了我,给他一个教训就好了,何至于到要害他性命的地步。” 随军虽然是随军,但也是入了军籍。 军中杀人,按十七禁五十四斩,那是要人头落地的啊! “夜传刁斗,按军规,当斩之。” 张宾脸色阴沉,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卫雄面如土色。 “军监,真的不是在下,说,是谁指使你的?我河东卫氏,可有待你不薄,我卫雄可有待你不薄?” 卫雄现在已经彻底乱了,直接上前质问他从本家带出来的随从。 “够了,将卫雄压下去,再严刑逼供这随军,审问出证据来。” 一句话,便是让卫雄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局中之人难破局 “军监,不过是死了个随从而已,死了便死了,卫兄也不是有意的,军监便高抬贵手罢,我这个主人都是不在意的,你也就不要在意了,到时候让主帅下不来台,对军监来说,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罢。” 郑豫的话,明显是在给卫雄说情。 卫雄朝着郑豫投过一个感激的苦笑。 “军法如山,他虽然是你的随从,但既然入了军籍,便要按照军中的规则来做,在军中,相斗便是死罪,杀人更是百死难赎,指使他人杀人,更是罪不可赦,带走。” 四个监兵分别将卫雄还有卫雄的随军押下。 郑豫还想说什么,但是张宾很显然没有给郑豫这个机会。 一路押解,便是到了王生的中军主帐。 “左右退下,本帅要亲自审问。” “诺。” 除了张宾之外,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主帅,此事真不是我指使的。” 王生笑着看向卫雄,说道:“我相信此事非你所为,若真是你做的,必然不会直接让自己的随军去杀人,但是,杀人的,毕竟是你手下随军,便是要有意给你开脱,却也是要讲究个证据,再者说,先前军令如山,若是真的找不到证据,那我也...” 王生前面的几句话,让卫雄狠狠的舒了一口气,这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一半下去,但是后面的话,却是让他把这悬着的心又提了起来。 广元侯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相信此事不是他做的,但如果找不到证据证明此事不是他做的,便会杀了他? 咕噜~ 卫雄吞了一口口水,直接跪伏在王生面前。 “主帅救我,此事非卫雄所为,还请主帅救命,卫雄今生都会感激主帅的大恩大德。” 这个卫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好!” 王生上前将卫雄扶了起来。 “有你这句话,本帅是不得不救你了,先生,将人带下去审讯罢。” 直到被带下去,卫雄的随军都是一言不发的。 到现在,卫雄才想起自己该狠他的这个随从。 若是换在本家,卫雄直接提剑将他杀了。 可惜这是在军中... 卫雄一脸忐忑的在中军主帐等着。 王生则是借着灯盏,饶有兴致的看书。 现在看书,王生看的已经不是兵书了,而是地理县志一类的。 豫州各地的名人世家官吏,这段时间,他都是在狠狠的恶补的。 只有对豫州的人事有充分的了解,才能在征伐豫州的时候,知道谁是朋友,可以利用,谁又是敌人,必须消灭。 时间缓缓而至。 张宾重新回到主帐。 “启禀主帅,他招了,指使他做此事的非是卫雄,而是白方。” “白方何人?” “军中曲尉,不过是荥阳人士,在入南营之前,是在荥阳郑氏家中做事的。” 荥阳郑氏? 听到这四个字,郑豫的呼吸都是骤然急促起来了。 “军监的意思是,要害我的人是荥阳郑氏,是郑豫?” 张宾看了卫雄一眼,说道:“现在还不能肯定,得将那白方审讯一番,便就知晓了。” 呼~ 卫雄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 就在方才,他还以感激的目光投向郑豫,不想自己投感激目光的人,却是要害自己的人。 当真是讽刺! “多谢主帅,多谢军监,今日的恩情,卫雄记住了。” “事不宜迟,将白方提审了。” “诺。” 很快,张宾便提审了白方。 其中过程,其实也很简单。 消耗的时间,比卫雄的随军还要短一些。 “启禀主帅,白方他招了,是郑豫指使的。” “那将郑豫带过来。” “诺。” 卫雄发现自己在鬼门关逃过一劫之后,除了庆幸与对王生的感激之外,更多的,就是对这郑豫的怨恨了。 我卫雄与你郑豫无冤无仇? 你缘何要害我? “属下郑豫,拜见主帅。” “是你指使白方,让白方收买卫雄随军,然后故意让自己的随从顶撞卫雄,将声势闹大,给卫雄杀人动机,最后让你收买的卫雄随军,杀了自己的随从,让其他人对卫雄害死你的随军深信不疑,可是?” 郑豫本来是一脸自得的走进来的。 在他看来,广元侯召见他,自然是不想要此事事态扩大。 死的是他郑豫的随军,如果他郑豫愿意将此事压下去,那今日的事情,便也就这样了。 不过... 你广元侯要我郑豫将此事放下,是不是要一点封口费? 既然是来拿好处的,郑豫的心情自然是不差的。 但是王生的第一句话,便是让他脸色剧变起来了。 这剧情...不对啊! 广元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知道真相的? “主帅,郑豫不明白你的意思?” “郑豫,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缘何害我?” 郑豫心中虽然有些慌乱,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了。 “卫兄何出此言,此事与我断断是没有干系的。” “将人带过来罢。” 王生也没有时间与郑豫死耗。 明日,可是要启程去豫州前哨站新郑的。 少顷。 一身带血的白方与卫雄随从便被带到中军主帐面前了。 随着他们的到来,中军主帐中也是多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郑豫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是他的心已经是沉入谷底了。 这白曲尉与卫雄的随从,看起来是经历了严刑拷打啊! “主帅将此二人带过来,所谓何事?” 郑豫心中还有侥幸。 他心中的侥幸便是白方对自己无限忠诚,即便是严刑拷打,也不出一言。 广元侯之所以将白方叫过来,是要他自己露馅。 “郑豫,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 卫雄冷哼一声,心里已经是不悦到了极点。 在他心里想来,即便主帅不处死郑豫,他也会让河东卫氏去找荥阳郑氏的麻烦。 郑豫做事,已经是犯了众怒了! 便是在世家之中,也是没人会为他说话的。 “白方,现在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了,好好把握。” 白方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郑豫投了一个满带歉意的目光,说道:“启禀主帅,属下有罪,听从了郑豫的话,让卫雄随从去杀人,确实是郑豫指使的。” 噔噔噔~ 郑豫向后退后了两步,脸色也是变得煞白,毫无血色。 “你,白方,你....” 郑豫像是嘴里堵着一口气,想说话,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郑豫,你犯了军规,按军规,当斩,来人,将郑豫带下去,严加看管,明日出军前拿来祭旗。”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狠虎毒亦食子 “主帅,当真,当真是要处死郑豫?” “郑豫犯了军规,按军规当处斩?他要害你性命,莫非现在你还要替他说话?” 卫雄重重摇头,但是脸上却有着犹疑之色。 “此处毕竟是在荥阳,君侯要是在此地将郑豫处死,恐怕这荥阳城,今夜都不会太安静,明日启程,恐怕也不会太顺利。” 郑豫是荥阳郑氏花了大代价塞进来的人,结果你直接把他处死了? 人功勋都没捞到,这人就先死了? 这荥阳郑氏还会配合运输粮草辎重? 世家也没有这么好说话罢? “荥阳郑氏若是敢从中作梗,今夜本帅便提大军入城。” 王生如此霸气的话,让卫雄要说的话都塞回去了。 “主帅...霸气,属下佩服。” 其实在这个时候,卫雄想要说的是牛逼。 可惜牛逼二字,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出来。 王生看了卫雄一眼,轻轻摇头,说道:“下去罢,今日担惊受怕了,好好下去歇息。” “诺。” 他这深夜起身,结果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真是大喜大悲。 这要是每天都这样,当真是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那属下便先告退了。” 王生轻轻点头,看着卫雄离去之后,才转头看向张宾。 “去将郑豫的事情与各个将军都说一下,明日出征前,当众处决郑豫。” 张宾眼睛闪了闪,重重点头。 “我这便去通知。” 郑豫是世家子弟,还是荥阳郑氏的子弟,而此处是荥阳,是荥阳郑氏的地界,在荥阳郑氏的地界将荥阳郑氏的子弟处决,还有什么话语比这个行动更加有力的呢? 郑豫一死,军中还有人敢触犯军规? 既然今日的事情已经是做好了,王生也终于是可以去休息了。 明天又要启程出发,还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 次日。 天蒙蒙亮。 原本静谧的初夏清晨,却是因为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让荥阳外的驻军营地都变得热闹起来了。 “听说昨夜有人在军中斗殴,死了人?” “听说指使杀人的还是世家子弟。” “不错,听说还是荥阳郑氏的子弟。” “听将军们说,是要处决那个世家子弟,不知道可是真的?” “屁话!” 这个老兵翘着个二郎腿,嘴里还叼着草根,说道:“世家子弟怎么会被处死?听说我们的主帅也不是高门出身,他敢处决这世家子弟,我是不信的。” “对!不过是个嘘头而已,我也是不信的。” “世家与主帅,想来也是沆瀣一气的,现在,不过是给出要处死那郑家子弟的消息,最后退让一步,改成重罚而已。” “世家子如何会在军中处死?” ...... 早早便有士卒聚在处刑台前了。 他们都不相信王生真的会将郑豫处死。 实际上,便是郭勇杜子扬这四个南营偏将也是不相信的。 郑豫是何人,此处是何地,他们四个人还是清楚的。 你广元侯即便是胆子再大,也不会处死郑豫的。 得罪了荥阳郑氏,你广元侯能不能安全的从荥阳郑氏的地界中出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尤其是今早,荥阳郑家的车辇,已经是入了军营。 出来的,自然是荥阳郑氏的人。 在郭勇杜子扬看来,王生之所以如此做,不过是要从荥阳郑氏身上要点好处而已。 杀,是不可能杀的。 中军主帐之中,王生看着面前的郑默,笑着站了起来。 “晚辈见过太常。” 为了督促荥阳军事物资的转运,司马遹也是让郑默回到荥阳,主持大局。 “广元侯。” 此时中军主帐中,除了王生与郑默两人之外,便只有一个张宾了。 “当真是要处死我那个不孝子?” “郑豫必死。” 郑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落寞之色。 “我那小子虽然不争气,但毕竟还是我的亲生骨肉,广元侯便不能通融。” 王生看着郑默,脸色颇为严肃的说道:“若今日我通融了,那么寻常士卒视这军规如何物?若是军无军规,这去豫州还打什么仗?” 唉~ 郑默再叹了一口气,眼中似乎有落寞之色。 “也罢。” “我那不孝子既然敢在军中指使杀人,便不是我荥阳郑氏的人了,君侯要如何处置,我郑默不会多言一句,只是为了让犬子如这南征军,家中也是付了不少的代价。” 郑默的话,王生自然是听出了其他的意思了。 要杀我的这个儿子可以,但是我荥阳郑氏的东西,你不能白收。 “自然可以,荥阳郑氏,可入两人入军伍,先做曲尉,太常可满意?” 曲尉的话,也是有统领一千人的了。 郑默眼珠一转,说道:“那在军中,便希望君侯多加照拂了。”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这是自然的事情。” 郑默今日过来,心情原本就不好,也没有在这中军主帐久待的意思。 “阁下便不去见见郑豫?” 这郑豫即使再有过错,也是你的儿子罢? 现在都要行刑了,见一面,总是要的吧? 郑默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见也罢。” 说完这句话,郑默的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看着郑默从眼前消失,王生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这个郑默,心倒是狠。” “世家子弟,最多的就是人,也最是不缺人,郑豫虽然是荥阳郑氏中的佼佼者,但是郑默已经有了一个比郑豫更好的儿子,便不需要郑豫了,而且,这郑豫性情鲁莽,反而会给家中招来祸事,郑默放弃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些,我自然都懂,但毕竟这郑豫还是他郑默的儿子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是这个郑默,却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没错。 郑豫之所以到今日的行刑台上,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王生需要有人来立威。 最好是世家子弟。 荥阳郑氏希望获得王生更多的支持,以一个莽撞的郑豫,换去更多族中子弟的朝堂晋升。 当然,郑豫现在在行刑台上,说是绝对必然,那也是没有那么绝对的。 只要郑豫不给王生抓到把柄,王生自然也不能对他如何。 只是郑豫终究是没有把握住机会。 白曲尉在之前,便有隐晦的提醒过他了。 恐怕郑默也是因此对这个郑豫失望。 世家子弟,华贵的背后,却是极端的冷血。 或许... 这也是世家能够延续下去的原因。 只有这样的冷血,才能带领自己的世家走下去,进一步的发展,不至于湮灭于历史的浪潮之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军中威仪无人比 荥阳营地,郑豫此事被五花大绑,宛如待宰的生猪一般,被扔在地上。 在郑豫身侧,有几个士卒则是守着他。 “你们几个还不过来给我松绑,别以为广元侯真的敢杀我,此处是荥阳,是我荥阳郑氏的地界,即便是给广元侯几个胆子,他敢杀我?” “这个...” 那几个士卒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说道:“你是大人物,便不要为难我这等小人物了,我们也不敢违抗军令啊!或许你违抗军令能活,我们违抗军令,是断断没有活路的。” “哼!” 郑豫却是冷哼一声。 “你以为广元侯不找你们的麻烦,我郑豫就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了吗?你可是太天真了一些。” 郑豫当即冷笑起来了。 他现在如死猪一般,是在这士卒面前把连都丢尽了。 看到他这样的窘态,你还想活? 没门! 还有广元侯! 真以为你受陛下宠幸,便可以为所欲为? 强龙还难压地头蛇,你广元侯算什么东西! “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给我松绑,我兴许还会饶你们一命。” “这个...” 这几个看守的士卒脸上露出犹豫为难之色。 他们是真的为难了。 给郑豫松绑? 那岂不是要违抗主帅的命令? 违抗军令,在军中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但是不给这个郑豫松绑,以这个世家贵人的嘴脸,恐怕是真的做得出时候报复的事情。 他们现在是左右为难。 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一声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 “世家子弟,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帐帘打开,进来的正是胡远。 “属下拜见将军。” 众人见到是胡远过来,纷纷是舒了一口气。 这个胡远,从曲尉被破格提拔成门牙将,已经算是主帅身边的红人了。 有这个胡远在,此间的事情,即便是天塌了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砸不到他们这些个矮个子身上。 况且,这个胡将军,可是与世家非常不对付的。 众人识趣的给胡远让了位置。 “胡远?” 郑豫看到是胡远过来了,眉头紧皱。 “如何?你敢不给我松绑?” “松绑?” 胡远拉来了一个胡凳,直接坐了下去,看着躺在地上,却依然扯高气扬的郑豫,笑着说道:“我为何要给你松绑?” “呵呵。” 郑豫冷笑一声,说道:“别以为你有广元侯的看重,便能为所欲为,广元侯不敢杀我,他若是敢杀我,他自身难保,你别以为跟对了人,这广元侯,不过是一介寒庶而已,即便是主帅,又算得了什么?你若是不识趣,呵呵,到时候,不要跪下来求我。” “跪下来求你?” 胡远也笑了。 是打趣,也是被这个郑豫给气笑了。 “我听说你们世家子弟读的书很多,但为何读了这么多的书,反而是让你整个人都变得自大起来了?现在如何明显的形势,你看不出来?” “什么形势?现在的形势,是广元侯骑虎难下,呵呵,非要给自己找难堪,此事也是广元侯自找的。” “看来,你真是没看清形势。” 胡远笑了笑,他很喜欢看到原本高贵的世家子弟,变得如现在这般落魄。 “就在方才,你父亲来了。” 父亲? 郑豫眼睛骤亮,直接大笑起来了。 “哈哈哈哈!” “如此的话,我看这个广元侯还能如何收拾我?” 在郑豫看来,他父亲来了,自然是为他说情来的。 他不可能是死的。 “但是你父亲之后又走了。” “走了便走了,我父亲既然来了,那广元侯便得看清形势。” 胡远可怜的看着郑豫,问道:“只是你父亲来了,为何不来见你?” 不来见我? 被胡远如此一问,郑豫眼睛微暗,说道:“我这个父亲,恐怕对我有些失望罢。” 他今日所做的事情,确实是给家族蒙羞了。 而且还得罪了河东卫氏。 平白无故树立了一个敌人,对家族来说,自然不是一件好事。 “你倒也是知道,但我不妨多说几句话,你父亲,是彻底放弃了你。” 彻底放弃我? “不可能!” 郑豫马上否定。 “我虽然不受父亲喜爱,但也是荥阳郑氏子弟,还是仅次于我大兄的人,我父亲岂会放弃我?” 他既然费了如此大的代价,让自己入了这个南征军,现在又如何会放弃? 利益。 世家是讲求利益了。 放弃他,荥阳郑氏前期如此大的投资都付之一炬了。 父亲即便是再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 有荥阳郑氏站在自己身后,这也是郑豫为何如此嚣张的原因。 “今日,荥阳郑氏又来了两个世家子弟,全部坐上了曲尉的位置,呵呵,我说了这句话,你恐怕就懂了。” 又来了两个世家子弟? 还坐上了曲尉的位置? 郑豫听完之后,脸上煞白。 利益! 世家最讲求的是利益,这也是郑豫之前为何如此自信的原因。 但是现在... 他的自信没了。 若真如这个胡远所说,他的父亲,好像还真是放弃了他。 但是.... 为什么? 凭什么? “不可能!” 现在的郑豫,已经是没有之前的自信了,脸上多是惊慌失措之色。 “我父亲不会如此做的,我虽然不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但我比较是他的血脉子嗣,他不会如此做的,不会的。” “唉,会不会,过一个时辰看你的人头还在不在脖颈之上便明白了。” 这世家子弟惊慌失措的样子,让胡远很是受用。 但若说是开心,自然也说不上。 这个郑豫,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棋子,一个可怜人而已。 “你们几个,好生看管,他现在不过是死人而已,不需要惧怕。” “诺。” 一听到面前这个世家子弟已经是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了,这看守的士卒,也是舒了一口气。 “不可能,不可能!” 胡远走后,郑豫还在摇头,故自喃喃自语。 这样的结局,他接受不了。 自己的父亲怎么能坐视自己的儿子被处斩? 自己还年轻,还没有建功立业,还没有让自己的这个父亲后悔,没有让他刮目相看,自己不能死! 绝对不能死! “不!” 郑豫撕心裂肺的一声怒吼。 而看守的士卒见到郑豫这幅模样,也是轻轻摇头。 权当是看笑话。 原本意气风发的世家子弟,现在却变成如此模样。 主帅虽然是出身寒庶,如今看来,当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清晨,点将台前,士卒渐渐汇聚。 裴行郭勇杜子扬等五个偏将站在王生身后,张宾则是站在王生身边,看着下面的人都已经来了,王生清了清嗓子,也是开始说话了。 “诸位,今日便是启程征伐豫州的时候,然在昨夜,却有人夜间习斗,甚至害了人的性命,而策划此事的人,更是百死莫赎,犯了军规,按照军法,当斩,我希望诸位引以为戒,若又再犯,本帅定斩不误。” 斩? 王生的话说出来,不仅点将台下的士卒议论纷纷,便是点将台上的将军裨将们,脸上也是露出诧异之色。 八卦消息,是最容易传播的,尤其是这个消息还与世家子弟有关。 加之王生在其中的推波助澜,基本上全军的士卒都知道了这样的事情。 荥阳郑氏子弟郑豫指使他人杀人,并陷害河东卫氏子弟,按军法处置,当斩。 但是... 这郑豫毕竟是世家子弟,能不能斩,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了。 他们有的人做了这么久的兵,什么事情没见过? 说是要斩,最后是高高的抬起,轻轻的放下,雷声大,雨点小,只是骗人的而已。 但看着主帅如今的架势,像是真的要杀人一般。 下面交头接耳,皆是在议论此事。 “王七,你觉得主帅可真会处斩那个世家子弟?” “俺看不会,世家子弟何等人物,怎么可能犯了军规就被处斩?这军规,只是杀我们这些小人物而已。” “也是,大人物吃肉喝汤,我们连骨头都没得啃,但轮到坏处,我们是全部都占尽了。” “也不见得,听说我们的主帅是陛下身边最受信任的臣子,与皇家公主都是有婚约在身的,说不定他压根就不怕这个郑豫。” “这你就不懂了罢?这个荥阳郑氏,可不是一般的世家,在天下都是数的上好的嘞,即便是那些大王,都得对它们礼遇有加,更何况我们的主帅,出身根本不高。” “唉~看着吧。” ...... 下面议论纷纷,有相信,也有不相信,亦是有观望的人。 现在王生说是不将这个郑豫处斩,很明显,这军中的军规也是荡然无存,他身为主帅的威望也是会荡然无存的。 当然,如果他将这个郑豫处斩了,这军中军法的威仪,便会在这些士卒心里上升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王生身为主帅的威信,也会深深的镌刻在这些士卒的内心最深处。 还有什么主帅,是将世家子弟与寻常士卒看成一样的更加可亲呢? 在这个时候,王生知道,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得要用事实说话! “将郑豫与卫雄随从带上来。” 一个杀人,一个指使杀人,两个人都活不了。 至于那个白曲尉,郑默反而看得比他的儿子更加重要,直接从王生的刀斧之下救了下来。 相比于不争气的儿子,白方这个曲尉,对家族如此忠诚,如今又在军中,自然也是很好的投资对象。 对于郑默的这个要求,王生自然也是欣然答应的。 郑豫这个世家子弟的名头,比之白曲尉的名头,要大上许多了。 毫不客气的说,郑默的人头,抵得上这个白方十个,一百个人头的价值。 对于郑默来说,加上白曲尉这个名额,荥阳郑氏在南征军中便有了三个曲尉,掌三千军马。 在众多世家中,算是一骑绝尘了。 用一个郑豫的性命去换,或许在郑默心中,觉得这个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至于郑豫的死活? 即便是身为父亲的郑默,也不会心疼罢。 你期望鳄鱼流泪留下来的是真的眼泪? 王生此话一出,胡远便是将郑默以及卫雄的随军押解上来了。 两人直接被强按在地上。 “郑豫,你可知罪?” 知罪? “呵哈哈哈~” 知道自己即将被处斩,郑豫除了怕,便是怒。 这两种极端得到了崩溃边缘的情绪汇集起来,直叫人疯狂。 现在的郑豫,其实也已经疯了。 “广元侯,你低贱出身,何以杀我?还有卫雄,今日我被杀,明日便有更多世家子弟被杀,你莫要以为我死了对你有好处,我们是唇亡齿寒,今日我虽死,但过些日子,你们也是会来陪我的。” 卫雄听到郑豫的话,冷哼一声,直接破口大骂。 “你郑豫害我在先,说这么多话做什么?” 卢皓看了郑豫一眼,再看了王生一眼,一言不发。 他现在,是彻底知道了王生的底线在哪里了。 这个疯子,或者说这个胆子大的人,是真的不怕世家。 而且... 太聪明了。 杀人立威,还懂得借势,并非是鲁莽而行。 若广元侯真是直接将郑豫杀了,卢皓还不会对这个广元侯如此忌惮。 关键是,在杀郑豫之前,他便已经和荥阳郑氏做了交易。 换句话来说,郑豫死了,也是白死。 最妙的是,这些士卒见到广元侯敢杀世家子弟,而看不到这郑豫背后的交易,广元侯经此一事,威望定然一时无两,南征军中无人匹敌。 可笑的是这些士卒,其实也只能看到最表层的一面,被广元侯玩得团团转。 此人太可怕了,难怪可以在洛阳起势,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卢皓已经暗自下定决心了。 今后,最好不要与这个广元侯为敌。 而行军司马华恒,对此事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广元侯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时候,都很难让他惊诧了。 “既然如此,行刑罢。” 王生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了。 行刑的刀斧手一口热酒喷在大砍刀之上,接着,便是一挥。 呼呼呼~ 带起一阵风声,接着,便是头颅高高飞起,血更是撒了一地。 全场肃静! 然后,便是一阵阵欢呼的声音,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主帅军纪严明,爱兵如子,我等钦佩。” 接着全军上下都是这样的声音。 又不知道谁先跪了下去,然后全军士卒,皆是跪伏在地。 山呼海啸... 形容的恐怕就是面前的场景罢。 王生的脸上已经是渐渐露出笑容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新郑古城杀县令 “主帅英明,主帅英明!” 山呼之声,响彻许久,王生把手向前一伸,自然也是要借势了。 “诸位,本帅中军,对诸位是一视同仁的,诸位在军中的尊严,本帅一定会给你们,你们在前面杀敌,功勋自然也是你们的,若是阵前丧命,本帅也定然会将抚恤交于诸位家人之手,如今亦是征伐之时,望诸位与本帅同心协力,以求封妻荫子,光耀门楣!试问诸位,谁不想成为世家子弟一般的人物?” “主帅英明,主帅英明!” 山呼之声再起。 “好了,诸位起身罢,诸位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启程出发!” “诺!” 杀了郑豫祭旗,军中士气一时无两,王生的威望也是一时无两。 王生对着身后的五个偏将说道:“你们下去罢,启程了。” “诺。” 郭勇杜子扬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他们来南营已经是有好几个月了,但是却不及广元侯来几天得到士卒的信任来得多,不及广元侯在军中威望的万一。 如此人物,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卢皓心中亦是如此想的。 军中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见到今日的这一幕,纷纷将心中的别有用心收了回去。 军中的气氛,因为杀了一个郑豫,居然是无限好。 “主公,如此大军,现在已经是可为一用了。” 王生轻轻点头。 “这几日的谋划,算是小有成效了。” 这样的军队,出去打仗才有一点安全感。 若真是乌合之众,那这仗是真的打不了的。 “出发罢。” 王生下了点将台,也是乘上马匹,走在队伍最前列,当然,在军队的前面早有十几只斥候小队绵延出去了。 向前探了二十里有余。 对于这些士卒,果真是好忽悠的。 若是那些世家人也这么好忽悠就好了。 这军中形势氛围,自然是要有人引导的了。 前面引话的人,还有下跪的人,其实都是王生故意安排下去的, 这种做法,其实就是舆论战的做法,与后世公关,有异曲同工之妙。 放在这个时代,也是格外的好用呢。 荥阳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现在,便是要真正的打仗了。 血与火的拼杀,失败了,就是人头落地。 快速行军,先是在日落之前到达管城,暂行休息,之后清晨再次拔寨而出,在天黑之前,终于是到了新郑。 新郑古城便在洧水畔,离长葛,顺流而下,也不过二三十里而已。 此处,已经是豫州的前哨站了。 而长葛城,则是桥头堡。 新郑在上古称“有熊”,轩辕黄帝在此建都。 帝喾时代,新郑为祝融氏之国。 西周时期,新郑为郐国。 公元前770年,郑国将国都从咸林迁到今新郑溱洧水间,仍为郑,历395年,称郑。 公元前375年,韩哀侯灭郑,将国都自阳翟迁于郑城。韩在此立都长达145年。 韩人都郑后在此设郑县,治所在外廓城内。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实行郡县制。 为了区别陕西之郑县,将韩之郑县改为新郑县,从此沿用千年不改。 新郑算是人杰地灵,人才辈出,春秋名相子产、战国思想家韩非、战国著名水利家郑国、汉代军事家张良等皆是出于此地。 士卒在外面扎营,王生则是领着数百人朝着新郑城里去了。 当然,新郑令早早的便在城门口迎接王生了。 “新郑令,拜见主帅。” 王生从马上下来,看了这个新郑令一眼,笑着说道:“不需多礼,先到县衙再说。” “诺。” 在见到这新郑令之前,王生对这个新郑令的信息早就已经是了如指掌了。 这个新郑令名叫董艾,乃是董遇之孙,这个董遇是魏国著名儒宗。 虽然位虽没有到三公,也是做到了大司农,而且董遇在文坛地位却是不低。 董艾父亲董绥也是位至秘书监,也算是颇为地位声名的人了。 董艾出身也算是诗书之家,虽不算高门,但也没有低落到寒庶的地步。 借着祖上庇佑,得了新郑令这个官职,对董艾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 当然,仅仅从这些信息,看不出董艾身上有什么不妥。 但是王生却是知道,这个董艾,是站在齐王司马冏那边的。 不光是在齐王失势之前,这个董艾便多次拜见齐王,各种礼物也是不断送到齐王府上,最关键的是,这个董艾这几日来的操作,便已经是说明他的立场了。 虽然这个董艾自认为自己做的事情还算是隐秘,但是,再隐秘的事情,只要是做了,都是有迹可循的。 尤其王生手上有影楼,早在得到征伐豫州的任命之前,影楼发布的消息,便大多是豫州这一边的了。 新郑令董艾的几次入豫州,便是十分明显了。 当然... 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王生脸上带着笑容,在董艾的引领之下,缓缓的入了新郑。 新郑虽然不如洛阳,但是城内风光,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在其间的。 这个董艾,也是深谙奉承人与伺候人的功夫,不仅嘴上说的话很是让人受用,这带着王生去县衙,也特意是挑了景色美的路线。 雨晴东里草萋萋,绿遍平原望欲迷。 金缕沸音黄鸟弄,锦鞯驼醉紫骝嘶。 露晞垂柳纷连岸,风飐飞花乱点溪。 红紫芬芳游赏罢,归来日落小桥西。 这行军的困乏,不禁也被这美景冲淡了不少。 不过,即便是绕路,但新郑就这么大,新郑府衙还是很快就到了。 王生是行军主帅,这主位,自然是王生坐的了,新郑令董艾则是坐在次位上。 郭勇杜子扬等五个偏将分别落座,刘勇张宾则是站在王生身后。 “自豫州动乱起来,新郑可有出现什么风声?” 董艾虽然摸不着王生的心思,但是现在王生是南征军主帅,自然是他招惹不起的。 “豫州动乱,新郑里面也有些浮动,不过被在下以雷霆手段镇压,现在便也就没有浮动了。” 王生轻轻看了董艾一眼,说道:“我听说这豫州大乱之后,有许多百姓逃难到新郑,不知道可有此事?” 豫州战乱,百姓是最惨的。 胆子大的直接揭竿而起,明地里是为了自己的权益反抗,实际上却是做了齐王司马冏的棋子。 胆子小的,自然是出逃了。 “新郑虽然也有一些,但是人数不多。” “这个人数不多,是多少?” 董艾眼睛闪了闪,问道:“主帅问这些作甚?即便是流民,也无关紧要罢?” “这些豫州百姓,对豫州土地极为了解,若是有人可以充作向导,那自然是极好的。” “原来如此。” 董艾心里微微舒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广元侯是知道很多事情,要来问罪的呢。 “主帅若是有需要,在下现在便可以让那些豫州流民过来,为主帅驱驰。” “这个倒是不急。” 王生轻轻笑了笑,再问道:“新郑筹集的粮草如何了?” 每个城池,都有每个城池的粮草指标。 但是新郑的粮草,既没有交给身为前锋的张弘,也没有交给前线的张光,如今见了他,对这个粮草的事情也是丝毫不提? 董艾不提,王生可不会不提的。 “这个粮草的事情...” 董艾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原本这粮草是筹集得差不多了,但是如主帅所言,豫州流民一拥而上,这粮草,也渐渐不够了,之前筹集的粮草,也被那些流民消耗得差不多了。” 王生眉头一皱,问道:“方才县令还说,这豫州的流民只有一些,人还不是特别多,怎么如今便是改口了?这不是特别多的流民,如何能够消耗整个新郑为南征军准备的粮草?” “这个...” 董艾额头上也渐渐冒起细汗来了。 “我看不是你筹集粮草办事不利,便是从中多有贪慕,本侯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将粮草如数的交到城外,否则,本帅拿你试问。” 王生的咄咄逼人,自然是让董艾脸色都发白了。 但粮草的事情,确实是要他这个新郑令去做的。 “诺。” 两个时辰,从各家粮商中筹集一些,应该是可以达到数量的。 毕竟新郑筹集的粮草,也就一些而已,数量不是太多。 “主帅,这行军劳顿,在下已经为主帅准备了酒席,更有美姬乐女作陪,主帅请。” 对着董艾的殷勤,王生却是摆了摆手。 “先把粮食送过来,再谈这些。” 董艾愣了一下,只好点头。 “那属下这便去。” “本帅便在城外营地等你罢。” “这城外军营条件简陋,主帅如何能受这个委屈,城内已经准备好了上房,我看主帅便留在城中罢。”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我为主帅,应与士卒同吃共住,我住在城内,难道本帅的士卒都可以住在城内?” 王生的这句话,倒是让董艾根本无法反驳。 最后只得是吐出这么一句。 “主帅爱兵如斯,以身作则,董艾佩服。” “这筹集粮草之事,是重中之重,若是搞砸了,便是本帅,也是保不了你的。” “在下明白。” 说完这句话,王生直接起身,在董艾的一路相送之下,出了新郑。 王生出了新郑之后,城门口,新郑县尉看了董艾一眼,问道:“这个广元侯不在城中留宿,可是看出了什么?” 董艾轻轻摇头。 “这广元侯毕竟是寒庶出身,身子骨没有世家子弟那般柔弱,听说金谷园中美人无数,原本石崇的禁脔,如今也是成了他广元侯的床上客,估计是看不起我新郑的美人罢了。” “若是如此,那便好,县尊现在可是要去筹粮?” 董艾也是一脸愤愤。 “这不筹集粮草,又能如何?这个广元侯,倒是难缠,希望广元侯早点去长葛,免得新郑的麻烦,你我也能安心做事。” .... 一个时辰不到,城外的简陋营寨也是立了起来。 铸造营寨是有专门的人负责的。 表面上王生手上只有五万南营士卒,但是若是加上那些后勤人员的话,王生手上的人,早已经超过十万了。 行军打仗,靠的不仅仅是前线作战的军队,更靠的是后勤保障。 “主公明明知道这董艾是齐王的人,方才在县衙的时候,为何不动手?” 王生看了一眼裴行,反而是对张宾说道:“先生,你来说一下。” 张宾微微一笑,说道:“董艾勾结齐王,阻止豫州流民进入新郑,并且使用高压政策,让那些原本想要出逃豫州的百姓心生怨恨,直接加入暴军之中,光是凭借这个罪过,主公便是可以将他拿下了,更不要说这筹集粮草的事情,他也是懈怠了,但主公之所以不在县衙动手,自然是有主公的考量的,首要的一点,在县衙动手,这新郑是董艾的地界,虽然我等数百人入城,但是能不能安全出城,不一定,再者说,如果在这个时候杀了董艾,那新郑筹集的粮草,也就没有了。” 裴行听到张宾前半段的时候,便是明白张宾话中的意思,听到张宾后半段的话的时候,对王生后面的做法,也是知晓了。 “主公是要等这个董艾出城送粮,然后当场诛杀董艾,人粮皆得。” “不错。” 裴行还是聪明的,一点就通。 “新郑是进攻豫州的桥头堡,长葛城可以丢,但是新郑不能出问题,这个董艾是齐王的人,那么我等在前线作战,这后勤粮草,恐怕是根本过不了新郑,若是前线无粮,这仗是根本打不起来的。” 董艾可以宣称齐王偷袭运粮队,借机烧了运送过来的粮食。 若到了那一步,王生便是神仙,也是没法子了。 在营寨中等了一个时辰,董艾与新郑县尉马上便将粮草送了过来。 王生亲自前去,当然,身后是带着数百士卒的。 领队的正是裴行。 只看见双方前一秒还在正常交接粮草,后一秒,这数百士卒全部暴起,当场便董艾与新郑县尉等人诛杀了。 董艾是死都没想到,自己是这样被杀的。 无声无息,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 “裴行,带三千人入城,控制住新郑。” 现在给裴行事情做,自然也是锻炼他,让他在士卒心中有威严。 “诺。” 裴行旋即领命而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董艾,身体上还存着余温。 王生知道,明日,便可以去长葛城看看了。 这新郑的后顾之忧,算是没有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长葛如今已孤城 从杀董艾,到控制整个新郑,其间也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 但对新郑的各个家族来说,新郑的天,已经是骤然改变了。 原本新郑是董艾与新郑县尉控制的,但是现在这控制新郑的县令与县尉,可都是已经死了。 王生让裴行过去,就是将新郑控制住,并且搜集董艾叛乱的证据,再诛杀董艾与新郑县尉的亲信,确保整个新郑都在自己的掌握范围之内。 裴行入城之后,即便是在城外营地,这城内的喧嚣之声,还是可以听到的。 喊杀声,也时有响起。 这也是可以考验南营士卒遵守军规的程度了。 若是心中真的奉行军规,那么入了城之后,最多也是嚣张一些,但杀人抢夺钱财侮辱良家妇女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做。 反之,如果王生制定的十七禁五十四斩没有深入人心的话,那么这新郑中,势必还有乱子生起。 不过... 这样的乱子,王生也乐意见到。 杀鸡儆猴,这鸡,先前只是杀了司马扈,杀了郑豫而已。 这些人的地位高,固然能够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但是,如果不杀几只猴来试试手的话,这些猴子估计以为这军规只会杀鸡,不会杀猴了。 只有不断的敲打,在他们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甚至是条件反射,这军规,才会深深的镌刻在这些人的心中。 巴普洛夫的狗的实验,放在人的身上,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直到凌晨,一脸疲惫的裴行才重新到中军主帐来。 当然,裴行的疲惫是身体上的,实际上,现在的裴行,很是亢奋。 “主公,新郑城中的事情,现在算是基本解决了。” 基本解决? 王生轻轻点头。 “说说具体的情况。” “城中士卒,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至于县尉县令的亲信,也一一找寻出来,只是这个董艾的家室,该如何处置?” 家室? “董艾虽然是叛逆之罪,按理是诛三族的,但是现在我们虽然有了证据,陛下却是没有点头下旨,我看着董艾的家室,还是得从长计议。” 裴行欲言又止,在王生身后,戴渊却是开口说话了。 “主公,此事不妙,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今日主公杀了董艾,他的家人定然是狠不得将主公挫骨扬灰,必不能放过董艾家室。” 这个戴渊,平时白白净净的,这说出来的话,却是比任何人的都要狠。 “只是...总是没有名头,这种违背大义的事情,我不做。” 王生说的不做,是真的不做吗? 当然不是了。 王生所谓的不做,不是真的不做,而是不能让他来做。 换言之,就是要当了婊子,还要把牌坊给立了。 王生是主帅,主帅做事,自然是要刚正不阿,行的正,坐得直。 戴渊也是马上便明白了王生话中的意思。 “主公放心,这董艾家室,自然是要送到洛阳的,只是途中兴许会出现一些意外,这豫州乱民现在也是涌现新郑,董艾家室遇到这些流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王生轻轻点头。 “这样的事情,便不需要来问我了,你自己做决断便好了,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若思去做了。” 戴渊轻轻点头。 “主公便放心将此事交由戴渊,戴渊定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 戴渊自然是有才的,但是在张宾裴行戴渊三人中,反而是他最不受重用。 张宾一直跟在王生身后,做参谋之用,裴行就不用说了,直接去做了代理将军,惟有他戴渊,只有一个军监之职。 戴渊是聪明人,他当然知道王生这样做的意思是什么。 广元侯是还不太相信他,或者不能这么说,或者是想要自己的表态。 现在戴渊如此积极,自然也是为了表态了。 “时候也是不早了,诸位便早点歇息罢,明日我倒是想去长葛城看看。” “诺。” 现在凌晨时分,在古代的作息来说,可以说是深夜中的深夜了,当然,在后世,这只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 不过,在适应了古代的节奏之后,到了这个时间,王生也确实是困了,累了,乏了。 这一日来又是行军,又是动脑,即便是王生,也是累极了。 当然,行军也是极为锻炼人的事情。 在洛阳的时候,即便是王生怎么晒太阳,这皮肤都是白净白净的,身上虽然有也肌肉,但这肌肉也并不明显。 行军几日之后,最明显的,就是这皮肤已经是黑了几度,身上的肌肉,也是明显了许多。 从原来的世家子弟的模样,朝着猛汉的方向进发,身上的男人味,是增加得越来越多了。 ..... 次日。 军营的操练声也是传了过来,王生则是早早的就起来了。 不过,比王生还要早的是,在中军主帐外早有人等候了。 这个等候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裴行。 “若思?大清早的,你杵在我这里作甚?” 裴行脸上露出严肃之色,说道:“主帅,昨夜三千士卒入了城后,有十个人犯了军规。” 十个人犯了军规? 呵。 果然如此啊! 这十个人,是没有把他王生三令五申的规矩记在心里面啊! 如此的话... 王生眼睛闪过一丝寒芒。 对于这些人,王生当然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过... 三千人中,只有十个人犯了事,也说明王生的军规其实也是深入人心的。 当然... 如果这犯了事的十个人不处置的话,将来犯事的就不止这十个人了,而是二十个人,三十个人,甚至是更多。 要将这十个人作为鸡,狠狠的杀给那些猴看。 犯一次,那就杀一次。 “这些人,都犯了什么罪?” “其中七人都是玷污了良家妇女,有两人是抢夺财物,最后一个人,是害了人命。” “哦?” 这是什么事情都有了啊! “将这十人拖到行刑台上处死,尸体吊在营寨门口三日示众。对新郑损害的百姓,用他们的抚恤进行赔偿,另外,算他们战死沙场,不算被军规处死。” 在这方面,王生也是心软了一些。 虽然这些人的抚恤是没有了,但起码名声还在。 不要小看这名声。 若是在战场上犯了军规而死。你家里人非但收不到朝廷抚恤,反而是家人还要受罚,但战死沙场,那就不一样了。 基本上的福利,还是有的。 正午时分,十个人在行刑台上当众处斩。 不过这件事情就不是王生亲自去负责的了,王生将此事交给了裴行去做。 “诸位,主帅三令五申,军规军法如王法,就像是你们每天必须吃饭,每三日必须吃肉一般,都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每个人都要遵守,这十个人,昨日不准守军规军法,如今已然伏首,他们的尸体,还要挂在营寨门口三日示众? 诸位想一想,诸位看一看,这便是你们日后的下场,犯了军规,莫说是军功,便是原本战死沙场的抚恤,都不会交到家里人手上,主帅仁德,念这些人只是第一批犯错的人,所以格外开恩,让他们的死当做是战死沙场,但若是今后再有人犯,那便是下场如逃兵一般的,我希望诸位引以为戒,不要让今日的事情,再次发生。” 说完,裴行挥了挥手,马上有士卒上前将形形态上的尸体收捡,绑在木棍上,放在营寨门口示众。 没有什么教训,是比血淋淋的更加震撼人心了。 没有什么军法,比挂在营寨门口的尸体更加有威严了。 在这个时候,这些士卒都知晓了一点。 那便是这军规,是绝对不能犯的。 待尸首都挂好了之后,王生也去营寨门口看了一下。 十具尸体挂在营寨门口,便是白天看过去,都觉得阴森,要是晚上的话,那当真是鬼故事现场了。 王生轻轻摇头,马上也是回到中军主帐了。 非是他冷酷无情,而必须得如此冷酷无情。 军中非是其他地方,一旦是军法没有了威严,那你这支军队,也是没有了灵魂。 没有军纪军法的军队,自然就是乌合之众了。 王生的手段虽然残忍,但却能最直接,最有效的警告那些士卒,军法的威严,主帅的威严。 虽然做法偏激,但现在,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方法了。 回到中军主帐,王生略略算算时间,张弘也应该是要到了。 张弘是前锋,但若是到了长葛,接到了他已经到新郑的消息,自然也是会转到新郑来的。 长葛城并非大城,容纳个一两万人还没什么问题,但若是七八万人,十几万人,这种小城,是万万受不住的。 王生想要去看长葛城,却不着急带兵去长葛城。 王生的等待没有多久,张弘果然是到了。 “末将张弘,拜见主帅。” “将军请起。” 王生上前拖住张弘的手,将他慢慢的扶了起来。 张弘穿着一身玄甲,当真是英武不凡。 “坐罢。” 众人坐定,王生也是开始发问了。 “你去了长葛,长葛如今如何了?张光将军还算顺利?” 听到王生这句话,张弘脸上却是露出严肃的表情出来。 他看到这中军主帐都是自己人,也换了一个口吻。 “主公,长葛城现在的局势,是不容乐观的。” 说完这句话,张弘马上给王生分析起来了。 “张光将军驻兵一万在长葛城,然而长葛城并非是坚城,论起城高墙厚,不如长社,更不如颖阴,许昌,若是进攻的话,倒也没什么,但是现在齐王在长社城下聚集了数万士卒,后面还有源源不断赶过来的暴乱百姓组成的乱兵,每一日,长社城下的军营都会扩张一分,而我们进攻的胜算,也就少了一些。” 王生眼神闪烁。 “那为何不早先出击?” “早先长社便已经有重兵把守了,再者说,张光将军手上只有一万人,即便是将长社攻下了,但已经太过于深入豫州了,一旦被围,就是孤城,实际上,现在的长葛城,其实与孤城没有分别,在末将出来之前,长社的军营便开始朝外扩张了,看起来,就是要合围了长葛城。” 有豫州乱民加持,现在的齐王手上控制的士卒,那就太多了。 在这个时候与齐王硬碰硬,这无异于是在找死。 这样的事情,王生肯定是不去做的。 但.... 不如此做的话,便要张光撤出来,那豫州的桥头堡也是丢了,这一点,也是王生接受不了的事情。 “正面强攻,看起来是不奏效的了,那便等罢。” “等?” 张弘愣了一下,连忙摇头说道:“主公,这可等不得,再等下去的话,这长葛城便真的是孤城了,皆是大军围城,便是城中士卒再是勇猛,大象也是会被蚂蚁咬死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在这个时候,要等许昌的内应动手。” 王生在许昌,有两个内应。 一个已经是很清楚了,潘岳,另外一个,说实话不是王生的人,而是皇帝的人。 当然在这个时候,也是可以为王生所用的。 “只是,许昌的内应,缘何有这个能力?” “那将军的意思,若我等不等,该如何做?” “主公大军已至,当星夜兼程,与长葛城两万大军合势,共击长社。只要长社一破,许昌便是直接袒露在我等面前,长社一破,颍川便也就破了一半了。” 王生轻轻点头。 “你说得自然也是有道理的,但是,从你的话来说,这长社城下原本就有许多士卒,加上暴乱百姓,合起来最少有十万,甚至不止,如此多的人,我们只有七万士卒,且精锐只有你们两万,如何击之?若长社久攻不下,齐王定然在别处调兵遣将,于长社形成合围之势,最后就是瓮中捉鳖了,长葛城若是被围,尚有新郑大军援救,若我等一起在长社,谁来援救我们?” 王生这一番话,驳斥得张弘哑口无言。 但凭空等待,也不是张弘的作风。 “长社人虽多,但不是精锐,强兵破之,再多的暴民,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你若是不愿意等,我再给你一万人,三万人去攻打长社,试试守军成色,若真如你所言一般土鸡瓦狗,我当即派大军前往,若难以攻下,便立即撤退。” “主公,张宾倒是有一个计谋。” 就在王生玉张弘争论的时候,张宾却是在一边说话了。 第一百四十章 王颖出洛王伦隐 “先生的方法是什么?不妨直说?” 张弘见到张宾有计策,马上发问了。 “其实这计策也很简单。” “此话如何说?” “将军自然是熟知军略的,对于战术一类,更是精通,但是将军想过这一点没有?这暴乱百姓组成的乱兵,人数虽多,但也是要吃饭的,也是要消耗军粮的,长社城下的乱民数量越多,豫州消耗的粮草就越多,豫州虽然是富裕之州,但也禁不起这样的消耗,若是数万人还好,若是十多万人,恐怕粮草就捉襟见肘了,是故,该着急的其实不能我们,而是齐王他们。” 张宾的一番话,马上让张弘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用力的拍了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的感叹道:“如此粗浅的道理,我当时居然没有想到。” “将军日理万机,考虑的事情多了,便会如此,百密一疏。” “只是...” 张宾的话虽然是给了张弘另外一个思路,当时如何打破乱局,还是没有一个很直观的办法。 齐王确实是负担不起太多士卒的粮草,他拖不起。 但是... 到合围长葛城的这段时间,齐王还是拖得起的,况且这豫州,还是富裕之州,粮草这类东西,是最不缺的。 更何况张弘早前就知道齐王已经是将颍川首富王处穆的家都给抄了,期间粮草财物,更是不计其数。 这是齐王先没粮,还是长葛城先失守,此事还真不好说。 熬... 不一定熬得过齐王。 “只是长葛城若是被围,恐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 “自然如此。” 张宾摸了摸自己不长的胡须,说道:“我们也不是直接与齐王拖,明日将军出击,可不去进攻长社,长社守军众多,且齐王精锐定然不会出来守城的,守城的定然是暴乱百姓,这些暴乱百姓,死多少,其实对齐王都不会伤筋动骨,反而是我们会损失颇多。” 攻城,原本就是损失很大的一种战法。 你去打长社,齐王估计嘴都笑歪了。 “不去攻打长社,那去打哪里?” “洧仓。” 王生马上明白了张宾的意思。 “不错。” 张宾笑着说道:“洧仓在长社之后,鄢陵城南,洧水河畔,离长社,有二十里地,将军可以佯攻长社,吸引齐王大军主意,然后主力突袭洧仓,洧仓一破,便烧光洧仓粮草撤出。” “洧仓乃是颍川最大的粮仓,也是豫州有数的粮草,洧仓一破,齐王粮草瞬间告急,在这个时候,齐王的选择便很少了,一个是选择暂退,退出颍川,让襄城郡汝南国等地筹粮,徐徐图之,第二个选择,便是速战速决。” 张弘重重点头。 “若是齐王暂退颍川,我等便可以乘胜追击,一举收复襄城郡颍川郡,若是齐王选择速战速决,我等便避而不战,拖死齐王!” “将军明智。” 张弘连忙给张宾行了一礼。 “哪里是张弘明智,是先生大智,事不宜迟,我这便回长葛。” “等一下。” 王生在案牍上提起纸笔,简单的写了一封信,然后交给张弘。 “明日你偷袭洧仓的时候,记得将这封信,派人偷偷送到许昌陈府,记得,找几个不靠谱的人。” 找不靠谱的人? 张弘愣了一下,旋即明白王生的意思。 “这是主公的离间之计?” “这是我给内应的一个发挥的机会。” 陈匡陈规如今已经不受齐王信任了,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还要逼得陈匡陈规走投无路。 只有他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投诚。 即便陈匡陈规不投诚,失去陈匡陈规的齐王,其实也是自断了一臂。 对王生来说,不管是哪一点,这封信送出去,他都是不亏的。 我王生,可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的。 “如此,那属下便去长葛了。” 王生轻轻点头。 若是这个突袭洧仓的事情成功,那么,豫州之战,也算是来了一个开门红了。 到时候齐王无粮,那些被他聚起来的乱民马上会反他。 届时,齐王是自顾不暇了。 “将军一路小心。” “诺。” 看着张弘渐渐在眼前消失,王生也折返回去了。 下一步要如何对豫州出兵,得看明日战后的结果。 若能成,一切好说。 若不能成,这攻伐豫州的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 王生自然是希望对齐王的战事速战速决的。 但是... 能不能速战速决,有时候并不是取决于他一个人的。 而要看事情的发展,也就是大势。 大势洪洪,人在其中,即便是如诸葛孔明一般的人物,也是得随波逐流,更逞论王生自以为是不如诸葛亮的。 等罢。 .... 洛阳。 成都王在成都王府之中,现在已经是穿着一身戎装了。 今日,他便要出洛,去邺城以北,上谷郡,将他的军队收编回来,顺便替皇帝将邺城收回来。 此行,可谓是责任重大。 “大王,似陛下这般多疑的人,他可是全然相信了?” 成都王摆弄着自己腰间的履带,轻轻摇头。 “不知。” 现在皇帝的心思,他还真的很难捉摸,这个不知,是真的不知。 “大王此去,可得想清楚。” 卢志在一边缓缓说道:“若大王一心为陛下着想,自然是要得罪齐王的,收邺城,便也就是与齐王决裂了。” “莫非你要本王站在齐王那边?”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卢志重重摇头,说道:“齐王现在声势浩大,但却没有大义,宇内之人,皆以为其乃谋反,如今广元侯前去,虽然有隐患,但应该是成不了势。” “以我对齐王的了解,他定然是要誓师清君侧的,然则现在陛下身边,广元侯虽然是他最重用的臣子,但却没有多少劣迹,想要清君侧,杀广元侯,估计也没有多少人响应,至于陛下身边其他人,便更不好拿来做清君侧的对象了,恐怕这也是齐王耽误时间到如今的原因。” 后世齐王起兵,是打着诛杀孙秀的名头去的。 那个时候孙秀嚣张跋扈,在洛阳,便是害死了石崇潘岳等人,与他结怨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是故齐王一起势,那些与孙秀有仇的,便纷纷响应。 但现在与广元侯有仇的人,却是不多。 这也是王生聪明的原因。 若是这新土地税的事情是王生负责的话,恐怕这齐王便纷纷朕要以诛杀王生的罪名起兵了。 在这个时候,名声正义是很重要的。 正义之师,士卒才会跟从,百姓才会拥戴。 “我前去幽州,时间还是有的,这段时间,便看看形势如何了。” 成都王对皇帝,自然不可能是忠心的。 在皇帝与齐王之间,成都王自然是偏向皇帝的。 但是... 也不完全是偏向皇帝。 若皇帝没有削藩之意,他自然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可惜,陛下心里的想法太多了。 若是一削藩,他成都王是第一个逃不了的。 曹魏诸王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若是如曹魏诸王一般,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简直就是被囚禁一般,是犯人,而非宗王。 “赵王的事情..” 司马颖轻轻摇头。 “赵王自讨苦吃,居然敢将手伸入后宫,陛下没有对他重罚,还是看在他宗室长辈的份上,这赵王,我们不用管他。” “另外一件事,便是关于广元侯的事情。” 关于广元侯的事情? 赵王微微愣住了。 “与广元侯,又有什么干系?” “广元侯如今深受陛下重用,如今他掌兵出征,此时正是对付他的大好时机。” “只是广元侯,我们也没有他多少把柄。” “如何会没有把柄?已故的霸城侯司马诩之死,听说与这个广元侯有关?” “哦?” 当今的皇帝,当时还是太子的时候。 司马颖想了一下,还是重重摇头。 “还是不要在此事多做文章了,要做文章,也不能要我们来做。” 那个时候,当今陛下还是太子,广元侯杀霸城侯,说白了也是为了皇帝。 现在你把这个事情捅出来,皇帝也是不会让罪名扣到广元侯头上的,反而是这些上奏的人,以及这背后的人,会受到皇帝的清算。 现在的广元侯,还是深受皇帝信任的。 “赵王他的死了儿子,他尚且稳得住,我们自然要比他更稳得住了。” “大王所言极是。” “你便留在洛阳,一有风吹草动,便快马送信过来。” “诺。” 成都王出洛,自然是要有一个信得过,并且能力够强的人留下来了。 在王生那边,能力最强的,也最信得过的,其实就是张宾。 但可惜王生手底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若是张宾留洛,王生前线打仗,这个智囊便是少了有一大半。 张宾可以说是王生的第二大脑了。 再吩咐一些事情。 一身戎装的成都王便也启程了。 他带着两百士卒,只带了五日的口粮,便朝着城南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次,他是要走水路。 从洛水一路到黄河,再到借道漳水,一路向北,到达上谷郡。 射声校尉石统与他的五万大军,便驻扎在上谷郡。 从洛阳到上谷郡,即便路途多借水路,但是一去,没有一个月,恐怕是很难到的。 若是快一些的话,或许二十日,半个月。 但是一来一回,肯定是要两个月的。 这两个月的事情,自己可以听到的消息,就太多了。 届时,才是做抉择的时候。 成都王司马颖带着自己的亲兵顺水而去。 而在赵王府。 赵王司马伦整日犬马声色,整日不是与美姬作伴,便是服散酗酒,像是极不得志一般。 原本司马遹还派了人去监视赵王,但是见到赵王整日如此,皇帝司马遹干脆也不去监视赵王了。 这个赵王狼子野心,反正自己是不会去用了,现在之所以还留着这个赵王的性命,除了顾忌宗室们的反应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在这个时候若是杀了赵王,那么成都王收回邺城的事情,恐怕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在皇帝看来,如果能够以一种近乎没有代价的方式收回邺城,那自然是最好的。 没有邺城方面的压力,皇帝也可以将所有的精力暂且放在豫州齐王这边。 至于益州那边... 司马遹已经是让扬州等地去围剿益州了。 虽然不一定能奏效,但也不会让这益州的贼人有闲工夫来休养生息。 齐王之后,便是益州。 益州之后,便是并州。 并州之后,便是世家,世家之后,便是宗室。 在将来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事情,司马遹都已经是想好了。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做成这些事情的时间尽可能短。 他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要成为大晋的汉武帝,可不容易呢。 当然... 赵王犬马声色,也不全是犬马声色,或者说,是他装出来的犬马声色。 酗酒之后,赵王醉倒房中,在暗间里,孙秀却是缓缓走了上来。 而原本醉红了脸的赵王,刹那间双眼便恢复清明,原本的醉意,也是消失殆尽。 “俊忠,你来了,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赵王府也是有通向外面的地道。 赵王虽然是在赵王府中犬马声色,但是,对于洛阳的消息,他可是每日都在掌握之中的。 “大王,成都王已经离洛了,至于其他的,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了。” 司马伦轻轻点头。 “这个司马颖,明明与本王是同一艘船上的人,却连声援都不为本王声援,害的本王困据王府,真是可恶。” “大王。” 孙秀眼珠一转,话还是问了出来。 “陛下如今将大王困在王府,可是怀疑大王了?” 怀疑? 司马伦愣了一下,马上摇头。 “不可能!” 他思虑片刻,又是摇头。 “要是陛下真的怀疑本王,早该杀了本王了,何至于仅仅是轻罚?” “或许是孙秀想得太多了。” “先不说这个了,现在广元侯出征,正是对付广元侯的大好时机,他杀了我儿,这个仇,本王不得不报,御史台那边,你多去走动,另外,琅琊王氏那边,也可多多走动。” 广元侯虽然姓王,但毕竟不是琅琊王氏的那个王。 现在广元侯得到的宠幸,与琅琊王氏其实是冲突的。 广元侯身上的圣宠,完全可以放在琅琊王氏子弟上去的。 所谓墙倒众人推。 从中推波助澜,想来王衍是不会拒绝的。 可惜... 在这个时候,司马伦马上又愤怒起来了。 要是羊献容那个贱人现在可以为我所用,那对付广元侯,就再容易不过了。 哼! 给本王等着。 等本王起势,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于折磨女人的方法,赵王的手段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只是稍微一想,便有十多种浮现在脑海当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声东击西破洧仓 次日傍晚。 长葛城。 长葛城数日前才有战斗。 墙壁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但与初来时的残破墙垣不同,现在的长葛城,不仅是城墙加厚了,整个城池也变大了不少。 原本的旧城,现在只能算是内城了。 外城的土坯虽然简陋,但却是可以作为防守的第一道屏障。 也可以将内城保护的极好。 在内城与外城之间,拒马,陷阱层出不穷... 张光不仅是擅长攻城,对守城之事也颇为擅长。 但他知道这长社不可攻的时候,剩下的时间,便都是在考虑如何守城的。 他在考虑,也将考虑好的事情做了下去。 不过... 今日,明显不是守城的时候。 “张光将军,出发罢。” 张光轻轻点头。 “阁下去偷袭洧仓,我便去佯攻长社了。” 张弘轻轻点头,却是说道:“将军且慢,我有一物,主帅要我交给你。” 说着,张弘挥了挥手,当即有两个士卒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上来。 “此物是主帅发明的神雷,威力巨大,如同惊雷一般,将军虽然是去佯攻长社,但是这个阵势,自然是要做足的。” 张弘简单的介绍这神雷的作用,张光听完之后,都开始摩拳擦掌起来了。 “这神雷,当真有此威力?” “当然,我会留十个人专门负责使用这神雷,神雷珍贵,且威力巨大,便不能在城中展示了。” 张光轻轻点头。 “我对主帅的神雷,倒是好奇得很。” “到了长社,你便明白了。” 长葛城中有三万人。 留下了三千守城,另外的两万七千人,七千人去佯攻长社,两万人奔袭洧仓。 至长社五里,张弘两万人便就在原地等候了。 等到长社那边打起来之后,张弘才可带人乘乱出击。 而且,在张光他们打起来的时候,这天,也差不多黑下去了,夜晚行军,这隐秘性才会好一些。 张光带着自己的士卒刚要去攻城,但是他想了一下,却是停住脚步了。 “我在长社,不过是佯攻而已,主帅的神雷若是都在我此处,岂不是大材小用了?你攻打洧仓,刚好用这神雷来破洧仓大门。” 张弘哈哈一笑,摇头说道:“你有一箱神雷,我亦是有一箱,足够了,倒是将军佯攻长社,可要见好就收,长社如今有齐王大军,若是陷在其中,便是只有等我回军支援了。” “你且安心。” 张光轻轻一笑,说道:“佯攻我还是会做的,攻城拔寨的事情,以我这七千人,也攻不了什么城,只是在长社外驻扎,等里面的人出来而已。” 敌进我退,敌攻我逃。 只是佯攻的话,张光可不会选择去硬碰硬。 他手底下的士卒,可是金贵得很。 “既然如此,那便祝愿将军马到功成。” “阁下亦是如此。” 既然是军中之人,自然也没有女人家的那种扭扭捏捏。 张光马上带着七千人去了长社。 过了半个时辰,只听见远处震天价响的鼓声,张弘便知道,现在就是出击的好时候了。 两万人人数众多,其中有五千骑兵,自然是乘着现在混乱的时候,朝着洧仓的方向奔驰而去。 这骑兵,是突袭洧仓的主力,剩下的一万五,是在路上接应,以及若是洧仓久攻不下,这一万五千人,就可以挡住长社方面的援军,为偷袭洧仓的骑兵争取时间。 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条不紊。 ....... 此时的洧仓,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这次战役中心,反而长社城中,众将都慌乱起来了。 镇守长社的,乃是范阳王司马虓。 范阳王司马虓与齐王苟且,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了。 尤其是在皇帝削藩之意渐起之后,他马上便给自己谋了一条后路。 现在齐王起势,也是他最好的时机。 因此他调了封地五千人到长社,掌管如今长社十万大军。 “报!” 长社城县衙大堂,如今是作为了范阳王司马虓的中军主帐。 “前方是贼将张光前来攻城。” 张光。 不心思守住自己的长葛城,反倒是敢来攻打长社? 现在长社城中,可是有十万大军的啊!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可有看到广元侯?” “看旗帜,只是张光本部。” “那可知道张光带了多少人过来?” “城下火光连绵,恐怕有三四万人。” 三四万人或许没有,但是张光准备了三四万根火把。 要的,就是气势。 三四万人? “很好,很好。” 司马虓冷笑一声。 “那广元侯带来的人,也不过七万,如今三四万已经在长社城下了,若是将这三四万击败,那么这所谓的南征军,势必元气大伤,再想来攻伐长社,那就已经是白日做梦的事情了。” “不!” 司马虓摇了摇头。 “若这长社城下三四万人被破,那么,这攻守之势易矣,我军携大胜之势,定然可以乘胜追击,收回长葛,打下新郑,甚至兵锋直到荥阳。” 而若是将荥阳也攻下来的话,那么,洛阳,就像是没有穿衣服的美人一般,对于他们这些猛汉,相当是一点屏障都没有了。 到时候,这天下的秩序,也要被修改了。 当然... 想法是好的。 但是关键,是如何将这长社城的三四万人吞下去。 “茂双。” “末将在。” “你带一万人,出城迎战。” “诺。” “赵四。” “俺在。” 范阳王司马虓瞥了这个回答的人,虽然是有所掩饰,但这轻蔑之色在场的人都能看到。 这个赵四,不过是贱民而已。 乘乱起势,没想到赵王还真给了他一个裨将的称谓。 野鸡飞上枝头,马上变成凤凰了啊! “你带着你的人,从东门西门出击,围住张光贼军,不能让他们跑了。” “是。” 吩咐下去之后,茂双与赵四便也就下去了。 接下来,便是看结果了。 茂双带的一万人,可都是精锐,而赵四带着三万人,虽然不是精锐,只是乱民而已,论战斗力,连新兵都不如。 但是,缠住张光的人,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当然,他派出的人,可不止这四万。 在远处,原本去布口袋阵,要将长葛城吞下来的士卒,以长社为中心,形成一个包围圈,势必要将这三四万人留下来。 茂双带着一万精兵率先冲了出来。 张光看着,连忙吩咐旁边正在摆弄神雷的士卒。 “你们快一些。” “诺。” 火把将神雷的引线点燃,投石车准备,马上将神雷扔到城门口。 嘘嘘嘘~ 引线燃烧。 茂双远以为扔过来的是什么石块,不想只是这么个玩意。 虽士卒有所伤亡,但也只是个别而已。 “张光贼将,快快出来受死!” 只是他这句话刚一喊完,天就亮了。 现在是晚上,太阳不可能马上出来,之所以是天亮了,是那些神雷,化作一个个小太阳,爆开了。 轰轰轰~ 那场面,当真是神罚一般。 这神雷,已经是王生改良的3.0版本了。 论起威力来说,已经是很大了,最关键是,这神雷里面有许多铁屑。 一旦炸开,即便你没有被炸死,也会被爆开的铁片插死。 一时间,城门口哀嚎遍地。 而身先士卒的将军茂双,更是当场阵亡。 场面一片狼藉。 神罚的场面,让后面的士卒瑟瑟发抖,一个个都想朝着后面索缩回去。 在这个时候,张光马上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 “跟本将军冲!” 这些士卒现在六神无主,杀他们,与杀只鸡没有什么区别。 加之他们是出城的序列,后面的人朝着外走出来,外面的人则是要往里面缩。 结果就是被卡在城门口了,进退不得。 两军瞬间交接。 偏偏在这个时候,城门上的士卒还不敢射箭。 这箭射下来,伤的多的可能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场面一度非常血腥。 但张光也知道现在不是杀红眼的时候。 现在已经是捡了好处了,够了。 “将左耳割好,再等这长社敌军出来。” 话是如此,但张光是带着自己人麻溜的跑了。 没有人敢追过来。 神雷的威力,也让城中的士卒瑟瑟发抖,以为自己是犯了神怒,哪里还敢追出来。 城门口的战况,很快传到范阳王耳中。 “该死!” 哐啷~ 司马虓刚刚给自己倒了一杯美酒,准备听着前方的好消息,结果你告诉我这是坏消息? 他狠狠的把手上的酒樽扔下去。 什么天降神罚? 什么茂双直接就死了? 这才过久,大将就战死了? 范阳王眼神闪烁。 “现在夜黑,出击太过莽撞,等天亮了再来,去知会那些回围的士卒,让他们先停下来。” 敌人的凶猛程度,实在是超过了司马虓的想象。 不过他现在还是有优势的,就是人多。 现在敌暗我明,先搞清楚对面的状况再来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司马虓兵书,也不是白读的。 而司马虓的这一手,却正中了张光的计。 长社不动,那么张弘那边,就太好打了。 快马急行军。 二十里地,一个半时辰便到了。 张弘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可以听到洧水哗啦啦的声音了。 而远处高大的洧仓,也已经在望了。 一排排仓房已然在目,张弘不客气,直接发起了冲锋。 砰砰砰~ 马蹄声踩在大地上,让整片大地都颤抖起来了。 在这个时辰,洧仓的灯火也早就熄灭了。 洧仓在长社之后,齐王没想到王生他们会打他的主意,只是在洧仓驻守了一支千人队伍。 还不算是精锐。 驻扎在洧仓的,基本上都是养老的,洧仓,可以说是齐王心中的第二线了,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最安全的地方,却也是出了问题。 马蹄震天,也惊醒了守卫的士卒。 他们半梦半醒之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骑兵已经是在眼前百米处了。 而骑兵冲刺,最后一段距离,也是最快的。 携带者无比的动能,这也是为何骑兵冲锋的时候势不可挡的原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看见前面冲锋的骑兵手上拿着一个个燃着的黑球,引线燃烧的火光,在漆黑的夜晚变得非常明显。 抛! 燃着火光天下降神雷一般的的黑球狠狠的甩在洧仓高大厚重的仓门上。 只听见轰轰轰的巨响。 如同天雷现世,整片天地都开始摇晃起来了。 大门也被冲击而破。 没有大门的洧仓,就像是刺猬没有了针毛一般,任人揉捏。 骑兵顿时长驱直入,见人就杀,逢人便砍。 一路上是血花不断。 那些刚刚从睡梦中起身的士卒,身上的甲胄还没有穿好,便被一拥而上的骑兵砍杀。 开仓,倒油,放火。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张弘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对着身侧的亲卫说道:“传令,将粮草烧完之后便快速撤离。” 洧仓离鄢陵十多里,离许昌也只有二十里地,真的等许昌鄢陵的守军反应过来,凭借着自己手上的五千骑兵,被拖住了,可真是一点生路都没有了。 尤其是这洧仓烧起来,在夜黑之中,就像是一个巨型火炬一般,便是远在二十里开外的许昌,都是能够看到西面是红彤彤的一片。 潮水一般涌来的骑兵,亦是潮水一般回撤。 而在另外一边,长社的范阳王终于是意料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尤其是他的士卒禀报城外有许多插在地上的火把之后,范阳王马上便知道自己被骗了。 而在这个时候,鄢陵许昌的斥候飞马来报,将洧仓被偷袭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范阳王人差点没气晕过去。 “敢深入洧仓,我看着张光是不想活了,来人,贼军偷袭洧仓,定然还在颍川地界,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诺。” 当即有士卒领命。 而在这个时候,张弘确实没有到长社。 不过长社的军队想要去围剿张弘的骑兵,显然也是无稽之谈。 在长社外,早有士卒埋伏其中。 长社大军一到,瞬间被埋伏得损失惨重。 而在张弘到了战场的时候,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当然,大多是长社守军的。 张弘坐下战马踢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 今日战局不错,但也不能拖住了。 拖住了,对他们没有好处。 “退。” 步兵先撤,骑军殿后,旋即骑军再撤。 宛如秋风扫落叶,张弘张光等人全逃了,只留下一地的尸首,无声的控诉着战争的残酷。 ....... 求订阅,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第一百四十二章 洛阳城中风波起 次日正午。 王生便马上得到了前方的消息。 大胜! 打了一个开门红! 太好了! 这个时候,王生脸上的笑容是止不住的。 洧仓一破,原本齐王努力营造出来的主动局面,顷刻间就转变成了被动了。 而且这个被动的局面,还不是很容易就能扭转的。 毕竟这洧仓里面,储存着齐王八成的粮草,现在八成的粮草被烧,齐王即便是再厉害,也是变不出粮草来的。 当然... 如果要是坚持,也并非是坚持不下来。 但要向世家下手。 世家家中,粮草肯定是有的。 但是... 在战乱年代,粮食就是硬通货,世家之中,有这么多张嘴嗷嗷待哺,怎么会将自己的粮草全部送上去? 齐王要是敢对世家下手的话,这仗都不用打了,自己就先乱起来了。 除了向世家下手之后,还可以向百姓出手。 不过,且不说百姓手上的粮草原本就不多,即便是有,你可以拿,可以抢,届时就是犯了众怒了。 这乱民成军,见到你齐王如此剥削自己,那还不反了? 不管是对世家下手,还是对平民下手,这两条路,齐王都是走不得的。 但现在,短时间内已经没有第三条路了。 去其他地方筹粮? 这是需要时间的。 毫不客气的说,现在的齐王,已经是被王生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了。 等到傍晚的时候,张弘与张光两人皆是到新郑述职。 中军大帐之中,两个七尺有余的将军对着王生半跪下来,说道:“启禀主帅,此番出击,大破洧仓,杀敌三千余人,损伤一千,可谓大获全胜。” 王生重重点头,直接是从主帅上站了起来。 “二位乃是猛将,此次大破洧仓,二位功勋,本帅即日便上报陛下,对三军的嘉奖,亦是不日抵达。” “谢主帅。” 有王生亲自上奏请功,想来陛下的赏赐是不会少的。 果然... 当兵的是要在乱世之中才有一点前途的。 这要不是在乱世,哪里有仗给自己打? 这要不是乱世,哪里有人给自己杀! 两位虽然都是有封号的将军,但是爵位却是不高。 军职这种东西,是不能传给后代的,能够传给后代的,当然是爵位了。 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封爵,是最想要的。 而现在,显然是朝着封爵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步伐。 “主帅,洧仓告破,齐王必定疯狂,届时,长葛城不一定能够守住。” 最初的兴奋之后,张光马上开始担忧起来了。 齐王的粮草被烧了,若非撤出颍川,那便是要速战速决! 而速战速决,便是要死攻长葛了。 以齐王现在的人数优势,虽然粮草不多,但是... 给他个几日,这长葛城未必攻不下来。 尤其长葛城并非是什么坚城,即便是张光在其中做了很多的布置,但是对于齐王的人数优势,这些布置,都可以说是相当于没有。 几许砂石,可以填补坚实的大坝,让大坝更加坚固,挡住崩腾洪流。 但若这大坝原本就不坚固,你即便是在上面做再多的布置,这结果也是一样的。 在激流冲击之下,这原本豆腐渣的工程,不会因为外表的华丽而变得坚固。 长葛城,根基毕竟是太差了。 “不错。” 张弘也在后面应和。 他是去过长葛城的,长葛城的防御,他也是心知肚明。 “若是齐王真的不顾及损失,长葛城,真的很难守住。” “二位说的都有道理。” 王生双手放在面前的几案之上,脸上露出严肃之色。 “长葛城虽然有三万守军,但是毕竟是城池不坚,很难坚守。” 对于这种要想办法的事情,王生自然是要集思广益了。 “先生,你可有什么看法?” 张宾在一边听着王生与张弘张光三人的交谈,思绪早就在心中暗自酝酿了。 “启禀主帅,张宾觉得,城可以守。” “为何?长葛城可并非是坚城,只需要些许投石车,这城墙便如同纸糊的一般。” 张弘张光两人也对张宾投向疑惑之色。 不过两个人眼中的疑惑之色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张光眼中的疑惑之色,那就是完完全全的疑惑。 对于张宾,他虽然有所耳闻,但毕竟张宾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让他心悦诚服。 张弘眼中虽然也是疑惑,但这疑惑是带着好奇的。 张光不知道这突袭洧仓的事情是张宾提出来的,但是张弘知道这个想法可是张宾提出来的。 这样的谋臣,不说话就罢了,只要一说话,自然是有好计谋出来的。 “齐王人多,这是齐王的优势,齐王粮少,这是齐王的劣势,在下想问诸位,齐王的优势还有哪些,齐王的劣势还有哪些?我军有什么优势,我军又有什么劣势?” 一味的说可以守与不可以守,都是要有依据的。 而张宾这个问题,就是要让在场的人说出这些依据。 两方面的依据对比,便知道可不可以守了。 张光斟酌片刻,说道:“齐王优势自然还是有的,此地是豫州,对于豫州,周围地势,我并非熟知,而齐王手下士卒,大多是豫州人士,对豫州的地形,自然是比我等熟知的,在地利上面,我等便是不如齐王了,而要说齐王的劣势,那就多了,现在齐王无粮,无粮便军心涣散,加之洧仓一战,已经是大大的激励了我军士气,打击了齐王贼军士气,再加上,齐王手底下人虽然多,但是精锐毕竟是少,两相对比,我倒是认同军监的想法,长葛城,应该是可以守住的。” 士气,在这个时候,其实是很重要的东西。 曹刿论战对士气对战斗的影响,已经是做了很好的阐述了: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张光说完,张弘也在一旁开口说话了。 “张光将军所言不错,不过我倒是有几点是需要补充的,士气方面,我们胜于齐王军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加之我军军纪严明,赏罚分明,即便是南营士卒,也可以以一当十,勇猛非常。而齐王军中,不管是乱民还是原来许昌宛城守军,皆是雇佣士卒,打仗也没有太大的动力,战斗力亦是不如我军。” 这便是军纪的作用,这便是赏罚分明的作用了。 王生脸上露出笑容出来。 “二位所言,皆是不错,看来二位都是赞同先生守城的意见了。有一点本帅需要言明,所谓齐王的人数优势,不过是借助了豫州的乱民而已,这些豫州乱民,因为齐王故意调高赋税,让百姓家破人亡,痛恨洛阳所起,现在这些乱民被齐王蒙蔽,尚可为齐王使用,但若是这些乱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会如何?” 听到王生的话,张光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若齐王没有这接近十万乱民支援,莫说是攻城了,反倒是我等要去攻下长社许昌了。” “只是...我们说的话,那些士卒也未必相信。” “自然,要让那些乱民听到我们的声音,当然是不容易的,但是可以让齐王内部发出这种声音来。” 就像是后世,你要想是在外网频道发出关于种花家好的事情,他未必给你发,即便是给你发出来了,也一定限流。 但若是这种网站发声,那又完全不一样了。 王生希望潘岳,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在打破洧仓的时候,王生已经是给了潘岳足够的证据了。 只要潘岳胆子够大,应该是会做的。 “看来主帅已经是有所谋划了,既然如此,这长葛,当然是得守的了。” 分析了一大堆,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让张光心中的信心都暴增了不少。 “守住长葛城自然是要守的,但也是要看怎么守。” 怎么守? 张光马上发问:“军监此言何意?” “长葛城是小城,城中安置三万士卒,尚且艰难,去守城的时候,四面城墙,估计也只能站住三五千人,另外的两万余人,岂不是浪费了?” “军监的意思是,将多余的人,调出长葛?” “不错。” 张宾轻轻点头。 “长葛城中,守军是一万,与三万,其实差别并不大,剩下的两万人,可以在城外设伏,甚至可以等长社空虚之后,偷袭长社,直捣许昌。” 兵者险也。 张宾的这个计策,就是围魏救赵,就是擒贼先擒王的计策。 张光与张弘听完,皆是沉默下来。 非是张宾的计策不可行,实在是张宾的计策太凶险了。 万一长社大军没有倾巢出动,派出去的两万人无法将长社攻占该如何? 要是在长社被拖住了,那便是被长社大军里应外合了。 结局,恐怕是不堪设想的。 “兵行险招,张弘相信先生,愿带兵偷袭长社。” 在张光还在迟疑的时候,张弘马上是表明了自己态度。 “张弘将军,你...” 张光没想到张弘居然如此大胆。 惊诧之余,又有些可惜。 富贵险中求,这句话可不是说的假的。 张弘若是带兵偷袭长社,成功了,他的功劳,肯定是比他这个守城的要大得多的。 若是这个攻城的人,让我张光去... 不过,张光也只是一想而已。 对于张宾的计谋,他心中还是抱有怀疑态度的。 反正这战事也并非是短时间就能够结束的,之后要什么功劳,还是有的,何必兵行险招? 在这个时候,张光便只能如此宽慰自己了。 “既然如此,那便这般定下了,二位将军还是快些回长葛罢,以免齐王偷袭,这新郑的四万人,会随时驰援长葛,届时对齐王贼军来个反包围。” 牌要一张一仗打,出的第一张牌就把王炸打出去了,除非你是春天,不然的话,该精打细算的,还是要精打细算下去。 “诺。” 张弘与张光起身,也是缓缓后退,出了新郑的中军大帐。 在这个时候,王生有些好奇齐王的下一招会是什么了。 ....... 许昌。 哐啷! 齐王狠狠的将手上的杯盏摔了下去,脸色通红,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如何会出现如此这般荒唐的事情?可笑,太可笑了!” 呼喝呼喝~ 在一边,司马冰连忙上前宽慰自己的父亲。 “父王,这事发突然,谁想到这张光居然去突袭洧仓了,这洧仓深入豫州,那张光居然敢孤军深入,实在是胆子太大了。” “他胆子大?是我们傻而已!” 如果现在在长社镇守的不是范阳王司马虓,而是一个普通将领,齐王一定要将他的头颅给拧下来,可惜这个范阳王,反而是要他来争取的对象。 凭借他一个齐王的能量,想要对抗皇帝,并不容易。 这个范阳王是最先前来投靠他的。 既然是最先前来投靠,自然是要给一些好处,让后面的人看一看了。 这个时候若是论了这个范阳王的罪,那其他宗王岂是会上了他的这艘贼船? 定然是不会的,也不敢。 “广元侯的南征军敢对洧仓偷袭,此事必然有蹊跷。” 首要一点,这个洧仓是在颍川内部的,离长葛有二十多里,这广元侯的军队便敢如此大胆? 不怕我在洧仓屯有重兵? 若真屯有重兵,那就是肉包子打狗的事情了。 从佯攻长社,到偷袭洧仓,广元侯的这支南征军,太果断了。 果断到了齐王怀疑这内部还有内奸的原因。 一定是有人知会了广元侯,说洧仓十分重要,并且洧仓守备松懈。 “这洧仓守备之事,之前是谁负责的?” 司马冰明显听出了齐王要问罪的架势。 司马冰了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说?还有谁是不能说的?” 司马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启禀父王,之前这个洧仓守备的事情,是太守负责的。” 这个所谓的太守,自然就是颍川太守陈匡了。 “又是陈匡!” 最近,司马冏只要一听到这个陈匡的名字,便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了,这心里,自然多是愤怒了。 原本这两个字积蓄起来的好印象,在短短几日内,已经是消失殆尽了。 陈匡毕竟是颍川太守,又是颍川陈家的人。 齐王司马冏现在虽然是愤怒,但也没有到那种愤怒得神志不清的地步。 “去将潘岳叫过来。” 这事情,或许只有潘岳能够替自己做成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忠臣也怕流言起 听到齐王召见,潘岳脸上也是有震惊迟疑之色的。 不过,潘岳很快就把事情给想明白了。 这恐怕是因为洧仓的事情。 这洧仓之前,就是陈匡负责的。 现在洧仓出了事情,齐王当然是要找这个陈匡的麻烦了。 亏得自己还一直找这个陈匡的麻烦,不想这个麻烦,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潘岳将王生‘送’给陈匡的信攒在手中,脸上的笑容,便更是开怀了。 洧仓大破,齐王尝了首败。 这里面,影响可就太大了。 原来宗王之中,有许多都是要投效齐王的。 像是范阳王,第一个来了。 但是经过这次战役,那些宗王要来投奔齐王,估计都得自己掂量一下了。 原本他们过来投奔齐王,本就是冒险,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冒险那么简单了,这简直是在送死啊! 这送死的事情,只要这个人不笨,肯定是不会去做的。 没有人是傻子。 与其叛逆被处死,即便是成为曹魏宗王一般被圈养起来的王侯,也好过直接死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并非每个宗王,都有傲气的。 来齐王这里做卧底,看来自己的选择,还是正确的。 如果是跟了齐王,那恐怕自己真的是要被诛三族了。 “去告知使者,我换身衣物,马上去豫州府。” “诺。” 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潘岳便快步朝着豫州府去了。 豫州府齐王书房之中,潘岳很快便见到了齐王。 即使使者去召见潘岳,是过了一段时间的,但是潘岳脸上的怒气,却依旧没有消散。 “潘公,本王交给你的事情你做得如何了?” 所谓交给他的事情,自然是去调查陈匡了。 但是陈匡是一个忠臣,洁身自好,即便是潘岳从鸡蛋里挑骨头,也是没有找到他身上有什么漏洞。 所以这些天来,潘岳也没有向齐王汇报情况,实在是真的没有找到可以处罚陈匡的地方。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潘岳对着齐王行了一礼,之后才开始缓缓说道:“太守行事严谨,即便是真的与外界交通,恐怕我们也是得不到消息的。” 对于陈匡的性子,齐王自然是了解的。 “陈匡做事,确实是非常严谨,但是...” 本想从潘岳这里找陈匡的麻烦,顺势打压陈匡,但是现在看来,潘岳手上也是没有多少针对陈匡的罪证啊! 这个找麻烦,恐怕也是找不了的了。 可惜! 愤怒! 这洧仓的事情,肯定是与陈匡有关的,但偏偏自己还不能找陈匡的麻烦。 这种心中的郁闷,当真是让齐王浑身难受。 “大王,前几日属下没有找到陈匡与外界勾结的证据,但是今日,却是有额外的收获。” 收获? 潘岳愣了一下,兴致马上提起来了,马上问道:“什么收获?” “今日城门守将禀明,有外地人前来探亲,但一问他探亲为何人,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种人,定然是细作,果然,一番审问,原来才知道他是广元侯来传密信的使者。” 广元侯? 密信? 这两个词,顿时让司马冏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你与我仔细的说。” “诺。” 齐王的兴致突起,这自然是一个好消息。 这说明,自己并非是在造势,而是顺势而为。 齐王现在对颍川太守陈匡的意见,已经是太大太大了。 现在根本就不用自己来造势,自己来顺势而为即可。 “在审问这些细作之后,我等得到他们的口供以及广元侯的信件,口供信件皆是在此。” 潘岳从袖口之中将信件与口供拿了出来。 齐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脸色变幻不定。 原本就是黑锅一样的脸色,一会是变得青红,一会是变得煞白,一会又是铁青。 当真是在脸上开了染坊一般。 “这个陈匡,当真是该死!” 王生给陈匡的信件,便是询问齐王除了洧仓守备松懈之外,还有哪些地方的守备是比较松懈,可以攻打的地方。 其间洋洋洒洒的文字,皆是在赞美陈匡与广元侯之间的友谊的。 当然,在王生的故意为之之下,信件之中,对齐王更是加贬低,各种骂人的话,是轮番上演。 “彼其娘之,气煞我也!” 呼呼呼呼~ 齐王司马冏剧烈呼吸之下,才稳住了自己,让自己不至于被活活气死。 “这个陈匡,与我一道的时候,讲的话皆是漂亮话,但是与广元侯的书信,皆是辱骂本王的言语,当真是背主求荣,背主求荣!” 这信件中骂人的话语,王生是以这种口吻说的:齐王再怎么不济,也是大晋宗王,怎么能言其断脊之犬?齐王妃也稍有德名,如何能心中肆意侮辱呢?.... 诸如此类的话语,表面上是王生在骂齐王,但是司马冏看起来,这分明就是这个陈匡在骂他。 而且骂的连对面广元侯都看不下去了,可见这陈匡骂人的言语有多粗鄙了。 齐王在这个时候要是还不生气的话,那他就是泥人了。 “来人,将颍川太守陈匡叫过来,本王有话要问他。” “大王且慢。” 在齐王气头上,这个时候,才是最好操作的。 “潘公不需拦我,这陈匡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可恶至极,可恶至极,若此时本王还能饶过他,那天下人如何看本王?况且,洧仓之事,已经是让士气低迷,现在,正是要有人出来祭旗的时候。” 对陈匡,齐王已经是起了杀意了。 “大王息怒,陈匡再是不济,再是惹恼大王,但他也是朝廷命官,非是一般之人,且陈匡在颍川又是世家大族出身,大王今日若是敢杀陈匡,颍川陈氏便无人会听从大王言语,而且,其他世家,一如颍川荀氏,恐怕心中也戚戚然,大王在这个时候对陈匡出手,实属不智,依臣下来看,当前应当是安抚为先,大不了这军中之事,让陈匡不再插手即可,大王不给这个陈匡事情做,他自然也是没有什么情报可以给广元侯的了。” 潘岳的一番话,乍一听起来,好像是在给陈匡说话的,但现在若是有一个局外人,恐怕便可以马上听出潘岳话中的挑拨之意。 可惜... 现在的齐王司马冏正在气头上,如何能够听出潘岳话语中的挑拨之意。 “这个陈匡明着反我,本王还不能对其下手?依潘公之意,陈匡在颍川势大,即便是背叛本王,本王还要让着他?即便是不给陈匡事情做,但是以他颍川太守的身份,能够给广元侯的便利,就太多了,这不是本王不让他做事,他就能不做事的。而且,今日陈匡背叛本王,本王若是不处置他?明日便有十个百个陈匡,到那个时候,本王是要杀,还是不杀呢?哼!今日本王若是不杀这个陈匡,我这些年岁,也是白活了。” 齐王说话,是越说越激动,脸上红得跟一个关公一般,当真是脸红脖子粗。 “大王息怒!” 潘岳直接是跪在齐王身前了。 “大敌当前,大王若是真的将陈匡处死了,那颍川势必大乱,当今之计,是稳住诸将,是选择撤军,还是速战速决,这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杀陈匡,对大王来说,只能解一时私愤,但对大局来说,死一个陈匡,根本解决不了什么事情,反而是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我知潘公一心为本王,但如今本王心意已决,即便是天塌下来了,今日陈匡也得死!” 齐王心中的杀意,因为潘岳的一番话,宛如是火上浇油一般,已经是越来越旺了。 在这个时候,好像不杀陈匡,自己就不是人了一般。 “大王息怒,以大局为重啊!” 潘岳连忙对司马冏行礼,言语恳切,这眼泪都是哗啦啦的流下来了。 “潘公...罢了。” 在这个时候,司马冏也知道再与潘岳多说也是没有用的。 在齐王看来,像是潘岳这样的人,忠臣是忠臣,但就是迂腐。 像是天下的士子,基本上都有这个毛病,一旦确定了方向,当真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现在司马冏在气头上,可没有心思说服潘岳。 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杀人。 “本王亲自去见陈匡。” 原本召见陈匡,还可以掩饰一下,事情便还有回转的余地。 但是现在的齐王,已经是什么都不打算掩饰了,也不想要什么回转的余地了。 他直接带兵到陈府外了。 ........ 颍川陈府之中。 陈匡眉头苦皱,对于现在的局势,很是不乐观。 这洧仓大破的消息,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了,纷纷扰扰的消息,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了。 不仅是士卒的士气低下,世家之中,对齐王的信心,也是下降了一个档次。 像是寻常百姓,便更是如此了。 天下不太平啊! 豫州大乱,现在满城都是乱民。 齐王聚乱民举事,虽然是人有了,但是这些乱民,却是很难处置。 最近一段时间,许昌城中,已经是有不少命案事发了,良家妇女被那些乱民侮辱,也是不计其数了。 偏偏齐王还不管。 长此以往,世家之中,对齐王的信心,恐怕彻底没了。 到那个时候,即便齐王手底下的人再多,也是没有半点作用的。 而且... 这些乱民,齐王也不一定指挥得动。 这乱民首领自然都是齐王的人,但是这些乱民是一点纪律性都没有的,那些首领,也未必能够指使得动。 唉~ 想到此处,陈匡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好了,外面有官军围府了!” 府中突然响起一阵杂乱声音。 官军围府? 陈匡冷哼一声,直接站了起来。 “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还敢围我陈匡的府。” 将满心思绪抛出,陈匡也是缓步走出书房。 从书房到府门的路上,陈匡一直在思索。 他现在是不得齐王信任,或许能够因为眼前的事情,可以重新得到齐王信任。 之前自己多次写信,言明流民危害,齐王不听,现在好了吧? 连我颍川陈氏的府门都敢围,那许昌城中,寻常百姓家那些流民岂不是来去自如? 多少姑娘清白被辱? 多少百姓性命堪忧? 今日之后,齐王应该是看清楚了罢! 只是,当陈匡出了府门之后,他的这些思绪,就已经是抛到九霄云外了。 原因很简单。 在陈匡原来认为,这个围府的官军,就是那些流民了。 但,现实却告诉他,事情并非如此。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齐王。 齐王围了他的府邸? 陈匡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难道是要出征了,临出征前,拜访我? 但是... 昨日洧仓才破,今日便要出兵? 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此事大概不是如此。 而且,这架势也不像是拜访的架势。 除此之外... 还有什么原因让赵王亲自过来的呢? 即便是有事,只需要派人召见即可,何至于亲自来呢? 陈匡现在的想法念头虽然多,但礼节,还是要做出来的。 他马上对着赵王行了一礼。 “大王如此兴师动众,可是有要事?” 齐王司马冏冷哼一声,说道:“本王今日前来,太守就不知道本王为何前来?” 陈匡满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是真的不知道。 演! 给本王演! 陈匡一脸茫然的表情,反而是让齐王更加发怒了。 你若是现在承认,本王对你的处罚,或许还会宽容一二,但是你执迷不悟,那就不怪本王了! “臣下真不知?” “你勾结广元侯,泄露洧仓守备松懈,是故才有广元侯奇袭洧仓之事,这一点,你可承认?” 多年的情分,齐王司马冏还是决定给陈匡一个机会。 若是现在陈匡承认... 我会留你一命。 但是,陈匡肯定不会遂了齐王心意的。 “大王何出此言?是谁人与大王的谗言?陈匡行的正,坐得直,一心一意侍奉大王,如何有二心?私通广元侯,泄露洧仓守备之事,更是前所未有。” 呵呵。 齐王冷笑一声。 “太守,你让本王失望了。” 说着,齐王直接将潘岳给他的信件摔在陈匡身前。 “好好看一下,看一下广元侯给你的信件。” “此是离间之计,大王断不可信。” 陈匡没去看地上的信件,脸上委屈冤枉愤怒,皆有之。 “你看都没看,便知道信中的内容?还说你与此事无关?” “我?” 陈匡呼吸急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是潘岳,一定是潘岳构陷?这个潘岳才是私通广元侯的人啊陛下,这个潘岳才是,臣下忠诚,青天昭昭,皇天后土共鉴之。” “来人,将陈匡拿下,投入许昌监牢。” 可惜... 现在的齐王,并不信他的话,也不想再多听他说的一句话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狱中诱降识时务 “大王,大王,臣下是冤枉的啊!” 两个士卒走到陈匡身边,也不顾陈匡太守袍服,一下子就将他架了起来。 “大胆!你们作何?快将本府放下。” “太守,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而已,还请郡君多加配合。” 说着,便架着陈匡,直接朝着许昌监牢的方向去了。 而赵王司马冏现在是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个陈匡了,在对陈匡说完话之后,是直接就离去了。 潘岳驾着黑马上前来,脸上带着笑意。 “太守,既然是为臣者,何故要两面三刀呢?也难怪有今日这般的结局。” “潘岳,你是广元侯的人?你为何要帮广元侯?莫非是大王待你不好?” 潘岳轻轻摇头,说道:“太守现在事情暴露了,便想将我这个忠臣拉下水,当真是好算计,好算计啊!只是大王英明神武,你的这点伎俩,恐怕早已经是被大王看穿了,你若是在狱中好好交代事情,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但若是执迷不悟,呵呵。” “我呸!” 陈匡愤怒至极,人又是被两个胥吏架着,手脚不能动弹,便只能朝着潘岳吐了一口唾沫。 潘岳早就意识到了陈匡会吐唾沫,提前便闪开了。 “太守,何至于执迷不悟,你若是到现在还没看清局势,我只能说,你今日即便是死了,也是白死,话止于此,走了。” 潘岳大笑两声,直接离去,也不理会身后咆哮的陈匡。 陈匡被捕,颍川陈氏子弟顿时被控制起来了。 即便是陈规等人,亦是只能待在府邸之中。 而齐王出兵,围困陈府,并将颍川太守陈匡下狱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颍川。 原本便人心惶惶的颍川,其下更是暗波涌动。 颍川荀府之中,荀潘,荀组两人面色阴沉,最后还是荀潘先开口说话了。 “这个齐王,现在看来是靠不太住了,陈匡为颍川太守,尚且是这个下场,我等官职没有陈匡高,若是被齐王找了缘由,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依我看,还是得派人去联系广元侯。” 与广元侯的联系,其实荀家都没有断过,但也只是寻常的联系而已。 现在的荀家,是要启用这条线了。 荀组轻轻点头,脸上却有着严肃之色。 “只是我们若是与广元侯联系,潘岳若是知道了,我们岂不是去送死?” 现在潘岳在世家之中的声名,可以说是臭名昭著了。 “现在的局势是,即便是我们不会被潘岳所擒,过段时间,若是齐王败事了,我们便是谋逆之罪,而谋逆之罪,按律是当斩的啊!” 不仅是当斩,恐怕还是要诛三族的。 “也罢,便也只能去找广元侯了,不过此时由一人负责即可。” 荀藩明白荀组的意思。 世家之中谋划,鸡蛋都是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的。 譬如说荀藩站在广元侯那边,那么荀组便是要站在齐王那边。 如此的话,即使是广元侯赢了,荀家也得以保存,若是齐王赢了,荀家也不至于没落。 世家的生存之道,便是如此的。 这一点,其实在三国事情的诸葛家就可以看出来一些。 诸葛瑾仕吴,诸葛亮仕汉,诸葛诞仕魏,一个家族在三国都坐上高位。 魏蜀吴不管哪一家赢,诸葛家都不至于落魄。 虽然在最后,胜利果实是给司马家的摘去了,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便由我来吧。” 荀藩站出一步,说道:“我与广元侯,也算是相熟了。” “可。” 荀组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荀藩的主意。 ..... 此时昏暗的许都狱中的,陈匡一身囚衣,秃然的坐在监牢之中。 许昌监牢空气潮湿,随处可见的都是些腐败的草根,偶尔可以在过道角落看到老鼠,偷偷摸摸的经过。 远处,依稀有鞭打之声,惨叫声在封闭的许昌狱中来回传递,像是恶鬼的呓语一般,让人汗毛直竖。 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 陈匡抬起头来,发现来探望他的人是潘岳,直接把头侧过去,冷哼一声。 “太守,我带了酒菜过来,莫非还不欢迎?” “乱臣贼子,不安好心,我陈匡羞于你为伍。” 潘岳将手上的食盒放下去,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说道:“不要让其他人过来。” 说着,拿着钥匙直接开了监牢大门。 “乱臣贼子?这四个字是在说谁?太守恐怕心中更是明了罢?” “哼。” 陈匡再次冷哼,身子也是侧过去了,表示不想与潘岳说话。 “这一盒的酒菜,太守不吃,可是浪费了,这酒菜可是我为太守精心准备的啊!” 说着,潘岳将食盒打开,再拿出带好的食塌,将酒菜放在食塌上面。 “此浓汤,各自别捶牛羊骨令碎,熟煮取汁,掠去浮沫,停之使清。取香美豉,别以冷水淘去尘秽。用骨汁煮豉,色足味调,漉去滓。待冷,下盐,端是美味无比。” 说着,潘岳还用汤勺将浓汤舀起,浓白如同牛奶的浓汤发散着汩汩热气,牛羊鲜香,也随着水汽蒸腾。 被关在监牢之中,也已经是有半日了。 这半日未食,腹中自然是饥饿的。 但陈匡一动未动,对美食视而不见。 “潘岳,以为这等美食便能够诱惑我陈匡,你也太小看我陈匡了罢?” 潘岳哈哈一笑,说道:“我如何敢小看阁下,” “阁下乃是颍川陈氏出身,论经义,论文赋,论治世才能,皆是天下第一等,若在下真的小看了太守,便是我潘岳愚笨了。” “既然非是小看我陈匡,何至于用此等卑劣手段?” 潘岳面对这陈匡算是比较粗暴的态度,脸上并没有怒色,反而还带着些许喜笑容。 “太守此言差矣,在下何时用卑劣手段了?” “你现如今明明侍奉大王,却为他人驱驰,陷害我等忠良,如何不是卑劣手段?” “太守此言差矣。” “何谓忠良?齐王谋逆,乃大逆不道,你等援手齐王,如何算是忠良?只得说是助纣为虐,你不思悔改也就罢了,反倒是反咬我一口,如今你颍川陈氏已经是被围,家中子弟全部致仕,全因你而起,你若一死,齐王对颍川陈氏,恐怕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届时,所谓是颍川士族,颍川陈氏,恐怕也就是过眼云烟了,到那个时候,我看太守是否还可以如此侃侃而谈,自认忠良?” “大王即便是受你蛊惑,但对于大局,想来还是看的清楚的,杀我可以,但是杀我颍川陈氏,他是断断不会做的。” 杀他陈匡一人,影响固然大,但影响也没有大到消除不了的地步。 但若是将颍川陈氏抄了家,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抄家灭族,颍川的其他世家自然是兔死狐悲,其他士族见到此,如何还会给齐王做事? 恐怕没有人了。 大家跟着齐王,不过是为了讨口饭吃,为了荣华富贵而已。 而且,也有许多是不想被掺和进来的,最后还是因为前事被齐王拖下水来。 现在齐王处事如此严苛,那些世家还会给齐王做事? 定然是不会了。 届时,齐王在豫州,可真就是孤家寡人了。 只要齐王不是傻子,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啪啪啪~” 潘岳用力的拍着手。 “太守壮烈,悍不畏死,实在是让潘岳佩服,不过,太守便真的以为齐王不会杀你颍川陈氏吗?” “大王何许人,我陈匡心知肚明,现如今,大王只是受潘岳你的蒙蔽而已。” “若你此心,是忠于陛下,那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忠臣,可惜你的忠臣,是对齐王这个叛逆的,可惜啊可惜。” “要杀要剐随意,何必在此处浪费时间?” 潘岳轻轻摇头,脸上有着可惜之色。 “太守以为,我今日前来,是为了浪费时间?” “不错,我心如磐石,便是你潘岳巧舌如簧,也是没有半点作用的。” “好一个心如磐石,今日你所言语,我都一一记录在册,过几日,定是要呈到殿前,让陛下看看你颍川陈氏的忠臣,这颍川陈家之中出的人,是何等人才?想必有了太守这般人物出来,陛下对在朝为官的颍川陈氏子弟,也会是多加‘照拂’罢?” 在照拂二字上,潘岳特意语气变重了许多。 “潘岳你敢!” 潘岳的这番话,果然是触到了陈匡的痛点。 他自己是不怕死,但是怕连累同族之人。 若是他今日言语真的传到了当今陛下面前,那下场可想而知。 尤其是当今陛下以多疑闻名,又是年轻气盛,这颍川陈氏在朝为官者,恐怕是凶多吉少。 如此一来,自己反而是成了颍川陈氏的罪人了。 这种结局,是陈匡接受不了的。 他现在是想要留下清名,但如今看来,不仅命没有,清名也不一定有,最关键的是家族还会因为自己而被连累。 现在是朝廷以为他颍川陈氏是逆贼,齐王以为他颍川陈氏是叛徒。 这厮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两面为难。 陈匡脸上露出苦色,原来的锐气,也是被潘岳一句句锥心的话消磨得差不多了。 “如何?太守还想要赴死?” “呼~” 陈匡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潘岳,你究竟我要作何?”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的大势,莫非太守还看不明白?” “广元侯确实是得势了,但是豫州乱兵数十万,加之魏郡益州雍州,届时大乱起,朝廷定然自顾不暇,所谓之豫州之乱,便也就消弭于无形之中了。” “呵呵!” 潘岳冷笑一声。 “好一个忠良之事,却是枉学了经义儒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为颍川太守,为颍川父母官,不思为天下百姓计也就罢了,反而还要天下大乱,若是荀家祖上见你如此,恐怕也觉得脸面无光,偏偏你还自诩忠良之士,当真死可笑可悲至极。 况且,齐王现在势大,雍州之河间王,岂不也有异心?齐王在一日,他便知大位与他无关,若是能等到齐王与朝廷大军两败俱伤,河间王会不乐意见此?益州更是如此了,李特李雄父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太守还心想他们会为齐王谋划解围?这不是痴人说梦?魏郡刘渊,就更加不会援手齐王了,天下纷乱虽多,但多是蝇营狗苟,狼子野心之辈,莫非到如今,太守都觉得齐王该继承大统之位?” “唉~” 陈匡脸上的颓然之色便更甚了。 “当今陛下得位不正,齐王乃正统,理应继承大位,至于你前面之言语,多为不实,陛下得位不正,所以天下战乱频发,齐王起势,是顺应天道而为之,如何不能成?” 陈匡话虽如此,但是语气已经是非常低沉了。 潘岳的一番话,如今也是深深的打击到他了。 “太守心知肚明,便是我说再多,也是无用的,我给太守两个时辰的时间,之后我会再来,两个时辰若是太守不给我答复,那太守便也就是失去这个机会了。” 潘岳也是不打算在陈匡这里浪费时间了,直接迈步出去。 “且慢。” 潘岳还没出监牢,陈匡便是喊住了潘岳。 “哦?太守是想通了?” 潘岳转过身来,看着失去精神气的陈匡,便知道自己的计策,大概率是成了。 “也罢,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了,我与齐王的情谊,也差不多到了尽头了。” 虽然气短,但是陈匡说话的艺术,却是仍旧将自己标榜为忠臣。 文人好面子,恐怕也是如此的罢。 “太守识时务,对大家都好。” 陈匡轻轻摇头,问道:“你要我作何?如今我已经是阶下之囚,你又如何能救我?” “太守现在虽然为阶下之囚,但只要我为太守说好话,再弄出一些证据出来,便是齐王,也不好对你出手,至于太守的作用,就太大了,联系颍川各家,并且让豫州乱民知晓,这新土地税税收为何?之所以税收暴涨,完全是由齐王而起,呵呵。” 陈匡倒吸一口冷气。 潘岳要他做的这两件事,完全就是在断齐王根基。 但是现在,他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他别无选择。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才出洛阳流言起 次日清晨。 天微亮。 潘岳却是火急火燎的到豫州府求见齐王。 现在在陈匡出事之后,潘岳在齐王集团中的地位也是越来越高,潘岳有事前来,即便是豫州府的门房,也是笑脸相迎的。 不过在见齐王之前,潘岳却是先一步的见到了齐王的儿子司马冰。 “君侯。” “潘公。” 司马冰对着潘岳行了一礼,脸上却是露出担忧之色。 “潘公,太守之事,可是属实?” 司马冰与陈匡也是有些交情的。 他对陈匡,也算是非常了解了,实在是不信陈匡会背叛齐王。 “这个...” 潘岳犹豫了一下,却是没有说话。 “对于陈太守的为难,我是太过于了解了,潘公自然也是忠诚于父王的,只是广元侯是出了名的狡诈,潘公或许也是被这个广元侯给蒙蔽了。” “君侯,实不相瞒,今日我前来拜见大王,正是为了陈太守的事情。” 为了陈匡的事情? 司马冰脸上稍微有紧张之色,问道:“是狱中陈太守说了什么话?” 潘岳轻轻摇头,说道:“陈匡在狱中一言不语,气节清名,为在下钦佩,如此之人,与广元侯私通,或许真的是广元侯的密谋。” 司马冰听到潘岳这句话,脸上马上露出惊喜之色。 “我便知道陈太守不会做出如此之事,只是...没有证据,父王也是不会放过陈太守的。” 司马冰心中的兴奋也是被现实所惊醒,所谓的兴奋,也就消失殆尽了。 “君侯勿忧,这个证据,昨日是没有的,但是今早便有了。” “此话怎讲?” 司马冰马上就被潘岳的话提起兴致来了。 “在新郑也是有我军细作的,昨夜新郑城中堂大摆庆功宴,广元侯在醉酒之时,居然与左右言之对陈匡密谋,左右之中,皆是广元侯亲信,但身边服侍倒酒的美姬,却是在下眼线,这消息也是连夜从新郑送出来的。” “竟有此事,太好了!” 司马冰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那广元侯以为身边的人都是亲信,不想潘岳却是能够将眼线安插到广元侯身边,司马冰佩服。” “也算是侥幸,陈太守性情高洁,也是他命不该绝,老天还是有眼的。” 司马冰对着潘岳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当日陈太守如此在父王面前污蔑,言之潘公是广元侯细作,不想潘公不仅心中不记恨,反而是为陈太守多加奔波,如此性情,才值得司马冰佩服。” 这陈匡也是说了实话,我为何要记恨他? 再者说,现在陈匡是和自己在统一战线上的了,我不帮他,帮谁? 可怜司马冰被表象迷惑,以为潘岳是何等高洁之士。 “既然是为大王做事,自然是要为大王计的,若真的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带入其中,反而完成不了大王嘱托的事情。” “潘公为人处事之道,晚辈佩服,既然潘公要见父王,那司马冰也不耽误潘公时间了。” 司马冰让出一条道来,对着潘岳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潘岳呵呵一笑,自然也是走过去了。 望着潘岳的背影,司马冰轻轻摇头。 在今日之前,他真以为这个潘岳是广元侯派来的人,但是今日之后,他心中不会有这种怀疑了。 潘公是高洁之士,有古君子风度。 作别司马冰之后,潘岳马上是见到了齐王。 “臣拜见大王。” 齐王见到潘岳,算是耐下心来问道:“潘公今日到此,所谓何事?” 潘岳自然能够感受到齐王的怒火。 实际上,前方战事大败,后方自己的亲信里面又出了叛徒,要说齐王现在能有好心情,那就奇了个怪了。 “大王,今日臣下前来,所为的事情,是有关太守陈匡的。” 潘岳一提到陈匡,司马冏脸上的颜色都变了。 原来是怒色掩藏下去,被潘岳这一句话一说,这怒色直接是浮在脸上了。 “陈匡他是招了?” 潘岳轻轻摇头,说道:“陈太守在狱中一言不发,什么都没说,对于广元侯的那封信件,也是全部否认。” “哼!” 齐王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就更加难看了。 “这证据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个陈匡居然还敢狡辩,莫非他以为自己不承认,本王就无法定他的罪,无法拿他如何了吗?” 现在听到陈匡这两个字,齐王心里就不舒服。 尤其现在证据已经是非常明显了,这个陈匡居然还想着狡辩。 这是将他当做傻子了啊! 可我司马冏,没有你陈匡想的那般好骗罢? “大王,非是如此,是在下在新郑的密探,得到的消息与陈匡有关,是故清晨便来叨扰大王。” 新郑的密探? “你将事情仔细与我说来。” 潘岳将之前与司马冰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司马冏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以潘公之见,陈匡是被广元侯故意构陷的?” 潘岳想了一下,说道:“不管是不是被广元侯故意构陷的,如今的罪证,也不足以处死陈匡,尤其是大王昨日带兵围了陈府,如今颍川之中,都是一片戚戚然,世家之中,现在都有了二心,若继续这样下去,对大王是极为不利的,臣下之前便说过了,即便陈匡真的私通广元侯,也不能杀他,现如今证据不足,甚至陈匡太守可能是被冤枉的,大王便更不能杀他了。” “若是错杀了忠良,恐怕会让三军将士心寒啊!” 司马冏抚着自己的额头,一时间脑袋有点痛。 “只是,陈匡真的无罪?” “或许无罪。” 潘岳自然是要给陈匡开脱的了,但现在开脱,也不能太明显。 毕竟在之前,他还是一副要搞死陈匡的模样,这变化要是太快了,反而会引起齐王怀疑。 “那依潘公之见,现如今本王该如何?” “大王囚禁陈太守之事,可以说是一个误会,大王可以将罪责都推到臣身上,之后再与陈匡释怀,再由陈太守出面澄清,此事便也就过去了。” “只是...” 齐王还在犹豫。 “只是如此,实在是委屈了潘公。” 现在的齐王心里面那叫一个感动啊! 潘岳这个人也太好了罢? 什么是忠贞之士?什么叫做有古君子之风? 这便是! 之前被陈匡污蔑做是广元侯的奸细,非但对陈匡没有记恨,反而是讲究证据,一心一意为自己谋划。 现如今为了局势缓和,更是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这是何等的忠臣啊! “大王何出此言,此事原本就是因臣下而起,大王责罚臣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本王有潘公此等忠臣,当真是此生有幸了。” 听到司马冏这句话,潘岳直接跪伏下去,小声啜泣道:“臣能在此时遇到大王,犹如千里马之遇伯乐也,能在大王帐下做事,臣此生也算是值了,何来委屈不委屈一说呢?” “潘公,快快起来。” 看着眼前跪伏着的潘岳,听着潘岳的哭声,齐王司马冏的眼眶也是有些湿润了。 多好的臣子啊! 本王有这般忠诚的臣子,何愁大事不兴? “潘公乃忠贞之士,此间委屈的事情,自然不会让潘公承担的,此事的前因后果,全赖本王一人,与他人无关,本王自会去与陈匡负荆请罪,也让颍川的世家们好好看一看本王的悔意。” “这如何能成!” 潘岳连忙摇头。 “大王何种身份,若真是负荆请罪,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去了。此事绝对不能让大王去做,让臣下来,臣下身份低微,足以做成此事,况且颍川士族之中,多恨我入骨,如此一来,反倒是能让他们更加支持大王,大王心中有我,臣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觉得值了。” 说到这里,潘岳都哭了。 被自己感动哭了。 真的是一个忠臣啊! 演戏演到自己都入戏了,潘岳要是到了后世,肯定是能够拿奥斯卡影帝奖的。 “不行,此事本王说了算。” “大王若是不肯,潘岳便在此处久跪不起。” “也罢。” 面前的潘岳,又如何是狱中的陈匡能够比拟的呢? 若此时在狱中的是潘岳,恐怕潘岳都不会像如今这般让自己为难。 陈匡不如潘岳啊! “起身罢。” 齐王将潘岳拉了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今日潘公或许会受到一些委屈,但是将来,本王一定会补偿的。” “大王心中有潘岳足矣,潘岳也不需要大王的补偿。” “唉~” 面前如此忠心的人,却是要为自己承担罪责。 司马冏轻轻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潘公便先下去罢,此事便交由本王来做了。” 潘岳轻轻点头,后退两步,对着齐王行了一礼,这才缓缓后退,出了内堂。 “潘公...” 齐王双拳紧握。 “如此忠臣,不该如此受委屈!” 而在另外一边,出了豫州府的潘岳,用袖口将脸上的泪渍擦拭干净。 什么叫大奸似忠,大忠似奸? 自己虽然是给广元侯做事,但是在对待齐王上面,却是比忠臣更加忠诚。 陈匡给齐王表忠诚,或许是要考虑到世家方面的事情。 但是潘岳明显就不需要顾忌这些了。 他需要给齐王表忠诚,获得齐王更多的信任,然后得到更多的权力,也可以为朝廷做更多的事情。 齐王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 ...... 远在数百里外的洛阳。 却是有暗流涌动。 广元侯离洛不过才十日不到,四下,却是有不少送到弹劾广元侯的奏章过来了。 这些奏章名目有许多。 最主要的是有两个,一个是广元侯在没有得到授权的时候杀死南营偏将司马扈,不合法规。 十几份奏章,就是在陈述这点的。 言语之中,是将广元侯变成了目无法度的狂妄之徒一般。 另外一件事,则是荥阳私自处死军中世家子弟,并且私自擢升军职的事情。 在御史们的笔下,广元侯当真是被写的狗血淋头。 这些日子,皇帝司马遹看到这种奏章已经是太多太多了。 多到了他有些厌烦的程度。 这些人,一见广元侯离洛,不能在朕面前说话,便百般说广元侯的坏话。 前面一个杀司马扈,是广元侯事先便给司马遹打了预防针了。 不能说是私自行动。 至于后面的事情,在出征之前,司马遹也许诺了王生在军中的一些权力。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若是在外面打仗的将军连小吏擢升的权力都没有,在军中如何有威信? 况且,司马遹是将华恒都安排在广元侯身边的。 这些日子来,华恒每三日送来的书信,可都没有在说广元侯的坏话。 反而是在很多事情上都是称赞广元侯的。 这些御史,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的。 无风不起浪! 但是这在背后指使的人又是谁呢? 司马遹有些烦躁的摸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一日日的苦想,真是把脑袋都快想爆了。 “陛下,又有烦心事了?” 听着声音,司马遹也是睁开眼睛了,只见面前是羊献容。 羊献容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 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此事盛装之下,羊献容手上还拖着银盘,上面有几块解暑瓜果。 “还不是那些臣子又开始作妖了,广元侯出征在外,这朝堂之中又是流言四起,若是广元侯如今在身边,那此事就不用朕来心烦了。” 广元侯? 羊献容眉头一挑,说道:“可是御史弹劾广元侯的事情?” “不错。” 此事也算是流传很广了,在宫中的羊献容知道这件事也不奇怪。 “大将出征在外,陛下理应与一些信任,若真信了这些御史们的话,那换谁去估计都是要被弹劾的。” 司马遹轻轻点头。 “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懂,罢罢罢,便不说这些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稳坐鱼台看胜负 司马遹将御史们呈上来关于广元侯的奏章,统统都是放在角落不理不睬。 里面的内容千篇一律,看多了,也只是平白的浪费自己的生命而已。 现在广元侯出征,希望前方战事可以很顺利,毕竟广元侯若是在前方败仗,那局势就不容乐观了。 齐王若是在第一阶段便获得胜利,那么这个结局就大大的不妙了。 届时,就不只是一个范阳王会跟在齐王屁股后面,其他宗王,或许也会跟在齐王身后。 到那个时候,局势便真的就萎靡了。 不过... 以广元侯的才智,即便是失败,也不会是惨败,而若是胜利,那应该就是大胜了。 司马遹轻轻摇头,将脑中杂七杂八抛出去,广元侯才出征十日不到,现在想这些事情,还是太早了一些。 既然是让广元侯领兵打仗,这最起码的信任,还是要给的。 “大内官。” “奴婢在。” 听到皇帝呼唤,大内官连忙走了过来。 “去看看,这上奏参广元侯的御史都有哪些,将名单与朕。” 无风不起浪,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突然就全部来弹劾广元侯了。 以司马遹对广元侯的了解,虽然他对广元侯的宠信是超过其他人的,但广元侯为人谦和低调,即便是朝中御史会有看不惯他的,但这看不惯他的人,也不可能怎么多。 这背后,定然是有人在指使的。 “诺,奴婢这便去看看那些奏章都是谁写的。” “去吧。” 司马遹伸了伸懒腰,对身侧的羊献容说道:“如此朝事颇多,便不能陪你了,你先回去吧。” “是。” 羊献容过来,也只是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与广元侯有关而已。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也就没有留在此处的必要了。 虽然不想替广元侯说话,但她也不得承认,她与广元侯现在是同一艘船上的人了。 ..... 另外一边,赵王府,司马伦一身宽衣博带,半躺在地上。 “大王,陛下似乎对那些御史的奏章并没有上心,我看大王最近这些日子,还是不要打广元侯的主意了。” “哼!” 司马伦冷哼一声,说道:“不想广元侯在陛下身边居然如此信重,只得是看齐王那边了,若是广元侯打了败仗,今日的这些奏章,对广元侯来说就是致命一击,而若是打了胜仗,我们也要做到壮士断腕” 孙秀自然是明白司马伦壮士断腕的意思的。 御史台中,赵王有不少人在其中,若事情不对,自然是与这些御史撇清关系的。 做这种卖队友的事情,赵王实在是太熟了。 “现在便也只有等了,不过嘿嘿...” 司马伦冷笑一声,说道:“成都王去收编邺城守军,届时,多地并起,即便是陛下有个三头六臂,恐怕也是难以支撑,至于广元侯,那便更是死路一条了。” “大王明白这些就好,当务之急,我等还是要蛰伏的。” “我懂。” 这些日子在赵王府,司马伦基本上都是每日服散,就是为了做样子给皇帝看。 当然,这寒食散服用起来,自然是飘飘然的,现在闲来无事,虽然浑身不得劲,但似乎这样的日子,也是不错的。 赵王现在想要当一条毒蛇,在最关键的时候奋起,做到一击致命。 而远在豫州的颍川郡,齐王与一干属臣一同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陈匡的牢狱之灾,自然也是得到了齐王的补偿。 潘岳原本身上也是有一官半职的,来背锅之后,被齐王直接撸了个干净,加之陈匡主动为齐王说话。 这昨日兵围陈府的闹剧,似乎也就此烟消云散了。 但实际上,齐王兵围陈府,影响根本就没有消退。 陈匡由之前的齐王忠臣,已经是变成了广元侯的间谍,司马冏最受信任的潘岳,便更是王生的人了。 其他像是颍川荀氏,现在心中早已经没有给齐王打工的意思了。 虽然现在齐王还是坐拥豫州之地,但是人心已经是散了。 人心散了,队伍也就不好带了。 “诸位,现如今洧仓被破,颍川之中的粮草,不过十日,诸位觉得该如何做?” 范阳王昨日才到许昌,他镇守长社,却被广元侯绕路到了洧仓,自觉脸上无光,也很想找回场子来。 “齐王,以我看,不如速战速决,我军军力数倍于广元侯,何惧之有?” “不错!” 范阳王身后,龙骧将军也是开口说话了。 “若是不速战速决,那颍川恐怕是守不了的,而即便是退,那些乱民也是退不回来的。” 龙骧将军的言外之意已经是很明显了。 现在要打,就赶快打,胜算还是很大的。 但若是要退出颍川,那就没有那十几万乱民做炮灰了。 到那个时候,所谓的人数优势也不存在了。 因为撤出颍川,不可能带着那些乱民的。 一是带不出来,二是没有那么多粮草。 “太守以为如何?” 之前委屈了陈匡,现在自然是要表现出对陈匡的看重了。 陈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若放在两天前,他现在别提多激动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变了。 我陈匡,不再是你齐王的臣属了啊! “大王,以臣下看,是得打,我军军力优势,没有理由打不过广元侯,而且广元侯这些天在军中大摆庆功宴,士卒恐怕都懈怠了,现在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父王,儿臣也觉得该打,不过也不能把所有家底都赔下去,反正那些乱民的命是不值钱的,让他们去前面打,若是打得过,我们就打,打不过,就撤。” 司马冰的意思,是要做两手准备。 “不错。” 龙骧将军轻轻点头。 “如此,此事便交给将军负责了。” 龙骧将军轻轻点头。 管袭也在一边说道:“大王,我可前去襄助龙骧将军。” “可。” 打,是一个完全不亏的选择。 失败了,死的只是乱民而已,而若是成功了,那便是大胜! “既然如此,那便如此了,十日军粮,即日便马上运到长社,让那些乱民看看,粮食,本王是有的。” “诺。” “此事便有臣下来做。” 陈匡在一边说道。 “不,此事交由潘公,太守得在颍川坐镇。” 果然还是不信我啊! 陈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失意之色。 他现在看着齐王,也只是觉得可笑而已。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战事未发奇先起 当夜。 王生在新郑便是知道了齐王司马冏的计策。 王生连夜便去将华恒张光张弘等人召集过来。 “诸位,这份信,你们看看。” 王生将信件放下,华恒作为军中司马,自然是第一个看的了。 这信件还没看完,华恒脸上就露出惊诧之色。 “齐王要对我们动手了。” 张弘张光接过信件,细细看了起来。 “两日后出兵,看来齐王是要破釜沉舟了。” “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 “我起初还以为齐王会选择蛰伏,毕竟现在洧仓被破,局势对齐王来说,已经是不容乐观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个齐王,胆子倒是很大,居然在士气如此低落的情况下,还敢出兵。” 虽然对齐王出兵并不感到意外,但张光站在齐王那边想,都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齐王这是在赌。 赌在粮草消耗完之前能够取得战斗的胜利。 “张光将军有所不知,齐王也是被逼无奈,他手下可是有许多豫州乱民的,这些乱民他带不走,他若是撤了,这些乱民恐会生乱,出兵,对这些乱民来说,也算是消耗。” “若只是那些乱民前来攻伐,那我何惧之?” 这些百姓组成的军队,你要说痛打落水狗,他们或许非常擅长,但是你要他们攻城拔寨,恐怕就是想得太多了。 在一般情况下,普通军队伤亡率一旦超过30%就会彻底报废,这个所谓的报废,是彻底失去战斗能力,而不是士气崩溃没有战心。 这几乎就是他们能够承受的极限。 原因不只是军队的训练和指挥问题,最主要的是军队的构成,因为后勤需要,一支军队当中真正能够直面敌人的士卒的比例基本不会超过1/3,剩下的2/3与其说是士卒,不如说是苦力,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将校也不会让这些人站在前面对抗敌人。 30%的战损率,就相当于牺牲掉所有能战斗的士兵... 所谓的一万大军,实际人数实际只有5000,这5000人里面至多有2000人的战斗士卒,剩下的3000是没有训练也几乎没有武器装备的辅助士卒,这些辅助士卒只能干力气活,例如建立营寨,拉粮车,帮战兵背负装备,砍柴做饭等等... 在战场上,他们只能用来壮大声势,以及追击逃敌,正面和敌人硬碰硬是不行的... 冷兵器时代的军队,职业和非职业之间差距并不是那么大的,只要资金充足,临时抓来的壮丁也能在短时间内训练成职业士卒,因为那些时代的职业士卒的日常训练也不太多的,想用强化训练追上来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就像是这些乱民,完全是因为新土地税的暴政被剥削得活不下去了,再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起势,要说战斗力,估计可以忽略不计。 那些乱民虽然看起来有十几万人,但真正打起来,有多少人是能打的,这还是是一个未知数。 张光之所以一再惧怕,是怕宛城许昌的守军,宛城许昌的守军,便是真正的精锐。 “即便是那些乱民不足为惧,但数量众多,恐怕也是不得小看的。” 俗话说得好: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现在看那些乱民觉得不堪一击,但乱民也是人命,也是要消耗箭矢的。 一旦城中箭矢火油滚木都消耗光了,这守城,便是赤裸裸的肉搏战了。 中军北营的士卒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毕竟人数少。 加上这个长葛城也并非坚城,一来二去之下,败亡,或许也并非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诸位勿慌,这些乱民,可不是我们的敌人。” 王生的这句话让张光张弘还有华恒都愣了一下。 “主帅的意思是?” 王生轻轻一笑,说道:“这些乱民只是被齐王迷惑而已,一旦与大义好处,这些乱民,顷刻间便会变成我们的人。” 中国古代的农民,是最淳朴,也是最耐劳,当然,在达官贵人,统治阶级眼中,也是最好欺负的群体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当然不错。 但在覆舟之前,你如何压榨这些农民,他都只得是任劳任怨。 就像现在,只要王生给这些百姓许诺一些好处,都不需要实施出来,再给上一顿好饭,恐怕这些乱民也就会乖乖为自己所用了。 只要不被饿死,没有人是会起来反抗的。 “看到主帅已经是有谋划了。” “自然。” 王生看着华恒,说道:“司马今日便可以润笔大胜的奏疏了,两日后,定然大胜,齐王的事情能不能处理好不清楚,但是颍川郡,定然是会收复的。” 华恒脸色复杂,但最后脸上还是露出笑容来。 “那在下便拭目以待了。” “但也要以防万一.... 接下来,王生便在新郑商议长葛城的防守事宜已经好几套方案。 现实会发生的事情,都是不一定的。 多一套方案,便多一层保障。 .... 两日时光,匆匆而至。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面,长葛城的土坯墙也是被加宽加厚了米许,内城与外城之间,更是陷阱不断。 在短时间内,长葛城的防守,已经是不能变得再好了。 而在长社。 城外乱民营帐之中,却是有暗流涌动。 以至于当主帅范阳王准备出兵的时候,除了他手上从范阳国带来的五千劲甲,其他的十几万人,居然都不听他的指挥。 平时早早就来的乱民首领,在今日居然一个都没来。 本来范阳王的心情就不好,见到这些乱民首领如此,心中便更加烦躁了。 “他们人呢?” “启禀大王,今日未曾见过那些乱民帅!” “哼!” 范阳王冷哼一声,说道:“终究是乱民而已,登不了大雅之堂,快快让人催促,今日便是出兵的时候,耽误了时辰,让他们拿头相见。” “诺。” 身侧将校纷纷派人去通知,但就像是砂石落入大海一般,甚至连波涛都没有惊起一点。 渐渐的,范阳王在其中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平常时间,这些乱民首领一个比一个积极,但现在... 却是一个都没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范阳王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兵败山倒大势去 “大王,传令兵去了好些时辰,也不见他们回来,恐怕,城外已经是有了变故了。” 变故? 范阳王眉头一皱,斥责道:“莫非你是要扰乱军心?”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说话的侍从连忙跪伏下去,生怕范阳王以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把他给斩了。 “哼!” 范阳王冷哼一声,但是心里也是颇为焦急了。 莫非真的是城外乱民出了变故? 不可能罢? 城外的那些乱民,都替齐王卖命的,痛恨朝廷非常,现如今怎么会乱呢? 就在范阳王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府外却是冲进来一个浑身浴血的士卒。 “启禀大王,大事不好了,城外,城外的乱民反了!” “反了?” 范阳王腾的一声就从坐榻上站了起来。 “你再与我说一遍?” 范阳王目眦欲裂,语气仿佛是要吃了对面这个浑身浴血的士卒一般。 “大王,城外乱民都反了,现在正在攻打长社,他们里应外合,我们撑不了多久了,还请大王速速撤离!” “什么!” 撤离? 范阳王深吸一口气,说道:“齐王与我重任,先前洧仓被破,便是我的责任,如今你还要本王撤退?” 那个浴血士卒跪伏在地上,说道:“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大王,快走。” “大王快走,我等殿后。” “乱民若起,他们人数众多,我们不是对手。” ....... 范阳王一干亲信见到如此局面,也纷纷上前劝慰范阳王。 当然,主要是不想和范阳王一起死了。 这范阳王若是不走,他们自然也是走不成的。 “这城外的士卒,缘何会反?不可能!你是广元侯派来的细作,想要诱导本王?” 那浴血的士卒见到如此的范阳王,都快哭出来了。 “大王,再不走,就真的来补救了。” “不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这个时候,范阳王才发现,原本喧闹的长社,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了。 看着面前走过来的人,范阳王牙齿都快咬碎了。 “赵四,你怎么敢背叛齐王?” “范阳王,你为虎作伥,现在束手就擒,还有饶你一命的机会,不然的话,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赵四说是流民帅,其实也是读过书的。 若真的大字不识一个,也不会成为乱民的首领了。 “大王,快走,属下来殿后。” 众人见到赵四,心都凉了一截了。 “我看你们也省省力气罢,这帅府已经是被我们团团围住的,现在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苍蝇,也很难飞出长社。” “呼~” 范阳王深吸一口气。 在他来之前,范阳王一直觉得自己是有将才的,但是现在来了之后,却是发现这个事情,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带兵不容易啊! 带自己的五千人还好,这要是十几万人收自己辖制,根本管不过来。 实际上,他也没管。 当然,这也是这些乱民帅手上有权力的原因。 乱民只听这些首领的话,你便是要管,也很难管到。 “赵四,齐王待你不薄,本王也待你不薄,为何要反?” “呵呵!” 赵四冷笑一声,说道:“齐王待我不薄?齐王用新土地税的事情将整个豫州都变成一片人间炼狱,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全赖齐王一人,你如今还说齐王对我们不赖?莫非是被人当狗耍了,还要替他做事?这既是齐王所言之对我等不赖?” “还有你,范阳王!” 赵四冷哼一声,说道:“平日你你对我们这些所谓之乱民,是嚣张跋扈,指指点点,可有将我等当做人来看?现如今你居然是说出齐王待我不薄,你也带我等不薄这种话?亏你还说得出口。” “你!” 范阳王被赵四这么一说,确实发现自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莫非你现在敢杀我?” “杀你?当然不了。我与你又没有大仇,不过...我会将你献给广元侯,以大王叛逆的身份,这条小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献给广元侯? 范阳王吞了一口唾沫,说道:“你要什么好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我一马。” 这要是被抓到洛阳去了,王位肯定是没有的了,以洛阳皇帝的性子,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未知数。 呼~ “好处?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好处给我?” “我国中有无数金银财宝,都可以给你,美姬乐女,我可赠你。” 赵四轻轻摇头。 “若仅有此的话,可远远不够,你范阳王,可比你封国中的东西值钱多了,况且,如今你还能会封国吗?” 这口头支票谁不会取? 赵四轻轻一挥手,身后的士卒一拥而上,马上将范阳王以及一干幕僚五花大绑。 在这个时候,众人也知道反抗了就死,投降... 虽然也是个死,但说不定有意外发生。 再说了,晚死,总比早死好。 长社乱民倒戈,对战局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尤其是在齐王根本没有做好撤离的情况下。 在齐王看来,他需要让自己的精锐士卒在后面督促乱民军队,让他们争先恐后的去赴死,要是没有人在后面逼着,这些乱民可不会上去送死的。 但是这些乱民一倒戈,这些在乱民军队身后督促的齐王士卒就跑不了了。 此时,王生早就率领大军从新郑赶到长葛了。 这长葛城的陷阱虽然用不到,但一场大胜,便就在眼前了。 王生当机立断,除了长葛留下一万人之外,其他的人全部奔袭而出,与乱民军队汇集成一股洪流,朝着许昌飞奔而去。 许昌之中,前方战报一个个传来,可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齐王脸色剧变,他可没有像范阳王一般优柔寡断,而是当机立断,带着自己的亲信与骑兵,直接朝着汝南方向逃窜。 留下的人都是一脸茫然。 而在几个时辰之后,王生便带着大军兵临城下。 主帅齐王都不见了,这城中的士卒哪里敢守。 在第一时间,陈匡等人便出来迎接王生了。 颍川郡,就如此被攻下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收编乱民整颍川 这个颍川,王生还是第一次来的。 但对于颍川这个地方,王生还是非常神往的。 只不过,原来的人物,一如荀彧荀攸,如今也只是一捧黄土了。 剩下来的颍川子弟,虽然在朝局上也有能量,但到了现在,已经是越来越不如后来者了。 到如今,甚至到了保全自己而不能得的地步。 王生戴甲入城,城门口,颍川太守陈匡身穿官袍,早早的等待其中了,其后,一干颍川郡的官吏也一字排开。 “我等恭迎广元侯。” 齐王起势,这些人可都是同谋,现在自然是要讨好广元侯,最起码,要把同谋的这个罪名给剥去了。 王生下马,对陈匡这些人,还是要以拉拢为主的,倨傲的对待,只会让这些人心生恨意。 “诸位请起。” “主帅将贼王司马冏赶出颍川,郡内百姓无不欢欣雀跃,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我等如今脱离苦海,皆是对主帅感恩戴德,城中已备好酒席,主帅请。” 呵呵。 王生轻轻笑了笑,论起这种说好话的戏码,陈匡恐怕也深谙此道了。 “酒席就先免了,还是先将正事做好,潘公。” 在这个时候,王生看向陈匡身后的潘岳。 “郡中大小事务,皆由你来辅佐太守完成,在齐王起势期间,谁做了恶一一记录在册,若有忠义之辈,也可上报,自然,若是有疑惑,也可将其人带上来。” 这秋后算账的事情自然是有的。 但王生也知道,这秋后算账,不可能严格。 原因也很简单。 当初齐王起势,这颍川郡基本上大小官吏,大大小小的世家都是参与其中的。 要追究的话,这整个颍川郡,世家中就没有几个是逃得掉的,官吏之中,就没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 这要是追究起来,恐怕整个颍川都会重新乱起来。 所以... 杀人,也只是推出恶首,做做样子而已。 但是... 做做样子是做做样子,在做样子的时候,王生也可以在其中暗动手脚的。 原来这颍川郡是支持齐王的,现在,变成支持我广元侯,也未尝不可。 再者说,这豫州十数万的乱民,若是能够稍加整编训练,最少也可以成军四五万。 而这四五万,可就是王生自己的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如今益州之事尚未平定,齐王远逃,豫州之事虽然是大胜,但还没有到完全解决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扩军,皇帝司马遹恐怕是喜闻乐见的。 入了许昌,王生直入豫州府。 如今的豫州府早早的收拾干净了。 其中在主堂接待的,全是齐王来不及带走的美姬侍妾。 以齐王的地位,这些美姬侍妾,一个个都姿态绝佳,陈匡等人故意将这些美人放在此处,自然也是有讨好王生的意思在了。 但是,这等美色,王生早就看不上了。 不过是浮云而已。 在这个时候,王生最想要做的,就是收编这滞留在颍川长社的乱民。 而且,现在的颍川饱受战乱,是时候要修整一下了。 至于对齐王的乘胜追究就不在王生的计划之内了。 穷寇莫追。 他现在的主力军,其实是不多的,要是被齐王来了一个埋伏,那就是大事不妙了。 至于王生心里有没有其他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刘勇。” “属下在。” “将这些美人都请出去。” “啊?” 刘勇愣了一下,马上点头。 “是。” 将美姬请出去后,王生也是将张光张弘一齐叫过来了。 他们两个坐在左侧位置上,然后陈匡坐在右侧位置上。 之后,像是赵四这些乱民首领也上来了。 对于这些乱民帅,王生自然是许以好处,甚至是给予官职,之后再将他们调出军队交出指挥权。 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 然后王生便让裴行带着人去收编这些乱民。 乱民之中,有些自然是可以收编的,但有些则不行。 自然是尽量要身家清白,身强体壮的了。 乱民帅们得到了官职好处,也心满意足了。 他们起势,原本就是为了获得好处而已,现在获得了好处,哪里还不满足? 打发了乱民帅之后,王生将目光定个在陈匡身上。 “太守,不知本帅要你做的事情,你做得如何了?” 陈匡轻轻点头,说道:“郡中之人,多是受到齐王胁迫的,还请主帅明察。” “齐王胁迫是胁迫,你们助纣为虐,罪行也是不可相抵的,况且豫州之乱,颍川之乱,你这个做太守的,也是失职了,若真的一个人都不处置,本帅在陛下面前,也是不好交代的。” 陈匡脸上露出苦笑之色,但还是说道:“主帅,这是各家的请愿书,还请主帅一观。” 陈匡话说完,便有胥吏将一箱子的东西拿出来了。 说是请愿书,其实就是世家的产业而已。 其中,最多的自然是良田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贿赂啊! 不过... 要是王生不将这些贿赂收下去,反而是不会让这些颍川士族的人放心。 秋后算账,可以一步一步的来算,现在的颍川,要的就是一个稳定。 “这些东西,我替全军将士收下了,至于颍川的事情,我们再来好好计量。” 接下来,王生便与陈匡商讨颍川的其他事宜。 首要一点,便是将安民司也开到颍川来,如弘农郡一般,控制住颍川郡的粮草以及各行各业。 这安民司的颍川司长,自然是王生来任命的,其下的三个副司长,则由颍川当地的人来担任。 所谓的当地人,自然就是颍川士族的几个人了。 这也是利益分配了。 安民司的事宜安排好之后,王生将齐王的美姬全部赠与下属,并且将世家奉上来的土地一同赠下。 威望不仅仅是要用军法堆砌出来的,还要用好处笼络。 而很显然,像王生这种会给下面人肉吃的主帅,自然是最受这些士卒的尊重了。 全军进驻颍川之后,王生在军中的威仪,已经达到了一种不可复加的程度。 加上长社尚待整编的乱民,现在颍川军中,足足有十多万大军。 士卒不是越打越少,反而是越打越多。 第一百五十章 龙颜大悦帝重赏 接下来的几日,王生便跟着潘岳了解颍川各地的情况,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若是有不识趣的,便在这些不识趣的人的头上扣上一个齐王叛党的罪名,分分钟就拉到许昌东市斩首示众了。 不过三五日,颍川的大小情况,也是被王生摸得清清楚楚了。 因为乱民肆虐的原因,各地皆是破损,而安民司则是在这个时候,鼓励生产,安置这些无家可归的乱民,分发土地。 期间,自然是得到颍川百姓的拥戴,然后在这个时候,将颍川的各种紧要资产,譬如粮店盐店这种生活必需品,全部掌控在手上。 这一套,在弘农郡的时候,安民司便大有所为了,在颍川郡再来一遍,也是驾轻就熟,只是几日,就将原本动荡的颍川归于平静了。 第三日的时候,张弘与张光已经是前来请战了。 原来齐王带着自己的残军,一路收编军队,从原来的一两万,渐渐又膨胀到了四五万。 但齐王也是被吓破胆了,或者说是谨慎过头了,居然连汝南国都不敢待,与梁王司马机一道撤到了汝阴郡。 几乎是将汝南国与梁国双手奉上。 见到如此局面,张光与张弘二人当然是求功心切,前来请战也就不难理解了。 对于齐王,王生其实不想一杆子打死了。 毕竟若是齐王死了,这天下,恐怕就真的要太平一半了。 但王生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张光与张弘二人的请战。 做出这种决定,自然是有王生的考量的。 这第一个考量,便是在汝南国与梁国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你广元侯不去收复,这是什么意思? 如此一来,恐怕洛阳的皇帝都要怀疑他的忠诚程度了。 第二个考量,也是王生心中最重要的考量。 王生现在是张光与张弘的顶头上司,有了齐王这一役之后,两人便以王生马首是瞻了。 在这个时候,不同意这两人的请战,几乎也是不想让他们得到功劳。 那这两位会如何想? 断人富贵如杀人父母... 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两人的稍许忠诚,现在要是不让他们两个去攻打梁国汝南国,恐怕到时候,三人之间的关系,就没有那般融洽了。 打下汝南国梁国也没有什么不好,大不了,让安民司也开到那边去。 “可。你们二人一人领两万大军,前去收复汝南国梁国,记得,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颍川郡安民司要吞下去,恐怕是要花个一两个月的,这梁国与汝南国,越是慢打下来,对王生也越有好处。 另外,王生可不想着齐王败亡的太快。 “诺。” 得了王生的应允,两人皆是离去,看他们的样子,要想让他们慢点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王生摸着下颚。 这颍川梁国汝南国这边的事情若是解决得太快了,恐怕不好。 得想个办法。 王生眼神闪烁,不一会儿,一个好办法就出来了。 ....... 而颍川大胜的消息,在三日之后,便是达到洛阳。 皇帝是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毕竟华恒的传书,可以说是八百里加急了。 一篇早早润色好的大胜文书,现在就拜访在皇帝司马遹的几案上面。 “大内官,看看,看看,这些御史,一个个都想着弹劾广元侯,一个个都说广元侯年轻尚轻,不足以担任如此高位,暗地里骂朕儿戏,现在好了,广元侯打了胜仗,大胜仗,第一仗,便是将洧仓给一锅端了,让齐王无粮,迫不得已与广元侯决战,这第二仗,便是将整个颍川都拿下来了,这齐王声势浩大,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哈哈哈哈~” 说完,司马遹仰头大笑两声,如今太极殿中的宦官宫女,哪一个不知道皇帝现在的心情是极好的。 “陛下的眼光,奴婢最是知晓了,那些个御史,平时一点用处都没有,却最是会风言风语了,居然还敢说陛下的不是,实在是罪该万死。” “哼!” 被大内官说了这一句,司马遹从原来的欣喜,脸色也是变得阴沉起来了。 “你说的没错,这些个御史,只会说这些话,朕之前让你准备的名单,准备得如何了?” 大内官早知道皇帝会问这件事,这几日都是将整理好的名单放在袖口上。 至于这个名单上面有没有多几个名字,或者少几个名字,皇帝也不清楚。 即便是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在意。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广元侯撑腰。 之前御史台风言风语之所以能够起来,除了背后有有心人谋划之外,也有皇帝司马遹不想管的原因在里面。 或许看多了这些御史台的奏章,让司马遹也觉得,或许王生不应该担当主帅的位置。 只要前方败仗,司马遹便可以用这御史台的奏疏,将王生从前线换回来。 当然,现在打了胜仗,就是要收拾御史台的那些御史了。 真相是如何,从来不在司马遹的考量范围之内。 他遵循的是帝王之道。 而帝王之道,不需要看臣子的对错,只需要知道,这个臣子,自己能不能用,就这么简单。 没有太多的是非对错之分。 “将这些御史,全部发配到交州去,我看如此朝堂之上,还有谁敢非议广元侯。” “诺。” 这名单上,足足有三十五个御史,只是司马遹的一句话,这拖家带口的,以后就都是交州的人了。 不过说起来,被发配交州,也好过被发配秦雍或者是辽东之地。 如此看来,陛下对这些御史还是心软了的。 最起码,这条命还是留了下来。 “大内官。” “奴婢在。” “广元侯前方大胜,朕不得不赏,你说,朕要赏赐些什么?” 大内官眼睛一转,说道:“广元侯爵位恐怕不可封赏,那能封赏的便只有官位了,或许广元侯母亲与广平公主,也可赏赐。” “广平公主还未嫁。” 但是想了一下,司马遹还是说道:“便赐广元侯母亲张氏一等诰命夫人,并赐绫罗绸缎百匹,亲赐御膳一桌,至于广平公主,便许诺他大胜归来便成婚。” “诺。”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整顿三月已入秋 “大王,王府外有三位御史求见?” 御史求见? 赵王司马伦冷哼一声,颇有些不耐烦的摆手道:“他们找本王作甚?本王现在已经是被陛下禁足了,又能做得了什么?要他们快走,不识趣的话,便是本王也对他们不客气了。” 对于这些人,司马伦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来的了。 之前仗着他的势头,他们才敢与皇帝上奏关于广元侯坏话的奏章的。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广元侯在前线打了胜仗,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原本在洛阳默认事情发展下去的皇帝,现在直接是重赏广元侯的亲眷,以及广平公主,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的形势,已经是不容乐观了。 这些御史人人自危,在危险的时候,自然是想要找棵大树乘凉的。 即便是这棵大树同样摇摇欲坠。 “大王,这样,只怕是有些不妥。” 孙秀眼神闪烁,在这个时候,他是不得不站出来了。 “有何不妥?” 司马伦再是冷哼一声,对着孙秀语重心长的说道:“俊忠,现如今的情况你也不是没有看到,现在的情形,已经是不容乐观了,这些人在这个时候一个个都跑到我王府来,陛下会如何看?他定然以为这御史,都是本王撺掇的,在这种情况下,本王若是保了他们,那本王的性命,谁来保? 孙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是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孙秀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如此一来,陛下亦是心忧大王,那些臣公见到大王如何,也不敢再为大王效命了,如今在洛阳,大王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 “哼!” 司马伦再次冷哼一声,说道:“现在是不是孤家寡人,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是我救了这些御史,洛阳也没有人,没有人敢替我做事的了。” 齐王... 真是太不争气了。 齐王一败,他在洛阳,原本就不多的辗转空间,现在是一点缝隙都没有了。 当下之际,就是蛰伏,就是装疯卖傻。 皇帝,不至于杀了一个已经痴傻的王侯罢?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是真的要受苦了。 但... 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这才是成势之道,若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你还能吃什么苦头? .... 御史们的动向,自然是在皇帝司马遹的掌握之中的。 从这些御史去求饶的地方,司马遹也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捣鬼了。 第一个,司马伦,知道是赵王司马伦参与其中的时候,司马遹是一点偶读不意外的。 但是这第二个人,就让司马遹有些意外了。 尚书令? 这琅琊王氏,不是与广元侯交好的吗? 怎么现如今也在背后捅广元侯的刀子了? 对于这两个人,司马遹都暂时不想处理。 不处理琅琊王氏,自然很简单,琅琊王氏在朝中势力很大,现在处置了,朝中恐怕会生乱子,这前线虽然打了胜仗,但齐王未死,这仗也没有打完,现在高兴,还是太早了一些。 这后方,还是要稳定的。 而且,司马遹有自己的考量在里面。 这广元侯在前线打了胜仗,按照军功,自然是要重赏的。 司马遹是想要让王生入台省,分一分王衍的权柄。 换在之前,司马遹心中还是有些顾忌的。 毕竟这广元侯,与琅琊王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是现在... 知道这个琅琊王氏在背后捅广元侯一刀的时候,皇帝司马遹反而是对广元侯王生更加信任了。 坐山观虎斗。 这朝中臣子,不能是铁板一块,现在有了纷争,自然是极好的了。 现在,司马遹就等广元侯凯旋的日子了。 相信这一天,也过不了多久了。 ....... 实际上,皇帝司马遹还是想得太多了。 这一天,要过很久。 整整三个月,王生在占据了梁国汝南国之后,便没有再进一步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张光还是张弘来请战,王生都是不许的。 至于不许的名头,有很多。 其中有两点,一个是颍川汝南国梁国三地的百姓需要休养生息,现在若是兴大兵,百姓势必疲敝,豫州会再有民乱。 这第二点,就是颍川梁国汝南国三地有齐王残军游荡,应当先将境内的残军铲除,再谈出兵,不然就是被两面夹击的下场了。 攘外必先安内。 这两个理由下来,军中便再无人请战,洛阳那边也是被稳下来了。 至于这三个月了,为何颍川梁国汝南国三地为何有残军,这就是值得玩味的事情了。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 王生从洛阳带过来的亲兵,只要是将领,基本上连升了好几级,将这南征军给控制的死死的。 至于新征收的乱民军,就更是如此了。 这颍川梁国汝南国三地的残军,既是王生故意安排的,也是为了排除这三地异己来用的。 这些人的头颅,就是王生亲信的功勋。 这三个月,不仅是三地百姓渐渐恢复,王生在军中的声望,也到了一种无可附加的地步了。 也就是在军中的三个月,王生也长出了黑黑的胡须。 虽然不长,但之前青涩如书生的模样,早就不见了。 三个月前的王生,与三个月后的王生,简直是判若两人。 但王生也知道.... 拖,也只能拖个三个月。 实际上,他也拖得够久了。 自己麾下连升几级,短时间是不可能升迁的。 而秋收,也进行得差不多了。 齐王在汝阴郡,也是重整旗鼓,是时候给一些好消息给洛阳了。 当日,王生便将将校们召见过来。 原本王生召人过来,主帐之中最多的,自然就是南营一系的了。 但是现在,南营一系的人,已经只占中军主帐的三分之一了。 另外三分之二的人,都是王生亲自提拔的亲信,他们的忠诚度,是有保障的。 “诸位,如今也修整了三个月,齐王在汝阴郡日渐猖獗,是时候出兵了。” 众人听到王生这句话,众人都兴奋起来了。 众将得了军功的好处,现在,自然是想要打仗了。 打仗才有军功,有军功,才能升迁。 王生此话刚毕,一群军士,皆是上前来请战。 王生在一边笑着点头。 乱世之中,只有手中有兵,才是真的依仗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暗中谋划大业计 “主帅,齐王不过是败军之将,与我两万人马,我定然将汝阴拿下来!” 张弘上前请命,这齐王,明眼人都知道是一个唾手可得的功劳。 如今军中气势正旺,人数有多于在汝阴郡的齐王,如今起兵,齐王很难抵挡。 “主帅,与我两万人,我十日之内拿下汝阴!” 这张弘前来抢功劳,张光就看不下去了。 即便是两人感情不错,但是面对这功勋这种问题,这事情还是不能退让的。 一步都不能退让! 王生看着这两个人,轻轻笑了笑,说道:“二位将军不需要争执,诸位也太小看齐王了,虽然齐王在颍川大败,但是败在内应上,而非是真的打不过。” 实际上,在正面战场,王生并没有与齐王真正的嫡系交过手。 在长社的时候,是乱民,也就是最后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将齐王的嫡系军队打得是落荒而逃。 但那已经是战败了的时候了。 所谓之骄兵必败,若军中人人都以为现在的齐王就是随手可得的功勋,那恐怕会酿成大错的。 齐王并不是引颈受戮之人,他手底下,也并非没有能人,手上的军队,也并非是杂牌军。 镇守宛城许昌的士卒,可都是见过血,杀过人,打过胜仗的军队,并非是新兵。 “主帅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今我军携大胜之势,如此起势,齐王焉能阻挡?”郭勇也是摩拳擦掌,准备出击了。 之前在平乱颍川汝南国梁国的时候,出动的都不是他南营的本部的士卒,搞得原本只是校尉裨将之人,现在都与他平起平坐了。 如此局面,他岂能接受? 跟着广元侯,这军功如此好拿?为何不拿? 这可是封妻荫子的军功啊! “齐王要攻自然是能攻的,但是,得先谋划谋划,俗话说,上兵伐交,其次伐谋,最后不得已,才出兵平乱的。” 听到王生这句话,张弘等人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了。 “主帅的意思是?如今在汝阴郡,齐王身侧,也有主帅的人?” 王生哈哈大笑了一声,点头说道:“齐王败势,他手底下的人,自然是有生出异心的人了。” 现在齐王的形势不容乐观,军中之人,有些也是非常现实的,那些世家大族,更是以利益出发了,至于忠诚这种东西... 为了家族,也何尝不能抛到脑后。 王生此话说完,郭勇一笑,对着王生行了一礼,说道:“既然是如此,那主帅便更加不用担心了,此战必胜!” 之前颍川郡,还有梁国汝南国之所以这么容易被打下来,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齐王身边又内应。 现在齐王身侧要是再有内应的话,那以现在的兵力优势,这汝阴郡岂不是唾手可得? “齐王如今已是孤家寡人,主帅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只需出兵,齐王便不会自乱阵脚!” 王生轻笑了一声,说道:“三日之后,本帅会发军令,尔等接令便是、” 三日后? 郭勇愣了一下,连忙上前说道:“为何要三日后,如今不正是大好时机?若是齐王那边有所准备,反而不妙?” “郭将军,你这是在质疑本帅的决定?” 被王生这么一问,郭勇背后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末将没有这个意思!” “如此便好,诸位都散去罢。” “这...诺!” 郭勇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这三日后的任命,恐怕落不到他郭勇头上了。 但... 这又能怪谁呢! 能够怪自己不是这广元侯的嫡系啊! 若自己是广元侯的嫡系,这军功,如何会没自己的份? 羡慕嫉妒恨啊! 但在这个时候嫉妒羡慕,又有什么用? 如今南营士卒之中,主帅广元侯的声望,早已经是无人能及的了。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张宾也是在一旁开口说话了:“主公如此做,恐怕是有些不合时宜,这郭勇等人,心中定然是不忿的。” 王生轻轻一笑,说道:“我之前便说过了,似郭勇这等人,是不能收服的,即便是收服,也会三心二意,现如今引起郭勇不满,也是我特意为之的事情。” 特意为之? 张宾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理解。 “只是主公为何要郭勇不满?” 这郭勇不满,对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处罢? “先生以为,这三个月来,洛阳会有什么变化?” 洛阳的变化? 张兵愣了一下,说道:“主公一直在颍川聚兵而不发,恐怕陛下已经多有微词了,这朝堂之上,想要弹劾主公的,恐怕也是大有人在。” “不错。” 王生从袖口将一封信打开。 这是在洛阳陆机专程送到他手上的信件。 “陛下已经是令内监传召,准备让我回洛了。” 回洛? 这个消息对张宾来说,不异于是一个重大的消息。 “这对主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陛下是对主公起了疑心。” “自然是起了疑心。” 洛阳的皇帝司马遹,最是多疑了,王生在颍川盘旋多时,却不进攻,恐怕在皇帝心中,以为自己已经是勾结了齐王呢。 “茂王司马略守孝归来,这出掌兵权,征伐齐王的事情,恐怕是要交到司马略手上的。” “那主公如今居然还笑得出来?” 王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回洛不过是暂为蛰伏罢了,陛下即便是心中存疑,也是会用我的,陛下在洛阳,能用的人太少了,再者说,回洛之后,我自有办法让陛下信任。” “看来主公是早有谋算。”张宾脸上复杂。 “齐王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对付的,我走之后,司马略来颍川领军,恐怕要指挥这些人,也没有那么容易,而且...” 后面的话,王生就没有说出来了。 有些事情,不说出来是好的。 王生在齐王那边有细作,但齐王在他这里未尝没有。 或者可以这么说,王生就是齐王的细作。 司马略来领兵... 即便是再有军略,也是没用的,一场败仗,在他接手之后便会迎接他了。 而届时,在朝中立足,迎娶公主的王生,便真正的在大晋有了属于自己的根基了。 皇帝无人可用,便只能用他了,也必须用他。 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对付齐王! 乱世之中,掌兵权,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道圣旨回洛阳 洛阳,太极殿中,皇帝司马遹这几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作为皇帝最贴身的内监,大内官自然是知道为何皇帝司马遹现在心情会不好了。 全都是因为广元侯的事情,当然,成都王的事情,也是让皇帝司马遹心中烦扰的一个因素之一。 广元侯带兵南征,刚开始是破了颍川,接下来又一鼓作气将汝南国与梁国攻下来了。 看到这里,司马遹是非常兴奋的,但是接下来的整整三个月,广元侯都是寸土未进。 当然... 广元侯有广元侯的道理。 什么穷寇莫追,什么百姓疲敝,若再是追击,恐怕豫州将又会大乱,什么豫州中有齐王细作,有齐王残留士卒还是负隅顽抗。 但对付这些人,难道需要三个月? 以你广元侯的本事,对付这些人,恐怕一个月都够了吧? 何至于如此? 原本朝堂上流传着广元侯与齐王勾结,司马遹还不放在心中,但是这三个月过去了,就不得不让司马遹怀疑了。 之前弹劾广元侯的御史,现在都远在交州,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后,这御史台的御史,基本上只要看见是广元侯的事情,都会避而远之的。 没办法,这代价实在是太惨烈了。 上一批弹劾广元侯的人的下场,现在的御史都是看在眼里的。 以至于赵王教唆已经有心人故意为之,这些御史也是不上当。 没有御史的弹劾,即便是皇帝,司马遹也不能对广元侯出手。 现在他毕竟只是怀疑广元侯,而广元侯是否与齐王有关系,这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现在若是直接对广元侯处罚,说不定将广元侯直接逼到了齐王那边,这可不是司马遹想要看到的事情。 但再拖下去,司马遹也等不及了。 尤其是在邺城也失利的消息如今也传过来了。 原本以为成都王到邺城,有与齐王合作的原因,拿下邺城,应该是兵不血刃的事情,但实际上,司马遹还是高估了成都王,或者说低估了齐王的实力。 齐王在洛阳,或者可以这么说,在他身边,也是有齐王的暗探的。 不然,成都王反间的消息,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出去的。 成都王在邺城失利,加之雍州的河间王也是蠢蠢欲动,豫州必须有所行动,再这般耗下去,不说齐王被打垮,这朝堂的钱都要被耗光了。 前线打仗,那些士卒可是不用屯田的。 不屯田,这粮草自然全要朝堂支配,而朝堂支配,自然是通过收税或者是直接买了。 不管是收税还是直接买,都不是司马遹想要看到的情况! 广元侯必须得回来。 恰好,茂王司马略现在也是守孝归来了。 有了司马略之后,他身边也算是有了可用的人了。 所以在三日之前,司马遹果断派天使去豫州,将广元侯召见过来。 而为了稳住广元侯,司马遹是以让广元侯回来与公主完婚的名义去召回广元侯的。 若广元侯真有异心,真的与齐王勾结了,恐怕他是不会回来的,即便是回来与广平公主完婚也一样。 现在的司马遹心中就是在暗自祈祷,希望事情并没有到那一种程度。 若是广元侯真的与齐王勾结,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 三日的时间匆匆而至,正在王生要布置对付齐王的军略的时候,营门之外,却是有天使前来。 这三个月来,皇帝司马遹也是给了王生许多诏书,但大多是吩咐速战速决的。 但这一次,好像不是了。 王生在营门前召集军中将士,然后再来接旨。 天使打开诏书,也开始宣诏。 “大汉皇帝诏曰:朕闻豫州事稍不急,广元侯屡立战功,朕心甚慰,然成家立业者,既已立业,定当成家,着命广元侯即日回洛.....” 果然... 王生脸上虽然是露出惊诧之色,但是心中早已经是波澜不惊了,对于这种结果,王生心中早就有所预料了。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啊! “臣领旨。” 王生上前接过诏书,然后吩咐刘勇给天使以及随从递过钱袋。 天使接过钱袋,脸上马上露出笑容。 并非是每个传召天使都能够得到好处的,有些人就像是茅坑里面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不仅得不到好处,有的甚至给你摆一个臭脸。 面前的广元侯,显然就更会做人了。 “广元侯回洛也是为了成婚,内官便在此恭喜君侯了。” 既然是收了好处,传召天使也不介意多说一点话。 “天使,不知道陛下...” 王生话没问完,但传召天使便知道王生要问的问题是什么了。 “陛下虽然在气头上,但既然是以让君侯回去成婚的名头下诏,君侯便放宽心罢。” “多谢天使。” 王生轻轻一笑,对身后的刘勇吩咐道:“好生招待天使。” 说完对天使做一个告罪的手势。 “军中尚有要事,便不留天使了。”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传召天使掂量着袖口中的钱袋,其中的分量也是让传召天使很是满意。 送走了天使之后,张弘张光等人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主帅,这...” 郭勇眼中虽然也是有严肃之色,但心中的喜色是更加多的。 毕竟广元侯要走了,这军中广元侯的体系与他,两者得到的待遇,也是差不多的了。 这军功,也不至于一点都拿不到。 “诸位,看来本帅是要先离豫州一步了,陛下有命,这进攻之事,恐怕得交由之后再来了。” 众人心中虽然不愿,但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诸位散去吧,张弘将军,张光将军留下来,本帅有一些事情吩咐。” 张弘张光愣了一下,但还是点头。 众人散去,王生笑着看着张光张弘,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听我细细道来。” 一刻钟后。 张弘与张光两人从主帐走出来,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凝重之色。 只是... 这个选择,该如何选呢? 既然是召见,王生也不打算浪费时间了。 “先生,此间的事情,便交由你了,我便先回洛阳去了。” 张宾轻轻一笑,对着王生行了一礼,说道:“主公大可放心,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 “这便好。” 张宾的本事,王生还是放心的。 当日,王生便与戴渊刘勇等人,带着百骑坚甲,便朝着洛阳方向疾驰而去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厚恩重赏入台省(上) 从颍川走回原来的路,因为是快马加鞭的原因,王生并没有机会仔细观察周围。 但从豫州出来之后,周围的人烟也变得多了起来,也渐渐有了生气。 当然,这种生气并不热烈,而是袅袅而起,有种似有若无的感觉。 豫州大乱,豫州周围的地方,也是不好过的。 大量的难民涌入,带来了很多问题,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粮食问题。 若当地州府不给难民提供粮草,这些难民没有粮食吃了,除了饿死,便只有奋力一搏。 动乱,便也就这般起来了。 尤其是前线长期作战的情况下,各州的赋税都提高了不少,各地都缺粮。 恐怕这也是皇帝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原因了。 急行军四日,其中马匹都换了十匹,远远的,终于是看到洛阳雄城的轮廓了。 远远的看过去,巨城洛阳如蛰伏的巨兽,雄伟壮观的雄城,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洛阳无兵祸,虽然豫州现在正在打仗,但洛阳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从官道到洛阳,甚至可以看到哪家贵人出城踏青的车队,奴仆成群。 洛阳一如既往的繁华,城门口便排着长长的队列。 若只是看洛阳的话,那这天下,当真是太平盛世。 当然,现在的王生是不会这么想的。 原因也很简单。 他是从豫州过来的。 颍川汝南国梁国三地,即便是过了三个月,但是这些地方,还是没有从战争的风波中走出来。 各地都有叛乱时常发生,有的是王生刻意为之,有的确实是齐王在背后策划。 战乱,加上战争让人口的流失,虽然没有到汉末三国的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这种程度,但也相差不多了。 王生有通关文书,加之他的身份,这城门口的守门将军自然是没有胆子敢拦下他的。 带着刘勇戴渊两人,王生径直入了洛阳城。 “主君,这四日奔波,我看大家伙都累了,不如先到侯府歇息?” 王生在洛阳自然也是有府邸的,只是寻常的时候,并不是在广元侯府里,而是在外面的金谷园。 王生还没开口说话,在刘勇身边,戴渊便一口否决了。 “不可,在如今这种事情,明公应该马上入宫觐见陛下,若是在侯府耽误了事情,陛下心中恐怕不悦。”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若思所言非虚,陛下便是心中存疑,方才从豫州将我召回,若是我入洛不第一时间入宫觐见,恐怕陛下心中真的以为我已经不再忠心了。” 当今的皇帝,可是多疑得很的,若是在这个时候,让皇帝将心中的疑惑坐实,对王生来说,这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刘勇也知道是自己多言了,连忙捂住嘴,说道:“俺什么也不懂,主君当我没说。”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你先去金谷园,告知家里人一声,之后再到宫外小院等候便是了。” 既然是回来,给家里人报平安自然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只是...” “不必担忧,若思陪我,无碍。” 刘勇轻轻点头,也是倒转马头了。 “主公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有我陪就好了? 戴渊心中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肯定,这心中火热热的,端是焦急无比。 “若思大才,在平定汝南国梁国中也是多有功勋,随我一同觐见陛下,自然是不无不可的。” “主公...” 戴渊脸色通红,看来是颇为激动的。 他直接从马上跃下来,对王生行了个大礼,说道:“主公大恩,戴渊没齿难忘。” 王生也从马上跳下来,将戴渊扶起来,说道:“单单凭你这一句主公,便是够了,走吧,我入洛的消息,现在恐怕已经是到陛下那边了。” 在王生抵达洛阳城头的时候,早早侯在城门口的内监,便快马加鞭的到宫里面去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到了。 “诺。” 王生既然是要他也一道去见皇帝,便是带着举荐的意思在里面的。 寻常人,想要见皇帝,太难太难了。 不想自己居然能够得见,也是沾了主公的光啊! 从豫州到现在,王生对戴渊都是照拂有加。 人非草木,戴渊的心也不是铁做的,他现在,对王生,心中便只有感恩了。 两人重新启程,没过多久,便是到了宫城之外了。 得到入宫的诏令之后,王生与戴渊缓缓入宫。 相别三个月入宫,这宫里面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仿佛都没有发生变化的一般。 宫里面,总是这般严谨与一成不变。 在如此没有变化的深宫中,要想从小从宫里面长大的皇帝要有什么体恤百姓的心,那也是痴心妄想。 只有真正的见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你才知道百姓二字是如何写的。 只有真正的体会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你才知道普通百姓需要什么。 宫中的皇帝,肯定是不知道的。 入了太极殿偏殿。 皇帝司马遹一如既往的坐在案牍之前,批阅着如山一般的奏章。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行礼之后,案牍之前的皇帝依然埋头看着手上的奏章,看起来是要谅王生的了。 王生与戴渊便站在那如山的奏章之前,低着头,一动不动。 一刻钟后。 司马遹终于是将手上的奏章批阅完了,他抬头一撇,很是愣住了。 “广元侯?” “臣在。” “不必多礼。” 原本司马遹对王生心中是有很大意见的,也有很多质问的话要说的。 有很多问题,他都想亲自去问。 但现在看到王生的模样,他止住了。 戴渊跟在王生身边,这一天天都能见到,王生的外貌的变化是非常不明显的,但是司马遹与王生已经是相隔三个月没有见面了。 王生的外貌变化,在他眼中,便非常明显了。 原来的广元侯,青涩书生,唇黄齿白,意气风发,算是洛阳有数的俊俏少年了。 但如今这幅模样,胡须杂乱无章,脸上的皮肤由白净变成了黑铜色,说是读书人,更像是莽汉匹夫。 要不是身形没变,司马遹都要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广元侯了。 这前线作战,想来也是多有不易的。 “大内官,赐座罢。” “啊?诺。” 大内官很是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只是陛下在广元侯没来之前,可是说要狠狠责罚广元侯的,怎么广元侯回来了,这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这广元侯,终究还是广元侯啊! 大内官心中感慨。 ........ 恢复更新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厚恩重赏入台省(下) 坐定之后,王生看着皇帝司马遹,没有说话,他现在是在等皇帝先开口。 而是司马遹张了张嘴,也是准备说话了。 方才他也是知道,广元侯长途跋涉,四日便从颍川归洛,一路奔波都没有多少休息,而一入洛,没有先回金谷园,而是直接来拜见他这个皇帝,可见,广元侯心中,还是有他这个皇帝的。 至于是否成了齐王的内应,现在也还不好说。 不过... 广元侯既然敢从颍川回来,那应该是问心无愧的了,若是问心有愧,恐怕是不敢来此处的。 广元侯是聪明人,比天下的很多人都要聪明,这样的聪明人,是会趋利避害的。 脑中的想法有很多,司马遹终于是开口说话了。 “爱卿这三个月在豫州,如今看来也是受苦了。” “为陛下计,为天下百姓计,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臣岂会觉得辛苦?只是多少有些可惜,原本休整三个月,正准备进攻齐王,不想便是被陛下召回了。”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唏嘘。 “居然有此事?” 司马遹脸上虽然震惊,但是心里却是一点都不惊讶。 在王生身边,可是有华恒的,这消息在三日之前,便是到他的桌案上来了。 广元侯要对齐王进兵,而他却是在这个时候阻止了广元侯,如今看来,这却是起到了事与愿违的效果。 若朕没有将广元侯召见过来,恐怕现在已经是开始对齐王进攻了。 如今看来... 这洛阳上下的传闻,大多是子虚乌有,广元侯如此忠贞,岂会与齐王勾结? 而且... 齐王难道能对他更好? 司马遹扪心自问,他对广元侯王生,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即便是这个皇帝的位置换给齐王来做,恐怕他也不能对广元侯再好了。 既然得不到好处,广元侯自然也就没有了背叛的动机了。 广元侯外貌的变化,将要对齐王的进攻,一入洛便进宫觐见,没有背叛的动机... 这一桩桩的事情,也是让皇帝司马遹心中的怀疑一点点的消解。 “这倒是朕的过失了,居然误了爱卿的大事,唉!” 司马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显出懊恼之色。 “陛下,事已至此,那便也只能这般了,豫州的大小事务,臣下都有安排得当,陛下只需要换个人顶替臣下的位置,对付齐王这个秋后蚂蚱,也不过是信手捏来的事情而已。” 听到王生这句话,司马遹眼中稍有异色。 “你不怪朕?” “陛下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陛下心中的考量,臣下也只能做自己份内的事情,无法想到陛下的考量,心中哪里会有怪罪?况且,陛下是君,臣下是臣,哪来怪罪之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哪来的怪罪? 王生的回答,让司马遹很是满意。 “那依照爱卿见解,这接替者可由谁来担任?” “自然是德高望重,又知晓兵机之人了。” 王生没有直接推举,实际上,司马遹心中早就有人选,他现在的发问,与其是给王生尊重,让他举荐后继者,不如说是在考验王生。 在这个时候,王生举荐的人若是不合适,恐怕方才才消解的疑惑,在皇帝心中又要重新起来了。 “朕要你举荐人,你直说便是,这德高望重,知晓兵机之人,朝中也有许多。” “燕王司马彤,可为之。” 司马遹轻轻摇头,说道:“燕王掌中书省,位置显要,不好带兵出征。” “或许尚书令王衍可为之。” 司马遹深深看了王生一眼,说道:“看来爱卿是知道了朕的人选,你也不必藏着掖着,朕看起来,也难受得很。” 王生当然知道司马遹的人选就是司马略了。 但直说出司马略的名字,恐怕会让司马遹忌惮。 毕竟被摸透了心思,换做是谁,心中恐怕都会发毛。 弯弯绕绕多几下,这种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陛下,或许茂王司马略可为之。” “不错。” 司马遹轻轻点头。 他此刻心中明悟,广元侯还是之前的广元侯,但可能是洛阳的风波对他太过不利了,以至于之前敢在殿前冒死进谏的广元侯,现在对他这个皇帝说话都要藏着掖着了。 看来... 这洛阳的事情,也得管管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广元侯从豫州回来了,且心中依旧是忠心与他的,没有与齐王有苟且,这在战场立了功劳,现在责罚,岂不是让前线军士寒心? 须知,现在的齐王之祸,可还是在的啊! “既然是爱卿举荐,那茂王便接替你做南征军主帅了,这几日,你们便在洛阳做好交接,好让茂王早早熟悉战局。” 王生轻轻点头,行礼道:“诺。” 相比于自己这个寒庶,皇帝更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茂王司马略。 对于这一点,王生也丝毫不惊诧。 “爱卿刚从豫州回来,又立了大功,可要什么赏赐,尽可道来。” 王生脸上露出慌忙之色,连忙说道:“不过是寸功而已,齐王之祸,尚未平定,臣有何脸面敢要陛下赏赐。” “哎哎哎,爱卿不必妄自菲薄,你接连收复颍川梁国汝南国三地,重创齐王,实在是大功一件,朕若是不重赏你,恐怕会让前线将士寒心。” “陛下若是要赏,也是赏豫州前线作战的将士们,臣下不过是在后面纸上谈兵而已。” “他们立了功,朕自然也是要赏的,我知你谦逊,朕便替你做了决定,一个月后,便是黄道吉日,朕亲自为你主婚,你看可好?” 皇帝亲自主婚,这是莫大的殊荣了。 “这...这如何使得...” “自然使得,你与广平公主那丫头完婚之后,便是帝婿,也可入尚书台为官,赵王疯癫之后,这尚书左仆射官职也闲置了许久,如今爱卿回洛,刚好担任,也可为尚书令,为朕分忧。” “这...臣领命,谢陛下隆恩。” 到现在,皇帝的做法也没有完全超出王生的预料。 不过... 让他直接做尚书左仆射,这是王生没有想到的。 看来,皇帝手底下,现在确实还缺人。 另外.... 琅琊王氏受司马遹忌惮的程度,恐怕还要超过自己的想象。 “大内官,赏赐锦缎白匹,百万钱,御菜一桌,另外将齐王府邸修缮一二,做广元侯府邸,日后爱卿便不要出城去金谷园了,城内府邸即可,也容易办事。” “诺。” 留在城内,便要控制了。 看来皇帝对自己,也并非是完全信任。 “事情便这些了,若是无事,便下去罢。” 将皇帝要送客,王生连忙介绍起身边的戴渊起来。 这次让戴渊觐见皇帝,王生心中也是早有预谋的。 “陛下,这位是戴渊,在豫州平乱中屡立战功,臣下见他是不可多得之才,便亲自举荐到陛下身前。” “哦?” 司马遹瞥了戴渊一眼,说道:“再是大才,也得经过程序,让州府司徒举荐,下去吧。” “这...诺。” 戴渊原来觐见皇帝是非常激动的,但司马遹的这句话,却是让他心中一抽,目光也黯淡下去了。 我想事圣王,奈何圣王厌弃,为之奈何啊! 而在一边,王生看着戴渊眼中的失落,心中却颇为满意。 不让你对皇帝死心,你怎么会真的对我忠诚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1) 从太极殿中出来之后,戴渊低着头,一脸不得志的郁郁寡欢。 “主公,属下妻儿已多日未见...” 戴渊话还没说完,王生便马上开始说话了。 “这阔别了三个月,恐怕家中人也是担忧极了,若思快去罢。” “多谢主公。” 在宫外,王生看着戴渊的背影轻轻摇头。 这些读书人,最想侍奉的人,自然是皇帝了。 但现在的皇帝,可不是那么好侍奉的。 你想要做皇帝的爪牙,也得看皇帝要不要你做他的爪牙。 相信今日的事情过后,这戴渊,心中便不会有再多的心思了。 从颍川一路到洛阳,其中的奔波辛劳,也只有在其中的人才会明白的。 现在的王生,最想的是找一张床,然后躺下去。 可惜... 并不能。 好在皇宫里面的事情,皇帝的反应,也在预料之中,但在洛阳的布局,可没有那么简单。 今夜,可还不是王生休息的时候。 不过... 那都是去金谷园之后的事情了。 想到之后不能呆在金谷园,而是要在旧齐王府,也就是现在的广元侯府,王生心中多还是有些不愿意的。 金谷园占地广,里面各种物件都有,原来的齐王府自然也很大,但毕竟遭了一次火灾,而且要在齐王府里面藏人,这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 洛阳,是天子脚下,这洛阳皇城之中,便更是布满了天子耳目了。 想到这里,王生也只得是轻叹一声,同时也将脑中的思绪抛出。 时隔三个月,王生再次走到广平公主的院落外,敲起了门。 咚咚咚! ...... 太极殿中,皇帝司马遹见到王生离去了之后,也对殿中屏风后面的人招了招手,说道:“茂王,出来罢。” 屏风后面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过后,便是走出一个身穿王袍的青年。 不是茂王司马略,又是何人? 司马泰薨逝之后,司马略便去守孝了。 即便是再皇帝的用人之际,也是自己高升之际,司马略还是不得不前去守孝。 对自己的父亲尽孝自然是一方面的事情,但是另外一方面,大晋是以孝立国的,自己的父王薨逝了,自己若是还因为权势而不去守孝,这便是不孝之人,而不孝之人,在大晋莫说是做官了,便是做人也是要受人唾弃的。 是故,即便是当时是皇帝司马遹最需要他的时候,茂王司马略还是选择回去守孝。 实际上,他也是别无选择。 《论语,阳货》有曰: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守孝三年,是礼制。 但周礼毕竟是周礼,若真是老子死了要守孝三年,那百姓吃什么喝什么? 后来简略,守孝百日即可。 当然,正式一点的是要守孝三年的。 茂王有他兄长东海王司马越代为守孝,这也是在三个月后他能出来的原因。 “方才我与广元侯的交谈,你看出了什么?” 司马略虽然是在守孝,但对朝中的情况也是非常清楚明白的。 实际上,他人虽然离了洛阳,但是眼睛可一直是放在洛阳里面的,只要是洛阳发生了一点风吹草动,他都是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的。 司马略的消息并不闭塞。 “广元侯此人,臣下也看不懂。” 皇帝司马遹轻轻应了一声,说道:“你看不懂,朕倒是看懂了,这家伙油得很,知道朝中多有人弹劾他,便想着做缩头乌龟,哼,朕岂会随他的愿?”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觉得广元侯所图非小。” 所图不小? 司马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问道:“茂王此言何意?” “臣闻之广元侯在豫州独断专行,提拔了不少人,如此之人,恐怕非是一般。” 茂王司马略不在洛阳,所谓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这个旁观者,心里却是很清澈的。 广元侯在豫州的所作所为,不像是忠臣所为。 “茂王误会广元侯了。” 司马遹多疑,若王生真的如此做,早就受到司马遹的怀疑了。 实际上,王生每做一个决定,都是有一份奏章上呈到他面前的,这也是王生能够在豫州待三个月的原因,若不是因为如此,恐怕王生在豫州,连一个月都待不到。 “广元侯毕竟是寒庶出身,军中世家子弟甚多,看不起他也是常有的事情,是故才有荥阳立威,杀新郑县令,之后提拔下属,自然是为了让手下军士听从自己的命令,若是三军之中,将士不听主帅的命令,这主帅也是名存实亡的。” “只是...” 司马略还想说更多,但这话到嘴中,他也是止住了。 以现在陛下对广元侯的信任,便是自己说再多的话,恐怕陛下也不会相信。 要想让陛下不相信广元侯,只有拿出证据来,切切实实的证据。 只要有让广元侯翻不了身的证据,一切就都明了了。 届时... 在陛下身边,便只有我一个司马略了。 皇帝的信任宠幸,是一定的,但是臣子是不一定的。 王生的存在,在司马略眼中,自然是分摊了皇帝对他的信任,也分摊了皇帝给予的权力。 王生若倒了,对他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但同时... 陛下是一个多疑的人,他提出一句两句广元侯的坏话也就算了,要是一直喋喋不休,恐怕陛下心中想的事情,就会多起来了。 这对他同样不是好事。 “这几日,臣下会去找广元侯的,军中交接之事,事关重大,况且,铲除齐王,也是紧急的事情了。” 一听到齐王,司马遹的脸色顿时都变得阴沉起来了。 “你说得不错,贼首齐王若是不伏诛,这天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平静下去。” 成都王,现在可还是陷在邺城的。 而三个月来,荆州扬州梁州各地对益州的围剿,也只是在相持阶段。 这时间过得越久,这益州的羌氐便越发难铲除。 时间。 现在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那臣下便告退了。” “去吧。” 司马遹轻轻点头。 齐王现在被广元侯打得是元气大伤,司马略只要不是庸才,收拾齐王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这是白送给他的功勋,想来司马略是把持得住的。 至于司马略之前说广元侯的坏话,司马遹并没有放在心上。 实际上,司马遹很希望看到这一幕。 司马略这是在与广元侯争权。 既然是争权,他站在后面,便可操控全局了。 这是帝王之道。 广元侯的事情,没有自己想的这般严重,司马遹的心情也是变好了不少。 相比于蒋贵人所言,皇后与羊美人对广元侯的评价,似乎更加公允。 司马遹摸了摸下颚,想到:“羊美人前两日有喜,现在有空,还是多去容华宫,至于朝中弹劾广元侯的人,在一个月后朕给广元侯主婚,想来这些弹劾的声音也会烟消云散的。” 司马遹作为皇帝,亲自给王生主婚,这是多少人想要而得不到的殊荣。 这也是司马遹在表明态度,只要不是头铁的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要打广元侯的注意,如果真的有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司马遹也不会心软的。 现在朝中,需要的是稳定,需要的是均衡! 除去齐王... 朕的盛世,便在等着朕! .... 咚咚咚。 连敲了三四下,小院中终于是有人开门了。 “谁啊,可知这是禁地?非常人不得入内?” 这门房把门打开一条缝,语气很是不悦。 他方才午后午睡,结果被吵起来了,这起床气不小才怪。 但是当他见到这门外的人是王生的时候,这脸上的怒色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整个人都低了三分,一脸献媚的说道:“君侯,您回来了?” 一想到方才自己居然大放厥词,门房心中恐惧。 “公主可在院中?” “公主正在院中,小人替君侯代为通报。” 一看到王生并没有追究他前面的过错,这门房心里很是舒了一口气。 “公主殿下,君侯回来了,君侯回来了。” 王生踏出小院没两步,便见到内院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接着跑出来一个宫装女子。 只见广平公主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体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只是这仙女一般的妆容,此时脸上却是露出惊喜之色,稍显婴儿肥的笑脸甚至因为激动而变得醉红起来了。 “王郎,你回来了。” 广平公主也知道自己是失态了,纤手连忙撵着发丝,装作从容大度的模样,但这心急的模样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王生回洛的消息,广平公主早几日便知道了,这才会整装打扮,寻常时候,广平公主可是不喜欢打扮的。 尤其是在跟王生相处许久之后,变得亲密了,有些规矩便不那么受拘束了。 “骧儿。” 王生应了一声,他这三个月来,可谓是不沾女色,现在见到广平公主,只是想将其吃干抹净,这旅途的困倦,不知不觉被心中的兽性压制下去了。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将心中的冲动掩藏下去。 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有吃的吗?这一路上都是吃的干粮,一点油水都没有,现在饿得紧。” “王郎受苦了。” 广平公主一脸怜惜的看着王生。 现在的王生,比之三个月前,这样貌相差的有点大。 “碧玉姐姐,快去准备菜肴,再备两桶洗澡水,给王郎沐浴之用。” “诺。” 现在不仅仅是王生看着广平公主她们流口水。 广平公主与碧玉宫女见到王生,也是恨不得吃下王生。 这三个多月的时间,木材再湿,也晒成干柴了,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可以引爆其中的能量。 菜肴满桌,加之美酒,这是在豫州颍川都吃不到的东西。 王生肚子确实是饿了,狼吞虎咽,没几下便将桌上的酒肉给吃尽了。 王生这幅吃菜如同打仗的画面,却也是让广平公主手撑着侧脸,看得痴痴的。 被广平公主这般盯着看,王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怎么?难道我脸上有花不成?” “不是...三月不见王郎,不想王郎男子气概增添了不少,一举一动,皆是有将军气概。” “哈哈哈。” 王生笑了一下,也不说话。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说的便是这个吧。 明显自己颜值低了不少,结果在广平公主眼中,自己反而是变得更加有魅力了。 “王郎,水已经准备好了,我看王郎还是快去沐浴罢。” 王生抬手闻了自己腋下一口,这臭味差点没把自己给熏晕了过去。 这在军中,大家都是一身汗臭味,倒是显现不出自己很臭,但到了洛阳,在广平公主面前,这味道就很明显了。 难怪骧儿这家伙要给自己准备洗澡水。 “也罢。” 王生在碧玉宫女的引领下,到了浴房,将衣服脱得干干净净,整个人也是浸泡在浴桶之中了。 算起来,也有三个月没有在浴桶洗澡了,更不要说配上一些香精花朵了。 王生闭眼假寐,如此放松的环境之中,这困意也是被勾起来了。 碧玉宫女一双纤手,不断擦拭着王生的身子,这身上,顿时就起了反应。 呼和呼和~ 呼吸,同样变得急促起来了。 再次睁开眼,却是发现面前早有广平公主身穿单衣浸在水中了。 “王郎~” 广平公主只是柔柔的叫了一声,但王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定然是要丢盔卸甲的了。 接下来的浴房,就是粉红色的世界了,水声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声。 轰隆隆~ 水桶在摇曳。 近处似乎也响起沉闷的鼓声,很有节奏感。 过了没多久,又像是过了很久,在惊涛拍岸,泉水击石之后,便是久违的平静。 接着。 风波又起,波涛再生! 屋外似乎也下起了小雨....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2) 王生从浴房中走出来,身上披着锦袍。 身后跟着广平公主与碧玉宫女,两人脸上都是醉红之色,若仔细看的话。 王生步伐沉稳。 一想到回金谷园,恐怕还有这种待遇。 坐回主堂,王生也静静地等着刘勇了。 他现在要回金谷园,是有正事要做的。 广平公主脸上微红,问道:“王郎今夜可是要回金谷园?”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陛下将原来的齐王府赏赐与我,做了广元侯府,日后是不得待在金谷园了,这一两日,便要将家眷都搬到广元侯府去。” 齐王旧府? 广平公主嘴巴张了张,脸上有着惊讶之色。 “这齐王府直接赏赐给王郎,看来陛下是不会轻饶了齐王了。” 王生轻轻点头。 这将齐王府都赏赐下去了,也是皇帝司马遹对朝中释放的一个信号: 齐王叛逆,罪不可赦。 当然,在隐隐约约之中,也释放了另外的一个信号: 广元侯朕还信任着,你们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了。 只能说,当了半年快一年皇帝的司马遹,这帝王之道确实是有些精进的。 “齐王叛逆,自然是罪不可赦的,另外还有一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一个月后,便是你我成婚的日期。” 一个月后? 广平公主惊呼一声,脸上却是喜色更多。 “陛下亲口说的?” 王生轻轻点头。 “那...那也好。” 广平公主红着脸,但脸上的喜色是掩藏不住的。 她是早想要嫁给王生了,不至于日日干着急,每每做着韩寿偷香的事情。 只是... 这肚子,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想到此处,广平公主心中又有些失落。 不过... 好在其他人也是没有的。 若是有了,广平公主都要怀疑自己了。 “你这几日你便待在小院中,不要去金谷园了,朝中关于你我的事情,向陛下也上了不少的奏章,与你个姑娘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女人家,自然最是要清名的。 “谁敢上本公主的奏章!” 广平公主一想到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但她看了王生一眼,突然也变得心虚起来了。 说起来,这做韩寿偷香的事情,还是她有意为之的。 不会王郎心中,以为骧儿是那种...那种女人罢? 想到此处,广平公主心中忽然又有了些担忧。 女人的患得患失,或许说的就是这个。 刘勇在片刻后便到了小院门口,王生作别广平公主,便也上了车辇,朝着金谷园的方向去了。 广平公主则是在门口侍立,目视着王生的车辇离开,直到视野的尽头。 广平公主心里明白,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自己的这个王郎是不会再来的了。 不过想到一个月后,她便要入王家门,广平公主心中更多的是欢喜。 嘻嘻嘻~~ 以后本公主就是广元侯夫人了! .... 洛阳的风光不变,景物也没有多少变化,但人确有很大的变化。 原本风光一时的赵王,已经在赵王府内疯癫了三个月,大权在握的尚书令王衍,似乎也不太得到皇帝的信任,每隔几日,皇帝司马遹都会来敲打依附于王衍的势力,从而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中书省中书监燕王司马彤,整日则是过着伴君如伴虎的日子,如今的皇帝,喜怒不行于色,性情让人很难揣度。 朝局在皇帝司马遹的掌控之下,像是渐渐平稳,又像是波涛隐于暗处。 而王生的回洛,则像是一块巨石,将原本暗生波涛的平静江水,激起一阵阵的波澜,而其中的暗流,似乎也快忍不住了。 赵王府内,疯癫的赵王,今日似乎更加不寻常,疯癫的程度尤胜于往日。 尚书台中,尚书令王衍变得更加沉默。 中书省中,燕王司马彤则是暗中将有关于广元侯的奏章,偷偷的销毁掉。 对于这一切,王生都在掌握之中,又像是都不知道。 总之,在行进了接近半个时辰之后,金谷园终于是在望了。 远处连绵不绝的建筑群,彰显着金谷园的不凡。 入了金谷园,王生没来得及与囡囡张氏绿珠她们叙旧相见,便直接入了书房。 他第一个要见的人,便是陆机。 陆机作为王生在洛阳的后手,在整个过程中,也是起到了作用。 当然,与王生预想到的作用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这个陆机毕竟是身份使然,即便是王生全力帮他上位,但陆机在皇帝的印象中,是贾后一党的人,虽然可用,但不可重用。 是故陆机虽然是入了台省,但只是在其中担任一个闲职,要说有什么话语权,那自然是没有的。 不过... 官位虽低,但陆机在其中也是起了作用的。 屡次上朝,有人参王生一本的时候,陆机都会带着人前来替王生辩护。 不然的话,这一言堂之下,王生即便是清白的,也会被这些朝臣给污蔑成黑的,而若王生原本就是黑的,那就是黑不溜秋的,翻不了身的那种了。 “士衡,这三个月来,倒是有劳你了。” 陆机轻轻摇头,说道:“在下不过只是动动嘴皮而已,期间功劳,并不值得称道。” 他之所以能够立足在朝堂之上,完全是因为王生的原因,之所以能够请得动朝中的人为王生声援,也完全是因为那些人看在王生的面子上才回来帮的。 这不是他陆机的本事,这是广元侯的影响力。 即便是陆机脸皮再厚,也不会将这种功劳揽在身上的。 “一个月后,待我与广平公主成婚,便会入尚书台,为尚书左仆射,届时你在尚书台中,本侯也能照拂一二。” “陆机谢过君侯。” 广元侯招揽之意,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尤其是现今,在豫州打了胜仗之后,便更是如此了。 之前陆机不跟王生,是因为他觉得王生根基不稳,但是现在看来... 这根基却是逐渐稳固了。 王生有意无意给他看到的东西,都在彰显着王生的力量,也让陆机对王生的印象,已经是大为改观了。 换做之前,王生还不能指使陆机,但是现在陆机有意无意之中,已经是以王生为尊了。 有时候,潜移默化的影响,比口头上的洗脑,要更加有用得多。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因为王生本身的强大。 若没有实力,没有前景,如何能够吸引人才来投?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3) “这三个月来,我虽然知晓洛阳局势,但你也与我好好说道说道罢。” 王生知道的洛阳形势,都是从书信上得知的,但书信里面,有时候很难将事情完全的讲清楚。 当面听一遍,这个效果可能会更好。 “洛阳发生的事情,之前在下便已经与了君侯,总结起来,也就是这几件事:赵王疯癫,不理朝事。陛下接连惩戒朝臣,如今在朝中的威望,已经不是往日可比的了,而且他惩戒的人,大多是依附于尚书令王衍的人。另外成都王陷在邺城,陛下很是震怒,若还值得一提的便是羊美人有了身孕,似乎更得陛下宠爱了....” 陆机一番话,也是将洛阳的形势缓缓的给勾勒出来了。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如此的话,那我便也就清楚了。” 陆机虽然对王生已经日渐尊重,但是心中是否有根刺卡在喉咙之中,也是不得而知的事情了。 看着陆机离去的背影,王生只是轻轻摇头。 对陆机,他有的是时间消磨。 之后,王生又见了另外一个人。 潘岳。 作为原来贾后一党的人,潘岳虽然在此次做间之中也算是立了了奇功,但皇帝司马遹对他的偏见,是一直都在的,只是说了将功补过,并没有什么赏赐,甚至连官位都没有。 这家也被抄过了,回到洛阳,居然是连一点产业都没有,好在有之前的朋友帮衬,才不至于落到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但饭能吃饱,与之前衣食无忧的生活,也有了许多的变化了。 而且在朝中无权无势,也让潘岳有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以现在皇帝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定哪一天,他的性命就没了。 为了富贵,也为了能够活下去,潘岳也渐渐依附到王生身边了。 潘岳也算是有才能之辈,最关键的是,潘岳在朝中认识的人很多,也很有资历。 他与陆机不一样。 陆机虽然有才名,但毕竟是江东人士,被北方世家所轻,但换做是潘岳,就不一样了。 要才学,潘岳有才学,要名声潘岳有名声,要出身,潘岳也不差。 拿到身边做使者幕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王生也不差钱,养得起人。 “君侯。” “潘公。” 比起之前的潘岳,现在的潘岳便更加憔悴了,半头白发,已经没有了绝世美男的容貌了。 枯槁的身子,稍稍显得有些落魄。 “赵王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君侯,赵王疯癫,恐怕是假的,是他装出来的。” 王生轻轻一笑,点头说道:“赵王自然不可能疯癫的。” 想想后世装疯的宗王,哪一个不是心有野心的人,又有哪一个是真疯的? 这疯的不早不慢,本身就非常蹊跷。 “你可有证据?” 潘岳这一段时间,都是去调查赵王的。 至于监视赵王的内监,早就被王生收买了。 “证据倒是没有多少,但是疑点有许多,这第一点,便是赵王虽然疯癫,但是他的妻妾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说此话的,反而是贤良恭让,十分蹊跷。” 潘岳的意思很明白了,赵王如果是疯癫了,在他的妻妾中,自然是会有慌乱者的。 赵王也是出了名的风流,他的妻妾之中,貌美如花,年华豆蔻的美姬并不算少。 这般美姬,若是见到赵王疯癫了,早就去找别人了,为何还会死心塌地的对赵王? 是爱? 这怎么可能! 赵王这种岁数的,都可以做那些美姬的爷爷了。 “嗯,还有呢?” 王生轻轻点头,但只凭这个,是无法对赵王下手的。 赵王非是寻常人,即便皇帝也想除他,但他毕竟不像是齐王一般谋逆,杀赵王,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恐怕宗室之中,会有许多反对的声音。 现在司马遹想要的可是稳定的后方,所以杀赵王,不是司马遹想要的。 但... 不是司马遹想要的,却是王生想要的。 王生与赵王,是不可能相容的。 且不说王生曾经杀了赵王儿子,单说这三个月来,暗地里针对他的事情,也基本上是由赵王府出来的,王生便不得不除掉赵王了。 这明枪易躲,但暗箭难防啊! “赵王虽然疯癫,但疯癫得很有规律,只是清早晨赤膊着在朱雀街狂奔,并且满嘴胡言乱语,但只是出来朱雀街狂奔一个时辰而已,而奇怪的是,赵王府一直让赵王清早晨出来赤裸狂奔...” 若按照潘岳这般说,那赵王的演技也不怎样。 “除了这些,可有直接的证据?” 潘岳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要说直接的证据,恐怕是真的没有,但药铺每月按时送去服散药粉工具,我派人安插进后院的奴仆也说后院美姬,多有被召去侍寝。” “表面疯癫,实际上倒是在赵王府内享受,赵王如此做,赵王府内的内监岂会不知?” “他恐怕是知道的,但他是收了赵王的好处...而且,他若是敢说赵王的坏话,恐怕活不了一日。” 威逼加利诱啊! “啧啧啧。” 王生轻轻摇头,感叹道:“到底是个庸人啊!” 若赵王真的用心去装扮一个疯王,王生还会对他高看两分,但实际上,他是没有这个勇气与胆量去做的。 吃屎的宗王... 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赵王还没有这个决心啊! 轻而易举的便可以找到几个疑点,这样的疯王,做得可太不合格了。 既然如此.. 也不要怪我了。 王生也是在心里冷笑起来了。 “去找赵王的仇家,将赵王谋逆与赵王装疯的消息传给他们。” “只是...” 潘岳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只是我等也没有证据说赵王装疯。” 王生轻轻笑了笑,说道:“若赵王真疯,我们自然找不到证据,但他是假疯,后院那些美姬,随便收买几个,便知道赵王是真疯假疯了。” 赵王这家伙,根本不足为虑。 杀他,也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而且... 最好这找的仇家,与茂王司马略,或者与中书监司马彤,亦或者尚书令王衍有关系... 如此的话,也能让皇帝把念头放在他们身上。 借刀杀人... 说的便是这个了。 “如此,潘岳便明白了,潘岳告退。” “嗯。” 看着潘岳的背影,王生轻轻摇头,他摸着下颚,心里却是在认真的想一个事情。 这潘岳知道的事情太多,且又不是真正忠心与他的。 要不要...咔嚓了他? 但只是想了一下,王生便摇头了。 潘岳的用处,应该不止这些,到没用的时候,再来想这些事情了。 杀一个潘岳,对现在的王生来说,其实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4) 接下来的夜里,王生都是待在金谷园中。 兴许是心中稍有愧疚,或者是有点想躲避那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王生是一整夜都拉着张氏与囡囡她们一道的。 从投壶玩到象棋,最后囡囡实在是困极了,王生这才离了囡囡房中,但是转眼,便去了书房温书。 现在年轻是年轻,但不可太过于放纵。 身体毕竟是革命的本钱,这一点,王生最是看重的了。 想想司马懿,人家能够让着天下姓了司马,又何尝不是因为活得够久呢? 红袖绿珠等人见书房的灯熄灭了,也知晓王生是不会来她们房中的,这抱怨之余又有些落寞。 她们哪里知道,在今日,王生已经是被广平公主榨干得差不多了。 次日。 王生吃过早饭之后,便开始了金谷园的搬迁工作。 其实也不需要搬迁多少东西。 毕竟像影楼这种东西,肯定是不能搬到洛阳城中的广元侯府去的。 这宫城都有高楼,从这些高楼向下看去,原来的齐王府,也就是现在的广元侯府,其实都是在皇帝的注视之中的。 说是重赏,也的确是。 这是王侯规格的府邸,赐给你广元侯,自然算是厚恩了。 但重赏之外,更多的却是监视。 当今皇帝,到底也是掌控欲望强的人啊! 搬迁工作也不需要王生帮手,大约过了几个时辰,此时已经是日晒三竿了,家眷的物件是先搬迁好了。 一架马车,五架牛车,带着一干庄卫奴仆侍女,便朝着洛阳的方向去了。 原来的齐王府,王生也去过,但那个时候,是齐王府刚遭了火灾的时候,那种模样,可以用一个凄惨来描述。 但是与现如今的模样,完全已经是两个府邸了。 现在的齐王府,哦不... 或者应该说是广元侯府,已经是修缮一新了。 这广元侯的牌匾,也已经替换掉了原来的齐王府的牌匾了。 王生的车辇刚到,便有一个内监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对着王生轻轻行了一礼,这脸上的奉承献媚之意,是直接表露在脸上的了。 “君侯,这新府邸的各项事宜,都有准备,陛下还担心君侯人手不够用,特意让奴婢从宫中调出了五十个宫女,任由君侯差遣。” 这从宫中赐出宫女,也算是皇帝对王生的特殊照顾了。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替在下谢过陛下厚恩了,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内官太过于操心了。” 说着,王生看着身后的刘勇,对着刘勇使了一个颜色,后者在看到王生眼色的时候,便是明白王生的意思了。 “大内官,这是一些谢礼,还请收下。” 即便是小鬼,小人物,能善待自然也是好的。 说不定在日后,这一段善缘,总会是有用的。 在观看了这府邸之后,王生也是暂时的安顿下去了。 在之后的几日里面,王生一边适应在城中的生活,一边则是暗中指使潘岳去找赵王的罪证,并且让赵王的罪人前去在陛下面前禀明赵王装疯卖傻的事实。 但是让王生稍稍有些诧异的是,王生已经是为那些人准备了赵王装疯的证据,但是那些恨不得赵王跌入万丈深渊的人居然能够忍住。 一顿分析之后,王生也明白了为什么赵王在洛阳的名声不好,他装疯的演技也非常拙劣,却依旧能够在洛阳顺风顺水的装个三个月。 对于皇帝来说,赵王的死活,他并不在意,甚至因为成都王的原因,他要留赵王一命,况且,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诛杀赵王,不是一个好事。 他现在要的是朝局稳定。 除非找到赵王切切实实的谋逆证据,而且,这个杀赵王的黑锅,还不能由他这个皇帝来背。 得要有人替他做这件事情。 对于中书监司马彤来说,他与赵王虽然关系不怎样,但毕竟同为宗室,赵王若被皇帝诛杀,有了这个先例,便会有其他的例子。 这种事情,能不发生,最好还是不要发生的。 “如此的话,倒是可惜了。” 原本是想要在大婚前将赵王这个麻烦给解决的,但是现在看来,要解决赵王这个麻烦,是得要多花一些气力了。 现在来看,对赵王出手,短时间内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回洛十日,茂王司马略也见了王生几次,其中所问的自然是前线军报的事情。 对于司马略的问题,王生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毕竟... 王生还指望着这茂王早些离洛,去指挥前线战事。 若是司马略去了,恐怕过不了几个月,前线战败的消息,也差不多要传过来了。 届时,自己被重启的速度,也会更快一些。 二十日后广元侯大婚的消息,也是传遍了洛阳。 不少贵人都前来广元侯府,先行恭贺。 当然,许多人来的目的,并不只是单纯的恭贺。 譬如像是卞粹,他来广元侯府,便是带着依附的心思来的。 张华退隐之后,他这一支,不是依附琅琊王氏,便是自身堪忧。 但关键是,依附了琅琊王氏,也得不到重用,现今,自然是只得是依附在王生身边了。 尤其现在的广元侯,还是一如既往的得到皇帝的重用。 对于卞粹,王生也是接纳的。 在朝中,要想从零开始的培养自己的势力,那无疑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卞粹在朝中也有些地位,通过卞粹,王生可以在朝堂上笼络起一批原来是跟着张华的那些人。 虽然这些人不会忠心与王生,但只要用利益锁链绑住,这在朝中,王生指挥他们,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在这些日子里面,王生也是经常进宫。 拜见皇帝,笼络感情,表现忠诚是一回事,另外一点,自然是拜见皇后,然后暗中去见羊美人了。 羊献容在宫中渐渐得势,要想继续拴住她,又得使出其他的招式出来。 不过好在现在的羊献容还非常配合,一旦她不配合,王生也有反制的手段。 而这三番两次入宫,也是王生在暗中布置后手。 这在宫中,没有几双眼睛,还是不太好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5) 在离王生大婚之日还有十日的时候,已经与王生做好交接的茂王司马略,也是离洛了。 司马略要说才能,也是有一些的,但他到了颍川,能够看出自己布置的后手,也是一个未知数。 若是性急的话,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建功,对于司马略来说,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是救不了他的。 不过 若是司马略徐徐图之,说不定还有作为。 但 这又怎么可能? 且不说前几日司马略前来交接的时候,王生与他交接的模样,是恨不得把心肝肺都掏出来给他看的,在司马略眼中,王生是将南征军的老底都是翻给他看了。 他岂是会想如此尽心交接的广元侯,居然会在豫州给他挖坑? 就算是司马略很聪明,他想到了这一点,知道了王生会在豫州给他挖坑。 但 这又有什么用? 皇帝司马遹在洛阳,可不会让司马略徐徐图之的。 换言之,到了豫州,司马略想的就是要对齐王下手,而且是要尽可能快。 他拖不起,而皇帝司马遹也没有这个耐心看着司马略去拖。 表面上,齐王现在是被王生给打残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是三个月的时间,齐王也是在暗中恢复实力的,现在恢复了多少,恐怕也只有齐王自己知道的了。 但是按照王生自己的估计,齐王现在恐怕是不如之前在颍川的时候,但是相差也不会太多。 司马略此时过去,并非是镀金之旅。 反而,因为王生的存在,让他的这趟旅程充满危险,甚至可以说是一点翻身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即便你司马略再是聪明,也挡不过大势啊! 当然,现在离洛的司马略,心中恐怕是没有这种想法的。 接下来的日子,婚事也在筹办了。 此次婚礼是皇帝都看中的了,所以负责婚事流程的直接是皇帝将少府江统叫过去,专门负责广元侯的婚事。 江统原来是在尚书台任职的,但是司马遹觉得这少府之位还要要人身边信重的人来担任,而江统不管是从资历还是身份上,都很适合少府这个位置。 说资历,江统之前是在太子宫任职的,洗马之职,再加上在尚书台的任职资历,自然是够做少府了。 少府少府,是中国历代政府为皇室管理私财和生活事务的职能机构。 其职掌主要分两方面:其一负责征课山海池泽之税和收藏地方贡献,以备宫廷之用;其二负责宫廷所有衣食起居、游猎玩好等需要的供给和服务。 少府机构庞大,属官众多,超过掌理国家财政事务的机构和人员们实际需要。 江统能够到这个位置上,其实也可以算是司马遹的越制提拔了。 但因为这种事情做得多了,朝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婚礼流程,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以至于江统专门让宫中司仪来教授这婚礼仪式。 这第一天学下去,王生便知道这些日子,自己都是闲不下去的了。 在这个时候,王生甚至想着婚礼皇帝不要参活进来好了。 原本这婚礼便是礼节多得很,加了一个皇帝参加,这礼仪程序便更多了。 王生现在是欲哭无泪的。 “君侯,恭喜恭喜。” 江统与之前的模样,也有了很大的差别。 之前的江统,可以说是意气风发,锋芒毕露,但是如今的江统,则是内敛含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之中,都透露出大方得体。 看起来,这做了少府之后,也算是得到了锻炼。 “应元兄何至于如此疏远,唤我小郎君即可。” “这如何使得。” 江统话虽如此,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变得更亲切了。 自从太子司马遹变成了皇帝司马遹之后,两人之间见面的机会,那是越来越少了。 尤其是在王生与王敦有了不和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便更难像之前那般融洽了。 毕竟江统先是王敦挚友,之后才与王生结交的。 但这人与人之间的事情,并非是用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这各种事务都在进行当中,只是要见尊长,敬先祖” 江统的话没有说完,但王生已经明白了江统的意思。 “这族谱我父亲也没有留下,我实在是不知道这先祖何人,至于尊长,我二娘便可为之。” “如此的话,也可。” 江统轻轻点头,他倒也不是什么老顽固,加上这是王生的婚礼,又不是他江统的婚礼,连王生自己都不在乎,那他在乎什么? “还有一件事,小郎君大婚,陛下的意思是大办特办,但是这发请帖的事情,我还是要先知会你一声,莫要发到不该发的人手上了。” 江统说话的意思也很明白。 你在洛阳有看不惯的人,最好现在和我说了,不然到时候我请帖发到他手上了,你也难做。 既然是皇帝要求大办特办的,那自然是洛阳城中的王公贵族都是要邀请到的了。 “应元兄大可去做,我在洛阳,倒是没有什么仇家。” 若在表面上看就是仇人了,那这个仇人也不足为虑。 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毒蛇,才是最会咬人的。 “如此,我倒是放心了。” 说完,江统转头看了周围一眼,也难得放下少府的架子,对王生挤了挤眉头。 “这好不容易待在一起,不请我进去喝杯酒叙叙旧?” “啊这!你看我,被那司仪是搞得团团转,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哈哈哈。” 江统也不在意,反而是深有同感的拍了拍手。 “当年我婚娶之时,这礼仪也是让我学得烦厌了,我倒还要,小胳膊小腿得也请不来大神,但小郎君可是陛下直接到场的,洛阳的王公贵族几乎也全到,有你好受的了。” 王生轻轻摇头,这脸上,也多是苦笑之色。 “或许这便是别人盼着的烦心事罢,你我便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江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陛下对小郎君的宠爱,这是前所未有的。” 王生轻轻点头,对着宫城的方向行了一礼,说道:“陛下大恩,我王生没齿难忘啊!” 虽然我不是什么忠臣,但皇帝你放心,你百年之后,你妻女吾养之。 时间匆匆而至,转眼便过去了九日。 虽然王生已经不是个处了,但这成婚,还是第一次,这心中的别样情感还是在的。 毕竟生老病死,成家立业,结婚生子。 这是人生中重要的环节。 这成了家,也算是正在的扎下根,要开始在这片土地散播自己的血脉了。 但要说真正的激动,王生心中没有感受到。 在他看来,或许这个婚礼,不如将赵王搞死。 不知不觉之间,王生也并非如之前一般单纯感性了。 人,当真是会变的。 只是王生变得太快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6) 不仅王生紧张,在洛阳宫城小院中的广平公主同样紧张。 大姑娘做花桥,头一回的事情。 相比较王生是厌烦这婚礼仪式的复杂,广平公主却是对婚礼整个流程很是在意,并且每每都向碧玉宫女打听流程的事情。 与王生的厌烦,可谓是形成鲜明对比了。 不管是厌烦,还是在意,这一天终于是到了。 清早晨,王生便先去小院将广平公主接到府外。 但只是接到府外而已,人是坐在花车里面的,在淑仪宫主宫中的几个上年纪的老宫女的护送下,王生别说是碰一碰广平公主了,就连说一句话,看一眼都做不到。 不过王生也不太在意。 本就不急于一时。 况且,该吃的东西,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今日洛阳整条朱雀街都挂上了红装,广元侯府外更是车马云集,里外三层,皆是有戴甲禁卫巡逻,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守卫可谓是森严倒了极点。 也就是这广元侯府的前身是齐王府,规格高,占地也大,不然可容不下几乎整个洛阳的勋贵以及宫中贵人们。 内院入场通道外,王生一身新郎官的服饰,已经是整装待发了,在他身后,囡囡也是打扮的极为喜庆。 早有礼者分站新人入场通道两边,这礼者之中,有宫中人,也有军中人,更有金谷园的旧人。 能为礼者,在一方面也是说明了身份的。 江统身穿司仪礼服,手上拿着红木牌匾,以一种抑扬顿挫的声音喊道: “韶华美眷,卿本佳人。值此新婚,宴请宾朋。云集而至,恭贺结鸾。吉时已到,请新郎入场。” 在王生身前,早有内府礼仪前来指引。 事先都排练过的了,王生对这个过程倒也不会不熟悉。 既然王生这个新郎入场了,作为司仪的江统当即颂诗,正婚之礼, 赞曰: “昔开辟鸿蒙,物化阴阳。万物皆养,唯人其为灵长。盖儿女情长,书礼传扬。今成婚以礼,见信于宾。三牢而食,合卺共饮。天地为证,日月为名。 自今礼毕,别懵懂儿郎,营家室安康。荣光共度,患难同尝。愿关雎之声长颂,悠悠箫声龙凤呈祥。不离不弃一曲鸾凤求凰,同心同德不畏华岳仙掌。 比翼鸟,连理枝,夫妻蕙,并蒂莲。夫天地草木菁灵,可比真爱佳缘。高山之巍,皓月之辉,天长地久,山高水长。” 颂诗既毕,王生当即对着江统行了一礼,作为司仪的江统也是对王生还了礼。 入堂之后,这正堂之中能够站位的,都是朝中大员了。 便是燕王司马彤,尚书令王衍都在此列的。 司马遹为了给王生站台,也算是破费了一些心思。 “迎新娘入堂。” 新郎入了堂,自然得要新娘入堂了。 相比于新郎,新娘就没有颂诗的环节了,王生对着一身新娘妆一揖,伸出手来迎请广平公主入正堂。 广平公主头戴凤冠,脸遮红方巾,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胸挂照妖镜,肩披霞帔,肩上挎个子孙袋,手臂缠“定手银”;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千娇百媚,手上握着凤尾,头上金饰,彰显身份,一身红色,喜气洋洋。 这嫁衣是宫中绣女量身定做,手工缝制而成,更有广平公主自己参与其中,尤其显得珍贵与唯一。 请新娘入堂之后,江统也马上进入下面一个步骤了。 “迎新人上台!” 王生对着广平公主作揖,不知是害羞还是如何,广平公主羞红的脸一直低着,偶尔抬头瞄了王生一眼,又马上把头低下去。 “娘子,入内罢” 这个时候,伴郎卫阶手上拿着红巾,递给王生,说道:“快些入内拜堂了,莫要耽误时辰了。” 王生轻轻点头,将红巾另一半递给广平公主。 二人用红巾相牵,缓缓上台 站好位置后,卫阶上前将红巾接下来拿走,并且对着王生挑了挑眉,马上归入伴郎的位置里面了。 “新郎新娘行沃盥礼。”江统在新郎新娘到位之后,也开始进行拜堂的仪式了。 沃的意思是浇水,盥的意思是洗手洗脸。 王生与广平公主坐于台中蒲团上。 伴郎卫阶端出盖有红盖巾的洗手盆,行至王生与广平公主近前。 伴娘红袖则是上前掀去盖巾 “请为新郎浇水盥洗。” 红袖上前接洗手盆,为王生浇水盥洗。 “请为新娘浇水盥洗。” 红袖再接洗手盆,为新妇广平公主浇水盥洗。 红袖脸上也是有喜色的,但这喜色之中,自然是存了一些失意的。 礼毕之后,卫阶也是将这水盆端下去了。 而江统的声音也是缓缓而出:“沃盥礼毕。” 但这不是说拜堂成亲的仪式完了。 实际上,还远没有到完成的时候。 果然,江统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新郎新娘行同牢礼。” 伴郎伴娘先端几上台,置于王生与广平公主中间 后端肉、碗、筷、酒壶、酒杯、卺,上台置于几上 伴郎伴娘从王生与广平公主身后侧上前分肉至两个碗 伴郎伴娘将盛肉之碗于筷端于新人面前,回新人身后侧立 “新人举箸食肉。” 这碗中的肉是祚肉,就是白水煮出来的猪肉,满是腥味。但好在只有一小块,王生是一口就吞下去的,广平公主在之前已经是练习吃了不少祚肉了,吃下去脸色也保持不变,从容大方。 食毕,伴郎伴娘将碗筷端于几盘之中。 伴郎伴娘倒酒至两个酒杯。 伴郎伴娘将酒杯端于新人面前,退于新人后。 王生与广平公主分别接过酒杯。 而江统的声音也是马上传过来了。 “新人举杯饮酒。” 王生对广平公主做敬酒装,后者小脸微红,款款对王生行了一礼,之后两人掩袖将酒喝下。 广平公主原本羞红的脸,现在就变得醉红了,便是王生,也是看呆了一会。 “王郎~” 广平公主叫了王生一声,才把王生的魂给叫回来。 广平公主便更是羞红了,当然,她低下去的头,小脸上却是偷笑起来了。 这个呆子.... 饮毕,伴郎伴娘将酒杯端于几盘之中。 江统对王生与广平公主的小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同牢礼毕。” 还没等王生缓过气来,江统的话便由传了过来了。 “新郎新娘行合卺礼。” 伴郎伴娘将酒倒于卺中,伴郎伴娘将卺递给王生与广平公主。 “新郎饮酒。” 王生与广平公主各饮一半酒,将卺递给伴郎伴娘。 伴郎伴娘交换卺后,再将卺递回给王生与广平公主。 “新娘饮酒。” 王生与广平公主饮尽卺中酒,卫阶与红袖则是将酒具收至几盘之后,撤走几盘 “合卺礼毕。” 听到江统的这句话,王生才缓缓舒出一口气,终于是要进入拜堂的仪式了。 “新郎新娘行拜堂礼。” 伴郎伴娘搬6张椅子至台后左边,备蒲团 “拜天地,拜——兴——” 伴郎伴娘备蒲团,王生与广平公主则是随卫阶与红袖行至内堂门前,对着天地大拜。 行完拜天地礼节之后,王生与广平公主回到原位。 还没等王生与广平公主喘好气,江统魔鬼一般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拜尊长,拜——兴——” 同样是身为伴郎伴娘的卫阶与红袖备蒲团,王生与广平公主则是对着皇帝司马遹,皇后王惠风以及侧畔的淑仪宫主以及张氏各自行礼。 行礼,是一个力气活,王生现在算是感受到了。 “夫妻对拜,拜——兴——” 伴郎伴娘备蒲团,王生与广平公主对视,两人虽然都被这礼仪折腾得不轻,但脸上多是笑色,在夫妻对拜的时候,广平公主就不再害羞了,而是睁着含情脉脉的眼睛与王生对视。 两人对而拜之。 “答谢来宾,拜——兴——” 伴郎伴娘备蒲团,王生对着身后来宾依次行礼。 “拜堂礼毕,尊长入席。” 皇帝司马遹一直是坐在主位上的,要说是尊长入席,自然是张氏与淑仪宫主了。 两人眼中都有欣慰之色,尤其是淑仪宫主,眼眶湿红,若非大婚之日,她眼中的泪滴,恐怕会像下雨一般的滴落。 三拜之后,仪程还没有真正的走完。 “新郎新娘行结发礼。” “伴娘剪新娘头发一缕。” 碧玉宫女上前用红剪刀剪下广平公主的一缕头发。 “伴郎剪新郎头发一缕。” 卫阶上前也用红剪刀剪下王生的头发,但这家伙明显是包藏祸心,如果碧玉宫女剪的是一缕的话,这卫阶剪的就是十缕! “新郎新娘将头发置于同心锁。” 卫阶与红袖将头发放在同心锁中。 “上锁。” “结发礼毕。” “婚礼礼成,新郎新娘入席,伴郎伴娘入席,宴席开始。” 说完这句话,不仅是王生与广平公主是在心中舒了一口气,就是江统也是舒了一口气。 这婚礼司仪,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啊! 乐舞声起,宾客各自入位,王生与广平公主坐在次位,司马遹与皇后坐在主位。 宴会便就此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7) 宴会开始,美姬舞女翩翩起舞。 这桌塌上,也全是鹿肉这种奢侈美食。 王生在上首一些的位置上,广平公主与王生是一桌,但位置却是要靠后面一些。 当然,两人直接的距离,其实也只有半米不到而已。 “王郎...” 如今是自己大婚的日子,广平公主现在就像是飘在空中一般,高兴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了。 “还称王郎?” 王生倒算是平静。 “夫君。”广平公主笑脸微红,弱弱的叫了一声。 “夫人。” “嗯。” 广平公主轻轻笑了笑,说道:“夫君现在可是要去敬酒了,可不能一直与我待在一起了。” 王生翻了翻白眼,说道:“你倒是不怕我在这宴会上醉晕过去,今日是连洞房都不成了。” 广平公主没好气的对王生说道:“以夫君的酒量,哪里会醉,就算是醉了,也有醒酒汤,再不济,洞房之时骧儿多用些力气就是了。” 说到后面,广平公主的声音已经是越来越小了。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他这张老脸也不禁红了起来了。 回来的一个多月里面,王生虽然没有再见广平公主了。 但是之前一起的时候,王生与广平公主,算是把所有的姿势都试过一边了。 果然.... 小绵羊也变成了老司机了。 不过... 王生不去敬酒,也是有原因的。 这勋贵如此之多,这要是去敬酒了,一人一杯,王生如何受得了? 只得是让别人来灌自己的酒,最后自己再形式一下,给在场所有人敬酒。 这婚礼不过是流程而已。 而且由于皇帝的存在,这个婚礼其实是政治意义大于他的实际意义的。 如果换做是王生来处理这个婚宴事宜的话,他只会邀请几个相好的人,志同道合的人过来。 像是今日这些邀请的人里面,有不少人都是巴不得他死的。 和这些人敬酒? 怕都要怕他酒里面有毒。 王生坐定不久,卫阶便是带着一大帮人凑过来了。 “君侯今日大喜,不来喝酒,与新娘子腻歪在一起算什么?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相处,洞房时间也大把,来来来,出来喝酒。” 卫阶脸上喝得微红,显然是喝了几杯了。 这家伙身子本来就孱弱,结果喝酒的时候却非常生猛。 也不怕坏了自己的身子。 王生在这方面是多有劝慰,但这家伙也不听,王生劝得多了,也懒得说了。 少府江统,尚书侍郎王敦还有王导也在其中。 如今是王生大喜之日,即便是王敦在心里对王生有些意见,但在这个时候,该笑的时候,还是要笑出来的。 “今日疲惫,不如茂弘兄替我敬酒?” 王导一笑,说道:“我是不胜酒力的,如何有君侯海量,我看君侯还是莫要推诿了,如今就说疲惫,这晚上指不定如何生龙活虎的呢!” 众人说出这番话,在场的男人们都轰然一笑,显然各个都是老司机了。 广平公主虽然平时也听王生讲了不少荤话,但如今被众人打趣,她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对王生说道:“夫君,既然要去敬酒,妾身便也一同随去好了,夫君饮不下,妾身便帮夫君饮了。” “骧儿你...” 王生摇了摇头,没好气的看着广平公主,只好自己起身了。 “也罢,不过是饮酒而已。” “公主果然大度,放心,今夜小郎君还是会还给你的。” 说着王生便是在卫阶等人的簇拥下,前去敬酒了。 第一个敬酒的,自然是皇帝了。 “臣谢陛下隆恩,特为陛下敬酒。” 说着,王生将一整杯的酒直接喝了下去。 “好!” 这次宴会,是司马遹的一项政治活动,为的就是向外界表示他对广元侯的信任与恩宠是无人能比的。 让朝中的人好好看看,也为王生之后入朝为官铺路。 如今王生前来敬酒,司马遹也是拍着桌子便起身了。 “广元侯大婚,朕这个脸还是要赏的,来!” 司马遹端起酒樽,一口便饮了下去。 浊酒酒烈,即便司马遹的酒量不小,但一樽酒喝完,这脸上也是升起了一朵红云。 王生敬完酒,皇帝司马遹喝完酒之后,宴中群臣也是起身,向皇帝司马遹敬酒。 “我等敬陛下!” “好!” 司马遹今天的心情明显不错,酒量也是渐长了。 敬完皇帝之后,王生再敬皇后,三公九卿,宗室诸王,各个敬完酒之后,王生便停下来了。 这喝了这么多酒,即便王生自己的酒量不差,这么多酒喝下去,人也是有些晕晕沉沉的了。 “夫君,没事罢?” 王生拍了拍广平公主的手,点头示意。 “没事,这点酒还算不了什么。” 对于喝酒,王生也是有小技巧的。 加之他的酒量确实不差,这酒自然是没有喝醉的了。 “没醉便好。”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看这些美姬舞女的表演了。 这些美姬舞女,原来都是石崇精心挑选的,自然一个个都是绝色,姿态优美,跳起舞来,更是有一种想要人前去探幽的冲动。 广平公主就在身边,王生自然只是匆匆一瞥的,没有像其他人一般,这整个人都被吸引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宴会之中,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手上端着一个酒盘子,却是朝着主位上的皇帝缓缓而去。 这美姬乐舞实在是吸引人,以至于众人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踪迹。 广平公主自然是看到了,但她心中却是没有生疑。 但王生第一眼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之处。 这广元侯府的管事,王生每一个都认识,他并没有见过面前这个人。 而且,广元侯府的管事,也不用做这些端茶倒水的活,实际上,这是侍女们的活计,轮不到他一个管事来做。 但... 此人却是出现在此处了。 不对劲。 王生看了这管事一眼,又瞟了主位上的皇帝一眼,脑中的念头,却是纷杂无比。 这个管事很有可能就是刺客。 只是广元侯府中为何会有刺客这种问题,王生来不及去想。 若是他刺死了皇帝,会如何? 对自己是有利还是不利? 王生只是想了片刻,心中便是已经有了谋算了。 现在的皇帝,还不能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不眠夜(终) 在这管事打扮的刺客离皇帝还要三四米的时候,王生直接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你是何人?本侯为何没有见过你?” 王生的一声呵斥,让那个管事打扮的刺客浑身一个抖擞。 现在皇帝就在他面前,他毫不客气的将盘子扔掉,拿出盘子夹层中的短剑,拼了命的朝着皇帝刺过去。 这事情发生得太快了,甚至可以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发生的事情。 在场的人,即便是在旋涡中心的皇帝司马遹,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 好在王生反应过来了。 王生起身,一把坐塌掀起,直接朝着刺客抛过去,同时身手敏捷的冲了上前,一脚便将这个刺客扳倒了。 这在军中三个月,王生早就不是之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不过这刺客显然也不是什么吃干饭的人,被王生扳倒之后马上起身,根本没有吧王生放在眼里,他的眼睛里面,只有皇帝司马遹。 “陛下快跑!” 司马遹还是愣神当中,被王生这一声呼喊,马上从坐塌上跳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可顾不上什么帝王仪态了。 现在是要把命给保住了再说。 “有刺客,有刺客,快护驾,护驾!” 在司马遹身后,大内官连忙扯开自己的公鸭嗓,但自己却不敢上前来阻止刺客。 在司马遹身边的人,不是皇后这种弱女子,便是燕王司马彤,尚书令王衍这样的人,哪里敢替皇帝挡刀,一个个逃得比谁都快。 以至于司马遹一直被这刺客追着跑。 这婚宴之中,众人手上都没有带刀剑,唯有食塌上割肉的小刀。 王生把心一横,拿起手上的短刀便冲了上去,朝着刺客猛扎几刀。 但却不致命,反而激起了这刺客的凶性。 “你找死!” 刺客一声怒吼,转刀就朝着王生刺过来。 王生一个驴打滚,连忙后退。 但不知觉却是推到了皇后身前。 刺客短剑已至,若自己要逃,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自己若是逃了,恐怕身后的皇后王惠风,只怕便是会香消玉殒当场。 呼~ 短短的时间内,王生便做好了决定。 若是皇后因他而死,这日后恐怕自己也是不要混了。 “刺客狗胆!” 王生怒吼一声,抄着短刀便反其道而行之一般的冲上前去,左手直接拦住短剑,右手割肉的短刀,则是毫不客气的朝着刺客的脖颈方向扎去。 噗~ 刀剑入肉之声很是沉闷,但王生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左手握住刀柄一侧,但还是免不得被短剑割伤。 那刺客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好在王生也是训练有素。 几刀之下,便是让面前的这个刺客脖颈上的血如泉涌一般喷溅而出,不一会儿,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呼~ 手上鲜血淋漓,王生也喘着粗气。 而婚宴当场,更是乱成一团。 将刺客解决之后,王生对着身后的皇后行了一礼,之后马上便朝着皇帝司马遹走去了。 皇后一脸惊容,但还算是淡定。 毕竟她面前可是有王生挡在身前的。 但皇帝司马遹模样就更差一些了。 当时那刺客的短剑,离他不过一手之距。 他差点就死在这个刺客手上了。 要说他现在能淡定,那才不正常。 呼和呼和~ 司马遹狠狠的吐出几口浊气,这才平静下来。 “今日之事,多亏了广元侯,不然朕...” 王生忍着手上的痛处,说道:“护卫陛下,乃是臣子的本分。” 只不过王生才说完这句话,头突然有些晕晕沉沉的。 王生看着自己变黑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剑有....” 话没说完,人也是直接倒了下去。 “爱卿?爱卿?” 司马遹脸上上前扶住王生,脸上也露出焦急之色。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在一边,广平公主早就是慌了神了。 “夫君?夫君!” 她直接是冲前来,也不顾皇帝司马遹的身份,直接是将王生抢到自己的怀中。 “公主莫要担忧,广元侯吉人自有天相。” 皇后王惠风先前正是被王生所救,对王生心中更多的是感激,如今见到王生昏厥了过去,心中也是焦急。 “陛下,恐怕是这短剑上抹了剧毒。” 尚书令王衍在这个时候上前捡起那刺客的短剑,刺客短剑上的红血,已经开始慢慢变黑了。 剧毒? 广平公主公主听到这个两个字,直接晕厥了过去。 皇后只好上前扶住广平公主。 “这广元侯府,是如何有刺客的!” 司马遹现在是气急了。 这刺客要杀的是他这个皇帝,没杀成自然是好事。 但若是因此将广元侯的性命断送了,也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陛下,问罪之事稍后再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广元侯从鬼门关中拉回来。” “不错。” 司马遹重重点头。 “今日在广元侯府的,不管是宾客还是奴仆下人,一律不许离开,来人,将广元侯送入宫中,这广元侯府,指不定还有刺客。” “诺。” 大内官此事颤颤巍巍的上前,而宫中禁卫早就上前来了。 “陛下,今日是广元侯大婚,让广元侯入宫,恐怕不妥?” 现在的广元侯是司马雅的心腹大患,他是巴不得这个广元侯是马上被毒死的,自然是想拖延一会时间的了。 拖得越久,这广元侯活着的希望,便也就是越低。 “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司马遹虽然没有看出司马雅的心思,但他也是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广元侯虽然是受到他的怀疑,但是今日的事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这大堂之中,自诩忠臣者不可胜数,但只有广元侯一个人上前,悍不畏死的与刺客搏斗,其他人倒是作壁上观。 如此一看,这差别已经是很明显了。 广元侯是忠臣。 如此忠臣,又如此有能力的人,若是没了,那便是朕的损失了。 司马遹没有再拖延时间,而是让禁卫用担架将王生架出广元侯府,再送入帝辇之中,风风火火的便朝着宫城的方向进发了。 而今日的宴会,也因为这刺杀的事情,变得沉默起来了。 皇帝遇刺。 谁要刺杀皇帝? 众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王。 当然,众人想的事情还要更多一些。 广元侯被毒剑所伤,能不活着都是一回事。 而若是广元侯死了,那这朝局,便又会有变化了。 今日的婚宴,明眼人都知道皇帝是要捧广元侯,广元侯日后在朝中,定然是要上高位的,如此之人消失了,那皇帝要广元侯坐上的那个位置,岂不是也可以谋划谋划了? 刺杀的事情,并没有让在场的人惊慌,他们都在考虑自己的利益。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卧渊将欲行(1) 皇宫之中,王生躺卧在外宫客舍之中,皇帝司马遹此时便在外面焦急等候。 皇后王惠风,美人羊献容亦是在外面侍立。 “陛下,广元侯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不必心忧。”王惠风脸上虽然也有担忧之色,但她见到司马遹这幅模样,连忙前来劝解。 “哎呀!” 司马遹轻轻摇头,说道:“这广元侯身上中的是剧毒,好在他身强体健,方才能支撑到如今,不知这御医可有能力将广元侯从鬼门关中拉回来,若是拉不回来,朕岂不是要失去臂膀?” 广元侯能够在众人面前,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护住自己,明显就是大忠臣的模样。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像广元侯这样的大忠臣。 广元侯不能死! 他日后,可是有很多事情要依托于广元侯的。 “陛下,皇后姐姐所言不差,广元侯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不必心忧,况且御医医术高超,广元侯必不会有事的。” “唉~” 司马遹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闭着眼说道:“但愿如此罢。” 外宫客舍之中,医者支开所有伺候的人,只留下身侧童子与自己,而王生此时面色铁青,唇角青紫,一副中了剧毒,命不久矣的模样。 先前御医有模学样的给王生把了脉,但他也不敢耽误时间,对着身后的童子说道:“将药拿出来。” “诺。” 医箱之中,童子取出小瓶,小瓶中有两颗白净药丸,御医取出其中一颗,放入王生嘴中。 大约一刻钟后,王生的脸色渐渐好转,嘴角的青紫也是渐渐褪出。 再过一刻钟,王生的眼睛也是睁开来了。 “御医。” 王生看了一眼御医,想要附身起床,却发现浑身无力。 “君侯,你此毒甚烈,恐怕要修养三两日,才可下地。” 王生轻轻点头,也不勉强自己了。 “多谢御医。” 御医轻轻一笑,对着王生说道:“要说,还是在下谢过君侯,此事举手之劳,不足为虑。” 王生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原来之前的那个刺客,也可以说是王生安排的。 当然,实际上这刺客确实是齐王所派来的,要刺杀的也是皇帝司马遹。 王生之所以在前面宴会之中能够一眼看出这个刺客,除了他慧眼之外,更多的是,影楼的消息早已知道了齐王在他婚宴上会派刺客来了。 从一开始,王生就多了一个心眼。 并且遍观群书,也问了面前这个御医,知晓如今用毒都是何种毒药,又有何解药。 刺客刺客,他手上的刀剑,必然是沾毒的。 原以为这一招不会用到,但最终还是被那刺客的刀剑所伤。 好在,自己也算是有后手的,不然这小命,当真是要交代下去了。 “之后陛下来了,你可知如何来说?” 面前的广元侯,明显是知道有刺客前来的,御医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连忙伏地说道:“陛下进来,在下便会说此是蛇毒,恰好我懂药理,加之君侯身强体健,方才堪堪保住性命,但需要几日休整,方才能够痊愈,至于后遗症,或许有之,尚待观察。”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此事之后,你便离洛,我在弘农郡已经为你置办了家业,奴仆百人,可供你族地之用。” “多谢君侯。” 这种交易,他也是心知肚明了,因此欣然接受。 在这个时候要是不接受的话,恐怕是有杀身之祸的。 “你出去知会陛下罢。” “诺。” 待御医出门之后,王生重新躺了回去。 至于这个御医的性命。 若是他乖乖呆在弘农郡,尚可保命,若有一日离开弘农,定然身首异处。 当然... 如果他在洛阳便表现出异常的话,王生也不介意快一点让他去见泰山府君。 门外,知晓王生已经无碍之后,司马遹心中欣喜,连忙进门。 客舍内室床榻之上,王生依旧躺着,人虽然没醒,但脸色已经比之之前要好看太多了。 “御医有劳了,广元侯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 广元侯没事,现在的司马遹,心中自然是欣喜非常的。 在一边,皇后王惠风亦是欣喜。 之前在婚宴上,正是广元侯挡在她身前,那刺客才伤不得她的,对广元侯,她心中还是有一些感激的。 至于羊献容,此刻心中的感情更加复杂一些。 从心里面的想法上看,她自然是想要广元侯早点死的,但在另外一方面上,她在很多方面,都离不开广元侯。 没有广元侯在宫外的支持,她根本无法得到皇帝的殊宠。 广元侯对皇帝的了解,比她这个皇帝的枕边人了解得更深。 这也是一个比较讽刺的事情。 “广元侯既然无忧,那便快些将这消息传到广元侯府,也让广平公主模样心忧。” “诺,奴婢这便去吩咐。” 大内官连忙领命。 “陛下,广元侯救驾有功,可得好好赏赐。”皇后在一边说话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说道:“这是当然的事情,广元侯救驾有功,赏钱五十万,布帛一千匹,另加食邑封地两千户。至于其他封赏,等广元侯醒来之后再说了。” 这明面上的封赏,已经是很可观了。 “我听说广元侯如今尚未有表字,陛下不如为广元侯赐字?” “甚好,只是赐字之事,得有德高望重之辈选之,若我来,恐怕只有进忠此类表字,罢了罢了,取表字之事,交由尚书令去做吧。” 皇后愣了一下,也只得轻轻点头。 “你们今日也累了,也受惊了,回去歇息罢。” 羊献容眼睛一闪,说道:“陛下日理万机,这广元侯在客舍之中,便交由臣妾派人代为照料了,听闻广元侯在席间曾救皇后姐姐一命,在宫中,我等也是不能亏待广元侯的。” “自是如此。” 司马遹也没多想,便挥袖离开了。 他确实是有正事要做。 这不将刺客背后的人揪出来,他是寝食难安。 今日尚且有广元侯救驾,那下一次呢? 皇帝离去之后,皇后拉着羊献容的手说道:“待广元侯转醒,妹妹还记得知会本宫一声,至于广元侯所要饮食补物,妹妹也大可吩咐。” 羊献容对王惠风行了一礼,说道:“妹妹谨记。” 吩咐完之后,王惠风便也离去了。 待众人离去之后,羊献容对着御医挥了挥手,后者也识趣离去。 “去在门口看着。” 羊献容吩咐一声随身宫女,便走到广元侯面前。 广元侯平躺在床上,气息平稳。 她仔细端详片刻,黛眉轻皱,先是轻哼一声,再说道: “广元侯,既然是醒来了,便别装睡了,此处没有外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卧渊将欲行(2) 羊献容是如何知晓自己已经醒了? 王生心中迷惑,但心中同样也知道,再装睡下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人家都看出来了。 索性王生也直接睁开眼睛来了。 “你是如何知晓我已经醒来的?” 美人羊献容穿着一身鹅黄色轻纱薄对襟长褙子,衣襟分开,分开之处佩带金镶珠花,下身系着金黄色长纱百褶裙,雪白的颈子中戴着珠宝晶莹的璎珞黄金项圈,云鬓高挽,带着红翠滴珠蝴蝶钗,云脚珍珠虾须簪,香腮如雪,丰腕似玉,各戴了三四个金玉镯子,另左手腕上多拢了一串鲜红色麝香珠串,越发显得丰腴粉润,华美娇艳。 与王生之前见到的青涩姑娘相比,如今的羊献容,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已经是换了一副模样,如果说之前的羊献容是一朵欲开未开的花苞,那么现在的羊献容,就是已经盛发的花朵,无时不刻的在散发着自己女人的魅力。 好在王生也是见多识广,加上这身子动弹不得,有心也是无力。 当然,即便是动弹得了,王生心中也是非常平静的。 见多了美人,再见到其他的美人,这把持能力,自然也就上去了。 “这个还不简单。” 羊献容朝着门外看去,知晓自己的贴身宫女在外面守着,这心便也就放下去了。 她缓步上前,坐在王生所在的床榻上。 隔得近了,一股幽兰香味自然是透鼻而入。 “此话如何说?” 羊献容手撑着头,半躺在王生身侧,居高临下的打趣道:“方才陛下将你送入房中的时候,你的脚没抵在床沿的,之后不仅脚抵在床沿,更是连睡姿都变了。” “就不能是御医搬动我的身子?” “御医只是把脉而已,如何敢搬动你广元侯的身子?况且,之前你的气息脉搏微不可闻,如今却是强勇有力,况且在陛下言之要离去的时候,君侯眉头可是轻轻舒开了的。”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你倒是看得细致。” 见王生不否认,羊献容却是想到了另外一层,脸上有着严肃之色。 “如此说来,陛下行刺之事,是你指使的?君侯的这一手苦肉计,倒是让献容佩服。” 王生轻轻摇头,苦笑说道:“若真是我指使的,我何必身受剧毒?以这剧毒,日后不知道有没有后患,即便是苦肉计,受伤便好,中毒为那般?” “这倒也是。” 羊献容轻轻点头,算也是相信了王生的话了。 对于羊献容,王生自然是不可能完全坦诚相待的。 两人说到底,说到底也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 “那你居然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刺客搏斗,倒要我说你是忠诚,还是愚蠢。” 在羊献容心中,广元侯王生这个人比谁都要精明,根本是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的。 这也是羊献容在第一时间怀疑此次刺杀事件与王生有关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来... 不是这般。 “富贵险中求,陛下如今对我有所顾忌,如此天赐良机,便是有再大的风险,也得迎难而上。” 这句话,半真半假。 真的是王生虽然知道刺客的消息,也做了很多准备,但与刺客搏斗,原本就是在赌,在搏命。 假的方面,危险系数并没有王生口中说得那么严重。 若真是九死一生,这种事情,王生也不会去做的。 “你倒是心大。” 羊献容轻轻摇头,虽然她心中常有对王生的怨恨,但实际上,王生以寒庶出身,却能够有如今的地位,恐怕真是因为这富贵险中求的胆大与心细。 这一点,洛阳的男人,能够比得上广元侯,恐怕一只手掌都数得过来。 “那今后你有何打算?” “待在洛阳养伤,哪还有何其他打算。” 羊献容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原来你真的是忠臣?只是你若是忠臣,就不该要挟我的,若你是忠臣,你我的事情便也可做个了结。” 羊献容留下来的目的,也是昭然若揭了。 “即便是忠臣,在做忠臣之前,也得护住自己的性命,况且美人有我这个后盾在,在宫中也能施展得开,失去本侯在身后为美人周旋,恐怕美人在宫中,莫说是争得过皇后了,恐怕便是蒋贵人这个莽妇你都不是对手,如此,如何能保住这腹中待出生的婴孩?” 羊献容唇齿想咬,眼中略有怒色。 “你这是在威胁我?” 王生轻笑一声,说道:“本侯只是与美人讲道理而已。” 羊献容又恨又气,但她无法否认,她现在在宫外,依靠的确实是王生在暗地里面的支持。 况且她的父兄,如今也是在为广元侯做事的。 这家伙... 当真是吃定了她这个弱女子! “如此两利之事,美人何故拒绝?何故不悦?”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我不相信你是这种好人。” 王生换了一个姿势,也算是给酸胀的臀部放了放送。 “像羊美人此等好女子,我又如何舍得欺骗?” “呸!” 羊献容轻轻啐了一口唾沫。 “你若是真的对我有心意,应该带我走才是,如今将我送入陛下身边,做了陛下女人,莫不成你是曹孟德不成,专好人妻?”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 他不过是打趣羊献容一句而已,不想这羊献容倒是当真了。 “我又如何使那个意思。” “嘿嘿。” 看着羊献容的表情,王生便知道这家伙心中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不过... 他倒也不怕。 羊献容虽然精明,但与他是同一艘船上的人,利益与共。 如果羊献容笨一点,王生倒要担忧一二,但可惜她是聪明人。 有时候,聪明人比愚笨之人更好控制与利用。 羊献容嘴角微勾,咬牙威胁说道: “日后你少些指使我,不然,今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王生愣了一下,反而是笑起来了。 “你又能奈我何?” 这话语中的轻蔑之意,是完全不加掩饰的。 “宫中公然侮辱宫女,是何罪过?” “自然是死罪。” 王生不过是转念一想,便是明白了羊献容的意思。 “不过,你正当我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王生直接起身,将羊献容压在身下,反客为主。 “广元侯,你...你这是在作何?” 之前的狡黠得意,到如今只剩下慌乱了。 这家伙不是说浑身无力的吗? 如今这力气,却像是牤牛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有一点你倒是说中了,我确实有魏武风范,也好这一口,尤其美人如此佳丽,况乎还是帝妃!” “广元侯,你冷静一些,此地是皇宫,你可知你在做何等大逆不道之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卧渊将欲行(3) 王生轻轻一笑。 如今这羊献容满脸羞红的模样,倒也别有风味。 将皇帝的女人压在身下,确实是有一种禁忌的快感。 但王生如此做,也不过是要给羊献容一个教训而已。 虽然你是得宠了,但不代表着你能够与本侯讲条件啊! 王生看着羊献容稍稍有些隆起,但并不明显的小肚,轻轻地抚了上去。 后者身子一僵,呼吸也紊乱起来了。 羊献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广元侯,你...” “放心。” 王生对羊献容做一个你安心的表情,说道:“你腹中孩儿,可是帝胄血脉,若是皇子,可有让他登上至尊位的想法?” 羊献容愣了一下。 她心中方才才在天人交战,若王生真的侵犯,她该如何做,不想面前这个男人的想法却是让人思绪都跟不上来了。 偏偏这信息量还同样爆炸。 “我...我岂有这个意思?蒋贵人的两个孩儿,现在也都快到了明事的年纪...” “贵人之子,非嫡子,如今皇后无嗣,陛下身强体壮,太子之位也不着急,若你有心,我可助之。” 得给这个羊献容找点事情做。 不要整天以为是我广元侯迫害你一般。 其实不然,我们是朋友,是合作者。 所做的,就是要将你腹中的孩儿推上宝座。 之后我有什么事情吩咐,为的不是我广元侯! 为的是你腹中的孩儿! 有道是身为人母,对腹中的孩儿的感情,是胜过任何人的。 怀胎十月不是说说而已的。 “你..你这是何意。” 羊献容心中紊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生。 这一招转移注意力,有点后世的美帝风范了。 “美人日后在宫中,是要富贵权势,还是要入掖庭冷宫,选择怕是很简单。” 呼~ 羊献容渐渐冷静下来,她一把将在她腹上乱动的手拨开,脸上红扑扑,但尽量用强硬的语气说道:“那你可起身?” “自然可以。” 王生起身躺回去,后者就像是受惊的狸猫一般,从床上翻起,然后退到离王生三步远的位置才停下。 “美人考虑得如何了?” “哼。” “广元侯,你今日甚是无礼,若再敢如此,我...我...” “你欲如何?” “我....” 羊献容跺了跺脚,却是拿王生无可奈何,只得颇为狼狈,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逃着出了客舍。 那孟浪王生,胆子居然如此大,敢轻薄她这个美人位份的妃嫔。 但... 让羊献容心中害怕的是,她心中居然生不起对广元侯的愤怒,反而心中更多的是羞涩,甚至有些惋惜。 等一下。 我为何会觉得惋惜? 羊献容会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王生,脚步便也更快了。 日后... 广元侯还是少见为妙。 客舍之中,王生轻轻笑了笑。 果然... 多做一手准备,是没错的。 若非王生特意在御医与羊献容面前装了一手,说自己周身无力,否则,这羊献容也不敢如此大胆,居然还敢调戏他。 啧啧啧。 王生轻轻摇头。 不过这皇宫虽好,但此时却不是容身之地,最好还是回广元侯府。 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这安全感,果然也是不高的。 ........ 另外一边,司马雅与洛阳令廷尉三人站到司马遹面前,他们自然是知道,现在司马遹召见他们,所为的自然是广元侯遇刺之事。 “朕离去之后,那些公卿表现如何?” 将这些臣公留在广元侯府,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方便查案,但是另外一方面,也有司马遹的其他考量。 他现在在朝中的权势已经是与日俱增,朝中之人,明面上,已经是不敢与他作对了。 但这只是明面上而已。 暗地里,这些公卿心中又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司马遹让这些公卿待在广元侯,其中自然会有不满者的。 但不满的表现,恐怕也是各不一样的。 从这一些表现中,大致上可以看出这些臣子对他皇帝命令的遵守程度,以及对他这个皇帝的遵从程度。 而此时在广元侯府中公卿的表现,就可以让他再排除一些他不能用的人了。 “陛下,广元侯府中,诸位公卿宗王皆是安分守己,没有其他的表现。” “哦?” 司马遹看了司马雅一眼,心中虽然是有些自得,但更多的是有一些失望。 这若是有人对他不敬,也可以有杀鸡儆猴之用。 可惜... 这些人学聪明了。 大致上,是因为自己之前惩戒了太多人,以至于让这些公卿都不敢做出出格的表现了。 而这样,也正是司马遹想要看到的事情。 “陛下,朝中诸位公卿若是不出来,这朝堂诸事恐怕也是运转不来的。” 司马遹看了一眼廷尉,说道:“廷尉手下人手不少,这一个时辰,可有查出什么东西来?” 那廷尉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还是马上说道:“这刺客不知哪里人士,但看他身上的伤痕,恐怕是死士了。” “这个,朕还用你来说?说些有用的消息出来。” “诺。” 廷尉额头上顿时冒出细汗来,连忙说道:“这一个时辰,我等追查下去,发现这死士,恐怕还是通过宫里面陛下赐予广元侯宫女进来的。” “通过那些宫女进来的?” 司马遹的眉头皱得就更紧了。 “你是说,宫里面有人要害广元侯?” “臣下没有这个意思。” 廷尉连忙跪下来,他可不敢有这种暗示。 “那你这话又是何意?” “陛下可还知道废太后是如何在金墉城被人害死的?” 廷尉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你的意思是,齐王?” “还请陛下与臣下更多的时间,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出来。” “可。” 司马遹虽然严苛,但并非是那种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那种人。 “我与你三日,三日之内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你这廷尉,也就别当了。” “诺。” “下去罢。” “是。” 廷尉与洛阳令缓缓退下,司马雅却是停住了脚步。 “陛下,不知广元侯伤势如何了?” 看陛下这心情,难不成广元侯已经... “广元侯吉人有天象,如今毒已经被除去得七七八八的,但尚还昏迷,恐怕还需要几日光景才能醒来。” “原是如此。” 司马雅叹了一口气,但心中的失望之色是没有显现出来的。 这广元侯的命倒是好,剧毒都毒不死。 不过... 司马雅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缓缓后退。 不过这可是在宫中,不是你广元侯的金谷园或者是广元侯府。 在宫中,我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就有人要对你下手了。 嘿嘿~ 广元侯...自求多福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卧龙在渊将欲行(4) 接下来的两日,王生都是待在皇宫之中的。 在当日的时候,王生便非常‘虚弱’的醒来了,对此也是让皇帝司马遹与皇后王惠风轮番前来探望。 好在是这个时代的毒药非常有限,若是那种剧毒的话,放在食物上,那就是非常明显的东西了。 直到清朝光绪帝,都还是被砒霜给毒死的,更不要说现在是在西晋了。 饭自然是可以随便吃的,但是药,王生却是不轻易的来喝,全都是王生心腹御医来完成的。 他现在确实是有些虚弱,但远远没有到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程度。 今早王生与皇帝说了一声要回广平侯府,不想却是被司马遹直接拒绝了。 言之幕后黑手尚未查出,若是王生在这个时候离开皇宫,恐怕广元侯府之中还会有刺客。 对此,王生当然是不置可否的。 这刺客是来刺杀你司马遹的,关我王生什么事? 我现在都已经卸甲归洛了,要刺杀,也是该刺杀司马略才是,刺杀我王生算什么? 再者说,你这个皇宫,还真不一定比我广元侯府安全,毕竟在广元侯府之中,我的那些人可都是亲信,但是在皇宫之中,除了我提前在皇宫内安放的眼线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 而深宫之中,想要害我的人,恐怕不少。 毕竟王生坐在这个位置上,得到皇帝如此的宠幸,宫里宫外,自然都是有眼红的。 既然是身在江湖之中,这些琐屑之事,肯定是逃不了的。 不过... 司马遹要留王生,王生自然也是不好离去的。 而且... 或许自己留在此处,也会有不一样的收获也不一定。 待在宫中,王生闲来无事之下,自然是入了馆藏,找了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书籍。 而司马遹也是不想让王生闲着的,直接是将尚书台的人士目录都给王生仔细端详了。 这为了让自己早一些入尚书台,司马遹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到这个时代也有些日子了,随着权势地位的水涨船高,王生对这个时代的官制也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因为有曹魏故事,西晋初年不设丞相。 当然,八王之乱后,诸王权势滔天,皇帝是个傻子,才又置丞相,一般由诸王或权力很大的士族担任。 当然现在的皇帝不傻,而且对诸王的防范意思非常强,自然也不会有丞相的出现了。 丞相之下,有所谓的“八公”,即太宰、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大司马、大将军,由诸王或世家大族充任。 八公之下,又有“位从公”。 凡开府仪同三司者都是位从公。 开府指开设府第,设官建署。仪同三司,指仪仗同于太尉、司徒、司空。多加给各种名号的将军和光禄大夫,前者是武官位从公,后者是文官位从公。 另外,晋朝最重要的机构是尚书台、中书省、门下省。 后事所谓的三省六部的三省大致上是来源于此的。 尚书台,也叫尚书省,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权势最大的机构了。 这个时代的尚书台组织比东汉、曹魏时候更加严密。公卿权重者录尚书事。尚书令为首,尚书仆射为副。尚书令、仆射办公处称都座,有左、右丞。 左丞负责尚书台内部禁令及庶务。 右丞负责库藏庐舍及远道文书奏章。 都座以下有列曹尚书,有吏部、殿中、五兵、田曹、度支、左民六曹。尚书下有三十五曹郎(尚书郎)。 尚书省是朝廷内外、中央地方各项政务的集汇处。 尚书台转为处理行政事务的机构,中书省就成为机要之司,地位日渐重要。 中书省设中书监、令。其下有中书侍郎、中书通事舍人。 门下省由东汉的侍中寺演化而来。门下省是皇帝的近侍顾问机构,凡涉及到重要的政令和军国大事,皇帝一般都要向门下省咨询。 此外,门下省有“驳奏”之权,即尚书台奏事在呈报皇帝前,须先经门下省审阅,门下省如有不同意见,可以进行论驳,或另拟方案,与尚书台奏事同呈皇帝定夺。 这个时候,门下省又有“驳诏”之权,即诏书在下受诏者之前,先下门下省审核,如有不妥,门下省可提出建议,或不下发,或改诏再发。 门下高官官为侍中,下有给事黄门侍郎、散骑常侍、给事中、散骑侍郎等官。 三省各有分工,彼此制衡,可以说是分化了丞相的职权。 如果换做曹魏,尚书台自然是独一档的行政机构,但是换到如今,那便是渐渐不如中书省了。 司马遹让自己入尚书台而不是中书省,其中或许有要牵制王衍的意思,但恐怕也有皇帝不信任的意思在里面。 就在王生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门外却是款款走入一个手上拿着食盒的宫女。 “君侯。” 王生将手上的名录放下,轻轻点头。 现在确实是到了要吃饭的时候了。 “君侯,这是公主殿下特意要我送来的药膳。” 说着,这个宫女一脸带笑,手上也是将食盒打开了。 食盒一打开,一股浓重难闻的药味便是直接的传了出来。 王生捂鼻,看着这食盒里面的浑浊不堪的汤药,问道:“这药是何种药?味道居然如此不堪。”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不过良药苦口,这汤药之中加了白芷与五倍子,都有祛毒的作用,恐怕这味道也源于此。” 白芷与五倍子? 王生轻轻摇头。 “白芷与五倍子有无祛毒的作用我不知道,但我可是知道,这白芷与五倍子有助兴的作用,我方中剧毒,服此烈药,这不是会让体内阴阳失调?” 王生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医术也是略有涉及的。 “这个...” 宫女脸上露出慌乱之色,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奴婢只是觉得这味道像是白芷与五倍子,这药膳既然是公主殿下准备的,自然不会害君侯的。” “若是骧儿所做药膳,自然不会,但你这手上的药膳,可是广平公主所做?” “自然是了,奴婢怎敢欺瞒君侯。” 宫女颤颤巍巍,连忙跪伏下去。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我便信你一次。” “谢君侯。”那宫女心中轻轻舒了一口气,王生则是对门外的侍卫招手。 “本侯将此药膳赐予这宫女,你们让她把药膳喝下。” 这在门口护卫王生的,都是王生让羊献容特意指派的心腹之人,自然是完全听从王生命令的。 “君侯,奴婢未曾生病,不能浪费公主殿下的一片苦心,况且是药三分毒....” “喝。” 王生脸色阴翳,只是对侍卫挥手。 “广元侯好大的胆子,这皇宫重地,可非是你的广元侯府,这宫中宫女,也不是你广元侯可以随意糟践指使的。” 正主来了。 王生轻轻一笑,看向门口的宫装女子,微微行了一礼,道:“臣下见过贵人。” 此人不是蒋贵人,又是何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在渊将欲行(5) 蒋俊一袭白色水莲裙,外露白色串珠,挂在白裙上,叮叮当当,清晰作响,外披淡粉丝绸倾于两侧,一副美人姿态,头上挽成流星髻,带着碎珠,别了一个朱鹤,手拿羽扇,轻轻摇晃,一副傲骨,压万人之上,一人之下。 即便是生了三胎,但姿态容貌,也丝毫没有走样。 比起皇后王惠风来说,蒋俊的姿色要更胜一筹,但胜得地方,可能是艳与媚。 王惠风姿态上佳,但行事作风拘谨内敛,只是从表面上一看,便知道谁才是男人更喜欢的类型了。 蒋俊无疑是更受皇帝喜爱。 不然,也不至于蒋俊生了三胎,而王惠风却是一子未诞。 “贵人此话倒是严重了,这宫女辛苦为我献上药膳,拖言之是广平公主所做,然而昨日我便与广平公主手书宫中之事她不必过问,过两日我便出宫,不想王生今日这宫女却有此言,加之这药膳气味古怪,恐怕是下了毒,是故才要这宫女喝下。” 说完这番话之后,王生脸上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莫非这宫女,是贵人宫中的?这药膳,也是贵人特意为生所做?” 王生脸上露出感佩之色。 “若真是贵人所做,这药膳,我自当饮下。” 说完便伸手去将药膳端起来,一副要喝下去的模样。 “君侯且慢,这宫女虽然是我宫中的,但我之前早就觉得她与外人有苟且之事,这药膳,恐怕真的有些问题。” 现在王生喝了这药膳,要是死了,与她蒋俊可脱不了干系。 “原是如此。” 王生低头看向那宫女,说道:“如此说来,这药膳是有毒的了?” 宫女心中早就惊慌到了极点了。 这事情原本是贵人托付给我的,但如今为何却不认她了呢? 虽然再来之前,宫女便没有想着回去了,但如今被自家主人卖掉的感觉,确实是让人难受至极。 “药膳无毒。” “若是无毒,你自饮下去,广元侯自然就会明白这药膳是有毒无毒了。” 王生还没说话,蒋贵人便抢着说了。 她说这句话,自然是对宫女的暗示了。 宫女咬了咬牙,马上明白了蒋贵人的意思。 反正都是要死的,与其在掖庭被严刑拷打,不如饮下这药膳,死得倒是痛快一些,再者说,贵人也会帮她料理身后之事的。 想到此处,宫女眼神也是变得坚定起来了。 “君侯,我愿亲试,到时,君侯便知道是有毒无毒了。” “也罢。” 王生将药膳递过去,后者颤颤巍巍的接过药壶,眼中的挣扎犹豫之色是直接显露出来的。 并非是想要死就能死的。 求生欲求生欲,不管是谁,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是会有一些挣扎的,即使在之前,这个人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也是一样的。 当然,挣扎只是一小会,宫女闭上眼睛,也是横下心来了。 就在她一心赴死的时候,王生却是将药壶抢了回来。 “别着急,万一这药壶中的药膳当真有毒,那我岂不是找不到幕后凶手了。” 蒋贵人方才才将悬着的心放下去,不想王生来了这么一招,这放下去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了。 “那君侯要如何验证呢?” 蒋俊心中窝火,但脸上还是露出些许笑容,她现在可是不敢发作的。 毕竟现在的人证与物证,都是在王生手上的。 “这验证是否有毒,还不容易,只需要找御医来看一看便好了,岂是要用人命来验证?” 御医? 蒋贵人愣了一下,说道:“那我现在便去找御医。” 找相熟的御医,这药壶里面就算是有毒,也会变成没毒的。 蒋贵人刚转身,王生便轻轻一笑,说道:“这找寻御医之事,在下怎敢劳烦贵人,我差人去即可。” 蒋俊转过身来,她看着王生似笑非笑的脸庞,哪里不知道广元侯已经是看出了她的计谋了。 既然是看出了她的计量,却又不发作,那肯定是有话要说的了。 “你们先退下。” 蒋贵人对身后随身的宫女挥了挥手,后者愣了一下,也是款款行礼,道:“诺。” “你们也下去罢。” 王生对着左右侍卫也是轻轻挥手。 这偌大的客舍之中,便只有王生蒋贵人,当然,还有一旁瑟瑟发抖的宫女。 “广元侯若是有话,可以直说,不必藏着掖着。” 王生轻轻笑了笑,整个人也是从床榻上起身。 他先是伸了伸懒腰,缓缓的走到蒋贵人身前。 “贵人为何要派人来害我?我与贵人,也算是没有深仇大恨的,何至于要置于死地?” 王生一步步向前,蒋贵人倒是没有后退。 “我如何要置你于死地了,广元侯何必血口喷人,污我清白呢?” 王生轻轻摇头。 “我原以为贵人将左右斥下,是明白人,不想还是不太明白,既然如此,也罢,那我便去叫御医了。” “广元侯...” 蒋贵人深吸一口气,胸口也是剧烈起伏,波涛汹涌之下,倒也别有风味。 “你欲我如何?” 广元侯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自己再要是藏着掖着,那也说不过去,最重要的是,混不过去。 面前的广元侯,可不是能够随便搪塞的。 “臣下如何敢欲贵人如何,只是前面的问题,贵人还没回答呢。” 呼~ 蒋贵人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与你自然是无冤无仇,但是...你与羊美人有关系,这一点,我不得不防。” “仅仅是不得不防,便要痛下杀手?贵人如此心狠?” 蒋俊知道王生是不信他说的话,接着说道:“羊美人能够在宫中如鱼得水,除了她姿色上佳之外,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君侯在身后帮手,毕竟论起姿色来说,宫中秀女,也有几个可以与羊献容比拟的,但最后羊献容却是活得最好。” “你与羊美人有仇,便以此来害我。” 王生轻轻点头,像是相信了蒋贵人说的话。 “不错。” “那么,我与羊美人可能有联系,是谁告诉你的?” 蒋俊若是能这么聪明,那她也不至于被羊献容一直压着了。 “便是我自己知道的。” “贵人看起来并不想配合。” 王生摇了摇手上的药壶,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蒋贵人咬了咬牙,斟酌良久之后说道:“是中军将军司马雅。” 自保与盟友之间,蒋贵人当然是选择把司马雅卖了然后自保了。 果然。 是司马雅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在渊将欲行(6) 王生从一开始便是感觉到了,像是蒋俊这样的人,不可能想到要对他下手的。 而且... 蒋俊恐怕也不会有这个胆子,一定是有人在后面撺掇的。 “广元侯,既然事情已经明白了,此间的事情,便当没发生过罢。” 没发生过? “哈哈哈!” 王生仰头大笑一声,轻轻摇头,说道:“贵人方才想要取我性命,现在要我当此事从未发生过,贵人可会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蒋俊红唇轻咬,她看着王生此刻的模样,便是知道要让此事揭过去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那你要如何?” 广元侯如此做派,自然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了。 “贵人可能是受到了中军将军司马雅的蒙蔽,但司马雅如此残害忠良,居然敢在贵人面前献谗言,差点害了贵人性命,贵人觉得,这司马雅,可有罪过?” 司马雅可有罪过? 蒋贵人当然不是傻子,从王生的这一句话中,她已经明白了王生的意思了。 “广元侯是想要对付司马雅?”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还有些郁郁寡欢。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啊!我与中军将军,原本是无冤无仇的,可他却几次三番想要害我性命,今日是撺掇贵人,明日可能就会去撺掇皇后,在下命薄,可经不起中军将军如此折腾,再者说,中军将军在外乱之际想的不是为陛下献策,而是铲除异己,今日中军将军尚未完全得势,就可以依靠贵人的力量来害我王生,那么明日等他得势的时候,未尝不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贵人。” “这个...” 王生的一番话,无疑是有些说动蒋贵人的了。 但王生的话也只是让蒋贵人迟疑了片刻而已。 她一个宫内妃子,若是与广元侯一道去对付司马雅,且不是有难度。 就光说与广元侯有了这一层联系之后,日后广元侯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她去做,她敢不去做? 这司马雅的事情,恐怕就会成为广元侯手上的把柄。 在这个时候,蒋贵人想的东西可是不少的。 “如何?贵人思索得如何了?” 蒋贵人纤手紧紧的揪住衣襟,此时像是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但一直拖下去,可不是事情。 万一有人来探望他了,这就有些不妙了。 “司马雅虽然作恶,也是有罪,但我一个内宫妃嫔,对此事还是不要过问的为好,君侯,此事,我恐怕是不能相助的。” 对于蒋贵人的拒绝,王生也没有意外。 “贵人不想相助,那司马雅若还在,在下的性命如何得以保全?” “这个...” 蒋贵人对着王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会差宫里人,日夜守候在客舍外的,一定不会让有心之人混入其中。” 王生轻轻摇头,看着蒋俊的眼神里面也是多带着打趣。 “贵人不会觉得如此便可以将在下打发走罢?” 你这是要杀我的。 现在人证物证都在我手上,你现在想的全是明哲保身,这怎么可能? 既然是先犯了错,不付出点代价就想全身而退,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听到王生这句话,便是蒋贵人心中忧虑,这话语也是硬气起来了。 “这个宫女非法不典,恐怕是受了齐王的蛊惑,是故才会来对广元侯下手,关我何事?” 说完这句话,蒋贵人轻哼一声,再对王生说道:“况且二位皇子渐长,也懂得体恤母亲,广元侯真以为凭借你的一面之词,便可以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倒还真不是傻子。 但是,面对这如此硬气的蒋贵人,王生也是早有预料的。 “贵人真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虽然是我的一面之词,但人证物证俱在,这宫女虽然已经有了死志,但我可不信她在严刑拷打之下,会不会把贵人供出来,再者说,贵人若是真的有如此把握,现在便可以离了这客舍,留下来与在下言谈,岂不是白白废了口舌。” “你~” 王生的一番话,无疑是将蒋俊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形象给打得体无完肤。 她在王生面前,终于是淡定不起来了。 “但广元侯要我对付司马雅,实在难以从命。” “我虽然要你对付司马雅,但不过只是要你在陛下面前说起司马雅在你耳边进言的事情而已,之后的事情,并不需要劳烦贵人。” 只是传话? 比起和广元侯鱼死网破,广元侯要她做的事情,好像是微不足道。 如果只是简单的传话的。 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是不能做。 蒋贵人在沉思许久之后,终于是咬了咬牙。 到这个时候,她该做什么决定,现在看起来,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情了。 “若只是传话的话,我可以做。” 见到蒋贵人松口,王生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贵人果然是聪明人。” “哼。” 回答王生这句夸赞的,只有蒋贵人的一声轻哼。 “还希望君侯信守诺言,我这宫女...” 王生哈哈一笑,说道:“这宫女,便留下来照顾我起居罢。” 听到王生这句话,蒋俊也是息了要将这个宫女带回去的心思。 明显广元侯不会答应的。 “你便不怕我要她暗中害你?”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她做不到的。” 说是留她下来照顾起居,这不过是好听一点的说话而已。 而事实上呢... 是将她关押起来,哪里有害王生的机会。 王生可不会天真到真的用这个宫女来照顾自己的起居。 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哼!” 蒋贵人再次轻哼一声,到现在,她也已经别无选择了。 “今夜我便向陛下说明此事,还希望君侯说到做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希望如此。” 蒋贵人瞥了王生一眼,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意思了。 待蒋贵人走了之后,王生对着侍卫挥了挥手,后者也知道该如何做,将宫女叉下去好生看管起来了。 王生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再招了一个侍卫过来。 “你派人去知会羊美人一声...” 有些事情,还是要和羊献容说一声。 ....... 最近有点忙...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卧渊将欲行(7) 没过多久,羊献容便是出现在王生面前了。 一说是与蒋贵人有关的事情,又是要事,羊献容对这事情自然也是在意的。 “方才蒋贵人来了?”羊献容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生轻轻点头。 经过两三日的休整,王生现在的气色也是变得红润起来了。 毒是有毒,但强健的体魄,也是让王生如此快速痊愈的原因之一。 当然... 王生倒也不会真觉得自己的毒就真的好了。 江东小霸王孙策,可就是被这余毒带走性命的。 “不错,方才蒋贵人确实是来了,而且,她作何而来,美人一定想不到。” 作何而来? 羊献容想了想,说道:“蒋贵人不至于敢在宫中杀人,若是要杀人,也不会如此明显,难道是来探望你的?” 王生哈哈一笑,说道:“这一点你倒是猜错了,今日蒋贵人来此,为的就是杀我。” 对于此事,王生倒也不想藏着掖着,一股脑的便是将所有的东西都说给羊献容。 听完之后,羊献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但片刻之后,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以我对蒋贵人的了解,或许她并不会真的帮你做事。”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这一点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我也没有真的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蒋贵人身上。” 王生要的,只是蒋贵人在司马遹面前提上这么一嘴而已。 真正的主力,不是蒋贵人,也不完全是面前的羊献容。 “既然不是蒋贵人,那你要让谁来做...” 羊献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马上止住了。 她看到了王生的眼神。 “莫非是要我来做?” “不错。” 王生重重点头。 “不然我要人将你过来,所谓何事?” “只是...” 羊献容眼神闪烁。 她现在虽然和王生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不代表她真的要什么事情都听广元侯的话。 对付司马雅,对她来说,明显就不符合她的利益。 王生自然是看到了羊献容的小心思,说道:“美人真以为我要对付的,只是司马雅?” 王生这句话倒是让羊献容愣了一下,她旋即问道:“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 王生一本正经的看着羊献容,说道:“美人在宫中,对你威胁最大的是谁?” 对我威胁最大的? 羊献容想了一下,不假思索的说道:“若说是威胁最大的,恐怕便是蒋贵人了。” 皇后居于幕后,对后宫之事也并不多管,反而是蒋贵人母凭子贵,在后宫的声音隐隐有些压制住皇后了。 而对于新进妃嫔,尤其是羊献容这种夺得皇帝宠幸的妃嫔来说,自然是多加针对的。 羊献容说蒋贵人是最大的威胁,自然是没有说错的。 “既然美人知道蒋贵人对你来说是最大的威胁,那么今日的事情,你就更不应该推脱了。” “啊?” 这下子,羊献容是彻底的迷糊了。 “君侯此言何意?” “对付司马雅,自然是我的目的,但只是对付司马雅,远远不够,而且,陛下不会对司马雅下死手的。” 司马雅是皇帝司马遹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自然是不会真的一杆子打死,最多也是脱一身官皮而已。 毕竟司马雅是因为嫉妒所以才对王生出手,这在司马遹看来,恰恰是忠诚的表现。 但如此,也是达到了王生的目的了。 下去的司马雅,要再上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陛下若是连幕后凶手司马雅都能放过,如何会对蒋贵人下手?蒋贵人可是替陛下养育了皇子的。”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正因为蒋贵人替陛下养育了皇子,是故蒋贵人一旦犯错,陛下就很难原谅她了。” “此话如何说?” “今日蒋贵人在权臣撺掇之下,可以毒杀我这个广元侯,在陛下百年之后,这蒋贵人未尝不可成为下一个吕后。” 后宫不得干政。 便是谢太后,皇帝的生母,违背了这一条,都乖乖的待在皇后,连见一见亲人,都要想与皇帝打招呼。 况且是蒋贵人? 王生的一番话,确实是有这么一点道理,羊献容也渐渐意动,但她心中还是有些顾虑,故此说道:“蒋贵人毕竟与陛下多年夫妻情谊,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便被陛下一棍子打死,而若是蒋贵人还在,我在宫中的处境,便更加堪忧了,而且陛下见我如此,恐怕也会心生忌惮。” 羊献容的担忧,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放心,蒋贵人在宫中,也不止得罪了你一个,墙倒众人推,她想要没事,反而没那么简单。” “那...” 羊献容挣扎片刻,最终还是点头。 “那我该如何做?” 她深知,现在广元侯的意思,她最好是不要忤逆的。 况且,按照广元侯的话来说,她也没有到那种以命换命的程度。 “这两日,蒋贵人必然会在陛下面前耳语司马雅之事,但我与她的约定是,司马雅要她害我,但蒋贵人以大局为重,没有如此做,第一步,就是先将司马雅推下去,之后我会密信与陛下,言明其中事宜,你是掌管我起居之事的,陛下必然会来问你,你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陛下,并且将扣留下来的宫女交给陛下,此事就算是完成了。” 按照广元侯的话来说,自己只是一个辅助的角色。 如此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做。 广元侯倒不至于害她。 毕竟现在,她对广元侯来说,还是有价值的。 “若仅仅是如此,我答应了。”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留美人了。” 羊献容轻轻点头,缓缓出了客舍。 看着羊献容的背影,王生眼神微闪。 蒋贵人会不会真的一棒子打死,王生不清楚,但经过此事之后,羊献容便更加难逃自己的掌心了。 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而出了客舍的羊献容,转身看了这客舍一眼,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她现在,是真的被广元侯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广元侯要她对付谁,她便只能对付谁。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到时候广元侯要是有难,恐怕自己也不得安生。 但现在,也只得是暂且如此了。 日后,总会有机会改变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卧渊将欲行(8)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王生还想在皇宫之中,看着将这场大戏完成,不想在次日,皇帝司马遹便是让王生回广元侯府了。 至于皇帝为什么会让王生回广元侯府,在王生看来,恐怕是有两个原因的。 这第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这刺客的事情,已经是尘埃落定了。 在皇帝司马遹的高压之下,廷尉与洛阳令是绞尽脑汁,恨不得多长一双手,多生一条腿,三日之内,还真是让他们查出来了事情的始末。 其中供出来的人,从守城门的校尉,到朝中公卿,名单足足有几十个。 但以王生对此事的了解。 此事最多与朝中大臣一个人有关就顶天了,不可能与这么多人有关的。 齐王在朝中虽然还有影响力,但这影响力,也是有限的。 况且,为了一个刺杀事宜,齐王也不至于将他在洛阳的底牌全部都打出来。 其中,恐怕又有着皇帝司马遹直接的打算了。 借着这次刺杀的借口,除掉自己平时不好除去的人。 有些人,暗示他退下他不退,既然不退,那只能让你退了。 这个主动与被动的关系,看起来是只有一点点的区别,但真正做起来,这其中的差别,可真不是一点两点的。 这是全家性命能否苟全,全家富贵能否保全的区别。 主动便能保全,被动便只得成为皇帝宝座下的尸骨。 在这个时候,忠诚与不忠,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 因为这个时候,皇帝看你的,是有用,能用,还是没用,不能用。 仅此而已。 从某种程度来说,臣子对于皇帝来说,不过是工具而已。 这个是主要原因,但直接原因,恐怕还是因为蒋贵人罢。 听说今早皇帝司马遹去了蒋贵人那里,还未出宫,便让王生出宫回府了。 这个蒋贵人倒是不笨。 知道我一直留在皇宫,对她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另外,将自己支开,恐怕也是要将自己扣留的宫女秘密处置了。 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可惜,这算盘打得也太简单了。 王生都不用怎么应对,蒋贵人也无法拿王生如何。 这宫女,只要是在羊献容手中,便是蒋贵人再是谋划,也无法从羊献容手上将那宫女带走。 现在羊献容与王生已经是同一艘船上的人了。 而那宫女的重要性,羊献容也不是不知道的。 出了宫,王生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因为是临时知会出宫的,广元侯府的人没有出来,宫中是派了一队百人禁卫一路护送王生回去,也算是对王生额外的保护了。 一队人是从皇宫出来的,禁卫服饰又是如此明显,加之王生是坐在宫中车辇之中的,寻常百姓见了,还以为是宫中哪位贵人出门省亲了呢。 广元侯府... 婚宴大喜的余韵似乎还未消去。 府中一片红,装饰一新的各个小院屋舍,堆在好几个院子里面的礼品,无疑在诉说着当日婚宴的奢华。 只是这原本应该喜气洋洋的侯府,却是有些沉闷,便是来来往往的侍女奴仆,都是走的静悄悄的,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来。 但从宫中出来的百人禁卫的声势不小,马上是将广元侯府的门房给吓起来了。 当王生从车辇上走下来的时候,门房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忙小跑到王生面前,点头哈腰的,一副献媚的模样。 “侯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日,侯府上下可都是心系着侯爷呢。” 王生轻轻点头。 “你们也是辛苦了。” 王生现在看起来气色已经非常不错了。 门房也不敢上前搀扶,只好先一步跑入侯府,知会来往的奴仆侍女们,说道:“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他虽然不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但这五个字的重量对于广元侯府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重了一些。 刚开始只有着门房一个人的声音,但每过几个呼吸,整个侯府之中,‘侯爷回来了’的声音便此起彼伏起来了。 莫说王生所在的广元侯府,就是隔壁的赵王府,隔壁的隔壁的淮南王府都是可以听到广元侯府的声音。 是故,王生还未走入内院,广平公主,囡囡张氏,红袖绿珠她们便是一拥而上了。 虽然已经知道王生无恙了。 但当王生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众人也大都是红了眼眶。 “兄长。” 囡囡上前抱住王生的大腿,王生轻轻摸了摸囡囡的小脑袋,也没有说什么话。 “啊,夫君既然是回来了,我们也不好让夫君一直站着,况且夫君身上的伤势还未全消,让夫君入了内院再说。” 广平公主说完话,张氏也是轻轻点头。 “公主说得是,进屋再说罢。” 一行人将王生团团围住,倒也是缓缓的入了内院。 说起来,这广元侯府的内院,王生也只是来过一两次而已。 与金谷园生活了许久不同,这广元侯府,倒是陌生得紧。 当然,王生不是一个害怕陌生的人,相反,这广元侯府新的环境,反而是让他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甚至有一种想要将广元侯府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冲动。 怀旧毕竟是老人喜欢的事情,王生现在更多的,想的都是进取。 偏院内堂。 王生坐在主位之上,张氏则是坐在王生左侧,广平公主则是坐在王生右侧。 至于红袖绿珠她们,则是站在王生身前。 这家庭地位,其实也可以从最简单的座位可以看出来。 但王生不是那种死板的人,对着下人挥了挥手,说道:“给她们也赐座罢。” 当然,不是死板的人归不是死板,但家里面还是要有规矩的,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这家里面的事情,还是要广平公主来管的,若是王生让家中妻妾各个如广平公主一般的地位,那广平公主也管不住这后院的人。 再者说,以广平公主的身份,即便是广平公主自己不在意,这事情要是被外人知道了,难免会成为那些御史们关键时刻参王生的一本。 这种能够避免的事情,自然是避免了就好了。 “这几日,大家都心忧了,我如今已经无忧,只需要静养即可,安心罢,这几日留在府中,倒是有时间和你们一起聊聊了,倒也不错。” 闲适的日子总是很少的,因此王生很享受这个过程。 回到广元侯府的第一日,王生的心情便很不错。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卧渊将欲行(9) 当然,对王生这样的人来说,闲适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次日清晨,王生便早早的起来舒展筋骨了。 当然,也有巡视广元侯府的意思。 这侯府内的一砖一瓦,自然是要认真细致的观察的。 知道王生从宫外回来之后,也有许多人前来拜会。 但大多被王生以身体不适给搪塞过去了。 只放进来了几个要好的人。 像是王导江统,还有卫阶,自然是进来嘘寒问暖一阵的。 接见他们之后,时间也是到了正午。 而裴行早早的便在广元侯府的书房等候了。 广元侯府的书房,与金谷园的书房并没有什么区别,样板设计,也是王生特意吩咐好的。 而此时的裴行,便在书房下首跪坐着,见到王生来了,他赶忙起身,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明公。” 王生轻轻点头,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去。 “当日听闻消息,实在难以相信,如今见到明公无恙,裴行也是放心了。” “不过是些许小伤罢了,不足为虑。” 中毒是意料之外,但刺客是预料之中的。 “明公福安命大,如此劫难,如何会损伤到明公。” 裴行说上一句话,也不忘奉承几句王生。 在见了皇帝时候,裴行也息了卖与帝王家的心思了。 如今的王生,可谓是他晋升前途的唯一依仗了。 是故在三日前,但他知道王生被刺客毒剑刺中的时候,可谓是比被毒剑刺中的王生还要紧张。 王生要是死了,他裴行前途自然是没了。 裴行自诩千里马,但也知道,千里马是需要伯乐的,而明显王生就是这个伯乐,若是王生死了,伯乐也就没了,谁还知道他这个庶子之才? 所谓的失去的才是最好的,在差点失去的时候,裴行也是知道了王生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因此对王生也是忠诚有加。 “今日可是来送影楼的消息的?” 王生既然是回洛了,这影楼的消息,自然是要流通起来了,而现在比较值得王生信任,又有能力的,自然是面前这个裴行了。 “影楼确实有消息。” 裴行从怀中拿出一帖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自然就是影楼的消息了。 王生将字帖拿上来,细细端详。 事情倒也不是不多,一条是记录司马略行踪的,一条是在邺城成都王司马颖那边的,一条是益州那边的。 反而是洛阳这边没什么消息。 “我知道了。” 见到自己今日的任务既然已经要完成了,裴行对着王生缓缓行了一礼,也是要告辞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王生却是叫住了裴行。 “我与司徒王戎有些关系,这几日你也准备一下,司徒府会征辟你为郎的。” 裴行已经是定了品的,可惜定品不高,但王生会让王戎操作一下,品级还是可以升一升的。 裴行知道王生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有些激动的跪伏下去,道:“裴行谢过主公。” 王生轻轻点头,对着裴行挥手道:“下去罢。” 这朝中,还是要有自己的嫡系的。 像是陆机这样的人,也是不能完全依靠的。 说起曹操,曹操就到。 裴行前一步刚走,广元侯府的管事便是前来通报,说是陆机求见。 对陆机,王生自然是不会将他拒之门外的。 过了片刻,陆机便是出现在王生面前了。 “士衡,倒是多日未见了。” 陆机对着王生行了一礼,说道:“确实多日未见,当日在婚宴上,场面实在是太过于血腥了,我还以为君侯性命危在旦夕,如今看来,是君侯福大命大。” 陆机对王生,心中的感觉是非常复杂的。 一方面,他羡慕王生。 王生能够得到皇帝信任,并且还可以娶得公主,在朝堂之上,声威渐长,有了御史台的事情,全天下人,都不敢拿王生的身份出身做文章。 但... 广元侯只是寒庶出身啊! 想到自己好说歹说也是江南望族,但是在洛阳,却是处处碰壁,不受人待见。 这两相比较,羡慕嫉妒自然是油然而生了。 但是在另一方面,因为王生的存在,在他最低谷的时候,多次拉了他一把。 若是没有王生,也没有他死灰复燃的重入朝局了。 现在的皇帝虽然对他一如既往的忌惮,但好在,他还是被任用了。 当然...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面前这个人带来了。 要说陆机的心中不复杂,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以广元侯得到皇帝的信任,以及护驾有功,这天下人,只要是脑子没有问题的,都知道广元侯会受到皇帝重用了。 而这对陆机来说,便是面前这个广元侯是最好不要得罪,也是最好不要失去支持的人。 得罪了广元侯,他在朝堂之上,恐怕是很难立足的。 而失去广元侯的支持,虽然下场比前面要好上许多,但也好的有限。 不说更进一步,实现自己的抱负,恐怕现在的一官半职,都很难保住。 这世上,就是这么现实的。 这也是陆机在知道广元侯出宫之后便马上来求见的原因。 他要让广元侯对他继续支持。 “区区蟊贼刺客,不足为虑,士衡今日来见,可是有正事的?” 陆机想了一下,说道:“当日陆机虽然也在婚宴上,但未曾敬过酒,今日是为了补上这一杯的。” 陆机这句话说完,王生却是细细的盯着陆机,片刻之后才说道:“士衡今日所至,恐怕不为敬酒,你便明说,本侯也不会怪罪你。” 呼~ 与广元侯这样的聪明人说话,藏着掖着反而是落了下乘。 陆机索性把心一横,说道:“君侯三个月前,因为战事原因,将洛阳之事托付于我,可惜陆机才能有限,不能帮助君侯,如今君侯归来,也不许要在下了,今日前来,一是为了述职,二是为了求助。” “这个述职还有点说法,那这求助又为何事?” 陆机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君侯日后定然在朝中显贵,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树大好乘凉,日后,还请君侯多加照拂。” “照拂是应该,但有些话,本侯是不得不与士衡说明白的...” 对陆机这样的人,事先摊牌,反而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龙在渊将欲行(10) 陆机自然是听出了王生的话外之音,但他此时,脸上自然是得保持住微笑的了。 今日已经是不同往日了。 以前的王生,他尚可轻慢,但是现在的广元侯,已经不是他可以轻视的了。 “君侯请讲,机定然是洗耳恭听的。” 王生轻轻点头,对陆机的态度倒还是满意的。 “如今朝堂多变,而陛下有雄心壮志,本侯虽然是深得陛下信重,然而身边却没有可用之人,以至于不能为陛下分忧,因此之事,我特意招贤,然而真正有大才者,岂是会在微末之中,虽然网罗了不少英才,然则可为郡县之才,不是治国之才,为陛下分忧,依靠这些人,是很难做成的。” 说完这番话,王生瞥了一眼陆机,说道:“士衡乃是洛阳三俊,时有“二陆入洛,三张减价”之说,士衡之才,不可以用斗量,若本侯有士衡相助,这何愁不可为陛下分忧,为天下百姓计?” 看到陆机陷入一片挣扎之中,王生倒也是不急,继续说道:“士衡一身才德,却无用武之地,岂不是辜负了自己?亦是辜负圣王,辜负了天下百姓,如此作为,便是你有罪过了。” 说完这些话,王生扶着蓄起来未多长的胡须,满脸笑容的看着陆机。 若是在今日能够真正将陆机收服,这自然是好事了。 陆机何许人也? 江东人士。 江东人士如今在朝堂之中,得到重用的人不多,但是有才干的人,却是不少。 像是顾荣、纪瞻、贺循、闵鸿、薛兼这江东五俊,可都是有才学之人,却是不得重用。 之前通过陆机之手,便是将戴渊纳为己用,如今若是可得江东五俊,那手底下无人可用的局面,也会大大的缓解。 乱世之中,拼的就是人才。 王生即便是读过再多的书,见过再多的历史,但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况且,术业有专攻,王生可以在大势上谋划,毕竟他是知道历史走向的,也知晓这些人的性格底细。 但是这细分下来的战略,王生一个人的话,恐怕也是做不来的,肯定是需要有别的帮手的。 陆机在思索,王生倒也是不急。 许久... 在陆机心中,像是过了几年一般漫长,但在王生眼中,其实不过刹那而已。 呼~ 陆机深吸一口气,说道:“陆机薄才,如何能够被君侯如此称赞,君侯对陆机的照顾,陆机是铭记于心的,既然君侯如此看重在下,那在下若是再拒绝,恐怕便有失礼节了。” 说出这番话,也是陆机经过深思熟虑的。 若换在半年前,陆机是不会答应王生的招揽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广元侯,已经和半年前有了本质上的区别了。 况且,他在洛阳,单靠自己的话,是很难出头的,现在跟着广元侯,也未尝不可。 之前之所以抗拒广元侯,一是因为害怕他根基不稳,跟着跟着,要是这个广元侯人没了,那他直接岂不是也要受到牵连? 第二,是怕广元侯得到皇帝的信任只是暂时的,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广元侯若是不得皇帝信任了。 到时候,他跟着的人,自然也是无法给他支持的。 但是这两个担忧,在现在,很明显都没有了。 在娶了广平公主之后,在皇帝最近的做法之中,皇帝对广元侯的信任,恐怕不是能够轻易抵消或者说是抹除的。 “那士衡便是答应了。” 陆机也是明白了,既然自己已经是做了选择了,这犹豫下去,也只是多了一些婆婆妈妈而已,反而是不讨广元侯的欢喜。 他将心一横,也是直接跪伏下去了。 “陆机日后定然以君侯马首是从!” 这一跪,自然是表明态度了。 “好,非常好。” 王生上前将陆机扶起来。 虽然陆机投效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前途着想。 但这也就够了。 只有王生与他的利益相关,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那么王生便可以用陆机。 除非届时,陆机有了更好的选择。 但是,陆机很难找到这个选择。 毕竟上了王生这艘贼船,再想要下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既然是投效了,王生的态度也是和蔼了许多。 一来一去,除了正事之外,也聊了一些家常,之后才让陆机告退。 当然,在陆机离去之前,王生也是让陆机为自己招揽一些人才。 而陆机认识最多的,自然就是江东方面的人了。 到时候,王生也可以留意一些。 之后的几日,王生都是在广元侯府休养生息的。 因为害怕身上余毒未消的原因,王生倒也没行房事,但这几日,是各家的房间都去睡了一晚。 当然,闲适的日子,对王生来说,总是宝贵的。 真正的闲适时光,也是不能呆在女人的肚皮上,对于未来的规划,王生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的。 洛阳对王生来说,就像是一条可以容纳巨龙的深渊,可以让巨龙成长的深渊。 王生在这短时间要做的,只是蛰伏而已。 再过几个月,豫州那边的军情才会传来消息。 在这个段时间内,与朝中老臣相处,得到世家认可支持,得到皇帝信任,这才是王生要做的事情。 ...... 皇宫之中,王生的离去,只是让原本已经轰轰烈烈的大戏,推迟了几日而已。 秋季的第二个节气,处暑已然是悄然而至。 立秋以来,天气已经是渐渐转凉,但在这几日,天气却忽而又是燥热起来了,也是民间所说的‘秋老虎’。 燥热的天气,也会让人的心情也变得燥热,一如皇宫之中的皇帝司马遹一般。 得知了有人要害广元侯,而且要害广元侯的人居然是司马雅,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司马遹当日便将司马雅召见过来。 当然,这个召见,是非常隐秘的召见。 在司马雅嘴硬之后不得不承认,司马遹对司马雅也是非常的失望。 但一如王生所料一般,司马遹愤怒是愤怒,但并没有对司马雅痛下杀手,甚至连处罚都没有。 他不想让司马雅对广元侯下手的事情传出去。 “今晚你亲自去广元侯府请罪,广元侯若是原谅你,朕便不处罚你了,广元侯若是不原谅你,你便死在广元侯府。” 得了皇帝司马遹这句话,司马雅惊慌失措之中,又带着一点庆幸的出了太极殿偏殿。 当然,心中的恼怒,是少不了的。 蒋贵人出卖了他?司马雅暗想。 暗想之中,司马雅的出宫之路也并不顺畅。 他被人拦住了。 抬头才发现,是羊献容,羊美人。 “司马雅,见过美人。” 第一百五十六七章 帝王权术新帅难(1) 这个羊献容身为宫中美人,平白无故将他一个外臣拦下来作甚? 司马雅心中有些迷惑。 “中军将军,此处人多眼杂,借一步说话。” 司马雅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太极殿周遭,自然是戒备森严,禁卫内监,都是随处可见的。 “羊美人有话,可以在此处直说,你我之间又无苟且,何必躲躲藏藏呢?” 羊献容也不恼,笑着说道:“是关于蒋贵人的事情,将军也觉得可以在此处道来?” 蒋贵人? 司马雅脸色一变。 “美人知道蒋贵人的事情?” 羊献容轻轻一笑,说道:“我不仅知道蒋贵人的事情,我还知道将军的事情,将军若是想要陛下心中不再责怪的话,便请借一步说话吧。” 司马雅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点头了。 羊献容平时与他没有什么交际,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是把他给叫住了。 而且一来,说的就是蒋贵人的事情,这说明,羊献容与蒋贵人之间,是有仇怨的。 这后宫之中,妃嫔们就是争皇帝的,羊献容知道蒋贵人的事情,自然是想要百般打听了。 如此一想,司马雅心中也是释然了。 司马雅与羊献容走到一处隐秘之处,更有宫女前去放哨。 “此地甚是清静,美人可以说了罢?” 羊献容轻轻点头,此处不是说长话的地方,即便是有长话,也是要短说的。 “将军此是要去何处?” 去何处? 打听我的消息? 司马雅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把事情的始末说出来,决定敷衍过去。 “自然是回府了。” “恐怕不尽然。” 羊献容虽然在王生的口中知道,皇帝对司马雅,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责罚的,但这并不是说完全没有责罚。 若真的司马遹如此大度,纵容司马雅,那之后,司马雅会做的事情,恐怕更加猖狂,皇帝司马遹不会看不到这一点的。 “哦?” 面前的羊美人,明显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司马雅也不至于将自己的消息全盘托出。 “那以美人心中想法,在下要去何处?” 羊献容脸上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轻轻摇头说道:“原以为将军是聪明人,但如今看来,却是愚笨至极,你与蒋贵人苟且,在宫中刺杀广元侯的事情,莫非以为我不知?” 羊献容这句话说出来,司马雅的脸色终于是变了。 “美人的意思是?” “原是想要拉你一把,莫要到时候,死都不知是如何死的了,如今看来,将军是不需要帮手的。” 死都不知道是如何死的? 司马雅脸上全是犹疑之色,而羊献容也知道事情就是要趁热打铁的,索性也是对此司马雅告辞了。 “既然如此,那便当今日你我并非相见罢。” “美人且慢。” 司马雅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叫住了羊献容。 “敢问美人为何说在下是死都不知是如何死的?” 羊献容停步,转身看向司马雅,一副看着将死之人的表情,倒是让司马雅浑身都不自在。 “你与蒋贵人合谋刺杀广元侯的事情,照理说是隐秘之事,但为何我这个宫中妃嫔都知晓了,将军难道没有想到是什么吗?” 司马雅当然想到了。 照理说,他与蒋贵人的事情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但是他今日却是被皇帝召见了。 用屁股想司马雅也知道,他的消息,是蒋贵人传出去的。 但... 这又如何呢? 蒋贵人是宫中妃嫔,又为陛下诞下龙子... 他心中再是有怨言,那又能如何? “那又如何?美人想要对付蒋贵人,也的知道母凭子贵,蒋贵人已经为陛下诞下了龙子,你腹中龙脉,可不知是公主还是皇子。美人若是太过于激进,即便是陛下,恐怕都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羊献容轻轻一笑,说道:“我自然是知道母凭子贵的,但蒋贵人与你勾结,便是犯下大忌,后宫不得干政,陛下虽然不至于对蒋贵人下死手,恐怕也会狠狠责罚的。” 到现在,司马雅也是知道了羊献容的想法了。 “那美人要我作何?” 羊献容轻轻一笑,说道:“你可知蒋贵人在陛下面前,是何说辞?” “是何说辞?” 司马雅脸上不动神色,实际上对这个问题,也是非常在意的。 “蒋贵人言之是你胁迫她去对广元侯下手的,将所有的罪责,都是推到你身上的,陛下若是不处置,她反而心中不定,若是陛下处置了,她定然是要对你下死手的,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蒋贵人安敢如此!” 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 虽然这个是我提议的,但我何曾有过逼迫? 这不是你愿我愿的事情? 司马雅仔细思考一下,羊献容的话,未必不能成为现实。 “将军如此,可是要自救的。” “呼~” 司马雅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然后闭眼深思片刻,之后睁开眼来,对着羊献容问道:“那我要如何做?” “将军首先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陛下细细道来,另外,宫中的几件事,你也可以顺带参活进去....” 在皇后失宠的这段时间里面,蒋贵人无疑在宫中是最威风的。 而威风之下,难免会得意,得意又会做出一些逾矩之事,比如杀死几个宫女,处置几个平时与她作对,连皇帝都不在意的妃妃嫔等等... 听完羊献容的话,司马雅脸上也有迟疑之色。 “只是如此一来,我便得罪了蒋贵人了。” 羊献容反而是被司马雅这句话给逗笑了。 “难道将军以为,现在你没有将蒋贵人得罪?你前去撺掇蒋贵人,恐怕蒋贵人心中是恨不得杀了你的。” “也是。” 司马雅自嘲一笑,说道:“今日我会去广元侯府请罪,美人可有要教我的?” 只是去广元侯府请罪... 没有其他的处罚? 看来广元侯那家伙,是真的了解陛下... “广元侯是聪明人,他知道该如何做的。” “美人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广元侯?” 羊献容袖口中的小手微微攥紧,脸上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我有何要要带给广元侯?” “没有,那便算了。” 司马雅还想着羊献容与广元侯有关系,想要她帮手一二。 但现在看来广元侯与羊美人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亦或者这个羊美人过分谨慎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 羊献容轻轻点头。 “将军好走。” 看着司马雅的背影,羊献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个司马雅,比之广元侯,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仅仅是被他几句话便说动的。 呵呵。 只是有匹夫之勇而已。 若是广元侯也像这个司马雅一般好对付就好了。 另外... 以广元侯对陛下的了解,难道蒋贵人真的难逃一死? 羊献容突然就有些期待起来了。 蒋贵人若是真的没了,这宫中,她的声量可就要变大了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帝王心术新帅难(2) 当夜,司马雅马上去广元侯府,为此他也是准备了一车的礼物。 至于负荆请罪这样的事情,他可做不来。 虽然现在广元侯深受陛下信任,也娶得了公主,但... 也就那样罢了。 不值得我负荆请罪。 我自己比不上廉颇,但你王生也绝对不是蔺相如啊! 当管事前来通报司马雅前来求见的时候,王生脸上还带着诧异之色,不过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司马雅为何而来。 以他与司马雅的关系,若是无事,司马雅这家伙,估计是一次都不会过来的,现在来了,也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皇帝要求他来的。 也就是说,这是皇帝对他的处罚,或者说,根本不算是什么处罚。 看来皇帝身边缺人,是缺到了一定程度的。 若王生是真的忠心与皇帝的,估计要被司马遹的做法给活生生的气死。 如此多疑的君主,不仅是难伺候这回事,更是伴君如伴虎啊! 不过好在... 王生并非是真正的忠臣,最少算不上是愚忠之臣。 是故对于皇帝的做法,他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王生先是思考片刻,最后才对着广元侯府的管事说道:“将司马雅带到大堂前罢。” “诺。” 管事离去,王生也是缓缓起身了。 “夫君,中军将军司马雅素来与夫君不对付,他此时前来,准没好事。” 广平公主此刻身穿是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此时广平公主为王生磨着墨,虽说是担忧司马雅来府的目的,但脸上并没有多少担忧之色。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司马雅过来,自然是有他要来的道理了。” 广平公主看到王生起身,也是起身上前,给王生整理衣装,最后满意了,才轻轻点头。 这几日在广平公主的细心照料之下,王生皮肤都不显得过分黝黑了。 倒是多了几分贵公子的味道。 “我去见司马雅了。” “嗯。”广平公主微微一笑,说道:“快去快回。” “知道了。” 说完,便朝着客厅大堂的方向去了。 客厅大堂,司马雅早就在其中等候了。 “中军将军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啊!” 王生人未至,但声音倒是先出来了。 “广元侯。” 司马雅起身,他今日是来请罪的,自然姿态是要做出来的。 即便是心中不愿。 但请罪,是肯定要请罪的。 这要是连请罪的姿态都不做,岂不是连皇帝的话都不听了? 司马雅虽然在做事情方面阴狠鲁莽,但头脑却是非常清晰的。 他只要是一直有皇帝司马遹的信任,他便会一直屹立不倒。 皇帝要他做的事情,他一定要去做,而且是要做到最好的那种。 “今日我来,是为了请罪来的。” 司马雅也不想与王生客套,直接就把自己今日来的目的给搬出来了。 这司马雅快人快语,王生本来在心中酝酿的客套话也是吞回去了。 “将军此言,倒是让本侯迷糊。” “君侯在宫中险些遭到宫女刺杀,此事便是我为之的。” 看到王生还在装糊涂,司马雅也是直接就明牌了。 “竟有此事。” 王生沉吟,眼中倒是没有多少怒气。 “此事全是在下一时糊涂,受了奸人蒙蔽,今日特来请罪,奉上千金之资,锦缎百匹,还望君侯恕罪。” 说完,侧头对着王生比了一个抱拳的动作。 不论是在肢体动作上,还是在言语腔调上,司马雅都不像是一个请罪的架势。 更像是... 敷衍。 或者说,高高在上的人,抹下脸皮,像平时自己看不上的人请罪一般。 颇有种人上人的感觉。 呵呵。 王生轻轻一笑,说道:“如此的话,将军的请罪,在下是知晓了,将军也可回去了,至于千金之资,锦缎百匹,在下最不缺的就是资财了,这些,就不牢将军了。” “你便是原谅我了?不再计较这刺杀之事?” 司马雅,亏你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对于司马雅的厚脸皮程度,王生现在也是感受到了。 “自然,既然将军是受奸人蒙蔽,那自然是奸人的问题,又不是将军的问题,此事,我不会再追究的。” 这广元侯居然如此好说话? 司马雅心中是不可置信的。 他来广元侯府之前,已经是做好了被广元侯痛宰一顿的准备了。 但是现在,广元侯不仅原谅了他,不计较此事,而且还不要他的好处? 诡异! 非常诡异。 莫非这广元侯有其他的想法? “君侯,这资财之事,也只是意思意思而已,君侯不受,在下心中反而过意不去。” “哦?” 王生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我听说将军在邙山脚下有好几处庄园,不如便送赠与我了。” 几处庄园... 好家伙,原以为这广元侯是突然有了好心肝,其实心果然还是黑的。 我这在北郊的几处庄园,可都是大庄园! 从前面贾南风族人手中抄家得来的。 不过... 庄园再大,多少,不过是浮财而已,只要自己日后有权势,这种庄园,一百个,一千个也是顺手就有的事情。 而且,王生的伸手要好处,也是让他心中变得踏实了不少。 这下子,广元侯收了我的东西,陛下总不至于说我没来请罪了罢? “若君侯想要,我自然相送,不过,事后还请君侯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这家伙,这是在担心我收了好处却不干活。 呵呵呵。 你将我王生看得太简单了啊! “这是自然的事情。” “如此,那就好了。”司马雅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显然是心情不错。 虽然是割了一点肉,但目的是达到了。 几处庄园价值不菲,但能把今日的事情挨过去,却也不错。 当然... 宫中的事情,可还没完! 蒋贵人敢明目张胆的害我,那便也就不要怪我了。 想完这些之后,司马雅也没有留在广元侯府的心思了,他对着王生行了一礼,一脸歉意的说道:“军中尚有事情,便不在此地逗留了。” “既然是正事,自然是不能耽搁的,将军自便。” 看着司马雅离去的背影,王生的眼睛也是眯起来了。 今日看似是司马雅前来请罪,实际上,却是皇帝对他广元侯的试探。 所谓之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皇帝要司马雅前来请罪,你广元侯若是不应了这个请罪,你是什么意思? 不将这个皇帝看在眼里? 今日... 自己又哪里有不答应这个选项。 不过... 帝王心术,真以为可以玩弄所有人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帝王心术新帅难(3) “主君,为何要原谅这个司马雅,我看他并未悔过之意,且又是主君同僚,日后难免会起争端的,不如趁此机会...” 刘勇跟了王生之后,看的书也是多了起来,这说话的时候,也是有些文化人的味道了。 当然,只看了几个月的书,只是表面改善,变得稍微聪明了一点而已。 要想有很大的进步,当然是要一直看书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这三日,也只是一个虚词而已,实际上,三日,是指很多日的。 “司马雅,现在还除不得,留下他来,总是好的,最起码对我来说,也没有多少坏处。” 司马雅是对自己非常警惕,并且处处对他警惕。 但也就这样了。 司马雅智谋有限,对付起来,也相对简单,除去一个司马雅,肯定又会来另外一个司马雅。 到时候来的人,说不定就比司马雅要难对付了。 看着刘勇似懂非懂的表情,王生也不过多的去解释,只是说道:“这里面的事情,你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会明白了。” “诺。” 刘勇重重点头,脸上像是明白了一切,实际上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明白一般。 之后的几日,很是平静。 但宫里面的波涛,却是悄无声息的升起来了。 秋日渐渐转凉,王生的身子也是早就好了,在领了尚书右仆射的职务之后,王生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主官。 这个主官,自然就是尚书令王衍了。 作为国丈,如今的王衍可谓是九州之中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了。 便是皇帝,在有些事情上面,都要随着尚书令王衍的心意。 琅琊王氏的势力,可以说是遍布了大半个朝堂,而王衍是琅琊王氏的执牛耳者,他的权势,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了。 尚书令府,其实也在朱雀街上,而且离王生的这个广元侯府,相隔不远。 既然是相隔不远,王生自然是带着刘勇已经几个随从便上去了。 尚书令府的规模,比之王生的广元侯府,这规模自然是要小一些的。 毕竟王生这广元侯府的前身,可是齐王府。 当然,规模小是小,但是奢华程度,也绝非是王生的广元侯府可以比拟的。 从台阶,砖瓦,乃至奴仆的服饰上,便可以看出此间府邸的主人是极为阔绰的存在。 便是小人都有锦缎在身,何况主家? 递上名帖,王生便在府外静静等候起来了。 王生姿态不差,又是县侯服饰,这些人自然也是不敢轻看王生的。 没过多久,府门打开,出来迎接王生的人却不是尚书令王衍,而是另有其人。 王澄。 王衍的亲弟弟。 这家伙的名声,王生也是有听说过的。 相传他勇力过人,好清谈。但是为人举止放诞,不拘礼俗,甚至有脱下衣服光着身体来标新立异的举动。 算也是奇人了。 当然,在这个时代,这种奇怪的人并不少,甚至可以说是有很多。 “君侯,我大兄已经在府内等候了,请。” 王澄如今已经三十岁了,也早就入仕了,如今也是在尚书台为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官职而已,并没有什么实权。 其中,当然是跟王澄自己的性格有关的。 他若是个正常人,如今恐怕也是不输于王敦的。 “请。” 与王澄,王生并没有多少交情,唯一知道的,也只是传闻而已,而且这家伙与王敦还是有些矛盾的。 至于这矛盾因何而起,就不得而知了。 这家伙最后,也是死于王敦之手的。 将脑中的思绪抛开,王生也是缓步入内了。 见过的豪宅多了,如今再见,虽然依然有震撼人心的效果,但是这个效果也没有那么重了。 客堂之中,王衍摆下食塌,身侧一排服散器具,身着宽衣博带,袒胸露乳,好不快意。 见到王生来了,对着身后的美姬挥手,后者笑着朝着王生走来,柔弱无骨的身子,随着步伐摇曳,倒真想让人看看她到底是有没有骨头的。 “君侯,请。” 王生轻轻点头,跪坐在王衍对面。 “令君,明日便要去尚书台述职,不知令君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王衍今年四十有三,但脸上敷着粉,看起来倒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一般,显得年轻。 “此处,不谈公事。” 王衍的这句话,却是让王生愣了一下。 我来拜见你这个主官,就是来向你取经的。 你跟我说不谈公事? 那我今天来干嘛? “此是散中极品,君侯可要来品尝?” 王生轻轻摆手,说道:“身上尚有余毒,恐怕是无福消受了。” “那倒是可惜了。” 王衍手上早就调好了一樽五石散,一口吞下,脸上露出极为舒适的表情。 但没有过多久,王衍整个人像是被煮熟的大龙虾一般,通红无比,浑身都冒着热气。 但这热气,在王衍心中,就是仙气,羽化而登仙。 身侧美姬递来冲散烈酒,王衍喝下一樽,身上冒出的热气便更多了。 而此时,服散的快感更是一波波的涌来。 “啊!” 王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也不忌讳,直接将身侧美姬推到在地,雄风阵阵,居然在王生面前开启了直播。 咳咳。 倒真不把我当做是外人。 王生是客人,自然也有美姬到王生身侧,早早的褪去衣裳。 不过,这贵圈的游戏,王生可玩的不转,轻轻摇头,美姬也没有难为王生,依然在身侧服侍,动静当然是不如正在激烈运动的王衍了。 不得不说。 虽然王衍早过了而立之年,但有了散力加持,这勇力,也是常人所不能急的。 随着一声怒吼,该做的事情,也是昨晚了。 “呼~” 王衍吐出一口浊气,马上有美姬给王衍换了一套服饰。 “君侯且先等候,若是无趣,也可与这些美姬游戏,我先去洗濯一番。” 这世家门阀的生活,真的是奢华糜烂。 王生轻轻摇头,他倒也是不急。 王衍本就是直说清谈的贵公子,要说治国之才,他是连张华的皮毛都不如的。 这些世家的享受,他倒是信手捏来。 等了没多久,王衍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裳过来。 “君侯坐怀不乱,真君子也。” “令君纵横睥睨,真猛士也。” “哈哈哈。” 这个纵横睥睨与猛士,自然是有所指了。 男人都怕被别人说不行,但是换个角度来说,男人都喜欢被别人夸赞那方面的能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帝王心术新帅难(4) “君侯可知尚书右仆射职责为何?” 笑完之后,王衍也终于是进入主题了。 面前的广元侯既不服散,也不好美姬,直直的坐在面前,王衍是不谈公事也不行了。 况且,入职前先拜见主官,也是规制了。 他身为尚书台尊长,自然也是不得轻慢的。 况且面前的广元侯要上马的职位是尚书右仆射。 这可以算是尚书台的二把手了。 也不得不让王衍重视。 在王生没来之前,这尚书台基本上是他王衍的一言堂。 他要做的事情,就可以很容易的做成,但是现在来了一个广元侯,他是否能够达到之前的那种效果。 他在尚书台的权势会不会被削弱? 这都是一个未知数。 今日,也是可以让他管中窥豹的。 “在下年尚轻,得陛下提携,才破格入为尚书右仆射,对尚书右仆射之事,也知晓是掌录文书而已,平时,恐怕只得是辅佐令君了。” 王生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尚书右仆射有的职权,自然是很重的。 可以说是右相。 但王生深知,王衍不会让尚书台多一个竞争者,现在示弱,对王生来说,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了。 琅琊王氏势大,如今可不是与他直接争锋的时候。 即便是王生得陛下宠幸,但这般盲目的与琅琊王氏为敌,最后肯定是会被摔得粉身碎骨的。 审时度势,本来就是一项政客必修技能。 “哈哈哈。君侯言轻了,尚书右仆射何等显要之职,如何只是掌录文书,下有尚书,曹掾需要管辖,显要之职,放心,入了尚书台,我自然是会手把手教你的。” 这言语,当真是好主官模样。 王衍现在的心情不错,与聪明人交谈,这心情总是不错的。 因为不用自己说那些屁话,没用的话。 以广元侯现在的态度,即便是入了尚书台,恐怕对自己的影响也是没有多少的。 当初赵王为尚书右仆射,尚且不能拿我王衍如何,更何况是你广元侯呢? 虽然你深受陛下宠幸,但那又如何? 我还是国丈呢! “多谢令君。” “理所应当之事,如何要谢,这既然是入了尚书台,自然也是有尚书台的规矩的,你身为尚书右仆射,也算是主官,那些下属曹掾都要尊称你一声朝端,朝右,可不能儿戏...” 见王生如此识趣,王衍倒也是没有为难王生。 将王生这个尚书右仆射平时要做的事情,需要注意的事项,都是细细的与王生道来。 今后王生入尚书台,也算是尚书台主官,既然是同僚,关系融洽一点,总好过于像仇人一般。 这一点,王衍倒也是看得开的。 两人的交谈,一交谈便是说了几个时辰。 如今已经到了正午,王衍便留王生吃了一顿午餐。 琅琊王氏的午餐,奢华程度,也是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 略略吃过之后,王生也是与王衍告辞了。 他与王衍,本身就不熟。 如今过来,也是走个程序,顺道来示弱的。 老虎像猫咪一般示弱,那也还是老虎。 若真有人将示弱的老虎当做猫咪,到时候他被吃的时候,后悔也就来不及了。 暂时的示弱,换来入尚书台没有多少阻碍。 这个买卖,王生还是算的清楚的。 届时等他在尚书台站稳了脚跟,才是与王衍争锋的时候。 现在... 说这些还太早了。 希望这王衍真将他当做是小猫咪了。 若非如此,恐怕这尚书台的事情,还是有自己受的了。 出了尚书令府,王生也是径直回了广元侯府。 如今他炽手可热,能不露面,最好还是不要露面的。 免得遇到歹人熟人,最后都不好收拾。 毕竟在人得势的时候,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亲戚上门的。 王生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只是平时这种亲戚,都被王生挡在侯府门外了。 到时候要是被缠住了,那就难脱身了。 这时代,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啊! 一些可以避免的事情,最好还是避免了。 回到广元侯府,王生便也继续在书房温书了。 但是... 有时候你先安静,是最不得安静的。 广平公主倦了去午睡,绿珠替代了广平公主,前来服侍王生。 只是她这身装扮,明显就是来勾引人的啊! 只见绿珠身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 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便可以轻易的勾起心中的欲望。 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媚娘子。 “主君。” 绿珠刚准备研磨,却是被王生拦腰抱起。 “主君,你这是作甚。” “还给我装糊涂。” 绿珠脸上虽然是不悦,但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这装扮,奴家也是准备了好久的。” “就知道你是别有用心。” 听到王生这句话,绿珠马上就委屈起来了。 “主君三月未碰奴家,如今奴家就在眼前,你也无动于衷,奴家却是爱死了主君,恨不得时时与主君厮守,这才,这才引诱...” “啪!” 王生重重一拍,便激起波涛阵阵,以及一声轻吟。 此时也不需要说太多话了。 “你怕是不将你家好郎君吸干你是不得罢休的,不过公主午休快完了,你可得抓紧时间了。” “奴家一定让主君满意。” 绿珠轻舔唇角,当即宽衣解带起来了。 接下来的故事,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帝王心术新帅难(5) 与洛阳纷繁的勾心斗角不同,茂王司马略在领了皇帝的任命之后,终于是到了许昌了。 这一路上,虽然破败,但是在王生三个月的休养生息之中,颍川比之之前百姓十室九空的场景已经是有很大的改善了。 最起码,周围都是有了一些人气。 百姓也不至于携家出逃,而是回到老家,安心种植。 看到这幅场面,便是司马略也不住的点了点头。 “看来广元侯休养生息三个月不兴战事,也是有原因的。” 身侧,随从副将上前说道:“大王,我看这些百姓都念着广元侯的好,不少人还给广元侯开了生祠,广元侯在豫州的威望可见一斑,大王是来接替广元侯的,广元侯在豫州有如此声望,对大王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司马略轻轻点头,说道:“你说的话并无道理,这广元侯,在治理地方上面,倒是有些本事,但我前来,是为了铲除齐王来的,这些士卒即使是念叨着广元侯的好处,但也不会拒绝军功的。” 对于这些军人,司马略还是非常了解的。 “大王所言极是。” 副将对司马略也只是略微的提醒一句而已。 茂王是带着圣命来的,广元侯即便是威望再高,也是没有多少用处的。 前面便是许昌了。 城门口,张弘张光以及南营偏将郭勇杜子扬,张宾等人,也是在外迎接了。 只是这迎接的都是军中之人,反而是颍川豫州当地人没有几个前来迎接。 “我等拜见茂王。” 茂王车辇停住,众人也是上前行礼。 见到面前的场面,司马略轻轻点头,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 “诸位请起罢,我刚入豫州,期间事务,还得多靠诸位提点。” 接下来,双方便是互相介绍了一番,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提点自然算不上,如今齐王在汝阴郡秣兵历马,已有反攻之势,原本前主帅在的时候,已经是制定了进攻计划,如今前主帅被召回洛阳,此事便由此耽搁,大王,若是再耽搁下去,齐王便真的要起势了。” 张弘在里面算是官位最高的了,自然也是最先开口说话。 “你说的不错。” 司马略也是深以为然的点头。 他在洛阳的时候便觉得要尽快对齐王下手了。 一直拖了三个月,这不是给齐王续了命吗? 虽然广元侯确实是有他的想法,而且因为这三个月的平和,确实是让颍川郡,汝南国梁国等地休养生息起来了。 但齐王这种心腹大患,却是没有被铲除。 他离开繁华的洛阳,来豫州可不是来度假的,越早的解决齐王,自然,在陛下心中,他司马略的能力也更加的得到皇帝的认可。 “诸位放心,我来豫州,就是要来解决齐王的事情的,齐王在豫州所行之事导致生灵涂炭,必须尽早消灭。” “大王所言极是,大王请。” 张光也是在一边笑着说道:“大王从洛阳过来,受了风尘,城中已经为大王准备好了酒宴,为大王接风洗尘。” “好!” 这几日的赶路,一路上虽然也有停滞,但是吃的东西也是不尽人意的。 如今到了目的地,要施展拳脚的时候,自然是要好吃好喝一顿了。 “大王请。” 众人客客气气的,将司马略送入城中的。 而见了这些人之后,茂王司马略便更加相信自己之前的判断了。 广元侯在豫州虽然是有声望,在军中也是有声望的。 但是当兵的,哪个是不要军功的,哪个是不想要封妻荫子的。 只要这些士卒想要这些,那他们自然是不会来反对他这个新主帅的。 一顿酒宴之后,茂王当即前去主帅府,将南征军将军幕僚都召见过来。 行军司马华恒也在此列之中。 喝了点酒,司马略脸上微红,但脑子却是非常清楚。 出外征战,自然是镀金之旅,但是真正能获得功劳的地方,永远也只有在皇帝身边。 有时候,皇帝的看重,便胜过你许多军功了。 这一点,从司马雅,从广元侯身上,都可以体现出来。 天子脚下,才是进位的好地方。 当然... 也是需要有功勋打底的。 像是广元侯,若是没有西征南征的功劳,如今也不会被陛下重用的,也不会被破格提拔。 豫州之行,对于茂王来说,确实就是镀金之旅而已。 “诸位,齐王现在的情况,可以与我细细道来了。” 到豫州,自然是要了解敌情了。 这一点,张宾最是熟悉了,因此他也是一步站了出来,将齐王的情况,驻军,兵力都细细道来。 听完张宾的话之后,司马略也是略微沉默下来了。 “我原以为齐王不过秋后蚂蚱,但依照着军司的意思,齐王现在势力还很是雄厚。” 张宾轻轻点头,说道:“齐王在诸王之中都有声望,又有梁王在一旁辅佐,我听说常山王,新野王也有依附的意思,不可小觑。” 司马略轻轻点头,倒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那之前广元侯的计策是如何的?” “之前主帅是举大军压境,先断粮道,再行攻城,以优势兵力取胜,倒也不用什么奇策。” “不错。” 司马略深以为然的点头。 “如今我军实力更加雄厚,对齐王,自然不用奇招,光明正大的招式,便可以成功了。” “那诸位以为,现在可否发兵?” “如今正值农忙之际,我看不适合发兵。” 华恒在一旁给出自己的建议。 他从张宾张弘等人的表现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广元侯是被陛下逼回洛阳的。 这些人都是广元侯的心腹,不怪罪茂王司马略就算了,如今居然还如此殷勤,仿佛面前的司马略就是广元侯一般。 这一定是有诈的! 但华恒的话,明显不合司马略的心意。 “大王,我看此时很适合出兵,前主帅早早的便准备好了军粮,一切事宜都准备就绪,就等着大王发号施令,对于齐王,不可一拖再拖,农忙之事不适合作战,那么到了冬日,苦寒便更加不适合作战了,况且,齐王也会以为农忙之时我等不会出兵,也算是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郭勇连忙在一边说道。 他在王生为帅的时候没捞到多少功劳,现在司马略来了,他可是要好好表现的。 “你说得不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便命你为先锋,三日之后领一万人先抵汝阴郡,我等在你出兵之后,再领本部大军出发。” “大王英明!” 得了先锋任命,郭勇脸颊顿时通红起来了。 这是激动的。 军功! 军功就要有了啊! “大王,你才来豫州,应当了解军情,如何能够如此草率?” 华恒听到司马略三日之后便要发兵,脸都吓白了。 “司马,你便管好后勤便是了,其余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了解军情?本王来之前便已经了解军情了,再有三日如何都够了,况且,如此绝妙时间,正是发兵的良机,齐王定然也如你所想一般,以为我刚到豫州,定然不会发兵的,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备。” “这...” 被司马略这么一说,华恒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话了。 “唉~也罢!” 最后,华恒也只能轻叹一声了。 这司马略,恐怕是要掉到广元侯的套里面了。 ........ 高三学子高考加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帝王心术新帅难(6) 三日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司马略在豫州,了解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多。 相比于军中士卒的殷勤,颍川本地士族,像是颍川荀家等,对出征齐王,并没有多么热衷。 这也是为何在一开始的时候,出来迎接司马略的,很少这些本地世家的人。 “这些世家,当真是鼠目寸光。” 对于荀家的想法与看法,司马略心中也有自己的理解。 这打仗,自然是需要动员人的,自然是需要粮草的。 而这耗费的,可都是颍川等地的粮草,一来一去之下,这些世家自然就会有损失了。 但这些人难道不知道,齐王若是在的话,岂不是悬在你们头顶上的利剑?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在司马略脑中存在片刻而已。 或许... 这颍川是齐王做主还是他这个茂王做主,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齐王占据颍川,为了稳定局势,自然是不会对这些人下手的,反而还要利用。 就像他对待这些士族一般。 谁是胜利者,对这些士族来说,似乎不重要,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对他们的损失,反而才是他们最看重的。 这些人... 哼! 难怪不受陛下看重,都是不会替陛下分忧的人! 想完了这点之后,司马略也没有想整治这些士族。 实际上,他现在虽然有兵权,但也很难对付当地的士族。 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再者说,他手上的兵权,是对齐王的,若是对付颍川士族,恐怕这手上的兵权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了。 况且,他来豫州,只是为了对付齐王,镀镀金而已。 是故,司马略心中即使是有些不悦,但还是将这些不悦掩藏在心中。 眼不见心为静。 经过三日的准备,郭勇带着南营的三个偏将,也是整装待发了。 他们手上带的一万人,虽然不是精锐,但为先锋军,已经是绰绰有余的了。 在战前发表了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大军便正式出发了。 看着这远去的先锋军,司马略转身看向华恒张光张弘等人,说道:“三日后,便是大军出征的时候,一击破之,诸位也可获得功勋,封妻荫子。” “我等随大王。” “哈哈哈!” 看着身后这些人如此配合,司马略的心情不觉也畅快起来了。 齐王啊齐王! 你能被广元侯追缴得如同丧家之犬,对上我司马略,岂是有活路啊? ....... 与茂王司马略的畅快不同,在汝阴郡的齐王,却是显得有些沉闷。 三个月前的惨败,还历历在目。 宛如一道伤口,至今还流着鲜血。 “诸位,司马略入豫州,有探报前来,他不日便会举大军攻伐,诸位有何计策?” 齐王坐在主位上,而梁王司马机坐在主位右侧,显然是这堂中的二把手了。 “司马略此人我略有耳闻,听说是颇有能力的,齐王不可小看。” 齐王轻轻点头,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自从在之前被潘岳背叛之后,齐王对身边人的省察,便是变得苛刻无比。 大小事务,都是交给自己的四个儿子去做。 若非是军中自有将军,而他的儿子也难为将军,恐怕这领兵之责,他都是要给自己的几个儿子去管的。 “父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汝阴郡蛰伏三个月,我等也早就休养生息好了,强健士卒有十万之数,各个精锐,匹敌司马略率领军马,并不输多少。” 新齐王司马超从齐王封地悄悄逃出,如今也是到了司马冏账下了。 “这三个月的经营,可不是司马略这小子就能轻易破去的。” 对于这场战争,司马略的准备时间是三天,但是司马冏准备的时间,却是三个月! 场下幕僚谋士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齐王听在心中,并没有当场表明态度。 而当众人散去的时候,堂间便只剩下梁王司马机,以及司马冏的四个儿子了。 “诸位觉得方才谋士所言何如?” “本王觉得不错。” 司马机轻轻点头,说道:“在显要之处设下关卡,集中兵力分割战场,确实可奠定胜局。” 在这个时候,司马超却是开口说话了。 “父王,况且我们还是有后手的,小妹的事情,父王也不是不知。” 提到这个小妹,也就是汝阳郡主,是齐王司马冏最宠爱的女儿了。 不仅擅长文赋女红,更是有一手好剑术, 当真是文武双全。 “本王再是落魄,也不至于要用自己的女儿谋划。” 对于司马超所言之事,司马冏却是极力否决。 原来司马超伙同汝阳郡主司马云策反了杜子扬。 美色自然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作为司马冏的女婿,天然便有靠山,这也是让南营偏将杜子扬会被策反的原因。 但这个杜子扬何许人也,他见都没见过。 如何配得上他的心肝? “父王...” “你不必再说了。” 见此,司马超也不再说话了,只是在他心中,这件事情,即使司马冏不同意,他也会去做的。 这前线的消息,都是从杜子扬那边传来的。 一旦杜子扬为内应,战局将变得十分简单。 “孩儿明白。” 司马超离开内堂,三穿两绕之下,却是去了汝阴郡的新建的齐王府内院。 临近水流,周有桃树柳树的小院内,便是汝阳郡主如今的住所了。 推开院门,司马超马上便见到了汝阳郡主。 汝阳郡主身穿宫装,但穿戴却更显男风。 只见汝阳郡主貌美如花,俊美异常,双目之间自有一份俏、美、柔,越发越出落成绝代美人,比那名花倾国又倾城。面莹如玉,眼澄似水,笑意盈盈,不单艳丽多姿,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时而又显出一派温柔美丽。 娇羞时,脸上晕红流霞,丽色生春,登现喜色,有如鲜花初绽,娇美无限,好似天人。举止间那份俏丽之韵,当真是个天上人间少有的极其美貌之女子。 “父王如何说?” 司马超一入院,汝阳郡主司马云便是开门见山。 “父王不同意,但是此事我们也得做,大不了,最后将那个杜子扬杀了。” 利用别人,不过也是必要的手段而已。 那个杜子扬不过是军中粗物而已,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也好,那我明日便乔装去汝南郡。” “只是这一路上,多有艰辛,况且那杜子扬,不知何等虎狼之人。” “大兄放心。” 汝阳郡主心中却多是豁达。 “那杜子扬不过粗人而已,小妹是齐王之女,他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也不敢随意妄为。” 对于杜子扬这种人,汝阳郡主心中还是觉得很好掌控的。 “既然如此,此间要事便交由云儿你了。” “父王的事情便是你我的事情,若是父王败事,你我恐怕都难逃一死的。” 此时搏命,也是为了自己。 “你明白这点便好。” 两人匆匆说了一番话,司马超便离去。 他还需要安排更多的事情。 一个杜子扬为内应,还是太少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帝王心术新帅难(7) 司马超离去之后,汝阳郡主司马云将齐身宫装换成了游侠男装,只是带上几日的干粮,便要出门。 在她身后,她的贴身侍女脸上却是露出难色。 “郡主,如今外面混乱,山贼遍地,郡主现在出去,岂不是有很大的危险?而且,大王一向是不同意郡主离去的,这要是擅自离府,恐怕大王...” 汝阳郡主轻轻一笑,摇头说道:“寻常山贼,我倒是不放在眼里,若是有人胆敢招惹我,且看我手中的剑利不利!” 说着,直接将手中宝剑拔出。 “至于父王,到时候我自有方法与父王交代。” “公主深入敌营,万一事情败露...” “放心,本郡主有万全之策,你模样担忧了。” 说完,汝阳郡主看向她的这位贴身侍女,语调也是变得柔和了一些。 “我离府的这几日,你可得兜着点,越慢被父王发现,便越好。” 侍女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还是重重点头。 “奴婢明白。” 她在此时,也是没有其他的选择的。 说服不了自家郡主,那便只能如此了。 “好,那我便走了。” 汝阳郡主出院,院门外早有司马超安排的接应人员,带着汝阳郡主便出府了。 ....... 另外一边,从许昌出发之后,行进了将近两日,郭勇带着一万南营先锋军,终于是到了项县。 项县已经是接近汝阴郡了。 离齐王陈兵之鲖阳、固始、宋县三地不过二十里地的距离。 可谓是拍马可及之地了。 如今天色昏暗,加之士卒经过多日赶路之后,也是渐渐疲敝了。 郭勇当即便在项县驻扎,并且准备商讨明日对付齐王的计策。 这鲖阳固始宋县三地。 如何攻取,这是个问题。 很快,郭勇便将南营诸将召集过来。 他为先锋,在此时营帐之中当然也是话语权最大的了。 “诸位,明日攻伐,先攻哪一处最佳。” 营帐之中走出一个校尉,他对着郭勇行了一礼,说道:“据前方探报,鲖阳宋县驻军众多,反而是固始驻军不多,如此,应当是以固始为目标,先下固始,在沿颖水,可直达汝阳,擒杀齐王!” 两军交战,捡软柿子捏这当然是正确的事情。 但像是这个校尉的提议,郭勇便很不提倡。 “固始驻军稀少,或许很容易破之,但我军直入固始,便是陷入了三面合围之势,倘若在这个时候,齐王反攻下项县,我等便是四面被围的局势,届时就是十死无生。” 孤军深入,向来是兵家大忌。 这攻下固始,尚且是这个剧本,你还沿着颖水去齐王的大本营? 以为这一万人能够对着齐王十万人打? 在打仗的时候,也该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啊! “杜将军如何说?” 现在这军中除了他郭勇之外,便是杜子扬有威望了。 况且这杜子扬读过书,打仗勇猛,也知谋略,这也是郭勇向着杜子扬提问的原因。 “孤军深入当然不可取,但固始若真的守备松懈,我等也不可轻易放之,或许可以两面攻之,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 郭勇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道:“只是我军只有一万人,本来人数便不多,如何能够分兵?” “若固始驻守士卒不多,不需要多少士卒,便可以轻易取之,届时再以攻取固始之士卒转向,两面夹击宋县或者鲖阳,则可取两县,自然也不会有孤军深入的忌讳了。” 若是能够攻陷三县中的两县,确实是可以将占领的区域连成一片。 郭勇陷入思索之中。 “诸位如何看?” “我等也觉得杜将军的计策不错。” “不错,此乃万全之策。” ..... 将校们听完郭勇的话,纷纷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如今,那便双管齐下,杜将军觉得,应该是下宋县,还是下鲖阳?” 杜子扬看着面前展开的地图,说道:“应当是要下鲖阳,鲖阳之于汝阴郡,如同犄角一般突出,我等若是攻伐,齐王定不敢援助,况且还可让周遭郡县守吏支援,比之宋县,更是一个好选择。” 毕竟这隔壁的谯国,如今的谯王司马随可是一直与齐王眉来眼去的,虽然迫于局势一直没有表示,但宋县相邻谯国,攻占宋县,比之攻占鲖阳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杜将军所言甚是,与我所想亦是如此,既然如此,明日我便攻取固始,杜将军带兵拿下鲖阳,何如?” 杜子扬刚想应下,但是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我军新来,先要找向导,再是要摸清敌情,况且士卒连日行军,如今一夜时间,恐怕难以恢复全盛状态,不如先缓一日,先探清敌情,再来攻伐。” 郭勇想了一下,也是轻轻点头。 “杜将军考虑得更周全一些,此是茂王与我等的重任,做好了,封妻荫子,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在这个时候,谨慎一些,准是没错的。 “既然如此,那诸位便都下去歇息罢。” “诺。” 众人散场,杜子扬也到了城外自己的营帐之中。 只是在营帐中还未坐定,便见自己的亲卫前来通报。 “将军,营外有自称将军亲朋之人求见。” 亲朋? 杜子扬愣了一下,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 “姓甚名甚?有多少人?” “为首的游侠打扮模样的人唤做齐续,有五个人,看起来像是那游侠的下属。” 齐续齐续,也就是齐王之婿啊! 是汝阳郡主的人来了。 杜子扬挣扎片刻,最终还是对自己的亲卫说道:“让他们进来罢。” “诺。” 没过多久,汝阳郡主以及身后的五个随从便入了杜子扬营帐。 “你们在外面好生放哨,不要让闲杂人等入内。” “诺。” 吩咐完亲卫之后,杜子扬才看向面前的来着。 “诸位是?” “我便是汝阳郡主。” 司马云是直接开门见山,将头上的束发带摘下,一头柔顺的发丝便倾斜而下。 原本司马云男装便显得女性化,如今满头青丝,这性别也是直接显现出来了。 “居然是郡主?” 杜子扬心中震惊。 原本他以为来的只是郡主身边的人,不想着郡主本人都直接来了! “郡主大驾,杜子扬有失远迎。” “将军快快起身。” 汝阳郡主上前,轻轻的扶起杜子扬,软声细语的说道:“你我日后都是夫妻,何至于行如此大礼。” 而汝阳郡主的这句话,更是让杜子扬心中一荡,闻着这淡淡的体香,杜将军甚至有一种腿软的感觉。 这汝阳郡主,实在是太美了。 如果我真的可以娶之... 荣华富贵,我何愁也? 第一百五十七章 帝王心术新帅难(8) “郡主亲临,不知大王是要带什么话来吗?” 之前的犹豫,到现在,在杜子扬心中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郡主亲临。 这表示着齐王对他的看重,比起在朝廷这边姥姥不疼爷爷不爱的情况,齐王这边对他的态度,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若是齐王成势了,他日后的显贵,恐怕不亚于现在的广元侯,而即便是齐王败了,他也算是得了美人,不枉此生。 再者说,最不济的时候,也可以落草为寇! 富贵从来都是在险中求的啊! 现在自己已经是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郭勇为先锋,你们可制定了战术?如何实施?” 这毕竟是入敌营,这呆的时间越短,风险自然也是越小的了。 所以司马云也是直接开门见山的。 “战术确实已经制定好了,后天进兵,攻鲖阳以及固始。” “哦?” 对于这个回答,倒是让司马云愣了一下。 “你们先锋只有一万人,便如此仓促出兵?还敢分兵?” 这都还没站稳脚后跟,就开始大跨步的跑起来了。 杜子扬轻轻摇头,说道:“若非我拖延一日,恐怕他们明日便要出兵了。” “哼!” 汝阳郡主冷哼一声,说道:“看来这些人,丝毫没有将我父王放在眼里!” 杜子扬自然是看出了汝阳郡主的心情,连忙在一边宽慰道:“齐王威势,寻常人自然是不敢轻视的,只是前面在广元侯的率领下,齐王所部实在是不堪一击,以至于军中士卒气势旺盛,对齐王所部也甚是轻视。” 气势如虹与骄兵必败,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只是两种结果,便有了截然不同的称谓而已。 “那后日行军,将军在何处?” “具体安排,恐怕会在明日。” 汝阳郡主轻轻点头,说道:“明日你争取到进攻固始,届时固始只有百人不到守卫,形似空城,城中准备好了上千百姓,穿有木甲,你便杀他们立功,至于鲖阳那边,郭勇若率军前行,定然是十死无生的。” 看来鲖阳,是有重兵把守的。 “只是我若是下了固始,势必要去支援的。” “届时有人会来阻拦你,其中的门道,你自然清楚的。” “善!” 杜子扬轻轻点头。 “郡主是要我再潜藏军中?” “不错。” 汝阳郡主轻轻点头。 “若是只折损了这先锋军一万人,对茂王来说,也算不上是伤筋动骨,你在之后,还会有大用。” “如此,在下便明白了。” “这是我的贴身侍女,如今便先随你身侧,以作联系之用,待此事事了,莫说是我贴身侍女的身子,便是本郡主,也是要随了将军的。” 说着,汝阳郡主撩拨了一下青丝,不经意间的媚眼轻飘,当真是把杜子扬的魂都勾出来了。 “在下为了郡主,为了齐王,定然效死!” “既然如此,此地不宜久留,我便暂先退下,等候将军的好消息了。” 汝阳郡主将发带系上,对着杜子扬行了一礼,便朝着帐外走去了。 这营帐之中,只留了汝阳郡主的贴身侍女。 但说是贴身侍女,其实不过是从汝阴郡贵人家中找来的训练有素的美姬而已。 真是自己的贴身侍女,汝阳郡主才不想给这个杜子扬糟践呢。 身为一枚棋子,杜子扬却是乐在其中,丝毫没有身为一个棋子的自觉。 在他心中,只要此事过后,不光是面前这个秀色可餐的郡主的贴身侍女,那天仙一般的郡主,便也是他的人了。 美人,荣华与富贵,他杜子扬都有了。 一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都不禁让杜子扬沉迷其中。 未来... 当真是太美妙了。 ........ 两日后。 杜子扬与郭勇在营前分别。 “郭将军放心,我此去固始,定然速战速决,早早的便去鲖阳支援。” 这次一万人,他手底下有五千人,郭勇手底下也有五千人。 手底下率领的人虽然是一样多的,但是这攻打的地方不一样啊! 固始驻守的人少,鲖阳驻守的人多。 他在固始,肯定是轻松击破的。 届时人头就是大功一件。 相反郭勇此去,恐怕就是十死无生了。 “固始虽然说是齐王驻守兵力最少的地方,但齐王手下不乏有狡诈之徒,这固始有大军驻守也说不定,届时若是情况不对,杜将军也切不可恋战,此去,能下固始鲖阳二县固然是好事,但若是下不了,便等茂王大军前来再来做事。” “郭将军放心,此事在下心中还是有计较的。” 杜子扬对郭勇行了一礼。 别的不说。 这郭勇对他还是不错的。 可惜,各为其主,有时候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的。 固始此去,绝对是一片坦途。 “如此,便就此分开了。” 两人互相拱手,便朝着两条不同的路分开了。 这一路上,虽然只有二十余里,但是杜子扬是磨磨唧唧,不断的放出斥候前去探查,确保前方安全之后,这五千人还分作前中后三军,前军一千人,中军三千人,后军一千人。 前去在前面探路,后军在后面殿后。 这二十多里路,走走停停,愣是走了四个时辰,才堪堪看到固始的城墙。 一边士卒早就忍受不了杜子扬的墨迹了,见到了固始城池,连忙请命攻城。 这五千人中,只有四千人是杜子扬的亲信,另外一千人,都是郭勇的人。 至于为何安插一千人在里面,是否有其他的心思,杜子扬就不清楚了。 这四个时辰都拖过去了,这个时候要还是拖,那就太明显了。 “攻城。” 攻城器具依次排开,主攻的是郭勇的人。 城门上虽然都是些老弱病残,但攻城这种事情,想来都是要遭受损失了。 这些损失,让郭勇的人来承担,就再好不过了。 一轮攻势下去,固始便摇摇欲坠了。 云梯搭上,居然没有多少反抗。 大军趁机入城,将城中反抗的士卒屠杀殆尽。 这固始下了之后,杜子扬才发现城中已经没有百姓了。 看来其我那个早就做好了准备,连城中的百姓都散开了。 当然... 有一千畏畏缩缩的‘士卒’,充当了俘虏。 说是士卒,自然是他们身披甲胄,即便是木甲。 但说不是士卒,也完全没问题,毕竟他们这幅模样,完全不像是训练有素的模样。 就像是被抓了壮丁的百姓一般,里面甚至还有女人! “将军,这些人如何处置?” 这可是郡主送给我的功勋! 杜子扬脸色不变,说道:“这都是诸位的功勋,杀了割下左耳。” 也不顾这些‘士卒’的苦苦哀求,接下来的场面,就是一场屠杀了。 在场的人心系功勋,对杜子扬的命令不仅不反对,反而非常赞成! 毕竟俘虏比起杀人的功勋来说,还是差了一些的。 比起固始这边的顺风顺水,此时的郭勇,却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他现在急需要杜子扬的支援! 第一百五十七章 帝王心术新帅难(9) 然而郭勇心心念念之杜子扬,是来不了的了。 在固始整军之后,杜子扬便立马发兵鲖阳。 然而在路途之中,却是遭遇了埋伏,虽然损伤不多,但是杜子扬谨慎起见,派斥候前去探报。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这前面阻拦的齐王所部,足有万人。 杜子扬手上不过五千之数,在攻城之后也损耗了一些,这五千人如何是对面万人的对手? 杜子扬当机立断,退回固始。 “如今前有强敌阻拦,我等贸然上前,只是会徒增损失,如此做法,是为下策,而且,我等好不容易攻下固始,若是出兵,便将固始丢弃了,如此便更为不妥了,郭将军智勇双全,恐怕也看出蹊跷之处,应该是早早便撤离了,我等便不用担忧。” 看到场下郭勇的校尉站了出来,杜子扬接着说道:“当然,守城重要,驰援也重要,不过郭校尉便带所部去支援郭将军,可好?” 这郭校尉,自然就是郭勇的人了。 “多谢将军。” 郭校尉起身,对着杜子扬行了一礼,也缓缓离去了。 杜子扬所言虽然有些道理,但是郭校尉心中还是担忧郭勇的安危。 毕竟鲖阳那边,守备是比较森严的,加之这固始面前有上万大军阻拦,这便不得不让他想多了一些。 会不会... 鲖阳是陷阱? 不仅如此,郭校尉现在都觉得这固始也是陷阱了。 不然这攻城的时候,为何那城外阻拦的上万大军会无动于衷? 莫非真是巧合? 刚到固始驻防,结果刚好被杜子扬偷了家? 不管是哪种想法,郭校尉心中的担忧都还是在的。 而郭校尉离去之后,堂中果然是有人来说话了。 “将军,会不会有诈?” “放心,安心守城,这齐王所部,不敢对我等下手的,即便是敢对我等下手,本将军也要他有来无回!” 杜子扬一番话充满自信,也让在场的校尉百夫长心中也升起了信心。 “有将军在,我等自然是无忧的!” “嗯。” 现在所部,都是自家人,唯一的郭勇安插进来的人,现在也去驰援郭勇了。 但是... 你一千人,即便是驰援了,又有什么用? 而且... 你以为你驰援得过去? .... 鲖阳。 战局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了。 喊杀声阵阵,场中,残肢断臂无数,鲜血汇聚成河,其中夹杂着的屎尿肠子,让原本就血腥的修罗场,加入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郭勇脸色阴沉。 中计了! 原本以为这鲖阳守备也不是很森严,损失了不到五百士卒,便将鲖阳攻陷了。 只是待大军涌入城中,郭勇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外城是空荡荡的,但是内城却全是人。 准确来说,是全是齐王的军队。 在见到这些人的一瞬间,郭勇便知道中计了,但要退出鲖阳城池的时候,外面也现起了喊杀声。 这阵阵的喊杀声,当真是让人的心都凉了。 但郭勇还不愿意放弃。 虽然现在被围了。 大势已经是不可逆了。 输了! 而且是输的太多了。 鲖阳这边如此,那固始虽然号称驻守士卒最少,但恐怕期间也是有埋伏的。 说不定还比鲖阳这边更加惨烈。 输是输了。 但只要是把自己的小命留住,那便还有希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是... 要冲出这个包围圈太难了。 难到让郭勇绝望的地步。 他即便是勇武非常,但奈何对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至于固始的援军。 到现在,郭勇已经不再希冀固始的援军了。 刀砍钝了,手砍麻了。 最终,箭矢飞过,长枪穿刺。 “不!” 郭勇仰天怒吼一声,只得是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早知道就谨慎一些了。 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随着郭勇的死亡,鲖阳这边的战局,也是进入了收尾阶段。 鲖阳城头上,司马云与司马超并肩而立,两人脸上都带着充满自信的笑容。 如今茂王在明,我们却在暗处,这场战,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输的。 .... 三日后。 茂王司马略抵达固始。 固始自然下了,那自然就是桥头堡。 数万大军驻扎固始,这小城如何容纳得下,自然是大部分军队都在城外驻扎了。 茂王一入城,便将杜子扬召见过来。 他脸色铁青,心情显然没有那么好看。 原以为齐王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但是现在看来,这齐王,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对付的。 “你们为先锋,为何如此仓促应敌?以至于先锋郭勇居然死在鲖阳,先锋军一万人,只剩下四千余人?” 杜子扬跪伏在地上,脸上是涕泗横流,这哭丧的语气,更是让闻者悲伤,见者落泪。 “启禀大王,原来我等是制定了周密对策了,甚至还多花了一日的时间去刺探敌情,然而我等没有想到敌军居然如此狡猾,临时加兵,固始离梁国近一些,是故我等攻下固始之后,齐王加兵一万才堪堪来到,但鲖阳离梁国有一段路程,因此鲖阳已经完成了增兵,郭将军遇到了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又一时轻敌,是故才会如此。” 说完,杜子扬对着茂王司马略拱了拱手,说道:“此仇不报非君子,我愿立下军令状,敢请大王许我两万兵马,我两日内便将鲖阳拿下,为郭将军报仇!” 听到这里,再结合之前情报,司马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 司马略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郭勇之死,便是死在仓促应敌上面,此时我等大军压境,切不可鲁莽,此事得细细计较。” “大王不可,固始能下,便是在于齐王增兵未至,若是再耽搁时间,齐王便会动员汝阴郡所有士卒,到时候我等便是陷入死战的局面了。” 这拖下去,对杜子扬当然不是好事了。 “况且郭将军方才牺牲,如今士气低落,若如此与齐王死战,对我军不利,再者说,固始突出,三面环敌,若不攻下鲖阳,我等便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对我等便更是不利。” 杜子扬一套一套的,很明显,也快将司马略给说服了。 不过在最后,司马略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这是关乎他仕途的事情,他自然是要斟酌再三的了。 “诸位如何看?” 司马略决定听更多人的意见。 第一百五十七章 帝王心术新帅难(10) “大王,我认为,现在也非是歇息的时候,若要留在固始,便要下鲖阳或者宋县,否则便不要驻兵鲖阳。” 华恒虽然不懂太多的军略,但是地图他还是会看的。 这固始就像是伸入海洋的半岛一般,三面环敌,这要是不下鲖阳,敌军可以随意攻击,而他们腹背受敌之下,恐怕会受制于人,而最后若是敌人将唯一的后路切除了,那真的是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二位将军如何看?” 这时候,司马略将目光定格在张光与张弘身上。 这几日他在军中的了解,也知道张光与张弘如今算是军中的两条腿,还是两条大腿。 其他人的意见他可以不听,但这两个人的意见,他最好是要听的。 不光是代表着信息的专业程度,最重要的,若是与这两个将军的意见不合,这军中调度起来,恐怕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在这个时候,空降主帅的坏处就来了。 王生出兵,也是在荥阳立威过的。 因此王生在军中的声望高,寻常士卒,将军都不敢违背王生的命令。 茂王司马略虽然身份高,但奈何在军中,有时候看得不是身份。 张光张弘两人,是他要巴结的存在。 “行军司马所言有理,应当是要将鲖阳拿下,才做休整。” 张弘如此说道。 “或许应该退出固始,以求万全之策。” 张光这句话一出来,杜子扬心中就有意见了。 “我等前方将士用命打下来的城池,岂能说丢就丢?况且,郭将军正是因为此事而死,鲖阳不下,固始先弃,那郭将军的死,岂不是白死了?” 杜子扬双眼通红,愤怒委屈的神色充满着情绪的张力,让人一眼便看出他心中的愤怒与不甘。 不像是演出来的。 但实际上,就是演出来的。 “杜将军所言有理,二位将军所言也有道理,但,攻还是不攻?” 张宾眼神闪烁,他上前一步,对着司马略抱拳说道:“全凭大王决策,大王若说攻我等便攻,若不攻,我等便不攻。” 这最后的话事权,还是落到了司马略手上。 在这个时候,司马略是真正体会到了这主帅的为难之处。 “杜将军,你可知前线战况,对面的排兵布阵?” 杜子扬起身,对着茂王司马略拍了拍胸口,说道:“这三日来,我对鲖阳的情况,比起我自家婆姨的身子我都还要了解。” 这虽然是玩笑话,但杜子扬说出来的时候不是在开玩笑,场中的人自然也是没有人会笑出来的了。 “请大王与我两万人,末将敢立下军令状,两日内不下鲖阳,在下提头来见!” 两万人... 茂王前面的时候,还不将杜子扬这句话当回事,但是到现在,听了两遍,加之形势已经是发生了变化,便不由得他不多想了。 若只是出动两万人便能将鲖阳攻下,也不是不可。 最起码,大部队是在固始的。 即便鲖阳攻占不下,或者说有埋伏,以最坏的估计,也是丢了两万人。 两万人若是丢失了,虽然是有损失,但是这个损失绝对可以接受。 而若是将鲖阳拿下了,不仅有了更好的前进营地,更是可以振奋士气。 司马略心中看似是想了很多,但这些思绪都是在一瞬间内完成的。 呼~ 司马略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对着杜子扬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当真有信心在两日之内攻下鲖阳?” “若是不成,提头来见!” “好!” 司马略环视众人,发现众人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他心中便也明了了。 “我与你两万精兵,两日之内不下鲖阳,你提头来见!” “诺。” 司马略将令箭交到杜子扬手上,后者拿完令箭,对着司马略行了一礼,也不耽搁时间,便朝着城外营地的方向去了。 杜子扬离去之后,司马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在洛阳出来的时候,觉得统御万人,十万人,不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出了洛阳,真正的掌十多万人的时候,才会发现这其中的难处。 将军校尉,后勤管理,时不时出现的突发事件,加之前线的变化莫测,无疑是让初为主帅的司马略伤透了脑筋。 他现在正是青年时,意气风发的时候,这两日却是频频掉起了头发。 仿佛已经便是老人一般。 “诸位,杜将军领了军令状前去攻城,诸位可有之后的迎敌之策?” 张光与张弘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张光站出来,说道:“大王,汝阴郡齐王虽然经营了三个月,但是不足为惧,我等步步为营,还是有优势兵力的,一县一县的蚕食,只要不过与冒进,便不会有什么风险。” 张光所言,虽然不是什么妙策,但听在司马略心中,却是非常认同。 什么军中诡计,这个我是做不到的,但是你要步步为营,这么简单的时候,我还不会? 到这里,司马略也是给自己找回了不少自信。 “既然如此,诸位将军连日行军,也都乏了,便先下去歇息罢。” “诺。” 中军主帐之中,众人散退。 而出了固始城池,到城外营地领了原来南营的两万人之后,也是将南营诸位将军召集过来商讨计策。 不过这计策他是早就想好了,说是商讨,不过是走个形势而已。 众人约定清早出兵,而距离明日清早,如今尚有六个时辰的时间。 够这些士卒好好的歇息了。 回到将军主帐,杜子扬将随身“亲兵”召见过来,并且将写好的信件放在他手上。 “将这个送到郡主手上。” “诺。” 原来这个亲兵,就是郡主的贴身侍女装扮的,而杜子扬之所以敢立军令状,也是因为有汝阳郡主的原因。 鲖阳,别人要攻取,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但是他杜子扬前去攻取,那便要容易许多。 甚至可以说,随意攻取。 前面有了固始之功,如今再有鲖阳功劳,他在茂王心中的分量会越来越大,同样的,在郡主心中,我的分量也会越来越大。 分量大了,掌握的话语权也多了。 在战局上能决定的事情,也就多了。 茂王啊茂王,别怪我啊! 我杜子扬,也是身不由己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前方败绩帝震怒(1) 清早,在司马略的送别之下,杜子扬率领南营两万大军,便要朝着鲖阳的方向进攻了。 “杜将军,本王便在固始等候将军佳音,将军请!” 杜子扬对着司马略行了一个军礼,说道:“大王放心,此战末将是立下过军令状,定然是会竭尽全力,将鲖阳收复回来的。” “好!” 司马略站在众人前面,看着杜子扬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杜子扬,希望真的能将鲖阳拿下来,不然的话,前线的战局,恐怕会有些难了。 “诸位,便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情罢。” 才来到固始,要做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 首先,安营扎寨就是一个比较困难的事情了。 杜子扬此事正在路上,郭勇死后,南营的四位偏将,便也只剩下三个了。 而这三个之中,声望最高,手腕最强的,自然就是杜子扬了。 更别说是现在杜子扬受到司马略的重视,如今更是立下军令状。 声望,如今便更是寻常人所不能及的了。 南营的其他两个偏将,现在自然是以杜子扬马首是瞻的了。 但光光是马首是瞻,这对于杜子扬来说,还远远不够。 他要的是表态。 他现在已经是跟了齐王了。 手下这两万人,最好是能跟着他一起反水的。 若是不成,那就会坏了大事啊! 是故,行军途中,杜子扬特意将两位偏将召集到身侧,三人齐驾并驱的在途中。 “不知道杜将军如今将我等召见过来,可是有事?” 杜子扬轻轻笑了笑,说道:“诸位知道我是立下军令状的,此战必胜,若是不胜,我人头落地矣。” 南营的两个偏将以为杜子扬是怕此战不胜,要他们好生配合。 在这个时候,南营的两个偏将也该知道自己要如何表态。 要知道,在郭勇活着之前,也就是在广元侯为主帅的时候,南营士卒虽然不被排斥,也算是有口汤喝,但是肉是吃不到的。 如今郭勇死了,南营这一系的人便更少了。 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自然是要互相帮衬的了。 若是杜子扬也没了,那他们两个人剩下来,故意在军中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抱团取暖,在军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杜将军放心,我等定然竭尽全力襄助的。” “好!” 杜子扬眼神闪烁,突然是问了一句。 “不知道诸位以为茂王如何?” 两位偏将互相看了一眼,说道:“茂王虽然身份高贵,但对军旅之事,不如广元侯,我看军中诸将,对他也不是很服气。” 杜子扬轻轻点头,再问道:“若是与齐王相比,茂王如何?” 两位偏将不知道杜子扬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时说道:“齐王如今丧家之犬,茂王虽然本事不够,但又诸位将军扶持,比之齐王来说,还是更好一些的,再者说齐王谋逆,人人得而诛之,茂王再是不济,也是陛下亲派的主帅。” “不错。” 杜子扬眼睛眯了眯,嘴角却是微微勾起,脸上的表情很是和蔼。 “你们明白齐王不过是秋后蚂蚱便好,莫要到时候被齐王的人收买了,倒插我一刀。” “杜将军说笑了,我等岂是那种两面三刀之人。” “如此便好。” 这番话说完,杜子扬心中也是有了计较了。 这两个人,要说服他们,恐怕很难。 毕竟自己跟随齐王,是因为有汝阳郡主的事情。 富贵险中求。 但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恐怕就没有富贵险中求这种东西了。 而是危险大于收益。 看来在鲖阳,这两个人活不得。 “吴将军,你带着人在前面先行,我等在后面压阵,到了鲖阳,先扎下营来,再做计较。” “诺。” 吴姓将军离去,杜子扬再吩咐另外一个偏将压阵,便不再说话了。 他心中在思量如何能够攻下鲖阳的同时并且将这两个偏将除掉! 这是个问题啊! 若是有两军交战,将领单挑,那多好啊! 可惜,将领间的“单挑”,在真实的战场上基本不会发生。 两军阵前,两军主将出阵,在阵前捉对厮杀,最后谁谁谁斩谁谁谁于马下,然后将手中兵器一举,大军掩杀,取得胜利…… 《三国演义》经常出现的这个场景,在真实的战争中根本不会发生。都要是那样打,还要兵有毛用啊?一个传说中的吕布岂不是扫平天下了? 事实上“单挑”源于对古代春秋时代以前所谓“致师”的误解。 “致师”就是挑战的意思,《逸周书》上记载:“王(周武王)将车三百五十乘陈于牧野,帝辛(商纣王)出。王使尚父(姜尚)、伯父(周公旦)致师焉。” 这段话的意思是,周武王率领三百五十量战车在牧野布阵,商纣王从朝歌城出城迎战。周武王命令姜子牙和周公旦致师(挑战)。 请注意,这里只是说命令姜子牙挑战,并不是让姜子牙和商纣王单挑。真要单挑的话,姜子牙八十多了,商纣王正当英年,而且史书记载商纣王力大无穷,能“掖九牛倒退”(拉着九头牛的尾巴拽着牛倒退,这或许夸张,但绝对不是虚构的)。 单挑姜老头儿加上周公一起上也死定了! 别告诉余姜老头儿会法术……这说的是历史,不是神话。 后来春秋时代屡屡出现在史书中的某大夫和某大夫致师,也是指两家约定战场和时间,各自带着自己的私兵开战,而不是说这两位大夫赤膊上阵俩人单挑。 单挑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那么,要该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这两人消失呢? 别人都是在想如何能够攻城的,杜子扬现在在想的事情,却是如何能将自己人害死的。 ..... 此时,鲖阳城头。 一袭男装的汝阳郡主看着身侧的披甲将军说道:“杜子扬过来攻城,恐怕也是要除去军中异己的想法,是故他若是派人前来交接,你便也就顺了他的意思,明日会有一支五千人的增援,不过都是训练了十日不到的壮丁,明日便派他们守城即可。” 这五千人,自然就是送给杜子扬的功勋了。 “末将明白。” 汝阳郡主轻轻点头,便也就离了鲖阳。 鲖阳对于齐王来说,确实有些作用,但并不重要。 而杜子扬成势之后,茂王势必底气也会更足,届时若是敢从固始一路沿水路向下,他们便会知道什么叫惨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前方败绩帝震怒(2) 与预想中的一般,大军在杜子扬的调度下,先是将鲖阳外的乌堡工事拔除,接着举大军围困鲖阳,并且派人前去攻城。 攻城比想象中的要顺利,但是城上的人也是有一些反抗的。 攻城的损失,自然也是有的。 毕竟那新调过来的壮丁虽然没有经历过几天的训练,但是是个人都知道,一旦这鲖阳城破的话,对他们是没有好处的。 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在汝阴郡齐王那边的宣传,早就将南征军描述形容成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了。 只要是被南征军攻占过的城池,都是人畜不留的。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要你敢投降,根本就活不下来。 这个时代的百姓,还是比较好忽悠的,加上齐王的一些手段,从侧面上也让城池上的壮丁守城,居然也能够给杜子扬这批南营士卒带来困难。 然而,没有多少训练的士卒与训练多时的士卒,根本不是在一个层面上的。 打仗守城固然是需要勇气,但光只有勇气,是完全不够用的。 守城是技术活,也是需要百般严密,用尽智慧经验。 坚固城池深掘河壕,城內有甕城內墙,作退守纵深之备,城池外面糊泥缴油,蒙搭护具响铃针网,教攀登者艰难百倍,还有许多防御手段。 火攻有水浇,水来挖沟引水,对付挖掘有地听设备,破门处后面暗门拒车,排箭戳枪,壕沟里面布置勾刀硬刺,城门上面更是强弓硬弩滚木擂石铜汁烫粪,燃油长竿利斧拒叉,夜晚的值班口号巡视防奸,军队在前民众壮丁在后,老幼妇孺帮助后勤,粮食水源实行战时分配制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主将负责所有一切,直到无奈城破人死或者困毙,或者敌退援至取得来之不易的胜利为止。 然而,城中的这些被抓来的壮丁,哪里懂得这些。 他们怕死,所以打得很坚决,然而甚至连城上的滚木都不知如何运用,像是深掘河、糊泥缴油这种操作,别说是做了,连想都没想过。 是故... 勇猛是勇猛,但被杜子扬的大军冲击,冲车云梯战车齐上,不过片刻光景,便是将原本就并非是坚城的鲖阳拿下了。 不过鲖阳虽然被破,但仍然有许多士卒在城破的时候弃城而走。 其中自然就是包括那些用刀抵着这些壮丁守城的监军们了。 这些人人数不少,逃跑的时候有的甚至将手上的刀剑都丢弃了,完全就是奔跑着的功勋。 这可是功勋啊! 看起来,也有上千人,比起前面的攻城来说,这一千多人,似乎是不用付出多少代价就可以拿下的。 不少人心思都活络起来了。 当即便有校尉前来通禀,希望出城追击。 杜子扬当即就是要拒绝了,这穷寇莫追几个字,都差点要吐出来了。 毕竟他现在是齐王的人了,对这些残军痛下杀手,这算什么事? 但是这话还没有说出来,杜子扬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了。 不是没有机会对付那两个将军吗? 现在就是机会啊! 想到此处,杜子扬脸上也是露出笑容来了。 “让两位将军带着本部骑兵前去,我等便在城中收拢残兵。” 让我等前去? 在杜子扬身后,两位南营偏将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出来。 “将军,这...这如何使得!” 这明显就是白给的功勋,杜将军不给手下的亲信校尉,反而是给他们两个? “二位将军都是军中老人了,日后还有依仗诸位的时候,功勋,日后也是有的,便不必推辞了。” 收买我等? 看到杜子扬的做法,这两个偏将也是想明白了。 恐怕是杜子扬想要收拢他们,毕竟下了鲖阳之后,杜子扬势必会升迁,在军中的地位,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而在升迁之后,地位提高的同时,也是需要自己的班底的。 在南营的两位偏将看来,杜子扬明显就是想要收拢他们,作为班底。 虽然平时杜子扬与他们算是同一列,但是奈何不住这家伙有本事。 现在功勋就在眼前,诱惑可不是一般的大! 两人思索片刻,马上点头。 “如此,我等便多些杜将军了。” 说着便带着本部数百骑兵前去追击了。 在这种追击战中,骑兵对上步兵,那可真是一面倒的屠杀,对面很难有反抗的机会的。 至于为何只出了数百骑兵上前追击,不是这两个偏将不想多派人过去,而是因为骑兵本身就很贵,他们手底下能养数百骑兵,也是紧衣缩食来的。 养一个骑兵,换成步兵,可以有十几个,乃至于二十个。 骑兵太贵了! 而追击战,明显是骑兵适合去的。 步兵? 怕是追都追不到。 看着两人率领着手上士卒从城门口飞驰而出,杜子扬马上将自家的亲信校尉叫了过来。 “带上些人,去‘迎接’二位将军。” 这迎接二字,杜子扬是重重的咬牙来说的。 这亲信校尉早就知道了杜子扬的计划了,当即点头。 “属下这便去做。” ........ 次日清晨,鲖阳的捷报传到固始。 昨日茂王司马略整日都没有休息好,觉也是没睡好。 清早晨听到鲖阳的捷报,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攻占了?杜子扬居然真的成功了,还只是用了一日的时间,本王果然没有看错这个杜子扬,来人,将诸位将军召集到大堂来,我等要商议军务。” “诺。” 鲖阳大胜的消息,很快在固始中传扬开来,之前因为郭勇之死导致的士气低迷之事,基本上也是被大胜冲散。 士气重新变得高昂起来了。 他杜子扬是什么人? 南营偏将! 南营士卒都不算是精锐之师,如今却是能够在齐王重兵之下将鲖阳拿下。 这说明了什么? 齐王不过失纸老虎而已! 在这个时候,张光张弘张宾等人也是收到了讯息。 相比于张光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张宾与张弘两人却是面色不变。 “鲖阳居然真的攻下了?” “张光将军,我等依计行事便好。” 鲖阳大胜之后,茂王司马略当即嘉奖杜子扬,并且亲自为杜子扬呈上军报,要洛阳皇帝予以嘉奖。 而同时,茂王借着新胜的士气高昂,当场拍定了沿河水向下,进攻汝阴郡城策略。 大军休整三日后。 备上战船艨艟,南征军便朝着汝阴郡城的方向进发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前方败绩帝震怒(3) 十日后。 洛阳朝会。 王生身着一身尚书右仆射官袍,站在文官一侧,在王生前面站着的是尚书令王衍,以及中书监燕王司马彤,在王生身侧的则是中书令何劭,身后,则分别是中书侍郎王敦,以及九卿各部首官。 而在另一侧,门下省侍中淮南王站在首列,其下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北营将军,中领军,中护军等人皆是在列。 只要是明眼人一看这来的人的数量已经是质量,便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绝对是一件大事。 实际上,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是明白了皇帝司马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召见众人。 因为前线战败了。 而且是大败。 想到此处,便是王生,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他是想到茂王司马略肯定是会掉到他挖的坑里面的。 但没想到会掉得怎么快,还怎么彻底,最关键的,王生在梁国布置的后手,根本就没用,这家伙就中了齐王的计。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为了去学游泳,准备了很多救生器材,学习了很多游泳方面的知识,但是当你到了那个游泳池的时候,发现那里只有儿童区。 自己苦心准备多日的东西,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前面杜子扬的鲖阳之战,是彻底让司马略轻视齐王,加之从河水向下,遇到的阻击也是断断续续的,更是让司马略心中的轻视被放大起来了。 结果是司马略原本试探性的渡河,变成了大军沿着河水直逼郡城,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齐王只需要在河上设伏,加之杜子扬的突然反水,差一点中军大帐都被杜子扬给拿下了。 最后是司马略带着一干亲随,直接就跑路了。 要不是张光张弘张宾等人早前就做好了准备,恐怕就不仅仅是损失数万人的下场了。 那恐怕是梁国汝南国都要丢了。 但即便是守住了,接下来的形势,也是不容乐观的。 夫战勇气也!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前方战败,士气便是低落,而齐王那边却是士气正盛,此是其一。 其二,原本齐王败事,那些围观的诸王,都已经是存着到时候给齐王最后一击,以求得到洛阳皇帝信任的心思,结果齐王突然打赢了! 那些围观的诸王,态度一下子就暧昧起来了。 跟着齐王,与跟着皇帝,这两个选择其实也不需要有太多的思考。 很简单。 洛阳的皇帝想要削藩,而齐王就是藩王之一。 与其默默等着洛阳皇帝将刀架在脖子上,不如自己先行动了! 这十几日来,豫州各地都是风起云涌的。 这也是为何今日的朝会来的人如此齐全的原因。 换做是其他时间,来的人虽然可能很多,但不会像今天一般来得多。 朝会尚未开始,自然是有说话的时间了。 “端副,不知今日陛下将我等召见于此,有何要事?” 王生瞥了一眼身侧的何劭。 这家伙眯着眼,白胡须白头发的,倒是一脸和蔼。 但要说何劭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王生是不太相信的。 毕竟中书令,这消息也是很灵通的。 实际上,何劭也算是朝中老人,与晋武帝司马炎甚至还是总角之好,家中长辈也做到太傅,朝中势力亦是根深蒂固的。 信了这家伙的话,王生自己就是真的傻了。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 一朝天子一朝臣。 何劭在晋武帝时期,或许是朝中说一不二的大臣,但是现在,早已经不是晋武帝时期了。 如今是皇帝司马遹掌权,晋武帝时期的朝臣,都已经是换了好几茬了。 这何劭之所以还在机要位置,除了何劭家世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何劭比较低调,为人谦和,对司马遹的命令,执行的力度也是恰到好处。 为人处事八面玲珑,圆滑,恐怕这也是何劭能成为三朝老臣的原因。 像是张华,才能再是出众,却是受到司马遹的忌惮。 也只得是有才难用的下场。 “何老,您是老臣,吃过的盐比在下走过的路还要多,这句话,应当是晚辈要问你才对的。” 见王生打了个太极,何劭也不恼,笑眯眯的说道:“人老了,消息也就不灵通了,这夕阳总是比不上朝阳的,端副你说可是?” “哪里哪里,姜还是老的辣。 何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尚书令王衍也是转头过来看了王生一眼。 他眉头轻轻一皱,又把头转回去了。 对于王生,现在王衍也是头疼的紧。 换一句话说,王衍现在是一眼都不想见到王生。 说好了到了尚书台安分守己的,我在尚书台依然还是一言九鼎的。 但是。 瞧瞧你这几日在尚书台做了什么事情? 不是换人就是塞人,对我这个尚书令的话,更是左耳进右耳出。 偏偏他向皇帝抱怨的时候,后者只是笑了笑。 皇帝这站在哪一边,已经是很清楚了。 当初不应该答应得这么轻巧的。 还真的信了这家伙的鬼话! 想到当初自己对王生是手把手的教导,完全当做是琅琊王氏本家子弟一般对待的。 现在看来。 当真是遇见了白眼狼了。 非我族内人,果然是不可信的! 但如今王生得到皇帝信任,便是王衍心中有意见,也只得是哼哼唧唧两声。 真能对广元侯出手,恐怕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等不等得到。 何劭说得对啊! 夕阳如何比得上朝阳呢? 正当王衍心中郁闷的时候,大内官尖利的嗓音也是传了出来了。 “陛下临朝!” 原本还有些喧闹嘈杂的朝堂,瞬间一静。 随着一脸阴沉的司马遹走到龙椅,众臣亦是行礼。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司马遹挥了挥手,黑沉的脸上终于是吐出几个字出来了。 “诸位请起。” 司马遹努了努嘴,对着下首的王生摆了摆手,说道:“广元侯,将事情与诸位说一说罢。” “诺。” 王生出列,转身朝着众臣,也是将今日皇帝为何召见的事情说了出来。 何劭看着出列的王生,轻轻摇了摇头。 说好了不知道呢? 等一下? 何劭回味起前面王生的回答,好像广元侯也没说自己不知道。 这小狐狸... 何劭眯了眯眼,也是认真听起来了。 而王衍见到王生出列,不自觉的咬了咬牙,脸上倒是一阵云淡风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前方败绩帝震怒(4) “右仆射之言,诸位可听明白了?” 王生的话音刚落,皇帝司马遹的眼神便是扫向众臣,就像是雄狮俯视自己的狮群一般。 “我等听明白了。” 皇帝现在的心情明显是不好的,在这个时候惹怒皇帝,显然不是一个正确的事情,众人也知道暂避锋芒这四个字的涵义的。 只是有时候,你想暂避锋芒,也得看人家皇帝答不答应。 首当其冲的就是尚书令王衍了。 现在中书监虽然渐渐崛起,但是尚书台依旧是国家最大的权力机构,管的事项,也绝非是中书监可以比肩的。 尚书令虽然位不高,但权力大,尤其王衍还是国丈,一下就被司马遹给揪出来了。 “尚书令如何看?” 王衍虽然是有国丈的身份,但是司马遹从来没有称呼过王衍一次国丈。 这不称呼,自然也就在朝堂上不表示出来了。 王衍虽然是国丈,也不敢真的将皇帝当做自己的女婿看待。 他心中吐了一口浊气,手持笏板向前一步,先是对皇帝行了一礼,在转身向身后的众臣示意,接着才开始说话。 “启奏陛下,前方战事失败,固然是大事,然而只是损失了几万人,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时候,茂王才德,世人有目共睹,如今若是要战前换将,臣下觉得不妥,况且如今朝中,能够替换茂王之人,亦是寥寥。” 这都不需要如何思考的。 肯定是不能贸然换将的。 如果将军打了一场败仗就不能用了,那这天底下能用的将军,也太少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百战百胜,这种将军,世间少有。 战前换将,也是军中大忌。 这是不需要思考的答案。 但是王衍思考了一下,顿时就发现自己前面这番话说得有些不妥。 战前换将,自然是大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也是实话。 但是,在面对自己利益的时候,所谓大忌,所谓实话,其实并不重要。 这朝中能够接替茂王出战的人自然不多,毕竟宗王如今大多都在自己的封国里面。 但也不是说真的就没有人。 譬如现在这个受到陛下重用的广元侯。 自从王生入了尚书台之后,小动作越来越多,他在尚书台的话语权,也是以一种他能够感受到的速度减少着。 再这样下去,这尚书台,就是他与广元侯的两虎相争了。 争。 王衍自然是不怕的。 他身后有琅琊王氏,朝中大半臣子,都与他有苟且,况且皇宫之中,后宫之主也是他的女儿。 比起广元侯只有皇帝的宠爱,争他自然是不怕的。 但不怕归不怕,有没有这个必要争,却是另外一回事。 他自付如果在朝中与广元侯为敌的话,广元侯并不是他的对手。 但广元侯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能以寒门出身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不仅仅是皇帝的宠爱。 实际上,要获得皇帝的宠爱,这本身就是一个本事。 寻常人谁能得到皇帝的宠信? 与广元侯为敌,即便是胜了,也是惨胜。 这一点,是王衍不想看到的。 而如果广元侯去处理豫州战局了,以现在的局势,没有一两年,休想回来。 这一两年的时间内,这尚书台,岂不是重新被他经营得铁桶一块? 届时广元侯回来了,即便还是尚书右仆射,但此时的尚书台,已经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了。 之前王衍是没有防备,是故才让王生染指了尚书台的核心位置。 但若是他有防备,他想要再染指,这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王衍马上再开口。 “陛下,茂王才德,诸位有目共睹,只是齐王老奸巨猾,诈死之事尚且做得出,若是前线再有败绩,便是阵前换将,恐怕陛下也不得已而为之了。” 王衍的突换口风,莫说是王生了,便是司马遹也明白了王衍话中之意。 司马遹眼睛眯了眯,话语沉稳,却丝毫不透露出情感,叫殿中群臣也不知道司马遹此时的态度为何。 “那依尚书令之意,谁可为主帅,替换茂王?” 王衍也知道皇帝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话都说出来了,自然也不能继续隐藏。 有一句话叫做阳谋。 你明白我的意思,但你还是不得不做啊! 南征军朝中除了广元侯之外,即便是换一个人前去,恐怕短时间也是很难见到效果的。 毕竟这南征军,从一开始就是广元侯率领的,即便是其他将军前去为帅,也是需要适应时间的。 而前方战局,可没有这个时间让新主帅前去适应。 如此一来,如果是要换将的,广元侯绝对是最好的人选。 “臣下以为,右仆射年轻有为,可在齐王手中夺得颍川梁国汝南国三地,如今去收拾残局,必定是手到擒来的。” 哼! 司马遹心中冷哼一声。 同时心中也有些自得与恼怒。 自得,自然是司马遹觉得他将广元侯塞进尚书台的这一步棋走对了。 王衍如此不自在,证明广元侯在尚书台中确实牵制住了王衍。 让他恼怒的是,这王衍居然真的想将尚书台据为己有。 这尚书台... 岂是你琅琊王氏的尚书台? 既是如此,我岂能随你的愿? “右仆射,你如何看?” 这王衍... 王生自然是想要回到军中了。 这尚书台他能够得到的东西,在他战胜回来之后,依然可以拿到。 王衍... 毕竟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心中的想法是如此,王生却是不能表现出来。 “阵前换将,军法大忌,况且茂王才德丝毫不下与臣下,换了臣下前去,若真是颓势,臣下亦是难以扭转乾坤。” “哼!” 王生此话一说,王衍当即冷哼一声。 这广元侯,当真是黏上了我尚书台不成? “端副太过自谦了,茂王为帅,齐王反攻,端副为帅,齐王失地。其中的差别还是有的,莫非端副是贪恋着洛阳富贵,家中美姬,尚是锋芒毕露的年纪便失了锐气?不思为国效力,为陛下尽忠?” 王衍此言就有些言重了。 王生顺着王衍的意思,面色严肃,当即表态。 “方才臣下只是阐明一个事实,若陛下真要为挂帅出征,臣下自然敢从,为国效力,为陛下尽忠,只要陛下下令,臣立马出征,臣下早已是效死陛下,效死我大晋,如何会贪恋富贵?” “朕也相信右仆射不是贪恋富贵之人,阵前换将,此事暂议,下面,便说另外下一件事了。” 这换不换将,在此处大朝会是问不出来的。 得私下找人来问,他今日大朝会,为的是两件事。 这第一件事,便是让众臣心中凛然,不然,他这第二件事就不好做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前方败绩帝震怒(5) 司马遹这句话刚一说完,燕王司马彤便是上前一步开口了。 “今岁已然入秋,也是到了考校臣公的时间了,各地郡守县令,若是无事,应当回洛考校述职。” 入秋是官吏为官一年来的一次总结,称之为‘上计’。 这是官吏考核制度。 出发点,自然是皇帝为了巩固政权出发了。 早在战国时期,便以“上计”来考核官吏,即群臣于年终须将赋税收入写于木券,呈送给国君考核,以考核的优劣决定官职升降。 两汉对官吏的考核,仍以“上计”为主,各县令将该县的户口、钱谷出入等编为计簿,呈送郡国;郡守再加汇编,用副本上计于中央的丞相,每三年考核一次以定升黜。 到了司马遹这个时代,对官吏的考核发生一些变化。 考核对象从地方官吏扩大到中央百官,考核办法改三年考核为每年岁终考核,到了第六年,总计历年考核结果来决定官吏的升黜任免。 但明显,今年因为前方战事的原因,这个岁终考核也只是做个形势而已,再者说,上计也不需要主官回洛考校述职,那也得是在第六年才来的。 而以现在皇帝的话来看,是要将各地的郡县都召集回洛? 王衍马上站出来了。 “陛下,此事可会有些不妥?” 王衍之所以站出来,是因为此事是关乎他手上权力的事情。 这上计考核,向来都是尚书台的事物,但是现在在朝堂上说这件事的人,居然是中书监司马彤。 最关键的是,他这个尚书令,对此事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将尚书台的这个事务交到中书监手上? “有何不妥?” 司马遹早就知道朝中会有不同的声音,但这声音来得这么快,还是有一点让他措不及防的。 毕竟司马彤的话,也还没有说完啊! “启奏陛下,如今豫州,益州皆是大乱,各地匪祸不断,如今将各地父母官召回,届时各地祸患恐怕会止不住,而且,豫州益州两地,恐怕是抽不出人来的。” 王衍总不能明说这考核官吏的事情,应该是要我尚书台负责的,不应该是让中书监插手的罢? 以皇帝现在的性情,他说了这句话,即便他是国丈,恐怕在尚书台,也是待不下去的。 实际上,这些日子来,王衍早就感受到了皇帝的排斥之意。 尚书令本为少府的属官,负责管理少府文书和传达命令,汉武帝时,为了削弱相权、巩固皇权,从而设内朝官,任用少府尚书处理天下章奏,遂涉及国家政治中枢。 原本尚书令就是和皇帝很是亲近的职位。 每日前来通禀,与皇帝见面也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些日子来,他都是两三日,或是更久,才得到皇帝召见的。 从这召见的频率来看,都知道皇帝的态度了。 尤其是在广元侯入了尚书台之后,若是陛下有问询事务,都是去找广元侯了,将他这个尚书台的主官晾在一旁。 这也是王衍要撵走王生的原因。 王生的存在,像是将他这个尚书台尚书令变成透明人一般。 这上计事务要是再被这个中书监拿去了,这上不得陛下宠信,下不得外官巴结,他这个尚书台,那恐怕就成为虚职了。 而成了虚职,也可以说是做到头了。 呼~ 王衍低着头,加之有笏板阻挡,坐在龙椅上的司马遹也是看不清王衍的表情。 “尚书令此言,岂不是在说我大晋如今风雨飘摇?可是?” 司马遹还没开口说话,最是会审时度势的燕王司马彤便看出了司马遹脸上的不悦之色,直接是帮着司马遹质问王衍。 有些话,作为皇帝是不能说的,最起码是不能明说。 司马遹看了司马彤一眼,微微颔首。 而这个示意,无疑是给了司马彤更大的信心。 “陛下去岁登基,如今外放百官连龙颜都未见,如何知晓陛下大志?如何能让陛下体恤民情?” 这司马彤跳出来,也在王衍的预料之内。 “大王,如今我大晋自然是国泰民安,益州豫州虽然有战乱,不过是秋后蚂蚱而已,陛下英明神武,上天眷顾,豫州益州自然无碍,只是秋后蚂蚱也算是小祸,不将祸患解决,反而将各地主官召回,不合时宜。” 现在皇帝站在司马彤这一边,王衍自然是看得出来的了。 因此他说话也很有分寸。 “那照尚书令所言,如何才算合时宜?” “今岁便不合时宜。” ...... 两人一人一句,居然是在大殿上直接吵起来了。 司马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罢了罢了,尚书令所言有理,燕王所言也有道理,两位的意思,朕都知道了,既然如此,朕便取折中之道,除有贼乱之地外,其他州郡,皆遣主官入洛,不得有误,此事,便由尚书台负责如故。” 王衍原本还想要争辩的,但是听到最后面,也把要说的话吞了回来,对司马遹轻轻行了一礼。 “臣领旨。” “哼!” 司马彤看着王衍冷哼一声,也做领旨状。 “右仆射,接下来几件事,再让众臣议一议罢。” “诺。” 王生领旨,再将今日朝会的几个内容说了出来。 这些内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都是关乎民生的事情。 既然不是军务,也非政事机要,下面的声音终于是多了起来。 而坐在龙椅上的司马遹则是闭着眼睛,也没有说话,只是不时的点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司马遹打了一个哈欠,对着身侧的大内官说道:“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退朝罢。” “诺。” 大内官领命,当即大喊道:“退朝。” 众臣当即手持笏板,对着司马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众人山呼万年。 接着,便是群臣告退。 当然。 王生等人还是被司马遹召见过去的。 像是真正的机密之事,司马遹不可能在如此多公卿面前说出来的。 毕竟这人多嘴杂,说不定这些公卿之中,还有齐王的人。 召集自己的亲信智囊,方才是应对之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前方败绩帝震怒(6) 太极殿偏殿,王生与中书监司马彤,侍中淮南王司马允,中书令何邵,尚书令王衍,中军将军司马雅等人便在殿中。 太极殿偏殿极大,容纳众人不是问题,十多人在殿中,尤显得空旷。 此时的皇帝司马遹一身龙袍,正端坐在主位上,待众人都到了之后,司马遹才开口说话。 “这齐王的事情,诸位看看,该如何处置,这前线颓靡,再这样下去,可就不行了。” 对于前线战况,司马遹可谓是最关心的那一个。 齐王现在若是不被除,那后患无穷。 现在不除,也意味着朝廷除不掉他。 这会导致什么? 既然你除不掉齐王,那些诸王岂不是会跟从齐王作乱? 届时齐王若真是与诸王合兵一处,到了那个时候,齐王就真的变成大患了。 因此说完这句话之后,齐王就盯着殿中的十几个人。 “陛下。” 众人迟疑许久,最后还是尚书令王衍说话了。 “若是茂王不是齐王对手,陛下应该早些做决策,换能够与齐王匹敌的人前去,否则齐王成势,便更难处理了。” 在这个地方王衍倒是学聪明了一点,没有指名道姓的让王生挂帅,但他言语中的意思,便就是要王生去。 众人心知肚明,司马遹心里也是门儿清的。 但王衍不说破,他自然也不点破了。 “诸位觉得尚书令所言如何?” 此事事关自身,所谓利益相关,王生倒是不好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若同意王衍的看法,以司马遹的多疑,反而会怀疑自己的动机。 若不同意,与王衍针锋相对不说,说不定还会在众人心中扣了一个不敢应敌的罪名。 这说去与不去,都不是个事,既然如此,我王生自然是没有必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陛下,茂王只是一战,轻敌了而已,既然是年轻人,便需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若陛下将茂王召回,岂不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说茂王无能,日后,茂王如何自立于天下之间?陛下这一点,也是需要考量的。” 淮南王司马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司马略说话了。 司马允乃是宗室,且与司马略也有些交情,在这个时候,他不替司马略说话,便没人会为司马略说话了。 见司马允起身,中书监司马彤亦是起身说话。 “茂王毕竟年轻,侍中为茂王计量,自然是好事,然而我大晋可不能将兴衰基于茂王一人前途得失,侍中可明白?” 相比于淮南王司马允的话,司马彤的话无疑更有说服力。 在一旁,中书令何低头不语,只是偶尔看向众人的脸庞,同时回味众人所言之语。 他在朝中,虽然有所根基,但根基不厚,在这种事情上,能装鸽子,最好就是要装鸽子的了。 倒是一旁的司马雅坐不住了。 “陛下,若陛下担忧茂王在前线不是齐王对手,又担忧茂王前途,为何不再派一人前去,协助茂王对付齐王?当然,名义上可以说是协助,但实际上,却是陛下派去的新主帅,陛下可密信与茂王,让他从中协助。” 司马雅此法,倒是取了折中之法。 既保全了茂王,也让新去的主帅少了适应的时间。 毕竟现在的茂王,对军中的情况,恐怕已经是有了解的了。 “中军将军此法,臣觉得甚好。” 王衍现在恨不得王生立刻从他眼前消失,对于司马雅这种折中之法,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司马遹在心中思量片刻,轻轻点头,但他看向王衍,眉头微微一皱。 “不知中军将军心中可有人选?” 司马雅重重点头,他先是对司马遹行了一礼,接着对着身侧的淮南王行了一礼,说道:“陛下,人选不是近在眼前,淮南王便可为人选。” 淮南王司马允? 司马遹愣了一下。 王衍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了。 淮南王司马允倒是没想到司马雅会举荐他,但既然已经是被点名了,他索性也是站了起来。 “陛下,若是要臣前去应敌,臣定然不负陛下厚望。” 淮南王... 司马遹心中喃喃,他看向司马允,心中又有些犹豫。 并非是他怀疑司马允的能力。 实际上,与茂王司马略相比,淮南王司马允无疑是更值得信任。 毕竟这军中事务,他也是做了很多年了。 从太康十年,晋武帝改封司马允为淮南王起司马允便担任都督扬江二州诸军事、镇东大将军。 直到去岁,司马允才回到洛阳来的。 这常年掌控二州军事,比起司马略初懂军事来说,自然是高明许多了。 但这也是司马遹心中忌惮的。 这司马允原本就是镇东大将军,若是再胜了齐王,这朝堂之中,岂不是要再多一个齐王? 司马遹之所以让经验不够的茂王前去前线担任主帅,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司马略根基浅薄,而且,他对自己忠心耿耿。 即便是胜了齐王,大恩封赏之后,茂王还是那个茂王,他司马遹要控制茂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若是这个人换做司马允,恐怕就不一样了。 皇帝司马遹在思索,王生在下面,明显看出了司马遹的犹豫。 “陛下,淮南王自然可担任新主帅,但为今之计,不是换一个新主帅便能够有所成效了,若是想要有所成效,必得是有破敌之策,换而言之,淮南王可有破齐王之策?” 果然。 王生这番话说完之后,司马遹对着王生轻轻点了点头。 他现在在犹豫,而淮南王便在等候他的回答,司马雅一番话,倒是将他置于两难处境。 王生现在开口说话,是将他从两难的处境中拯救出来了。 司马雅见王生打断,还以为王生是与他作对,言语也讥讽起来了。 “广元侯,莫非你有计策?” 王生现在是尚书右仆射,司马雅却只称爵位不称官位,挑衅之意也是非常明显了。 但... 我是替皇帝解围啊! 果然,都不用王生出手,司马遹便对着司马雅冷冷的来了一句。 “现今在讨论正事,可不是争强斗狠的时候。” “这...是。” 司马雅心中腻歪,却也不敢如何。 淮南王看了司马遹一眼,再看了王生一眼,说道:“陛下,臣有计策可破齐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前方败绩帝震怒(7) (章节已修改) “你有计策?” 坐在主座上的皇帝司马遹愣了一下,旋即起身。 “若有计策,还不快点说出来。” 你有计策你就说啊,现在还在这里卖关子? “大王有破敌之策,在下亦是洗耳恭听。” 王生对着淮南王司马允行了一礼。 “陛下,南征军有十余万人,如今被齐王痛击,若臣下去豫州,恐怕难成大事。” “那你的计策是?” 淮南王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说道:“陛下,臣下先前担任都督扬江二州诸军事、镇东大将军,若是让臣下去领扬江二州兵卒,届时两面夹击,则齐王必败。” 原来这个好计策,是这样的计策啊! 司马遹眼神闪烁,忽然是笑起来了。 “淮南王一心报国,朕心甚慰,然而领扬江二州军事之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王生从司马遹的口中,可是明白这从长计议的意思,那就是...你去领扬江二州兵卒,此事不能成。 看来这淮南王司马允之所以留在邺城,反而是因为他过于能干,以至于外放出去,司马遹心中都要忌惮一二。 “陛下,扬江二州可集结兵卒十数万人,若得以集结扬江二州兵卒,便是齐王有诸葛孔明之智,也难逃败局。” 见到司马允如此坚持,司马遹自然不好直接拒绝。 毕竟现在的司马允,说实话是一心想要报国。 而他若是直接不同意司马允的这个要求,恐怕是会伤了人心。 这拒绝的话,是司马遹想要说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又是不能说的。 起码不能他来说。 必须得有人来反驳司马允,让众人觉得他这个计策不行。 自然而然的,司马遹便是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了。 王生早就知道这个事情是要他做的,他也不恼,顺着皇帝的心意便是站起身来了。 “陛下,淮南王,臣下有话要说。” 其实从皇帝口中的言语,司马允也大致明白了皇帝司马遹的心思。 司马允不是愚笨之人,而且在洛阳也待了将近一年,对现在这位皇帝的性情,也是逐渐了解了。 但他还是要坚持。 这扬江二州之兵若是聚集,齐王绝对是抵御不了的。 “端副若是有其他的看法,但说无妨。” 司马遹见到王生起来说话,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 替自己解围的人,自然就是好臣子了。 “调动扬江二州兵卒前去围剿齐王,固然可以让齐王败退,然而若是齐王早已收买了在扬江二州的兵卒将军,为之奈何?” “不可能。” 司马允重重摇头。 “扬江二州兵卒将军断断不会被收买的。” 断断不会被收买? 听到司马允这句话,司马遹眼睛眯了眯,手也不自觉的攒紧了一些。 淮南王在都督扬江二州军事,已经是过了快十年,对扬江二州的将军士卒了解,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对司马遹来说,便更加不能让淮南王离洛去都督扬江二州军事了。 “大王如此笃定?” “自然确定。” 王生问这个问题,其实是给司马遹听的。 王生自然不能让淮南王离洛。 若他去都督扬江二州军事,说不定局势便又有变化了。 况且... 淮南王虽然现在忠心不二,但难免不会受到下属谗言影响,若是来一个黄袍加身... 那事情就有点精彩了。 再者说,扬江二州的兵卒,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在乱世的时候,手上有兵卒,也就有了权力,有了一切。 “那大王可知,扬江二州兵卒也需要镇守当地,况且,益州李特李雄乱起,扬江二州兵卒已经调动大半,如今再调,若是扬江二州有贼寇起,说不定便会成为第二个益州,届时,这个责任大王可负担的起?” 西晋灭吴之后,视南方士族为“亡国之余”,而加以鄙视和排斥。 在整个西晋时期,南方士族基本上没有得到重用。政治上的失意,使南方士族对西晋朝廷一直采取消极对抗的态度。 而朝廷对南方士族也多有忌惮防范,这也是为何扬江二州兵卒多于其他地方的原因。 为平定益州,已经是抽调了大半的扬江二州兵卒,现在要去击败齐王,再抽兵卒,届时南方守卫便非常松懈了。 扬州多有蛮人,若士族与蛮人勾结,到时候扬州生乱,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被王生如此质问,司马允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 而司马遹见到面前这种场景,也赶紧出来给司马允一个梯子下。 “右仆射思虑深远,非常人所能及,但淮南王也是一心报国,拳拳之心,朕知知矣,为我大晋出主意,皆是我大晋好臣公。” “臣...” 司马允深吸一口气,说道:“臣谢陛下不责罚,谢端副指点迷津。” 说完这句话之后,司马允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端端正正的坐好了,从他的表情,便是王生,也看不出他心中到底是有司马想法。 这司马允,倒是有些城府。 王生心中暗自想道。 最后众人商议,还是让淮南王司马允前去豫州,协助茂王司马略平定齐王之乱。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诸位散去吧。” 下了任命,司马遹挥了挥手,差不多也就是赶人的意思了。 “诺。” 众臣子离去,淮南王是最后一个起身的。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知晓是因为齐王的原因,让宗王都不得陛下信任,但他去豫州,本质上其实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至于广元侯王生先前言语,道理是有一些的。 但南方士族岂敢作乱? 镇守扬江二州多年,司马允对南方士族也算是有一些了解的。 他们是不会轻易造反的。 但这种话,他为何不在当堂说呢? 是因为司马允知道,广元侯起来与他对峙,不是广元侯王生故意找他的茬,而是这是陛下的心意。 既然陛下不让他领扬江二州兵卒,便是他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所谓广元侯的话,何尝又不是陛下要说的话呢? 王生算是比较先走出偏殿的。 只是还没有离开太极殿的范围,身后王衍便喘着粗气跟上来了。 “贤侄且慢。” 王衍以私人称谓称呼,要说的话,自然也是私事。 “过几日可有闲暇?可来一聚?” 邀请? 王生愣了一下,刚想要拒绝,但是想了一下,还是轻轻点头了。 “令君相邀,晚辈岂有不去的道理。” 这里王生用的是官爵称呼,意思是我接受你的邀请,不是因为私事,而是因为公事。 “呵呵。” 王衍笑了笑,说道:“三日之后,便来我府上,这几日收了不少好玩意,也让贤侄去把玩把玩。”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届时晚辈定然前去。” 说完,王生对王衍行了一礼,便出快步离去了。 王衍看着王生的背影,只是冷哼了一下,便也大阔步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邺城风起匈奴退(1) 前方战败,对洛阳还是有些影响的。 这种影响从表面上乍一看还发现不了,但由细微处,便可以发现,这种变化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盐价粮价悄无声息的升了一成,大市之中收粮的商人比平时多了很多... 战争年代,粮食盐巴就是硬通货。 也正因为如此,想发战争财的有不少人。 即便是勋贵,也想要从中捞得一笔。 因为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回到广元侯府,王生照例是待在书房。 今日休沐,他是不用去尚书台的。 实际上,王衍巴不得他天天休沐来的好。 “主君,门外卞粹求见。” 卞粹? 王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进来罢。” 卞粹是张华的势力,但自从张华隐退之后,卞粹一直再找可以依傍的大树。 而最好的目标,就是王生。 尤其是在王生当上了尚书台的二把手之后,权势一下子就膨胀了不少。 如果说王生在没有做尚书右仆射的时候,权势已然很盛,那现在,就是如日中天。 之前权势极盛,是因为皇帝的信任,但是对人事方面,即便是王生权势极盛,也是完全插手不了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广元侯如今身居高位,人事调动,变得容易了不少。 尚书台中,可操作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因此在王生担任尚书右仆射之后,卞粹便前来相投。 对于卞粹这种无家可归之人,王生自然也是接纳的。 现在在尚书台他要和王衍打擂,手下没有帮忙做事的人,肯定是不行的。 司马遹也不会真的让他赤手空拳与王衍对垒。 没过多久,一身官袍的卞粹便缓缓而至了。 “卞粹拜见端副。” 卞粹年纪比王生大得多,但如今做出的姿势,完全是下位的。 倒还算得上是识趣。 王生微微颔首,给卞粹比了一个手势。 “玄仁,请。” “是。” 卞粹款款跪坐下去,王生则是将手上的书籍放下。 “玄仁今日前来拜会,可是有要事?” 卞粹应和式的笑了两声,说道:“端副,在下今日前来,确实是有要事。” “但说无妨。” “我听说端副手上甚缺人手,恰恰在下便认识不少俊才,可为端副介绍一二。” 果然... 打得是这个主意。 这些日子来,王生在尚书台塞了不少人,而在其他清贵官职上也是放了不少人下去。 所谓清贵,便是日后大有作为的官位。 卞粹看在眼里,估计也是心痒痒了。 毕竟之前跟随张华的一行人,不是被解职,基本上都在不显要的位置上,在权力的最边缘,有的甚至还摸不到权力的最边缘。 卞粹见王生有这个能力,这也是他今日前来拜见王生的原因。 “多少人?有何履历?” “端副,都在表上了。” 卞粹今日前来,看来也是考虑了很久了。 王生接过硬表书筏,细细端详起来了。 果然... 都是之前张华的人。 王生将这个硬表书筏放在身侧,问道:“这些人,我会让人去查一查身家是否清白,之后再考虑是否让他们担任要旨,玄仁也明白,我在朝中势单力薄,早被中军将军司马雅忌惮,如今又有了尚书令王衍这个大敌,相比较尚书令,我王生虽居要职,然根基浅薄,比起尚书令来不值一提,这些人可信不可信,那就非常重要了。” 王生的言外之意也是非常清楚了。 如果我提携了这些人显要清贵的位置上去了,他一转身就跟了王衍,那我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端副放心。” 卞粹再从胸口拿出一张丝帛,上面密密麻麻的全写着字。 “这是?” “端副一看便知。” 王生轻轻点头,并且开始细细端详起来了。 “这个...” 这丝帛上的写的,全部都是‘把柄’。 甚至还有人要将自己女儿送与王生为妾的。 王生还以为这丝帛是什么,原来是这个东西。 “罢了。” 王生直接将这丝帛放在火盆上,一把火就给烧了。 卞粹脸色一变,还以为王生是不答应他们的事情。 “端副,我等拳拳之心,日月可鉴啊!” “本侯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留下这些把柄,不过是授人刀剑,方才本侯之所以问上一句,是看你们的态度是如何的。” 若是连这点投名状都没有准备,那便也就不太值得相信了。 卞粹被吓了一跳,现在头皮都有些发麻。 “端副,当真是让人惊吓不已,唉~” 卞粹连忙喝了一杯茶水,这才缓过神来。 “放心,日后本侯用得上你们的地方,多得是。” .... 邺城外。 成都王带领着自己的军队,早已经是在城外驻扎了十多日了。 之所以不进攻,是因为邺城中的匈奴人还太多了一些。 如此莽撞攻城... 损失极大。 况且,随军之中也没有工程器具,这徒手攻城,也不是一个笑话? 好在这个刘渊还算识趣。 这十几日来,西城门一直源源不断的涌出匈奴兵,驱赶着城内百姓,朝着并州的方向去了。 人口在这个时代,就是资源,就是潜力,就是战斗力。 邺城数万户百姓,全被裹挟到并州去了。 只是... 并州也不是刘渊之地,他带这些人过去,又能如何? 反正只要能够收回邺城,人带走了也无妨。 反正迟早都是能拿回来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将邺城拿下再说。 这洛阳来的诏书,都有三四次了,这再拖着,陛下恐怕都会不高兴了。 不。 司马颖心想,现在的陛下是已经不高兴了。 “大王,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王应该出兵,击败匈奴才是,何至于等候至今?” 石超也算是司马颖的心腹了,因此说话也是非常直白的。 “届时得到的邺城,也只是空城了,军中粮草尚可维系十日,这十日即便是得了邺城,也无粮草补充。” 谋臣和演在一旁也是有些担忧。 “无妨,刘渊是个聪明人,他知晓如何做的。” 齐王与刘渊也是有牵连的,而他只要借助这层关系就好了。 只是他不知,刘渊早到匈奴五部了,现在留在邺城的,只有刘聪亲信部队而已。 第一百五十九章 邺城风起匈奴退(2) “将军,他们都走了,我们不跟着去并州?再留在此处,恐怕外面的汉人军队就要攻进来了。” 呼延战在一边看着刘聪,眼中的焦急之色是如何都掩藏不了的。 “去并州,有何意义?” 呼延战愣了一下,不知道刘聪为何说出这番话来。 “不去并州,难道留在邺城,城外可是有数万汉人大军,由成都王统领,我们合起来不过两千人,如何能够守得住城?” “守?为何要守?” “不守,那要如何?” 刘聪轻轻摇头,说道:“自然是跟着成都王了。” 跟着成都王? 呼延战脸色大变,说道:“成都王乃汉人,将军是匈奴人,他恐怕不会收留将军。” 刘聪却不以为然。 “我这两千兵马,都是精锐,成都王不会不动心的。” “只是...” “没那么多只是。” 刘聪看向城外的营帐,心中五分忐忑,另外五分是激动。 若是回并州,自己一定没有机会的。 刘聪自诩能力胜过自己那个兄长,然而父亲早就如汉人一般了,摒弃了草原传统,不以强者为尊,反而重用自己那没用的兄长。 回到并州,要想与自己的兄长争,没有半点可能。 为今之计,就是先出来做些事情,好让族中的人看到,他刘聪非是易于之辈。 刘聪对自己的这个父亲还是很了解的,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父亲,必然不会屈居于并州的,他会再起。 而自己,便是作为前哨了。 在成都王那边,刘聪也已经是想好说辞了。 他父亲与成都王曾经有过联系,相信成都王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想到此处,刘聪对着身侧的呼延战说道:“去把城门打开。” “这...诺。” 既然自家主人已经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作为扈从的他,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都要跟着冲。 ..... 城外营帐。 “大王,城门开了。” “哦?” 司马颖将手上的兵书放下,颇有兴致的站起身来。 “人都走完了?” 枣嵩轻轻摇头,说道:“我看邺城还有守卫,恐怕不是。” “嗯?” 司马遹眉头紧皱。 “那他是要搞什么花样?” 司马颖想了一下,还是说道:“既然邺城城门已开,岂有不去的道理。” “大王,我看还是得相信谨慎为上,匈奴人最是狡猾,待末将先去探探路,你看可好?”石超连忙上前对着司马颖行礼。 探路? 司马颖想了一下,轻轻点头。 “也好。” “诺。” 看着石超离开,司马颖也是起身穿戴好甲胄,便与众谋臣一道去前营了。 “将兵马集结起来,入城了。” 让石超先去探路,是因为谨慎起见,但是在司马颖看来,这邺城中,应该是很难搞出什么花样来的。 毕竟刘渊若是要与他反目,早就反目了,不至于将人源源不断的撤出邺城。 自己在邺城外等了十数日,你刘渊若是不是去,那也怪不得我了。 司马颖自诩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果然没多久,石超去而复返,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启禀大王,刘渊的儿子刘聪带着手下两千兵马,说要归顺大王。” “哦?” 这倒是奇了怪了。 “走,去见见这个刘聪。” 众人驱马向前,很快就到了邺城城门口。 城门口前,刘聪身披甲胄,光看卖相,那是相当不差的。 “你便是刘聪?” “刘聪,拜见大王。” “起来吧。”司马颖端详了刘聪两眼,问道:“河间王司马颙之前不是表你为赤沙中郎将?如今却在此处,反叛以扰天下?” 刘聪连忙告罪,说道:“大王冤枉,末将此番到邺城,也全是因为我父亲的事情,他被族人蒙蔽,是故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末将阻止已迟,是故前来弃暗投明,还望大王接纳。” 要不是他知道刘渊的底细,差一点就要被这刘聪的话给骗了。 “也罢。” 司马颖看着刘聪身后一个个身强体壮的匈奴兵,轻轻点头。 “便与你一个都尉做做,粮草一应由本王为你供应,但若是有战事...” “大王放心,既然在下已经归顺大王,自然便是大王的扈从了,大王让我朝东,刘聪绝对不敢朝西。” 这话倒是说得好听,不过司马颖心中还有些许疑问,也一并问了出来。 “你是刘渊子嗣,不去并州,反而跟我,你以为我不会将你作为先锋杂军,放置在前线做弃子?” 刘聪一本正经的说道:“刘聪知晓大王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末将慕名而来,自然愿意相信大王,另外,大王前途远大,末将跟着大王,也有功勋可得...” 恐怕这最后面的一句才是真的吧? 司马颖面不改色,话却是说出来了。 “既然如此,你便并入我军罢。” “谢大王。” 收这个刘聪,不过是顺手之举而已。 他可是不信这两千人,能够在他的大军中闹出什么花样来。 入了邺城,里面的场景却是让司马颖眼皮直跳。 这... 就像是遭了贼一般,不,遭了贼都不会成这幅模样。 刘渊虽然没有纵火焚城,但邺城此时里面的模样,就跟被烧了也没有两样。 当真是异族人,粗鄙不堪。 “大王,我等是待在邺城,还是...” “邺城百姓都被刘渊带到并州去了,我们留在邺城,大军靠谁供养?去荥阳。” 荥阳? 枣嵩愣了一下,说道:“只是我等没有陛下文书,荥阳恐怕不会让我们进城...” “便先派快马去洛阳禀报情况,言之我军经过浴血之战,终于是将邺城拿下,但城中已无粮草,遂望去荥阳休整。” 这套说辞,也不是不可以。 “那便如此。”枣嵩连忙下去准备相应的文书。 “大王,那这邺城,就让他荒废了?”石超镇守邺城多时,对邺城已经是有感情了。 “城池完好,去周围郡县拉拢些人口过来就好了。” 在司马颖眼中,百姓就像是野草一般,割了也会再长,这也是他为何看着刘渊将邺城百姓带走而无动于衷的原因。 “诺。” 司马颖站上城头,但他的目光,却是在眺望洛阳的方向。 齐王与陛下... 该如何选呢? 第一百六十章 帝臣各有思量计 洛阳。 转眼间,洛阳也开始下起了雪来了。 在太极殿偏殿之中,依然可以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咆哮声。 “茂王就是废物!” 司马遹满脸怒气。 “朕给了他主帅之位,他便是如此报答朕的?还期望他能够击败齐王,现在好了,他不把颍川给丢回去,朕就感谢他了。” 呼和呼和~ 司马遹是骂到上气不接下气。 “陛下,注意龙体啊!” 一边的大内官顶着雷霆之怒上前劝慰,当然,回应他的只有皇帝冰冷的眼神。 大内官见到这种场面,脖子一缩,哪里还敢继续说话,专心的当起缩头乌龟起来了。 “这前方如此萎靡,朕如何能够不气?要想朕注意身体,也得前面败得好看一些。” 司马遹坐在龙椅上,场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话。 现在上前说话,这不是去触皇帝的霉头了吗? “怎么?诸位现在没话可以说了?之前在朝会的时候,不是侃侃而谈的吗?” “这个...” 皇帝都这样说了,中书监司马彤也是硬着头皮站起来了。 “陛下,前方战败之时,淮南王尚未到豫州,指挥前线局势,况且前方虽然失地,然只是损失了一二万人,尚没有到伤筋动骨的阶段,陛下不必心忧,以淮南王的能力,先不说能不能击败齐王,但是稳住局势,是绝对可以的。” “哼!你倒是会捡好的来说,上次损失一万三千多人,这次又损失一万两千多人,我南征军人数虽多,但也不是如此折损的,况且底蕴虽在,但士气全无,梁国汝南国皆丢,再丢颍川,岂不是直接要打到司隶来了?” 颍川若是破了,齐王距离洛阳,说实在的也就只有虎牢关这一个天险了。 像是荥阳这种地方,很难守住齐王攻势。 但若真到了那种地步,那岂不是离死只有最后一步了? “陛下勿忧,淮南王军略才能,我等看在眼里,他到了颍川,定然能够稳定住局势,况且如今已下新雪,今岁酷寒,胜过往年,只要我等闭城不战,齐王也很难有动作。” 在冬天,打仗确实是很难打起来了的。 尤其是今年雪更大,也更冷。 这行军打仗,消耗的能量大了,要求的粮草就多了,况且行军打仗肯定是会出汗的,若是冷风一吹,直接就生病了。 这个时代的医疗可比不上后世,区区伤寒,可能就会害了人的性命。 当然... 也不排除奇袭的可能,但冬天对双方都很不利,对攻城的一方就更加是如此了。 “朕让淮南王,让茂王去迎战逆贼齐王,不是看他们挡住齐王攻势的,而是要替朕将齐王消灭的。” “这个...” 在这个时候,王衍却是站出来了。 “陛下勿忧,前方虽然战败,淮南王能不能挡住齐王攻势,其实也不重要,如今朝堂之上,广元侯可是在的,陛下只需派广元侯前去迎战,齐王必败。” 又是广元侯... 司马遹在心中嗤笑一声,说道:“右仆射朕另有重用,岂能派去前线应敌?” 所谓王衍越想让广元侯离开尚书台,那司马遹便越不会让广元侯离开尚书台。 你王衍还想在尚书台一手遮天? 谁给你的胆子? 是故这些日子,司马遹给王生的权限也是越来越多。 这也是王衍苦不堪言的原因。 这原本是他一言堂的尚书台,多了一个广元侯,这一言堂就变成两言堂了,而且他要做什么事情,有广元侯挡在前面,是根本做不了。 “陛下也不必过于心忧。” 司马雅在这个时候倒是开口说话了。 他虽然一直和王生不对付,但是现在也是学乖了。 能不招惹广元侯就最好不要招惹。 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胜过广元侯。 但是... 太难了。 司马雅在心里默默的叹出一口气。 便是蒋贵人,在得罪了广元侯之后,也是被陛下赐死的下场,何况是他呢? “朕如何能不心忧?” “陛下,前几日邺城那边不是传来捷报吗?成都王已经拿下了邺城,如今正在荥阳镇守,想来有成都王的加入,对付齐王,应该会变得容易许多。” 不想司马遹听到成都王三个字,反而更加恼火了。 “成都王虽然是拿下了邺城,但在邺城外磨磨蹭蹭,一个月能够做成的事情,他硬是拖到了三个月,况且他去荥阳,也是先斩后奏,实在是不将朕放在眼里。” 听到司马遹如此说话,便是司马雅也不敢说话了。 “陛下,如今局势看似不利,但齐王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做进攻了,陛下与其担忧豫州战事,不如多考量外封宗王的事情,这几日,尚书台送来了许多的情报,大多是关于宗王与齐王之间联系的事情。” “哼。” 司马遹冷哼一声。 他最担忧的,便是这个了。 齐王自然是心腹大患,但只凭借齐王一人,还是很难对他产生威胁的,但是,如果那些外封宗王一起与齐王勾结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不过司马遹却从来就没有对年初的时候将宗王全部从洛阳赶回封地而后悔。 若不将这些宗王赶回去,这洛阳他能不能说的算,还不一定。 更何况,不让这些宗王露出狐狸尾巴,他如何对这些宗王下手? 国中有相,司马遹派出去监督的人,也并非是易于之辈。 “齐王势大,但宗王敢与他苟且之人,恐怕不多。” “陛下,或许可召集宗王回洛,有不回者,恐怕便是有异心之人,陛下也可以惩处。”司马彤在一边建议道。 把宗王召回来? 那洛阳不就鱼龙混杂了吗? “右仆射,你如何看?” 司马遹看向王生。 “启奏陛下,以臣看来,将宗王召回,是可行之举,但也有坏处,原本有些宗王虽然心有不轨,但并没有胆子做谋逆之事,被陛下一激,反而铤而走险了。其二,那些对陛下忠心不二的宗王被陛下召回洛阳,封国岂不是无人看守?届时陛下想要用忠心宗王的力量,也是借用不到。” 王生的话以说完,司马遹便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前线糜烂疑窦生 “朕明白了。” 司马遹眼神闪烁,说道:“成都王所部屯守荥阳实在是大材小用,不如一并前去颍川,合围齐王。” 司马遹这句话刚说完,王衍便是站出来了。 “陛下不可。” “嗯?”皇帝司马遹眉头一皱,问道:“为何不可?” 王衍脸上有着苦笑之色,说道:“原本前方战事频频,所运送的粮草便已经快要不足,若是成都王手下数万大军也一齐去了颍川,恐怕粮草真就供应不上了。” 从洛阳调动粮草,再运送到颍川,这一路上无疑是有很多损耗的。 现在颍川有十万战兵,这十万大军每人每天只吃一斤粮食。那么这只军队一天消耗的粮食就是十万斤,前线作战已经过了三个多月,就说是九十天,这九十天的时间消耗的粮食就是600万斤。 另外,运粮这块的费用就高的惊人,可以说粮草的绝大多数都是在运粮路上给消耗了。 一个士兵外出作战他身后至少要有三个补给人员为他补给后勤。 而且运粮的不仅仅是牲畜,还有人力,毕竟牲口力气是大,但是体力很差,一天能走的距离远不如人,而且为补充体力需要消耗的草料比人还多。 所以大部分情况都是有水就走水路,没水路了就只能人力来运粮。 而且这还不算马的口粮,要是算上马的草料,那就更加恐怖了。 只需做个简单的计算就知道,前方南征军大战了三个多月,消耗的粮草的数目有多少,这后勤方面现今是有多么的吃紧了。 打仗,说实在与烧钱并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你烧钱的速度,还没有打仗消耗的快。 “之前不是调用了许多粮草,怎又不够用了?” 王衍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皇帝所言的调用,自然是调用世家的粮草了。 但世家粮草再多,也经不起人吃马嚼。 “陛下,粮草已然不多了,若再增兵,怕周围郡县百姓都活不下去了。” 这征调粮食,大头还是在颍川周围郡县的。 毕竟若是从洛阳征调粮食,这消耗太大了。 “这...” 这空有士卒,居然还用不了。 司马遹心中有些郁闷。 不过他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若真的强行让成都王前去颍川,恐怕不仅起不到什么好的效果,若是逼反了周围郡县百姓,反倒是帮了齐王的忙。 “那诸位以为,成都王该如何安置?” “成都原本就是成都王封地,此处又出了李特李雄叛乱,以老臣看,不如让成都王去益州平乱。” 去益州平乱? 司马遹只是想了一下,马上摇头。 “不可。” 这益州易守难攻,万一这成都王有异心,他占据了成都,可比什么李特李雄占领益州的坏处大多了。 “荥阳也要为颍川供应粮草,便将成都王所部调到河东郡。” 王衍心里也隐约明白了司马遹的心意。 “调到河东郡,倒也不无不可。” “既是如此,那诸位便退下吧。” 对于齐王,对于豫州的局势,还是得再观察一下。 以淮南王的能力,或许真的能够扭转局势。 司马遹心想。 .... 而远在洛阳数百里外的颍川,淮南王司马允其实已经是到了两日了。 这两日他与茂王司马略交接情况,对局势的糜烂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首要一点,就是士气问题。 士气太差了。 他走遍军营,除了从中军带出来的精锐之外,那些南营士卒已经世家兵卒,此时时半点斗志都没有的。 这样的军队,莫说是要他们拼死血战了,恐怕连能不能拉出来遛一遛都是一个问题。 “茂王,士气如此低迷,我何以为战?” 司马略被司马允这么一说,脸上也是露出羞愧之色。 “是我之前轻敌了,被齐王摆了一道,导致前方战败,连梁国与汝南国都没有保下来。” 见到司马略自责的模样,淮南王司马允轻轻摇头,倒也没有继续苛责了。 “将各位将军都召见过来,我要听听他们如何说?” 前方大败,加上丢失了梁国与汝南国,但损失却如此少,编制保存得如此完整,仿佛军中有人知晓此战必败一般。 连撤退都安排的有条不紊。 来到颍川两日,司马允便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好,我这便去安排。” 没过多久,豫州府主堂上,张弘张光等人便缓缓而至了。 众人到此处,脸上还稍稍有异色。 此时司马略站在司马允身后,司马允则是坐在主位之上。 张弘张光张宾等人在之前便接收到了王生送来的信息,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王侯就是淮南王司马允了。 “诸位,我受陛下嘱托,前来收拾乱局,击溃齐王,如今局势萎靡,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一来,司马允就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张弘与张光对视一眼,最后张弘率先站了出来。 “如今依然入冬,大雪飘飞,若是要与齐王作战,恐怕不妥,更何况一如大王所言,我军士气萎靡,如此便更不能战了。” 时间是最好的抚慰剂,士气也能够因为时间而缓慢恢复。 淮南王轻轻点头,转头看向张光。 “张光将军如何看?” 张光起身,对着司马允行了一礼,说道:“我倒是不太同意张弘将军所言,如今已然入冬,雪也深厚,但是张弘将军如此看局势,想来齐王也是一样的,我等在寒冬酷寒之日出兵,或许有奇效。” 缓了一口气,张光继续说道:“而且我军现在士气低落,若什么事情都不做,这士气也高涨不了,唯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才有这种效果。” 淮南王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接下来,他又去问了其他的将军,让每个人都说出自己的答案。 听完这些话之后,司马允摆了摆手,说道:“诸位将军辛苦了,今日我要问的事情,便只有这些。” 张光张弘等人愣了一下,但也只好起身告辞了。 待所有人走了之后,司马略马上问道:“淮南王只是问了这么几句,便就了解局势了?” 司马允摇了摇头,笑道:“从他们回答的答案,我便可以看出这军中是否有派系了,依我看,这张弘与张光怕是有些矛盾的,否则他们两人的想法也不会不同,众将军之中,我们能依仗的,恐怕也只有这两人了。” 听到司马允这句话,司马略倒是认真点头。 “若轮到军略,此二人却是不凡,这一路败退之所以能够减少损失,也有赖于此二人。” “哦?” 淮南王摸了摸自己的下颚,说道:“看来齐王那边的事情要先放一放了,这军中,恐怕是需要清理一二的了,不然,对齐王,我等是必不能胜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阴谋阳谋觅寻仇 “先生,这几日营中来了不少陌生面孔,一问只说是淮南王随从,我也不好拿他如何...这淮南王,或许是看出了些什么。” 张弘身穿甲胄,手扶着胡须,脸上却是露出担忧之色来了。 张宾在一边轻轻点头。 “这个淮南王,确实是比茂王要难对付得多。” 这才来几日,就看出了猫腻,不愧是在外驻守一方的封王。 司马略相比较淮南王,这水平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将军所部编制保存太过完整了,淮南王怀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将军莫要慌张,这一切都在我与主公的预料之中。” “哦?” 预料之中? 张弘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那先生,我下一步该如何做?” 张宾羽扇轻摇,笑着说道:“什么都不做。” 虽然张弘已经有很多次想要吐槽这张宾的羽扇了,但出于尊重,还是把要说的话咽回去了。 现在外面都在下雪... 你若是嫌热,这营帐中的火盆我都可以端走。 明明拼命的朝着火盆靠去,这羽扇,怕是装样子用的。 这么一看,有了羽扇之后,人确实是不一样了。 “只是我等什么都不做,岂不是会让淮南王查到点什么?” “苍蝇不叮无缝蛋的,若这个蛋是有缝的,你再怎么修补,那苍蝇也能找出缝来,何况现在淮南王主持南征大局,莫非将军觉得自己能够与淮南王掰掰手腕?” 淮南王是受圣命而来,他为部将,岂敢与主帅争执? “先生的意思是,放淮南王来查,只是...若是查到了主公那边,那主公在洛阳岂不是被动了?” 张弘眼睛闪了闪,说道:“我等在南征军中,若不被淮南王重用,岂能领兵?” 张宾听完张弘的话,却是轻轻的笑了笑,说道:“将军多虑了,即便是淮南王查出点什么,对主公也是没有任何危害的,这战局原本就是因为茂王的冒进才战败,将军不过是见形势不对,果断撤退而已,即便是淮南王从中看出了主公的影子,也只是猜测,此事就你与我,与张光将军三人知晓而已,其他人可是不知的。” 淮南王可以怀疑,但却找不到证据。 “再者说,即便是他真的找到证据了,呈报于洛阳圣前,陛下相不相信他,还要另说。” 洛阳的皇帝不信任诸王,已经不算是一个隐秘的消息了。 王生出身寒素,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了,不相信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去信外封诸王? 更不要说若是淮南王豫州战局不利,来接替他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广元侯。 有这一层关系在,淮南王在皇帝面前说王生的坏话,皇帝司马遹会信? “同理,即便是淮南王觉得将军是主公的人,想要撤换,但是战前换将,原本就是大忌,尤其是像将军这种等级的将军,非是他淮南王可以说的算的,得上报洛阳,但如今主公为尚书台右仆射,岂会让这个奏章通过?” “况且,即便是换将成功,将军营中的士卒,都是将军的亲信,莫非是换了一个将领,便能够在短时间内统领完全,能够发挥实力吗?恐怕不尽然吧?” 张弘听完张宾的话,心中稍定,但是脸上还是有些担忧之色。 “只是冬日极有可能休战,即便是换将,也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适应。” 张宾却是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冬日或许难起战事,但是否休战,也是不一定的事情,莫非将军以为齐王真的安安分分的过到明年开春?” “这自然不是了。” 齐王现在是把头勒在裤腰带上了,即便是大雪纷飞,想的应该也是增强自己的实力。 “这便是了,淮南王不可能撤换掉将军的,或许会前来收买将军。” 听到张宾的这一句,张弘才明白今日张宾为何特意来见他,还如此隐秘,称是有大事相见。 所谓就是担心他被淮南王收买了。 “我明白,若非主公,我张弘岂有今日爵位?淮南王即便是要用我,也不过是利用而已,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淮南王要你做什么,你配合就是了,现在齐王成势,想要对付,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即便我等全力以赴,也不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张弘轻轻点头。 齐王这些日子在梁国汝南国两地可是疯狂募兵的。 以他这种不计数量的招募兵卒,也不知道手中粮草能够撑得过几时。 当然... 只要撑到明年开春即可。 明年齐王必然是要进攻颍川的。 届时颍川一丢,豫州便全是齐王的了。 只要齐王显示了实力,有世家愿意在他身上投注,粮草问题,到那个时候就不是问题了。 颍川一丢,齐王离洛阳,不过只有一个小小的虎牢关而已。 世家不会不动心的。 “我明白了。” 张宾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也回去了。” 他方才见了张光,如今再来见张弘,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 与此同时。 汝阳城头。 汝阳郡主在城头隔着颖水眺望对岸。 对面,早已经是结营扎寨,营帐密密麻麻,绵延在颖水边上,一眼望不到边。 “郡主,杜将军又来找你了。” 汝阳郡主轻轻点头,说道:“不见便是了。” 虽然当初是将自己作为筹码,才换得杜子扬投效。 但这件事情原本就是齐王不同意的,是故杜子扬虽然是投效了,这婚约之事却是没成。 当然... 杜子扬是不甘心的。 他虽然是受到齐王嘉奖,但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一个奖品可没有拿到手中。 若他得郡主,便就是齐王身边人了。 与如今这个降将身份有着云泥之别。 但奈何现在他在齐王的底盘上,当初的诺言,即便是白纸黑字,他杜子扬也不敢提了。 说到底,还是齐王看不起他杜子扬这个泥腿子。 “听说淮南王就在颍川。” 侍女轻轻点头。 “茂王辜负了陛下信重,淮南王过来主持大局,倒也是应有之理。” “我之前没有见过淮南王,不知他比之茂王,是强是弱。” “日后郡主见了,岂不是知道了?” “只是...” 汝阳郡主眉头微皱。 “我以为是广元侯来接替茂王的,不想却是淮南王。” “若是广元侯过来,局势岂不更加萎靡?” 当初齐王就是被广元侯大败的。 现在军营之中,广元侯三个字也属于禁忌。 “他之前能败我父王,若再来,我必替父王赢回去!” 侍女沉默,没有接汝阳郡主的话茬。 她不想继续聊广元侯,只好换个话题。 “郡主,这汝阳毕竟是前营,离敌营太近了,我看我们还是回梁国罢,颍川如今有重兵把守,或许陈留郡,是更好的选择呢?” 陈留郡? 比之如今的颍川,却是容易攻取。 但... 汝阳郡主心忧的倒不是颍川郡与陈留郡的事情。 他心忧的,是自家父王能够在这短短的冬天,得到多少人,或者说,多少世家,王侯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三日时间,淮南王司马允对营中的情况也算是摸得‘一清二楚’了。 “这张弘可以说是被广元侯一手提拔的,必然是广元侯亲信。” 司马略轻轻点头,只是脸上尚有疑惑之色。 “这张弘是北军的人,如何与广元侯有瓜葛了。” 司马允轻轻摇头,说道:“像广元侯这般权势滔天的人,莫说是北军,便是勋贵中也有舔着脸上去奉承的,张弘原本在本军不过一杂牌将军而已,被广元侯提携方才有了将军称谓,亭侯爵位。” “只是...” 司马略想了一下,说道:“张弘素来谦和,我下的命令,他都一丝不苟完成,虽然是广元侯亲信,但也无法说明我在前方战败,是与广元侯有关的。” 没错。 淮南王司马允前来调查,可不仅仅是为了前线作战。 应付齐王,自然是正事。 然而短时间内,这种正事是很难完成的。 况且如今士卒士气低迷,便是他有再多的心思谋略也没用。 不过军略上不能施展抱负,但是在政治上就不一定了。 广元侯如今是皇帝司马遹身边最受信任,也是最得权势的人。 他年纪轻轻,尚才及冠,便入了台省,甚至可以与士林领袖王衍掰掰手腕。 这换在之前,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皇帝常常自诩汉之武帝,而他待广元侯,就像是汉之卫青、霍去病。 但是.... 皇帝的信任是有限的。 朝堂上的权势也是有限的。 王生身居高位,自然也难免受到嫉恨。 王衍嫉恨王生,因为王生入了台省,抢了他的风头,抢了他的权势。 司马雅记恨王生,因为王生是皇帝最信重的人,而在司马雅心中,这个位置原本是他的。 宗亲怨恨王生,因为广元侯明明得到陛下如此信重,但为何不扭转陛下心中的念头? 我们宗亲都是好人,一心为陛下着想,一心为大晋着想。 但陛下为何还是不信任宗亲?甚至欲除之而后快? 陛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他是九五之尊,是天子,既然是天子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不是陛下的问题,那肯定就是你广元侯,你王衍,你们这些高门士族的问题了! 一定是你们撺掇陛下的,你们是反贼,你们想要我们宗亲都死了。 让我们这些宗王变成曹魏宗王一般,成了没有牙齿与利爪的猛虎,无法啸聚山林,无法荣华富贵,甚至无法保全性命! 洛阳风花雪月,我们甚至无法品尝,无法享受! 只得会什么都没有的封国,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世家,你们这些臣公。 齐王起势,之所以有如此多人应和,之所以海内之中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原因还不是在于此? 司马遹是正统皇帝。 他得位名正言顺,太子之身,国储之君,照理说,齐王身为藩王,胆敢谋逆,海内九州应该是共讨之的。 宗亲也应该出来表示的。 但是没有。 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有些宗王心怀不轨。 还有些忠诚于皇权的宗王,觉得这洛阳城有人迷惑了陛下。 是广元侯,是琅琊王氏,是皇后,是陛下现在信重的所有人。 淮南王司马允虽然不至于如此偏激。 但他在洛阳为侍中,不仅身份比广元侯尊贵,资历也比广元侯深厚得多,甚至于能力,司马允也自诩不输广元侯多少。 但广元侯缘何能得到陛下如此信任? 陛下要孤臣... 这一点司马允自诩无法做到。 他是宗王,又是开府将军,手下幕僚不知凡几,战将人数也极多。 朝中受到他恩惠的人也不少。 他是宗王,有深厚的人脉网。 他不可能是孤臣。 他不可能为了皇帝的信任便将自己苦心经营的关系全部舍弃。 况且,有时候就算是舍弃了,陛下也不一定会重用他。 而广元侯是孤臣。 他入台省,便与尚书令王衍冲突。 王衍是士林领袖,是朝中大半臣子敬仰之人,更是琅琊王氏家主,皇后的生父。 广元侯得罪了王衍,差不多已经是得罪了大半个朝堂了。 加之司马雅这些勋贵,北军将领。 除了郁郁不得志之人,亦或者寒门出身,谁还会替广元侯做事? 在司马允看来,别看广元侯现在风光无限,但只要有人用力推他一把,他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陛下肯定会想着将广元侯拉起来的。 但是这个将广元侯推下去的力道,可能是皇帝远没有预料到的。 尚书令王衍会帮我的。 司马雅也会落井下石的。 中书监司马彤也不介意让皇帝在他身上的恩宠多一些。 你广元侯是孤臣。 这是陛下看重你的一点,但这又何尝不是你的缺点呢? 孤臣... 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此时的司马允,就是想做那一只蝴蝶,轻轻的挥动翅膀,扇出清风,但在朝中主公,勋贵,宗亲们的援助下,这阵清风将会变成飓风! “你去与张弘接触,荣华富贵,皆可以承诺,我不信他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将军,能够挡住诱惑。” 美人钱财... 王侯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了。 “另外,若是张弘不配合,你收买张弘手下部将,也是一个效果。” 当然... 效果比之张弘亲自来控诉广元侯的效果自然要差上许多。 但是... 只要这些控诉广元侯的部将人数够多,便有了足够的说服力。 司马略轻轻点头。 他对广元侯的感官不错。 但感官不错又如何? 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莫说是感官不错,即便是挚爱之人,也可随意丢弃。 权谋可容不下任何感情。 “我这就去安排。” 司马允轻轻点头。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洛阳即将上演的大戏了。 那一定很精彩。 广元侯... 这一次,恐怕你就算是再有智谋,也逃不过了吧? 司马允轻轻一笑。 他现今出的不过是一张小牌,真正的王炸,可还是攒在手中的。 ........ 三日后... 太极殿偏殿。 司马遹看着手中八百里加急的密信,脸上阴沉到了极点。 而太极殿也似乎因为皇帝的心意,骤然间温度都降了几度。 来来往往的内官侍从走路甚至都不敢出声。 便是作为皇帝亲信的大内官,也是暗自咽了一口口水。 陛下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愤怒过。 广元侯.... 这次我可不能替你说话了。 你自求多福罢。 第一百六十四章 祸兮福兮尚未定 “去将广元侯叫过来。”皇帝用一种厌烦的语气说出来。 “诺。” 大内官见到皇帝说话,连忙点头。 司马遹想了一下,忽然又摇了摇头 “不行,现在不能去叫广元侯。” “陛下。” 大内官马上就折返过来了。 “那奴婢就不叫。” 司马遹轻轻点头。 “去将尚书令,还有燕王他们叫过来。” 司马遹揉着太阳穴,看起来非常头疼,眉头都是紧紧的皱起来的。 “那广元侯...” “此事先不通知广元侯。” “诺。” 这陛下又不将广元侯叫过来直接问罪,又不通知广元侯。 陛下怎么想的? 大内官在心里揣摩着司马遹的心思,快步出了太极殿偏殿。 “广元侯,淮南王...” 司马遹轻轻吐了一口气,脸色已经是变为常色了。 没过多久,尚书令王衍,燕王司马彤,还有中军将军司马雅也被叫过来了。 “我等拜见陛下。” 王衍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召见他。 这在平时可不是常见的事情,平时的时候,便是有內官到台省去,召见的也是广元侯,而不是他这个尚书令。 但是今日... 陛下却是将他这个尚书令召见过来,却不将尚书台中的广元侯召见过来。 有些不对劲。 相比于王衍的犹疑,燕王司马彤与司马雅早早的便得到了淮南王司马允的信件了。 淮南王想要拖广元侯下水,要彻底让广元侯在陛下面前失宠。 这种事情,对于司马雅来说,是做梦都想做的事情,现在摆在他面前,他自然不可能不心动。 而司马彤虽然与王生没有多少恩怨,但没有恩怨是一回事,这权力恩宠,总是不嫌多的。 况且... 这广元侯平时对他再是恭敬,但毕竟也不是我司马家的人,不是我司马家的人,便不值得保全。 “三位恐怕还不知朕为何要将你们召见过来,是淮南王从前线传过来的消息。” 说着,司马遹直接就将手上的密信扔到地上去。 王衍与司马彤对视一眼,最后王衍摆了摆手,做出退让的姿态,后者微微一笑,上前去将密信捡了起来。 他是早知道淮南王的密信的,因此心中并无多少惊讶,但是心中并无多少惊讶是一回事,这在皇帝面前,肯定是要装出惊讶的表情出来的。 “陛下,这...淮南王这...” 王衍见到司马彤惊诧的表情,马上问道:“燕王,淮南王的有什么消息了?” “尚书令自己看了就明白了。” 司马彤将手上的密信交由王衍之手,后者接过密信,只是第一眼,眼睛就瞪得浑圆。 居然是关于广元侯的事情,难怪陛下不将广元侯唤过来,原来是因为如此。 王衍撸着胡须,因为过于激动,甚至将胡须都扯出来了几根。 而刺痛感,也很好的掩饰了他心中的喜色。 “陛下,这...” “今日将诸位唤过来,便是要询问一下此事是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 这广元侯居然敢暗里对南征军动手脚,这是欺君之罪,该杀! 王衍当场就要说出这种话来了。 但他马上忍住了。 “陛下,此只是淮南王的一面之词,若要问询,恐怕也得广元侯在场再问罪罢?” 他可不能让皇帝看出他的心思。 相比于王衍的隐秘,司马雅就要直接得多了。 “陛下,广元侯违背圣命,为一己私利而坏南征军大业,乃是欺君谋逆之罪,依臣下看,应当立即将广元侯押入廷尉大牢,好生审讯。” 燕王司马彤在这个时候也开口了。 “陛下,若淮南王所言为真的话,恐怕广元侯是罪责难逃了。” 罪责难逃? 司马遹心中稍微愤怒。 “诸位说得有道理,但如何处置广元侯,还是容朕想一下,诸位便先散去罢。” 司马雅一脸愕然。 这广元侯都犯了大罪了,陛下还不处置? “陛下,这广元侯犯了罪,即便是淮南王所言虚假,也应当将广元侯召见过来,当面对质!” 司马遹眉头一皱。 “你这是在教朕做事?” 司马雅心中一惊,后背刹那间已经是湿透了。 他赶忙跪伏下来,讨饶道:“臣下不敢。” “退下罢。” 司马遹也没打算问罪,便轻轻挥手。 有司马雅这一档子事情在,众人哪里还敢多嘴,纷纷告退。 淮南王,广元侯,司马雅,尚书令.... 司马遹摇了摇头,他现在的愤怒已经是完全消散了。 淮南王去前线,不好好对付齐王,居然是专门来害广元侯的。 但若此事是真,便是广元侯,朕也是信不得了啊! 司马遹此时正在纠结之中。 ............. 而此时宫外,广平公主形色匆匆,连忙对着驱马的车夫说道:“快些回府。” 她今日照例到显阳殿,与命妇们一同拜见皇后。 席间从中军将军夫人中知晓了豫州那边的传言,而且是关于自家夫君的。 广平公主听到这话,也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从皇后那里告退之后,广平公主马不停蹄,便朝着广元侯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了侯府,广平公主虽然顾及仪表,但是脚步飞快,倒是让在他身后跟随的碧玉宫女都跟的气喘吁吁的。 “主公你慢些。” 越过回廊,广平公主去王生最常待着的书房,果然是见到王生。 “夫君。” “骧儿?怎么如此匆忙?” 呼~ 广平公主胸口剧烈起伏,虽然山峰颇小,但也是别有韵味的。 “我今日去拜见皇后,在命妇中听到了关于南征军的传言,还是关于夫君的,我一想这是大事,马上来告知夫君了。” 广平公主细细的将事情说给王生。 “我知道了。” 王生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骧儿放心,只是些许传言罢了,何至于如此惊慌,你看你身上都出了汗了,先去换身舒适的装饰出来。” “嗯。” 广平公主见到王生面色如常,这心中的担忧也就消散了,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那我去换洗去了。” “去罢。” 王生笑着看广平公主离去,脸上的笑脸渐渐消失。 这淮南王,果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但... 也得看你淮南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王生将手上的书籍紧捏,之后又松开,将书的褶皱处轻轻摊平,仿佛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继续看书起来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运筹帷幄退为进 “侯爷,陆机求见。” 王生轻轻点头,挥手说道:“让他进来。” 这淮南王司马允要来对付他,王生早早便通过隐卫的消息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如此直接而已。 想来现在皇帝已经是非常愤怒了。 虽然他与宫中的大内官关系不错,但是现在要通过大内官的关系,想来也是不可能了。 大内官最是会审时度势的,现在皇帝正在气头上,他不可能帮自己的。 要解决这此的危机,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在朝中地位尊崇,皇帝信任,会被人嫉妒也是王生早就料到的事情了。 就在王生还在思索的时候,书房外面已经传来陆机的声音。 陆机已经到书房前了。 “进来。” 能到书房,都算是王生信任的人了。 “君侯。” “尚书台如何了?” 今日王生休沐,并没有去尚书台,但尚书台离太极殿很近,想来司马遹震怒,尚书台那边是有点风声的。 “今日尚书令被陛下召见过去,回来的时候便意气风发,他还找了我一次。” 哦? 王生眉头一挑。 “何事?” 陆机犹豫再三,还是马上说道:“言之君侯权势将失,欲我转投与他。” “你是如何说的?” 陆机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说道:“属下自然拒绝。” 实际上,他也没有答应的资格。 王衍是将他召见过去了,不过不是招揽,而是训斥了一番。 以现在王衍的身份,根本看不起他陆机。 即便他陆机很有才名。 但... 前面跟过贾谧,现在又跟着广元侯,他王衍帐下又不是没人,怎么会来招揽他陆机。 他如此说,不过也是为了面子,另外也是为了潜移默化的影响王生,告诉王生,他陆机也是个抢手货,你要好好待我。 “陛下若是要过问尚书台的事情,即便是我休沐,也该到广元侯府来问询才是,现在居然直接召见王衍,而王衍又如此态度,看来陛下的愤怒,还在我想象之上。” 陆机脸上虽然没有着急之色,但心中依旧是有些慌乱了。 “那君侯,我等该如何做?” 王生沉吟片刻,说道:“你回尚书台,言之一切如常,此事尚不需要担忧。” “诺。” “另外...” 王生想了一下,说道:“若有人有异动,你也帮我观察一二。” 危机之中,才能见到一个人的品德。 现在在王生帐下的,大多是寒庶出身,要不然就是像陆机卞粹这样失了势的臣子。 大家都是失意之人,被我王生提携起来,在这个时候若是有异心,那就是狼心狗肺! 若真有这样的人,王生也绝对不会客气的。 危机,往往都是伴随着机遇的。 王生若是能度过此关,定然会获得皇帝更多的信任,以及自己手下办事的人也会更加纯粹。 这短时间王生实力膨胀过快,招收的人也是参差不齐、好坏皆有。 如今也算是可以筛选一二。 “是。” 王生点了点头,再说道:“既然士衡过来,不如在府上用过午膳再走。” 陆机脸上露出受宠若惊之色,连忙点头。 “多谢君侯。” 能在侯府用膳,这也是得到王生信任的象征。 陆机现在早已经没有选择了,自然只能一路与王生走到黑了。 ............. 午膳之后,陆机告辞。 王生则是穿戴整齐,准备入宫面圣了。 像是这种事情,最好是不要拖的。 你越拖,皇帝想的事情就越多,而且越想,说不定会想出什么不好的东西出来。 不能让皇帝想太多。 乘坐马车穿过朱雀街,很快便到了宫门之外了。 入了宫城,王生很明显的感受到这座宫城对他的恶意。 宫里面的人,最是会审时度势打得,在你得势的时候,他们恨不得跪下来,对你顶礼膜拜;但是在你失势的时候,他们也不介意多踩你一脚。 可以这么说,宫里面的人,不论是宫女太监,或是妃嫔太后,都是极度现实的人。 不现实的人,恐怕都已经埋骨他处了。 反而,宫中最单纯的那个,是皇帝。 太监内官大臣妃嫔,一个个都将他捧到天上,他只能看到天上的云彩,而看不到地下的肮脏龌龊。 太极殿外,王生告知传令内官,没过多久,大内官便踩着小碎步过来了。 只见他小心翼翼,时不时看着背后,似乎怕司马遹下一秒从太极殿里面飞出来一样。 “我说广元侯,你现在来陛下做什么,回去罢。” “大内官代为通传便好。” 大内官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说道:“陛下正在气头上,而且此次龙颜大怒,可与其他时候不一样,你此番进去,危险。” 大内官平时收了王生不少好处,加之王生对他也算是敬重。 是故他才苦苦规劝王生。 换做是他人,他是一句话都不会多说的。 “多谢大内官好意。” 王生从袖口口袋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锦袋,将他塞到大内官手上。 “但此事我自有计较,今日不见,来日恐怕难见了。” “你啊!” 大内官轻轻摇头,他手中掂量着锦袋,知晓其中份量极重。 “君侯还是将锦袋先收好,你若是囫囵个的从殿中出来,再将锦袋送我不迟。”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他收了王生的礼物,肯定是要替王生说话的,但现在的事情,即便他是大内官,也是插不上话的。 “多谢大内官。” “我去通传了。” 他可不希望广元侯出事。 广元侯若是出事了,他平时的孝敬,恐怕要少上一大半。 出手如广元侯这般阔绰的,可少见了。 “广元侯...” 原本司马遹脸色如常的,但听到王生的名字,这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去了。 “他来见朕作甚?” 司马遹刚想要让大内官将广元侯打发走,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挥手说道:“让他进来。” 王衍虽然心思不纯,但他有句话倒是很对。 豫州发生的事情,最起码要让广元侯这个正主来说句话。 “诺。” 大内官匆匆而去,没过多久,一身朝服的王生便出现在偏殿之中。 “臣王生,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起来吧。” 司马遹将手上戴的紫毫放下。 “你来见我,何事?” “启奏陛下,臣是来认罪的。” ....................... 可能诸君尚未知,我开了一本新书,名为《汉末纵横天下》,已十万字有余,有空可以去加个收藏,拜谢。 另外本书更新会慢,频率可能两天一更,但绝对不会太监或者烂尾。 虽然短,但都是精华,质量个人而言是提高很多的。 至于为何开书,原因很简单。 作者君要吃饭的,而本书成绩不好。 本书一路挫折,诸位能风雨相伴,看到现在,都是作者君的衣食父母,我也只能说句感谢了。 拜谢再三。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陛下有人欲害臣 “认罪?” 司马遹眉头一挑,心中有些讶异。 不过他想了一下,便也就明白事情始末大概了。 这事情闹得这般大,广元侯得到一些消息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何罪之有?” “臣让朝野动荡,让陛下愤愤,此臣之大罪也!” 司马遹还以为王生是要承认他在豫州做的事情,但是现在一看,居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这算是哪门子的认罪? 你的罪过是扰乱前线,害得前线大败。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确实如此,但这说起来也不算是你王生的罪过。 “你今日莫不是来打趣朕的?” 王生连忙跪伏下去。 “臣岂敢打趣陛下?臣今日前来,便是要认罪的。” “莫非你不知道淮南王因何事来弹劾你?” 淮南王在其中周转,便是之前在王生身上吃过大亏的御史台的御史们都开始有动作了。 在他们看来,既然是淮南王出手了,那势必是有些成效的。 他们在一边推波助澜,也不做的太过分,想来广元侯日后也不能拿他们如何。 “臣下自然知晓!” “那你可认罪?” 司马遹脸色阴沉如故。 他知晓广元侯的性子,广元侯可是不会做无聊的事情的。 “陛下,有人欲害臣,臣愿意领罪。” 说着说着,王生脸上露出委屈悲愤之色。 “臣下得陛下恩宠,外人艳羡,前面臣下受了千百把刀子,尚且撑得住,如今是万万受不住了,若能得陛下开怀,臣愿一死。” “糊涂!” 司马遹脸色虽然愤怒,但语气已经是变得和蔼起来了。 “站起来说话,你是朕身边最信任的人,朕定然是会保住你的。” “谢陛下。” 王生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陛下,如今淮南王在前线领兵,不若先将臣下罢免,也好顺了淮南王心意,待南征之事事了,再启用微臣不迟,微臣年轻气盛,总是可以用到的。” “屁话!” 司马遹冷哼一声,没好气说道:“你也不必来激朕,况且淮南王如今在豫州主持南征大局,能不能将齐王擒住,也尚是未知数,淮南王的话,朕自然不会全信的。” “那陛下如此生气...” 司马遹瞥了王生一眼,说道:“以你广元侯的眼光,莫非不知道朕心中所想?” 王生重重摇头,说道:“臣下愚钝,不知。” “猜一下。” 王生当然知道皇帝为何愤怒了。 三分是因为他,但七分,却是这朝中诸公,宗王与大臣们。 王生是司马遹一手提拔起来的,即便是有问题,也不会除掉的。 除非司马遹现在找到一个可以替代的人。 但现在能够替代王生的人,还并没有出现。 况且,司马遹的心腹大患一直就是在豫州的齐王,你淮南王受皇帝重任去除齐王,现在齐王不好好除,居然要去搞广元侯? 即便是广元侯有问题,不能在之后来处理? 你这是将朕给你的重任当做儿戏,当做政治游戏的一环。 但这并不是游戏。 这是战场搏杀,胜者拥有一切,败者性命危矣。 还有朝中诸公,尚书令王衍,一心想要将广元侯从尚书台剔除出去? 我岂能遂你愿? 中书监燕王司马彤,一心顾忌权势,哪还有为他这个皇帝分忧的心? 这朝中诸公,就没有一个能够让他放心的。 “陛下之所以如此气愤,或许是因为陛下派淮南王去豫州,是为了剪除齐王,如今淮南王却对臣下动手,便是主次不分。” “不错。” 司马遹轻轻点头。 “还有呢?” “还有?” 王生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在想了很久之后,王生重重摇头。 “陛下,恕臣愚钝。” 王生自然知道许多,但有时候装傻,也是一门求存之道的学问。 尤其是司马遹出了名的多疑,你一个臣子若是将皇帝的心思全部猜中了,皇帝不忌惮你? “朕气得不止只有淮南王,还有朝中诸公,一个个想的都是手中权柄,丝毫没有为朕分忧的意思,还有你。” 司马遹瞪了王生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受我信任,得我权势,自然是要受天下人嫉妒的,这点能力没有,如何能担当大任?如今不过是区区淮南王弹劾而已,便想着要归隐?你尚是及冠之年,少年热血,反倒是像那些半身入土的腐儒一般,只想着保全自身,朕气的也是你。” “臣...知错了。” 王生赶忙表明态度。 “只是前线战局风云突变,若淮南王不得安稳,恐怕豫州局势将会有变。” 司马遹轻轻点头。 “或许朕将淮南王派到豫州,原本就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但现在派都派出去了,若是召见回来,尤其是在弹劾王生的关头将其召见过来。 恐怕他会觉得朕是要害他。 到时候将淮南王逼急了,说不定与齐王一通谋逆了。 这不是司马遹想要看到的局面。 广元侯说得没错,当务之急,还是要稳住淮南王。 “那你如何看?” 王生对司马遹行了一礼,马上说道:“依臣下看来,陛下可剥我爵位,夺我官职,让我赋闲在家即可。” “不行。” 司马遹重重摇头。 “朕好不容易将你提拔到尚书台这个位置上,下次可没有军功可以擢升了。” 司马遹将王生的这个建议直接驳回。 “只是不如此,陛下如何能够稳住淮南王?” “不如去平定益州之乱如何?” 王生听完,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如今豫州战局,已经是让朝中苦不堪言,若加之益州战事,恐怕难以为继,况陛下让臣去平定益州之乱,无异于明降暗升,岂有责罚的道理?” 司马遹轻轻点头,认可王生的话。 “如今天下缺粮,你之前的屯田策朕觉得甚好,不如先去屯田?” 屯田? 王生想了一下,重重点头。 “这是个好主意。” 王生现在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尚书台二把手,直接调到地方屯田,虽然还是直属于皇帝。 但一个外官与京官之间的差别,不是一个字能够说得清的。 “臣愿往之。” “好!” 这朝中缺粮的事情,也让他这个做皇帝的焦头烂额,若广元侯能将此事解决,也算是为他分忧了。 便是皇帝... 也得向朝中诸公妥协啊! “你便下去准备,明日大朝会,做好被责罚的准备。” 意思是他要装黑脸了。 王生重重点头。 “微臣知晓。” “退下吧。” “诺。” 从太极殿偏殿中出来,王生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淮南王的弹劾,到如今,算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司马遹多疑是多疑,但好忽悠,也是真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陈留危急无心力 王生回到广元侯府之后,便非常低调了。 便是尚书台也不去了。 这在王衍看来,这不就是示弱了? 看来广元侯此次入宫面圣,是狠狠的受到陛下的责罚,不然也不至于连尚书台都不来了。 想到之前广元侯在尚书台号令下臣的模样,便是让王衍心生芥蒂。 如今好了,广元侯识趣了。 这尚书台,便又是我王衍可以说话算话的地方了。 当然... 王衍也开始清理这尚书台中的那些‘二五仔’了。 而这一切,都在王生的注视之下。 借助王衍的清理,王生也可以验证着跟着他的这些臣子的忠诚度。 虽然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手底下若没有可信心腹,如何能成? 那些墙头草,王生日后即使会用,也不过是利用而已,根本不会将他当做自己人来看待。 日后若是有替代的人了,王生会毫不客气的将这个人踢出去。 次日清晨。 大朝会如期而至。 果然。 在皇帝司马遹屁股还没坐稳的时候,那些御史台的御史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上前来控诉王生。 “陛下,淮南王之上书,如今天下皆知,还请陛下彻查广元侯。” “请陛下彻查广元侯!” “请陛下彻查广元侯!” ......... 若换做是之前,这些御史可能说话不会如此柔和,怕是直接要司马遹将王生拿下大牢了。 但经历过之前齐王的事情后,便是这些御史也怕了。 毕竟不怕的人,现在已经都在交州了。 而且或许有些人还没到交州,还在路上。 “陛下,淮南王一心为国,他不会凭空污蔑广元侯的,还请广元侯过来解释一二。” “也罢。” 对于此时的场景,司马遹早就是有心理准备了,但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他心中的愤怒依旧是存在的。 “广元侯,你出来说说。” “诺。” “淮南王手书,怕是受到了奸人蒙蔽,我对陛下,对我大晋皆是忠贞不二,齐王差点害我性命,我岂能襄助齐王?况我亲自带兵才拿下汝南国梁国,若被齐王攻占回去,我的功勋岂不是没了?人人皆知我王生狡诈,敢问我岂会做如此愚笨之事?” “这...” 那些御史便不说话了。 实在不是他们找不到反驳王生的话。 而是因为皇帝司马遹的态度。 现在皇帝司马遹明显就是没有要处置王生的意思,如果陛下没有处置王生的意思,那么他们说得再多也是没用的。 况且,若是将广元侯得罪惨了。 这交州,恐怕日后便是他们家族生存聚居之地了。 “广元侯是在诡辩,陛下,还请彻查广元侯。” 司马彤马上起来说话了。 他与王生当然是没有什么矛盾的。 但此事对他有裨益,况且淮南王是宗室,他不可能不给宗室说话的。 “罢了。” 司马遹挥了挥手,说道:“我会责少府彻查此事,还前方将士一个公道,至于广元侯既然深陷案情之中,这尚书台便先别去了。” 皇帝话说完,下面果然是一静。 王衍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看起来,这尚书台,王生算是不能去了。 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好事。 而司马彤也沉默下来了。 皇帝的这个发言,也是给这个事情暂时性的拉下帷幕了。 你说彻查此事,叫谁彻查此事不好?交给少府? 这少府就是皇帝的管家,传递的是皇帝的意志。 更何况,如今的这个少府是江应元,与广元侯,也是关系莫逆,让这样的人去彻查广元侯,算什么意思? 陛下就是想要此事轻轻的放下。 唉~ 便是淮南王,也是无法整治广元侯的。 司马彤能给淮南王说话,也自诩尽了心力了。 他现在没有必要真的与广元侯撕破脸。 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御史台的火力不够,燕王司马彤也不说话了,至于尚书令王衍也觉得已经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今日大朝会原本是要针对王生的,却是因为皇帝的一句话而平息下去。 “若是无事,便退朝了。” .... 司马遹早看这些臣子不爽了,因此也没有久留朝堂的意思。 下面臣子象征性的提出几个议题,又被司马遹快速推下去,这大朝会自然也就散去了。 散朝之时,王生走在最前面,而众人看着王生的背影,也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年纪虽然轻,但是他的背影却如同高山一般,让人很难逾越,更别说是将这座大山给推翻了。 ........... 五日后。 豫州颍川。 淮南王的脸色非常难看。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司马允看来,他已经是做得够多了,以陛下多疑的性格,不至于会将此事轻轻放下,更何况,此事背后还有朝中诸公暗中推动。 广元侯居然能全身而退? 司马允不接受这样的结局,但残酷的现实摆在他面前,又让他不得不接受。 “这朝中诸公,没有一个有用的。” “广元侯深受陛下信任,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广元侯才能全身而退。” “但陛下对我等宗王要求苛刻,百般怀疑,对广元侯这个外人倒是信任有加,百般宽容,唉~” 司马允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憋屈。 但茂王司马略早就看穿了一切。 “恐怕正是因为广元侯是外人,才值得信任,大王为宗亲,才值得怀疑。” 司马略这句话说完,淮南王司马允也是沉默下去了。 “罢了,先不说广元侯的事情了,陈留那边,可安稳些了?” 说到陈留,司马略的表情也是更加严肃了。 “情况不容乐观。” 三日前齐王突然举大兵突袭襄邑,一日之间便破了襄邑,好在雍丘城中尚有兵卒,加之寒冬苦寒,才看看堵住齐王兵锋。 但齐王增兵之下,便是雍丘也是岌岌可危。 “调动张弘张光,让他们势必要将陈留守住。” “我这便去安排。” 广元侯既然除不掉,那么这张弘张光他还是得用的。 当然,用的时候肯定是要谨慎一些的。 广元侯既然受到弹劾,他再敢让手下人有动作,恐怕就是自取灭亡了。 而陈留... 对他来说也是万万丢不得的。 丢了陈留,恐怕他的前途也就丢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攻守逆转朝堂事 “先生,这去陈留,可需要出力?” 张弘接了淮南王的命令,第一时间便来见张宾了。 “如今主公已然受疑,你我自然当尽心尽力,也向淮南王表明态度。” 淮南王心心想的就是要将张弘换掉。 只是张弘是大将,要阵前换将,需要得到皇帝的认可。 但很显然,雒阳的皇帝是不会让淮南王换将的。 是故淮南王还是得用张弘张光。 但信任的用与不信任的用,这其中的差别就大了。 若司马允一心要找张弘的不是,只需要让张弘孤军深入,损伤其实力即可。 但这对于张弘与司马允来说,都是互相损伤的交易。 司马允要胜仗,而张弘要保全自身。 因此这陈留之战,也是张弘对淮南王的投名状。 虽然我是广元侯的人,但对齐王战役,我都会尽心尽力。 淮南王司马允无法换将,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我明白了。” 张弘轻轻点头。 “那此战,我定然将陈留保下来。” “将军一路小心,淮南王对主公怀恨在心,或许可能有小动作。” “我晓得。” 张弘轻轻点头。 “但陈留丢了,对淮南王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以我看来,淮南王即便是敢有小动作,但这个小动作也不可能大的,我会注意的。” 张宾轻轻点头。 张弘有勇有谋,这种事情,倒是不用他担忧多少。 “将军一路小心。” 张宾自然不会随张弘一道去陈留的。 陈留郡虽然受到齐王的进攻,但想来,要守还是守得住的。 冬日守城艰难,但是攻城比守城要艰难个数倍。 想一下,平时攻城,城池破损了很难恢复,但是冬日只需要泥沙淋水便可成临时高墙。 加之雪地冰滑... 攻城的损失会大上数倍。 齐王即便是想要练兵,也不可能用攻城这个练兵法。 损耗太大了。 ...... 当日,张弘便率领本部兵马驰援陈留。 冬日作战,齐王所部虽然一开始打了个措手不及,势如破竹,但是在雍丘被阻挡下来之后,便是寸步难行了。 加之张弘率领大军驰援,齐王所部很快便撤回襄邑之中。 从颍川到陈留,张弘率领的士卒到如今也变成了疲惫之师了。 既然是疲惫之师,张弘便没有贸然攻击,收服襄邑。 而是再休整一日之后再行发兵。 襄邑城池矮小,加之攻占未久,守城工事都没有做多少,张弘率领北军精锐,虽然损伤了些许士卒,但还是有惊无险的将襄邑攻占。 之后,张弘便没有继续进兵的打算了。 实在是在他面前有宁陵与鄢县,两城如今都据有强兵,且城池坚厚,要攻占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况且他将陈留守住,也算是可以向淮南王交差了。 而在当日,淮南王便知晓张弘守住陈留的消息了。 “这张弘,倒还是有些本事的。” 司马允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陈留郡保住了,他的这个主帅之职自然也是保住了。 这齐王敢在冬日进军,看来这防守之事不能懈怠。 这张弘张光,自然还是需要倚仗的啊! “张弘智谋勇武皆有之,可惜不能为我等所用。” 司马略心中也是可惜。 在之前他败退的时候,也是靠张弘张光力挽狂澜,才能保住有生力量,司马略对张弘张光二人的印象也是非常深刻的。 “只可惜他是广元侯的人。” 这广元侯虽然人在洛阳,但却是牵制了他这个在豫州的主帅。 广元侯... 要想扳倒他可不容易啊。 ...... 而在洛阳,被淮南王心心念叨的王生却很闲适。 没有了尚书台的职务之后,王生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为了让宫中的皇帝相信他一心准备屯田之事,王生这几日在府中多是召见懂得屯田的官吏。 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府中与广平公主绿珠还有囡囡闲玩。 之前有了尚书台的事情,王生便很难与她们相处了。 没有时间。 现在有时间,当然得好好相处一阵。 当然... 这也不是说明王生真的便不理朝中事务了。 有影楼的存在,让王生可以足不出户,便知晓洛阳,乃至于天下大大小小的事情。 “呵呵,果然是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 王生看着今日陆机递来的信件,轻轻摇头。 这是关于那些反水的臣属消息。 当然,他心中也没有多恼怒。 人各有志,王生现在看起来失势了,那些人自然是要转投他处了。 “不过也有聪明人。” 像是卞粹一行,毕竟是受过熏陶的,知晓王生并非真正失势,也没有另寻他处。 但剩下来的可用之人,可以说是少了一大半。 “少了也好,少了清静,也不需要我谋划职位。” 之前为这些手下谋划职务,可是费了王生不少心力了。 现在倒是省去这个差事了。 “陛下在朝堂公然责罚夫君,我见四处都有流言了。” 广平公主在一边给王生揉着肩,脸上有些许担忧之色。 “骧儿勿忧。” 王生轻轻一笑,说道:“陛下若是真要罚我,岂会与我去屯田?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我离洛屯田,想来也不会太久的。” 贵妇人之间,消息向来是最灵通的。 王生偶尔也是能够从广平公主这里得来不少消息。 毕竟枕边人,有时候还是会露出不少秘事出来的。 “你们男人的事情,我是不懂,但陛下即便是要罚你,我也是不肯的,若我无法阻止,我也会与夫君共患难。” 王生轻轻一笑,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了。 “放心,有为夫在,不至于到那种地步。” 王生将广平公主拥入怀中。 他在这个世界早就不是孤家寡人了。 他有需要他保护的人。 ............ 另一边,太极殿偏殿,皇帝司马遹的心情又变差了。 因为他桌塌上又多了几个奏章。 也是豫州那边的。 不同的是,之前的奏章都是弹劾广元侯的,但是现在这几个奏章,则是来弹劾淮南王的。 “这些个人,真是要烦死朕才好?” 司马遹喘着粗气,但片刻之后,还是将奏章推到一边。 “这些奏章先留着,也不需要送到尚书台。” “诺。” 大内官知晓,在皇帝生气的时候,他不要说话就好了。 司马遹起身看着桌塌上的奏章,眼神也是变得危险起来了。 淮南王啊淮南王,到底是谁在弹劾你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诸王齐聚谋大事 弹劾淮南王的手笔,当然不是王生做的了。 虽然淮南王在之前针对王生,恨不得是要他不得翻身。 但... 王生心中虽然是怨恨淮南王,但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最起码是没有现在就动手的意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王生现在要的就是隐忍,他现在要是继续出风头,只会引起皇帝司马遹的忌惮。 这种事情,可不是王生能够做出来的。 是故王生在得到有弹劾淮南王的奏章的时候,心中微惊。 从现在来看,这最应该弹劾淮南王的,应该是他广元侯王生。 但王生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自然知晓。 他没有弹劾淮南王。 那又是谁? 王衍... 不见得... 如果不是我的话,那可能只有齐王有这个可能了。 淮南王在前线与齐王对敌,若是能够通过舆论让淮南王下台,这无疑是成本最低的买卖。 齐王... 王生眼神闪烁。 现在齐王的势头正盛,这淮南王不见得挡得住。 如今天下局势尚不稳定,益州李特李雄,长安的河间王,豫州的齐王。 动乱的天下带来的不仅仅只有战乱,还有更多的机会。 属于英雄的机会。 但这一些,在这一两个月里面,都已经与王生无关了。 他在家中,白日里便和家里人闲玩,晚上则是闭门造人。 进书房所看的书籍,不是各地的地理县志,便是与屯田有关的书籍。 对朝堂事,王生已经是充耳不闻了。 最起码在表面上是的。 .... 朝中弹劾的奏章,自然不是王生的手笔,但也不是齐王的手笔,相反,这是成都王司马颖的手笔。 成都王带着本部兵马驻扎在河东郡,虽然粮草有了,但皇帝司马遹一不让他入洛,二不给他差事,这是什么意思? 成都王现在有点慌的。 难不成是皇帝看出了什么? 但看出了什么,也应该动手才是,为何引而不发? 是因为忌惮他手上的兵力? 有可能。 是故成都王想要弹劾淮南王,一旦淮南王不得信任,加上现在朝中无人,他成都王司马颖便是南征军主帅的最好人选。 权力从来都是靠自己争取的,而不是靠天上掉下来的。 这一点,司马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是... 过了快十日了,雒阳里面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奇怪。 便是太极殿中,也没有一点风声传来。 是奏章没有被皇帝看到? 但... 这不太可能。 对于豫州方面的奏章,皇帝都是先让手中内官先看一遍,再选择其中重要的交到他手上,那些不重要的才打发到尚书台去。 莫非那些内官以为这弹劾淮南王的奏章不重要? 不可能罢。 成都王司马颖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的安全感已经是降到了冰点。 “大王。”枣嵩和演两人上前过来。 身后跟了个石超。 “你们来了。” 自己的部将过来,司马颖将心中的焦虑都收在心间,变得镇静起来。 “这是齐王的信件,你们看看。” 今日让这些谋臣过来,便是要商讨齐王的事情。 信件? 枣嵩和演两人对视一眼,而石超眉头一皱,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接过信件,枣嵩和演的表情顿时剧变起来了。 石超见他们表情如此,也知晓事情非同一般。 接过信件一看,石超才明白枣嵩和演的表情为何如此精彩。 “齐王居然想要聚群王起势,这...” 没错。 石超手中的信件,看起来是信件,倒不如说是檄文。 大致上的内容就是皇帝昏庸,暴虐无道,臣子奸滑,谗言媚主。 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司马遹弑父杀母,残害忠良,其次有很大的篇幅,是细数王生的不是,什么战时坑杀士卒这种莫须有的罪名都用上了。 当然,也不止是王生,王衍、司马彤这些人也没有逃过檄文的声讨。 不过篇幅就比较少了。 “诸位如何看?” 枣嵩深吸一口气,起身说道:“大王,齐王起势...事情尚不明朗,大王不好过早参与。” 但和演明显是有不同的看法。 “我看未必,大王现在在河东郡,可以与齐王内外夹击,届时待雒阳空虚,大王也未必不能先入雒阳,届时勤王功勋,有一大半都是归于大王的。” “齐王手握重兵,便是大王打下了雒阳,那又如何?还不是要拱手相让,况且若大王威势太高,恐怕反而是祸事,大王,不如襄助陛下,平定齐王,方是正道。” 石超在一边略显沉默。 “你们说的,都有些道理。”司马颖心中天人交战。 这两种不同的说法,很明显是不能兼具的。 他得从中做出选择才是。 “但究竟是助齐王,还是与陛下一道铲除齐王呢?” 司马颖现在倾向于前者。 毕竟他现在感受到自己已经是不受皇帝信任了。 “大王现如今已经没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了,之前大王与齐王的事情若是被陛下知晓,以陛下的性格?事后岂能放过大王?其次,陛下一心削藩,大王日后也是权位不保,其三,陛下身边信重之臣有广元侯,王衍之流,大王过去,岂能得到陛下信重?” 和演一番话,有理有据。 “大王,我看不如这般。” 石超在这个时候突然是开口了。 “大王何至于要做出选择,可以两步一起走。” “何意?” 司马颖看向石超。 “将齐王檄文交于陛下,以示忠诚,再派亲信去豫州,誓师勤王。” “只是...此事之后事泄,不管谁赢了,我等都里外不是人。” “若陛下赢了,大王大可言之派遣亲信是为了获得齐王信任,得取齐王消息;若齐王赢了,也可以用同样的说辞,局势变化,大王便可以做出决策。” 石超此计脚踏两条船,危险有之... 但似乎更是一个好选择。 “便依此计。” “大王...不可。” “大王,还请再思虑。” 和演枣嵩纷纷上前,但成都王已经是意已决。 “便如此了,诸位也不必多说了。” 审时度势,恐怕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 而此时,豫州,梁国。 齐王,梁王,新野王,常山王... 十几位诸王已经是齐聚一堂了。 齐王起势... 他们便跟在齐王身后,争的,就是王侯的权势! 第一百七十章 合聚议事难同心 梁国陈县,尚还残留着战火的痕迹。 残破的墙垣,虽然已经做了些修补,但是墙垣上的刀伤血迹还是无声的昭示着战争的残酷。 不过此时城中有些热闹。 不大的陈县,如今是聚满了人。 尤其是在陈县府邸之外,停满了王侯车辇。 陈县离颍川的广平也只有二十里不到,可谓是最前线,而齐王在此处将诸王聚起来。 其实已经是很说明问题了。 府邸主堂内,齐王司马冏亲自出来待客,下首坐着的,分别是梁王司马机,常山王司马乂,南阳王司马模,长乐王司马詀,义阳王司马威,章武王司马混,彭城王司马释... 不大的客堂中,聚集了十多位王侯。 其中像是司马乂,可是从冀州一路赶过来的。 另外没有来的王侯,大多都让亲信过来了。 齐王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他只是看着这几个人,便知晓他们的根底了。 梁王司马机与他关系最好,也是最值得信任的。 可惜年老身体欠佳,不然将大事交托在他的手上,为他分忧,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可以相信的,自然就是常山王了。 常山王之前因为他的事情,在雒阳受辱,对雒阳皇帝的怨恨,可不仅仅是削藩那么简单。 齐王的视线再从司马乂身上移走,放到南阳王司马模身上了。 司马模的封国就在侧畔,但来的时候却是拖拖沓沓,显然也不是能做大事的人。 长乐王司马詀来得虽然勤快,但他封国不大,与东海王亲善,东海王没过来,怕这长乐王司马詀便是他的使者了。 至于义阳王... 早就是赵王的人了。 章武王司马混,彭城王司马释,带的人虽然多,但尚还可以掌控... 齐王将堂中的诸王都看了一遍,心里理了一遍关系,便开口说话了。 “诸位齐聚,一个月后,便盟誓勤王,诸位有什么问题,现在也可以提一提。” 齐王的话刚一说完,南阳王司马模便开口了。 “届时打下雒阳,陛下如何处置?” 南阳王司马模这句话一说出来,司马冏就猛翻白眼。 这勤王为什么叫勤王? 难道你不知道? “陛下受人蒙蔽,遂成大乱,我等若是入雒,定然是协助陛下掌管雒阳,治理天下了。” 这群队友... 齐王心中虽然不悦,但毕竟大家伙都是合作伙伴,和颜悦色自然也是应该的。 不想南阳王拍了拍他的大肚子,一脸不悦的说道:“我南阳国可聚兵一万,且离雒阳极近,若是有我襄助,你我可内外夹击,届时大可不必理会那淮南王,可以直捣雒阳...” 说完南阳王司马模笑了笑,给了齐王一个你懂的表情。 “我南阳国位置如此特殊,届时入雒...” “届时入雒,本王自然计你南阳王大功一件,想来陛下也会赏赐扩充你的封国,在雒阳,想留多久留多久。” 齐王对南阳王的厌恶已经到了那种快要忍不住的地步了。 但为大局着想,司马冏也是先许以好处。 对于这等粗鄙不堪的人,说的话自然是越简单越好。 有时候你说的话太复杂了,他们反而是听不懂。 “嘿嘿,这尚书令,少不得让我当当的。” 猪队友... 齐王在心中哀嚎。 他现在都不知道将这些人聚起来自己的实力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 “南阳王,现在雒阳都还没有告破,便想着日后雒阳的事情,可是太快了些?你南阳国虽然离雒阳近,但陛下对你南阳国定然是有重重监视的,你此番来豫州,怕是早就被陛下的探子给知晓了去,届时你回南阳国,恐怕便是入狱廷尉狱的下场了。” 梁王司马机见这南阳王不知好歹,自然也是上前恐吓一番。 果然... 对于这种比较傻的,你吓他一下,他反而就相信了。 “南阳国离雒阳虽然近,但有梁县轩辕关重兵把守,你在南阳有兵甲万人又有何用?我新野国离雒阳也近,我倒没有你这般猖狂。” 新野王向来是以齐王马首是瞻的,现在也是来给齐王声援了。 “咕噜~” 南阳王司马模吞咽了一口口水,果然是老实起来了。 “我倒是有个问题。” 司马乂看完这堂中的闹剧,也终于是开口说话了。 “常山王请说。” 司马乂轻轻一笑,说道:“既然是要结盟,自然是要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在做事的时候处理不好,反而会坏事。” “理当如此。” 这话肯定是要说明白的。 而且是要说得明明白白才是。 不然像是南阳王之流,恐怕到时候听不明白话,可能会坏了大事。 “我此番前来,便是要恢复爵位,并且我到了雒阳,还要处理几件事情,或许不如何符合律法。” 司马乂没有将要做什么事情说出来,但司马冏却是轻轻点头。 “好。” 司马乂表态之后,南阳王,长乐王,义阳王等人纷纷表明自己的要求。 其中就属于南阳王的要求最大了。 “加封万户本来就已经是巨赏了,还要录尚书事?南阳王你虽有兵甲一万,但恐怕稍显不够资格。” 南阳脸色一红,也感受到周围鄙视的眼神。 “哼!” 他先是冷哼一声,再说道:“不就是些许要求吗?大不了雒阳交给我打!” 说完这句话,南阳王也是坐回去生闷气了。 他自然是不服的。 其他诸王再说了一些事情,不过有南阳王的事情在,要想畅谈,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过了几个时辰,诸王也是纷纷告辞。 ....... 今日的初见面,终究不是那么完美。 送别诸王之后,齐王轻轻叹了一口气。 司马超在一边斟酌再三,还是问出来了。 “父王,我看这些人很难成事,况且他们手中能够聚起来的兵卒也不是很多,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若不能得到统一的管理,反而会坏事,况且...我们不是人不够多,而是粮草不够多。” “但要这些人拿出粮食来,谈何容易?” 齐王轻轻摇头。 陛下要削藩,他们才想要反抗。 但是反抗的时候,又不想出力。 难怪雒阳的皇帝轻视他们,换做是我,要削也就削了。 “时间还有一些,这个冬日,将事情商议完毕,应当是可以的,另外,雒阳方面也需要注意一二,我听说广元侯准备去屯田了,叫上一些好手,若能够在雒阳外除掉他,便除掉他。” 齐王已经不想与王生正面交锋了。 杀了他,便不会有与广元侯正面交锋的机会了。 司马超轻轻点头。 “孩儿知晓了。” 齐王司马冏走出门外,看着雒阳方向。 此时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但雒阳皇帝的落日,究竟会不会落在他的手上呢? 这几个月紧绷的弦,到现在都是不能松开半点的。 便是钢铁之人,也有困倦的时候。 齐王累了。 他感觉到自己有些老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臣闲帝忙无人用 雒阳。 广元侯府。 窗外下着大雪,天气也是冻人得紧。 但是在侯府中,吕煜身上裹着厚实衣物,身边还有火盆供暖,熏香袅袅,令人醒神。 “主公,这是从豫州来的消息,用的是八百里加急。” 影楼中也有消息轻重缓急的分别。 这八百里加急,已经算是最重要的消息了。 王生心中马上提起兴趣来了。 “快拿过来。” 接过信件,王生轻轻拆开,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脸色没有变化,不是因为这个消息不重要。 相反,这个消息很重要,对于天下大势的变化,更是至关重要。 王生之所以脸色不变,也与他喜怒不形于色的修养有关,当然,也是他对此事早有预料了。 诸王在梁国聚合,图谋大事... 关键是这信件上,还有那些王侯的名字。 王生看着这上面十多个藩王的名号,有几个还非常清楚。 常山王... 有常山王在,怕是陛下过不久也会知晓这个消息。 毕竟这常山王,也算是司马遹随意放在齐王身边的内应了。 不想这个内应,到了现在是真的起到作用了。 “你来的时候,先生如何说?” 王生所说的先生,自然就是张宾了。 这前面的消息,只要是非常重要的,都是要经过张宾的手的。 一般来说,他也会附带上他的意见,但是这份信件里面没有。 这可不寻常。 毕竟这个消息,可以算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了。 “先生就给了我这份信件。” 王生轻轻点头,挥了挥手。 “下去找管事领赏去罢。” “谢主公。” 看到面前这个信使糙汉离去,王生也是沉默下来了。 张宾不给意见,是要此事要我来拿主意? 或者说,现在什么都不做就好了。 王生也是明白过来了。 他现在本来就是赋闲之身,即便是得到了这些消息,又能做什么? 王生现在要的是低调。 所以诸王齐聚,与他王生有什么关系? 即便那些诸王亲君侧,勤王的借口中也有他王生一号人。 但我王生不是晁错,司马遹也不是汉景帝。 前面的故事已经是说明了,即便是诛杀了晁错,诸王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原本的目标,就不是王生,而是皇帝司马遹,以及皇帝屁股下面的位置。 王生对司马遹很了解,这也是他能够有恃无恐的原因。 只是出了这一档子事...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去屯田。 就在王生心中想着事情的时候,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 不是囡囡又是何人? “大兄。” 这小萝莉见到这房间中只有王生一人,整个人也直接跳了进来。 小丫头经过了精心打扮,一双纤手皓肤如玉,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 她有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纯真的笑意。 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 好生好养之后,便是囡囡这个丫头,也变得精致了不少。 当然原本这丫头就天生丽质。 “又偷跑出来了?” 小萝莉直接钻到王生怀中,嘴轻轻一撅,马上摇头。 “囡囡才没有...” “就你调皮,二娘怕是因你伤透了脑筋。” 王生轻轻摇头,小力的拉了拉小萝莉的脸庞。 “大兄,疼。” 这小丫头虽然嘴上抗议,但身体还是非常享受的,小脸还朝着王生的胸口蹭了蹭。 真是个粘人精。 没过多久,远远的便听到了张氏的声音。 “还说你不是偷跑出来的?” 小丫头脸上果然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出来,小眼睛泪汪汪的,别提有多可怜了。 “大兄,你可要帮囡囡,阿娘会打我的,用这么大的竹鞭...” 囡囡极力描述张氏的恐怖,以及自己的弱小。 但王生岂不知这丫头的底细? “你若再偷跑出来,以后可就没有双休日了?” 对于囡囡,王生从来都是富养的,但这丫头也是皮得紧,加之王生不愿意责罚,还真给她争取了不少的权利过去了。 这双休日也是其中之一。 “小气。” 囡囡从王生怀中挣脱出来,从怀中口袋中拿出几块蜜饯。 “这样,你肯帮我了吧?” 好家伙,还懂得收买人了。 “罢罢罢,今日你便在书房待着吧。” “耶!大兄最好了。” 说着这刚吃完蜜饯的嘴,毫不客气的印在王生脸上。 “你啊...” 王生拿起身边的书籍,将一脸歉意的张氏应付过去,便开始继续温书了。 当然... 身边多了只小蜜蜂,要想真的学点东西,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 比起广元侯府中的家人享乐,太极殿上的乌云,在这几日,或许说在这几个月都没有散去过。 有这乌云的存在,当然是因为这太极殿的主人,也是这个帝国的主人,司马遹的心情在这几个月都不好了。 雒阳城中有宗王,有群臣,有世家掣肘;雒阳城外有藩王作乱,有异族起势,各地灾患不断,百姓水深火热.... 这一切的一切,都耗费了司马遹无尽的心力。 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 尤其是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家,有无数乱臣贼子的帝国里面。 这个皇帝就更加不好当了。 他需要时时刻刻提防有人要了他的命,取代了他的位置。 一个人,与一群人争斗,勾心斗角,即便是他为皇帝,天生高人一等,在斗智斗勇中,都显得劳累。 精神枯竭。 制衡之道,帝王权术... 在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非常纯熟了。 但不够。 这并不能将齐王的动乱平定。 相反... 那些个藩王,只是因为自己的出身,才谋得如今的地位,不思报国便就算了,居然还敢与齐王勾结。 南阳王,新野王... 莫非你们真以为朕不敢杀王吗? 呼~ 司马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闭着眼睛。 而在他身边的大内官,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去将广元侯召见过来。” “诺。” 大内官心中也是大大的舒了口气。 皇帝不说话... 那才是最恐怖的,现在说话了,倒也还好了。 “奴婢这就去办。” 看着大内官的背影,司马遹轻轻摇头。 现在...还是得依靠广元侯的智谋。 虽然这广元侯,似乎也有点脱离掌控的迹象。 但除了广元侯,这朝中,燕王司马彤可信,还是尚书令王衍可信?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一) 是夜。 王生刚准备躺下去歇息,就被宫里面的传令内官来的消息给搅扰了。 “宫里面来人了?” 王生只是转念一想,便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这诸王这么大动静,恐怕皇宫中的皇帝又拿不定主意了。 而他现在能够相信的人,反而是比他做太子的时候还要少。 “快与我更衣。”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马上招呼碧玉宫女一同为王生更衣。 少顷之后,一身觐见皇帝的朝服便穿在身上了。 “天色太晚,记得多带些侍卫出去。” 王生轻轻点头。 “我知晓的。” 现在要他王生命的人,可是不少的。 但是他广元侯府就在皇宫隔壁,这即便是有心人想要他的命,也不敢在宫城外藏百来人手。 在宫城附近动手,恐怕就算是司马遹,也会追究下去的。 况且... 若只是有百来人的话,还要不了他王生的性命。 有影楼的存在,王生周遭护卫,可不仅仅只有随性的护卫骑手,更多人,是护卫在暗处的。 若只有百来人出手... 恐怕这百来人非但杀不了他王生,反而是要丢掉他们的性命。 经过王生的规划,影楼的功能已经是越来越齐全了。 车轮骨碌碌,碾平了路上的新雪。 宫城城门便已经在眼前了。 皇宫... 是王生来的最多的地方了。 或许他比皇帝还要熟悉这宫城的构造。 长长的甬道,城门口的守军将士,太极殿外进进出出的臣公,侍奉在一旁的宦官... 一切对于王生来说,都要太熟悉了。 “君侯稍等,我这便去通禀。” 大内官见到王生来了,心中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只要是广元侯来了之后,陛下的心情才会好一些。 而若是陛下的心情不好。 这伴君如伴虎,你随便做错一件事,这惩罚就是你受不了的那种了。 大内官去也匆匆,来也匆匆。 “君侯,请。” 入殿,司马遹一如既往的在案牍之后。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起来吧。” 司马遹看了王生一眼,心中对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自从收了广元侯的权柄之后,他也确实是没有怨恨,反而甘心在家中温书... 司马遹在王生家中是有眼线的,对于王生的近况,他是一清二楚的。 当然... 这也是王生想要司马遹看到的。 “谢陛下。” 王生起身后,便立在原地了,也不说话。 “今日召见你过来,可知为何?” 王生轻轻摇头,做出猜测的模样。 “陛下连夜将臣下召见过来,难道是要询问臣下这几日屯田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司马遹轻轻摇头,说道:“不是这件事。” 说完之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是齐王那边的消息。” 接着,司马遹让大内官将豫州发生的事情都与王生说了出来。 当然... 那些诸王的名字,他特意不说,隐而不发。 不过... 司马遹不让大内官说的东西,他早就知道了。 “诸王合谋欲谋反,便是这檄文都写了,你看如何是好?” 王生沉吟片刻,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说道:“还请陛下让臣下稍稍思索的时间。” “自然。” 如果广元侯才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要思考的了。 这一点时间,司马遹还是等得了的。 而事实上,王生思索的这幅模样,也完全是装给皇帝看的。 “诸王与齐王合谋,虽然有,但人数不会太多,有胆子的王侯,不会多,陛下不必太过忧心。” “这一点朕自然知晓,但一旦有人带头,我怕其他诸王也会闻风而动。” 这才是司马遹担忧的事情。 王生轻轻点头。 “齐王谋逆之心早起,但是其他王侯,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罢了,陛下欲削藩的事情,现在是天下皆知,若要破局,只需颁布诏书,言之削藩之事乃是子虚乌有,若诸王不信,还可以许下诺言,安抚诸王。” 颁布诏书不削藩? 皇帝司马遹马上摇头。 “此事不成。” 这誓言若是说下去了,岂不是真的不能削藩了吗? 若不削藩,这天下朕还如何管理? 今日有齐王,来日便会有另外一个齐王。 “此法不成!可还有另外的办法?” 另外的办法? 当然有了,但王生方才说的那个,才是最好的。 司马遹,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虽然说你皇帝一言九鼎,但是即便是你现在立下誓言,此生必不削藩,等你掌握大局的时候,你要削藩,学一学推恩令。 表面上是对诸王的恩赐,实际上却是削藩。 谁敢多说? 便是你光明正大的削藩,谁又敢多言? 这史书,原本就是胜利者书写的。 可惜现在司马遹还没有领悟到这点,而这种事情,也不是王生能够明说的。 “其他方法的话,陛下也可以拉拢能够拉拢的诸王,策反能够拉拢的宗王,先许以好处,或者说是威胁,不过在这个时候,还是以怀柔为主,否则触及到宗王们的神经,恐怕他们真的要倒向齐王那边了。” “那依爱卿看来,这该如何拉拢,如何策反?” “宗王跟随齐王,所要不过是好处而已,陛下便也可以给他们许下好处,若在铲除齐王局势之中真有功勋,那些恩赏便赏下去了,若没有功勋,便可以再议。” 司马遹眼睛微亮,但眼中还是有怀疑之色。 “只是一味的怀柔,那些宗王还以为朕是好惹的,朕看并不可行。” 司马遹马上想到那些宗王面对着他的场景。 一个个依仗着辈分,想要倚老卖老。 不让他们感觉到害怕,怕是不会轻易屈服的。 “但在如今局势下,怀柔的策略,方才是最好的。” 司马遹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朕自有计较,屯田之事,你准备的如何了?” “臣下这几日已经是再准备了,邺城才经大乱,百姓散乱,土地闲置,正是屯田上佳场所,另外一个是在弘农,在此两地屯田,可以为陛下屯得十万人一年的口粮。” 十万人? 司马遹重重点头。 “只有魏郡与弘农的话,太少了,河内郡,荥阳也可以屯田,至于如何屯田,便要靠你了,朕可以给你便宜行事的权力。” “诺。”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二) 在太极殿偏殿,王生与皇帝商谈了许久。 直到月儿高升,宫中远远的传来狸猫的叫声,司马遹才准备放王生离开。 “爱卿,时候也不早了,宫门已经紧闭,今日你便在宫中暂且歇息罢。” 王生低着头,重重行礼。 “诺。” “下去吧。” “是。” 缓缓退出太极殿偏殿,王生在内监的引领下,走去宫中待客之处。 “陛下...今夜是要容华宫,还是要去显阳殿?” 司马遹有些心烦的摇了摇头。 “不必去容华宫,也不必去显阳殿了,今日广元侯不是替朕买了几个胡姬过来?便将她们送到殿中来。” 殿中? 大内官迟疑的问道:“太极殿?” 司马遹轻轻点头。 “你去办事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你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这太极殿,如何能够让胡姬过来,还是做此等淫秽之事? 但这种想法,也只是在大内官心中升起而已。 这话他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 陛下是皇宫的主人,而我虽然是大内官,但说起来不过是陛下的奴仆,既然是主人要做的事情,他又如何能够反对? “奴婢便将那几个胡姬带来,太极殿附近,奴婢也会将人遣散,严加把守。” 对于大内官的办事能力,司马遹还是非常看好的,这也是他为何一直重用大内官的原因。 “此事,朕就交给你了。” 大内官重重点头。 “奴婢一定用心去办。” 大内官缓缓后退,然后命人将那几个胡姬带上来。 片刻之后,太极殿偏殿中有灯火闪烁,但是其内却是非常安静。 昏黄的灯火中,大殿外走入四个美人。 为首的一个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双均匀如玉般的双腿裸露着,就连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手中握着胡琴,眼中全是挑逗,这身上的衣服,也是少得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从中探幽。 尤其这一副碧眼金发的模样,异域风情更是容易引起男人的冲动。 只见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诱人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在她身后,另外一个胡姬身穿民国时期浅粉色的修身旗装,凸现出她修长匀称的身姿;那粉色极淡已经接近白色,加之极薄,其实是将身形全部都显露出来了。 衣袖、襟前、袍角却用素金色镶了宽宽的边儿,更衬出高贵之气;衣上精细构图绣了绽放的红梅,繁复层叠,开得热烈,看得让人心里也觉得热乎。 后面,甚至有穿着奇怪内衣的女人缓步前来。 这胡人,居然如此不知廉耻,让自己的女人穿成这幅模样。 司马遹看着那种堪堪遮住三点的服饰,嘴上是在骂,身上的反应却是更加热烈了。 下一刻,疲惫的帝国皇帝,刹那间满血复活,他如狼似虎的扑向胡姬,也一瞬之间,殿中也是响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叫喊声。 但很快... 喊叫声停了。 ..... 客房之中,王生倒是没有立刻睡下。 此时月色入户,将窗外的景色点缀得莹光闪烁。 皇宫的夜,很是寂静。 他望着太极殿方向,脸色很是平淡。 如何快速的掏空一个皇帝。 历史给出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女人! 而大致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都是花心的,都想要尝试新鲜事物。 那么... 这还不简单? 当王生以前的种子白下载的? 什么助兴服装,王生都可以按着模样搞出来。 不过... 这送女人的事情,送一两次就行了,真一直送,怕宫中的人都要将我吃了。 打趣般的想着事情,王生也是慢慢睡下去了。 .... 次日清晨,天尚还蒙蒙亮。 没得司马遹召见,王生也是准备回广元侯府了。 毕竟昨夜司马遹连御四女,要想早起,看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想没走出几步,王生却是被人叫住了。 转头一看,才发现是个熟人。 “幽兰女官。” “君侯。” 后者对着王生缓缓行了一礼,说道:“皇后殿下有请,还请君侯移步。” 皇后? 王生愣了一下,心里稍稍有些没底气。 莫非昨夜的事情,这么快就被王惠风知晓了去? 不可能罢? 若是如此的话,那王惠风在宫中的眼线,可真是不少。 日后... 免不得给重点关注。 “请。” 幽兰女官对着王生款款行礼,便向前引路去了。 显阳殿离客房并不远,没过多久便可以见到显阳殿的宫门了,走入殿中,凤帘之内,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幽兰宫女缓步进入帷帐,也是让王生匆匆瞥见里面的佳人。 王惠风此时身穿是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宫中存着这般美人不临幸,却去喜欢我寻来的胡姬。 这个皇帝当真是暴殄天物。 当然,心中的想法不过打趣而已。 “臣下拜见皇后。” 王生对着王惠风轻轻行礼。 “起来吧。” 帘中慵懒的声音也是缓缓传了出来。 “不知皇后召见,可有要事?臣下负责屯田事宜,尚有许多要事...” “广元侯何故避我?骧儿可是与本宫说了,你在府中甚是闲适,怎见了本宫之后便说有许多要事?” 这不是欲擒故纵嘛! “昨夜陛下召见,与了些事情。” “原是如此。” 王惠风轻轻点头,不过声调却高了不少。 “这几日,也不见你写书,既有时间在家温书,为何不与本宫将《石头记》写来?” 王生心中暗自叫苦。 “思虑枯竭,天人之作,非信手捏来。” “那本宫今日便要你做出一卷来。” “这...” 这皇后成了书迷,催更真是有一手。 之前还以为是司马遹的事情,但现在看来,皇后对皇帝的事情,似乎并不上心。 “怎么?不肯?”王惠风话语之中带了些愠色。 “臣下领命,不过写书之事艰难,还请皇后先到府上传信,免得骧儿心忧。” “你倒是真欢喜广平公主。” 王惠风似在感叹,在话语之中不自觉带上两分醋意。 或许连她都没有发现。 “我会让人前去知会的。” “谢皇后。” ..... 我的更新是真的慢... 自己给自己两个巴掌:啪啪啪!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三) 接下来的时间,王生倒是老老实实的开始写起《石头记》来的。 他现在只记得情节,虽然因为穿越的原因,记忆力也是不差,但到底还是不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因此,这写的话,确实是耗费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王生也是才堪堪将第十三回写出了一半。 “广元侯,还没写好?” 王生也感受到王惠风话语中的焦急,但他确实是没办法加快速度的。 “才思枯竭,才思枯竭。” 凤帘之内,幽兰宫女对着皇后王惠风小声问道:“殿下,我看还是要广元侯回去罢,他一直留在显阳殿,传出去也不好...殿下也说了,陛下最是多疑了,现在殿下尚未与陛下完全和解,像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一些。” “无妨,我倒是要看看这家伙要如何敷衍我!” 王惠风脸上非常轻松,她轻轻看了幽兰宫女一眼,微微点头。 “这些大事,你就不需要操心了,另外,我可不相信王生真的写不出东西来。” 况且... 他留住王生,也是有其他原因的。 这一个时辰了,也不放我回去。 王生轻轻摇头,也只得快些写了。 当然... 其实算起来,也快不到哪去。 再过一个时辰,这日头已经是到了头顶的位置了。 不过寒冬之日,这冬阳的阳光,从窗口透出,也只是让人觉得温暖。 “第十三回,终于是写出来了。” 女人就是麻烦。 尤其是这种稍稍有些强势的女人,又有些权势,便更是如此了。 “幽兰。” “是。” 拿到十三回的张目,王惠风马上如饥似渴的观看起来了。 他对秦可卿与王熙凤都是非常喜欢的。 两个都算是有能力的人。 王惠风看得入迷,王生却是给凤帘外的幽兰宫女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马上轻轻点头。 “殿下,那广元侯,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王惠风顿了一下,轻轻点头。 “你此时尚在雒阳,而且事情并没有多少,便多多写一些,等你开春出去屯田了,本宫就算是想要看都看不到了。” “臣下记住了。” 不管怎么说,王惠风都是皇后。 又是出身琅琊王氏... 只是王生心中尚有疑惑之色。 他与王惠风也没有多少交际,为何要故意留他呢? 王生是不相信王惠风是真的因为一本书来留他。 石头记自然是好书,但在王惠风这个位置上的人,再好的书,也没有权势重要。 毕竟这一步走错,便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王衍对于王惠风,想来也是有很多吩咐的。 即便是现在王惠风看似与琅琊王氏没有什么关系的,但这个没有关系,也只能是骗骗宫中的那个皇帝。 王生有影楼,不管是宫中的消息,还是琅琊王氏那边的消息,都算是很灵通的。 “既然如此,你便暂且退下罢。” 她留王生,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一是真的为看书,二是为了引起皇帝的注意。 这第三,则是为了琅琊王氏。 广元侯现在正是蛰伏的时候,却在她的显阳殿待了那么久,陛下一定会觉得她与广元侯是有些联系的。 虽然会不相信她,但她原本就受到司马遹的猜疑,现在若是能够让王生也一同受到猜疑,那她的目的就做到了。 现在王生看起来失势了,但不管是王衍,还是王惠风,亦或者是司马彤那些人,都不觉得王生是真的失势了。 他去屯田,不过是司马遹的缓兵之计罢了。 但这缓兵之计,在一顿操作之后,可能会真的变成失势了。 尤其是如今的皇帝如此多疑,那么这其中可操作的东西,就太多了。 她便也就成了一个棋子。 虽然这个棋子她做得也不太情愿... 但,她虽然是皇后,有时候,选择还是很少的。 身不由己。 .... 王生离开显阳殿,出宫的消息很快便传到太极殿中的皇帝耳中了。 虽然昨夜连御四女,司马遹有些虚弱,这起得也不早。 但王生在显阳殿待了两个时辰,都到了中午的时间再离开显阳殿,他若是不知道消息,那可就真的称得上在宫中消息闭塞了。 “广元侯在显阳殿待了两个时辰?” 大内官在一边轻轻点头,并且为司马遹更衣。 “广元侯确实是在显阳殿待了两个时辰。” “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听说是皇后想要看书,而广元侯近来写过一本《石头记》,颇受雒阳贵人们的喜爱,皇后兴许是想要看书了,才将广元侯按在显阳殿中。” “这写书,也不至于待两个时辰?” “奴婢在显阳殿中有眼线,看到广元侯确实是在显阳殿中写书。” “哼!” 司马遹却是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他们只会让你的眼线看到他们想要给你看到的东西,看来皇后与琅琊王氏断绝关系之后,便想拉拢广元侯了...” 司马遹仔细思索,越想便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估计皇后是觉得广元侯已经失势了,正是雪中送炭,拉拢的好时机,这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但现在的关键,是广元侯到底答应了没有....” 大内官为司马遹更好衣之后,便站在旁边。 他对宫中的事情,都敏感的很。 知道什么事情他可以插嘴,什么事情他一个字都不能说。 这事情关乎皇后,他最好是不要说话为好的。 “大内官,你如何看?” 看来是躲不过的了。 “奴婢觉得广元侯受到陛下信任,自然不会与皇后扯上关系的。” 司马遹轻轻点头,他也是这般想的。 “但毕竟是待了两个时辰...” 司马遹思索片刻,还是说道:“便看皇后与广元侯,会不会再见面了。” 从皇宫出来,坐在马车里面,王生不知道他在不知觉之间,已经是被皇后算计到了。 但就算是被算计了,他也无所谓了。 因为王生已经是准备称病了。 只要他称病,便是皇后想要召见他,皇帝想要召见他,他都可以通过这里理由搪塞过去。 有时候,做做缩头乌龟还是不错的。 挨过了这个冬天,等到开春,外面的世界对王生来说,就是一片坦途!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四) 广元侯府。 王生从皇宫中出来。 此时早已经是正午了。 从早上到现在,王生别说是吃饭了,便是连水都没有喝两口。 一回到府上,王生马上吩咐府上的庖厨准备午饭。 广元侯府上的庖厨,都是这个时代顶尖的厨师,除了后世没有的东西他们做不出来之外,这个时代的东西他们基本上是手到擒来的。 况且还得到过王生的耳传面授,后世的许多菜品,也能够在他们手上还原出来了。 毕竟西域进来的香料,王生想要得到,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夫君。” 广平公主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绿珠。 广平公主身上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头发上抹了些王生出品王戎生产的玫瑰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 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至于绿珠,穿着虽然也简单,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妩媚诱人的身姿脸庞便更加勾魂慑魄了。 此两人一个丰腴,一个清纯,属于两种不同的风格。 当然,在王生辛勤努力之下,其实广平公主的身姿也是渐长,该长肉的地方,也是渐渐变得有肉起来了。 “骧儿,绿珠,你们过来了。” “我听说夫君一过来便要吃食,陛下这个时辰,在宫中留你居然也不给吃食?” 广平公主对皇帝也是没有多少尊重的。 她对宫里面的人,有感情的或许就只有一个淑仪宫主罢了。 其他人... 对她来说,根本没有王生与她母亲一个脚指头重要。 “倒不是给陛下留了,是给皇后殿下给留了。” “哦?皇后留你?” 广平公主倒是经常去显阳殿,但是皇后虽然现在不受陛下宠爱,但做事最是大体端庄,怎么会平白无故将王生留在显阳殿,而且将自家夫君留在显阳殿连吃的都不准备? “便是点心也没有?” 王生轻轻点头。 “哼!” 广平公主冷哼一声。 “莫非皇后也想要在夫君面前立威?” 在陛下面前受些委屈就是了,还得再受皇后的委屈? “公主,此事我等还是慎言罢。” 绿珠连忙上前来制止。 虽然广平公主是公主,身份不一般,但她现在在议论的可是皇帝与皇后... 这两个人,可是不能随便议论的。 “不过是小事而已。” 王生倒是没多在乎。 他去见皇后,心中也是没有多少敬畏的。 与其说是皇后晾他,他倒是觉得他去见没美人了。 这想法虽然是不敬... 但王生也确实不是什么大忠臣。 “这可不行...” 广平公主不忿,说道:“下次我去显阳殿的时候,得与皇后殿下说说此事。” 王生轻轻摇头,摸了摸肚子。 “随你,但皇后殿下是皇后,皇后母仪天下,要做什么都可以,都是对的,我们是臣子,就该有臣子的样子,骧儿你也是从宫中出来的,也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正是从宫中出来的,才不让夫君受到丝毫委屈呢!” 这几日雒阳贵妇们一谈到广元侯的事情,大致上都是说广元侯现在的情势非常危急,不容乐观。 听多了,现在再听到王生受到委屈,广平公主心中也是有了反应。 “好好好。” 王生将广平公主揽入怀中,后者头枕在王生的胸口上,果然是不说话了。 绿珠在一旁看着,也十分拘谨。 广平公主身份尊贵,而她是美姬舞女,地位相差太大了。 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没想着争东西。 有广平公主压着,这后院也是安静得很。 这也是王生比较舒心的地方。 很快,侍女们将庖厨做好的菜都上来了。 总共是十道菜,各个都是色香味俱全,加上王生亲自酿造的美酒,合在一起,当真是人间美味。 如果再有乐声奏起,美姬舞女翩翩起舞,那就是真的享受... 哦不。 真到了那种程度,已经不能说是享受了。 那真是奢华腐坏的生活。 怕皇宫中的皇帝见了,心中都要不忿了。 你这一个臣子,过得比我这个皇帝爽这么多,你什么意思? 太舒服了? 那我这个做皇帝的给你找些事情来做。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就轮到王生来哭了。 最先一道,就是鸡髓笋了。 将鸡腿肉去掉,留下骨头,敲碎取出骨髓,点缀在鲜笋盘中。 咸、鲜。脆、嫩且爽口,颜色黄白,雅致,清透,营养丰富。 略略吃下一口,王生便忍不住称赞了。 接下来的一道是胭脂鹅脯。 鹅一只,不碎,先以盐腌过,置汤锣内蒸熟,以鸭弹三五枚洒在内,候熟,杏腻浇供,名杏花鹅,鹅肉呈红色,故曰胭脂鹅。。 这就是此间庖厨的拿手菜了。 十道菜每道菜吃上两口,加上身侧美人斟酒,没过多久,王生便有些饱腹感了。 现在他的生活,其实也是非常奢华的。 但人就是这样的。 尤其对王生这种吃货来说就更是了。 丝竹之声,美姬乐舞可以没有,但是吃,一定要吃最好的。 吃完饭之后,王生也开始到书房温书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看郡志县志地理图册一类的东西。 看起来是为了为屯田做准备。 但实际上要做什么,恐怕只有王生自己明白。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五) 豫州。 梁国。 齐王司马冏看着面前的梁王司马机,还有一旁的常山王司马乂,脸上终于是露出一点笑容出来了。 这几日,司马冏是快累趴下了。 要搞定这些宗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齐王看来,这些宗王,有的想法非常幼稚,简直就像是没有见过世面一样的。 实际上... 这些人也确实没有见过世面,有的甚至是连一些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含着金钥匙出生,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他们转的,尤其是那个南阳王,费了齐王最多心力了。 好在,这其中的事情终于是敲定下来了。 “这几日,二位都辛苦了。” 司马乂轻轻一笑,说道:“有大王站出来,我才能报当日之仇,此事不仅仅是为了大王,更是为了自己,况且,就算是把恩怨放在一边,陛下若是要削藩,我自然是不会站在他那一边的。” 齐王微微点头。 “你说的对,待我等入雒勤王,一定要陛下给我们宗王一个交代,我们同宗同源,都是自己人,陛下缘何信任广元侯,尚书令王衍这种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们血脉同宗的宗王,世家如今如此猖獗,这雒阳,究竟是我司马家的雒阳,还是他琅琊王氏,还是他广元侯的雒阳?陛下被奸人蒙蔽,我等定要尽心竭力,救陛下于水火之中,以报祖宗。” 梁王司马机见司马冏说话,也是在一边应和道:“如今一切都安排下去,待来年开春,雒阳的皇帝定然是首尾难以维持,届时...我等便可以杀入雒阳勤王了。” 司马冏与司马机对视一眼,皆是大笑。 “如今局势尚未定,我看我等还是不要高兴得这般早才是。” 司马乂在一边好心提醒。 “你说得对。” 司马冏赶紧止住笑容。 “在未入雒之前,一切的一切,还是先不要下定论。” 现在还不是开心的时候。 “河间王,成都王,加上你在西面,南阳王在南面,我在东南面...如此多面夹击,便是中军再是精锐,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只是...成都王与河间王都没来,大王只是与他的使者签订盟约,此二人虽然有些胆略,但恐怕不是愿意牺牲的人,若忌惮太多,不敢应敌,我等就危险了。” 齐王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要河间王,成都王打硬仗,他们恐怕会计较自身得失,不会尽全力,但是只要我们这边把声势打出来,让河间王与成都王看到他们的付出是可以得到回报的,到那个时候,恐怕他们一个个的比我还着急着入雒。” 对于河间王的心思,齐王是看的太透了。 这家伙在长安拥兵自重,在前面那个傻子皇帝的时候,就有不少动作了。 现在新上任的皇帝虽然不傻,但却想着削藩,加之河间王在长安雍凉之地做的事情,一旦败露... 十死无生。 河间王与他一般,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的。 他必然会出击的。 之所以不出手,或许觉得现在不是最好时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个人,都想要去做这个渔翁。 河间王自然也想。 至于成都王... 这小子现在与他签订了结盟书,若是敢出工不出力,司马冏有把握让雒阳的皇帝直接对成都王出手。 “诸位这几日也算是辛苦了,便都回去歇息罢。” 司马机起身,锤了捶自己的老腰,感叹道:“这人老了,有时候还真得服一下,陛下在雒阳受到奸人蒙蔽,我等入雒勤王,但不管怎么说,都要让这天下,落在我们自己人手上,像是琅琊王氏,像是广元侯,入雒之后,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们。” 司马冏重重点头。 “王叔辛苦了。” 司马机轻轻挥手,直接离去了。 司马乂见到梁王司马机离去了,对着司马冏拱了拱手,便也一起退下去了。 “父亲。” 在堂中屏风后面,蹿出一个锦服男子,不是司马超又是何人。 “在后面听着,觉得如何?” 司马超作为齐王最欣赏的子嗣,现在自然是要重点培养了。 当然... 主要原因还是司马冏现在人手不够,也可以说值得信任,能力又强的人手不够。 司马超是他的儿子,与他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两人是在同一辆战车上的,忠诚方面,当然是不容置喙的。 “虽然已经与将近二十个宗王签订了盟约,但是这些宗王到时候敢不敢动手,却是一个未知数,况且,还有另外大半宗王,还处在观望的状态。” 司马超心中对此事还是有些担忧的。 他并没有像司马冏一般乐观。 “待我等前线打出风采,这些人自然就知晓了。” 在冬日,司马冏疯狂招募青壮,并且在这短时间内狠狠操练。 届时成军,将是数十万! 精锐程度虽然是不如中军,但是人数,已经是完全碾压了。 便是十万头猪,要杀也得几天几夜,况且这还是人。 “另外,军中粮草恐怕只能维持到来年开春。” 听到粮草的事情,齐王脸上的笑容终于是渐渐收敛下去了。 “粮草的事情,我自会有办法解决。” 他在梁国,在汝南国,已经是将粮草搜刮个底朝天了。 去向那些宗王要,大多是要不到的。 那现在就唯有一个办法了。 以战养战! 我军没有粮草? 但是对面有啊! 抢过来就是了。 “还有关于广元侯的事情,这几日广元侯受到弹劾之后,被皇帝安排了一个屯田的差事,他屯田的地方,是在魏郡,弘农郡等地,具体来说,像是有十来个郡,我等若是要刺杀广元侯,得在广元侯身边有人,知晓他的每日行踪。” 齐王轻轻点头。 “南阳王离雒阳近,此事便交由南阳王了。” 南阳王? 司马超愣了一下。 “只是南阳王..” “照我说的去做罢。” 南阳王在之前一直大放厥词,司马冏自然也是怀恨在心的。 况且,像是南阳王这种人,说难听一点是白痴,说好听一点的就是不怕死。 刺杀广元侯,换做是河间王,成都王,恐怕还要思量忌惮一二。 但南阳王天不怕地不怕,这种事情,或许还真就只有他能办好。 最关键的是.. 南阳王无关紧要,死了他反而还开心。 “诺。” 司马超领命。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六) 洛阳。 皇宫。 显阳殿。 此时有两个美人矗立其中。 为首的美人,弯身在铜镜之前。 只见她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最后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绛红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镜前徘徊,万种风情尽生。 不是皇后王惠风,又是何人? 在皇后身后,幽兰宫女虽然是一马平川,但清秀气质倒是别有另外一番风情。 “广元侯又称病?” 王惠风对着铜镜,毫无波澜的问了一句。 “是。” “一连几次召见,都称病...” 王惠风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他得的是什么病?” 幽兰宫女轻轻说道:“说是感了风寒,浑身乏力。” “他只是不想来见本宫罢了。” 王惠风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直起身来说道:“感染风寒,能感染六七日?况且...像广元侯这般男子,即便是感了风寒又会如何?他分明是不想见宫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王惠风都没有发现自己话语中是带了一些幽怨的。 “莫非是...广元侯知晓殿下的想法了。” 王惠风脸上没有多少波澜。 “若这点小心思他都不知道,他也就不是广元侯了。” “那...”幽兰宫女斟酌片刻,再说道:“那殿下现在想要见广元侯,恐怕就是见不到的了。” “那倒也未必。” 王惠风笑了笑,刹那间如春风拂面。 便是幽兰宫女,都是低下头去,脸红着不敢与王惠风对视。 皇后殿下...真是太好看了。 幽兰宫女心想。 “广元侯不是病了吗?我去向陛下说一声,去广元侯府探望功臣,总是可以的。” 驾临广元侯府? 幽兰宫女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出来。 “只是...殿下,你明知广元侯是装病的,现在过去...” 广元侯说白了,就是不想见嘛! 不然他装病干什么。 “本宫要见他,可由不得他不来见。” 想要和我撇清关系? 这可没那么容易... 广元侯的权势,现在是一日比一日更甚。 原来的时候,家中王敦王导兄弟的权势还能够跟他媲美一二。 现在的王敦,虽然也处在高位上,但早已经不是广元侯王生的对手了。 皇帝一直在提拔广元侯,一直在给他权力。 以至于到现在,广元侯甚至有和她父亲王衍匹敌的权力了。 再这般下去,琅琊王氏,与广元侯的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了。 要么... 将广元侯扼杀在摇篮之中,要么,便让他加入琅琊王氏,或者说...与我琅琊王氏联手。 不然的话... 琅琊王氏不会再坐视不管了。 她给王生的选择,只有这两个。 “这其中的事情,你去吩咐罢。” “诺。” 幽兰宫女款款离去。 王惠风看着幽兰宫女的背影,眼睛朝着太极殿高高的墙楼上望了一眼,马上将视线收回来了。 广元侯... 莫非...真当本宫是弱女子? .......... 而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 广元侯府。 只是隔了不到两个时辰,王生眼前便已经有显阳殿那边的消息了。 “果然...” “果然什么?” 在王生身前,潘岳正襟危坐。 “果然皇后是要对付我的。” “哦?” 潘岳愣了一下,倒也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他之前谋划了齐王的事情,现在得到了皇帝的原谅。 当然... 琅琊王氏的人不会收他,那他便只能在王生手底下办事了。 “看来琅琊王氏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这对王生来说,当然是一个挑战。 但绝对不能说是一件坏事。 原本的琅琊王氏,高高在上。 根本就是不将他王生放在眼里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现在已经是成长到了琅琊王氏不可忽略的程度了。 潘岳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先前让你去并州,一路上看到的景象,如何了?” 听到王生的这个问题,潘岳脸上有着严肃之色。 “刘渊在匈奴五部纠集人手,已经是成了并州的祸患了。便是并州刺史刘琨,对刘渊也无可奈何了。” 汉人之间争斗,自然是会让匈奴人得利的。 这就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汉人在百余年以来奴役匈奴鲜卑人,现在要是控制不住,就会被反噬。 这也是后来五胡乱华来势汹汹的原因。 “你去了上党郡,我听说你找到了石勒?可是?” 潘岳不知道王生为什么专注于这个石勒,但也是重重点头。 “匈奴人部族小首领乞翼加的儿子,匐勒。确实是一个人高马大的胡人汉子,但...我曾考校过他,他根本不识几个字,论起力气的话,虽然有一些,但并不如那些大力士。” 言外之意,是想要问一下这个石勒有什么可取之处。 居然让王生特意嘱咐他寻找。 “之前做梦梦到一个道士,他与我说这石勒有些本事的,所以才叫你寻来。” 在后世是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的。 但是在现在,遇事不决,自然就是把锅甩给梦里面的人了。 恰恰这个时代还特别信这一套。 “原是如此。” 潘岳果然是被说服了。 “那胡人现在就在城外庄园中,他一身粗烂打扮,我也不好直接带到府上来。” 石勒... 大赵天王。 加上在北海郡的王弥。 说起来... 王生手底下的战将也不少了。 王弥,张弘,张光,现在加上石勒。 都是有统领一方的才能。 现在最关键是的,是有御下的能力。 “你明日将那个石勒带过来罢,他虽然是胡人,但也要尽可能礼遇。” 胡人一般都是作为奴隶,或者说是佃户的。 地位实在低下。 其实与畜牲没有什么分别,唯一的分别,可能是这个畜牲会说话。 但他既然要用石勒,自然是要先收他的心了。 如果这个石勒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的话。 王生不介意让这个大赵天王早点去见泰山府君。 “诺。” 潘岳起身,对着王生行礼一礼,便缓缓后退出去了。 石勒的事情,现在倒是没有那么紧要。 毕竟他要用到石勒,还得过些时日。 但是皇后的事情... 可就在眼前。 当真是想要逼迫我表态? 王生看着面前的丝帛信件,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王惠风... 琅琊王氏... 呵呵。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七) “皇后要去广元侯府?” 皇帝司马遹听到这件事,眉头首先是皱起来了。 “皇后听说广元侯病了,心念广元侯为我大晋,为陛下也是立过不少功劳,如今病重到了不能听召的地步,自然也是要前去探望,也好昭示陛下心系大晋功臣,让更多人前仆后继为陛下做事。” 大内官连忙在一边说话。 “呵呵。” 对此,司马遹只是冷笑两声而已。 “皇后最近的动作倒是多了不少,广元侯称病,避的恐怕就是她,也不对...” 司马遹想了一下,又觉得有些不妥。 “广元侯多智而狡诈,这称病,说不定是他故意与皇后演的一场戏也说不定。” 想着,司马遹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踱步。 “皇后之前与广元侯也没有什么交集,如果只是因为一本书的...不太可能,大内官。” “奴婢在。” “你在皇后身边放几个人,我倒是要看看皇后到广元侯府,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诺。” 皇帝的旨意,他肯定是不能违背的。 但是在皇后身边放眼线,这事情要是给皇后知道了,恐怕是够他喝一壶的了。 他倒是想要看看,广元侯与皇后,到底是有没有勾结在一起。 还有皇后,到底有没有骗他。 当初皇后可是说她已经与琅琊王氏没有任何关系的了。 但... 以如今的事情看来,却好像并非如此。 .... 显阳殿。 幽兰宫女从太极殿回来,见到皇后王惠风,先是对她行了一礼,再说道:“殿下,陛下答应了,不过大内官怕我们显阳殿的人不懂规矩,从太极殿派来几个礼官还有内官...” “无妨。” 王惠风轻轻一笑。 皇帝多疑,这是来监视她的。 而且... 她此行,原本就是要做给皇帝看的。 这皇帝派人过来,倒是免了她要多费些力气将广元侯府的事情通过其他的方式告知皇帝。 “将这些礼官与内官编入此次探访的仪仗之中。” 编入其中? 幽兰宫女眉头紧皱。 “可是...这分明就是陛下在殿下身边安插的眼线,这般放入其中,若...” “无妨。” 王惠风从床榻上起身,脸上尽是慵懒与悠闲。 “此次过去,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被这些眼线看去了就看去了,你去安排罢。” 幽兰宫女想了一下,最后还是重重点头。 “诺。” 现在的皇后,早就不是去岁的皇后。 现在的皇后殿下,已经是让幽兰宫女看不懂了。 午后。 显阳殿皇后凤驾起,后面有四名贴身女官、二十人宫娥、二十人宫人跟随。 出了宫后,在宫人身后,又跟了一百禁卫。 凤驾前面,早已经有宫卫清道了。 “终于是出来了。” 巨大的凤驾中,身穿皇后冠袍的王惠风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一边,幽兰宫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作为最接近皇后的人,幽兰宫女现在虽然已经看不懂皇后的想法了,但对皇后王惠风的心情还是知晓了。 从入宫为皇后以来,殿下的心情便越来越差了。 皇宫对于皇后来,是牢笼。 而皇后殿下,像是养在笼子里面的孔雀一般。 “好久没有出来了,自从入宫了之后。” 东宫虽然也是宫苑,但还没有皇宫那般让人窒息。 况且那个时候,当今也不是皇帝,而是太子... 不过...这些都是当年的事情了。 广元侯府在原齐王府中,离宫门说实在也只是隔了几百步而已。 很快,凤驾便停下来。 广元侯府之前,王生并没有前来迎接,而是广平公主司马骧过来迎接皇后。 “殿下,到了。” “嗯。” 王惠风轻轻点头,缓缓从凤驾中走下去。 “拜见皇后,皇后万年,长乐无极。” 王惠风一从凤驾上下来,下面便传来了山呼之声。 “不必多礼。” 广平公主快步走到王惠风身侧,笑着说道:“骧儿拜见皇后殿下。” “不必多礼。” 王惠风脸上点缀着和煦的笑容,配上绝美的容颜,当真如春风吹面一般。 “本宫近日来,本就是来探望广元侯的,他的病,不打紧罢?我唤来宫中御医,替陛下关怀臣工。” “感染了风寒,前几日连地都下不了,如今知晓皇后殿下来了,已经是喝了副猛药,说话倒是不成问题了。” “骧儿,你这嘴,怎么也和广元侯学去了?没有一句真话。” 广平公主撇了撇嘴,撒娇道:“骧儿句句是真话。” “罢罢罢。” 对于广平公主,王惠风倒也不会责备。 “还不请本宫入府?” “请皇后入府。” 皇后的话一说出来,身后几个礼官也是用皇后的礼节,让王惠风进入广元侯府。 府中。 大堂。 此时王生脸色发白,嘴角干裂,不断的咳嗽,一副很虚弱的模样。 “皇后驾到~” 内官尖锐的嗓音传来,王生连忙起身,却几次撑着桌塌,都没有站起来。 演技可以说是奥斯卡级别的了。 将自身的虚弱状态表现得淋漓精致。 “广元侯既然身子有恙,便不必起身了。” 王惠风从大堂一步跨入其中,见到王生精湛的演技,眉头微微皱起,也没有故意为难王生。 “多谢殿下体恤。” 王生倒也不客气,直接顺坡下驴。 主位,早就给皇后王惠风留好了。 幽兰宫女过来布置一二,顿时变成了第二个显阳殿,只是少了一张凤帘而已。 “广元侯的气色,看起来确实不好,我带来了御医,也有一些风寒的良药,御医,去为广元侯诊病。” “诺。” 御医先前,先是看了王生的脸色,再是把脉,片刻之后起身,向皇后禀报情况。 “广元侯体虚,确实染上风寒...但应该不会有大碍...应该是房事太多了...节制一二,应该便没有多少问题了,臣下为广元侯开一副药,三日内必然痊愈。” 果然是装病。 听到这里,王惠风也算是坐实了她的猜测。 “你下去罢。” “诺。” 太医下去之后,王惠风的话也是缓缓的从凤帘中传了出来。 “广元侯装病,是要做给陛下看的吗?” “臣下是真病了。”王生当然不承认了。 “幽兰,将左右斥退,本宫有些话,要对广元侯说。” “诺。” 幽兰宫女起身,将左右贴身女官,以及太极殿派来的礼官内官全部斥退。 殿中,便只剩下王生与皇后王惠风幽兰宫女三人了。 “方才的人中,有太极殿派来的眼线,我先前说你是做给陛下看的,再将他们呵斥出去,你说陛下知晓了之后,会如何想?” 女人... 果然是想法歹毒... 俗语诚不欺人,最毒妇人心。 但.... 凭此便想将他广元侯拿捏在手,却还不够。 远远不够。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八) “我如今养病家中,陛下知晓了,又会如何?” 这个糊涂,王生当然还是要装一下的。 “广元侯以孤臣自诩,靠的就是陛下的信任,本宫虽然是贵为皇后,但是不得陛下信任,便也只是有一个虚名而已,本宫为皇后尚且如此,广元侯以为,若你不得陛下信任,会如何?” “臣下对陛下的忠诚天地可鉴,陛下心知,若信任,我便肝脑涂地,若不信任,我便赋闲在家,如此而已。” “哼!” 王惠风轻轻的哼了一声。 凭借她的只言片语,果然是吃不住面前这个男人的。 “罢了,其他的话,我也不说太多了,你如今也算是半个皇家的人,也算是自家人了。” “殿下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王惠风脸上稍稍露出诧异的表情出来。 “我有吩咐,你便会全部照做?” “殿下有所吩咐,力所能及之下,臣下自然...咳咳,自然是拼尽全力去做的。” 说着王生咳嗽两声,做出一副我很虚弱的样子。 王生这种演技,自然是让皇后王惠风黛眉微皱。 “与广元侯说话,我倒也不必藏着掖着了,藏着掖着,反而浪费时间,今日我过来,有两件事,一件事公事,一件事私事。” 公私都有... 王生脸上只是装出虚弱的表情来。 “敢问殿下公事为何?” “广元侯,年前,你尚且还只是商贾之后,可是?” 听到王惠风这第一句话,王生便知道王惠风她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确实如此。” “若无我琅琊王氏...广元侯岂有如今的权势成就?” “当日若无处仲兄,以我的出身,不可能得见陛下,对于处仲兄,我向来是以恩人待之的。” 王生没有直接否认皇后的话,而是换了一个说法。 将这个功劳,是放在王敦身上,而不是琅琊王氏身上。 对于其中的文字游戏,王惠风也不想深究,她此时坐姿端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生。 后者一脸虚弱,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后。 “王敦亦是我琅琊王氏子弟,他有恩与你,也可以说琅琊王氏有恩于你,但广元侯...可不是知恩图报之人。” “殿下何其冤枉,我亦是想要报恩,奈何琅琊王氏如今在雒阳,还缺什么?臣下有的东西,琅琊王氏都有,臣下没有的东西,可能琅琊王氏也有。” “陛下让你入尚书台,你入尚书台之后,三番两次与我父亲作对,此事可有?” 在这个时候,王生抬起头来,直视皇后王惠风的眼睛。 “臣下入尚书台的事情,是陛下敲定的,我入尚书台所做的事情,也是全部按照陛下的心意来做而已。” 王惠风看着王生突然变精神,也不点破他。 “这么说来,广元侯对陛下所思所想,都了如指掌,俨然陛下肚子里面的蛔虫一般?” “殿下谬赞了,陛下耳提面命,若我还不能领会圣命,在下如何能够为陛下做事,为我大晋立功。” 广元侯说话...当真是滴水不漏。 “论起嘴舌,本宫不过妇道人家,自然是说不过君侯的,你我也便将话说明了,如今君侯羽翼已丰,但我琅琊王氏与君侯也无仇怨,更有恩惠,本宫不求你归附在我琅琊王氏门下,但日后遇到有害琅琊王氏的事情,还请事先言明...” 这话,已经是说的很清楚了。 虽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但很显然,琅琊王氏的家教不俗,这盆水虽然在表面上泼出去了,但只是泼出去了一小半而已。 大半盆水,其实还是留在琅琊王氏的。 “既然殿下发话了,臣下自然不敢不从。” “前些日子我父亲相邀,你只去了一次,过几日,你便亲自前去拜访,商议其中事宜,留下手书,也好日后留个印记。” 这个印记... 是把柄的意思? 王生心中已然是冷笑了。 说是照拂琅琊王氏,我不必归附与琅琊王氏门下。 但这把柄要是抓到琅琊王氏手中...届时,恐怕他要做什么事情,不做什么事情,都得通过琅琊王氏点头了才能做。 不过... 兵不厌诈。 今日先将王惠风糊弄过去再说。 虽然皇后聪慧,但毕竟只会堂堂正正的招式,而这些招式,对于王生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对于皇后所谓的留把柄,王生马上就想到应对的办法。 “既然是殿下要求,臣下不敢不从。” “不敢...是不愿?” 王惠风眉头微皱,语气也是带了些情绪。 “臣下愿意。” “很好。” 对于王生的表现,她很满意。 而且... 事情发展,比她预料中的要顺利不少。 她虽然没有在话机上赢过广元侯,但凭借她皇后的身份,还是将要达到的目的全部达到了。 “公事谈完了,便是私事了...” 王惠风想了一下,对着幽兰宫女挥了挥手。 “兰儿,去外面守着。” 幽兰宫女愣了一下,重重点头。 “是。” 待幽兰宫女离去之后,王惠风轻轻笑了笑,整个人也变得慵懒随意起来了。 之前是皇后的庄重与威严,如今慵懒下来,倒是有些小家碧玉起来了。 王生低着头,没有直视,不过眼缝中开始可以偷看几眼的。 “广元侯的《石头记》,这几日怎么不送到宫里来?” “屯田之事繁重,家中感染风寒...” “现如今既然是说私事,君侯不妨也敞开了说,如今你将本宫...将我当做是朋友便好,一直在宫中,说是后宫之主,高高在上,但后位如同高山,让人喘不过气来。” 朋友? 王生沉默,没有接话。 见到王生不说话,王惠风轻声问道:“广元侯是怕本...怕我诓你?” “自然不是,但主臣有序,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 “无趣...” 王惠风翻了翻白眼,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出来。 “今日还有些时间...不如你与我说说《石头记》后面的故事...你们写书,该是酝酿过情节的,后面要写的,总该知道罢?” 原是催稿人。 若只是口述故事,那就简单了。 “既是如此,那臣下便口述了,上一回说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九) 半个时辰,王生足足给王惠风讲了后面五回的内容。 皇后是一个专心的听众。 见到王生突然停住,她脸上有着意犹未尽之色。 “为何不继续讲下去?” 皇后王惠风身穿后袍,此时眉头微蹙,对于王生的突然停止,显然是有些不悦的。 “臣下便只构思到此处,且殿下在府中也待了许久,臣下身体有恙倒是不打紧,若是害殿下生了病,这便是臣下的不是了。” 这话说得是好听。 但王惠风却是听出了王生送客的意思。 “本宫想要在你府上多待一刻,都不行?” “殿下想待多久待多久,但是臣下药效将过...咳咳...怕无力言语了。” 装! 还在这里给本宫装! 王惠风眼中有着愠色,但是她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拆穿王生。 “也罢。” 王惠风缓缓起身。 “既然广元侯身体有恙,那本宫也不久留了,这从宫中带来的御医,便留在你府上了,听他的话,三日之内,广元侯必将痊愈。” 王生脸上带着笑容。 “臣下疾病,得殿下如此挂心,实在是受宠若惊。” “三日之后,你再入宫罢...这石头记后面的内容,你便也给本宫先好好构思。” 真当我是写的了? 王生心中稍稍不悦,但脸上不悦之色却是没有显露出分毫出来。 “是。” 得到王生答复之后,王惠风便也朝着门口走去了。 不过走到一半,她便又折返回来。 “广元侯...你与羊献容,是不是有些关系?” 关系? 当然是有关系了。 但肯定是不会给你王惠风说的。 “我与羊美人,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王惠风听到王生的这个答复,轻轻点头。 “如此便好。”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王生终于是一路将皇后送出广元侯府了。 他低着头,看着王惠风上了凤驾,反而缓缓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行进而去。 过了许久,漫长的车队才在王生面前消失。 “夫君,皇后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此番过来,恐怕是有目的的。” 广平公主自幼在宫中生长,早已经不是单纯的人了。 对于阴谋诡计,她向来是非常敏感的。 王惠风待她虽然一直不错,但只要敢对王生不利,即便她是皇后,也是她司马骧的敌人。 “皇后过来,当然是有目的的。” 皇后离去之后,王生也不必装出虚弱的样子了。 当然... 戏还是要做足的。 广平公主公主虚扶着王生的手臂,缓缓朝着府内走去。 “她首要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广平公主喃喃自语。 “方才骧儿都在后面听了,皇后确实是为了琅琊王氏的事情来的。” 王生却是摇头。 “琅琊王氏是直接的目的,但是还有间接目的,这对皇后来说,比琅琊王氏或许更加重要。” 听到王生这句话,广平公主有些迷糊了。 “是...难不成是专门过来听书,听石头记的?” “自然不是。” “但不是这个原因,还有什么原因?” 广平公主眉头微皱,努力思考。 在其他人面前,广平公主都觉得自己的智商够用的,但是到了自家夫君身边,却觉得自己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小傻瓜。 “皇后虽然是母仪天下,但皇后终归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尤其是在深宫之中?” 女人最需要什么? 广平公主先是小脸一红,但马上意识到王生说的应该不是那种事情。 “陛下?” “答对了。” 王生对广平公主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皇后想要引起陛下的注意力...” “只是...” 广平公主还是迷糊。 “皇后殿下这般做,不是激怒了陛下吗?” 陛下一直对皇后关心琅琊王氏的事情耿耿于怀。 甚至有那么一点时间,还想到了废后了。 皇后是吃饱了没事做,去吸引陛下的这种注意力? “女人都是会演戏的,如果陛下气冲冲过来,见到的是一个梨花带雨的皇后,哭诉着自己的难处,你觉得如何?” 说着,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之前皇后之所以不受陛下待见,有很大的原因,是皇后自视甚高,她根本不想讨好陛下,也不想着争宠。但只要她想着争宠,只需要吸引陛下的注意就好了,后面的事情...恐怕都在她的安排之上了。” 王生的分析,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但广平公主脸上却是露出疑惑之色。 “只是...夫君,你怎么知道这些女人的想法?夫君好像很了解皇后殿下?” 广平公主眼睛眯了起来。 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 “对于陛下,对于皇后,我这个做臣子的,自然都是要揣度心意的了。” 王生当然不会说,后世的清宫剧,已经是让王生对宫中会发生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了。 “原是如此。” 广平公主刚开始是虚扶着王生,入了后院之后,两个人便更像是依偎在一起。 进了书房之后,广平公主脸上也露出责备之色。 “上一次装病,这一次又装病,装病就算了,还真的将自己作弄成这幅模样。” 是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 “人在朝中,身不由己。” 王生也不想说太多。 而且... 相比于司马懿的演技,他王生的这种拙劣演技,还真是不够看的。 “三日后...便去见见陛下...也去见见皇后。” 不过在这三日里面,还是要与羊献容沟通一二。 .... 容华宫中。 羊献容腰间系着一块青色的玉佩,长长的如墨一般的头发被解了开来,随意的垂荡在胸前,用一根青色的丝带缠绕在发间,黑发如云,青丝带穿插在其间,别是一番风味。 脸上点了些胭脂,唇上抹了一层薄薄的朱红,与平时焕然一新,也增添了几分妖娆。 鸦黄半额,腰枝似柳,鬓发如云、缓缓绾发,戴上明黄色的满天星珠饰;轻轻抿唇,按下一纸淡然如樱的朱砂;微微转身,绛紫色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又优雅地落了下来。 “宫主,城外来信了。” 羊献容此时正梳妆打扮着,听到城外来信,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又是那位... 但这一次,他要我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十) “将信拿过来。” 羊献容如今已经有些发福了。 这倒不是她吃胖了的原因,而是因为她肚子里面正在酝酿着小生命。 现在身体还没有走样。 估计之后便会变得难看许多。 当然... 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羊献容从身侧的侍女手上接过信封,拆开来细细观看。 居然与皇后有关... 羊献容眼中有诧异之色。 皇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寂寞。 “便按照广元侯的要求,给他搜集些信息罢了,不过皇后若是要出头的话,本宫还是要给她让路的。” 她现在的重心,是保住腹中的胎儿。 至于争宠的事情,只要她诞下一个皇子,比任何争宠方式都要来得有效果。 皇后身后有琅琊王氏,他便是再得皇帝的宠幸,也难以争斗,尤其是在广元侯也势弱的时候。 现在往后退一步,只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往前走几步。 羊献容暗自想道。 .... 另外一边。 王生便一直在府上静养三日。 男女之事... 还真是得节制。 作为一夜七次郎的王生,现在也是尝到了其中的苦果。 现在年轻,还顶得住,等日后老了恐怕就有他好受的了。 养生是一门学问,活得比敌人更加长久,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原本今日是要去见一见大赵天王石勒的。 此时他应该还是少年。 不过... 他既然是要装病,便要装得像一些。 这几日,还是不要出去了。 现在石勒已经是在他手上了,要见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时间有时候过得快,有时候过得慢。 但对于王生来说,三日时间是转瞬即逝的。 时间既然是到了,王生便整装待发,朝着乘坐上广元侯府的车辇,朝着皇宫的方向前进了。 此时外面下着雪,入目所见的雒阳,是一片银装束裹。 穿过熟悉的皇宫,王生很快便在太极殿殿门外见到了大内官。 “大内官,好久不见。” “奴婢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君侯了,听说君侯感染了风寒,如今看来,这病也是好得差不多了。” “托了大内官的福,今日我来拜见陛下,还请大内官代为通禀。” 大内官脸上露出难色,说道:“君侯,我看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去见陛下了,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 “气头上?” 王生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陛下因何事而烦心?” “能让陛下烦心的事情,自然就是这天下大事了,豫州方面驻兵十多万人,加上今年的雪下得格外的大,便是在雒阳外都冻死了不少人,百姓没衣服穿,没粮食吃,而豫州那边的粮食,也快要告急了。” 说完,大内官给了王生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道:“君侯便是负责这屯田的事情,现在去见陛下,不是讨打是什么?” 王生轻轻一笑,说道:“这事情是躲不过的,今日不见,来日陛下也会召见,大内官去通禀罢。” 王生对着大内官行了一礼,动作非常熟练的朝着大内官手中塞下一个锦袋。 大内官与王生明显也是有了默契。 都不需要掂量,只是在手上摸一下,大内官便知晓里面是马蹄金还是其他珍宝了。 “那奴婢便去通禀了。” “有劳了。” 给小费... 大内官才会如此殷勤。 对于这种钱,王生向来是不会吝啬的。 大内官去时匆匆,来时也匆匆。 “君侯,陛下召见,但...” 大内官对着王生给了一个眼神。 这个意思是陛下的气还没消。 之前,司马遹在气头上的时候,只要听到广元侯来了,便是再大的气,有时候也会自己消了。 但是今日完全没有这个预兆。 “无妨。” 王生摆了摆手,便朝着太极殿而去。 此时偏殿之中,皇帝司马遹一如既往的坐在主位上面,脸色,果然是非常不好看。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起身罢。” 司马遹心中虽然是愤怒,但他对于臣下,向来是要掩藏自己的情绪的。 毕竟帝王都是喜怒不行于色的。 当然... 有大内官的提前招呼,司马遹是喜是怒,王生早就知道了。 “爱卿今日见朕,可是有事?” “确实是有事。” 王生低着头,缓缓将今日来见皇帝的目的说了出来。 “臣下今日来,第一件事便是要与陛下说明屯田之策,第二件事,则是臣下有心事,要向陛下陈情。” 屯田之策? 听到这四个字,司马遹心中的兴致顿时起来了。 他今日心情之所以不佳,便是因为这粮食衣布的事情。 当然... 也因为这几日阅女太多,以至于身心俱疲的原因有关。 尤其是那些胡姬...一个都让他招架不住,更何况每次都是直接来三四个的。 若不是有仙药支撑,哪里有他的雄风过人。 但放纵过后,总是空虚,尤其是司马遹觉得自己明明有许多大事要做,还没做,却一直沉迷女色。 这种使命感与自己的堕落行为形成鲜明的对比,无疑加重了司马遹心中的负罪感。 而这个负罪感,也正是司马遹生气的原因。 “屯田之策,有眉目了?” “上次臣下已经给过陛下初稿了,现在也初步确定了屯田之所,司隶北部之广平郡、阳平郡、魏郡、汲郡、顿丘郡,且可作为屯田之处。” 之所以选司隶北部的这五个郡,自然是因为这五个郡所处之处是在黄河周遭的平原上,土地肥沃,适合耕种。 加之魏郡才出了刘渊的事情,这几个郡县的实力与人口都遭到了极大的削弱。 在这各地方屯田,获得田地的麻烦比较小。 当然... 世家恐怕也会有些阻碍的。 “可。” 司马遹现在并不怕王生要地。 相反的,他还怕王生不要地。 王生要的地越多,便说明他明年能够供给的粮食也就越多。 现在的司马遹,已经开始为来年的粮食担忧了。 现在敖仓中虽然还有粮草。 但人吃马嚼的,根本是撑不了多久的。 而依靠税收体系... 那些宗王便开始阳奉阴违了,收上来的税收更是寥寥。 不少地方还有依靠郡县倒过去补贴。 而且... 去年打了一场仗,今年的这场仗还不见结束的意思。 而这场仗打完,还要收复益州,铲除河间王... 打仗,是在烧钱,是在烧粮食。 现在的粮食,对皇帝司马遹来说非常重要。 “除了司州,可还有其他地方?” “弘农郡,河东郡。” “上洛郡不可?” “上洛郡多山,非是屯田之处。” 王生选的地方,都是在司隶。 原因很简单。 别看司马遹现在是九五之尊,是皇帝是天子,是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 但是他掌控力比较强的地方,还是在司隶。 出了皇宫,司马遹的权势便会被削弱,出了洛阳,再被削弱,出了司隶,这种权势便不足以撼动人心的贪婪与龌龊了。 在司隶屯田,王生的阻力会小很多。 当然... 也有其他地方多战乱的原因。 至于司隶往东,虽然多是肥沃土地,但那都是在诸王的封国里面了。 济北国、平原国、济南国、清河国... 诸王的封国,从道理上看,那算是宗王们的私有财产了。 除非司马遹下令,不然王生根本不可能在封国屯田的。 况且。 在封国屯田,王生的阻力就更大了。 那是直接在和宗王抢饭吃。 “只有七个郡...” 不多,但也不算少。 “二十万人三年的口粮,可屯得出?” 说出这句话,司马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十万人三年的口粮,这可不是小数目。 王生带人屯田,也是要吃饭的。 这也算是一笔消耗。 二十万人三年的口粮吗? 王生思索一下,最后重重点头。 “臣下尽力而为,最少有二十万人两年的口粮。” “好!” 七郡产出在供应七郡得到同时还能供养起二十万人两年的口粮,这已经是非常艰难的任务了。 广元侯既然敢接过这个命令,代表他有把握能完成。 想到此处,司马遹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那他的压力,便减少了不少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十一) “你若是能够完成任务,那么这便是大功一件,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 屯田七郡,然后来供应二十万人两年的口粮,当然是不容易。 但是... 也只是对这个时代的人不容易而已。 王生可以搞出曲辕犁,可以用农肥,加上修通水渠,得到更多的农田。 而且... 屯田是需要人手的。 直接征用老百姓,自然不行。 是故... 用个几万人乃至于十几万人,加上周围百姓的协助,就非常有必要了。 屯田,对司马遹来说是可以解他的围,但对于王生来说,同样是他积蓄自身实力的机会。 皇帝司马遹生性多疑,要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这个人身上,无疑是自取灭亡。 即便是天下是一整块,王生也是要得到自己的根基,最起码是要拥有自保的能力。 若放在太平盛世,这自然是痴人说梦,但是现在并非是太平盛世。 如今的大晋,虽然经历了几十年的休养生息,但是天灾与人祸不断,世家盘剥乡里,勋贵奢靡享受。 天下已经是快烂了。 尤其齐王的叛乱,加上并州刘渊的匈奴作乱,益州羌氐李特李雄也成了必须铲除的肿瘤。 这天下要太平,不容易。 也正是因为这天下不太平,才有现在王生的权势。 司马遹为什么要一直提拔王生? 一个是王生根基浅薄,容易掌控。 第二个,便是因为司马遹现下无人可用,所以必须要提拔王生。 屯田是苦差事,但也是重任。 尤其是屯田还有便宜行事的权力,这种权力,可就不小了。 “这是公事,那你要说的私事?是何事?” 司马遹可是一直记着王生刚进来时说的话,他今日来见他,不仅仅是屯田之事,还有私事。 而对这个私事,司马遹心中也已经有了猜测。 实际上,也不难猜。 现在,不仅是外面流言纷纷,便是宫中,也有不少关于广元侯与皇后的流言。 当然这个流言不是私通,而是权力勾结。 司马遹一直隐而不发。 是因为不管是皇后还是广元侯,他现在都不能动。 广元侯是他现在需要依仗。 就譬如现在,广元侯出去屯田一年,只用了七个郡,便可以为他屯得二十万人吃两年的口粮。 这种事情,这种能力,不是一般人有的。 若是换做司马雅他们过去,恐怕便没有这个能力了。 即便是广元侯真的跟皇后勾结在一起了。 司马遹在这个时候也会隐而不发。 因为现在的王生还有价值。 等他价值被榨取得差不多的时候,便也就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而对于皇后,也同样如此,皇后身后有琅琊王氏,虽然皇后表面上与琅琊王氏不交通。 但是.. 皇后毕竟是出身琅琊王氏,要想皇后与琅琊王氏完全没有关系,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皇后的动静,便不像是与琅琊王氏划清界限的模样。 但... 即便是如此,司马遹也不会去动皇后。 在除掉齐王之前,琅琊王氏肯定是要好好稳住的。 后方的大局,可不能先乱了。 “启奏陛下,近来雒阳流言纷纷,皇后殿下因为臣下生病,前去探望,臣下...” “你不必多说了。” 王生能够亲自过来说这件事,司马遹心中便非常满意了。 这表示广元侯还在朕的掌控范围之内。 “些许流言,朕是不会在意的,况且皇后出宫去广元侯府,也是朕应允批准的。” “陛下英明,自然是不会被宵小之辈迷惑,既是如此,那臣下便告退了。” “你先等一下,爱卿准备什么时候出去屯田?” “臣下这几日便要出去观察地势,将地先定下来,开春的时候,也要立刻播种,不要误了农时。” “不错。” 司马遹重重点头,对于王生的工作还算是满意的。 “如此甚好。” “那臣下告退。” “去罢。” 从太极殿中出来,王生转头看了一眼,之前诚惶诚恐的模样马上随风飘去。 接下来,便去显阳殿见一见皇后了。 他袖口中带来了一会石头记的新章节。 为的就是将王惠风糊弄过去。 对于女人,能不得罪,最好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尤其这个女人身居高位,如今更是准备起势。 女人的枕边风向来是致命的,何况这个女人除了枕边风之外,她自己身为皇后,加上身后有琅琊王氏的支持,便是不依靠皇帝,她的力量便不容小觑了。 进入先显阳殿。 拜见皇后。 凤帘之内,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但从影子也可以看出皇后王惠风现在的姿态是比较悠闲的。 “广元侯终于是痊愈了,可喜可贺。” 王生当没有听到皇后有些讽刺挖苦的意思在里面,只是低着头,恭敬的说道:“都是殿下的功劳,若非殿下亲自前往,我也不会如此快便痊愈。” “你确实是要好好感激本宫。” 王生:“....” 皇后,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蹬鼻子上脸了。 “今日我见陛下,已经是领了屯田的差事,明日便要离洛出发,拜访琅琊王氏的事情,恐怕得放在后面一些了。” 听到王生这句话,凤帘之中果然响起了一声冷哼。 “广元侯是想要毁约?” “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不过臣下虽然是离洛,但一日之内还是会挑出一个时辰来,专门为殿下书写石头记。” 说着,王生将袖口中的石头记书稿拿出来,幽兰宫女很快走出来,从王生手上接过书稿。 “也罢。” 看着手上的书稿,以及上面俊美的文字,皇后的语气也不如之前一般锋芒毕露了。 “只是屯田之事,琅琊王氏不会与你半点帮助的。” “臣下屯田,不过是避祸而已,也不需要做什么事情,自然也不需要琅琊王氏的援手了。” “那你今日过来,便是与本宫说这些话?” “便是这些。” “便是这些?” “便是这些。” “那你可以退下了。” “谢殿下。” 王生领命起身,看了一眼凤帘中的身影,心想,你现在是皇后,我便先忍你一手。 但... 所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琅琊王氏,便是再是势大,无兵无卒,又能如何? 皇后再是尊贵,困局深宫之中,不过一介女流而已。 乱世之中。手中有兵权。 这才是王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十二) 从显阳殿出来没多久。 又是熟悉的过道,熟悉的角落。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现在的羊献容今非昔比,早就不是之前在宫中势单力薄之人了。 她在宫外有王生为她源源不断的输送钱帛,以讨好皇帝司马遹。 加之现在腹中已经有了龙种。 寻常在宫中,都是有太监宫女随行的。 如今更是有了自己的车辇。 妃辇比凤辇自然有所不如。 但是... 论起气派奢华来说,也是丝毫不差的。 “广元侯...” 妃辇之中,羊献容的声音平平淡淡,让人听不出一点情绪出来。 “羊美人。” 羊献容的贴身侍女内官们现在都出去放风了。 此时这妃辇虽然大,但只有王生与她两人而已。 当然... 一个人是在里面,一个人是在外面。 “这是你要的东西。” 羊献容从妃辇中走了出来。 即便是见过了羊献容很多次,再次见到,总是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美人。 现在的羊献容身穿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 脸上微含着笑意,一双美目如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伸手点了点小巧的鼻子,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从羊献容手上接过信封,王生轻轻点头。 “在宫中,你自己小心一些,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可送信出来,我若是能够做到,定然会帮你,至于宫中的事情...” 羊献容轻轻一笑,说道:“广元侯放心,宫中的事情,我一定会为你多加注意的。” 对于羊献容来说,她虽然厌烦王生对她的掌控。 但她同时也是聪明人,王生是对她掌控,但同时也是给了她支持。 因为她依仗广元侯的东西,比广元侯依仗她的地方要多。 而且是多得多。 即便她是美人,怀有龙种,能够给皇帝吹吹枕边风。 但她心中明白,皇帝薄情,若是一般的事情,她通过枕边风,或许真的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要是这件事情不一般,是关乎国家大事,或者说是一些显要官位的。 那么... 即便是她的枕边风再是厉害,也是没有多少作用的。 司马遹的心中有个标尺,并不会因为的你的几句话而改变主意。 在入宫之后,对于司马遹,羊献容心中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你明白就好。” 和聪明人交易,总是好的。 因为不需要说太多的话。 能够拥有一个聪明的棋子,也是一件非常有运气的事情。 像是曹操,曹丕,可以拥有汉献帝刘协这样高素质的傀儡皇帝,而司马昭,却是遇到了不怕死的曹髦,以至于让司马家从一开始就得国不正,被黑到无可复加的地步。 王生确实是需要羊献容的。 不管是枕边风,还是皇帝偶尔会说出来的话。 有时候恐怕都是蕴含着很大的信息量的。 王生在宫中有不少探子。 但是这些探子,没有妃嫔这个位置上的,羊献容对王生在宫中的布局,便是一个很好的补充。 “明日我便去屯田,可能一个月,或者说是几个月不能入宫。”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羊献容开始是喜,但是后面又有些忧。 她心中酝酿了许久,最后还是说道:“早去早回。” 没有了王生在背后的支持,她不可能在后宫立足的。 就如同蒋贵人一般。 即便是生了皇子。 但背后没有势力,遇到一个薄情的皇帝,又能如何? 还不是失去所有权势? 对于宫中的这些事情,羊献容想得很多。 实际上,在她刚开始入宫的时候,她便是已经开始想了。 说完话,王生也不停留,很快便出了宫道。 羊献容看着王生的背影。 心中还是与往常一般的复杂。 若她是男儿身就好了。 羊献容有时候都会在想这个问题。 可惜...没有若是,没有如果... ...... 从皇宫出来之后,王生便准备出发了。 实际上,这些天来,他已经是做好很多准备了。 屯田。 他的第一站,是弘农郡。 弘农郡可以说是他第一个经营的外郡了。 经过上次的西征平叛,几乎是将整个弘农郡都打废了。 原来弘农郡的本地势力,也受伤惨重,被迫舔舐伤口。 加之王生如今在朝中势力不可小觑。 世家都是会选择的。 而现在与王生硬碰硬,很明显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再加上... 王生在弘农郡中几乎有一万的士卒,驻扎在华山、桃林、冢岭山一带。 说是去剿匪。 但这三个地方的山匪,其实也是王生的人。 养寇自重。 加上弘农郡若是有人不听话,只需要让那些山匪行动就好了。 是故... 王生在弘农郡,绝对是可以算得上一言九鼎的。 再去弘农郡之前,王生还是去了一趟金谷园。 去金谷园倒不是为了看风景。 虽然现在金谷园的冬景也别有一番韵味。 但风景,已经不是王生心中了。 他去金谷园,只是看一看后世大名鼎鼎的大赵天王石勒而已。 当然,现在的石勒,还是个少年。 乘坐上广元侯的车辇,王生缓缓的朝着金谷园的方向去了。 陆机陆云,还有王生的其他的谋臣还有臣属,也纷纷动身了。 不过他们不是去金谷园的,而是朝着弘农郡的方向去了。 若真是一起过去,那架势实在是太大了。 要想不引人注目,那都是有些难度了。 很快。 金谷园便是在望了。 自从在洛阳城中有了一座广元侯府,王生便很少来金谷园了。 其实... 在王生心中,他还是更喜欢在金谷园的。 毕竟金谷园不在洛阳中,离皇帝也足够远。 但可惜... 皇帝要他在他的眼皮底下。 不过... 这次,他还是出来了。 金谷园门口。 依旧的气派。 门口已经有两列仆从等候,为首的是一个头有白发的中年男子。 看模样,年轻时候绝对是一个美男子。 在他身后。 有一个皮肤黝黑,头角峥嵘的男子,他低着头,却忍不住的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瞄着王生。 而王生的视线,此时,也放在石勒身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十三) 大赵天王石勒。 现在还是个少年人模样。 “拜见君侯。” 潘岳头上已经是有白发生出了。 这一两年来,他仕途不顺,早就没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潘公辛苦了。” 王生从马车上跳下来,将潘岳轻轻虚扶起来。 “你们也都起来罢。” 说完,王生对着石勒招了招手。 后者脚步像是扎下根来,并没有移动分毫。 “匐勒,主人叫你,你不过去?” 在这个时候,异族人大多是汉人的奴隶。 地位来说,更是远远的不如汉人。 被潘岳推搡了一下,石勒低着头,缓缓的走到王生身前。 “匐勒拜见主人。” 他深深的跪下去,头低得很低。 光看身材,倒也看不出石勒异于常人之处。 若说健壮,他身形虽然不瘦弱,但也绝对算不上太健壮。 虽然是头角峥嵘,但异于常人之处,也没有史书描写得那么神奇。 “起来罢。” 王生将石勒拉起来。 “你叫匐勒?我给你一个汉人名字,便叫石勒,你觉得如何?” 汉人名字? 石勒? 这个异族少年眼中露出精光,重重点头,又跪了下去。 “多谢主人赐名。” “起来,别动不动下跪。” 待石勒起来,王生再问道:“你可识字?” 被问到此,石勒轻轻摇头,又轻轻点头。 “认识几个字,但认识的字不多。” “认识字便好。” “武艺如何?”王生再问道。 “武艺尚可,打一两个人,没有问题。” “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日后就跟着我罢,我身边还缺一个传令的小卒,你愿不愿意来做?” 传令的小卒? 石勒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他现在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社会的险恶,时代的艰辛,早就让他变得格外的早熟。 这传令的小卒,不就是面前这位贵人的亲卫吗? 而且... 传令便意味着可以见到许多将军。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职位。 石勒再拜下去。 “石勒愿意。” “起来。” 王生将石勒拉起来,说道:“日后你见我跪也就罢了,见其他人,可不能跪。” 石勒重重点头。 “主人的命令,石勒一定记在心里。” 王生拍了拍石勒的肩膀,倒是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 希望这石勒在被他提携之后,心中还是这样的想法。 若他愿意做一只忠诚的狗,王生是不介意给他肉吃的。 但如果石勒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别说是肉了? 连骨头都不给他吃。 “今日还有些时间,便不在此处歇脚了? 去蒯乡去歇息? 明日一早便去到函谷关。” 王生的第一站,就是在弘农郡。 “如此着急?” 潘岳还以为王生要在金谷园中歇息? 因此还准备了许多美酒佳肴。 不想这些东西现在都是白准备了。 “倒也不是着急,但留在此处也不合时宜? 不如快些走。” 潘岳轻轻点头。 “如此? 那我随君侯一道。” “可。” 洛阳有陆云陆机兄弟留在此处? 应对简单的情况,应该是足够了。 豫州那边有张宾。 魏郡那边,是时候让王弥从北海回来了。 他在北海,也是聚集了接近两万人。 这两万人可不少了。 魏郡现在没人? 因此最是缺人。 让他在北海郡再带出一两万人出来? 届时魏郡屯田的事情也就解决了。 而且... 这带出来的几万人。 那都是可以为王生所用的。 可谓是一举多得! 赶路的时光总是枯燥的。 王生将广元侯的车辇留在金谷园,坐上一匹大黑马,手上握着宝剑,便朝着蒯乡的方向去了。 一行人包括护卫的? 有五百人之多。 这已经是一个很大队伍了。 但如果将王生所有的人合在一起,恐怕就不止是五百人了。 而是数千人。 五百人就非常引人注目了。 若是数千人。 那就不是引人注目的问题了。 恐怕那个时候? 便又有如雪花一般多的奏章从御史台到皇帝龙椅前面了。 做人,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待天色昏昏的时候,蒯乡便已然在望了。 说是蒯乡,不如说是蒯亭。 只有不到百户人。 还好王生是有提前准备的,带了不少帐篷出来。 五百人安营扎寨,不到半个时辰,一处营地便被建造出来了。 守卫巡逻。 暗哨林立。 基本是五步一明哨,十步一暗哨。 守卫森严至极。 如果是有心人想要摸进来,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即便是有数百人前来进攻。 王生带的这些人也可以组织处有效的防御出来。 挑灯,夜读。 王生也开始写信的。 家书。 他此番出来,虽然事先通过气,但毕竟也没有告别。 况且。 他此次出去屯田,目的不单纯,而且时局如此萎靡,有些话,他是要写明了的。 广平公主他们现在留在雒阳,其实就是人质。 王生要是在外面敢背叛皇帝,广平公主他们就是王生的把柄。 虽然王生此处目的不纯,但造反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但... 有些事情,就是要未雨绸缪的。 万一他真的造反了。 王生希望广平公主她们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是故... 事先准备好后路的事情,就至关重要了。 窗外飘着细雪。 人已经感觉不那么冷了。 但这不是因为天不冷了。 而是人已经习惯了这种温度。 开春。 距离开春还有一个多月。 但距离新年,倒是没有多少天了。 王生突然想起来。 他来到这个时代,好像还没好好的过一个新年。 陪着家人... 时间就更是短暂了。 ..... 王生在帐篷之中写着家书,而他离洛,到蒯乡的消息,几乎是在同时,被快马加鞭的送到南阳方向去了。 南阳王的探子过梁县父城。 期间换了七八匹马,累死了三匹马,终于是在天快破晓的时候,到了南阳国宛城。 见到了南阳王司马模。 “大王,广元侯离洛了。” 一夜的风霜,一夜的奔波,让这个传令兵脸上都开裂了。 眼睛眯着,也已经是睁不开了。 一睁开,便是火辣辣的疼痛。 “离洛了?” 司马模高兴得快跳起来了。 他可是一直记着齐王给他的任务的。 刺杀广元侯! “他到何处了,有多少护卫?” “此时...此时在蒯乡,现在估计快出发了。护卫,他们有数百人之多” 南阳到蒯乡,有两百公里。 即便是快马加鞭,也需要五六个时辰。 从南阳国调人过去,显然不实际。 但是... 不从南阳国调人,他也没有其他人可用。 “你唤梁臣过来,此事便交由他去做了。” 刺杀广元侯。 他势在必行!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十四) 这个梁臣,是南阳王的部将,勇武非常,且最擅长的就是骑兵作战。 有他在,可以一夜奔袭百里,在潼关前将王生截住,不成问题。 “大王,此事我看我们还是要多做计较,齐王虽然是将此事交由我们了,但刺杀广元侯的事情,毕竟事大,况且,百里奔袭,加之广元侯周边有数百人,要想截杀广元侯,就需要千数人,这便是上千人的奔袭,如此多的人手,肯定是会有很大的声响的,沿途郡县,必然会向陛下禀告,届时大王恐怕是要被陛下审问,若陛下要将大王召见于洛阳之中,你待如何?” 召见我? 南阳王司马模看着谋臣淳于定,笑着说道:“本王便是称病,待过了一两个月,本王还不信齐王拿不下小小的淮南王。” “大王,且不可将自身安危放在齐王身上,若陛下让北军精锐直入南阳国,大王手底下即便是有数万人,也很难抵挡,而齐王被淮南王牵制,也难以救援,大王届时该如何?” 淳于定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南阳王却不以为然。 “即便是陛下知晓本王有异心,如何敢对我下手?本王与那些胆小宗王可不一样,最关键是,我手中有精兵,陛下是要拉拢我们的,他不会对本王下手。” 南阳王并非是自大。 现在齐王的声势是越来越大,洛阳的皇帝都应付不及,若是再加他这个南阳国的战场? 陛下肯定是分身乏术。 他顶多是稳住我。 大不了... 我再派一个儿子入洛为质。 哼哼。 司马模脸色虽然也不悦,但对他来说? 儿子? 他有很多,美姬? 他就有更多了。 他现在还有精力,儿子美了? 再生就是了。 淳于定见南阳王心意已定? 便也不再说话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 部将梁臣也是过来了。 梁臣长相英武,不过见到南阳王,头却是低着,显出驯服的模样出来。 “大王。” “急匆匆的叫你过来? 是有大事要你去做的? 广元侯如今离洛,看起来是要去弘农屯田,必然会经过潼关,他现在恐怕就是要朝着潼关的方向去了? 你百里奔袭,在今夜便在潼关截住广元侯。你能不能做到?有没有把握?” 梁臣只是一听? 眉头便紧紧的皱起来了。 “大王...这...恐怕有些难度,先是百里奔袭,士卒便是极度劳累的,那便是疲惫之师,应当是要休整再行进攻,否则十成十的战斗力,能够发挥出四五成,就得看天意了,其次,从宛城到潼关,要经过轩辕关,还要路过许多县城,若是没有通关文书,万一那处县君不让我等过去,恐怕...时间就耽搁了。” 通关文书? 他当然是没有通关文书了。 “你便是说本王在南阳找到了宝贝,要献给陛下,刻不容缓,想来轩辕校尉还有哪些县君之流,也不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理由确实是一个好理由,但淳于定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只是大王..即便是送礼,也不需要如此理由,毕竟宝贝,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就看不到了。” 南阳王司马模冷冷笑了笑,说道:“寻常宝贝当然是想放多久就多久的,但是昙花可不一样了。” “昙花?可是昙花的花期早早便过去了,现在都快过年了,哪里还有昙花?。” “我这一株是昙花异种,过几日便开了。” 异种? 淳于定愣了一下,心想,在这种事情上,司马模不至于是过来骗他的。 然而... 这个所谓的昙花异种,还真是子虚乌有。 从心底里,南阳王就没有怕过洛阳那个皇帝的。 小皇帝而已。 怕什么? 这个昙花,会在路上损毁,最后再拉几个替罪羊砍了就是了。 再者说... 广元侯被杀,他假借送礼的名义去杀人,皇帝肯定也是会知道的,如此掩盖,即便是掩盖得再好,还不是无用功? “如此,那属下便明白了。” 司马模拍了拍梁臣的肩膀,点头说道:“速去速回,杀了广元侯之后,洛阳那边必定是有所行动的,你要在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回来,否则...便回不来了。” “大王放心,我一定速去速回,就算是被堵截了,我也可以去山里,待风声过去再回来。” “不错。” 对于梁臣的好脑子,他向来也是非常喜欢的。 广元侯... 遇上我南阳王,你便早一些去见泰山府君罢。 ....... 另外一边。 南阳国中,也有一队商队缓缓前行。 虽然是商队,但是这一支商队却是与寻常商队有许多不同。 寻常商队,都是货物多,而人少,而这支商队,而是货物少,人多。 总共两个马车的货物,有接近两百人的护卫。 若真的是商队,这马车中的货物,得有多珍贵。 不过... 乱世之中,又有谁会走商呢? 实际上,这看起来是商队的商队,不是商队。 而是齐王派过来的使团。 使团的使者,不是别人,而是齐王司马冏的儿子司马冰。 当然... 除了司马冰之外,使团中还混入了另外一个人。 汝阳郡主司马云。 只见汝南郡主身着盛装,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姿态绝色,有倾城之貌。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似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只是衣裳虽然华美,容颜虽然绝色,但是她脸上,却是丝毫不见悦色。 原来... 她之所以要来入这个使团,便是作为联姻的工具来的。 虽然不是与司马冏之子联姻,但却是要嫁给那个恶将张方。 如此一来,汝南郡主司马云要是笑得出来,那才叫奇怪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十五) “郡主,你若是不开心,我看干脆直接跑了算了。” 能够做司马云的侍女,大多也是有一身武艺的,自然比较悍勇,想法也就跳脱起来了。 “跑?这天下之大,哪里又是我的容身之处?” 司马云心里叹了一口气。 张方他的名声,她也是有听过的。 此人出身贫贱,地位十分低微。 到长安时幸得当地富户郅辅慷慨供给物质支援,后更因才能和勇气而得到司马颙的赏识,多次升迁后官才有现在的地位。 说白了。 张方便是武夫一个,不懂风月,根本就不是司马云心中的如意郎君的形象,司马云之前也听过张方的事迹。 但那些事迹,大多是负面的。 如此... 司马云心中便更加不愿意了。 “大王向来对郡主疼爱,怎么在婚姻大事这件事上,反而是不与郡主商议,便擅自决断了呢?” “慎言。” 司马云瞪了侍女一眼,眼中倒是没有责备之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来如此,况且如今父王如履薄冰,将我嫁给张方,恐怕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车窗外也响起一个青年人的声音来了。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的,而是司马云兄长司马冰的。 “小妹,快出南阳国了,出了南阳国,便要经过司隶,接下来的盘查会多一些,你在里面不要出声,外面的事情,都交给我了。” “好。” 司马云只说了一个字。 车外。 司马冰手中扶着刀柄,轻轻叹了一口气。 河间王司马颙一直不配合。 本来是说好双线进攻的,若真是如此,也不至于只有豫州一地开花。 若秦雍之地也起了战火,父王在豫州肯定是会得心应手更多的。 只可惜河间王想要两败俱伤。 但... 这就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了。 其实联姻只是出使的借口。 他这次过来,就是来摊牌的。 不管如何,都要说动司马颙出兵。 在这种情况下,他小妹司马云的个人幸福,其实也就变得无关轻重了。 但... 只要父王赢了,这之后的事情,都可以补偿的。 司马冰心中如此想到。 虽然在他心底里,他也是不相信的。 但只有他这样想了,心情才是会好一些的。 ..... 另外一边,王生已经是整装待发,准备出发了。 “此去弘农郡,当真是路漫漫啊!也不知道弘农郡的安民司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潘岳起身过来,他现在的精气神非常不错。 “过了函谷关,便就是弘农郡了,此去屯田? 恐怕困难也是不少的罢?” 王生轻轻笑了笑,也没有多说。 “困难不少? 也要将困难也解决了? 陛下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于我等,我等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的来做好的。” 潘岳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王生坐上高头大马,而队伍也缓缓出发了。 从蒯乡出来之后? 王生原本五百人的队伍? 在逐渐聚拢之后? 从五百人变成了一千多人。 队伍已经是变得非常庞大了。 张韬、朱源二人走到王生面前,将弘农郡那边的事情先禀告一二。 他们是特地从弘农郡过来的,为的就是要让王生知道第一手的消息。 “弘农郡无事,这当然是最好? 不过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我既然是到了弘农郡,也是要搞出些声势来的,你让赵猛去网罗些罪证,到了弘农郡之后? 我便要用上了。” 立威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当然是杀人了。 恩威并施,也是威走在前面的。 “诺。” 朱源得令之后? 当即带着十多个人快骑而去。 张韬则是待在王生身边了。 日头渐大。 离函谷关也很近了。 王生计算一下,过了函谷关之后,到谷水,便是弘农郡的范畴了,之后再去弘农郡城。 虽然弘农郡安民司,可以说是王生的狗腿子了,但是,弘农杨氏毕竟是当地的大族,影响力还是有的。 他既然是屯田,你弘农杨氏要么配合,要么就被打废了,到那种反抗不了的地步。 在弘农,王生要名有名,要兵有兵,他根本是不怕弘农杨氏的。 他之所以要让赵猛网罗一些罪名,为的,也是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杀几只鸡,给那些猴看。 不要以为自己是弘农郡的主人了。 队伍缓缓前进,函谷关,几乎是要再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生却是感到了大地在震动。 轰隆隆~ 地震了? 当然不是了。 有骑兵,大股骑兵,以至于让人觉得是地震了。 其实是千军万马奔袭过来了。 “保护主公。” 潘岳还有张韬等人连忙护在王生身前。 但王生脸上倒还是非常平静的。 “无妨,司隶重地,有骑兵也不会太多,可能是函谷关的守军。” 他这句话是为了稳定军心的。 他大手一挥,训练有素的士卒马上便摆起了防御阵型。 前面安放拒马铁线。 不少士卒手中已经是拿起斩马刀了。 能够被王生带在身边的士卒,自然各个都是精锐了。 战马轰鸣,正是梁臣的麾下骑兵。 他手中握着长枪,脸上青紫发白,但眼神却是非常坚毅。 在他身后,数百骑上千骑兵,就是南阳王的所以骑兵家底了。 现在一起出动,就是为了要将广元侯枭首。 近了。 广元侯就在前面。 奔袭一夜,之后只休息了一刻钟不到,吃了个早饭,得到前方探报之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出发了。 现在。 广元侯就在他身前了。 只要杀了广元侯,他的任务便完成了。 经过此事之后,他也能更加的得到南阳王的重视,得到南阳王的赏识。 只是... 梁臣开心也只开心了一小会而已。 在他想来,他大军冲锋,对面的阵型肯定是会乱得。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对面不仅不乱,反而是摆好了阵型。 看着前面的拒马还有斜插着的长枪,梁臣头皮发麻。 但是他同时也清楚,骑兵一旦是冲起来,便一定要冲下去。 他若是下达了停下来的命令,恐怕后面的骑兵便会对前面的骑兵踩踏拥挤。 届时... 伤亡恐怕会更大。 冲。 硬着头皮也要冲上去。 “对面没有减速的意思。” “对面也没有旗帜,看不出是函谷关的守军亦或者是其他守军。” 看不出... 那这便是冲我来的了。 但是... 我看你这数百骑,能不能杀我! “震天雷准备。” 除了拒马工事,王生还有底牌。 那就是火药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十六) 梁臣的骑兵刚要接近王生,还没有踏过拒马铁线的防御工事,突然对面朝他们扔来石头一般的东西。 他刚想要发笑。 因为这石头也太软了一些,根本是砸不死人的。 但是... 空气中似乎连味道都变了。 这是一股硫磺燃烧的味道。 梁臣心中警兆大生。 只是他这个时候警兆大生,也晚了。 骑兵根本是掉不了头的。 轰~ 随着第一个震天雷轰鸣爆炸,接下来,后面的十个震天雷纷纷爆炸。 轰轰轰~ 震天雷中的铁片在战场中肆意的收割着生命。 无论是人还是马的。 这场面... 宛如天罚一般。 梁臣等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还以为是神罚,一个个现在已经是变得六神无主了。 最惨的是那些战马,如今被这一声声巨响刺激,一个个都发了狂,根本不听骑手的指挥。 原本整齐划一,如同一条钢铁洪流的骑兵队伍,顿时溃散起来了。 骑兵阵型一旦是乱了,那大势便已经是去了。 被后面骑兵踩踏致死的,远远比王生的震天雷杀伤的人要多。 梁臣脸上也是被震天雷里面的铁片在脸上滑了一道,一瞬间便是血流如注。 但是他现在已经是顾不得脸上的伤势了。 大势已去,广元侯如今已经是势不可挡了。 现在不跑,可就是逃不了了。 可惜.... 王生的动作更快。 在震天雷扔出去的那一瞬间,王生便是让人去截断他们的后路了。 敢对我广元侯下手,还想要全身而退?这不是在做梦? 战场之上,对阵杀敌,死的人并不是最多的,死最多的是在后面逃跑的时候,一个个六神无主,只想要逃命,所以会被后面追赶的人像是杀猪一般的给杀死了。 现在梁臣的军队便是如此。 战马受惊,已经是不听人指挥,踩踏伤亡惨重,已经是接近编制崩溃了。 如今见到追兵,肯定是拼了命的逃跑了。 前面堵路,后面追兵疯狂追击,箭矢像是不要钱一般,疯狂射过来。 加之马儿失控,王生的千人队伍,很快就将梁臣的残兵团团围住了。 “你若是投降,我还可以留你一命。” 王生此话一出,潘岳也是在一边大喊说道:“投降不杀!” 此话一出,不少人赶紧从马上跃下来,将手中的刀兵丢掉,直接是跪伏下去了。 梁臣脸色铁青。 这是气的,也是累的,更多的是心死了。 南阳王给他的任务? 他没有完成。 若他现在投降了,他在南阳国的家眷...将会被南阳王如何处置? 这里的士卒? 每一个都可以投降? 但是唯独他梁臣,是投降不了的。 “广元侯杀俘成性? 你们若是降了,必死无疑!” 梁臣还想要说动更多人一起与他冲锋。 虽然现在马匹没有冲锋的余地了。 但他毕竟是骑兵? 只要有多一些的人与他冲锋? 还有机会逃离的。 见到此人的模样? 王生心中也明白,要他投降是不可能的了。 此刻王生其实已经是在想其他的问题了。 这些人不是死士队伍。 在司隶之中能够聚集一千骑兵来对付他的。 能有谁? “既然不想活,那便杀了。” 对于这些人,王生心中是没有任何仁慈之意的。 外层? 弓箭手当即准备? 也不等下面的人求饶,箭矢便嗖嗖嗖的,化成箭雨,将里面剩下的百余人的性命都收割完了。 只是可惜了这些战马了。 当然... 王生也只是可惜而已。 他在草原有自己的棋子? 战马这些东西,他向来是不缺的。 “找几个活口? 问问他们是谁的人手。” 你说百来人,可能是死士,但是这数百一千人,都是死士,那肯定是无稽之谈。 死士可没有那么容易培养。 就像王生现在在邙山深处蓄养的死士一般,现在还都没成型。 没有个三五年,要想训练出完全忠诚于你的死士,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三五年的时间,成本的多少? 寻常人训练死士,最多就训练个十几二十个。 作为刺客,这个人数已经是够用了。 加上这些人还有投降的。 那就不可能是死士了。 果然,王生从头活下来的人中问出了底细。 “南阳王?” 王生眉头一皱。 这个南阳王与齐王走得很近,但他与南阳王,说实在是没有多少仇怨的。 如今是这个南阳王跑过来刺杀他,而且这花的成本还这么高。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骑兵,养一个可以养十个步卒了。 也就是说,别看现在南阳王只损失了数百上千人,实际上,换算成步卒,已经是有数千人折在王生手中了。 “南阳王...这个名字我记着了。” 敢来杀他,那南阳王就要有被他报复的准备。 王生的座右铭就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什么以德报怨的事情,这不是王生的风格。 “将这几个活口送到洛阳,陛下便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南阳国离洛阳已经是很近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南阳王已经是与齐王沆瀣一气了。 南阳王,得先除掉了。 当然... 他现在去屯田,具体如何做,都是要看洛阳的那位皇帝的了。 但不管皇帝司马遹如何做。 等他回来之后,南阳王肯定是活不了的。 “继续出发罢。” 这遭遇了袭击,虽然是没有多少伤亡,但时间是被耽搁下去了。 今夜,便在函谷关歇息,明日再奔袭到弘农郡城了。 简单的收拾战场之后,队伍重新出发。 比之之前,这次队伍出发的警惕性便更高了。 后面吊着一百人,前面派出五支斥候,左右两边也是分别派出两支斥候。 如此一来,只要是周围一有风吹草动,王生便会马上知晓情况的。 黄昏之时,函谷关便已经是到了。 函谷关是雄关。 处于洛阳至西安故道中间的崤山至潼关段多在涧谷之中,深险如函,古称函谷。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始建于西周,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望着这雄关古道,仿佛当年虎狼之秦的风采也能窥见一二。 函谷关校尉是北军的人。 而且之前是张光嫡系,也可以说是半个王生的人了。 是故在王生还没到来之前,函谷关校尉便在关外十里处等候了。 一路相迎入了关,这校尉甚至还摆了宴席。 简单吃了一点,也算是给了他面子。 王生便回到军营驻扎了。 在外行军,还是回到自己的军营最有安全感。 寒风呼呼的吹,王生的主帐中却还算是温暖。 手中握着书籍,王生看着主帐中悬挂得天下舆图。 脑中,推演的是天下大势。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十七) 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 王生也是醒来了。 这冬日酷寒,从被子里面出来,简直就是对人的意志的一种考验。 而且大帐之中的床榻也是硬邦邦的,睡起来非常不舒服。 但是... 如果是追求舒服的话,也没有必要出来了。 待在金谷园,或者说是待在广元侯府。 有美姬美人照顾,每日都是山珍海味,甚至你都不需要动,就会有人来伺候你。 不过... 这种生活,也只是在你成功了之后才能够享受的。 再者说,即便是你最后成功了,如此奢靡颓废的话,即便是有一个国,都有可能被你败掉了。 更何况,王生现在只是一个臣子,他的荣华富贵,他的性命,其实都是在皇帝司马遹的一句话之间的事情。 呼呼呼~ 风雪再起。 越是往西走,这风也越大,雪也越厚。 冬日根本就不是行军的好时候。 在这个时候行军的话,慢行军倒还算可以,一旦是急行军,恐怕都还没打仗,自己这边恐怕就会出现伤亡了。 “出发罢。” 王生从大帐中出来,张韬早早的便起身,出来收拾东西了。 “主公,这些战甲战马,不一起带走的话,就太便宜这函谷关的守军了。” 王生摆了摆手,说道:“战马带走,战甲就留下了。” 这函谷关的守将以前是张光的部下,如今张光是替他做事的,所以这函谷关的守将才会对他如此客气。 但... 这函谷关的守将只是张光的下属,而并非是他广元侯的下属。 这给点好处他,日后他才会积极的为他办事。 “诺。” 张韬不知晓王生现在的想法,但是他知道,自家主公的想法,肯定是比他想得要远,要深的,自然,这个想法就更加正确了。 函谷关前,千人队伍整装待发,先是派出百人斥候,之后队伍才缓缓进发。 而就在王生离开没多久,司马冰司马云伪装好的商队也是缓缓驶过函谷关。 他们的文书齐全,而且提前交了好处,要出函谷关,是很轻松的事情。 “离父王与我的期限已经是不多了,这路途遥远? 说服河间王,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 还是快些到长安才是。” 想到此处? 他连忙吩咐车队加快速度。 他当然不知道,前面有王生的部队? 在缓缓的前行着。 很快.. 便有斥候前来通报了。 “主公,离我们大概三里地? 有一支商队紧随其后。” 商队? 王生愣了一下。 “张韬? 现在函谷关出来的商队? 有很多吗?” 张韬听到王生的提问,轻轻的摇了摇头。 “弘农郡才经过战乱,根本没有多少商队过来,而且要去西域的话? 又会受到羌氐异族人? 还有河间王的盘剥,这一来一去之下,根本是赚不了多少钱,反而是会将自己的性命折下去? 是故,商队有是有? 不过都很少,成规模的商队,就更少了。” “哦?” 王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在之前便得到探报了。 齐王派遣其子司马冰,伪装成商队去长安与河间王商议结盟事宜。 这一支商队,恐怕便是司马冰罢了。 王生对着张韬招了招手。 “前面两里处,有一处适合伏击之地,我们便在哪里将这商队吃下去。” 吃下去? 潘岳眉头一皱。 “这商队我等不好轻易去劫罢?” 王生却是轻轻笑了笑,说道:“潘公,这商队里面说不定还有你的熟人。” “熟人?” 潘岳愣了一下。 “齐王的人。” 齐王的人? 潘岳心中凛然。 也就是说,这商队,其实就是齐王的人伪装的? “我明白了。” 潘岳当即点头。 一行人到了预定的伏击之地,便潜伏下去了。 静静的等着之后过来的司马冰商队。 果然... 等了不到一个时辰,远远的便有一支长长的车队过来了。 看他的规模,有数百人之多。 他们拱卫着两架车马。 这说是商队,但护送的东西却很少,如果要赚到钱,这运送的东西,到底是要多么的价值连城? “这车队看起来便不像是车队,货物少,反而是人多。” 王生轻轻点头。 “不管他是不是司马冰的车队,先把上面的人控制下来再说。” “属下明白了。” 王生带出来的都算是精锐,尤其是提前了一个时辰埋伏,在司马冰车队全部走入谷口之后,前后马上有两百人去将入口堵住了。 而出口,早早的便有两百人堵在其中了。 “嗖嗖嗖嗖~” 箭矢飞舞,从山上直射下去,不过却不是射人,而是射在地上。 但即便如此,下面的‘商队’还是短暂性的混乱了片刻。 “有山匪?” 司马冰看着眼前的箭矢,瞳孔微缩。 “往后退。” 商队前队转为后队,朝着入口快行而去。 “果然是齐王的人,寻常商队,不可能如此训练有素的。” 司马冰车队要出谷口,却发现谷口上已经是站满了人。 拒马,铁钉已经是铺设在地上了。 要是这般冲过去,势必损失惨重。 而且。 司马冰还在盾兵之后看到了弓兵。 这要是拉弓射箭,他们岂是会有活路? 难道我来此处的消息已经暴露了? 司马冰心中稍稍慌张,但很快镇定下来了。 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山匪,可能是当地太守的私军,见到他是商队,所以起了贪财的念头。 若是如此... 他破财消灾就是了。 当然... 他的预料,是完全错误的。 张韬站在盾兵身后,看着眼前的商队,直接吼道:“我等是广元侯麾下,尔等快快将武器放下,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 广元侯麾下? 此处怎么会有广元侯的人? 司马冰心中凛然,但他还是马上站出来了。 “我们是从南阳国出来的商队,运送丝绸西域换取宝石,阁下是广元侯的人,为何要拦住我等?” “王子何必掩饰,你我之前在豫州,可是见过面的。” 潘岳此时笑呵呵的走过来,在潘岳身前,则站着王生。 “潘岳?” 见到潘岳,司马冰眼睛都红了。 就是因为这个叛徒,险些让父王的大业付之东流。 “你这叛徒居然敢出现在我面前!?” “王子投降,还有一线生机,如今你们已经是匆匆包围了,山上也准备好了箭矢滚木,你们无路可逃了。” 逃? 这被抓过去还不是死路一条? “弟兄们,随我冲杀,冲出一条生路出来。” 说完,他身先士卒。 王生看着司马冰,对着身侧弓兵招了招手,拿起这个弓兵手上的两石弓。 他把箭搁在了弦上,两只手指夹住箭得末尾,用力地向后拉,双腿紧夹着马腹,瞄准马上的司马冰,王生半闭着眼睛,手一松,那支箭就飞了出去。 只听见嗖的一声,再是司马冰闷哼一声,后者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司马冰一倒,后面的那些士卒,顿时都不敢动了。 他们现在深入司隶腹地,就算是今日能冲出去,也很难活着回豫州了。 再者说... 比起完成齐王的任务,保住自己的性命,对他们来说,才是现在最紧要的事情。 于是... 他们一个个的,纷纷将武器扔了下去。 当场就投降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十八) 王生挥了挥手,示意张韬将眼前的百余人控制住。 “主公,这后面有两架马车。” “看看马车之中有什么东西。” “诺。” 王生一边吩咐着,人却是走到司马冰坠马的地方上去了。 司马冰被射了一箭。 但这一箭王生是对着他的肩膀射的。 被射一箭,倒还不至于会死人。 “别装死了,起来罢。” 司马冰听到王生这句话,不说话,还在装死。 “再不起来,我便朝着你心口上再来一剑。” 还是没反应。 锵! 王生将腰间的宝剑抽了出来。 “我说到做到。” “广元侯...慢...” 见装死不了,司马冰只好翻身开口。 只见他手握着箭矢,手已经是沾满了自己的鲜血了。 “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要杀我,不如你跟随我父王,一同杀了雒阳的皇帝,我让我父王给你封王,你看如何?” 呵呵。 这小子,为了能够活下去,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现如金,难道还可以封异姓王不成?再者说,我与你,与你父王,可不算是无冤无仇,这个仇怨,还是有一些的,在昨日,南阳王派出一千骑兵攻谒我所处之营地,妄图杀我,这南阳王与我才是无冤无仇,他来杀我,恐怕是受人指使了罢?” 司马冰额头上顿时露出细汗来了。 他自然是不敢承认南阳王杀他是因为他父王的命令 “南阳王跋扈惯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你倒也不必紧张,我若是想要杀你,现在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之所以还在与你说话,便证明你还是有一点价值的。你只需要配合,活命...倒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有活命的机会,司马冰眼中的神采都发亮了许多。 “广元侯但请吩咐,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君侯能够放过我,我让我父王赎我回去,价格一定让君侯满意。” 这个司马冰,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怕死。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若让我不满意,我便立刻让刀斧手处决了你。” “我一定配合。” “好。” 王生马上开始询问了。 “你假扮商旅,是去长安?” 司马冰愣了一下,但也就是一下子而已。 与他的性命相比,这些东西? 都不重要。 更何况,既是他不说? 他带来的那些下属们都可是知情的。 就算是他的骨头硬? 他的那些下属的骨头可不会跟他一般硬。 对于王生肯定会知道的事情,司马冰回答得很爽快。 “确实是去长安。” “所为何事?” “结盟之事。” “哦?” 这个司马冰的爽快? 让王生很是满意。 正当王生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张韬却是押着一个美人过来了。 这个美人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 外披一件白色裘衣? 那若如雪的肌肤透亮? 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是带了许多繁花头饰,红白的繁花衬托着那张雪白透晰的脸庞? 身上缠着黄丝带? 显得十分妖艳迷人,如金眼中满是恐慌,便更是让人怜惜了。 “主公,这女子在后面的马车之中? 属下从她嘴中,问不出来历? 但看她的模样,恐怕与那些美姬不一样。” “这是?” 王生看了司马云一眼,倒是没有被司马云的美色给诱惑住了。 他现在早就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这区区的美色,还不至于让他走不动路。 “这个是...我家美姬。” “莫非以为可以将我蒙骗过去?刀斧手...” 王生轻轻唤了一声,在司马冰身后的刀斧手马上应道:“诺。” 而这一声诺,让司马冰的魂都要丢掉了。 “是...是家妹。” 家妹? “汝阳郡主?” “正是。” “看来...齐王要与河间王结盟,这结盟的方式,便是联姻,只是你们都是司马家的人...这联姻?” “是嫁给河间王帐下大将张方。” 张方? 王生轻轻点头。 “看来,齐王过得也不太顺心,若是过得好,也不至于卖儿卖女。” 王生轻轻一笑,挥手道:“带走,这两个人对我或许还有些作用,先押到弘农郡城再说。” “诺。” 将司马冰与司马云抓住,不过是王生路途上的一段小插曲而已。 一如之前的千骑刺杀一般。 大军再度启程。 而接下来的一路,总算是顺风顺水了。 .... 一路上走走停停。 五日后。 前面才看到弘农郡城的模糊的影子。 经过数个月的修缮,如同巨兽蛰伏一般的弘农郡城早就褪去了之前战火纷飞的模样了。 在安民司的帮助下,弘农郡收拢了不少流民,加之土地也算是肥沃,很快弘农郡便是恢复之前的生机了。 董卓之所以将百姓看做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会长出一茬。 恐怕也是见到这一幕才会有如此感受罢。 “入城。” 赵猛早早的便在城门口迎接了。 “主公,城中已经安排了酒席,弘农杨氏的,还有安民司的几位尊老,都在其中。” 王生轻轻点头。 “酒自然是要喝的,我要你做的事,你可做好了。” 赵猛哈哈一笑,说道:“主公放心,都做了,现在他们一个个都像鹌鹑一般,那屯田用的田地,也准备好了。” “不错。” 赵猛能够准备这么多东西,看来弘农郡的一切,还是在安民司的掌控之内的。 不过... 这弘农杨氏,该清洗的,还是得清洗一遍。 入了城,吃了酒宴。 王生倒是从这些尊老还有弘农杨氏的族长脸上看出有什么不恭敬的模样出来。 不过... 狐狸尾巴是会露出来的。 王生倒是不着急。 “明天去丈量土地,另外,化肥的事情,也要开始着手准备了。” 后世的亩产量之所以会提高,与杂交自然是离不开关系的,但是更大的关系,便是化肥。 只要是化肥肥力上来了,亩产量自然就高了。 除了化肥,还需要搞出曲辕犁来说。 好在这两个东西都不算是什么困难的物件。 他倒是不怕。 弘农郡城郡守府,早早的便空出来给王生。 住在郡守府中,王生也是准备先歇息了。 这温饱思**,王生想了一下,马上是要人将汝阳郡主唤过来了。 现在... 郡主公主,在王生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名头而已。 但是玩起来... 却是有别样刺激的感觉。 就像是...后世的制服诱惑?还是cosplay?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十九) 要汝阳郡主司马云过来,并不需要多久。 实际上,现在的司马云,便在颍川郡城府中。 再次见到司马云的时候,王生眼中依然觉得惊艳。 尤其是在他的安排之下,司马云现在的装束,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 此时的司马云,身上穿着颜色新艳的紫缎长袍,系着条绿绸腰带。那袍边、袖口,都压镶着二寸多宽的滚花锦边。 她的脸庞是蛋形的,皮肤微黑而细润。一双泉水般纯净的眼睛里,含蓄着柔和的光亮。她那红润的嘴唇,好象两片带露的花瓣,微凹的嘴角边,隐约挂着一丝儿笑意。 她有一头乌黑光洁的长发,梳成了几十条细碎的均匀的小发辫,发辫分披两肩,束起来套入背后的辫套中。 耳边拖垂着两串长长的耳坠,颈项上围着一圈用彩珠银牌联缀而成的项串。 身材苗条,神态沉静,给人的印象是端庄而美丽的。 司马云脸上的笑意是很明显的,王生一眼看过去,便是捕抓到了。 “你在笑?莫非你不怕我?” 司马云轻轻一笑,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般的说道:“若我怕了,难道有用?” “当然没用。” “既然如此,那本郡主怕了作甚?” 这个汝阳郡主,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还以为这个司马云此时是害怕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呢。 现在看来... 胆子比他想得要大得多。 “我与齐王,好似是有一段恩怨的,之前也是我将他赶出颍川汝南国的,现在他恐怕还是非常记恨我?可是?” 司马云轻轻点头。 “我父亲是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不过我觉得我父亲话中的言语太过了,在他的话中,广元侯太过于完美与英武,现在看来...是他言过其实了。” “哦?” —————— 明知是这个司马云的激将,王生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为何觉得言过其实?” “若广元侯真的如我父亲所言一般,应当是老成谋国之人,堂堂正正,圣人君子模样,现在却是要我穿着打扮过来,分明是看上了我的美色,想要占据我的身子,如此看来,我父亲自然是言过其实了,其实你广元侯,不过是好色之人而已。” “说的非常好。” 王生看着这个司马云,对她招了招手。 “孔子曾说过:食色性也。为何圣人君子不能好色?你且过来罢。” 见到王生没有被她说动,司马云咬了咬嘴唇,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过来。 只不过这速度就非常缓慢了。 “高高在上的郡主,如今成为阶下囚,不仅性命难以自保,便是自身清白也是难保,恐怕是心中非常苦闷罢?” “苦闷倒是不至于。” 此时的司马云,已经是走到王生身前了。 “反正我此次去长安,也是要嫁给别人的,我的身子是给你,还是给张方...都还不是要给出去?” “咦?” 司马云的回答,倒是让王生非常诧异。 她的想法... 与这个时代的主流想法有很大的不同。 换言之...她的想法可谓是非常离经叛道了。 “而且我看广元侯,长得便比那张方要看好多了,又如此有才学,本郡主为何要苦闷?” “你见过张方?” “不过是莽夫而已,又能好看到哪里?一个莽汉,心中又有多少智谋,岂是会通晓诗书礼仪?” 王生伸出手,轻轻挑起司马云的下巴,后者眼神闪躲,但王生的眼神却是紧紧的盯着她。 “话说得倒是铿锵有力,但我看你的模样,倒不像是你说得那般淡然。” “哼。” 回应王生的,便只有司马云的这一声冷哼。 “时候也不早了。” 王生打了一个哈欠,一把将司马云揽入怀中。 “郡主,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干正事了?” 呼喝呼喝~ 司马云胸口剧烈起伏,看起来心情并不平静。 “广元侯...不想是好色之人,真让本郡主失望。” 王生轻轻摇头,在后者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她懒腰抱起。 “现在你就是说太多也没用。” 叫破喉咙,也没人会理的。 郡主... 对于现在的王生来说,不过是玩物而已。 更不要说他的正房,还是帝国的公主呢! 接下来的游戏,就是狼与羊的故事了。 绵羊褪光身上的羊毛,露出最是可口的肉体。 紧接着,便是饿狼显出獠牙,尽情享用了。 今夜... 并不太安静。 在王生所在的房间之中,甚至还算非常喧闹。 .... 次日清晨,王生很早便睁眼了。 在几日的急行军之后,王生的体魄都变强了不少。 以至于他昨夜征伐到半夜才睡,早起依然是觉得非常有精神。 当然... 与洛阳的诸位美人的多日锻炼,恐怕也是分不开关系的。 这夫人多了之后,这时常夜里都要连御数女,这锻炼还是一些效果的。 王生伸了伸懒腰,便去做他的事情去了。 至于汝阳郡主,此时紧闭着眼,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一般。 实际上... 精力旺盛如牛的王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付的。 一到大堂,王生便马上进入工作状态了。 “去将潘公还有安民司三位尊老唤过来,另外,让赵猛张韬也过来。” 王生在大堂之中没有等待多久,很快便见到了安民司三老,潘岳赵猛张韬等人。 “我等拜见君侯。” 他们乍一来,见到王生之后,马上行礼。 “不必多礼,这弘农屯田之事,还需要诸位共同帮衬,对于弘农郡的具体事情,郡守,你来说一说罢?” 郡守郭达,年过半百了,他是从外面过来的郡守,在弘农郡无根无据,因此对王生也就更加马首是瞻了。 毕竟... 比起在弘农做郡守,若是能够到洛阳做一个京官,恐怕才是最重要的 “启禀君侯,弘农郡在册百姓,有二十三万,田地甚多,百姓也耕种不完,是故可以拿出弘农半数的田地,用来屯田。” 半数? 王生虽然是在问这个郭达,但是他对弘农郡的情况,也是非常了解的。 说是问,不如是在试,但很显然,郡守郭达的回答,让王生并不满意。 “只有半数?” 郭达也听出王生的不满。 “土地百姓也是需要耕种的。” “各家的田地,可以分出来一些,至于百姓的田地,便暂先不动。” 这第一试,王生便要试一试,这弘农郡的士族,到底够不够听话。 不够听话... 那就要打到听话为止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二十) 王生说出这一番话之后,果不其然,隶属于弘农世家的安民司三老马上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君侯,此事恐怕是有些不妥的,单说弘农杨氏,在弘农被异族攻破之后,便是损失惨重,如此土地若是再充作公田,那弘农杨氏便是无地可种,族中子弟,更是连饭都吃不上了,君侯也知道世家中的难处,数百上千张嘴嗷嗷待哺,还请君侯谅解。” 谅解? 王生心中不悦,但是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弘农杨氏如此,其他家也是如此?” “我们赵氏亦是如此,温氏也是如此....” 呵呵。 若非王生手底下掌握的信息不少,还真就被这些人给骗过去了。 “弘农杨氏手底下有多少土地,莫非诸位以为我不知?还有赵氏,温氏...我不知?若是诸位以为我才到弘农,便可以随意蒙骗的话,那便是大错特错,你先前以弘农杨氏举例,那我现在依旧以弘农杨氏为例。 弘农杨氏在弘农未乱之前,占有弘农十之一二的土地,然而在弘农乱后,百姓流亡,弘农杨氏借机占有弘农十之三四的土地,有些土地虽然不是在弘农杨氏的名头上面,却是弘农杨氏下人的名头上,实际上,便是你们弘农杨氏的,这些...莫非以为本侯不知?” 王生这番话,顿时让安民司所属的弘农杨氏的尊老闭嘴了。 “还有你们赵氏,温氏,又何尝不是如此?那些新来的百姓,压根没有从安民司获得一点土地,都是自己去垦荒,现在你们说出这番话...呵呵,可是将本侯当做傻子一般来看了?” 安民司三位尊老互相对视一眼,最后说道:“土地之事我可以献出来,但是,族中子弟,大多已经是到了及冠的年纪了,他们胸中有才学,却是没有找到施展的机会,君侯你看?” 这是想要与我交易? 但是... 你以为你弘农杨氏现在有与我交易的资格? “既然如此,那你们三家,便负责弘农山匪之事罢。” 你要交易,那我便只能加码了。 “我们族中,可没有多少家兵,那些山匪穷凶极恶,前几日还入城杀人,我们如何能够对付?” 看来赵猛人是杀了。 但却是没有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既然对付不了,我便不用你们来对付山匪,你们献出半数田地,便算是付出功劳了。” 半数? “这...” 三位尊老互相对视一眼,这嘴巴张了张,马上就是要开始说话了。 “话先不要说出来,先在脑子里面想一下,之后再告诉我你们的答案,给你们一日的时间。” 说完这番话,王生挥了挥手,示意这三个人可以离开了。 三人愣了一下,但王生的威仪不可直视,他们也没有胆量敢顶撞王生,自然是点头然后缓缓退下了。 待三人退下去之后,王生这才看向堂中的诸位亲信。 “赵猛...我要你立威,你杀的人是谁?” 赵猛也知晓自己的事情没办好,只好告罪一般的说道:“启禀主公,杀的是与弘农杨氏亲近的商贾。” “商贾贱籍,杀了便杀了,如何能够触痛世家?你明日,对华山脚下的温氏下手...灭族!” 灭族? 王生这番话以说出来,不仅是赵猛愣住了,张韬还有潘岳也是赶忙上前劝阻。 “主公不可...这温氏虽然不是大家,但家中也有数百口人,灭族,杀之甚多...况温氏还有家兵,若全杀,便是要杀数千人,杀之,怕河水都要被染红了。” “主公,潘公所言极是。” “若不知痛,便不知所以,温氏不过是一只鸡而已,弘农一郡之地,得让他们知道我的手段,莫要以为我王生,还是可以商量的,他们只需要乖乖听话,若敢不听话....” 王生眼神沉郁,后面的话虽然是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场的人都是明白王生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准备。” “声势要大,杀完人,提着人头去赵家,杨氏族地再逛上一圈。” “主公...可是有些不妥?” 虽然潘岳知晓王生大概率是不会听他的劝解,但是该说的话,潘岳还是说出来了。 “温氏,赵氏,还有弘农杨氏的族地相差甚远,基本上是跨越了整个弘农郡,山匪若如此猖獗,难免让弘农杨氏的人觉得这山匪...身后有主公的身影。” “巧了,我便是要他们明白这山匪便是我的人,让他们在心里知道就好。” 若是不知道他在弘农郡拥有生杀大权,难免这些世家不知痛。 “另外,去找几个木匠过来,我手上有一个图纸,要他们造出具体的农具出来。” “农具?” “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 “过几日便是新年了,新年之后,差不多便要开始准备播种的事宜了,趁着有这些时间,我们便可以大量开垦荒地,吸纳周围郡县的百姓过来,这样....” 王生想了一下,对张韬挥了挥手。 “你去着色一篇政令,弘农郡如今人少,土地甚多,尤其是荒地,效仿秦故事,在弘农北部南部,只要是他们开垦的土地,便全部都由他们所有,三年之内,不需要上交赋税,并且郡守府还发放相应的种子,口粮...” 将大致的想法说给张韬,后者轻轻点头,算是明白王生的想法了。 “属下明白。” “主公,这弘农原本是土地不够,若是外面的人来了,我们屯田屯得恐怕便更少了,主公这方法...不是太好罢?” 王生摇了摇头,对着赵猛这样的粗人,看不明白倒也算是正常。 “弘农郡是农田少,但不是土地少,反而是人少,屯田之事,虽然是由军队代劳,但是那些百姓开垦土地之后,势必有空闲的时间,有人,我便可以用雇佣的方式,让他们为我们耕种土地,若是无人,屯田之事便要全部要士卒来代劳...屯田也不可能屯得太多。” “如此...那我便明白了,现在我便去华山,将温氏灭族了。” “去罢。” 非常时间,当用非常手段。 这杀了鸡之后,这猴子,该安生一些了。 过几日,他也是该过个好年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二十一) 温氏。 乃是弘农大族之一。 当然... 这个所谓的弘农郡大族,也是相比于弘农郡其他士族而言的。 与弘农杨氏比起来,温氏就不值一提了。 在弘农郡未生乱之时,弘农杨氏便是弘农郡最大的世家,没有之一。 在弘农生乱之后,温氏乘机而起,但在弘农境内,还是达不到弘农杨氏的体量。 弘农杨氏的体量,靠的可不仅仅是土地奴仆可以丈量的。 那还是需要底蕴的。 世家便是靠这底蕴过活的。 温氏则就不具备这些了。 是故若弘农杨氏在弘农郡被除名了,恐怕天下会震动,但是温氏被除名了,却是没有多少影响,这便是其中的差距。 此时,脸上有着刀疤的赵猛,已经是找来了三千‘山匪’。 说是山匪,但就是王生圈养在山中的士卒而已。 在关键的时刻,也可以成为王生手中的一把刀,一把利刃。 就譬如现在这个时候。 “待凌晨时分,我们再动手。” 弘农郡飘着白雪,气温也是非常酷寒的。 这要是等到凌晨时分,那便是一天中最冷的时间段了。 届时大地一片安静,温氏恐怕也是没有防备的。 到了凌晨时分,大举入侵,可以最大化的减少自己的损失。 况且... 杀完人之后,赵猛可还是要带着些人的头颅,往弘农杨氏的祖地走一遭的。 这若是晚上动手,这天可就太黑了。 即便是去了弘农杨氏的祖地,也起不到震慑作用。 等。 就是等到了月牙儿下落,旭日将要东升。 凌晨时分。 天还要亮微亮。 这一日的等待,也是让赵猛遍体身寒。 现在正是需要动起来的时候。 “等一下杀人的时候麻利一些,老幼都杀了,不要留活口。” “诺。” 下面的士卒纷纷点头,至于他们心中的想法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只要不乱了事,其他的事情,想做什么都可以。 譬如这温氏这几年积蓄了不少的钱粮,这些东西,都可以任由他们去抢夺的。 当然... 仅仅用手去拿,用肩膀去扛,也带不走多少。 重要的粮食地契那些,最后还是落在王生手上的。 这些大族,这些豪商,在王生眼中,不过就是圈养好的猪羊而已,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提起手中的屠刀,杀之食之。 踏踏踏~ 踩雪之声很是沉闷,尤其是很多踩雪之声汇集在一起,便生出了一种压迫之感。 噗~ 早有好手翻墙而入,先悄无声息的解决了门房,再打开乌堡的大门,大军随之全部涌了进去。 杀戮是很安静的。 但鸡鸣狗叫之下,也是将整个温氏的乌堡唤醒。 不过在这个时候醒来,已经迟了。 冲出来的庄卫族兵身上来不及穿上甲胄,手中来不及拿起武器,便被一群穷凶极恶的‘山匪’冲了进来了。 不到半个时辰。 原本是祥和安静的温氏乌堡,现在已经是变成寂静了。 血染红了白雪,倒映着一地的尸首。 “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来,我们便去弘农郡祖地!” “诺。” 杀完人之后,这些‘山匪’收拾了一些贵重物件,便重新出发了。 他的方向,是弘农郡的祖地。 而在郡城。 王生也是才刚刚睁开双眼。 身边的汝阳郡主睡得倒还算是安稳,这是眉头微微皱起,想来不是在做一个好梦。 算算时间... 赵猛应该是已经动手了。 那他也该准备一下了。 准备看那些安民司的尊老们有何表现。 温氏被灭,下一个,便可能是弘农杨氏... 这下子,谁都不敢淡定了罢? 王生起来未有多久,果然便见到张韬快步走过来了。 “主公,安民司的尊老求见,尤其是温氏尊老,已经是在郡守府外怒骂了。” 怒骂? 王生摇了摇头。 “温氏已经被灭,这个温氏尊老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过...见一见倒是好的。” “那我这便将他们请进来。” “不。” 张韬要走出去,王生却是拦住他了。 “让潘岳去接见他们,我便在暗室旁听即可。” 见了他,那些尊老肯定是不敢将情绪表达出来的。 但是... 见了潘岳就不一样了。 “诺。” 张韬眼神闪烁,他明显是明白了王生的想法。 ..... 郡守府正堂,潘岳端坐在主位上,脸色很是平静。 但在他面前,三位安民司的尊老脸上的神色却是很不自然。 尤其是温氏尊老,早早的便是一副盛怒的模样了。 “潘公,山匪今早屠我温氏全族,族中在乌堡中的族人几乎丧尽,还请潘公替我温氏做主,除掉那些山匪,为民除害!” 身侧,弘农杨氏的尊老脸上也是露出难看之色。 “那些山匪实在是猖狂,居然还带着温氏全族的人头,到我祖地来耀武扬威,最后还将人头扔在我祖地祠堂之中,如此行径,实在是百死莫赎,还请潘公让驻守在郡城外的大军开拨,铲除山匪。” “请潘公铲除山匪。” 你朝我叫又没用... 潘岳在心中嘀咕着,脸上倒也是没有露出不悦之色。 “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但要开拨大军,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得让君侯来说才是,而且,剿匪之事甚大,恐怕还需要上报洛阳。” “潘公,这剿匪之事,乃是弘农郡的百年大计,关乎到一地百姓之生死存亡,还请潘公要替我们做主啊!” “咳咳。” 潘岳咳嗽两声。 他今年来见这三个人,可不是来听他们抱怨请求的。 “剿匪之事,自然是要做的,但今日你们过来,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愚笨之人。 他自然是明白潘岳话中的意思。 “田地我等会献上一半,但前提是广元侯发兵剿匪,不然我温家的地,一块都不献。” 温氏尊老满脸通红,直接是何潘岳讲起条件来了。 “温家献不献,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今早到温家乌堡的人却是发现了,在乌堡之中囤积了不少甲胄兵器,甚至还有强弩,尊老不解释一二?” 听到潘岳这番话,温家尊老吞咽了一口口水,连话都说得结巴起来了。 “此事...此事一定是那些山匪陷害我温氏的,还请潘公明察。” 被一吓之后,温氏尊老哪里还有之前的气盛。 “对于此事,我自然是不会打马虎眼的,但是尊老,这田地之事...” “一半田地,我温氏立马献上。” “这就对了。” 潘岳脸上带着笑容。 王生给他的kpi,他算是完成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二十二) 待着些安民司的尊老们都离开了之后,王生才从里面走出来。 不过此时他的表情实在是不算好看。 “看来若是没有今天去敲打他们,这些人还真的没将本侯到弘农郡放在眼里,世家势力越发膨胀,这一点,却是不得不防的。” 潘岳见到王生出来,连忙对他行了一礼,这话也是缓缓的说出来了。 “弘农郡主公毕竟已经有多时未来了。而这些人可以说是弘农郡的土皇帝,不让他们见见血,他们肯定是不知道害怕的。” 王生轻轻点头。 “至于今日的血见得够不够...恐怕便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若是还觉得不够,王生不介意让弘农郡多出一点血。 “那在弘农郡,我等还需要做什么事情?” 张韬看向王生,心中有些迷糊。 “接收土地,准备开春屯田之事了。” 到了弘农郡,王生原本就是来避避风头的。 而且,在外面,也好操作不少。 “另外,去找几个懂木工的木匠铁匠过来,这开春耕种,势必需要农具的。” “打造农具的事情,交给我等了。” 王生轻轻摇头。 “若是寻常的农具,当然就不需要我来操心,但我要打造的农具,可不是那些寻常农具,而是更加好用的农具。” 更好的农具? 张韬愣了一下,潘岳听到王生居然对农具还有研究,这奉承之语也是信手捏来了。 “主公对农具居然有如此研究,实在是让属下钦佩,属下对那些农具也是有些研究,不知道主公之所言,是何等农具?” 王生笑了笑,说道:“曲辕犁。” 曲辕犁? 潘岳愣了一下。 “这直辕犁我倒是有听说过,但是这个曲辕犁,却是不曾听说。” “没有听说也实属正常,因为这个名字是我给他取的。” “啊这...” 潘岳想了一下,说道:“那不知道主公这个曲辕犁,与直辕犁有什么区别?” 犁是由一种原始双刃三角形石器发展起来的,被称作“石犁”。 夏,商、西周,是我国农业技术的初步发展时期,生产工具和耕作栽培等方面有了较大的进步和创造,出现了青铜农具。 春秋战国时期铁犁的出现,反映了我国农具发展史上的重大变革。 汉代,产生了犁壁汉代的犁是直辕犁,有双辕和单辕之分,基本上是二牛抬扛式,特别适合在平原地区使用,能保证田地犁得平直,比较容易驾驭,效率也较高。 魏晋南北朝时期,农业生产已经全面进入牛拉犁耕的阶段,以耕—耙—耱为体系的精耕细作技术越来越成熟,直辕犁结构已经相当完善,应用更加广泛。 然而要到曲辕犁的出现,还得是在隋唐之后。 王生现在讲曲辕犁搞出来,可以说是提前了百数年的时间。 “其辕曲,因以名,区别于直辕犁。由十一个部件组成。即犁铧、犁壁、犁底、压镵、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评、犁建和犁盘。曲辕犁和以前的耕犁相比,有几处重大改进。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 潘岳见到王生言之凿凿的模样,心中诧异。 他心想,广元侯对文赋清谈擅长便也就是了,对军略政事熟悉也很正常,但是对于这种农具若是再有建树的话,要他们这些人如何过活? “主公,可否细说一下,这曲辕犁如何节省人力,又如何有其他的优点?” 人比人,气死人... 潘岳年轻的时候,也可以说是一个大才子,现在被王生压的喘不过气起来,让他都有点觉得自己是不是假的天才了。 对于潘岳心中的想法,王生心中倒也有些了解。 反正他到弘农此处屯田,这曲辕犁肯定是要搞出来的。 与潘岳说说,对宣扬曲辕犁也是有好处的。 王生想了一下,便介绍起这个曲辕犁来了。 “汉代的犁是长直辕犁,耕地时回头转弯不够灵活,起土费力,效率不很高;我们现在用的犁,与汉代的犁其实是没有多少区别的,是故这些缺点,我们也是有的。其优点是操作时犁身可以摆动,富有机动性,便于深耕,且轻巧柔便,利于回旋。 其次是增加了犁评和犁建,如推进犁评,可使犁箭向下,犁铧入土则深。若提起犁评,使犁箭向上,犁铧入土则浅。将曲辕犁的犁评、犁箭和犁建三者有机地结合使用,便可适应深耕或浅耕的不同要求,并能使调节耕地深浅规范化,便于精耕细作。犁壁不仅能碎土,而且可将翻耕的土推到一侧,减少耕犁前进的阻力。” 王生不断的比划着,后者脸上才露出将信将疑之色。 “唉~现在说这些,你们也不一定全信,等我让匠人将这些曲辕犁做好了,你们心中便不会有疑问了。” 事实胜于雄辩。 现在说再多的事情,也是白说。 而潘岳听完王生的话,心里知晓王生说的那个农具,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广元侯... 当真是全才啊! 拿自己跟广元侯比... 潘岳总觉得是自己太垃圾了。 王生现在当然不会在意潘岳的想法,即便是他心中依旧是猜到一些了。 “弘农郡的事情,即便是再重要,但与天下的事情比起来,还是不重要的,豫州那边,得看战局如何展开了。齐王与淮南王....还有新野王之流,若是齐王胜了,他便要提前谋划了,若是淮南王胜了...那他的这些谋划,便要掩藏起来了。” 虽局势而动。 只有天下乱起来,王生才能起来,太平盛世,是没有王生发挥的空间的。 在弘农待了十日之后,王生便朝着其他郡过去了。 屯田... 可不止在弘农一地啊! 如此... 不知不觉之间,春天便已经来了。 的天下的风云,随着河水的解冻,天气的回暖,便得更加激烈起来了。 就譬如豫州。 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蛰伏布局算天下(二十三) 不知不觉之间,已然是开春了。 已经是到了播种的季节了。 有了曲辕犁之后,一个百姓能够耕种的土地便变多了不少,以至于王生屯田的郡县中,能够屯得的田地也便多了不少。 这田地变多了,秋收的收获也会变多。 粮食,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 比钱币值钱多了。 钱币只有货币的属性,但是这粮食,不仅有货币的属性,更是有商品的属性。 开春了。 不仅是冰雪消融,耕种播种的时节,对于现今的天下来说,更是战争动员的最好时机。 便是远在弘农,王生都感受到了这战争的阴云已经是逐渐朝他靠拢过来了。 不过... 战争,与他这个屯田令,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现在,只需要把这天种好就行了。 而且... 这战争疑云四起,但到底能不能打,会不会打,也是一个未知数。 首先... 淮南王司马允就不是冒进之人,而且他知晓此战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在王生从豫州那边得到的消息来看,司马允偏守势,要想让他进攻,恐怕除非雒阳的皇帝施压。 至于齐王司马冏那边。 他原本是想要联姻河间王,可惜他联姻的女儿,如今都落在他手上了,司马冰更是被他押在监牢之中,现在都还没放出来呢。 与河间王联姻的事情,自然是不成了。 就算是成了,以河间王的性格,未必真的敢与齐王冒险。 再者说... 河间王心中的算盘,该是两者之间两败俱伤了,然后他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 大家都是聪明人。 齐王也是聪明人。 有河间王横亘其中,齐王也保守了许多。 其实也不是他不保守。 首先他手底下的诸王们,能够拿得出手的就不多。 一群王聚在一起,有的甚至直接变成了累赘。 譬如粮食方面。 原本够一个冬天的粮食,结果在那些宗王们的谎报数字之中,贪墨了不知道多少粮草。 关键是... 他还无法处罚这些宗王。 毕竟人家是跟他在同一艘船上的,这要是处罚了,他好不容易组成的联盟,恐怕就维持不了了。 这也导致了齐王粮草难以为继。 尤其是他一再征兵,粮草便更加难以为继了。 这也是淮南王龟缩的原因。 在豫州战场,论起兵力来说,齐王手底下的士卒比他多得多。 在这个时候出击,实属不智。 不过,有时候,这出不出击,是看对手的。 此事,齐王在定颍城中召开了大战动员大会。 参加这个大会的,自然就是各个宗王了。 其中常山王司马乂,南阳王司马模,新野王等人坐在上位,下面的,则是比较小的王爵了。 “时日已然开春,我等尽快要打到雒阳去,再耽搁时间,恐怕粮草就难以为继了。” “齐王所言不错,开春正的打仗的好时候,今年若是不成事,明年我们恐怕便没有多少余力了。” 司马乂一如既往的给司马冏做拖。 在这个时候,南阳王却是冷哼一声,说道:“河间王如何说?若是没有河间王的配合,我等恐怕就难以成事了?” 南阳王现在是将全身的家当都压在齐王这边了。 对于此事,他心中是要谨慎到不能再谨慎的。 毕竟雒阳的皇帝已经是将他的国都除了。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国除,还没有出兵,但... 一旦齐王失败了,他这个南阳王,便是各种意义上的国除了。 “河间王那边,我并没有收到回信,自从广元侯到了弘农魏郡等地屯田之后,本王与河间王的交通便已经是断了。” 王生对过往的商户从潼关开始便仔细审查了,每一城,每一关,都安排了人手,齐王想要将信送到河间王手上,确实是千难万难。 但是... 齐王的消息也不至于如此闭塞。 最起码,他的儿子女儿被王生扣押的消息,早已经是知道了。 现在不提... 是怕军中生乱。 “不过..我以自家女儿与其联姻,诚意是有了,想来,河间王该知晓如何做的,毕竟儿女亲家,我等若是败了,追究起来,他河间王也不要想着能够混过去。” “如此便好。” 南阳王舒了一口气,算是把小心肝放下去了。 “齐王...准备如何打?” 司马乂眼睛发亮,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大军甚众,但是淮南王在一个冬日也疯狂修缮城池,要想强攻,恐怕要损耗不少人手,若是能够智取是最好的。” “齐王有主意?” 司马冏摇了摇头,说道:“若我有主意,便不会将诸位召集过来了。” “淮南王毕竟谨慎,而且还有统兵之能,以我看,强攻的话,不一定能成,若是能够让雒阳那边将淮南王换掉,那是极好的。” 换掉淮南王? 齐王司马冏连忙摇头。 “若是让广元侯因此归来,我宁愿还是要来对付淮南王。” 淮南王是一头乌龟,壳非常硬,很难攻破。 广元侯那可是毒蛇猛虎,在暗处环伺,你若是漏出一个破绽来,他马上一口咬上去,那可是致命一击啊! 司马冏可知道自己汝南国梁国是怎么丢的。 “我看也不需要有什么气死妙计,我等人数众多,有数十万大军,拿下颍川,旋即直逼雒阳,不成问题。” 南阳王可知晓他们的势力。 足足有三四十万人。 对于淮南王的十万人之众。 那怕什么? “不错,与其想些计策,不如将城池攻占下来再说,另外...我知晓雒阳的粮食也难以为继了,不然他不会派广元侯去屯田,这颍川中的南征军,也不至于不增兵。我等便是攻不破颍川,只要耗下去,支持不下去的,我看便是他们。” 齐王在豫州搜刮了不少粮草,但是淮南王却是没有这个胆量敢搜刮百姓粮草的。 至于从雒阳运到豫州来的粮草,这一路上,就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司马冏是手底下的嘴太多了,是故才粮食难以为继,实际上... 他与扬州乃至于益州的李特李雄等人都有联系,粮草也买得到。 这消耗战打下去,第一个难以支持的,便是他雒阳。 而等他在战场上将四十万人练好,活下来的十几万人,便是精锐了。 届时... 他粮草也就够用了。 想到此处,司马冏也是打定主意了。 “既然如此,三日后,便三线出击,西华、郾县、邵陵,十日之内,拿下此三城!”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云骤起九州动(1) 齐王司马冏说动,那是直接就动起来了。 大军分为三路。 中路常山王司马乂坐镇,攻打邵陵,手握十万兵马,战车百乘,攻城器具无数。 左路军由南阳王司马模坐镇,攻打郾县,有十万兵马。 右路军由小齐王司马超坐镇,攻打西华县,有十万兵马。 至于另外的十万精锐,则由齐王司马冏坐镇定颍,可以随时支援以上三路。 命令一下。 不过三日时间,大军便云集颍川边境。 现在可不是春秋战国。 在春秋战国的时候,打个仗还要下战书,现在是完全没有下战书的这个操作,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就是偷袭! 然而... 三四十万人的动作,说是没有下战书,但如此大的动静,又如何能够瞒得了颍川的南征军。 春江水暖鸭先知。 现在这鸭,便是在郾县,便是在邵陵,便是在西华。 张弘此时便驻扎在邵陵之中,而张光则是驻扎在郾县。 守城之事,张弘自然是非常熟悉。 尤其是有一整个冬天的准备时间。 他用一整个冬天,已经是将邵陵的城墙都加高了一丈,加宽了半丈。 其中陷阱不知道挖了多少,守城器具不知道造了多少。 然而... 面对着对面数倍于他的兵力,甚至十倍于他的兵力,要想将邵陵守住,都不容易。 在三日前,影楼的探子便知晓了齐王调兵的消息了,当日便送到了邵陵这边来。 也就是说,张弘其实是早知道齐王要来进攻了。 只是... 提前知道,有时候并没有多少用处的。 尤其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先生...齐王大军压境,以邵陵的两万人,恐怕是守不了多久的。” 守城,照理说应该是有优势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 然而邵陵并非是坚城,附近也没有地利优势。 颍川就是大平原,最适合大军团作战了。 要是邵陵被包围住了,只要他们围城,数个月之下,等城内弹尽粮绝了,恐怕对面就会不战而胜。 现在留在邵陵,实在是太危险了。 对于这个不能守的城池,张弘是想要放弃的。 然而... 他的这个想法,在淮南王司马允那边,却就是说不通了。 淮南王言之,丢了邵陵,恐怕颍川都会不保,要张弘守住邵陵。 但是... 邵陵并没有地理优势,颍川也没有多少地理优势。 在张弘看来,现在齐王势力太甚,应该避其锋芒,采取坚壁清野。 然而... 坚壁他可以做到,清野淮南王却做不到。 这做不到竖壁清野,坚守并没有什么用处。 现在齐王最大的优势便他短期内聚集了数十万人马。 有巨大的人数优势。 但人多了,消耗粮食便多了。 所以他僵持不住。 邵陵虽然不是坚城,但以他城内的两万人,抵挡个一月半载还是不成问题的。 若采取坚壁清野,齐王绝对坚持不住,他们才能获得胜利。 然而... 淮南王并没有胆量但竖壁清野。 或者说... 洛阳的皇帝没有同意。 仅从战术战略上来看,淮南王已经是输给了齐王了。 但淮南王并非是愚笨之人。 这让张弘心中升起了... 是不是淮南王故意跟他过不去,要他的性命?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的。 毕竟他与张光,现在都打上了广元侯的标签,在上次招揽不成之后,想要消耗他们的实力,乃至于消灭他们。 这种可能性并非是没有的。 张宾看着张弘脸上的表情,也知晓张弘现在心中的想法。 “将军想要退?” 张弘想了一下,最后轻轻点头。 张宾是自家人,这没什么不好说的。 “现在不退,等齐王的人将邵陵城围住了,届时想要退都退不了了。” 张宾看着张弘,表情有些严肃。 “将军可知道,现在撤退,下场是什么?违抗军令,这在军中可是要杀头的。” “不退,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给主公留下些许人手,这些都是跟了主公许久的,我死了,也就死一人而已。” 张弘已经有牺牲自己的想法在里面了。 “不妥。” 张宾摇了摇头,说道:“对于主公来说,两万人,说不定也不及将军重要,况且,将军也不必绝望,淮南王或许对将军非常忌惮,也存着要害将军的心思在里面,但若是将军在这个时候退下去,便是遂了淮南王的意了。” 张弘眼睛闪了闪,问道:“先生之意是?” 张宾也不故作迷阵了,他直接说道:“将军若是违抗军令被杀,这统领这两万士卒的人...必然是他淮南王的人,将军不在了,淮南王要排除异己,安插他的人,岂不是更加容易的?届时...这两万人到时候还是不是主公的人,恐怕就很明显了。” 说到此处,张宾看到张弘已经是有些明白了,便再继续说道:“况且如此也并非思路一条,淮南王毕竟是南征军主帅,颍川若是战局不利,他吃不了兜着走,另外,齐王并非是全军都来进攻邵陵,而是分了三路,此路来进攻我等的,是常山王司马乂,换做是其他人,或许是有些危险,但常山王的话,我等城池或许会丢,但是性命是无忧的。” “哦?” 张弘露出疑惑之色。 “这是为何?” “主公与常山王有旧。” “这...” 张弘斟酌一下,这才继续说道:“若仅仅是有旧,恐怕也没多少用处,战场之事,哪里还会顾忌友谊的。” “这个有旧,并非是寻常友谊,此事非常机密,少一人知道,对主公,对天下局势都有好处。” 对天下局势都有好处。 也就是说... 常山王有可能并非是齐王的人? 而且是自己人? 如此... 张宾所言之性命无忧,这才堪堪成立。 “届时常山王攻城,必然有事先打招呼,攻势想来也不迅猛,待时机到了,他再故意放我等回去,届时...淮南王也无法怪罪我等了。” “原来如此。” 想明白此中由头之后,张弘也算是放心了。 不过... 自己的安危算是可以放心了,此时在郾城的张光呢? “张光是南阳王率兵前去的,南阳王恐怕就与主公无旧了罢?” 张宾脸上也是露出担忧之色。 “非但无旧,还有仇隙,得看张光将军自己的谋划了,我等在此处,也是帮不了张光将军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云骤起九州动(2) 中路大军,在常山王司马乂的带领之下,走得是不急不缓,在其他路军都已经开始攻城的时候,他才扎下营帐。 跟着司马乂的将军们,自然也有不服的。 “将军,行军三日了,郾县西华都已经开始进攻了,我等却还在安营扎寨,这营地随便扎扎便好了,等我们旬日之间将邵陵攻下,在城中歇息岂不是更好?” 大帐之中,常山王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齐王亲信。 “郭将军,你是在教本王做事?” “属下不敢。” 郭将军连忙低下头去。 这中路军的统领是司马乂,他自然不敢说什么。 “本王才是中路军统帅,而且行军打仗,本王还需要你来教?” 在常山王司马乂首,司马乂部将宋洪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我家大王行军打仗最是擅长,如今大军奔袭多日,自然得休养生息了,况且邵陵之中有数万大军,且是张弘所部,其实轻易能够攻下?我等应该是要想好计策,有万全的准备之下,才能去攻占邵陵。” “不错。”司马乂手下猛将司马王瑚也是冷哼一声。 司马乂深受齐王信重,而且司马乂手底下确实是有可战之才,以司马乂的才能,加之对洛阳皇帝的怨恨,肯定不会拖后腿的。 想到此处,郭将军老老实实给常山王道歉,也不敢再说话了。 而实际上.... 司马乂确实是在拖后腿。 毕竟他与广元侯,是有不可告人的交易的。 ..... 另外一边,远在数十里外的郾县中,张光脸上的表情就没那么随意了。 郾县有他本部一万人,加上之前南营的一万人。 只有两万人马。 而在他对面,却是有十万人的南阳王所部。 “郡城那边,淮南王的消息迟迟未归,这城池守下去,恐怕是很难守住,不过...现在未战先逃,恐怕就算是他撤退了,也是会落人口实的。” 张光想了一下,便只能硬着头皮组织守城事宜了。 对于守城,张光也是有些心得的。 他准备了好几个月的守城器具,南阳王要想将郾县吃下去,恐怕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事情。 而另外一边,南阳王摸了摸自己肥硕的肚皮,对着身侧的战将说道:“孟极,多少日能够将郾县攻下?” 那个被叫做孟极的将军对着南阳王行了一礼,说道:“大军初到,稍有疲敝,而郾城守将以逸待劳,且城中守城器具充足,以我看来,不如将郾城团团围住,切断其粮道,堵住颖水,以在下看来,不出两个月,郾城必然因为粮食与水源缺乏而困顿,届时我军便可以不战而胜了。” 围城? 两个月? 南阳王轻轻摇头。 “我们可是不知道这城池里面有多少人马的,也不知道郾县中有多少粮草,万一能够坚持个一年半载,我等岂不是要一直围着?我等的粮草,也只够一个月?岂能围城?另外,堵住颖水,亏你想得出来,这是多大的工程?而且,就算是此事都做好了,这春日雨绵绵,莫非你能让苍天连雨都不能下?” 看着这个不成器的部下,南阳王都是想起梁臣来了。 可惜... 梁臣因为伏击广元侯,恐怕此事已经殒命他处了。 可惜,可惜啊! “那...我等要如何进攻?” “猛攻!” 将思绪拉回来,南阳王脸色也是变得狰狞起来了。 之前他在齐王面前漫天要价,便是因为他有这个待价而沽的资本。 他不加入齐王,也可以加入洛阳的皇帝司马遹一方。 然而现在... 他已经失去了这个待价而沽的资本了。 他只能与齐王一条路走到黑。 是故... 除了常山王司马乂之后,他是诸王之中,最受齐王心中的宗王了。 这也是他能够带着十万人来进攻郾县的原因。 非是他带了两万人过来,实力庞大,而是因为他与齐王此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所以... 郾县一定要速速拿下,再快速拿下颍川,攻下虎牢关,直逼洛阳城下。 将洛阳小皇帝从他的龙椅上拖下来,他南阳王才能高枕无忧。 “十日之内,拿下郾城,若是久攻不下,小心我拿你的人头来当夜壶!” 十日? 孟极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头上也开始冒起虚汗来了。 “大王,十日时间,可是太短了些?” “那你是要本王现在便将你的头颅摘下当做夜壶吗?” 南阳王司马模这句话一说出来,孟极缩了缩头,根本不敢说话了。 “末将遵命。” 他现在是不遵命,也不行了。 是故郾城局势,在一开始的时候,孟极便带着十万大军先是团团围住郾城,接着便是四个城门一齐进攻。 他将十万大军分成十部,一日两部来攻,一心要在十日之内将郾城拿下。 然而... 张光就像是一只缩头乌龟,任凭孟极如何进攻,就是攻不下郾城的这座城池。 而伤亡... 已经是开始积累了。 ...... 在邵陵之上的西华县,此时城中有一万人驻守其中。 其领军者,腰间佩戴宝剑,乃是“淮南奇才剑客”柳白。 自从司马允徙封淮南,持节出镇。 此后他作为持节都督,执掌江、扬二州军事逾十载,官至镇东大将军。 其封国淮南、同母弟封国吴国(吴、吴兴、丹阳三郡),都在扬州。 其二子迪、郁,则分别出继,嗣封汉王与秦王。 秦国在关中享有八万户封,而吴国在江东封户超过十万。 即便在江东有天灾,或关中有战乱的情况下,司马允一系诸侯王国,仍然能够获得相当充足的国禄收入,由此保障司马允得以聚集大量“淮南奇才剑客”组成国兵。 这柳白,便是“淮南奇才剑客”中他最受看重的一个,在他领兵之后,更是一步步将他提拔到了将军的职务。 淮南王原本就是有根基的宗王,这也是司马遹派他来的原因。 若是没有根基的宗王,根本就不是齐王的对手! 柳白的对手,是小齐王司马超。 他手底下虽然只有一万人,但都是精锐之师,而司马超则没有什么领兵才能。 一时之间,西华县,邵陵,郾城,居然形成了相持之势。 原本在齐王眼中的如秋风扫落叶的局势,居然未能成功。 一时之间,他心中忧惧不已,而他心中的希望,河间王司马冏那边,却是迟迟没有动静。 他的一对儿女更是生死不知。 该死该死! 如何破局? 齐王每日苦想,当真是一夜白头,仿佛苍老了十岁不止。 不过最后,他还真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云骤起九州动(3) 这个主意其实是有些冒险的。 既然他手底下的这些人,在颍川便相持不下了。 人数虽然多,看起来似乎是能够攻破颍川,再进逼荥阳。 但如今的形势看来,恐怕短时间内,这种念头就是不要想的了。 他手底下人数虽多,号称有数十万大军,然而人数虽然多,但是粮草却是没有多少。 与淮南王耗。 他根本是耗不过的。 他要速战。 最好是在一个月内决战最好。 但是... 淮南王现在就像是一只老乌龟一般,缩在颍川,要害城池,都是紧闭不出。 虽然没有竖壁清野,然而颍川经历大乱,如今战事再起,颍川百姓,能逃走的,都已经逃走了。 那些逃不走的,现在也大多在城池当中。 要想劫掠粮草,是不可能的事情。 蜀地的李特李雄府邸,不可能给他粮草的。 而且... 益州离豫州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路途遥远,且要经过小皇帝的管辖范围。 粮道不通,粮食自然也是送不过来的了。 粮草送不过来,仗又不一定打得过。 便要求外援了。 齐王之前要的外援,便是河间王司马颙,然而.... 他的那对儿女去了长安,至今未有消息,想来应该是九死一生了。 即便还活着,他交给他们的任务,恐怕也是完成不了了。 当然... 就算是信送到了,以河间王的狡诈与胆量,敢不敢出兵,那又是另说了。 河间王若是指望不上,那便只能指望其他人了。 就譬如匈奴人与鲜卑人。 去岁的雪下得很大,恐怕这些异族人的牛羊都冻死不少罢? 之前并州有刘琨镇守,那些匈奴人自然不敢放肆,然而中原大乱,皇帝司马遹又四处抽调兵马,并州已然空虚,加之刘渊兴起,掌控匈奴五部,若是能够联合刘渊,与之前后夹击。 前者进攻魏郡,进而直逼荥阳,威胁洛阳。 他这边进攻颍川,进而直逼荥阳,威胁洛阳。 这样一来,便是两路进攻了。 或许还可以说动李特李雄父子。 然而从汉中出兵,走蜀道进逼洛阳。 届时便是三面围攻之势。 加之鲜卑人,还有河间王... 另外成都王也可以策反,若是六七路齐攻,即便那些小皇帝有再多人手,北营士卒再是精锐,那又有何用? 洛阳定然告破。 当然... 此计也不是没有缺点。 这最大的缺点,便是如何说动这些人。 所谓之枪打出头鸟。 在事情未成势之前,这些人恐怕是不会动手的。 毕竟人都是喜欢站队的。 而且是喜欢站那个赢了的那支队伍。 不过... 造势这种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另外... 异族人大多短视,若是许以他们一些好处,恐怕他们就会答应了。 譬如在益州的李特李雄,他们不就是想要蜀地吗? 给! 像是匈奴人,无非也是想要一地栖息。 给! 河间王,成都王想要权力,也可以给。 毕竟这承诺,是不要钱的。 到时候将小皇帝从皇位上踹下来,这些事情,再由他去烦扰。 若是连小皇帝都踹不下来,那他别说后面的那些烦恼了,小命估计都要没了。 管他洪水滔天,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事情,他要现在做好。 想好这些之后,他马上将身侧的谋臣叫了过来。 此事他没有通知其余宗王。 商议两日之后的成果,便是分别向刘渊,李特,河间王,成都王,鲜卑王庭发出了不同的信件。 送信是个苦差事。 齐王现在也是学聪明了。 直接让多个人去送信,就算是有一个人没送到,只要有一个人将信送到了,那他的目的便也就达到了。 十日时间,便如此过去了。 三城防守,虽然凶险,但也守下来了。 邵陵这边,常山王司马乂也就只是装装样子,看起来架势很热闹,但死的人却是很少。 邵陵城墙看似是挂了彩,其实并没有损伤根基。 西华那边,小齐王司马超没有统兵才能,甚至被柳白夜袭,损失了不少兵马,好在他优势很大,在被夜袭之后开始稳扎稳打,攻城事宜倒是步步推进,然而以他那些稳扎稳打的架势,要想将西华县城攻下,恐怕没有几个月,是攻不下的。 三城之中,就属张光这边最是凶险了。 南阳王手底下有不少将领,都有些本事,加之他攻城之意坚定,是故郾县攻防战,也最是血腥。 十日未攻下郾县,部将孟极已经被斩首,之后又有一个将领被南阳王顶上去。 士卒伤亡惨重,然而张光那边,亦是如此。 南阳王攻城,损失肯定是比他要大的。 但是耐不住南阳王手底下人手充足啊! 他张光手底下只有一万人,怎么耗得过十万人? 信使一个个传向郡城,但受到的回信都是说坚持。 坚持? 这怎么坚持得了? 一万人... 在守了十日之后,能战之士,已经不足五千了。 而敌人的攻势不仅没有削弱,反而愈加强势。 他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少,对面的攻势却越来越猛。 恐怕下一个十日,郾县就要失守了。 “这个南阳王,当真是疯子!” 张光是北营出身,但是面前南阳王这种不计损失的打法,也是让他如同秀才遇了兵一般,那是有苦说不出。 淮南王知晓他是广元侯一系,是故要害他啊! 张光心知肚明,但却有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这主帅,就是他淮南王啊! 再守十日。 张光紧咬牙关。 再守十日,他便弃城而走。 守二十日,他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 三城血火飘飘。 另外一边,郡城阳翟,淮南王身穿华服,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齐王此番气势汹汹,号称百万大军,虽然是夸大了数目,但也有四十多万人,实力实在是雄厚,北营士卒虽然精锐,但蚂蚁多了,巨象也守不住,当务之急,得是分化齐王的宗王联盟,只要给那些宗王许以好处,让陛下承诺不削藩,而且对这些宗王既往不咎,或许才可削弱齐王声势。” 华恒在一边听着,头虽然是轻轻的点,然而脸上却没有多少认同之色。 “陛下的性子,大王也是明白的,要他说出这番话,近乎是不可能的。” 司马遹对标的可是汉武帝。 汉武帝可以说是千古一帝。 司马遹要做到汉武帝那种程度,这种妥协的事情,恐怕是他做不出来的。 “陛下也该审时度势,帝王之道,并非是随心所欲。” 说到底,淮南王也是宗王。 他若是平定了齐王,那海内声势,他定然无两。 之前齐王是声势最大的宗王,若是他将其我那个打败了,这声势最大的宗王,便是他淮南王了。 皇帝司马遹如何处置齐王,其实也变相的再处置他淮南王。 只可惜... 洛阳的陛下,当真与华恒所想一般,丝毫不肯后退一步。 又想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唉~ 想到此处,便是淮南王,都有一种心累的感觉。 华恒自然是听出了淮南王话语中不妥之处。 不过他也算圆滑了。 此时淮南王是南征军主帅,他不过是二把手而已,低调的事情,自然还是要低调一点的。 若他真的惹恼了淮南王,恐怕司马允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死在颍川。 这可不是威胁。 “陛下或许会改一些,然而这些事情已经不是我们作为臣子应该想的事情了,前方战事吃紧,大王难道还不派兵驰援?郾城那边来的求援信使,已经是来了第十八个了。” 驰援? 淮南王轻轻摇头。 “如何驰援?” 淮南王转身看向颍川的舆图,指着舆图对华恒说道:“只得是死守这几个城池,耗光齐王的粮草,他们的粮草,足够他们守数个月,再派人过去,一个城池,还能容纳多少人。” 攻城守城。 并非是人多就好的。 有些城池就那么大,一次攻城的人,也就这么多,即便你有百万大军,也只能分这么多人去攻城。 同样的,守城也是这个道理。 一个城池,就那么大,城墙只能够千人,或者是数百人防守,你多的人,只是分批次上去而已。 守城的人太多了,只会加快粮食消耗的速度,对于其他方面,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这也是元末之时,洪都能够守下来的原因。 元朝末年,陈友谅部下江西行省丞相胡廷瑞献江南重镇龙兴城于朱元璋,朱元璋改龙兴为“洪都府”,以其侄朱文正为大都督,大将邓愈为江西行省参政,驻防洪都。 4月,陈友谅乘朱元璋出兵救援安丰、江南兵力空虚之隙,发兵号称60万,围攻洪都。 守将朱文正按朱元璋坚壁挫锐的计谋,顽强坚守,抗击陈友谅军。 当时,洪都的城墙被攻破多处,守军且战且筑,攻守双方踩着尸体作战,伤亡都很惨重。 但朱文正发挥卓越的指挥才华,沉着应战,坚守洪都85天,大量消耗陈军的有生力量,为朱元璋进行反攻赢得了时间。 最终以陈友谅不得已撤围,朱军获得战略性胜利宣告战役结束。 攻守双反,人多,只能说是有生力量多而已。 这也是在力量悬殊之下,能够守住数月,甚至数年的原因。 只要粮食充足,在火药尚未出现的汉末,守城... 只要对面攻势不能保持强势的攻城势头,要想守住城池数个月,应该是简单的。 而且... 淮南王也并非是要他们守住数个月。 只需要守住一个月就好了。 郾县,邵陵,西华... 这只是他的第一道防线。 在后面,他早就构筑了第二道防线。 与齐王决战? 不可能。 齐王人数众多,粮草难以为继,淮南王并非愚笨之人,自然知晓攻他之短。 若他的计策能够成功。 不出半年,齐王之祸即便是没有被消除,但是声势也不如现在这般了。 铲除齐王... 也并非是淮南王需要的。 对于洛阳的皇帝,淮南王也渐渐摸清了他的心思了。 齐王只要还在,他淮南王就有用,齐王若是没了。 下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他淮南王了。 拖~ 淮南王自付自己还年轻。 洛阳的陛下也还年轻。 年轻是有冲劲,但年轻人也会及时明白自己的错误。 只要皇帝不想着削藩,不想着对宗王下手,淮南王自然会帮助司马遹的。 全心全力。 然而... 在自己性命可能不保的情况下,全心全意去帮助司马遹。 即便是圣人也做不到。 更何况,他司马允并非是圣人。 华恒看着淮南王司马允的表情,依稀是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 他明白了没用。 得让陛下明白才行。 然而如今的陛下,又能听谁的话? 反正他华恒的话,陛下是不听的。 若说是广元侯,倒是有些可能。 但广元侯已经是去各郡屯田了。 能说这种话的人,已经是没有了。 要想要皇帝明白其中的道理。 难... 太难了。 前方的张弘,张光自然是不明白淮南王的心意的。 或许连齐王,都有些不明白。 而远在河东郡的王生,却是很明白。 “屯田之事说是简单,但其中也是麻烦不断,若非是有陛下鼎力相助,加之我在弘农有些兵丁,不然还真搞不定这些地头蛇。” 这十多日的时间,王生算是简单的将河东郡的屯田之事搞定了。 大体上是杀鸡儆猴的套路。 也学了一点屠龙术。 拉拢王生能够拉拢的人,将自己的敌人变的少少的。 最后再用自己的手腕,势力,让他们屈服,亦或者说是合作。 “人人都说广元侯神通广大,现在看来,倒也不像是他们再吹牛,你是真的有些本事。” 汝阳郡主司马云跟在王生身后,脸上的表情倒是非常平静。 跟了王生这十多日后,她心中对王生的怨气,也几乎是没有了。 司马云自小就钦慕有能力的人,而王生明显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 她可以说是王生的阶下囚,但王生并没有将她送到洛阳,而是带在身边。 另外司马冰也并没有处置,而是一直圈养在弘农郡中。 光是这一点,便值得她感激了。 至于其他让她改变心意的事情,或许每天晚上都发生着。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云骤起九州动(4) “石勒,你看另外的那些士族要如何处置?” 河东郡的士族,王生是拉一批,打一批的。 现在屯田任务已经完成。 安民司也在河东郡扎根,再有军队驻扎,王生在河东郡的屯田事宜,其实已经是完成了。 现在问这个问题,无非是在考校石勒而已。 自从将石勒带过来时候,王生便让石勒做他的亲兵,对他,王生是认真对待的。 毕竟在王生手底下。 有能力的人确实有不少,但能力比石勒要强的,恐怕就没有多少了。 石勒现在已经是经受人间疾苦了。 但毕竟还没有被当奴隶卖来卖去,对汉人的仇怨,也并没有多少。 王生此时厚恩待他,他心中便更加不会出现对汉人的仇怨了。 对于知恩图报之人,自然是要用厚恩拉拢的。 石勒年纪尚轻,在他手底下历练个几年,便可以独当一面了。 另外,王生并不怕石勒心中会有反意,毕竟他是真诚对待石勒的。 就算是有... 他也是有后手的,并不如何惧怕。 “河东世家对主公还算是恭敬,心中纵然是有些不服,但对于主公来说,也不会是多大的隐患,对于这样的人,以属下看来,便就是放过了,也并不会如何,主公的当务之急,并非是要对付这些河东士族。” 王生听着石勒这一番分析,轻轻点头,脸上也有满意之色。 “不错,你说得很对,这河东郡的士族,确实并非我的敌人,而且,就算是我的敌人,也不是我的主要的敌人,这矛盾的主次,还是要分得清的。” 石勒跟了他没多久,便已经显现出才能来了。 不得不说,这有才能的人,确实是要天赋的。 有的人是一教就会,有的人,却是如同驴木脑袋一般,很难教会。 对于聪明人,教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等一下你去替我见一个人。” 石勒愣了一下,他就是自来熟的人,来的这几日,也逐渐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了,彻彻底底的融入其中了。 “见何人?” “梁王手底下门牙将,此人名叫李矩。” 李矩? 石勒愣了一下,他对于这个李矩,倒是不熟。 石勒不熟,王生对这个李矩可算是非常熟了。 这个熟,并非是王生之前认识,而是这个李矩,也可以算是两晋之间有名的将领了。 而且是极负盛名的。 这个李矩,勇猛刚毅,颇多谋略,心有大志。 在王生来之前的历史上,李矩初为县吏,梁王司马肜便任命他为牙门将。 之后平定齐万年叛乱,封东明亭侯,迁汝阴太守。 并且抵抗前赵入侵,保护晋愍帝,拜荥阳太守。打败刘畅与石勒,加封冠军将军。 晋元帝即位,拜都督司州诸军事、安西将军、司州刺史,封平阳县侯。率军平定叛乱,消灭贼寇,并屡次击败前赵军队。 能够在糜烂的局势之下,多次与刘聪石勒等人掰手腕,并且战绩多为胜。 此人可不简单。 王生轻轻一笑。 说起来,若是历史没变的话,李矩与石勒,倒也算是对手了。 如今相见,倒也别有一番意味在其中。 不过,这些东西,都不是王生要来想的了。 他要的,只是李矩这个人而已。 现在王生手底下的人,已经是不少了。 文有张宾,潘岳,张韬,戴渊等人。 武有张弘,张光,石勒,王弥等人。 这些人随便拉出去,都是可以叱咤一方的人物。 若是再有李矩,王生手底下可用之人,便就太多了。 乱世之中,拼的就是人才。 王生手底下有这么多人才,在未来的动乱之中,恐怕会是有大用的。 尤其是现在豫州那边的战事,已经是再起了。 益州的李特李雄父子,并州的匈奴五部,北面的拓跋鲜卑,慕容鲜卑,秦雍之地的河间王,还有成都王,淮南王,齐王... 窥伺在侧的东海王... 以及别有心思的江南士族。 加上有一个心怀大志的皇帝。 这天下能够平静那才怪呢! 分封的坏处,确实是需要一个强硬的君王来终结混乱,然而这个君王必须要有能力,而且即便是汉景帝,汉武帝,也是一步步来的,一口口吃饭,现在天下局势,异族人作乱,形势比之西汉,其实是要更加严峻的。 而皇帝司马遹的能力,明显是不如汉景帝,汉武帝的。 他的步子又迈得这么大。 加之,皇帝司马遹手底下可用之人,几乎是没有。 像是王生... 他也不算是完全忠诚与皇帝的。 司马遹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只会更难。 局势如此不容乐观。 王生便更需要准备了。 “属下并不认识这个李矩,不知道我去了之后,要如何说?” “我在里屋旁听即可,这个李矩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想要让他为我所用。” 听到王生这番话,石勒便明白王生的心意了。 “主公的心意,属下已经明白了。” “很好。” 与聪明人说话,确实是够轻松,不需要自己去多说一些废话。 王生带着汝阳郡主便走到里屋去了。 “这个李矩...我怎么没听过他的名字?君侯为何如此看重他?” 对于天下有能力的人,汝阳郡主司马云都是非常有研究的。 毕竟齐王司马冏要起势,也是要用到不少人才的。 司马云研究这天下的人才,也是想要让这天下的人才为齐王所用。 但是这个李矩... 她是听都没听说过的。 “李矩现在名声自然是不显。” 尤其是讨伐齐万年的时候,是王生与张弘领兵的,带去的,自然都是张弘所部,这个李矩便失去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换做之前,已经是亭侯爵位了。 当然在现在,他也还只是牙门将而已。 牙门将,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职位了。 也正因为如此,王生才有机会去收服这个李矩。 “我听身边人说的,李矩素有才能,而我求贤若渴,自然是需要有才能的人的。” 王生总不好说自己的是穿越者罢? 我知道历史,这哥们绝对牛。 这种话... 恐怕就算是王生说了,司马云都不一定相信。 王生与汝阳郡主进入里屋没多久,石勒一身劲甲在身,便看到了一个身穿门牙将甲胄的青年壮汉走进来了。 论起身板来说,这个李矩,其实是不差石勒多少的。 “阁下便是牙门将李矩?” 李矩看着眼前的壮汉,轻轻点头。 广元侯屯田河东郡,居然还指名道姓的要见他李矩。 这实在是让李矩非常奇怪。 就像是后世一个高官,突然指名道姓叫一个中学生一般。 让李矩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在下便是李矩,不知道广元侯召见,有何要事?” “我乃是君侯亲兵,代我家侯爷来见你。” 亲兵? 广元侯手底下的亲兵,看起来便颇为不凡。 李矩对自己的战力其实是非常自信的,但是现在看到面前这个少年,心中都没有多少把握能够胜过他。 “不知广元侯召见我小小门牙将,是有何事要吩咐?” 思来想去之下,李矩只能是觉得,是广元侯有是要吩咐他。 毕竟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想石勒却是哈哈大笑一声,说道:“我家侯爷可没有什么吩咐,先请进屋来,喝杯酒水。” 石勒将李矩拉入屋中,此时屋舍之中,侍女早就准备好酒水菜肴了。 那些菜肴都是李矩平生仅见的,但看颜色,闻香味,便知晓这些菜肴乃是珍贵无比的了。 而且对于一个武人来说,菜肴或许可能不识货,但是这酒水的味道,却是真真切切的。 那叫一个香啊! 未见到广元侯,只见到广元侯亲兵,但这酒水在前,李矩倒也不客气了。 跪坐下去,与石勒客气两下,便将酒水喝下。 “啊~好酒。” 这酒水,也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好的酒水了。 不想广元侯区区的亲兵便有如此待遇,当真是羡煞旁人了。 一口美酒喝下去,李矩擦拭着嘴角的酒渍,说道:“广元侯召见在下前来,不可能是为了喝酒吃菜罢?阁下是广元侯亲兵,既然是你来见我,想必是知晓君侯是为何要召见我的罢?” 李矩也是快人快语。 在他面前,石勒也算是爽快人,自然也没有折磨李矩的意思。 “我家侯爷召见将军,确实是有目的的。” “还请告知。” 李矩对着石勒行了一礼。 “便是我家侯爷见将军英武,起了爱才之心。” 爱才之心? 莫非我李矩,名声已经是这么大了? 连广元侯都听说过他的名声了? 而且... 他李矩有什么才能? 居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一时之间,李矩只觉得事情有些荒谬。 “阁下便不要取笑在下了,君侯与我素未谋面,如何知晓我的才能?况且,在下才能,恐怕是不及广元侯的万一。” “将军谦逊了。” 主公看人是很准的。 跟了王生多日,石勒最佩服王生的,便是他的看人本事。 主公既然说这个李矩有才能,那他便是有能力的。 “我字字为真,并没有打趣将军的意思,将军若是不信,我可以向太一大神起誓!” “信...我信,只是...” 李矩脸上还是有奇怪之色。 “只是君侯是如何知晓在下的?” 这一点,确实是让李矩费解。 “我家侯爷的本事,若是我等能够洞悉,那我家侯爷也就不是广元侯了。” 事情虽然很奇怪,但一想到对面是广元侯,似乎事情又变得没那么奇怪了。 毕竟广元侯... 确实不是一般人。 “那君侯,可要我做什么事情?” 既然是要收服他,肯定是要安排差事的。 石勒被李矩这么一问,脸上略微有些尴尬,他还真的不知道王生要怎么安排李矩。 他只知道主公要收服面前这个李矩而已。 石勒眼珠一转,刚要先将此事搪塞过去,不想里屋的门却是开了,汝阳郡主司马云款步走出来。 “郡主?” 莫非主公要亲自过来? “河东屯田之事虽然已经被君侯压下去了,但是隐患还是有一些的,君侯在河东的时候,那些人或许是不敢做小动作,但若是君侯离开了,那些士族,恐怕便会有小动作,屯田之事乃是陛下钦点,重要性不言而喻,河东有良田无数,此地定然是不能有差错的,李矩,你可有信心,为君侯守住河东郡的安宁?” 一来... 便给如此重任? 李矩虽然不认识汝阳郡主司马云,但见此人衣着不凡,气质绝佳,容貌更是绝色,加之身侧这个广元侯亲兵对她的恭敬态度,便知晓面前这个女人,肯定是与广元侯有关的。 她的话,兴许便是广元侯要说的话。 “河东郡一郡之地,我李矩小小一个牙门将,恐怕恐怕力有未逮。” 能得到广元侯的差事,自然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然而,李矩对自己的本事还是很清楚的。 要搞定一郡之地,他一个区区牙门将,肯定是搞不定的。 “河东郡有三千精兵,都听你差遣,另外君侯与你河东郡屯田使的职位,也算是有一个官方身份了。” 汝阳郡主司马云的话说完,李矩这才点头。 手底下有兵,又有一个官方身份。 这才有些搞头。 “承蒙君侯信任,此事我定然完成。” “完成此事,本侯对你另有重用。” 里屋之中,王生的声音悠悠传来,很近,又感觉很远。 李矩知晓这声音的主人就是广元侯,心中激动。 “李矩定然不负使命!” 他直接跪伏下去了。 “下去罢,你先去准备一二,不久我便会让从事张韬去寻你,这河东郡的事宜,他也会一一与你说清楚。” “诺。” 没有见到广元侯,李矩心中稍稍失落。 恐怕是君侯现在觉得他还不配见面,得将河东郡的事情完成的漂漂亮亮的,才有资格去见广元侯一面。 一想到此处,李矩心中就满是干劲。 “李矩告退!” 李矩缓缓后退,离开屋舍之后,王生才从里屋走出来。 “既然这个李矩是大才,君侯为何不直接见面,还要如此藏着掖着,莫不是看不起这个李矩?” “自然不是。” 王生轻轻摇头。 “要收服人,可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说得清的,对于李矩这种人来说,不让他交投名状过来,恐怕他也不好意思做本侯的心腹。” 有付出才有收获。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吃得总是不会让人安心。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云骤起九州动(5) 河东郡屯田之事安排下去了,之后,王生倒也是没有耽搁,马不停蹄的便去主持荥阳方面的屯田事宜了。 对于王生来说,这春耕的日子,光是屯田的事情,便就可以让他焦头烂额了。 而对于关心天下大势的人,或者说已经参与天下大势的人来说,他们关心的,并非是屯田,并非是粮食,而是权力,而是自己的得失,而是这天下的大势! 并州。 丹河绵延,途径高平城。 此地是匈奴五部中的左部,旁边便是魏郡,河东郡,过了河北,就是河南,洛阳了。 可以说是离洛阳最近的匈奴五部了。 刘渊此时便将大军驻扎此地。 当然.... 他留在左部的原因,也并非是离洛阳最近,也是因为离魏郡够近,从魏郡劫掠过来的人口,也方便安置。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匈奴左部所在的高平城离晋阳够远。 并州刺史刘琨此时便在晋阳。 对于刘琨,便是刘渊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毕竟刘琨名声够大,在并州的势力也是根深蒂固。 当然... 最让刘渊忌惮的,便是刘琨在归汉匈奴人中的声望实在是太高了。 高到有些匈奴人不敢与刘琨作对。 刘渊现在手底下虽然有几万人马,但是比之刘琨在并州的势力,还是要差上不少的。 而且... 刘琨并非是他的敌人,刘渊要做的,也只是休养生息,给匈奴人活下去的土地而已。 在刘渊一开始的时候,想法或许是如此的。 但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是权力这种东西,最是折磨人了。 也最是能够改变一个人。 野心,伴随着实力的增长,在不断的蔓延着,尤其是在他收到齐王司马冏的一封信件之后。 “居然要拿并州与我交换,这个齐王,真是好大的口气,一州之地,居然可以随便予人。” “此事恐怕有诈,汉人最是狡诈了,大帅可不能听信了齐王的假话!”呼延翼之前便被汉人坑蒙过几次,对于汉人的承诺,他心中是一千个不信,一万个不信。 刘渊对汉人的态度亲和,这也是呼延翼担心的原因之一。 “是啊,父帅,这个齐王是反贼,他的话是信不得的。” 刘渊的长子刘和也在一边应和着。 “齐王的话,若是言语真切,我是愿意相信的,毕竟汉人的话,也并非是不能信的。” 刘渊看到呼延翼马上要说话了,知晓他是要来劝告自己。 他摆了摆手,话也是继续说下去了。 “但是齐王司马冏这种承诺,却是一点都信不得的,并州何其广阔,居然要送给我们匈奴人建国?就算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也不可能这般大气,况且,并州之地广阔,即便是别人要送给我们,也得看我们有没有实力,吃不吃得下这块肉,而且,并州刺史刘琨,现在可还在晋阳。” 见到刘渊并没有被齐王的信件蒙蔽,呼延翼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这个齐王,定然是不安好心,我等去岁才从魏郡劫掠了不少人口过来,正是需要修养生息的时候,齐王反叛,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成势的可能性,我等便不要掺和其中了,若是惹得汉人皇帝不快,我等在并州,恐怕也是没有立锥之地的。” “汉人可怕,但也没有可怕到这种地步,另外...齐王不仅邀请了我们,还邀请了在益州起势的羌氐李特李雄父子,北面的拓跋鲜卑与慕容鲜卑,秦雍之地的河间王,若是他们都能应和的话,说不定能够成势。” 刘渊眼神闪烁,他还真是有些意动了。 若是如此多番进攻,即便是皇帝司马遹,恐怕也是招架不住的。 “他与我们匈奴人,便给了并州,与拓跋鲜卑又许了什么好处?秦州?雍州?还是梁州?还是幽州,还是并州?慕容鲜卑也是如此。这十三州之地,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刘渊自然是听懂了呼延翼的话。 “齐王的承诺,或许是无稽之谈,是假的,但是,统一的汉人王朝,对我们来说,没有半点好处,我们匈奴人被汉人奴役许久,需要有乱世才有生存的机会。” 这也是刘渊意动的原因。 若是各方面都掺和下来了。 中原必乱。 若是能够将洛阳的皇帝推翻了,那齐王与河间王,或者与成都王这些汉人宗王,肯定会为了那个皇位打起来。 待汉人的实力消磨得差不多了。 不仅仅是并州... 司州,幽州,豫州,徐州... 十三州之地,我刘渊都可以争一争。 毕竟我刘渊姓刘,也算是大汉之后,从晋朝拿回我老刘家的地盘,那是名正言顺的。 虽然他与汉室宗亲没有半点关系,但并不妨碍他扯起汉朝的旗帜出来。 一想到未来的事情,便是刘渊,都有些热血沸腾啊! 大业。 这是大业啊! “大帅,此事还需要仔细斟酌,汉人的事情,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掺和得为好。” 呼延翼... 他这个岳丈还是这般谨慎。 老一辈的人谨慎,倒是不无不可。 他的儿子,是怎么想的? “玄泰,你如何看?” 刘和被刘渊突然一问,愣了一下。 什么我如何看? 他眼珠转动,脑袋里面已经是在进行头脑风暴了。 良久之后,刘和才有些谨慎的说道:“孩儿以为,外公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有道理? 有个屁道理。 刘渊轻轻摇头,但嘴上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你回府去,先想个十日,十日之后再来见我。” 禁足十日? 可... 为什么? 刘和心中疑惑,但他却是不敢忤逆刘渊的意思。 “诺。” 他嘴上虽然是答应了,但是心中却多是不服气,以及...迷茫。 想? 我想什么啊! 这个与汉人作对,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现在匈奴在并州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应该是步步为营,外公所言,是很有道理的。 然而这种想法,刘和也只敢在心中想一想而已,真正让他来说,他是万万不敢的。 刘和退下之后,刘渊轻轻摇头。 他的这个儿子,能力还是不行啊! 他还有一个儿子刘聪,能力应该是要比他的这个大儿子要强上不少,但是现在,已经是在成都王那边了。 比起冲劲来说,刘聪比之刘和,要强上太多了。 刘渊眼神闪烁,他现在想的,已经是之后的局势了。 出兵.... 他自然是可以出的。 他在魏郡劫掠了不少人口,听说现在魏郡又重新来了人,那便又可以劫掠人口了。 在魏郡这边搞出动乱出来,他也算是兑现了齐王的承诺了。 ..... 另外一边,拓跋鲜卑西部也是得到了齐王的信件。 拓跋鲜卑,如今已经取代了西汉时期的匈奴,成为北方势力最大的游牧民族了。 说起鲜卑的历史,已经是可以追溯到东汉的了。 拓跋鲜卑的发祥地“大鲜卑山”就是在今阿里河附近的大兴安岭北段。 据《魏书·序纪》载,鲜卑之先“积六十七世”,至拓跋氏远祖成帝毛时(西汉武帝在位期间),为“远近所推,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 所谓“国”,当指氏族集团或部落;“大姓”,即指沃族或比氏族较小的家支。 毛似是部落联盟的酋长,所称“皇帝”,为拓跋珪时追尊。 毛下传五世而至宣帝拓跋推寅,正值东汉初年,北匈奴西迁,南匈奴保塞,拓跋鲜卑乘隙第一次南迁,至“大泽”,即今呼伦池(达赉湖)。 由于地“方千余里,厥土昏冥沮洳(指沼泽地带),谋更南徙,未行而崩”。 当时拓跋鲜卑还过着“畜牧迁徙,射猎为业”的游牧生活,处于原始社会末期的部落联盟阶段。 推寅后又经六世,至献皇帝邻时,一方面“七分国人,使诸兄弟各摄领之,乃分其氏”,即纥骨氏、普氏、拔拔氏、达奚氏、伊娄氏、丘敦氏、俟亥氏,连同拓跋氏形成“鲜卑八国”,后邻又命叔父之胤为乙旃氏,疏属为车焜氏,形成帝室十姓。 另一方面因呼伦池附近荒遐,不足以建都邑,再加上随着拓跋氏社会的发展,部落首领为掠夺财富,扩张势力,就必然向南扩展,遂准备第二次南移。 由于年老体衰,乃以位授子圣武帝诘汾。 诸汾遵命率众南迁,几经险阻,才到达匈奴故地,即河套北部固阳阴山一带。 这里水草丰美,树木繁茂,是牧猎的好场所,并接近了中原文化。 由于两次迁徙策略“多出宣、献二帝,故人并号曰‘推寅’,盖俗云‘钻研’之义”。 第二推寅邻命其子诘汾统领部众南迁时,约在公元160至170年之后,即东汉桓、灵二帝之际,当时正是檀石槐部落联盟强盛时期。 拓跋鲜卑进入匈奴故地后,与留居故地的匈奴融合。 拓跋力微时,在75个异姓部落中,属于匈奴的就有贺赖氏、须卜氏、丘林氏、破六韩氏、宿六斤氏等。 匈奴部落加入拓跋鲜卑联盟后,与之杂居共处,相互通婚,逐渐被鲜卑化。 “拓跋”的含义,乃是北人谓鲜卑父、胡(匈奴)母所生后代之意。 《魏书·序纪》谈到力微是其父诘汾与匈奴故地之天女结合所生。实际上是给鲜卑与匈奴通婚抹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此后,有不少晋人和乌桓等部众也成为其“新民”。 始祖神元皇帝力微时(220—277年),拓跋鲜卑开始了第三次迁徙。 拓跋诘汾长子秃发匹孤率众从塞北迁居河西。 由于拓跋部众还梳着辫子,故当时人又称之为“索头”鲜卑或“索虏”,以区别于剃去部分头发的其它鲜卑部。 拓跋本支,从力微时起就游牧于上谷以西,云中一带。 由于受西部鲜卑大人蒲头的袭击,部众离散,力微投依于五原郡没鹿回部大人窦宾之下。 与宾共攻西部,宾兵败失马,力微以已所乘骏马与之。 宾感相助之恩,准其北居长川。 经10余年经营,诸旧部民渐往归附。 248年,杀窦宾子,并其众,诸部大人悉款服,势力增强,控弦之士达20余万。 258年,力微在位第三十九年,从河套北部迁于汉定襄郡之盛乐。 是年四月,举行祭天大典,诸部君主皆往助祭,唯白部大人观望不至,召而戮之,使远近震慑,相继归附。 在由部落贵族和扈从武士操纵的部落大会上,拓跋部正式取得了部落联盟的领导权,力微也巩固了世袭的大酋长的地位。 同时,拓跋鲜卑在向西南发展过程中,对中原曹魏、西晋政权采取和好政策,亦是使拓跋鲜卑得以强盛的因素之一。 力微与曹魏“聘问交市,往来不绝”。曹魏赠给拓跋氏金币缯絮,岁以万计。 261年(魏景元二年),力微还遣其子沙漠汗(文帝)至魏都洛阳“且观风土”,实为质子。 接受汉人文化,穿着汉服,掌握弹丸等武艺。 魏晋禅代,沙漠汗仍留质于晋,每次北归,晋均具礼护送。 从力微开始,拓跋部落这个民族共同体有了很大发展,蒙古草原各部落纷纷成为拓跋联盟的新成员。 当时除了帝室十姓外,其它异姓诸部加入拓跋联盟的有75个姓或部落成分。 内入诸姓到北魏时,按照原来是否为部落大人和内入后的功绩,分化出穆、陆、贺、刘、楼、于、嵇、尉八姓,称为“勋臣八姓”。除本部外,四方诸部还有35姓与拓跋部落经常发生朝贡关系,“凡此诸部,其渠长皆自统众”,只是与拓跋保持岁时朝贡,即政治上交聘或从属,经济上交换的关系。 至295年,力微少子禄官统部时,仿匈奴旧制,分国人为中、东、西三部。 禄官自为大酋,居上谷之北,濡源之西,东接字文部,为东部; 以力微长子沙漠汗之子猗迤统领一部。居代郡参合陂北,为中部; 以猗迤弟猗卢统一部,居定襄之盛乐故城,为西部。 禄官继承父业、与晋通好,社会较为安定,“财畜富贵,控弦骑士四十余万”,牧地有所扩展。 拓跋鲜卑与西晋一直都是交好的,就在去岁,也就是元康八年的时候,司马遹登基,乘宇文莫廆子逊昵延朝贡之机,将长女嫁之,以示结好。 此时的鲜卑西部首领,正是拓跋猗卢。 他是拓跋力微之孙,拓跋沙漠汗之子,拓跋猗迤胞弟。 也是如今拓跋鲜卑的实权首领之一。 但他拿到手中齐王信件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要将这个信件交给并州刺史刘琨,然后让刘琨转交给洛阳皇帝。 不过他想了一下,却忍住了这第一个念头。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云骤起九州动(6) 他拓跋鲜卑,确实是与汉人交好,这一点没错。 但这是汉人内乱... 是削弱汉人的机会。 对于自己的南边邻居,拓跋鲜卑一边羡慕他强盛的兵力,深厚的文化底蕴,以及有吃不完的米饭,穿不完的衣服,用不完的铁器,另外,拓跋鲜卑也害怕南边汉人的强大。 有一个强大的邻居,总是会让人不免提心吊胆的。 现在看起来是汉人自己内乱了。 或许是一个削弱汉人的机会。 现在的拓跋鲜卑,已经是被分成三部分了。 东部是他叔叔拓跋禄官统领的,是为东部大人,也是名义上拓跋鲜卑的主事人。 中部大人,则是他兄长拓跋猗迤。 齐王要谋反,这件事可是大事,他自然是要斟酌再三的,不能随意处置。 “将信件誊写三份,分别送到我叔叔,我大哥那里去。” 下属听闻,马上点头。 “诺。” 拓跋鲜卑虽然是成了北面的王者,但并非是没有后顾之忧的。 比如东面的邻居慕容鲜卑就不是易于之辈,现在正和宇文鲜卑作战,拓跋部要南下谋划汉人,得先解决自己家和背后的问题。也就是贺兰部等拓跋部落联盟内的其他强大部落和铁佛部等强邻。 而要解决这些狠角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拓跋鲜卑需要西晋的铁器丝绸与各种谷物,不管是从历史上他们被汉人打怕了,还是在经济上他们对西晋都有依赖。 要削弱汉人的实力,自然是可以的,但不能与汉人直接撕破脸了。 这一点是不能做的。 拓跋猗卢的信件,很快便送到拓跋禄官与拓跋猗迤手上。 两人对齐王的信件,都是不置可否,但也认同了拓跋猗卢的做法。 不过拓跋禄官明显就是要有经验一些。 直接让拓跋猗卢写两封信,一封是给齐王的,一封是给洛阳皇帝的。 给洛阳皇帝写信,自然是显示诚意了。 这与他们拓跋鲜卑互市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占一些便宜。 至于给齐王写信,自然是要助长齐王司马冏的声势,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对未来的投资。 虽然从现在看来,齐王司马冏成事的可能性很低,但这个可能性再低,万一若是成了。 有他们写的这封信在,先别说有没有出力,这打起交道来,也要简单不少。 北部的环境,与汉人的环境其实也是相差没有多少的。 鲜卑看起来势力强盛,然而分了太多支脉了。 而且这些支脉,都是打打杀杀的。 塞外的土地,每一寸都是沾染了鲜血的。 对于南边的汉人,拓跋鲜卑其实只是要保持汉人不会强大到可以横推他们,另外每年可以给他们提供足够的铁器丝绸等紧要物资。 这就够了。 至于南下的想法。 最起码在现在,拓跋鲜卑部是没有这个念头的。 他们与刘渊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手底下有地盘,而刘渊,却是要给自己打下基业。 一个是已经有了基业,而另外一个现在还是丧家之犬。 这对齐王信件的在意程度,自然就不一样了。 “车斜之前从洛阳归来,他与汉人广元侯有关系,这送信的事情,便让他去做。” “诺。” 车斜通过广元侯的关系,与汉人互市,得到了不少的铁器粮草丝绸。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个曾经落魄的贵族车斜,才重新得到拓跋猗卢的重视的。 当车斜知晓自己要南下洛阳的时候,心中是兴奋多于担忧的。 毕竟塞外的风光,比起洛阳来说,还是要差太多了。 而且... 广元侯自从去屯田了之后,他与广元侯互市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不管是为了去洛阳享受一番,还是与广元侯商议这互市的事宜,这去洛阳都是紧要之事。 得到命令,车斜先是给王生书信一封,之后便只是稍加准备,便准备南下洛阳了。 当然,在南下洛阳的时候,还可以派人将信件送到河间王司马颙手上。 这也是齐王特意吩咐的。 毕竟走函谷关,潼关这条路去长安,已经是走不通了。 广元侯在此处屯田,直接是把路都断掉了。 让齐王不得不通过鲜卑人的途径,与河间王取得联系。 ....... 齐王的信,很快便到了洛阳。 长安城中。 旧时的宫殿依然豪华,如今已经是被纳入河间王府的范围里面了。 汉宫殿主殿之中,河间王司马颙拿着齐王托鲜卑人送到的信件,马上将他们文臣武将都召集过来了。 来得最急的,便是河间王座下大将张方了。 “大王,齐王来信了?那汝阳郡主,现在在何处了?” 可怜张方之前知晓齐王要将女儿嫁给他的时候,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现在这汝阳郡主来都没来,就有多让他抓狂了。 “信中确实也是提到了汝阳郡主的事情。” 河间王眉头一挑,对于张方的心思,他倒也是明白一些。 “还请大王明说。” “汝阳郡主与齐王之子司马冰,恐怕是在途中给广元侯截住了,广元侯如今在司隶多郡屯田,手中掌握有兵马,只怕是汝阳郡主与那司马冰运气不好,碰见了广元侯。” “只是...” 碰见广元侯,总该是有消息的才是,广元侯不至于将人藏着,这人抓到了,该送到洛阳去才对的啊! “我等在洛阳,为何没有听到具体的消息?” “这恐怕也是齐王迷惑的原因,莫非是汝阳郡主他们遭遇了不测,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张方眉头紧皱,表情很是不好看。 “莫非是广元侯看上了汝阳郡主,已经将其据为己有了?” 河间王长史哈哈大笑,说道:“我听说广元侯身边有不少美人,汝阳郡主是齐王之女,他若是留下汝阳郡主,岂不是落人口实?以广元侯聪明谨慎的性子,他岂是会做?” “我听说汝阳郡主容貌绝色,难免广元侯不会少年意气,毕竟英雄爱美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在河间王长史身侧,河间王的一个幕僚却是突然说了这句话。 河间王长史原本是要稳住张方的,但是这个幕僚把这句话一说出来,张方额头上顿时青筋暴涨。 这头上,感觉就像是戴了一顶呼伦贝尔大草原一般。 那感觉,可不好受。 “汝阳郡主的事情,之后再说,齐王此番在信中,却是有联合之意,而且这信是从鲜卑人手中送来的,这鲜卑人愿意送信来,说不定已经与齐王达成了什么交易了。” 河间王司马颙的一番话,也是让张方安静下来了。 他毕竟是河间王的部将。 在此时的大殿之中,还是轮不到他撒泼的。 “齐王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也好大的口气,邀请我共治天下,呵呵。诸位以为,齐王这番话,是可信,还是不可信?” 张方马上站出来了。 “齐王狡诈,不可信。这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便是末将都明白,齐王不过是狼子野心罢了,等他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大王再出兵,才会有收益,如今北营士卒尚在雒阳,广元侯亦是在河东郡,弘农郡等地屯田,要想与齐王呼应,本身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见到张方并没有因为一个女人的事情便失了分寸,河间王轻轻点头,对张方的表现很是满意。 “长史,你如何看?” 河间王长史沉思片刻,最后起身说道:“张方将军所言,确实有道理,但大王有没有想过,若是鲜卑人,匈奴人,加上如今在益州的羌氐全部呼应的话,天下届时大乱,到时候洛阳的皇帝要我等挡住北面的段部鲜卑与拓跋鲜卑,我等该如何做?” 要想在乱世之中独善其身,可不容易。 “大王若是想要独善其身,陛下若是胜了,定然是会追究大王的责任,齐王若是赢了,势必也要拿此事来做文章。” 说了这么多,意思便是说,现在是必须要站队的了。 “那以长史看来,我等是要跟着陛下,还是要跟着齐王。” “这取决于大王心中是如何想的了,若是呼应齐王,变数很大,若是呼应陛下,可得一时安定。” 一个是富贵险中求,一个则是安稳之策。 当然,说是安稳,也是有一些风险的。 河间王摸了摸自己下颚的胡须,似乎是在思考。 “长史便与本王细细说来,这个变数,到底有什么?” “这变数便是齐王信中说的话到底是有几层可信度。” 几层可信度? “此话怎讲?” “齐王的信自然是写得天花乱坠,好像是大王一旦呼应,他必能成势一般,另外他的好处,许诺得也未必可信,能不能胜过洛阳的陛下,这是第一个变数,胜了洛阳的皇帝之后,齐王兑不兑现诺言,那又是另外一个变数。陛下若是败了,只要是一死,这九五之位势必有人相争,大王可有信心能够将下面一个皇帝掌握在自己手上?” 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是曹魏的拿手好戏,其实也是他司马家的拿手好戏。 这祖传的手艺,河间王司马颙自然也是没有丢的。 “危险或许真的是危险了一些,但总好过受人鱼肉为好。” 河间王的这番话,可以说是为此事已经定性了。 那便是要去呼应齐王。 “只是...如何呼应齐王?” 真正与洛阳那边撕破脸皮,河间王虽然敢做,但还是不想这么快就暴露了。 “大王,或许可以乔装成段部鲜卑,拓跋鲜卑的势力,骚扰河东、弘农二郡。对于齐王那边来说,也算是一个交代了。” 张方此时马上站了出来。 汝阳郡主是不是在广元侯手上,他总是要去看一看的。 而寻常时候,他是去不了弘农郡,河东郡的。 但乔装成段部鲜卑、拓跋鲜卑这些势力的时候,那倒是可以去了。 “河东郡、弘农郡都有重兵把守,要去骚扰,恐怕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河间王心中却是在计较损失。 “损失与获得,就看大王是如何想的了。” “你说的不错。” 河间王思索片刻,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便与你三万人马,前去骚扰河东郡、弘农郡,潼关那边,我会先打招呼的。” 只要先将潼关搞定了,弘农郡与河东郡,就像是脱了衣服的美女一般,任由他们揉捏。 至于要找出三万人马假装异族人... 这其实很好解决。 因为河间王手底下,便有不少异族人的从兵。 现在这些人,刚好是可以派上用场。 这事情的大基调一旦的定了下来,下面要做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两日内,张方便将具体的作战方案准备好了。 其中还准备好了两套方案,还附有劫掠,撤退的具体章程。 当成是让人省心到不能省心了。 既然决定已经是做了,河间王秉承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直接是将大事,全部都交给张方了。 张方当即在长安整顿兵马,准备在十日之后,便踏过潼关,骚扰河东郡、弘农郡两地。 当然... 若是能够找到关于汝阳郡主的消息,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毕竟他若是能够娶到汝阳郡主,那身份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现在他是低贱出身,但是娶了汝阳郡主,也算是沾了一些皇亲国戚的身份了。 然而... 恐怕连张方与河间王都没有预料到的是,他们下的决定,就在当日,便被影楼的人获知了。 快马加鞭之下,不过是三日,便送到了弘农郡城的王生案牍之前。 信息,对于一场战争来说,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王生作为后世人,对信息的重要性,自然是非常清楚明白的。 是故... 他收拢了不少寒门子弟,收买了不少落魄贵族,许以重金,让他们成为王生的耳目。 这投入虽然多,但是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若他没有得到河间王要对河东郡弘农郡用兵的消息。 恐怕他在河东郡,弘农郡屯田的大好局面,恐怕都要付之一炬了。 张方... 齐王... 倒是让我看看,如何利用此事来给我谋取更大的利益呢? 王生此刻陷入沉思,身后却是响起了汝阳郡主司马云的声音。 “君侯,该是出发去荥阳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云骤起九州动(7) 汝阳郡主此时穿得还是非常清凉的。 这穿得清凉了,这该露出来的,与不该露出来的,可都是露出来了。 一想到心中张方的模样,王生脸上一笑,在汝阳郡主的惊呼声中,一把将汝阳郡主抱到床榻上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少儿不宜的。 良久之后,云雾散去,床帏之上似乎还残存着些云雨的遗痕。 汝阳郡主俏脸微红,但嘴角却是微微勾起,眉头也是极为舒展,她对王生的突然起意,虽然心有不悦,然而一番征战下来,这种不悦早就化作了满足了。 “君侯...今日好生勇猛。” “也就是说我之前并不勇猛了?” 王生握住汝阳郡主的要害部位,当即让后者将头都直接埋在王生胸口上了。 “云儿才没那个意思。” 王生轻轻摇头。 谁能想到,齐王之女汝阳郡主,如今会与他的父亲齐王的敌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最戏曲性的便是,他的未婚夫张方,此时正焦急的要找到汝阳郡主。 若是汝阳郡主现在的模样被张方看去了,恐怕当场就要发飙了。 想到那种模样... 不觉让人有一种心情愉悦的感觉。 “说起来...你在长安的那个未婚夫,过几日恐怕是要有动静了。” 未婚夫? 汝阳郡主的脸从王生胸口上抬起来,脸上露出稍有惊愕的表情。 她惊愕的不是张方要来弘农,而是广元侯为什么要提到张方。 “张方要去何处,本郡主可管不着,现在我是你的人,你不会转手便将我送给张方罢?” 汝阳郡主一脸危险的打趣着王生。 “这种事情,我王生可做不来。” 王生喜欢做隔壁老王,喜欢做牛头人,却不想被别人反向做了牛头人。 “那便就是了,张方要来弘农,关我何事?” “还真与你有些关系。” 王生起身,将影楼从长安送来的信件放在汝阳郡主前面。 后者轻轻地接过信件,细细的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才面色异常的瞟了王生一眼。 “这便是你突然起意的原因?” 低情商回答:是的。 而高情商,则就是王生现在的回答了。 “我一听那张方还在打你的主意,自然是气不过,恨不得当场将你融入我身体里面才好。” 汝阳郡主没好气的看了王生一眼。 论起甜言蜜语,她这辈子,就没有遇到过比广元侯还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了。 “张方带领大军过来,你在弘农郡,河东郡的屯田,岂不是都白费了?” 心中稍稍被王生的甜言蜜语打动之州,汝阳郡主心中不免为我哪个省担忧起来了。 “你现在负责屯田之事,原本便是陛下对你的下放,若是这屯田之事没做好,恐怕就算是陛下,也保不了你了。” “屯田之事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但是,这消息我既然提前得知了,岂是会让张方得逞?我在弘农郡,河东郡二地,还是有些兵马的,也不怕他张方,他们能不能过得了潼关,还是另说,另外...张方出兵,并非是以河间王的名义,而是顾头顾尾,以段部鲜卑,拓跋鲜卑的名义,既是如此,就不可能是河间王的精锐部队过来了。” 张方确实有统兵才能,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手底下的士兵连将令都听不了,你主将有能力,那又有什么用? “看来君侯是早有计量。” “那是自然,不过,若是你能给张方写一封信过去,说不定效果更佳。” 写信? 汝阳郡主司马云愣了一下,但随后便明白了王生话中的之意。 “你是想要我与张方诉苦?” “这张方若是知道你在我手里面受辱,定然心急如焚,一旦失了分寸,要安排张方,便简单多了。” 战场之上,要的便是主将有冷静的头脑,而王生现在要做的,便是将张方这个冷静的头脑摘去,换成一个暴躁的脑袋。 试想你的未婚妻在敌人手上,日夜被他揉捏,你作为未婚夫,你受得了? 那受得了还叫男人? “你倒是会利用人,我怎么说,也是齐王之女,汝阳郡主,你要我帮你,该是要将我家兄长放回去罢?” 汝阳郡主虽然不想嫁给张方,但她毕竟是齐王的女儿,现在陪在广元侯身侧,她自然是愿意的,然而司马冰肯定就不是愿意的了。 她与司马冰,毕竟还是有兄妹之情的,现在给司马冰求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司马冰我自然会放的,但不是现在。” 怎么说,司马冰也算是一个筹码,王生怎么会随便就将他丢出去呢? 汝阳郡主确实是人间绝色,但苏妲己一般的人物,但王生却也不是商纣王。 “你可要说话算话!” “这是自然,你便好好写信罢,若是不知道写什么,现在我就可以给你提供一些素材。” 素材? 汝阳郡主司马云俏脸微红,轻轻的啐了一口,说道:“你这些日子对我做的事情,我随便写写,怕那张方就要受不了了,还需要你提供什么素材?” “哈哈哈。” 王生轻轻一笑。 这能将汝阳郡主拿捏在手上,倒也是他的意外之喜啊! “那...不去荥阳屯田了?” “荥阳屯田之事,尚不着急,况且我与荥阳郑氏还算是有些恩怨的,不若携带着张方送过来的功劳与威势再去,才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不然,那便是事倍功半了。” 汝阳郡主脸色复杂的看向广元侯。 面前这个男人,倒真是工于心计,这一步一步的,都是一环扣一环,难怪传闻都说广元侯多智近乎于妖,这传闻倒不是无中生有的。 ........ 洛阳。 皇宫之中。 司马遹在主殿之中面色潮红,但这潮红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开怀之色。 反而眉头紧蹙,很是不悦! “大内官,再给我一颗红丸。” 所谓之红丸,自然就是助兴的药物了。 大内官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心中不无担忧的说道:“陛下,你今日已经吃了两颗红丸了,这红丸虽然有些药效,但吃多了,对陛下的龙体肯定是没有半点好处的,陛下还请慎重。” 慎重? “莫非朕的话已经不好使了?” “奴婢...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陛下,你今日已经连御三女了,还请陛下以龙体为重。” “哼!” 司马遹冷哼一声,幽幽的看向大内官。 见到皇帝司马遹这种表情,大内官心中一凉,额头上,背上的冷汗马上就流了下来。 “奴婢,奴婢这就去拿。” 他知晓,今日就算是将自己的性命赔上了,皇帝都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既然是如此,那自己的小命,还是要顾及一些才是。 拿来红丸,司马遹一口便吞服下去。 “去将鲜卑、匈奴、西域献来的美人唤过来,朕要大杀四方!” 这豪气自然是冲天的。 但通过红丸大显神威,这又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呢? 没过多久,太极殿正殿之中,马上响起来靡靡之音。 不过没过多久,这些声音百年有消息了。 “让这些人滚出去!” “诺。” 大内官连忙从殿外快步走进来。 “你们快出去。” 那些从鲜卑,匈奴,西域献来的美人一个个都将自己的衣服穿戴好,小心翼翼的出了大殿。 陛下坚持的时间,已经是越来越短了。 看来这红丸的药效,都不如何够用了。 “去找方士,寻来更好药效的红丸。” 大内官愣了一下,他此时是想要劝阻一番的,但看到皇帝司马遹这几乎是可以吃人的眼神,他直接就是将要说的话给吞回去了。 “诺。” “另外,去将中书监燕王司马彤,还有尚书令王衍,三公曹羊玄之,尚书侍郎王敦他们唤过来。” 将这些人都召见过来? 大内官知晓这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奴婢这边去传召。” 没过多久,司马彤,王衍,羊玄之,王敦等人便到了大殿之中了。 这太极殿大殿虽然已经是收拾过了,然而皇帝司马遹云雨之后的气息,却是还残留些许的。 众人脸色虽然稍有异常,但这话,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 “齐王简直胆大包天,居然想着联系异族人,攻我社稷,一日不除齐王,朕心头大患便一日难除!” 不知道说得太激动了,还是怎么,司马遹满脸潮红,都不自觉的咳嗽起来了。 “咳咳咳...大内官,将鲜卑人送来的信件与尚书令他们一看。” “诺。” 陛下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每日都吃红丸,这身体能好到那里去,那才奇怪呢! 大内官心事重重,将信件送到尚书令王衍手上之后,便回到司马遹身侧了。 “若是广元侯在的话,便可以为陛下分忧了,而且,陛下也听广元侯的话。” 大内官心想。 只可惜现在广元侯去屯田了,这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到洛阳的。 唉~ 想到此处,便是大内官,也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尚书令王衍看完信件之后,脸色大变,然后再传递给燕王司马彤,再是王敦,羊玄之他们。 众人看完之后,已经是少顷之后的事情了。 “陛下...这个齐王,当真是胆大包天,拿天下黎庶与祖宗基业于不顾,还想着引狼入室,将祖辈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转手送人,实在是可恶!” 燕王司马彤作为宗亲,自然是有发言权的了。 只见他捶胸顿足,看样子恨不得是将齐王生吞活剥了去。 “燕王莫要气坏了身子。” 司马遹对燕王的反应很是满意。 “尚书令,此信你如何看?” 王衍沉思良久,之后才抬头说话。 “陛下,此是齐王的阳谋,他与匈奴人,鲜卑人,河间王,成都王,还有益州的羌氐都送来信,但现在只有鲜卑人将信送到陛下这边来,局势,恐怕是有些不妙了。” 这也是司马遹担心,或者说是愤怒的原因。 异族人倒也是算了。 但成都王,还有河间王,司马遹自诩对他们算是不薄的了。 现在居然也生了异心,要对付他? “尚书侍郎有什么高见?” 司马遹没有将自己的表情显露出来,自然也就没有将自己的态度表明出来了。 当了快一年的皇帝,司马遹对如何当皇帝,已经是越来越熟练了。 这喜怒不行于色,只是其中最基本的技能而已。 王敦想了一下,说道:“齐王估计也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想到这一招,这证明,豫州那边,淮南王做得还不错,既然知晓齐王与这些人写过信,陛下只需要笼络宽慰被齐王写过信的人就可以了。” 王敦的方法,自然是想要将潜在的敌人变成自己的朋友了。 “臣下也以为,尚书侍郎所言不差。” 羊玄之凭借羊献容得到皇帝的恩宠,如今已经是备受皇帝重视的臣子了。 是故在这关乎国家大事的密会之中,他也能够出场,并且可以发表属于他的意见出来。 “只是淮南王在豫州,也没做出什么成效出来,广元侯在豫州的时候,可是将汝南国与梁国都拿下来的,现在又被齐王占了去,这派去扬州的人,也没有出兵的意思,亏得朕以为淮南王与吴王有些关系,可以从中援手,不想做得连广元侯都不如。” 哼! 皇帝司马遹冷哼一声,他对于淮南王,可是不满意的。 这丢城弃地不说,还一直想要要粮,现在洛阳的粮草,都快空虚了。 若非是广元侯去屯田,来年可能会补充些粮草,现在的司马遹,恐怕已经是要愁死了。 “齐王汇聚大军,号称百万,南征军不过十数万而已,现在不是齐王的对手,也实属正常。” “当日...或许便不应该将广元侯换下来。” 司马遹心中有些后悔,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若是广元侯在,他会给朕怎样的建议呢? 司马遹在思索这个问题。 只可惜,广元侯的脑子只是长在广元侯头上,若是他知道广元侯脑袋里面想的是时候,他也就不用面前的这个酒囊饭袋了。 “那就按照你们的意思,以怀柔的手段,其他人或许不必如何,但成都王....他如今便在河内,我需要他拿出态度来。” 成都王手上有数万人马,而且就在洛阳头上。 如果成都王不表明他的态度,司马遹那就只能将他当做齐王一党来处置了。 而当做齐王一党,像赵王一般被囚禁都是小事,人头落地,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云骤起九州动(8) 皇帝司马遹召见之后,在确定了大体方向之后,便将具体的事宜交给王敦来处置了。 只是众人看到皇帝司马遹的态度,便知晓他对这种处置方法,并不是太满意。 尤其是前线的战局,亦是让他不满意。 这要讨好皇帝,也不容易,只是在司马遹继位之后,这天下的局势越发糜烂,与司马遹激进的做法,也不是没有关系的。 只是... 琅琊王氏现在已经是受到司马遹的猜忌,这种劝告的话,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说出来的了。 出了太极殿,王衍马上找到王敦。 “处仲,处理此事,可千万要小心,陛下此时正在气头上,豫州战局处在相持阶段,而天下又有不稳的趋势,我等现在便更需要冷静,更需要稳定,不要激进了,落人口舌,我琅琊王氏如今在朝堂之中,也算是一股势力,原来还有广元侯牵制,现在广元侯离开之后,他便又提起来一个羊玄之,虽然这个羊玄之比之广元侯要差太多了,然而陛下...始终不想要我们做大,或许,这便是他的帝王之道。” 王衍心中感慨。 之前他还以为广元侯是他的敌人,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 广元侯与他可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 只要他站在陛下一边,他们两个就不得不斗。 广元侯走了,会来一个羊玄之,羊玄之走了,肯定还会有其他的人过来。 “此中事情,我自然明白,但我琅琊王氏也不是随意揉捏的,如今局势动荡,陛下便更不可能对我们琅琊王氏下手了,陛下要依仗我们的东西会变得更多。” 王衍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王敦的话。 “宫中我们虽然很少走动了,但是该送的东西,还是要送过去的,皇后需要我们家的支持。” 如今羊献容得宠,皇后虽然还是皇后,但是风头肯定好似被那个羊献容盖过去不少的。 王衍虽然知道这个是司马遹的计量,然而后宫之中,他琅琊王氏的人,可不能任人欺辱。 “此事我自然明白。” 王衍轻轻点头。 “你明白就好,若是羊献容生下个皇子,恐怕就有好戏看了。” 蒋贵人失势之后,身在冷宫,几乎是生死不知。 她的两个儿子虽然都不小了。 但以羊献容如今得宠的样子,加之司马遹年轻,不免让他人有其他的想法。 “若是诞下皇子,怕皇后在宫中的处境,便就更难了。” 王敦轻轻点头。 “这个羊献容,身后有羊玄之,但说起来,羊玄之也是被陛下扶上去的,羊美人真正的后台,怕是与广元侯有关。” 王衍眼睛闪烁,说道:“广元侯如今已经被贬去屯田了,羊美人,或许也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 王敦与王衍对视一眼,之后思考一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接触一下,也未必不行。 .... 此时羊献容寝宫之中,羊献容正半躺着,她的肚子,现在已经是有些规模了。 “宫主,这是广元侯送来的信,还有,广元侯在河东郡,弘农郡,送来了不少珍宝,还送上来不少讨人欢喜的物件,这下子,宫主便不必费尽心思去想讨好陛下的招数了。” 广元侯? 羊献容眼睛一亮。 她现在听到这个名字,是百感交集的。 既是期待,又是厌恶。 总感觉她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一般,被广元侯牢牢地把控在手上。 这家伙,甚至连她父亲羊玄之会被陛下重用这种事情都提前算出来了。 她一介弱女子,岂会是这样的人的对手? 好在他们两人也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已。 广元侯不仅主意多,讨好人的鬼点子更是多,而且一直与她输送珍宝玩意儿,让她在宫中,过得也非常舒心。 并且... 才能成为现在仅次于皇后的美人。 上一个与广元侯作对的人,现在可在冷宫之中,生死不知。 蒋贵人膝下还有皇子,与陛下也有多年的感情,尚且如此,她羊献容,又有什么资格与之作对? 尤其是在羊献容怀孕之后,这性子也逐渐安定下来了。 之前的话,她是一个人,但现在她已经算是两个人了。 就算是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会怀中尚未诞生的孩子打算。 简单看了广元侯的信件,蒋贵人稍稍诧异。 “河间王居然如此大胆,还要我托梦?” 羊献容想了一下,对广元侯的计策感到非常震惊。 这家伙...可是大胆了一些。 不过她转念一想,便也就轻摇嘴唇,心中已经是答应下来了。 若是她肚子里面的是皇子,那么,若是要与其他皇子争,便需要有本钱。 她现在虽然是受到司马遹的宠幸,但人总是会有人老珠黄的时候,到时候,谁来争? 论起出身来,她与皇后可是比不上的。 虽然现在皇后尚未有身孕。 但... 万一有了呢? 羊献容向来便是想得远的人。 “便与广元侯回信,本宫会按照他说的来做的。” 不管怎么说,一个有能力的广元侯,可比他那个老爹要强太多了。 若是她想要与皇后争,这宫外面的人,就不能比琅琊王氏弱多少,而满足这条件的,现在看来,广元侯便是唯一的选择了。 ....... 豫州那边的战局,依然萎靡,与齐王作战的前线之地,战局已经开始变得激烈起来了。 邵陵还好,张光在郾县之中,可以说是在苦苦支撑,而淮南王的亲卫在西华县,也并不好过。 在绝对的优势面前,只要对面稳扎稳打,那你便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即便你手底下的不对再精锐,亦是如此。 而在弘农郡,早在五日之前,王生便开始准备对付从长安过来的张方了。 现在是敌明我暗。 尤其是在张方方寸大乱的情况下,这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他在弘农郡,有一万人马,另外可以用上的州郡兵,有一万,合起来,也有两万之数了。 这人数比之张方统兵之三万,看起来是要少一万,但只要操作得当,这一万人的差距,很容易弥补的。 更不用说,王生手底下还有炸药这种神器,使用得当,那便是击溃全军了。 抓几万头猪,可能要抓几天,但是杀溃兵,抓投降的人,可能不需要两天。 毕竟猪溃逃了,那是一泻千里,但人若溃败了,可能还会成建制的投降。 战争的密云,已经是笼罩在潼关上方了。 而在同时,王生也是在关注张方在长安的消息。 五日后,张方在长安城外的蓝田大营出发,行进速度适中,一日行军,便到了新丰县城。 也就是在新丰县城,张方受到了汝阳郡主寄来的信。 送信的人带着齐王使节,还有信物,加之汝阳郡主的血书,这便很难让人怀疑了。 尤其是张方在看到汝阳郡主血书的内容之后,眼睛里面都开始喷火了。 “天杀的广元侯,敢抢我张方的女人,该死该死该死!” 张方满眼通红,现在是恨不得飞到弘农郡,将王生生吃了。 “郡主身陷囹圄,还被贼人欺辱,传令下去,全军昼夜急行军,要在两日之后抵达潼关。” 潼关守将余化,之前便曾拜入河间王帐下,可以说是河间王手底下的人了。 他能够做到潼关守将这个位置上,还是多亏了河间王司马颙在多方面的帮助与支持了。 只是... 这一次,他终究是不能站在河间王这一边了。 毕竟广元侯的刀,现在就架在他的脖子上面。 “我知晓你与河间王有些关系,但若是你要助纣为虐的话,本侯不介意拿你的人头过来祭旗。” 潼关守将余华暗地里吞咽了一口口水,广元侯的名字,他可是听说过的。 说他这个区区潼关守将,估计洛阳的陛下都不会追究他的罪过的。 “君侯...君侯放心,您有何吩咐,我一定遵从。” 他这个潼关守将的位置还没坐稳,这新纳的小妾还没暖几次被窝,若是因此死了,那可就是太可惜了。 况且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就折在此地了。 “你有这种自觉,很好。” 这个余华,倒是卖得果决。 识时务者为俊杰,自然是值得称道的,当然,从另外一方面来讲,也可以说是不知恩图报。 他现在的位置,若是没有河间王为他走动,他可拿不来,现在被威胁了,便可以转头将河间王卖掉。 可以说手薄情寡恩之人了。 王生倒不是看不起余华,只是这样的人,在局势不对劲的时候,也可能转而又去跟河间王的。 毕竟这种墙头草,要想要他有硬骨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也先告诉你了,河间王如今已经谋逆了,妄图与齐王勾结,我知晓你与齐王,是有些关系的,他对你也有些恩情,然而忠君报国你是明白的,忠的君,是洛阳的陛下,而不是长安的河间王,你可明白。” 威胁之后,便是大义了。 谋逆? 余华愣了一下,心中虽然有些诧异,但并没有感到十分奇怪。 河间王在长安拥兵自重,你说他谋逆,确实也不是一个难以想象的事情。 “要我如何做?”余华眼神闪烁,低着头问道。 “河间王的使者,之前便已经找过你了罢?这些事情不与我说来,难道说你也想谋逆?这谋逆,可是诛三族的大罪啊!” 咕噜~ 广元侯是如何知晓河间王派人找过他? 一时之间,余华额头上的冷汗都流了下来了。 “君侯饶命,非是我不说,而是方才忘记了。” 余华连忙跪伏下去,头低得很低。 “忘记了。” 王生要是相信了这小子的话,那他就是傻子了。 “主公,我看此人并不值得相信,不然便杀了,找出另外一个人充当此人便是了。” 石勒在一旁对这个余华颇为看不起。 而他的一番话,直接让余华都快尿裤子了。 “君侯饶命,配合君侯的事情,小人一定尽心尽力,而且...河间王只认小人,君侯将我杀了,也瞒不过他们。” 到现在,余华也知晓广元侯为何而来的了。 只是... 广元侯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不管是河间王派过信使,还是河间王与齐王谋逆的事情... 他好像都是了如指掌的。 内鬼... 难道大王那边有内鬼? “张方率领三万人马,不日便要到达潼关,届时你将张方迎进来。” 将张方迎进来? 这是要将张方直接杀了? 咕噜~ 余华又咽了一口口水,额头上的汗如流水一般低落,这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起来了。 若是他开城门,将张方害死了,河间王定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也不会放过他余华一家老小。 余华眼中经历着天人交战。 砰砰砰~ 他直接给王生磕头了。 “君侯,还请给小人留一条活路,我若是将张方引入城中害死了,河间王不会放过小人的,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还请君侯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啊!” “放你一条生路?” 王生冷哼一声,眼神也是变得危险起来了。 “莫非齐王能害你全家,我广元侯便害不成了?” 王生的一声威胁,让余华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 “但你也不必担忧,此事若成,我便与上书与陛下,说明你的功勋,届时在洛阳之中,便是河间王,也放肆不得,况且...张方若死,河间王谋逆的事情,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以为河间王还有心思管你的事情?” 萝卜加大棒... 顿时让余华的眼神哦度开始阴晴不定起来了。 但是... 不管怎么说,广元侯的话是有道理的。 当然... 他现在也是别无选择了。 “余华明白了。” “我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的家人,已经被我接到弘农去了,是富贵,还是全家性命不保,就要看你之后的表现了。” 余华点了点头。 与广元侯相比,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牙齿利爪的豺狼,肯本是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说服了余华之后,王生马上便开始在潼关四周布置起来了。 若张方真的被余华迎进来了,那事情便好办了。 若他心中存疑,没有进来,那便需要用到方案二了。 不过... 想来汝阳郡主的那封信,应该已经是让张方失了方寸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云骤起九州动(9) 第二日的时候。 张方便带着急行军了两日的羌氐鲜卑人的混种军团到了潼关之外了。 急行军速度虽然快了。 但也是有缺点的,那便是他手底下的那些士卒,现在一个个都已经是非常疲惫了。 若是要打仗的话,肯定是要经过休整之后才能打仗的。 “将军,潼关到了,还是快点让潼关守将出来迎接罢。” 张方轻轻点头。 多日的奔波,让张方冷峻的脸上染上了一丝风尘,但他的眼睛却更是锋利,里面蕴含着化不开的杀气。 不将广元侯枭首,将汝阳郡主抢到自己身边,他张方誓不为人! “去将余华唤出来,再与他打听弘农郡与河东郡的消息,还有...广元侯的踪迹。” “诺。” 手底下马上吩咐一队信使,朝着潼关去了。 潼关城头,王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有些可惜。 “这个张方,不想现在还如此冷静。” “君侯,我这便过去。” “去吧,莫要露出马脚了。” “诺。” 此事关乎他下半辈子的富贵与全家性命,他自然是不敢开玩笑的。 潼关城门打开,余华独身一人,骑着大黑马,便朝着张方黑压压的大军奔驰而去了。 “将军,潼关已经整备完成。” 张方看着潼关关口中的士卒没有慌乱,便知晓余华已经是控制住了潼关。 “弘农郡,河东郡,他们的兵力分布,还有大家族的乌堡守备,以及...广元侯的踪迹,你现在一一与我道来。” 张方当真是猴急啊! 余华眼睛一闪,说道:“将军,这关口风沙大,不如将军随我入关,我在关内已经摆好酒席,将军不如一边吃,我一边说。” 这个建议,貌似非常不错。 在张方身后,不少校尉将军已经是在咽口水了。 “也好。” 他长途奔袭,这一路上吃的都是干粮,满嘴的沙子,若是能够入关喝酒吃肉,先行休整,那倒是不错的选择。 “前面带路。” “诺。” 余华轻轻点头,他的、演技可以说是奥斯卡影帝级的。 动作表情,没有让张方有丝毫的怀疑。 张方带着校尉将军们,已经数百亲卫,朝着潼关方向去了。 一路上,很是安静。 张方现在也是累及了,加之余华乃是自己人,他心中也没有怀疑。 最关键的是... 汝阳郡主的那封信,却是先是一把火,这几天都在他的心窝里面熊熊燃烧。 有些火自然是可以激发斗志的,但也有些火,让人不自觉之间,智商都直接掉了好几度。 入了潼关,果然闻到了酒菜的香味,张方口中的津液都已经是生出来了。 “余华,本将军这次来,便是要对付广元侯的,另外对河东郡与弘农郡,要洗劫一番,事成之后,你也不能留在潼关了,便随我一道,回长安去。” 回长安,回不去了。 余华心中有些感慨,但脸上却是点缀出一抹化不开的笑容出来。 “多谢将军挂怀,将军,守将府已经是到了,我先去叫那些姑娘出来...嘿嘿嘿,一个个都是大屁股的姑娘,还有些异族人,将军虽然已经尝遍了天下美人,但行军劳顿,若是有姑娘们在一旁伺候,恐怕也会舒心不少。” 还有姑娘? 张方的眼睛都眯成月牙儿了。 “你倒是有心了。” 看来这个余华,倒是一个不错的人。 余华入了守将府,张方下马,慢悠悠的紧随其后。 只是,在他与几个校尉将军入了守将府的一瞬家。 碰的一声,守将府的大门便关了,潼关的关门同时也被关上了。 见到此情此景,张方的脸顿时就黑沉下去了。 “余华?你这是在作何?” 他将手放在腰间的宝剑上,眼神已经是可以杀人了。 “张方,我来告诉你罢,如今你已经是死到临头了。” 守将府大堂,王生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眼睛看向张方,多有打趣。 他出来的一瞬间,大堂中便涌入了数十个膀大腰圆的刀斧手,马上便是将张方团团围住了。 “你是何人?” 张方已经是感觉到不妙了,但他也是军中杀神,知晓越是在危险的境地下,便越是不能着急。 在九死中,或许可以寻得一生的机会。 “王生。” 王生? 张方愣了一下,旋即眼中露出暴怒之色,这眼睛里面已经是开始喷火了。 “便是你这个杀千刀的?抢我的女人?” “现在还关心这些,不如关心一下自己的性命罢。” 王生也不想浪费时间了,双手一会,刀斧手马上示意,一拥而上。 张方倒也是不惧,拔出宝剑,居然硬生生在刀斧手中杀出一条路出来。 不过他这一条路,不是出府的,而是向着王生的。 张方居然是在身陷重围之中,还想要取王生的项上人头。 只不过... 王生身边也不是没有猛将的啊! 只见李矩冷哼一声,腰剑拔出环首刀,马上护卫在王生身侧。 石勒也不敢人后,拔出弯刀,将王生护卫在身后。 那张方虽然勇武,但毕竟刀斧手够多。 而且不管是李矩还是石勒,都是好手。 虽然在一开始他暴起杀人,杀了六七个,然而陷入重围之中,即便是大象,也会被咬死,更何况他张方,其实也算不上是一头大象。 最终,在石勒狡猾的步伐之中,一刀便将已经是疲惫不堪的张方人头卸了下来。 “这家伙...便用你的人头,给我铸造向前向上的台阶罢。” 王生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表情还是很平静。 “将张方的人头带上,将城外的异族仆从军,全部纳降了。” 张方带了数百精锐,现在基本上都在潼关里面了。 而外面的三万兵马,都是招募异族人的。 他们对河间王,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忠诚可言的,不过是被胁迫,或者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现在王生命人带着张方的人头过去,又有重兵团团围住,这些仆从兵,可没有为河间王拼死一战的决心与动力。 李矩带着兵马前去纳降,果然如王生所料的一般,根本是没有费一兵一卒,便将这三万异族仆从兵马给招降了。 不过这三万人... 恐怕是不能为王生所用了。 倒不是非我族为,其心必异。 这些人虽然是异族人,然而在秦雍之地也可以说是生活良久了,被汉化得差不多了,与塞外的鲜卑人,已经是完全不同了。 但这三万人还是用不了,是因为这三万人,之所以做了仆从兵,大多是家人被河间王胁迫的。 他们有家室的,若是跟了王生干,家人肯定是会被河间王屠戮一空。 是故... 他们现在是投降了,但要让这三万人听他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 倒也不是不可以给河间王添一些乱。 他拍了拍手,叫来石勒。 “你也是异族人出身,与这些降兵接触,应该是最合适的,现在给你个任务,不知道你敢不敢去做。” 任务? 石勒愣了一下,旋即挺直胸口。 “只要是主公要石勒做的事情,石勒一定去做。” “此事倒也有些危险,便是带着这三万人,将他们的家人救出来,之后,再将他们带到弘农郡来。” 三万人... 进入雍州内部,救出这三万人的家室,然后再带到弘农郡来。 这种任务,可以说是危险异常。 毕竟这三万人,并非是精锐,若是拖家带口的话,势必更加艰难。 但是石勒根本就没有多想,一下子便点头了。 “此事石勒去做了。” 异族人... 不管是羌人,氐人,还是鲜卑人,匈奴人,都不算是汉人。 他也不是汉人,但有义务,去帮助这些人。 主公虽然是汉人,但对他这种不是汉人的人,并没有看不起,反而看重。 只有他们这些异族人,在主公的手底下,才有美好的未来。 这也是石勒想也不想便接下这个任命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现在如此受到王生看重,却是一点功劳都没有,他石勒年轻气盛,脸上也觉得无关。 “你有这种决心,很好,不过你年纪尚轻,做事需要谨慎再三,此番的目的,便是救助这三万人的家眷,救回来,便回到弘农郡过来,不得耽搁,我便是要接你,也只能在郑县那里接应你,再远一些,便做不到了。” “石勒明白。” 王生轻轻点头。 对于石勒的能力,他是没有丝毫担忧的。 这位,可是未来的大赵天王。 虽然现在年纪不大,但王生给他的任务也不是去铲除河间王,而是带着这三万人,去救出他们的家眷。 而王生之所以要这么做,原因自然是有好几个的了。 最重要的一个,弘农郡现在确实是缺人,而人口就是战斗力,就是生产力了。 另外,河间王派张方过来,便是要扰乱他在河东郡,弘农郡的屯田大事,那他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用这三万人,给河间王的雍州制造一些混乱。 关外的三万人,已经关内的张方都解决了,王生没有耽搁,当即书信一封,再让潘岳作为使者,潼关守将余华为副使,带着张方的头颅,还有张方麾下的一个亲卫,带着他的信件去洛阳。 此行,便是要给河间王定罪。 同时,也算是王生复出的一个功勋。 屯田算是功勋,然而现在天下的变数太大了,他若还是一直在屯田,估计洛阳告破了,他都是还在屯田的。 这样的事情,王生可接受不了。 而王生从羊献容那边接到的信息,则是他为何如此急切的原因。 那便是皇帝司马遹在后宫不知节制,日日服用红丸,有几次都已经开始咳血了。 这皇帝的身子都快受不住了,王生若还是留在弘农这边屯田,那就是笨了。 他现在的权势,可以说全是司马遹给的。 而司马遹若是死了,他的权势自然是没了,而新上的小皇帝... 那可是蒋贵人的儿子。 蒋贵人是怎么被打入冷宫的,我看蒋贵人不会忘记,她的儿子也不会忘记。 换句话说... 司马遹若是死了,王生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了。 但若是留在洛阳... 倒越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性。 他在邙山上的死士,现在可都在训练着呢。 天下局势扑所迷离,总是有他的机会的。 而且... 羊献容也怀了一胎了。 其实说起来,广平公主应该也和羊献容差不多的孕期。 回到洛阳,便有可操作的空间。 做好一切之后,王生也放空自己了。 危险暂时性过去,接下来的事情,都是需要时间酝酿的了。 他这几日也可以说是谋划许多,这头都有些痛了。 他也不留在潼关,而是驱马到了郡城,一入郡城,便钻入郡城府中。 至于他做的事情,那都不需要明说了。 ...... 张方之死,以及王生的信件,可以说是星夜奔驰,朝着洛阳而去的。 潘岳两笔斑白,身子骨都差点被胯下的骏马给颠散了。 不过他也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是广元侯复起的机会,也是他复起的机会。 他现在与广元侯,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分不了彼此了。 实际上... 贾谧的遗党,除了王生愿意接纳之外,其他人等,都是不太愿意接纳的。 余华此番作为副使,去洛阳可谓是拖家带口。 在潼关,河间王想要报复他,实在是太容易了,而一旦他的人到了洛阳之后,那就不是河间王能够染指的地方了。 尤其是广元侯将张方之死的功劳记了他这一份。 在他背叛河间王之后,广元侯已经是成为他唯一能够依靠的靠山了。 现在他除了相信王生,并且听命于王生,也并没有其他的路能走了。 张方战败的消息并没有如风一般散传,毕竟潼关外只是汇聚了大军,然而这个仗并没有打起来。 尤其是这在潼关外的大军再驻扎潼关不足一日,便开拨回去了。 就像是打了雷一般,雨点并没有下下来,激不起一些腥风血雨,情报自然也很难传开。 石勒带着三万人,昼伏夜起,朝着北地郡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此次的任务,便是要救出手底下三万仆从军的家眷。 不过... 事情总是比想象中复杂的。 三万仆从军中,大多数人确实是被胁迫的,对河间王极度不满,然而也有不少二鬼子,虽然他们在汉人面前如同奴隶,然而在同族之中,却是人上之人。 在离开潼关之后,这些人顿时就叫嚣起来了。 好在... 石勒对眼前的景象,也不是没有预料过,而且他也已经想要解决的办法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云骤起九州动(终) 洛阳皇宫。 司马遹此时站在容华宫中,脸上尚且还有着担忧之色。 在他身侧,一身皇后袍服的王惠风也站在身边,脸上似乎也有担忧之色。 皇后王惠风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挽成一个扇形高髻、头上戴着锏镀金凤簪、银镀金嵌宝蝴蝶簪、朝阳五凤挂珠钗、赤金盘螭巊珞圈、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制成的、金光闪闪、十分高贵、脖间戴着圣尊翡翠珍珠项链、这是用民间最好的翡翠和珍珠铸造而成、耳上坠着纯黑水晶吊坠、中指上戴着白玉指环。 照理说,王惠风的打扮算是极品,容貌更是绝色,然而不知道是琅琊王氏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还是他现在根本就被容华宫里面的消息吓到了一般,居然连看都没看王惠风一眼,倒是让王惠风身侧的幽兰宫女为自家皇后暗自可惜。 这在深宫之中,就算是打扮得再艳丽,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给皇帝看的,但一旦皇帝不看了,这打扮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这宫中御医,动作为何如此迟缓,都进去了有一刻钟了,还不见出来?” 司马遹脸上有些焦急,紧张忐忑与愤怒都是直接显露出来的。 原来是前两日羊献容对司马遹说她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一般,夜间都睡不好觉。 原以为只是羊美人思虑过多,担忧过重了,才有这种症状,不想今日居然昏死过去了。 太医进去了一刻钟,至今还没有出来。 羊献容... 可以说是他手中与琅琊王氏对抗的最好棋子了。 身后没有靠山,最是容易控制。 她可不能出事,更何况,她肚子里面还有他的骨血。 焦急的等待虽然漫长与折磨,但总还是有过去的那一刻。 太医满头是汗的走出来,对着司马遹说道:“怪病,怪病,陛下,观之脉象,宫主脉象平滑,不像是有事的模样,但她眉头紧蹙,唇角苍白,倒不像是生病,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 司马遹见到这太医的描述,心中便更焦急了。 “若是你治不好美人,我便将你全家下狱,你可要想清楚了。” 太医脸上冷汗密布。 羊献容啊羊献容... 你可不能来害我啊! 太医硬着头皮说道:“启禀陛下,寻常医学之事,恐怕已经无法解释此事了,不过我之前听祭祀说过,怀了龙胎的妃子,都是有气运伴生了,她肚子里面是皇家的血脉,如今宫主昏迷,怕不是羊美人身子有问题,而是天下其他地方出了问题。” 天下其他地方出了问题? 在司马遹身边的王惠风眉头一皱。 只觉得这太医像是在蛊惑皇帝一般,这种说辞,怎么可能是一个御医说得出口,或者说,怎么可能是一个御医能够说出来的话? “皇后殿下,我看这是羊美人故意搞出来的把戏...” “嘘~慎言。” 王惠风瞥了幽兰宫女一眼,后者果然不敢再说话了。 “此事居然如此奇怪?” 司马遹虽然觉得这太医说得有些荒谬,但他这几日,好像看过几篇关于祭祀巫祝气运的书籍,好像是有太医这样的说辞的。 “那如何让美人转危为安?” “只需要一滴龙血即可。” 龙血? 这天下之中,敢说自己是龙血的,那只有现在的司马遹了。 “好。” 司马遹一把将自己腰间的宝剑抽出来,但是看着锋利的宝剑,这一下子下去,恐怕出的血就不止一滴了。 太医手疾眼快,连忙从手中的药盒之中拿出来了一根银针。 “陛下,用银针取血即可。” 司马遹还没接过银针,大内官连忙上去接住了。 “陛下...这损伤龙体的事情,可万万不能做啊,这银针上,未曾试验,万一有毒那就不好了。” 有毒? 那太医连忙跪伏下去,头磕得就像是下暴雨一般。 砰砰砰的,就没差给自己磕死了。 “时间紧迫...也罢,你去找给人给朕试一下便是了。” “诺。” 大内官连忙找人试验,扎下去之后,果然没事,这才在司马遹手上轻轻扎了一下,取了司马遹的一滴血。 太医用水碗接住,然后倒转入容华宫寝殿中,给了羊美人贴身的侍女,让她给羊献容饮下。 没过多久,宫中果然传来了咳嗽声。 听到这种声音,司马遹坐不住了,连忙快步走进去。 “美人,你终于醒了?” 司马遹上前,连忙握住羊献容的手。 这手纤长,但却是非常冰冷,白皙的手背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羊献容脸上一副柔弱的模样,更是让司马遹心中怜惜。 好在太医诊治羊献容肚中的胎儿无碍,不然的话,司马遹可能就没有现在这般放松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昏迷?难道说宫中来了歹人,专门来害你的?” 羊献容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还记得臣妾前几日与你说的梦吗?那个梦变得真实起来了,妾身梦到了一座城,一座仅次于雒阳的巨城,城中也有宫殿,而城中似乎是有人要害臣妾肚子的龙子,臣妾做这个梦,说不定便是与陛下的血脉龙胎有关的。” 梦? 仅此于雒阳的巨城? 那不就是长安吗? 除了长安,如今天下之中,能够与雒阳比拟的城池,基本上是没有了。 “美人看起来是多虑了。” “陛下,臣妾并非是多虑了,不然臣下也不至于昏迷如此久,明明这头脑是醒着的,但是眼睛就睁不开,也醒不来,就像是被什么恶鬼封印了一般。” 在司马遹身后,皇后王惠风悠悠走上前来,她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之后才开口说话。 “羊美人所言之梦,也并不是没有什么根据的,臣妾读过几本巫祝祭祀方面的书籍,确实有这方面的记载,这天下间,是有气运存在的,一朝便有国运,羊美人怀有陛下血脉,因此能够窥见与国运有关的事情,之后的昏迷,兴许是遭到了这窥见气运的反噬。” 不想连皇后都听说过此事。 皇后与羊美人不是同一条路子上的人,既然她都如此说了,那证明是确有此事的,而且司马遹脑中也有些许这方面的记忆,他知晓,或许皇后所言,羊美人所言,真不是假的。 但是... 长安那边...是河间王司马颙坐镇,羊美人梦见长安有异动,难道是想要提醒朕什么? 河间王反了? 但... 河间王岂敢? “美人还是多休息一些罢,我会让祭祀前来驱邪,长安那边,朕也会派人过去的。” 羊献容挣扎片刻,最后轻轻点头。 “臣妾劳烦陛下了,让陛下挂心,真是让臣妾无地自容。” “美人这是什么话,你如今怀有龙胎,朕前来关怀,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司马遹见到羊献容无事,也就起身了。 “朕尚有国事,便就不在此地逗留了。” 司马遹不再逗留,他原本在太极殿处理奏章的,听到羊献容这边有事,便匆匆过来了。 现在发现没事了,那自然就是要回去了。 司马遹离去之后,皇后王惠风也是转身要离开了。 “皇后殿下暂先留步,妹妹还有话要对姐姐说。” 王惠风愣了一下,马上止住步伐。 “美人有事?” 她对羊献容,实在是生不起什么好感出来。 毕竟羊献容如今在宫中是他的头号敌人。 “方才,多谢姐姐了。” “你搞什么花样,只要不弄到本宫头上,本宫自然不介意说一些实话,不过...若是你居心不轨,也不要想我会帮你。” 羊美人轻轻一笑,说道:“妹妹这里有二十篇《石头记》,是广元侯要臣妾代寄过来的,想来皇后是喜欢看的。” 石头记? 广元侯果然与羊美人有关系。 看来传闻,有时候并不是假的。 恐怕这也是皇帝如此宠幸羊美人的原因。 若是羊美人后面美人支持,皇帝宠爱,对她来说,说不定不是好事,而是坏事。 也难怪... 父亲他们要我与羊美人交好。 王惠风眼神说,一瞬间之中,她想了很多。 “既然是广元侯寄给本宫的,那本宫就收下了。” 自从广元侯离开雒阳去屯田之后,她便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向广元侯催稿了。 不想这家伙倒还想着她,即便是去屯田了,也有写这石头记。 看来... 还得去找一找广平公主,她与广元侯肯定是有通信的,通过广平公主,应当是可以与广元侯联系上的。 幽兰宫女收下二十篇石头记,便与皇后王惠风一同离去了。 待皇后离开之后,羊献容脸上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出来。 事情虽然如广元侯预料一般发展,不过...这亲身经历,总是让人不禁瑟瑟发抖啊! 好在,算是完成了一大半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广元侯的后手去了。 她便要在宫中好好养身体了。 这为了装出有些病态的模样,她可谓也是伤了一点身子,现在自然是要好好补一补的了。 ...... 如此.... 时间便匆匆过了三日。 三日后,司马遹接到了消息。 是从弘农郡传来的,是广元侯传来的。 信件是八百里加急。 当司马遹拿到王生的密信的时候,脸上还有些迷惑之色,这个广元侯,这给他来了一封信,是什么意思? 这脸上虽然是有些疑惑,但只要拆开信件,那一切便都明了了。 司马遹拆开信件,将里面的左伯纸拿了出来。 不过是看了几眼,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非常精彩了,刚开始是震怒,不可置信,紧接着是紧张,最后是开怀,然而在开怀之中,司马遹额头却是紧紧的皱着,看起来并不愉悦。 “羊美人的梦,居然有几分可信度。” 之前司马遹对羊献容的话还是半信半疑的,现在看了广元侯的信件之后,那就是信了一大半了。 “这个河间王,居然如此大胆,敢伙同齐王谋逆,该死,正当朕怕了这些人不成?” 司马遹眼睛眯了眯,拿着王生密信的手也不自觉的紧握起来了。 “陛下,给河间王一百个胆子,看他也不敢谋逆,不过既然是广元侯提出来的,陛下还是要看重才是。” 大内官见到司马遹一副愤怒的模样,连忙在一边暖话起来了。 “哼,这还需要查?证据确凿,不过...” 广元侯在信中也是说得非常清楚,虽然河间王已经是有了反意,但若是能够先稳住河间王,在收拾了齐王之后再转头对付河间王,那才是最好的。 若是在对付齐王的同时再去对付河间王,恐怕朝廷即便是兵力雄厚,也是没有多少用处的。 更何况去岁冬日天寒地冻,先是打了齐万年,又是跟齐王僵持了半年,这粮草兵器,都是消耗了不少。 若是在河间王那边继续消耗,恐怕国家都要承受不住了。 没等河间王齐王被消灭,这治下的百姓先造反了。 “此事不宜声张,待潘岳入洛之时,你将他们秘密送到宫中来。” 司马遹将信件交给大内官,后者看完之后,才知晓这事情确实是非常重要。 他马上便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是不小的。 “奴婢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广元侯即便是在弘农屯田,也能为朕分忧,若是他能够回到雒阳,那该多好? 只是... 宗亲与朝中臣子,尤其是以琅琊王氏为代表的臣子,是不想要广元侯回来的。 广元侯若是回来,兴许是可以为他出谋划策,但这出谋划策之后,要想将这些计策实施下去,恐怕难度会变大。 他是皇帝,然后事情,总是臣子去做的。 要想将广元侯召回来,也不是不行,但不是现在。 豫州那边的情况,现在淮南王还在支撑,只要是那边有不利的消息,借着这股东风,广元侯才能回来,宗亲与臣工们,才不敢说话。 这是需要时间的。 而广元侯屯田也是需要时间的。 若是这世界上,再多出几个广元侯就好了。 尤其是老实一点的广元侯。 插手后宫妃嫔,在弘农郡蓄养私兵... 这些事情,司马遹其实都是知道的,但他没有管,是因为广元侯在弘农屯田,确实是需要手中有兵权,才能镇住当地士族,至于与羊美人有关系,羊美人才能在宫中与皇后打擂台。 毕竟羊玄之... 与广元侯是没得比的。 帝王之道,要的不是忠臣,要的是有用之臣。 而王生,明显就是后者。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厦将倾再出山(1) “陛下倒也是沉得住气,看起来,这一年来的皇帝,当得倒是有些心得了。” 王生手上握着从雒阳来的信件,脸上也是露出笑容来了。 然而,皇帝司马遹不急,他自然也是不急的。 “如今前线战局如此,陛下心中却依然不着急到时候主公前去收拾残局,恐怕也不容易罢。” “这倒也是。” 王生也没有否定。 若是前线真的大败了,皇帝手中的兵力损失严重,那么各地的诸侯王便真的会出兵造反了。 到了那个时候,造反便是大势所趋,王生即便是本事再强,恐怕也是没有多少用处的。 不过... 皇帝司马遹也不是傻子,淮南王司马允也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像是淮南王,他肯定是不敢败的,他这一败,若是司马遹追究起责任来,他是难辞其咎的。 而从豫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淮南王司马允也如他所预料的一般。 “不过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而且...本侯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 王生在弘农郡城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去荥阳屯田罢,看起来陛下要重新启用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王生准备出发,汝阳郡主司马云却是找上王生了。 “君侯,既然是要离开弘农了,我兄长也在弘农囚禁了数个月了,他与君侯也没有什么仇怨,即便将来用得上,以我父王的性格,也不会因为我兄长的性命便向君侯妥协,不如...将他放了?” 王生看着司马云的俏脸,也知道她心中所想。 “放了便放了。” 司马冰在他手上,确实是没有多少用处了。 然而... 司马冰与司马云相熟。 他知道王生内情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若是一直被王生囚禁,王生尚且还可以饶他一命,然而若是要放了他,那司马冰,便只有死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实际上... 汝阳郡主司马云亦是如此。 她毕竟是齐王的女儿,若是将她带到雒阳,对王生来说,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一般。 王生不会冒这个风险。 至于汝阳郡主一开始存在的意义,不过是给王生解解闷罢了。 不知不觉之间... 他王生的心,已经是快比钢铁还要硬了。 看来,自己已经是适应了这个时代,适应了他的这个身份了。 次日,王生便与石勒,汝阳郡主等人驱车朝着荥阳郡的方向行进而去了。 而司马冰虽然是被释放了,不过在出了郡城之后,马上被山匪劫持,最后死于非命。 至于司马冰死的消息,齐王要想知道也不容易,汝阳郡主想要知道就更不容易了。 这个时代,要传递一个消息,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是在王生想要掩藏这个消息的时候。 ..... 到了荥阳郡,便又是与当地士族斗智斗勇的过程了。 加之王生之前与荥阳郑氏还有些过节,搞定在荥阳屯田的事务,便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而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却也是非常精彩。 首先便是豫州那边的消息。 淮南王与齐王依旧再僵持,不过前面的三座城池,已经是全部告破了。 至于其中的过程,反而不是张光所在的郾县被率先击破,而是淮南王嫡系柳白先被击破。 原本中路邵陵这一边,常山王司马乂是假装进攻的,然而西华一丢,小齐王司马超便率领部下数万人前来与常山王合兵攻城。 有小齐王司马超在一边,常山王司马乂也不敢划水了,只好奋力进攻。 郾县那边之所以能够顶得住南阳王的进攻,便是因为张弘在邵陵分兵前去支援,现在西华县城被破,邵陵都守不住了,哪里有兵力驰援郾县? 是故在坚守不到五日的时间,张弘与张光便同时放弃邵陵与郾县,退守后方。 张光与张弘都已经是尽力了,尤其是这溃败的一方,是他手下先溃败的,这罪责,自然是定不到张光与张弘头上了。 郾县邵陵西华一县被破,马上便进入了淮南王司马允构筑的第二道防线:临颍许昌新汲一线。 淮南王司马允早就是准备了拖字诀了。 临颍许昌新汲三城,也是被重兵把守的,守备是非常森严。 这齐王心中还没有开心多久,便遭遇了又一重防线,心中虽然是不悦,但也并没有多恼。 实在是在攻城的时候,死了太多人了。 前线的三十万大军,最后死的,加上逃的,便只剩下十五万人不到了。 死了一半的人,这粮草的压力自然就变小了。 加上齐王本部十万人,合起来便只有二十五万人。 虽然看起来人还是多,但再坚持一个月,这粮草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荫许昌加之新汲三城,又变成了齐王的练兵之城。 而且... 齐王现在也是在等待时机。 等待一个大举进攻的时机。 这一个月来,陆陆续续,也是收到一些回信的。 虽然有很多信都不知踪迹,然而这收回来的信,便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齐王心中明白,他现在需要耗,耗到雒阳的皇帝虚弱。 若是雒阳的皇帝不虚弱,不管是匈奴人,还是鲜卑人,还是羌氐,还是河间王,还是成都王,他们都是不会动的。 只有当他们觉得皇帝虚弱了,可以打败了,他们才会如豺狼一般涌上来。 而他齐王,便是要营造出皇帝已经虚弱的现象出来。 而战争... 最是劳民伤财了。 他可以不在乎,因为这天下暂时还不是他的。 然而... 皇帝不可能不在乎的。 因为这个天下,现在可是他的。 自己的天下,便是自己的财富,皇帝能够不在乎? 耗。 等前线的士卒人数少一些,变得精锐一些,他能够坚持的时间,便更久。 ...... 豫州前线,打得很激烈,但看起来,一时半会之间,胜负是很难决出来的。 但战争是劳民伤财的。 河间王虽然已经是有叛逆的事实了,然后司马遹并不想要两面开战,非但没有追究河间王司马颙的罪责,反而派人前去安抚。 当然... 在皇帝司马颙心中,河间王已经是一颗必须要除去的定时炸弹了。 河间王如今在长安,自然也不好过。 主要是张方乃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战将,结果还没去到弘农,便被广元侯以计谋杀之,带过去的三万人,非但没有在河东郡与弘农郡中搞出什么风波出来,反而被广元侯三言两语策反了,直接让一个异族人石勒小子带着这三万人到他秦雍之地来肆虐。 裹挟了近十万人,扬长而去。 期间他损失的兵力,居然有万余人。 这让河间王是又气又怒。 然而... 气与怒,在很多时候都是没有用的。 若是愤怒与生气有用的话,那便不会有那些愤然死去的人了。 他手底下大将张方已死,加之三万人叛乱,在秦雍之地很是搜刮了一番,他如今已经是元气大伤了。 不仅损失了三万仆兵,自己的精锐也有所损失,要想发兵,得安稳住秦雍之地。 否则... 他前一脚出兵,后一脚,说不定老家都要被人给端了。 换句话说,即便是他要出兵,也需要时间。 这个时间,还不短。 至于并州匈奴左部中的刘渊,虽然是打定主意要参活进这汉人之间的争斗,然而他也不傻,现在这种情况下参与,恐怕整个匈奴的人都会折进去。 他在等待一个进场的时机。 一个尽可能完美的时机。 现在... 很明显便不是这个完美的时机。 至于现在属于那种最不好受的,除了赵王司马伦之后,便是现在的成都王司马颖了。 司马颖现在驻兵河内,原本还算是受到皇帝司马遹信任的。 然而随之现在的时间一桩桩一件件的出现,司马遹对成都王司马颖的信任,也是一点点的消散了。 转而为之的,是警惕,是担忧,是想要将成都王已经他手底下的士卒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迫切之情。 是故... 在河间王的事情出现没多久之后,成都王司马颖便被皇帝司马遹召见到雒阳之中了。 说是有要事托付,也不过只是一个侍中之位,虽然可以参谋大事,但明眼人都知道,皇帝是想要让他与他的部下分开而已。 然而... 成都王率领的人,毕竟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司马遹要想要彻底去除成都王的影响力,显然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 但河内郡的威胁,最起码随着成都王的入洛,是消散掉了。 现在司马遹的敌人暂时性的便只剩下一个了。 齐王! 他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对付齐王,将齐王消灭,然后休养生息一两年,转而对付益州的李特李雄,如今在并州作乱的匈奴人。 将这些人解决之后,他便可以腾出手来对付秦雍之地的河间王。 将内忧外患铲除之后,这琅琊王氏这些人,也可以着手处理了。 只需要十年,他便可以做成汉景帝一辈子才能做成的事情,再画个十年,做成汉武帝一辈子做成的事情。 之后的时间,他司马遹,要成为千古一帝,仅次于,甚至是超过秦始皇的皇帝! 当然... 心中的想法是好的,梦只要是一个人,也都是会做的。 现在的情况是,司马遹的第一步已经是受挫了。 那便是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对付齐王。 这一点,若是交给淮南王的,很明显,此事是不可能做成的。 自从淮南王主持对付齐王以来,不仅没有攻占过一片土地,反而接连将梁国与汝南国丢了,现在颍川都已经是丢了三城,再丢下去,恐怕整个颍川都要丢了。 这守城都不行,要淮南王对付齐王。 看起来已经是不太实际了。 广元侯! 现在这天下之中,能够对付齐王的人,或许便只有广元侯了! 司马遹已经是有重新启用广元侯的意思了。 淮南王... 看起来是不行的了。 只是... 广元侯在下面屯田,也未见成效,若是着急将广元侯召回来,若是屯田事宜出了差错,那就不好了。 因为前线作战的原因,如今雒阳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了,如果没有广元侯在司隶各郡屯田所得的粮草,恐怕这后面的仗都没办法打了。 两军交战,粮草先行,这粮草都不够,如何打? 是故即便是司马遹心急,也不得不等。 他在等淮南王将整个颍川都丢了,到时候,他召回淮南王,重新启用广元侯,这朝野上上下下,恐怕也是无人敢说什么的。 若是在这个时候,还有人敢碎碎语,司马遹不介意让他全族都搬到交州去。 ....... 雒阳赵王府中。 赵王司马伦如今被圈禁在雒阳赵王府中,那是叫一个寸步难行。 不过他毕竟身份尊贵,虽然有些罪名,然而这个罪名还没有到可以杀他的地步,虽然自由没了,但赵王司马伦装疯之余,该享受的,可都是享受了一个遍。 别的不说,他的一群妻妾,美姬,在只有数个月的时间里面,该怀上的,基本上都怀上了。 这个人一无聊起来,能够打发时间的事情就少了。 对于司马伦来说,除了服散,便只有女人的事情了。 “大王,豫州前线淮南王失利,齐王步步紧逼,而且并州的匈奴,还有秦雍之地的河间王,他们都有了动作了。” 司马伦模样邋遢,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若是雒阳的皇帝败了,恐怕事情就好看了,到时候本王也能够浑水摸鱼,像是如今本王在雒阳,除了装疯,确实也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不过... 成都王那小子,恐怕不久,也是本王这个待遇了罢? 我还算是聪明的,加上年纪也不小了,装疯倒是情有可原。 可是你成都王司马颖,又想着用什么方法来逃过一劫呢? “大王,我们恐怕也要做些什么,譬如说去联系齐王,等日后齐王到了雒阳,大王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复出了。” 赵王司马伦轻轻摇头。 他现在可是清醒得很。 “齐王能否成事,尚且是一个未知数,我们现在若是与齐王联系,说不定齐王顺手便借刀杀人了。” 他与齐王,关系可没有多好。 若是齐王成势了,他赵王伦,很明显是他的竞争者。 这少一个竞争者的事情,齐王顺手为之,恐怕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们便好好装疯卖傻便是了,总是有机会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厦将倾再出山(2) 赵王耐得住性子,成都王却是不怎么耐得住性子了。 他的大军,如今便驻扎在河内,然而从河内郡传来的消息,他手中的那些士卒,已经被司马遹派北营将军前去接管了。 虽然那几万士卒都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但那又怎样? 司马遹是皇帝,整个国家都是他的,他成都王的士卒,皇帝需要,他难道能不给? 分而化之... 只需要将他的亲信调离,再将那些士卒打散,那他对这一支军队,便是彻底的失去管辖的权力了。 没有军队,他成都王现在在雒阳,便就是一头没有牙齿与利爪的老虎而已。 而牙齿与利爪都没了,猛虎也变成了狸猫了。 换言之... 这天下...与他其实已经是没有多少干系了。 除非... 齐王赢了。 若是齐王赢了,他说不定还有那么一线生机! 好在现在齐王的局势还算可以,若是齐王成功了,他第一步,便是要去河内郡,将自己的军队重新掌控在手中。 毕竟在如今这个世道下,手底下没有兵卒,即便是你的地位再高,爵位再尊,又有什么用处? ........ 赵王成都王此刻都盼着齐王能够成功,而他们两个,也尽可能的低调,卧薪尝胆。 而此时魏郡之中,王生已经是开始组织屯田事宜了。 有助于并州匈奴五部的侵扰,魏郡人口基本被劫掠一空,原来的士族势力也是土崩瓦解,新迁来的人口,虽然过几年可能会形成新的士族,但现在,毕竟还没有几年。 是故在司隶的几个郡中,魏郡的屯田事宜进行得最顺利,也最是彻底。 基本上一郡的人,都被王生收编,用之屯田。 也就是说,魏郡一郡之地的土地,全部可以用来屯田。 不过... 魏郡毗邻并州,匈奴五部便就在盘边,恐怕到了秋收的时候,匈奴人可能来作乱,收获劳动果实。 是故王生当即上奏,请求在魏郡组建一支屯田军,人数两万人,农忙的时候耕种,无事的时候训练,用来守卫屯田安全。 魏郡之前便受到匈奴侵扰,王生的这个奏疏可以说是名正言顺,加之司马遹现在有意要扶起王生,是故对于屯田军的请求,司马遹是直接同意了。 甚至还送来了一万人的武器装备。 雒阳武库有兵刃无数,现在司马遹缺的不是兵器,而是粮食。 而在王生的奏章中,很明显魏郡屯田可供用十万人之用数年,这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这也是司马遹同意王生组建屯田军的原因。 魏郡郡城中,王生在修缮好的郡守府中,身上穿着清闲衣裳,看起来颇为闲适。 春日早至,寒冬的酷寒也已经是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这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是冬日那般厚重了。 “君侯,又在看书?” 汝阳郡主款款而至,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有时松散的数着长发,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突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温婉极了。 “是。” 王生看了司马云一眼,又将目光放在手上的书本上了。 汝阳郡主脸上缀着笑容,她对王生算是百依百顺。 毕竟王生是听了她的要求,然后将司马冰给放了。 在汝阳郡主司马云看来,那便是广元侯是喜欢她,尊重她的。 她对广元侯,自然是得百依百顺,尽情侍奉了。 当然... 若是司马云知晓她兄长现在已经是变成一具尸体了,恐怕心中就不会这般想了。 “这些果子,还有春茶,还有些点心,君侯饿了,可以稍稍吃一些充饥。” “嗯。” 王生轻轻点头,但目光一直都是在手上的书本上的。 “君侯看什么书?居然如此入神?” 之前她来的时候,广元侯可不是这般的,要不是就地正法,便是直接抱到书房里面去,现如今居然看一眼都不看。 广元侯在看什么书呢? “看宣皇帝的手记?” 宣皇帝? 汝阳郡主司马云愣了一下。 “宣皇帝手记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郡志来的有趣。” “若说是有趣,倒真是不如郡志,但说到有用...” 王生的眼睛顿时就深忧起来了。 他可是有很多东西,要想司马懿学的啊! 司马懿熬过三位皇帝,之后才有了司马家的起势。 这其中的智慧,确实是值得王生好好琢磨琢磨的。 毕竟对于他来说,学习司马懿,是非常实用的,从其中掌握的技能,他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便能够用到。 历史上真实的司马懿虽算不上是枭雄,但肯定是个聪明人,尤其擅长玩弄权术。 三国时代是以三家归晋,马氏摘了曹操家的「桃子」告终的。 司马氏最终能够后来者居上,还真不是光靠阴谋诡计或是心狠手辣就能做到的。司马氏可以半道截胡,其中一半是运气,另一半则是处世的智慧。 想要了解司马懿的权谋手段,就要先从司马懿的出身讲起。 这也是王生选择看司马懿手记的原因。 因为是个人笔记,这写上去的东西,基本上就是他心中所想的。 司马懿是大家族出身,司马氏一门居于河内郡温县,属于当地的名门望族。 论名望、论财富和社会资源,司马氏虽然比不上那些寡头级别的门阀大族,但肯定是比刘备这样地方豪绅之家要强。 如果做大致的横向对比,这个家族应该和南阳郡的诸葛氏差不多。 东汉末年的社会形态有-个非常重要的特点:各个大家族几乎垄断了社会的一切财富和资源。一个大族,其实就相当于-个袖珍的国中之国,尤其是在黄巾起义以后,这些大族普遍都有了私兵,说是一个弱化了点的诸侯国也不为过。 而同一地域内的各个大族,又会彼此通过联姻交叉持股,最终形成联盟,所以当时就有了颍川士族、南阳士族、河内士族这样的说法。譬如荀或陈群就是颍川士族的代表,诸葛氏则是南阳大族。 长坂坡时赵云给自己喝号,说的是「常山赵子龙」,要把籍贯带出来,原因就在于他也是士族子弟。 所以三国时的「国」,和我们通常说的国不是一回事,他们内部的统一程度,其实远不如战国时代变法后的各个诸侯国。 换句话说,魏蜀吴三国并不像三个独立的国家,而像是三个门阀联盟,不过三个联盟都各有一个龙头老大。 以司马氏手中的资本,要想独自立起门户是做不到的。所以天下大乱这个变局,对他们家来说也不存在跑马圈地的问题。 在当时,这个体量的家族要想在乱世中求存,唯一的选择就是带资入股,选择一家加入进去。 司马懿23岁那年,曹操就曾经下过征辟令,让他去自己手下做官,结果司马懿称病,躲了这次征辟,然后就一直闭门不出。 司马懿之所以这么干,各种的缘由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一[保留余地」。 司马氏的势力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因为有资源,所以肯定谁都惦记,又因为资源不多,所以这样的家族很难独自把握自己的名义。 更要命的是,当时河内郡所处的位置,正好夹在曹操和袁绍两派势力之间。 这种情况下,任何赌博性质的押宝都是不可取的,押对也就罢了,押不对就是全族几百上千条颗人头落地。 在居于弱势地位的情况下,任何时候你的首要任务,都不是琢磨什么弯道超车谋求发展,而是生存。 当时,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和大哥司马朗都已经在曹操麾下为官效命。 按照三国时代的游戏规则,司马氏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算是在曹氏集团入股了。 此时官渡之战刚刚结束,虽然河北的袁绍已经大败,但袁氏残余势力尚存,未来局势的走向其实依旧存在变数,这里面的风险,是司马家承受不起的。 在曹操这边,反正已经有司马防、司马朗父子两人,早就完成了入股,曹操怎么也挑不出司马氏的毛病,那么司马家留着一个声望很高的二儿子司马懿没有为曹操做事,就始终给自己家的未来多保留了一种可能性,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两边下注。 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如果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那么给自己多保留几种可能性,等候最佳的时机,最明智的选择。 看到此处,便是王生也不得不佩服司马家,佩服司马懿,佩服当时的那些士族,当真是多智如妖,把事情的方方面面都给想好了。 司马懿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七年。 七年之后曹操已经完全控制了中国北方,局势走向已经没有一点悬念,这个时候,司马懿就很痛快地接受了曹操的再次征辟,做了司空府的文学掾(秘书长)。 作为缺乏资源的后来者,最好的选择就是永远保证自己能够跟从赢家,在严酷的外部环境下,这未必能保证你也赢,但至少尽可能地保证你不输。 在常人看来,这七年中战时频发,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蛰伏七年等于白白坐视无数的机会从自己眼前溜走。 从司马懿的角度来说,他不缺头脑和见识,但司马氏手里的那点资源却不算多。 所以,赢,自然很好看,但输,却一次输不起。 假使曹操最终败了,而司马氏一门又把宝全部押在他身上,届时这个家族的处境就会很尴尬。 他们家的资源,还不够保证新的赢家能够宽宏大度、不计前嫌。 在这种输不起的局面之下,你能考虑的,首先不是赢,而是不要输。 至于所谓的「机会」,乱世远还谈不上结束,而对曹操这样的明主来说,他用人看的是能力,而非功绩。 所以,入仕早晚,起码对司马懿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一个人能对时局洞若观火,却又能谨小慎微,足足蛰伏七年,不容一丝一亳的不确定性,他的谨慎和耐心,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除此以外,另-一个促成司马懿接受征辟的因素,是这一-次司马懿的推荐人是曹操的高级谋土荀彧。 这里面并不是私交之类的问题,而是荀或对司马懿的意义。 在秦汉时代,官方选拔人才最主要的手段就是察举制,也就是由朝廷的在任官员来推荐。 一旦推荐成功,被推荐人在日后为官的过程中犯了什么事,负责推荐的那个人也是要受连带责任的。 所以察举制下,推荐者和被推荐者之间,天然就存在一种同盟关系。 司马家原本属于河内士族集团,由于实力并不怎么强,所以在曹操阵营之内,这一支力量所占的权重并不大。 如果司马懿以河内士族子弟的身份进入朝堂,那也就意味着从起步开始,他所处的位置就是边缘的,未来的发展空间究竟有多大,只能是一个未知数。 当时实力最强的是颍川士族集团,可以说,曹操够挟天子以令诸侯,一统整个北方,很大程度上是得到了颍川士族支持的缘故。 而荀或则是颍川士族的精神领袖,所以司马懿得到荀彧的举荐,也就意味着获得了融入主流的机会。 这就又回到了前面的那个问题:作为弱势的后来者,最明智的选择是跟从赢家,而在赢家内部的派系当中,又最好是选择主流中的主流,如此才能把不确定性降到最低,保证自己尽可能不要输。 对司马氏来说,一切切到此还远远不够。 随着曹操的逐渐老去,继承人问题是曹氏集团迟早要面对的问题。 司马懿选择了投到曹丕的门下,做了曹丕的中庶子(也就是太子的侍从之臣),与此同时,他的三弟司马孚也开始步入政坛,成了曹植的文学掾——这一次是标准的两头下注。 而南阳诸葛氏做得更绝:老大诸葛瑾投了东吴,老二诸葛亮投了刘备,老三诸葛诞投了曹魏——三头下注。 我现在的处境,与曾经的司马家的处境,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势弱。 比起宗王来说,王生既没有身份,也没有大义。 他的优势,在于眼光,在于天下大势的洞悉,在于他高筑墙,缓称王,低调发育。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厦将倾再出山(3) “君侯看宣皇帝的手记,莫非是要效仿宣皇帝?” 王生看了汝阳郡主一眼,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宣皇帝乃是曹魏忠臣,效仿又如何?如今朝中波澜四起,我非皇族中人,又非高门大族之后,自然得小心谨慎,细思生存之道。” “或许君侯的心意,并非是如此。” 汝阳郡主眼神狡黠,看着王生,像是一只狐狸一般,漂亮的狐狸。 “有时候,太聪明,明白太多,对你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王生将汝阳郡主揽入怀中,后者嘤咛一声,没有抗拒,而是顺势倒入王生的怀中。 “我想,君侯是会更喜欢聪明的女人一些,而不是那些痴傻的女人,另外,我虽然是司马家的人,然而司马家如何,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若是在君侯手上,我也能保住司马家的血脉。” “你倒是豁达,然而我却是没有那种意思,如今心心念念的,便是为陛下分忧。” 见到王生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汝阳郡主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男人,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尤其是君侯,难怪我被你吃得死死的。” 王生的手在汝阳郡主身上随意游走,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后者马上就有反应了,俏脸刹那间便通红起来了。 “我其实是喜欢愚钝一些的女子的,太聪明的女子,便太难掌控了。” “可君侯也喜欢有挑战性的女人罢?” 王生看着跃跃欲试的汝阳郡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别的不知道,现如今我不将你吃下去,怕这书都是没得看了。” 说着,也不顾汝阳郡主的抗议,当场就将司马云给办了。 一番云雨之后,汝阳郡主也是心满意足了。 “那本郡主便在君侯身侧,红袖添香了。” 吃了汝阳郡主,王生尚且还有精力。 便继续拿着司马懿的手记看了起来。 于此同时,他的思绪也是开始飘飞起来了。 司马懿,他王生是一定要吃透的! 司马懿的一生,对王生来说,实在是有太多可借鉴的作用了。 在三国时代的前半段,除了站队之外,司马懿没有太多功绩。 这段时期,他一直是以幕僚的身份,侍奉曹操、曹丕两代君主,没有被史书记录下的实际操刀的工作。 不过司马懿绝不是那种只会玩办公室政治的弄权之臣,是一个「能臣j。 史书记载,司马懿在入仕之后,勤于职守,常废寝忘食,并屡有功勋。 上班全勤和积极进取可以装出来,但最后这个,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在曹操在位期间,司马懿只能算是比较外围的幕僚,地位远不及荀彧、贾诩、荀攸、程昱这些谋臣。 曹操征讨汉中张鲁的时候,司马懿曾经谏言,应该一鼓作气进而攻取益州,但并没有引起曹操的重视,不过倒是由此引出了一个成语——「得陇望蜀」。 即便如此,司马懿依然屡屡献计。 比如建议把汉武帝时用在边塞地区的屯田制引入中原地区,解决了曹魏的粮食问题;又比如关羽水淹七军、兵围樊城时,主张联吴抗刘、让东吴抄关羽后路,既解了樊城之围,又撕裂了孙刘联盟,可谓一箭双雕。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位置,最高也不过是一个太子中麻子(算是太子的幕僚)。 司马懿真正开始进入曹魏决策层的核心,是在曹操去世、曹不继位后。 因为曹操原本就是把他作为第二梯队,给自己儿子留着的,这也是曹操在世时,对司马懿是既用又不重用的道理。 这样一来,拙拔司马懿的恩典是曹丕给的,如此才能保证司马懿是一个忠于曹丕的能臣,而不是一个尾大不掉的权臣。 从司马懿的角度说,他在位不配才的情况下,还能忠于职守,屡出奇谋,归根到底还是自己早就看破了这一层一格局决定结局,眼界决定成败。 曹丕继位为魏王后,司马懿随之升任丞相长史。 而在第二年,曹丕代汉自立,逼着汉献帝退位自己当了皇帝,司冯懿也随之一路升迁到了尚书右仆射。 曹丕两次亲自南下攻打东吴,留守许昌的都是司马懿。 可见曹氏对于司马懿的才能,是极为看重东汉末年的社会资源已经完全被门阀家族所垄断,所以士族子弟只要愿意,求个官装点下门面,实非常容易。 但要进入权力的核心圈子,在那个不是灭人就是被灭的时代,单靠门第和站队也不可能。 说到底,决定一切的依然是能力。 因为司马懿能力非比寻常,所以曹操、曹丕两代人对司马懿始终心存不安,明着在用暗着在防。 虽然司马懿官至右仆射,但却始终被不容许掌兵。 所以才搞出君主在前线带兵打仗,臣子在后方看家的尴尬局面。 而且司马懿留在许昌时,理能调动的武装力量满打满算也不过5000人。 换句话说,曹丕宁可后方空虚,也要先防着司马懿。 因为马懿能耐太大,乱世离不了这样的人,所以曹氏又不得不用他。 曹丕给司马懿高位,却不委以兵权,司马懿对于自己君王的心思,自然也是一清二楚,所以他始终维持这一种尽职尽责却又异常低调的状态毫无怨言。 虽然是由荀彧举荐,但是他和颍川士族的交往却并不多,远谈不上结党。 另外,所谓人脉,其核心在于利益交换,而不在于感情交好。 聪明人之间的人际关系,在于彼此知道对方有什么和需要什么,而不在于平时频繁走动、吃吃喝喝。 以司马懿来说,他一方面忠于曹氏,另一方面在内政上始终维护士族集团的利益,这对颍川士族集团来说已经足够了,根本无需再见什么面。 而接下来,曹氏家族的「短命」问题,开始让后面的历史走向变得诡异起来。 曹操还好,活到65岁,基本算是及格,可曹丕39岁就去世了。 司马懿年长曹丕8岁,当时47岁,正是盛年,而曹之子曹睿,继位的时候才22岁,说不上年幼,但也绝谈不上什么阅历。 更要命的是,曹睿刚刚继位,东吴孙权就北进攻击襄阳和江夏。 于是司马懿顺势拥有了统兵权,率军击退两路吴军,斩杀了吴军将领张霸,由此升任骠骑将军。 再之后,司马懿又率军斩杀反叛的孟达,平定辽东公孙渊。 这里面斩杀孟达是先斩后奏,也是司马懿为官以来头一回有看似越界的举动,但终归是完全出于公心,所以曹氏也挑不出他什么毛病。 当然最重要的是,诸葛亮五次出祁山北伐,其中第四和第五次,魏军的统帅都是司马懿,最终不但抵御了蜀军的进攻,还把诸葛亮耗死在了五丈原。 连续用兵,不仅带给了司马懿功勋和威望,也让他和军队之间建立起了密切的联系。 要知道,原先军队是完全掌握在曹氏手中的,而如今,曹魏权力版图中的最后一块,司马懿也已经染指了。 照理说,主弱而臣强,强臣手里还有兵权,拿总该发生点什么吧?结果什么也没发生,司马懿依然保持低调,让交还兵符就交还兵符,让退居二线就退居二线。 其实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曹氏能够执掌中原,乃至废汉自立,根本在于士族特别是颍川士族集团的支持。 这一点,到曹睿这,还没有发生质变。 司马懿能够得到重用,乃至触及到之前曹操、曹丕都不曾让他染指的兵权,前期是因为他的能力,后期还要加上士族集团对他的支持,这一点到此也没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变。 两个基础层面都没变,那他干嘛要折腾呢? 人们总在提所谓「窗口期」役,或是一场比赛,这种提法倒是正确;如果是治国、经商或是人生选择,就要仔细琢磨琢磨了。 所谓机会,相当于-把钥匙,而环境或者说是大势,则决定了你面前究竟是-扇门还是一堵墙。 从古到今,无数人在面对所谓「窗口期」的幻像时,眼中只看到那把钥匙,忘了自己面前的还是墙,最碰得头破血流。 远的不说,单说与司马懿处于同--时代的刘备,在得了汉中、丢了荆州的时候,就被所谓的窗口期所迷惑。 他看到的是曹魏实力暂时收缩,东吴的军动量暂时居于弱势,而自己和诸葛亮攒了多年的家底儿,此时竟然暂时居于优势。 于是刘备企图利用这个机遇期,捡软柿子捏,以为关羽报仇为名,先灭掉较弱的东吴,进而进攻曹魏。 最不济,也能捞到和曹魏南北对峙、二分天下的成果。 但刘备没看到是,曹魏强孙刘弱的基本盘并没有改变,蜀汉后勤困难的大问题也没有改变。 这种情况下去东进攻打吴国,其实相当于要在两辆疾驰的列车之间,利用短暂的空档穿行而过。 假使你已成困兽,不赌就是死路一条,这么千无可厚非。 可如果不是,那这么干就极其危险,任何一个偶然因素都可能让你万劫不复。 于是,就有了火烧八百里连营,刘备病死于白帝城的结局。 比起刘备,司马懿就要聪明得多。 他最大的聪明之处,就是只在大方向上自己的聪明,除细微之处,一概表现得守拙、僵化、不聪明。 政治上,对于所谓的窗口期视而不见,就是所谓的聪明的「不聪明」。 外战上,两次对战诸葛亮,他只看蜀军后勤补给困难、魏国国力强于蜀汉这两个基础之处,对于斗智、阵战这些细节一概不问,最后靠一个「拖」字,活活耗死了小自己两岁的诸葛亮。 与此同时,曹氏家族「短命」的[诅咒」还在延续。 曹丕亡时39岁,曹睿干脆只活到36岁。 曹睿留下的继承人曹芳,登基时才8岁而且这孩子不是亲生的,是过继过来的,连合法性都存在问从管理学来说,最高领导人频繁更迭,往往是巩固权力的大忌。 两代短命皇帝,最后留下一一个年幼又合法性存疑的继承人,这自然会让其他曹氏成员对皇位产生觊觎之心。 于是曹氏内部权力斗争,愈发激烈。 幼帝孤儿母,此时最能依仗的反倒是原来日防夜防的外臣。 与此同时,曹氏集团与颍川士族集团间的矛盾,也开始日益激烈,双方的合作关系,在曹芳这一代宣告破裂。 在这种局面下,司马懿愣是又蛰伏了九年多的时间,在确定大势已变,粗不可逆转之后,突然发动政变。 那一年司马懿已经71岁。从22岁入仕算起,司马懿隐忍了将近半个世纪。 可当机会真的到来时,却又表现得异常凌冽、狠辣,甚至说残忍都不为过。 曹爽、曹真等曹氏核心成员,以及他们的门客、家人、核心派系成员,还有楚王曹彪,背叛司马懿的王凌,一个没留,都被处死。 半个世纪的蛰伏,让司马懿比谁都明白不留后患的意义。 从技术角度而言,司马氏后来居上,的确是经典的不能再经典的案例。 初始阶段,尽可能避免冒险,始终让自己居于主流,以此求存。 之后,在既有的体系内,尽到-切应尽的本分,同时以自己的才智和实力,保证自己不可替代的地位。 此外,任何时候,都能清醒地知道,在大环境没有彻底改变之前,原先体系的强弱主次格局都是难以撼动的。 原体系的王者,无论他看上去多愚蠢、弱,逆转大局都十分困难。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现有体系下给自己争取一个最好的位置。 除此之外,剩下的事就只有交给时间了。 假使曹丕、曹睿能够活得足够久,又假使曹氏选择退让,和士族集团达成和解,那司马懿该如何自处呢? 答案是无解,其实这个世界上,原本就存在众多的无解之局。 所幸或者说所不幸的是,司马懿最终等到了这个有解的一天。 那他王生,能不能等来这一天呢? 司马懿蛰伏了半个世纪,王生肯定是没有这么多时间的。 好在... 西晋并非是曹魏,司马遹也并非是曹丕,他更不是司马懿。 最关键是... 曹魏代汉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但起码人家汉献帝活得好好的。 但你司马家篡曹,却是将人家皇帝都给杀了。 正统性,是司马家最缺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生如今要效仿司马懿的难度,已经变低了不少。 但再低... 谋划天下十三州之地,却也是如同在刀尖跳舞一般。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厦将倾再出山(4) 淮南王与齐王在豫州,在颍川拉锯。 齐王心中自然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夺取颍川,顺便给自己造势,吸引更多的人加入他的队伍。 只有跟着他的人多了,那么他的胜算,自然也就大了。 另外... 攻防战,也是一个练兵的好场所。 尤其是对兵员的损失,实在是够大。 他手底下的粮食危机,也因此得到了不少缓解。 取而代之的是精锐的士卒。 淮南王心中的心思,则是想要雒阳的皇帝后退一步,放弃削藩,给宗王更大的权力。 不然的话,他就算是将齐王打败了,下一个齐王的下场,恐怕便是他的淮南王的下场了。 然而... 雒阳的皇帝司马遹或许是知道淮南王的心思,然而要他后退一步,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而且... 司马遹对淮南王的无能,也已经是容忍到一定的程度了。 他快要忍不下去了,在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会后退一步? 广元侯领军的时候,正是齐王最猖獗的时候,实力最强劲的时候,但就算是如此,广元侯领兵还是将齐王打得溃不成军,让其丢失了颍川,梁国,汝南国。 当初... 他就不应该将广元侯换下去的,若是一直按照广元侯的战术,说不定齐王如今已经是不成威胁了。 可惜... 他听了有些人的话,心中计较太多了。 但... 如今再将广元侯换上去,也是为时不晚的。 在当初的那种情况下,广元侯都能够打败齐王,现如今,应当也是可以的。 他在等淮南王坚持不住了,然后直接启用广元侯的。 并州的刘渊如今也在等待时机,他在等齐王大军打到荥阳的时候,他顺势出兵,将魏郡占领,进而与齐王在荥阳合兵,一同谋划天下,为匈奴人在这片土地上打下根基。 草原上的拓跋鲜卑,此时的目光并没有在汉人的土地上。 他要解决身后的威胁,才有精力去图谋汉人的土地。 而实际上,现在他们是更加依靠汉人的铁器粮食布匹的,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他不会支持齐王。 至于在秦雍之地的河间王,先是派去大将张方,要来扰乱弘农郡与河内郡,结果扰乱不成,反而手底下三万仆从军直接被王生策反了。 之后一举拥入秦雍之地,给河间王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现在河间王忙着给自己的势力范围缝缝补补,以巩固自己的势力,短时间内,根本是没有与齐王合兵进攻雒阳的实力。 好在... 他派张方前去攻打,带的并非是本部人马,而是异族人马。 在此事未成之后,河间王司马颙直接将这口黑锅直接盖在张方头上,言之他蛊惑秦雍之地的异族羌氐,图谋不轨,之后扰乱秦雍各郡。 至于河间王的罪责,自然是被他甩得是干干净净的。 益州的李特李雄,现在虽然占据了天府之国,然而他手底下的人,要想要将整个益州消化干净,实在是不容易。 益州中汉民不断的叛乱反抗,还有临近各州军士虎视眈眈。 他现在是内忧外患不断,短时间内是只能自保,要想对雒阳出手,恐怕也得几年之后。 他毕竟是异族人,要想镇压住益州的百姓,肯定要多花些时间,才能巩固他的统治的。 对于现在益州外面的动乱,李特李雄父子是充耳不闻的。 反而利用这个良机,不断的夯实自己的统治。 对于齐王派过来的信使,他都一一答复,言之愿意援手。 当然... 这个答复,只是口头上的答复而已。 实际上... 他是不可能出兵的。 这神州大地之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计量。 王生自然也是如此的。 他现在在屯田,也是在积蓄自己的实力,借着屯田的便宜行事的方便,直接在各地培植势力。 这要是换在太平盛世,说不定是一个要被砍头的罪名。 但是放在现在这个时代,这却是王生的底牌,是王生背后的底气。 司隶各郡,雒阳北面的邙山死士,还有此时在北海郡的王弥,豫州的张弘张光,弘农的石勒异族仆从军.... 不知不觉之间,旺盛手底下的棋子,已经是变得越来越多了。 他现在虽然还算不上是棋手,但也早已经不是简单的棋子了。 而想要从棋子变成决定这天下的棋手,王生现在需要的是时机,是时间,是等待。 而时间是最容易流逝的。 不知不觉之间... 便已经是要入秋了。 时间有时候过得就是这般的悄无声息,一时间都让王生都反应不过来。 但是弘农郡外的田地,那黍米,那小麦,有的甚至已经不再是青葱模样了,而是有些泛黄了。 这种黄色,并非是枯萎的颜色,而是秋天特有的颜色,这是属于成熟的颜色。 郡城之中,王生也早就不像之前那般青涩了。 常年暴露在阳关之下,之前的奶油小生,肤色已经是变成小麦色了。 加之这嘴上的胡须,端正严肃的服饰,即便是不说话,即便是站在那里,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便是让人不自觉的便在心中升起敬佩之意。 “主公,豫州那边的消息传来这么久了,也不见陛下召见,难道...陛下已经重新物色好人选了?”石勒脸上有着犹疑之色。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面,豫州那边的战局依旧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与几个月不同的是,颍川已经是全境陷落了,现在齐王的兵锋,已经是直指荥阳了。 若是荥阳被迫,便只有一个虎牢关天险了。 而虎牢关一旦是告破,那皇帝司马遹所在的雒阳,对齐王来说,那就完全没有天险了,只有雒阳高耸的城墙,能够防守了。 “也就是在这几日了。” 王生脸上倒是有着自信的表情,他能够在弘农郡从容不迫,便是因为他影楼能够收集天下的信息,让他足不出户,便能够知晓天下之事。 淮南王用将近半年的时间,先是丢了梁国汝南国,之后甚至将颍川都丢了,如今已经是被皇帝司马遹召回雒阳了。 这新帅之事,恐怕没几个人能够担任了。 传下来消息,恐怕也就是这几日的时间了。 “只是...现在前线局势萎靡,陛下让主公过去,这既是机会,我看更多的是风险。” 石勒这句话,倒也没有说错。 这事情,自然是既有收益,也是有风险的了。 现在前线士卒经历了大败,首先士气就已经是非常低迷了,加之敌我实力悬殊,在这个时候去接手南征军,对于王生来说,确实是挑战大于机会。 然而... 正是因为如此,这才是王生的机会! “这几个月,我又不是干看着,魏郡,荥阳郡,也有我的后手,此番过去,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根基。” 这便是王生屯田的好处了,那便是可以在各郡布置自己的后手,培植自己的势力。 “加之南征军中,也有不少我的亲信,像是张弘将军,张光将军,还有军师张先生,如今都是在南征军中的,齐王势头猛,但犹如烈火烹油一般,能够伤人,也会伤到自己。” 石勒见到王生如此有信心,不自觉之间,他心中也是充满信心起来了。 既然此事主公有把握,那他便不用白担心了。 “那个汝阳郡主,如何处置?” 几个月的时间,即便是汝阳郡主消息再是闭塞,也意识到了司马冰被王生处死的事情。 她毕竟是齐王的女儿,王生不可能带着他回雒阳,更不可能带着他去前线与齐王作战的。 “将她关押在郡守府便是了。” “若是她要逃走,那该如何?” 逃走? 王生眼睛眯了眯。 “杀了便是。” 现在王生对那些女人,心中很难升起感情来了。 或者说,权谋之人,心里都是脏的,而感情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天真美好的事情了。 石勒轻轻点头。 “弘农郡这边,属下会帮主公守好的。” 王生轻轻点头。 “弘农郡来了这么多人,好好的开垦土地,另外对他们的操练,也要开始了,这军中的规矩,你要好好的教,说不定日后,会有用得上他们的时候。” 石勒重重点头。 “石勒一定不负主公重望。” “很好。” 就在王生与石勒说着话的时候,张韬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了。 “主公,宫里面来人了。” 来人了? 终于是来人了。 王生轻轻点头,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多少变化。 “随我一道,前去拜见天使。” “诺。” 王生出了大堂,石勒张韬等人便跟随在王生身后。 到了外府主堂,王生才见到这个从雒阳来的天使,居然是大内官。 好家伙,派大内官做天使,这皇帝司马遹传递出来的信息,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这是何等的看重,何等的重恩啊! 王生上前,对着张韬说道:“去准备一份厚礼。” 若是寻常的传令内监,寻常礼物自然也就打发了,但是大内官,肯定还是要额外讨好的。 毕竟是皇帝身边人,能够和皇帝司马遹说得上话的。 “大内官,倒是有许久未见了。” 王生对着大内官行了一礼,后者连忙迎了上来。 “可不敢受了君侯如此大礼,快快起身,要行礼,也该是我行礼才是,快起来,快起来。” 大内官连忙将弯腰下去的王生扶了起来。 “君侯可是不知道,自从君侯去屯田了之后,陛下整个人性情都变了,奴婢在宫中,也是战战兢兢,加之豫州那边的战事一直难以为继,陛下是日夜都急,又没有君侯为陛下分忧,我是心忧不已,现在好了,陛下将君侯召见过去,一切相信都会好起来的。” 这司马遹的重臣之中,也只有王生对他是尊重有加,加之平日见面的礼物,实在是太过珍贵与厚重了。 大内官对王生的态度,自然与对其他人的态度不一样了。 “本侯既然是我大晋臣子,那就是陛下的臣子,臣子为陛下分忧,自然是分内之事。” “陛下有君侯此等臣子,当真是有福气,罢了,先宣了陛下的旨意再说。” 王生与张韬石勒等人连忙跪伏下来听旨。 司马遹的圣旨,与王生想的其实是没有多少区别的。 多是勉励之语,对王生屯田的功勋进行肯定,爵位倒是没加,但是封地加了一千户,其他的赏赐更是不计其数。 然而... 这些都不是王生缺少的。 对于任命,是只字未提。 虽然王生脸色未变,但大内官心中也是知晓王生心中的念头的,他连忙上前说道:“君侯心中或许有些许困扰,这也是很正常的,不过现在这道圣旨,只是封赏君侯对付叛将张方以及屯田之功,之后任命的其他封赏,得到雒阳了由陛下亲自封赏。” 也就是,有两道圣旨。 王生心中暗自点头,双手接过圣旨之后,王生笑了笑,说道:“陛下如此厚恩,实在是让人愧疚,恨不得现在便殚精极虑,为陛下分忧。” “君侯有这个心便好了。” 大内官眯了眯眼,接着说道:“只是君侯此番入洛,也是带着任务去的,这去雒阳的路上,可要好好想一下如何对付齐王了。” 虽然司马遹没有直接的任命状,然而大内官的话已经是直接将司马遹的心意给王生说出来了。 当然... 这个消息,对于王生来说,其实并不意外。 “大内官一路风尘,便在郡城歇息两日罢,本侯自当为大内官备上酒席,接风洗尘。” 歇息? 接风洗尘? 大内官苦笑一声,连忙摇头。 “陛下是恨不得马上要见君侯,奴婢可不敢耽搁了,君侯还请收拾收拾,马上随我入京觐见陛下罢。” 倒真是急。 不过... 这也是在王生的预料之中。 他在之前也是准备好了。 简单的收拾,王生便带着自己的随从,浩浩荡荡,也有三百多人,后面还跟着护卫,合起来也有五百人了。 如此队伍,比之大内官的天使队伍人都要多了。 不过... 多些人,便多一分安全,现在这天下间,可是匪类众多的。 是故大内官心中是高兴更多一些的。 一行人,顶着落日的余晖,先是离开弘农郡城,接着乘上大船,沿着洛水朝着雒阳而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厦将倾再出山(5) 广元侯回洛的消息,不知道是谁泄露的,就像是一阵风一般,很快的便传开来了。 雒阳的百姓知晓广元侯的名声,但对于广元侯回洛,倒也没有多么激动。 在他们看来,广元侯与其他大人物没有什么区别,而他们的任务,不管是谁到雒阳,那都是一样的。 那便是活着。 也只有广元侯的家眷,以及之前曾经受到广元侯恩惠的人,亦或者与王生利益相关的人,听到广元侯回洛的消息,才会在意。 人就是这般的,你的形象能够在别人心中浮现,你才算活着。 不然,你就算是活着,与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关系,那其实跟死了,是没有多少差别的。 当然... 有些人,即便是死了,只要他们能够一直活在人们的心中,那他们即便是死了,那也是活着的。 这是士子们一辈子的追求,但能够达到这种高度的人,却是很少。 王生现在自然也是达不到这种高度的了。 他顶多是有些才名,有些能臣之名,距离活在人们的心中,其实还有很多路要走的。 若是王生真的活在这些百姓心中,恐怕皇帝司马遹心中就会有别的心思了。 “君侯,前面就是雒阳了。” 之前王生便过了雒阳驿站,前面的雄城,不需要手底下的人说,掀开车帘,这巨兽一般的雄城,在如今的天下中,除了雒阳,那还能是哪一座城池? “张韬,你先行入城,替我先安排好府中事宜,还有,知会城中亲信,让他们做好准备,这几日我会召见他们。” 张韬在王生县侯车辇侧畔骑着马,听到我王生这句话,轻轻点头。 “我这边去安排。” “去罢。” 看到张韬的身影先他一步入城,王生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他此番入城,肯定是先要去皇宫的。 今日能不能回府,那都是一个未知数。 车辇缓缓朝着城门口疾驰而去,而在门口中,早有宫中的人等候了。 带内官此事也从车上走下来。 这一路上,王生对他也算是礼遇有加,当然,除了礼遇有加之后,这好处更是没有少给,金银珠宝,地契商铺... 那可都是实打实的。 王生出外屯田之后,借着屯田的名头,杀鸡儆猴,可是搞了不少当地豪族的,这些人平日里都是鱼肉乡里,多肥就不用说了,王生搞了几个郡的人,加上他有些小发明,也赚了不少的钱财,这钱财他是一点都不缺的。 对贿赂大内官这种皇帝身边的人,肯定是不遗余力的。 “君侯,虽我来罢。” 王生从车辇上下来,也没有带侍卫,独身一人,上了大内官的功臣车辇,便随着大内官朝着皇宫的方面驶去了。 雒阳在他离开的这几个月里面,似乎是没有变化,城门口的建筑,依然是酒肆,水店,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但也有不同的地方,之前城中胡饼的香味,已经是散去不少了,城中也开始出现了一些衣衫褴褛之人。 前方作战经年,受到剥削的,便是这些百姓。 羊毛毕竟还是出在羊身上的。 驶过朱雀大道,尽头,便是皇宫宫门了。 皇宫比雒阳城的变化都要少,如果仅从表面上来看的话。 但从宫中的车辇下来,朝着里面走去,王生还是非常敏锐的感受到其中的不同。 之前的皇宫是有些慌乱的,现在是有些平静,不过这平静之中,倒也不平和,来来往往的宫人们,脸上并没有什么轻松之色。 入了宫城,王生才发现,原来皇宫的改变,其实还是要比雒阳要大很多的。 只是从表面上看,皇宫几乎是没有变化。 但是皇宫之中,已经是与几个月完全不同了。 太极殿似乎是没翻修了一阵,离太极殿不远处,还多建了一座建筑,形似高台。 “内官...莫非那便是登天台?” 皇帝司马遹心中有大志,在太极殿侧修建高台楼阁,意图窥探天机。 这是皇宫对外面人的说辞。 实际上... 不管是大内官,还是司马遹,都知道这登天台的用处。 不过就是司马遹的铜雀台而已。 里面收集了数百上千的美人,以供司马遹淫乱之用。 大内官对此事心知肚明,当然,这个话,肯定是不能这样说的。 “此乃陛下登天台,为百姓祈福,为前线将士祈福之用。” 若是外面的人知道这登天台的实际作用,恐怕心中就是五味杂陈了。 “陛下在殿中怕已经是一直在等了,君侯,我们还是快些罢。” “也好。” 王生与大内官加快速度,两人很快便听在太极殿偏殿外面了,大内官先行进去通禀,之后他才走出来。 “君侯,陛下要见你,快来罢。” 王生轻轻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装,缓缓走入其中。 他入殿的时候是,是低着头的,没有去看司马遹的脸,也没有却看司马遹的眼睛。 这是表示尊敬。 他现在,还是要依靠司马遹这颗大树的,该做的姿态,那自然是要做出来的了。 “臣,拜见陛下。” “爱卿请起。” 大殿之上传来了司马遹的声音,比起几个月前,此时的司马遹声音不似之前那般清亮的,反而是有些浑浊以及轻浮。 这种轻浮,是浮在表面上的意思。 声音浮在表面上,那便是身体,不似之前那般硬朗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登天台的美人,司马遹一个人享用,恐怕身子也是受不了的。 “爱卿在外为朕屯田,实在是辛苦了,本来临近秋收,我实不能将你召见回来,然而前方战局,已然是萎靡,淮南王与齐王对峙,如今已经是失去了整个豫州,现在荥阳已经是成为最前线了,若是荥阳再丢,雒阳对于齐王,便是一点屏障都没有了,另外,齐王不仅是自己反叛,他还勾结宗王,勾结异族人,为的便是要颠覆朕的统治,朕的皇位。” 王生在司马遹心中那就是自己人,因此在说话的时候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在弘农的时候,做得非常好,不仅大挫了河间王的阴谋,更是用一个反间计,将河间王所在的秦雍将水搞混,让他没有精力来参活这天下的事情。” 王生听到河间王的事情,稍稍抬头,他对着司马遹说道:“这种事情,也是作为臣子的本分之事,并不值得陛下夸赞。” 司马遹深深看了王生一眼,说道:“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夸赞了,在朕的手底下,除了你,谁还能做出这般的事情来?” 说到此处,司马遹还是感觉到手底下的人才实在是不够用。 虽然他已经是大批启用人才了。 然而人才并不如同这天下的百姓一般,杀了一茬又长一茬。 即便是,这生长的速度也是非常慢的。 他不用琅琊王氏手底下的人,最起码是不将他们作为亲信,又不用张华手底下的人。 虽然他是九五之尊,士子争相卖命,然而这些人才对于司马遹来说,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不说这些了,此番将你召见过来,大内官在路上恐怕与你说了一些了罢?这一路上,有什么想法?” 一路上有什么想法? 王生的想法,其实已经是想了好几个月了。 在他去弘农屯田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想了。 想了几个月,虽然时局有变,但是方法稍加修改,还是能用的。 “若陛下要我主持大局,前去荥阳抵抗齐王进攻,以臣下看来,这是有些难度的,齐王现在士气正盛,而我军士气不佳,况且,齐王势大,如陛下所言之异族人,肯定是有所行动的,在荥阳,我们要对付的,恐怕便不只有齐王以及跟随齐王的那些宗王,恐怕还有异族人,譬如之前在魏郡作乱的匈奴人。” 司马遹见到王生思绪顺畅,心中也颇为快意。 他是明白,他对面前的广元侯王生知根知底。 只要是广元侯愿意说话的事情,证明他都是有办法的。 “那爱卿以为,朕应当如何做?” “齐王经历多日作战,占据颍川,也得休整,另外解决粮草问题,一个月内,肯定是不会用兵,尤其现在正是秋收之际。” 司马遹听着王生的话,轻轻点头,但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爱卿也在荥阳屯田,这秋收的时候,齐王不更容易前来进犯?收割粮食?” “耕种粮草之处,皆在荥阳城之后,齐王若是要想抢收,便要先攻占荥阳城,然而,攻占荥阳城,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齐王不可能会为了荥阳郡的粮草便前来进犯,他在梁国汝南国的粮食,恐怕需要人前去收割。” 王生一番话,已经是把事情说得非常明白了。 荥阳郡固然有粮食,然而齐王要获得荥阳郡的粮食,难度很大。 他背后就有粮食可以收割,不会做出舍本逐末的事情来。 “你这般说,朕也就明白了,齐王不动手,我们要先动手?” “要动手,但不能对齐王动手。” 司马遹眉头一皱,问道:“这是为何?若是能够在秋收之前将齐王赶出颍川,乃至汝南国,梁国,他们无秋收之粮,自然是不能与朕的军队对抗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 然而现实是非常残酷的。 “如今我军气势低落,而且人数也不如齐王,即便是更加精锐,战斗力也是不如齐王的,在这种情况下,与齐王对上了,恐怕不会是齐王的对手。” 在淮南王的带领下,先是丢了汝南国,再是丢了梁国颍川,现在这些士卒心中若是还有士气,那都算是老兵了。 而新兵,恐怕是见到齐王的军队这腿就要开始软起来了。 “那...你要如何做?” 司马遹转念一想,发现也是这个道理。 淮南王现在要将这个烂摊子交给广元侯,广元侯的能力即便是比淮南王要强,恐怕也不能一朝便扭转局势。 还是需要一步一步来的。 “齐王与并州异族人有联系,恐怕这些并州匈奴人不日便会骚扰魏郡,从而进逼荥阳,以臣下看,应当是与并州刺史一道,先将并州的匈奴人围剿了,以定后方安全,另外...打败这些匈奴人,也能够给我军提升不少士气。” 赢一场,是最好提升士气的方法。 匈奴人比起齐王来说,肯定是更容易赢的了。 况且他还有并州刺史刘琨襄助。 “我们对付匈奴人,齐王见到荥阳空虚,岂不是会出兵?” “荥阳守军十万,是不会动的,臣下之前在魏郡与荥阳郡弘农郡,合起来招了两万屯田军,便用这两万屯田军,对付匈奴人。” 屯田军肯定是不算精锐的,匈奴人也不算是精锐。 但匈奴人最起码也是成军多年的,这屯田军成军才月余,这般屯田军,会是匈奴人的对手? “可是冒险了些,若匈奴人都没有打过,那士气恐怕就更加低落了,而且现在并州五部匈奴人并没有直接表示,朕直接出兵围剿,即便是他不反,恐怕也不得不反了。” 王生明白司马遹的意思。 然而匈奴人在并州,出兵魏郡是很快的,魏郡一旦被攻破,届时他便是腹背受敌。 对付齐王便已经是非常艰难了,若是还要对付匈奴人,即便是王生能力再强,到时候的局势恐怕也会很难看。 王生自然不会让这种局面出现的。 “陛下...刘渊虽然仰慕我华夏衣冠,然而他心中仰慕的,是刘家汉家天下,而并非是我大晋,此番齐王作乱,魏郡那边已经是与匈奴人有过冲突了,匈奴人并非是不得不反,而是已经反了。” 听到此处,皇帝司马遹也知道自己该表露什么态度了。 “也罢,这前线的事情,朕便全权交由爱卿之手了。” 他虽然是皇帝,但这打仗的事情毕竟不精通。 既然将广元侯召见回来了,司马遹自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 这前线的事情全部交给广元侯,他这个做皇帝的,就不要再后面掣肘他了。 “谢陛下。” 若是能够取得对前线完全指挥权,那他对付齐王与匈奴刘渊,心中便更加有把握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1) (重复章节,前面一章已经申请解禁,这一章晚上或者明天早上更换内容。) 司马遹的配合出乎王生的预料,原来他还准备了其他的说辞来说服皇帝,没想到皇帝司马遹如此配合。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他不少的麻烦。 “前线战事交予你,然而兵卒,粮草都有些不足,另外如今朝堂,对此次征伐也多有微词,对爱卿更是如此,尚书令那边倒是好说,但是燕王那边,恐怕不是那么好交代的。” 王生听到司马遹的这些话,也知道皇帝说的是什么。 淮南王毕竟是宗王,虽然丢地丢臣,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的。 就譬如他大大的消耗了齐王的兵力,以最大的努力保存了南征军的有生力量。 当然... 他所谓的消耗了齐王的兵力,其实只是变相的再给齐王练兵而已。 齐王一路上拉的壮丁,最不缺的,也就是兵员了。 所以前面的一点,其实是不值得称道的。 “另外,成都王在河内郡也有些兵力,朕已经是让人去整编了,你过几日便去河内郡,将这些人掌握在手中,加上你两万屯田军,对付匈奴人,恐怕就胜算更大了。” 成都王的军队? 只是... 这些人毕竟是成都王的嫡系,成都王一手带起来的,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变成自己的左右手,随便招呼。 不过... 这毕竟也是人手,就算是不能随便招呼,但军令恐怕也是得听的,做做炮灰,肯定是可以的。 而且... 若是将这些人打乱编制,安插自己人进去,毕竟那些军官或许是忠诚于成都王的,但是那些基层士卒,肯定对成都王并没有什么忠诚可言的。 成都王在军中有声望,但这个声望,大多是他宗王的身份带来的。 况且... 爱兵如子,这种名声在成都王司马颖身上,是一点都看不到的。 这其中,肯定是有操作的空间的。 “臣三日后,便去河内郡。” “倒也不必如此着急。” 司马遹见到王生前脚才回到雒阳,还尚未安顿下来,便要去河内郡,也是轻轻摆了摆手。 “前线战事虽然紧张,然而交接之事,也是要正常推进的,淮南王已经是回到雒阳了,这几日,你便去与淮南王交接罢。” 王生轻轻点头。 “诺。” 他对于办事,向来都是不留给明日的,而是尽早做完。 毕竟尽早把事情做完,这腾出来的时间,便可以去做其他的事情。 “具体的事情,日后朕会单独召见你过来的,明日大朝,你要准时到场,朕会将对你的任命,在大朝上公布出来,也表现出朕的态度。” “谢陛下。” “先下去罢。” 司马遹咳嗽两声,对着王生挥了挥手,王生此番过来,不管是对他的态度,还是办事的态度,都让他非常满意。 比起这朝中的其他臣子,广元侯确实是最让人放心的那一个。 之前广元侯能够将齐王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这一次,恐怕也可以罢? 王生款款后退,之后便退出了太极殿。 司马遹此番召见,说的事情自然是他认为最重要的事情,但还有些事情,司马遹没有说。 譬如关于琅琊王氏,关于前方战事具体任命的这些事情,他都没提。 皇帝没提,王生自然也是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了。 这些事情,恐怕日后司马遹会来提及的。 毕竟这些事情,也算是重中之重了。 出了太极殿,王生就像是出了笼子的鸟儿一般,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新鲜了不少,快步走出皇宫,不想半道居然给人截住了。 看来截住他的人,居然还是一个熟人。 幽兰宫女。 皇后又要见他? 只是... 《石头记》他尚还没有润色,誊抄,这被叫过去,恐怕不好出来了。 王生现在是归家心切,连忙上前对着幽兰宫女行了一礼,说道:“幽兰女官,不知拦住在下,有何事?” “君侯,殿下有请。” 王生盯着幽兰宫女,笑着说道:“陛下在殿中托我要事,恕臣下难以移步去见皇后,况且《石头记》尚未带在身上,不若过几日,我让公主代为相见?” “这...” 幽兰宫女看着王生,脸上有些不忿。 “这可是皇后殿下的召见...” 皇后王惠风不仅仅只有一个皇后的身份,她更是琅琊王氏的人,这样的人,多少人想要见一面都不可得,偏偏你广元侯被皇后殿下召见了,居然敢不去。 “臣下自然知晓,还请女官回去美言几句,若是不行,改日我再去拜见。” 幽兰宫女看着广元侯,冷哼一声,心中颇为不悦,然而,广元侯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加之广元侯身份特殊,也并非是她可以随便差使的,只得换了一个说辞,说道:“你现在的这些话,我都会与皇后殿下细说的,至于皇后殿下要处置你,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在下明白。” 王生对着幽兰宫女再行了一礼,便错过身子,从幽兰宫女身侧穿了过去,缓步走出宫城。 “这个广元侯,当真是不给皇后殿下面子。” 幽兰宫女看着王生的眼神颇为不忿,但也不得不回去交差。 这人没有找到,回去幽兰宫女自然便觉得像是做错事了一般。 进了显阳殿,都颇有些畏首畏尾的,见了皇后之后,也将事情细细的说道了一番。 她倒是没有添油加醋,广元侯毕竟于她也没有什么仇怨。 再者说,若是因为她的话,让皇后心中产生了偏见或者说是误判,那便是她这个随身女官的不是了。 “广元侯居然不来见本宫。” 王惠风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 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在她身前,案牍之上的便是广元侯《石头记》的手稿,旁边还有一本本鎏金小册子,上面却写着《红楼梦》三个字,便是皇后王惠风闲来无事之下誊写抄写的。 “既然广元侯有公务在身,过几日再见,也不迟...” “只是殿下又有几日见不到这《石头记》了。” 王惠风眼睛眯了眯,嘴边的梨涡不自觉的便在脸上显现出来。看起来便更加风情万种了。 “这东西,倒是不急广元侯被陛下召见,显然是要面对豫州的战事的,本宫妇道人家的事情,若是耽误了广元侯的正事,便是对不起陛下,对不起我大晋了。” 幽兰宫女看着皇后王惠风,心中缓缓舒了一口气,脸上也是显出笑容来了。 只要皇后殿下不会不开心,那她便是最开心的了。 .... 另外一边,广元侯府。 知晓广元侯要回洛的时候,广平公主便开始在侯府中张罗起来了。 一连数个月未见,即便是其中有书信交通,但这个时代的交通,书信一来一回,便是一个月,也就是说,这几个月的时候,其实也就是通了几封信件而已。 广平公主知晓王生喜欢热闹,所以将侯府置办得热热闹闹的。 她肚子已经是有明显的突起了,已经是有几个月的身孕了,另外一边,绿珠的肚子规模则比广平公主的更大,显然是要比广平公主更早临盆的。 至于红袖彤女,此时肚子还没有多少动静。 囡囡过了几个月,长得更高了一些。 之前有王生在府的时候,她还可以接着王生的名头出逃,结果王生去屯田了之后,便被张氏好生教导,也逐渐变得落落大方起来了。 只是这古灵精怪的丫头眼中,总是有那么一抹狡黠之色。 “侯爷已经出了宫城了,马上便到侯府了。” 一直在宫门守候的侯府下人见到王生上了车马之后,便急匆匆的跑回侯府通禀了。 听到这个消息,广元侯连忙招呼这张氏红袖等人,一同在侯府门口等候。 她们已经是非常想见王生了。 而实际上... 王生也是归心似箭,因此这马夫驱马的速度都要快上一截。 终于,车辇在广元侯府门前停下了。 广元侯府是齐王府改的,这门口的台阶便很高,下了马车之后,王生也是见到早等在侯府门口的众女,心中不禁有一阵暖流流过。 他在这个世界的羁绊,不是仅仅是要实现自己的抱负,到达什么高度,更重要的是,身边的人。 如果自己的奋斗没有任何意义,那么这奋斗,又是为了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在意他的人,和他在意的人,以及,自己的血脉传承。 人活一辈子,从出生到死亡,留在这个世界最直观的东西,或许便是自己的血脉了。 “倒是有许久未见了,家中的变化,确实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王生还没走上去,囡囡这个小萝莉便冲上来了,王生直接将他抱在怀中,后者下手搭在王生的肩膀上,嘻嘻的笑了起来。 “大兄总算是回来了,这几日,可好好好陪囡囡。” 陪? 我当然是想要陪的了,可惜没时间啊! “好好好,有时间就带你去打猎。” 这话是如此说,但要不要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得空... 有空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呢? 广平公主红袖绿珠张氏纷纷上前。 “夫君,先入府罢,我听说夫君一路风尘,便又被召见到宫中,恐怕现在还没吃过饭,府中已经是准备好珍馐菜肴了,就等着夫君了。” 广平公主上前招呼,张氏脸上也是带着笑。 “先入府罢。” 王生在众女的簇拥之下,缓缓走入广平侯府。 广平侯府在他走之前的变化并没有多大,只不过是装饰变了,加上季节也变了,侯府中的植物都变得不一样了。 在府中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在与众女交谈盛多,最后王生便在广平公主房中过夜了。 自从广平公主怀孕之后,这身子也变得丰腴了不少,之前可以说是太平公主,现在可不能这般说了。 “夫君,上床歇息罢。” 广平公主有身孕,那种事情自然是做不了的,不过夫妻之间,也不只有那种事情可以做。 两人细细相谈,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生活中的平常事,柴米油盐,很是平凡,甚至一路上谈到了怀中的血脉是男是女,取名该取什么,大了一些,蒙学的先生又该是谁。 这些事情,都是些无关紧要,甚至是无聊的事情。 换做是之前,王生定然是不会在这方面去废话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似乎也愿意谈下去。 或许... 广平公主这怀中的血脉,确实也改变了他。 王生将头轻轻的靠在广平公主略微隆起的肚子上面,脸上的表情安详而幸福。 或许今夜,是王生睡得最安逸的一次。 血浓于水,这种血脉的延续,当真是有些神奇。 然而... 在府中与广平公主她们待在一起的日子,总是美好而短暂的。 次日清晨,王生早早便起来了。 他习惯性早起,这已经是他养成的习惯了。 稍稍晨练之后,王生吃了简单的早点,去书房看了看今日影楼送来的消息,稍稍歇息计谋,便准备出发去淮南王府了。 这交接之事,自然是越早去做,越好。 毕竟他现在在雒阳,事情还真的不少。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2) (重复章节,明天中午前替换。) 淮南王侯府也是在朱雀街上的。 到了淮南王府,王生先是让手下仆从前去叩门,在这一会时间中,王生的思绪却是飘忽起来了。 皇帝司马遹已经是继位快一年了。 然而这继位了一年以来,这朝中局势,在贾南风当政的时候,是变好了,还是变差了呢? 西晋时局的复杂程度在中国历史上恐怕是极为罕见的,当时的西晋朝廷,在贾南风刚刚接手的时候大致是这样的:杨骏把持朝政,大权在握,把控禁军,诸王和杨骏矛盾极大又各怀鬼胎,皇帝基本没有处理政务的能力,朝中的名士派和豪族派都在作壁上观。 在这种局面下,贾南风收回了行政权力,消灭了杨骏和出头的汝南王、楚王,同时缓解了名士派和豪族派的矛盾,重新起用张华等贤臣执政,虽然没有司马炎的手腕,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改革越深化越容易触及根本利益。 从西晋朝廷来讲,奢侈浪费和内迁矛盾不断加剧,西北边患也没有彻底平息,国家连年天灾,财政人不敷出,但是透过这些表象不难发现,问题的根源在于两个阶级门阀士族、亲贵皇族。 要想解决以上问题,这两个阶级是绝对不能跳过去的。 比如说,张华拟定了一个增加某一州税收的诏令,那么这个州的长官首先就得和州郡的王爷商量一下。 一个小小的郡守,能和身兼要职、掌握重兵的王爷谈笑风生吗? 所以,必然是阻力重重。 而那些士族在朝堂之上都有各自的势力,削弱他们的利益也必然招致重重反对,就是洗牌。 但是在西晋,削藩是不行的,诸王势力太大。 贾南风一度想用远亲皇族压制近亲皇族,而朝中职位都被皇族把持,很多时候还是要靠他们的。 削弱士族也不行。 士族的支持是司马氏的执政基础,而且,各地士族势力极大,如果这些人反叛,恐怕后果不会比诸王叛乱好多少;更何况对当时而言,士族是要联合的对象,依靠士族压制诸王正是贾南风的策略之一。 那么,就只能缓缓治理,维持平衡。 诸王当时至少都是尊重中央的,只要贾南风维持平衡,国家就能运转,事实上贾南风统治集团在十年时间里就是这样做的。 尽管元康年间天灾不断,但是朝局稳定,百姓也算是富足。 虽然贾南风的统治很有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失败的,但是不得不承认认,你找不到一种更好的方法解决西晋的根本困局。 司马遹比贾南风心气更高,在继位还没到一年,便急着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削藩之意直接显露在诏书之上,甚至在朝堂之上公议,让宗王胆寒的同时,也激发了宗王的反抗。 对于边疆异族人方面,益州羌氐李特李雄作乱,几乎占据益州,现在朝堂还没有精力发兵前去收复。 齐王在豫州作乱,一战持续半年有余,还没有解决,死伤了百万人,粮草辎重消耗更是不计其数,然而现在豫州还在齐王手上,问题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 河间王,匈奴人刘渊,成都王,齐王,赵王... 乃至于张华,乃至于琅琊王氏... 原本司马遹手底下可以用的人是很多的,可以依仗的东西也是很多的,他本来是可以将自己的敌人搞得少少的,将朋友搞得多多的。 然而现在... 局势却是如此的。 比之贾南风时期,不如太多了。 王生脑中思绪翻腾,而淮南王府的管事也是带着一脸笑意走出来了。 “君侯,我家大王有请。” “请。” 王生对着管事比了一个手势,便走在前面了。 淮南王府,装饰很是简单,这与淮南王军旅的经历有关,比起赵王府,还有之前石崇等人的府邸,要简单很多,也要更肃穆很多。 如今西晋的宗王之中,淮南王司马允可以说是矮个子里面的高个子了。 穿过过道,很快便到了淮南王府的客堂了。 客堂之中,一个白袍男子,此刻便盘坐在堂中,在他身前,则是一应服散的器具。 “君侯,我家大王便就在其中了。” 王生轻轻点头,缓步走入其中。 “见过大王。” 淮南王呵呵一笑,他眼睛修长,眉头浓厚,颇有些剑眉星目的感觉。 实际上... 司马家经过多代的基因改良,宗王之中,除了少数发生基因突变的之外,其他的人外表都是非常不错的。 淮南王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广元侯的大名,我在豫州便时常听闻了,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了,如今一见,果然与传闻中一般,没有让我失望。” 王生看着淮南王,也是说道:“大王的名声,我亦是时常听闻,如今一见,也算是名不虚传了。” 对于淮南王,王生还是有些认可的。 在宗王之中,淮南王算是能够拿得出手的那个了。 不过... 这种拿得出手还是不太够,不然也不会给赵王司马伦给杀了。 前世,没有王生的世界里面,司马伦上台之后,首先清扫了贾后党羽,消灭了贾后和张华的亲信,换上了自己的爪牙。 其次,他给自己升官晋爵,并大肆封官,总揽朝政大权,可谓是志得意满、春风得意。 如果贾南风的人生信条是暴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暴力只对敌人使用,那么司马伦的人生信条则是暴力可以解决切问题,一切问题都用暴力解决。 所以只要谁反对他,他统统送来一个字——杀。 另外,贾南风统治时期贾谧这帮人虽然浮夺腐化,但也没做什么坏事,而且贾后任用贤臣,把豪族派和名士派在朝堂之上统一起来,这份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司马伦也大肆换上了己的亲信,但这些人溜须拍马可以,治国能力有限。 另外,司马伦还干了一件事——分封,他把大州都县都分封给自己的亲信。 可是诸王封地早就定了,现在再次分封,必然触及诸王利益,地方门阀势力也必然非常不满。 而且现在各方势力已经平衡不了了。 司马伦既没有驾驭能力,更缺乏一样最关键的东西一一大义名分。 当初贾后在位,诸王都听从,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朝堂上的司马衷就是个摆设,但是他们也要听从,因为司马衷是皇帝,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帝王,贾南风可以号令天下,说到底是因为她是司马衷的妻子,她代表着司马衷。 但是司马伦不是,他没有理由。 他只是个王爷,他发号施令压根就没有贾南风那么名正言顺,更何况他专权骄横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诸王利益。 很快,齐王、梁王、淮南王等诸侯王纷纷表示了不满,但也仅仅是不满。 武帝末期,诸王回到封国的趋势已成,但是实际上,封地中战略意义最高的几个王爷,齐王、成都王等都没有回到封地,即使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先后身死,他们大部分还是愿意在朝内做官的。 毕竟洛阳繁华,在中央总比在地方好得多。但是这也使得他们现在根本就无力对抗司马伦。 司马伦政变后已经整合了禁军,也就是中央军,就凭诸王现在王府的那点儿护卫,毫无反击之力。 不回封国,就无力对抗司马伦。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怕死的人多了去了,不试怎么能知道不行? 在王生面前,淮南王司马允,就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司马允是司马炎第十子,其实地位一般,本来是濮阳王,但是他却有着一个别人就没有的优势他是皇帝的亲兄弟。 本来他一直在扬州担任镇东大将军,但是元康九年突然被贾南风有回洛阳。 原因可能是贾南风想做两手准备,若把自己妹妹的儿子扶上位的设想不成功,便立司马允为皇太弟。 贾南风废司马遹是因为他不听话,和自已不对付,但是司马遹在宗室内口碑极高,要是自己随便弄个人上台肯定是难以服众的,而自己又没有儿子,所以,司马允就成了她没有选择的选择。 当时司马炎的儿子中,除了司马衷,活着的最年长的就是司马允。 长沙王司马义是第六子,按理来讲应该比司马允年纪大,但是从生卒年看司马允更年长,而且当时司马义由于受到哥哥楚王司马玮事件的株连,实际上已经丧失了争夺帝位的可能,所以只能选择司马允。 太子被废后,就有人提出让司马允接班。 首先,司马允是司马炎之子,司马衷的弟弟,从司马家族传统来说,兄终弟及也不是不可以,法理和人情上也不是说不过去。 其次,司马允在朝内朝外有一定威望,足以顶替司马举,可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再次,司马允是贾南风召回来的,立他贾南风不会反对。 然面,一切发展得太快了,太子死了,贾南风也死了,司马伦掌权,而且司马伦为了拉拢司马允,直接提升他为骤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都督之职依旧,兼任中护军,直接参与禁军掌握,实际上是把他当成了亲信。 但司马允暗中得知司马伦有篡位之心,就决定要铲除司马伦。 司马允要铲除司马伦,采用的办法是暗杀。 为了顺利完成对司马伦的脑杀行动,他开始暗中豢养死士并且闭门不出,但是他想不到的是,在他的背后始终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司马伦,毕竟皇城内外到处都是他的人。 所以他干脆就学起了曹爽,假意升司马允为太尉,却收了他的军权。 即便如此,司马允仍假装生病,不受任命,坚持闭门不出。 司马伦就派御史逼迫他,又抓捕司马允的党羽,说他要造反。 御史送来的诏书上写着:“司马允谋逆叛国,罪在不赦。” 然而司马允看到诏书之后认出是孙秀的笔迹,勃然大怒,准备马上逮捕司马伦派来的御史。 御史看情况不对,脚底抹油溜了。 司马允就把他的两个副手杀了,然后召集自己豢养多时的死士和王府护卫共七百人,倾巢而出,大呼:“赵王反,我将攻之,佐淮南王者左祖(露出左臂)!” 此去,九死一生。 司马允带领着他的剑客包围了司马伦的相府。 与此同时,司马伦也召集了自己的鹰犬,司马允的剑客个个身怀绝技,司马伦的军队不敌,又有太子左率带领东宫士兵在宫内呼喊以作内应,形势危急。 在承华门,两军接阵,司马允一声令下,弓弩齐发。 司马伦看见漫天的箭雨直奔自己而来,主书司马畦秘用身体挡住了他,而司马畦秘的背后已经被射满了箭矢。 司马伦起身,后军立刻护卫着他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双方的拉锯战已经从清晨打到了中午。 接着、司马督护伏胤带领四百名骑兵从官中冲出来,谎称有诏书帮助司马允。 司马允未察觉有诈,开阵接纳他们,并下车接受语令,结果被伏胤杀死,时年二十九岁。 原来,司马伦的儿子司马虔早已买通了伏胤,用自己豢养的死士替换掉了皇城的禁军,司马允没有防备,被伏胤杀害。 司马伦赢了。 从他前世的经历便可以看出,淮南王的手腕或许是有的,但这个手腕恐怕也没有多硬。 不然... 也不至于连赵王司马伦都不是对手。 “君侯此次过来,可是为的交接之事?” 淮南王的话语,将王生从沉思中唤醒过来,他轻轻点头,说道。 “正是陛下的心思。” 淮南王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论起治军来说,我不如你,论起收买人心,十个本王,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培植亲信,也是陛下最为忌惮的事情....” “这便不劳大王挂机担忧了,我出身低微,若不培植亲信,如何在军中立足?我与大王,治军的方式自然是不同的。” 淮南王转念一想,倒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说话了。 不过他转而,却是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齐王如今势大,你准备如何对付?”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3) 主帅的意思,也是他有节制四州军事的权力。 这是一个大权。 当然... 在现在看来,这大权却是没有多少用。 这节制四州军事,也得这四州有军士给你调动才是。 况且... 每一支军队,都有归属,每一支军队的调动,都需要有皇帝的虎符调动,表面上你是节制四州军事,然而实际上,恐怕只是司马遹为了让王生能够镇得住前方的将士,而故意给王生抬高地位罢了。 不过... 就算仅仅是一个虚名,这个虚名也值得啊! “臣谢过陛下隆恩,定然殚精竭虑,不负使命!” “爱卿起身罢,今日还有部将任命,先锋,行军司马这些属官,诸位可有人选?” 司马遹此话一出,淮南王司马允马上站出来了。 “启禀陛下,臣下倒是有几个人选。” “哦?” 司马遹眉头一皱,淮南王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确实是让他稍稍有些不忿。 毕竟这前方的战事便是因为他变得如此萎靡,结果现在在大殿之上,还敢提名? 这也不害臊? 当然... 这种想法,也只是在司马遹心中浮现而已,这具体的话,他肯定是不会说的。 帝王之道,便是不亲自下场与臣子决斗,而需要用帝王之术,制衡之法。 “那你便说一说罢。” “陈眕,王粹两人皆是高门之后,可为西征军左右司马。” 陈眕,王粹? 司马遹眉头一皱,便是王生的眉头也是皱了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淮南王会推荐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确实是高门之后。 陈眕,出身颍川陈氏,西晋太尉陈准之子,陈群族曾孙。 王粹,灭吴功臣襄阳侯王濬的孙子。 论起资历来说,他们做西征军的左右司马,当然是绰绰有余的了,但坏就坏在他的经历上。 此两人皆是秘书监贾谧的二十四友之一,而鲁公贾谧与现在皇帝的关系,就不必多说了。 是故即使是王粹娶了司马炎的女儿颍川公主为妻,也算是半个外戚,但司马遹还是没有重用王粹。 司马遹沉默片刻,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王生。 “爱卿,此二人,你以为如何?” 陈眕王粹此二人,其实都不错。 他们属于失势的一方,而琅琊王氏因为司马遹的原因,并没有接纳他们,一如张华的女婿卞粹一般,他们都游离在权利中心之外,对于王生来说,确实是一股可以利用的力量。 不过... 连琅琊王氏都不敢用的人,他能用吗? 王生短暂性的思索之后,便马上摇头了。 “陛下,此二人才学或有之,但并非行军打仗的才能,恐怕不能胜任。” 皇帝司马遹的性情如何,王生还是明白了。 他的表情,已经是表明了他不想用王粹陈眕了,王生现在若是说想要用的话,那便是打了皇帝司马遹的脸。 而现在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可是非常记仇的。 “广元侯考虑得非常周到,那依你看,具体的人选,你以为如何?” 王生轻轻一笑,说道:“先锋臣已经有人选了,张弘将军,之前讨伐齐万年一役中,便立有战功,之后西征齐王,互有胜负,能力足够,资历也够,作为先锋绰绰有余。” 这个张弘,恐怕便是广元侯的人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说道“可。” “军师祭酒,可由江统为之,军司马,可由华恒为之,军议校尉,司马雅可为之....” 王生说了好几个人选,除了先锋张弘之外,基本上都是司马遹的亲信。 这家伙... 司马遹在听完广元侯的话之后,轻轻摇头。 “江应元是朕的钱袋子,管家,岂能给你去做军师祭酒?军司马倒是可以让华恒去,至于军议校尉军师祭酒,你自己去物色人选即可,之后再上报与我,至于监军,朕让尚书侍郎王敦为之罢。” 王生方才一段话,用的全是皇帝的亲信,如此做,自然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司马遹在看到王生表态了之后,也选择放权。 显然王生在大殿中的一番作为,已经是让他完全放心了。 “臣,谢过陛下。” 在王生身后,华恒与王敦也是分别站了出来。 “臣领命。” 监军乃是监督王生用的,肯定不会是让王生自己去任命的。 若是如此,这监军也是形同虚设了。 不过这个监军让王敦为之,倒是让王生稍微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是会让司马雅去。 毕竟琅琊王氏,在司马遹心中,恐怕也是提防的对象。 当然... 王生转念一想,也是马上明白皇帝司马遹的心思了。 帝王之术,或许便是要臣下相互牵制了。 只是,让一个敌对的监军监督他,岂不是让他绑住手脚? 不过... 想来以王敦的性子,他倒也不是这样的人。 今日大朝,主要便是讨论齐王的事情,后面顺道将王生去收编河内郡的成都王本部的消息也带出来了。 不过,相比较西征军的任命,对河内郡的军队整编,反而倒是一件小事。 朝中没有多少人关心。 当然... 除了成都王以外。 是故,王生大朝会结束之后,前一脚出了太极殿,后一脚,便被后面一个声音叫住了。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成都王司马颖。 “广元侯借一步说话。” 王生看了成都王一眼,想了一下,说道:“河内郡整编之事,此事恐怕没有多少通融的空间。” 成都王哈哈一笑,说道:“不是为此事,只是我府上新来了一些好玩意,广元侯若是赏脸的话,今晚便可到我府上一聚。” 不为此事? 那还能为什么? 王生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也罢,今日我倒是可以去一趟,不过...有些事情,在下可不会后退的。毕竟这算是陛下的旨意。” 说话此话,王生对着司马颖行了一礼,便缓缓退去了。 成都王看着王生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但没过多久,他却是叹出一口气来。 现在是他为鱼肉,广元侯为刀俎,希望广元侯是一个他能对付的人罢。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4) 回到府中,王生先是将张韬叫了过来,接着再将李矩也唤了过来。 张宾已经是从荥阳启程了,不日便能够回到雒阳,等张宾回到雒阳之后,很多事情,便不需要他去亲力亲为了,现在王生算是意识到了,一个幕僚智囊的作用。 以张宾的能力,不管是张韬,还是潘岳卞粹这些人,都是比不了的。 一个是因为信任问题,另外一个,那便是能力问题了。 张宾算是王生现在手底下能力最强的一张牌的,这张牌不好好用,这就是暴殄天物了。 没过多久,李矩是过来了,不过张韬却是没有过来,在这个时候,府上却是来了客人。 “启禀侯爷,门外来了一个自称是车斜的人,说是侯爷的朋友。” 黑衣管事小心翼翼的上前禀告。 那名叫车斜的人服饰明显不是汉人,但看他的服饰,即便是在异族人中,想来也是地位不差的人,或许真的与自家侯爷有关系,这也是这个管事前来通禀的原因。 换做是寻常人,他自然是不会前来通禀的。 毕竟自家侯爷从弘农回来之后,这权势便也就回来了,之前门可雀罗的景象,已经是彻底改变了。 车斜? 王生愣了一下,这才想到车斜是鲜卑王庭的使者。 对于车斜能够在草原混到这种地位,王生还是颇感欣慰的。 当然... 车斜能够如此快的上位,王生也是有很大的功劳的。 毕竟王生用铁器丝绸金银换取战马,便是通过车斜,车斜想必也是因此,得到鲜卑王庭的重视。 草原王生肯定也是要布局的,而车斜,很显然便是其中一颗非常重要的棋子了。 因此王生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见到王生要待客,张韬马上起身。 “那属下便先告退了。” 王生摇了摇头。 张韬是寒门出身,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信任这方面,王生还是信任的。 毕竟张韬也算是他的亲信。 “不必。” “诺。” 张韬站在王生身后,宛如伴读书童一般。 很快,书房之外便传来管事的声音。 “启禀侯爷,客人到了。” “进来。” “诺。” 哒哒哒~ 一阵窸窸窣窣的脱鞋的声音,以及木板吱吖的声音之后,王生算是见到车斜了。 “外使,拜见君侯。” 王生看着车斜的模样,脸上也是带着笑容。 车斜比之之前,肤色变得黑沉与粗糙了不少,更加像一个鲜卑人了。 之前车斜汉人汉服,与汉人也只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而已,现在这些细微的差别已经是完全不见了。 变得是完全一点汉人的踪迹都没有了。 融入其中,或许才能得到对面的信任。 “车兄,一别多日,别来无恙。” 王生既然是在书房与这个车斜相见,自然是没有把他当做外人来看。 “一别多日,君侯已经与当日完全不同了。” 当时的王生,可没有现在的这种权势,而现在的王生,可以说是帝国中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了。 “你亦是如此,在草原,可还适应?” “草原毕竟是我的家,自然没有适应不适应这一说,各部大人对我有所依仗,自然会重用我,当然,这一些,都是多亏了君侯。” 车斜今日到广元侯府,自然是要与王生多多联络感情了。 毕竟他在鲜卑王庭中的权势,大多是要依仗王生的。 对于于王生的友谊,他非常看重。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此番我即将领兵前去征伐齐王,不知道鲜卑那边,可有援助的意思?” 王生在鲜卑方面的探子还是比较少的。 对于那边的消息并不灵通。 但是历史他是知晓的,鲜卑人与晋朝算是交好的,现在晋朝的正统便是在司马遹这边,若是鲜卑人愿意襄助的话,王生这边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车斜自然是明白王生的意思,但是他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出来。 “鲜卑王庭离荥阳尚远,隔了一个并州,要来恐怕不容易,况且鲜卑那边尚有忧患尚未处置,要出兵,恐怕是不现实的事情。” 王生听到车斜这句话,嘴上却是露出笑容来了。 “倒不用鲜卑人去对付齐王,只需要对付并州的匈奴人就好了。” 并州的匈奴人? 车斜愣了一下。 在他看来,并州的匈奴人摄于晋廷威仪,应该是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才是的。 “若是对付并州的匈奴人的话,相信中部大人与西部大人,或许会有一些帮助。” 毕竟并州就在草原之下,并州匈奴人的战力也不如汉人,对于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鲜卑人不介意去做的。 “若是能南北夹击,那自然是最好的,你若是有困难,可以与我一一说来,此事若是做成了,好处定然是不会少的。” 说着王生对着屋外挥了挥手。 车斜的妹妹车珠儿此刻便站在门外,与车珠儿一起的,还有囡囡那个小家伙。 “令妹在我府上待了不少时日,你若是思念,可以带回草原去。” 车斜看向车珠儿。 在王生府邸中,车珠儿的待遇是不差的,衣服穿着整齐华丽,皮肤虽然一如鲜卑人一般古铜色,但却带着一抹白,显然在王生府中过得不错。 “她待在此处,比我去草原要安全。” 草原中就是弱肉强食的,车珠儿跟他到了草原,不会比在雒阳安定。 这世界上,比雒阳还要的地方,恐怕没有多少了。 草原亦是比不上。 “若是可以,我要去与我家小妹说一些话。” “自然可以,你比较是她的兄长,长兄如父。” 车斜点了点头,便走向车珠儿那边了。 然后出了书房,去与车珠儿说话去了。 张韬看向王生,说道:“李矩便在书房外了...” 王生轻轻点头。 “进来罢。” 他要与张韬李矩商讨的,便是明日去河内郡收编成都王麾下大军的事宜。 李矩是有本事的,若是能够将这一支军队收归下来,经过他的操练,说不定能成为一支劲旅。 毕竟主将对于一支军队的作用,丝毫不低于武器装备。 主将无能,累死三军,说的便是这样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5) 李矩到书房之后,赶紧给王生行了一礼。 虽然他的年纪比王生要大不少,然而王生是他的顶头上司,更是他的贵人,亦是他的主公,寻常年纪辈分,自然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不必多礼,坐罢。” 王生对着李矩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来。 待两人都在王生面前跪坐好了之后,王生才开始说话。 “此番征伐齐王,没有那么容易,齐王如今气势正盛,而且势力不容小觑,因为陛下强硬的削藩之策,不少宗王都站在齐王那一边,以西征军的实力,守住荥阳或许可以,但要彻底灭亡齐王,却是难上加难,是故,强大西征军的实力,是我等现在要做的。” 齐王能够起势,除了历史原因之外,皇帝司马遹也是有很大的责任的。 现在的司马遹确实是有志向,然而能力不行,根基不稳,有点像隋朝的隋炀帝杨广一般。 若是司马遹能够蛰伏等待,只要收拢其他宗王,便可以将齐王逐渐消灭,而不是现在这般,大多数宗王都站在齐王那边。 或明或暗。 像是淮南王这般站在皇帝司马遹这边,也是出工不出力。 他的意思是想要改变皇帝的想法,逼他改变主意。 可惜,现在的这个皇帝,还是太过于顽固了。 “但是要强大西征军,并不容易,荥阳的屯田军,已经集合,有两万人,但是他们的实力,肯定是不如北营士卒的,对于齐王的军队来说,也不是对手,明日我等便要去收编成都王所部,大概有两万人,具体的军中官职人员,等一下我便会让人送过来,你们好好看看,对于明日的整编之事,拿一个章程出来。” 李矩与张韬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尤其是李矩,眼中有莫名的光芒。 他知道,广元侯已经是要重用他了。 他的机会来了! 而这次的机会能够抓住,恐怕能够直接平步青云,按照平时他可能要拼命拼个十年二十年才能达到的位置,甚至死都达不到的位置,现在只要他这一件是做得好,便可以分分钟达到这个位置。 这便是人生的机会,属于他李矩的机会! “属下一定在今日给主公拿出一个章程出来。” 王生轻轻点头。 “河内成都王的军队之中,有不少都是河间王的亲信,还有那个石超,与我有些间隙,明日我若是去整编,说不定他会搞出什么小花样出来。” 他今天要去找成都王,成都王不管说什么话,他都不可能听的。 毕竟成都王手底下的两万人,他必须要掌握在手的,而且是要言听计从的那种,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与成都王都是不可能达成某种协议的。 他们两人就像是水火一般,是不相容的。 既是如此,那难免会有狗急跳墙的机会。 若是将他广元侯杀死在军中,再找几个替罪羊,即便是皇帝怀疑到成都王,那有能如何? 没有证据,能拿他怎么样? 就算是拿到证据了,能杀他? 他是宗王,是皇帝的皇叔,河内郡更有兵权在手。 而且死人,是没有价值的。 到时候王生有与成都王的价值,便不一样了。 “这确实是一个应该考虑的点。” 李矩轻轻点头,他这般去整编,肯定是会有很多人要丢掉饭碗的。 反抗肯定是要有的。 所以,得有一个章程,一个安全稳定,没有太多意外的章程。 “具体的,你们去制定,尽可能的仔细,今晚再与我细细观看。” 说完这番话,王生便也起身了。 “我先去成都王府转转,若是能先稳住成都王,也不无不可。” 假意答应成都王,说不定改编的过程会更加顺利,这也是王生在太极殿外没有拒绝成都王的原因。 出了广元侯府,外面的太阳正热烈,王生坐在广元侯的车辇,没过多久便到成都王府邸之外了。 此时在门口迎接王生的正是成都王,在他身后,枣嵩等人赫然便在他身后。 “君侯,有礼了。” 他乃是宗王,照理说不至于去迎接王生这个广元侯,但是现在早就是今非昔比了。 他的这个成都王,权势可是不如现在皇帝身边的红人广元侯,更别说他手底下的人,以后是不是他手底下的人,都已经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没有兵权的宗王,又有什么威势? “大王客气了,何至于亲自出来相迎,折煞在下了。” “哪里哪里,请,广元侯请。” 成都王哈哈一笑,对着王生比了一个手势。 “大王请。” 王生倒也没有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那便一起走。” “一起走。” 王生与成都王司马颖齐驾并驱,缓缓的走入成都王王府之中。 成都王的王府近日是经过修缮的,毕竟在他之前,只是偶尔待在成都王府的而已,现在他要待的时间变长了,这自己待的地方,自然是要好好修缮修缮了。 到了内堂,里面已经是布置好了,各种珍馐菜肴,都已经是上来了。 “君侯,请。” “请。” 王生与成都王司马颖分别落座,成都王司马颖拍了拍手,内堂之外,马上拥入一群优伶美姬,丝竹靡靡之音也随之响起。 王生坐定了之后,才看向食塌前的美食,好家伙,这宽长比之寻常食塌打上两三倍的食塌上面,摆满了各式美食。 龙肝、凤髓、貂胎、朋、鹗炙、猩唇、熊掌、酥酪蝉。 好家伙,八珍都上来了。 “听闻广元侯府厨子厨艺超绝,倒是希望君侯不要嫌弃我府上的厨子才好。” 王生轻轻笑了笑,说道:“连八珍都做得出来的,怕是宫中的厨子也不过如此罢。” 听到王生跨赞,司马颖眼睛眯了眯,心中也是逐渐放心下来了。 他最怕的,便是广元侯油盐不进,毕竟若是油盐不进的话,那便是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 但是现在这样就不一样了。 广元侯好说话,既然是好说话,那很多事情那就是可以商量的了。 “啪啪啪~” 成都王司马颖拍了拍手,马上从内堂中走来两位婀娜美人。 为首的美人,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 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隐隐约约有些紫色的光泽。 后面的那位美人,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直垂脚踝,解下头发,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可引来蝴蝶,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 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轻轻踏入问月台,裙角飞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这两位美姬,若是君侯喜欢,便送与君侯了。” 这两位美姬,确实都是绝色,看她们的妆容姿态,想来也是调教得非常不错的。 若是寻常人,肯定是笑纳了,王生却是摆了摆手,说道:“府中几位,已经是让人难以承受了,若大王再送我几位,怕这身体都要受不住了。” 成都王哈哈一笑,说道:“我从方士那边问过几盒丹药,确是能够一震男人雄风,若是君侯需要,我可以送两盒过去,另外,我这边有顶级寒食散,服用之后,莫说这两个美姬了,便是再把玩几个,那都是绰绰有余的。” 你这是要我死啊! 王生眼皮跳了跳,他知道,他现在若是不收了成都王的礼物,他心中恐怕也是有疑惑的。 “既是如此,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君侯愿收,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王生对着成都王拱手行礼,喝了杯酒,再吃了一点东西。 不得不说。这八珍之所以叫做八珍,还是有他的道理的。 味道确实不错。 但王生到此处来的目的,他也是没有忘记的。 就在王生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坐在主位上的成都王司马颖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他今日对王生这般客气,又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又是送美姬,又是送宝药,可不是来奉承广元侯的。 或者说,奉承广元侯,只是成都王司马颖的手段,但不是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自然就是河内郡整编的事情了,若是此事能够得到广元侯的配合,只要是他在军中的亲信无恙,那么河内郡的那两万人,便依旧是他成都王的。 不过... 要说服广元侯,也不容易。 毕竟广元侯这样的人,可以算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聪明人了。 聪明人不要骗,是故成都王司马颖选择与王生坦诚一些。 “实不相瞒,今日我邀你过来,便是因为河内郡整编的事情。” “大王直说便好了,昨日我问你,你还说不是。” “哈哈哈。” 成都王司马颖笑了笑,脸上倒是没有多少尴尬之色。 厚实脸皮,只要是在高位上,多少都是有一些的。 “若是知晓君侯如此快人快语,我当初便直接承认了,呵呵,也不怕君侯笑话,河内郡的那些士卒,是我的全身家当了,魏郡被迫之后,成都也被贼人所占,我现在虽然是顶着一个成都王的名头,但实际上已经是名存实亡了,若是连河内郡的那些兄弟都没了,我便真是孤家寡人了,君侯若是原因不过多整编,还用本王的人,本王一定让他们听从君侯的命令,去讨伐齐王,一如我亲至一般,你觉得如何?” “这个...” 王生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索。 片刻之后,王生脸上全是犹豫。 “此事是陛下吩咐我来做的,实不相瞒,大王也是因为那些士卒才受到陛下的猜忌,若是没有那些士卒,陛下定然信任大王一如既往,何不放下?” “放下?” 成都王司马颖将手中的酒樽拿起,摇了摇头,说道:“放下,又哪里简单了。” “况且如今的世道,放下了,便什么都没有的,君侯在外屯田,应该你比我明白更多的。” “只是...” “君侯放心,只要你为我做成此事,好处绝对少不了的,此番西征,石超他们,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另外,我在雒阳这一带有不少庄园田地,我都可以送给君侯,算是一点表示了。” 好家伙。 王生自从屯田之后,也不缺多少钱了,但是成都王的积累,肯定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个钱,不拿岂不是白亏了。 王生眼睛一转,笑了笑,说道:‘若是如此,倒也不是没有通融的机会。’ 司马颖见到王生同意,心情大好。 “既是如此,君侯,喝酒,来。” “好!” 事情商量好了,司马颖便将心思放下去了,两人勾筹交错,没过多久便有醉意了。 “明日尚有公务,便不久留了,告辞。” 在成都王府逗留了快一个时辰,王生准备回去了。 “不再多待一些时间?” “公务繁忙。” “也罢。” 成都王也没有硬留王生,一路相送到王府门口,看着王生坐在广元侯的车马,离开了视线范围之内,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消失。 广元侯... 成都王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之色。 本王倒是要看看,这次你死不死。 王生在空手套白狼,但成都王何尝也不是在利用王生。 他此番送钱送礼送女人,之后广元侯若是死在军中了,那便与他成都王完全没有关系了。 收买广元侯,不是成都王的要的结果。 要广元侯死才是他要的结果。 广元侯一死,如今朝堂中,还有谁是齐王的对手?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6) 王生此刻便坐在回到广元侯府的车辇之中,他闭着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一般。 成都王如此好说话,自然是引起了王生的怀疑。 而且成都王也并非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王生之前也并非是没有与成都王打过交道,对他的性格还是了解的。 像成都王这样的人,向来都是不退让,不服软的,对于皇帝司马遹便是如此,对他区区的广元侯,那便更是如此了。 然而... 成都王的态度实在是太恭敬了,恭敬到王生都有些怀疑的地步了。 成都王再怎么不济,也是宗王,即便是赵王司马伦有谋反之嫌,但现在在王府中装疯卖傻,皇帝依然放他一条生路,成都王没必要对他这般客气。 不仅是送人送钱,更是一切事情都好商量。 可这也太好商量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管成都王有什么阴谋诡计,王生要做的,那便是谨慎。 乱世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而且,你最不能低估的,便是敌人的残忍。 骨碌碌~ 车轮在朱雀大道的大理石路上骨碌碌作响,王生将目光看向身侧的两个美姬。 这两个美姬确实绝色,不过... 毕竟是成都王送来的人,最好便养在府中,看他们有什么异常之处。 玩她们,王生肯定不会去玩了。 毕竟他身边,实在不缺女人。 此番从弘农郡回来,他陪着广平公主红袖绿珠还有囡囡她们的时间便不多,不可能去找其他的女人。 况且,管好自己的下半身,或许能够让他多活几年。 这世界上,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英雄狗熊枭雄,实在是不计其数。 就在王生思索的时候,广元侯府便已经到了。 不过,广元侯车辇外面实在是喧闹,这喧闹的模样,王生还以为是到了菜市场呢。 王生还没有从车辇中下来,便被一群人围住了。 这些人中,有人身穿华服,有人却是衣着简朴,像是寒门出身。 现在整个雒阳的人都知道了,广元侯此番出任西征军主帅,而且除了个别的职务是皇帝亲自任命的之外,其他很多位置,都是广元侯有权任命的。 这可是一个大权啊! 若是他们能够与广元侯扯上关系,那么,在西征军中混得一个好位置,一旦广元侯赢了齐王,那他们便能够凭借此中功劳,步入仕途,或者说是仕途越走越顺。 这也是广元侯府现在成了菜市场的原因。 之前王生是从后门出去的,还没有感受到,现在从正门出来,这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 “君侯,在下赵郡李影,愿为君侯驱驰,建立不世功业!” “在下并州张勉,虽不是高门出身,但还算有本事,可做君侯帐下幕僚,为君侯出谋划策,还请君侯给我一个机会。” “在下林颖,颍川人士,还请君侯代为考校,与我一次上阵杀敌的机会!” ..... 下面叽叽喳喳,完全就跟菜市场大妈在讨价还价一般,着实是把王生的头都搞得有些晕了。 而且看着样子,他若是不答应的话,恐怕连他的广元侯府都回不去了。 好在前面侍卫将前面的这些人隔开了,不然王生感觉自己的大腿都要被这些人给抱断了。 “诸位,西征军任命之事,陛下虽然交给了我,然而这任命之事,并不可能任人唯亲,而是要看能力的,诸位若是有能力,十日后,广元侯府会有考校,届时诸位可以前来。” 王生现在手底下的人确实不多,精英虽然有不少,像是李矩,像是石勒像是王弥张宾这般的大才,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中层方面的官吏干吏,却是少之又少。 只有上层建筑,当然是不行的,中层,底层,最好还是要有自己的人手的。 对于中下层,他们的忠诚度或许不用怎么看重。 毕竟在中下层这种位置的人,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收买,就算是收买了,对王生的危害也不大。 而且... 王生自诩他给的好处,是其他人给不了的。 很多时候的忠诚,也是物质利益构成的。 对于这一点,王生还是非常明白的。 果然,王生这番话说完了之后,喜爱面果然是一静。 “君侯说的可是真的?” “莫不是来蒙骗我等的?” “以广元侯的地位,断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我等相信广元侯。” .... 下面有的人是在拱火,有的人则是疑惑,王生自然是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的,他哈哈一笑,说道:“本侯此番,自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诸位先回去罢,之后的考校内容,明日便会张贴在府外。” 若是能够招的几个人才,倒也是不错。 赏赐王生在寒门中,也是招了几个人,像是张韬之流,虽然比不上张宾,但是才学也是着实不错的,郡县之才还是有的。 这一次不仅是面对寒门,而是对所有人,加之有西征军的位置在,恐怕来参加考核的人,便更多了。 “我等相信君侯。” “不错,我等相信君侯。” 王生说出这番话之后,这些人纷纷在前面让出一条路来,王生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这才安全的回到广元侯府。 这个招贤的事情,王生便打算交给张宾了,张宾恐怕很快便会回到雒阳了。 而他则是要去河内郡。 河内郡虽然离雒阳近,但来回路程还是需要两三日的,加之收编两万人的军队,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十日的时间,还不一定能够完成呢。 回到府中,王生很快就走进书房里面去了。 此时的张韬和李矩眉头紧皱,似乎在认真的想着收编的章程,见到王生回来之后,连忙给王生行了一礼。 而王生坐定了之后,也是缓缓将他在成都王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最后他也是做了个总结。 “成都王如此配合,实在是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此番去河内郡整编之事,恐怕是有些凶险的,你们在心中要做好准备。” 李矩与张韬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属下明白了。” 在书房没待多久,碧玉宫女便前来唤王生了。 “老爷,公主方才从宫中回来,有事要与老爷商量。” 从宫中回来了? 恐怕便是皇后的事情罢。 王生眼珠一转,已经是明白这是什么事情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7) (重复章节,明早修改) 王生此刻便坐在回到广元侯府的车辇之中,他闭着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一般。 成都王如此好说话,自然是引起了王生的怀疑。 而且成都王也并非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王生之前也并非是没有与成都王打过交道,对他的性格还是了解的。 像成都王这样的人,向来都是不退让,不服软的,对于皇帝司马遹便是如此,对他区区的广元侯,那便更是如此了。 然而... 成都王的态度实在是太恭敬了,恭敬到王生都有些怀疑的地步了。 成都王再怎么不济,也是宗王,即便是赵王司马伦有谋反之嫌,但现在在王府中装疯卖傻,皇帝依然放他一条生路,成都王没必要对他这般客气。 不仅是送人送钱,更是一切事情都好商量。 可这也太好商量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管成都王有什么阴谋诡计,王生要做的,那便是谨慎。 乱世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而且,你最不能低估的,便是敌人的残忍。 骨碌碌~ 车轮在朱雀大道的大理石路上骨碌碌作响,王生将目光看向身侧的两个美姬。 这两个美姬确实绝色,不过... 毕竟是成都王送来的人,最好便养在府中,看他们有什么异常之处。 玩她们,王生肯定不会去玩了。 毕竟他身边,实在不缺女人。 此番从弘农郡回来,他陪着广平公主红袖绿珠还有囡囡她们的时间便不多,不可能去找其他的女人。 况且,管好自己的下半身,或许能够让他多活几年。 这世界上,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英雄狗熊枭雄,实在是不计其数。 就在王生思索的时候,广元侯府便已经到了。 这喧闹的模样,王生还以为是到了菜市场呢。 王生还没有从车辇中下来,便被一群人围住了。 这些人中,有人身穿华服,有人却是衣着简朴,像是寒门出身。 现在整个雒阳的人都知道了,广元侯此番出任西征军主帅,而且除了个别的职务是皇帝亲自任命的之外,其他很多位置,都是广元侯有权任命的。 这可是一个大权啊! 若是他们能够与广元侯扯上关系,那么,在西征军中混得一个好位置,一旦广元侯赢了齐王,那他们便能够凭借此中功劳,步入仕途,或者说是仕途越走越顺。 这也是广元侯府现在成了菜市场的原因。 之前王生是从后门出去的,还没有感受到,现在从正门出来,这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 “君侯,在下赵郡李影,愿为君侯驱驰,建立不世功业!” “在下并州张勉,虽不是高门出身,但还算有本事,可做君侯帐下幕僚,为君侯出谋划策,还请君侯给我一个机会。” “在下林颖,颍川人士,还请君侯代为考校,与我一次上阵杀敌的机会!” ..... 下面叽叽喳喳,完全就跟菜市场大妈在讨价还价一般,着实是把王生的头都搞得有些晕了。 而且看着样子,他若是不答应的话,恐怕连他的广元侯府都回不去了。 好在前面侍卫将前面的这些人隔开了,不然王生感觉自己的大腿都要被这些人给抱断了。 “诸位,西征军任命之事,陛下虽然交给了我,然而这任命之事,并不可能任人唯亲,而是要看能力的,诸位若是有能力,十日后,广元侯府会有考校,届时诸位可以前来。” 王生现在手底下的人确实不多,精英虽然有不少,像是李矩,像是石勒像是王弥张宾这般的大才,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中层方面的官吏干吏,却是少之又少。 只有上层建筑,当然是不行的,中层,底层,最好还是要有自己的人手的。 对于中下层,他们的忠诚度或许不用怎么看重。 毕竟在中下层这种位置的人,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收买,就算是收买了,对王生的危害也不大。 而且... 王生自诩他给的好处,是其他人给不了的。 很多时候的忠诚,也是物质利益构成的。 对于这一点,王生还是非常明白的。 果然,王生这番话说完了之后,喜爱面果然是一静。 “君侯说的可是真的?” “莫不是来蒙骗我等的?” “以广元侯的地位,断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我等相信广元侯。” .... 下面有的人是在拱火,有的人则是疑惑,王生自然是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的,他哈哈一笑,说道:“本侯此番,自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诸位先回去罢,之后的考校内容,明日便会张贴在府外。” 若是能够招的几个人才,倒也是不错。 赏赐王生在寒门中,也是招了几个人,像是张韬之流,虽然比不上张宾,但是才学也是着实不错的,郡县之才还是有的。 这一次不仅是面对寒门,而是对所有人,加之有西征军的位置在,恐怕来参加考核的人,便更多了。 “我等相信君侯。” “不错,我等相信君侯。” 王生说出这番话之后,这些人纷纷在前面让出一条路来,王生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这才安全的回到广元侯府。 这个招贤的事情,王生便打算交给张宾了,张宾恐怕很快便会回到雒阳了。 而他则是要去河内郡。 河内郡虽然离雒阳近,但来回路程还是需要两三日的,加之收编两万人的军队,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十日的时间,还不一定能够完成呢。 回到府中,王生很快就走进书房里面去了。 此时的张韬和李矩眉头紧皱,似乎在认真的想着收编的章程,见到王生回来之后,连忙给王生行了一礼。 而王生坐定了之后,也是缓缓将他在成都王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最后他也是做了个总结。 “成都王如此配合,实在是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此番去河内郡整编之事,恐怕是有些凶险的,你们在心中要做好准备。” 李矩与张韬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属下明白了。” 在书房没待多久,碧玉宫女便前来唤王生了。 “老爷,公主方才从宫中回来,有事要与老爷商量。” 从宫中回来了? 恐怕便是皇后的事情罢。 王生眼珠一转,已经是明白这是什么事情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8) (重复章节,明早修改。) 李矩到书房之后,赶紧给王生行了一礼。 虽然他的年纪比王生要大不少,然而王生是他的顶头上司,更是他的贵人,亦是他的主公,寻常年纪辈分,自然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不必多礼,坐罢。” 王生对着李矩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来。 待两人都在王生面前跪坐好了之后,王生才开始说话。 “此番征伐齐王,没有那么容易,齐王如今气势正盛,而且势力不容小觑,因为陛下强硬的削藩之策,不少宗王都站在齐王那一边,以西征军的实力,守住荥阳或许可以,但要彻底灭亡齐王,却是难上加难,是故,强大西征军的实力,是我等现在要做的。” 齐王能够起势,除了历史原因之外,皇帝司马遹也是有很大的责任的。 现在的司马遹确实是有志向,然而能力不行,根基不稳,有点像隋朝的隋炀帝杨广一般。 若是司马遹能够蛰伏等待,只要收拢其他宗王,便可以将齐王逐渐消灭,而不是现在这般,大多数宗王都站在齐王那边。 或明或暗。 像是淮南王这般站在皇帝司马遹这边,也是出工不出力。 他的意思是想要改变皇帝的想法,逼他改变主意。 可惜,现在的这个皇帝,还是太过于顽固了。 “但是要强大西征军,并不容易,荥阳的屯田军,已经集合,有两万人,但是他们的实力,肯定是不如北营士卒的,对于齐王的军队来说,也不是对手,明日我等便要去收编成都王所部,大概有两万人,具体的军中官职人员,等一下我便会让人送过来,你们好好看看,对于明日的整编之事,拿一个章程出来。” 李矩与张韬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尤其是李矩,眼中有莫名的光芒。 他知道,广元侯已经是要重用他了。 他的机会来了! 而这次的机会能够抓住,恐怕能够直接平步青云,按照平时他可能要拼命拼个十年二十年才能达到的位置,甚至死都达不到的位置,现在只要他这一件是做得好,便可以分分钟达到这个位置。 这便是人生的机会,属于他李矩的机会! “属下一定在今日给主公拿出一个章程出来。” 王生轻轻点头。 “河内成都王的军队之中,有不少都是河间王的亲信,还有那个石超,与我有些间隙,明日我若是去整编,说不定他会搞出什么小花样出来。” 他今天要去找成都王,成都王不管说什么话,他都不可能听的。 毕竟成都王手底下的两万人,他必须要掌握在手的,而且是要言听计从的那种,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与成都王都是不可能达成某种协议的。 他们两人就像是水火一般,是不相容的。 既是如此,那难免会有狗急跳墙的机会。 若是将他广元侯杀死在军中,再找几个替罪羊,即便是皇帝怀疑到成都王,那有能如何? 没有证据,能拿他怎么样? 就算是拿到证据了,能杀他? 他是宗王,是皇帝的皇叔,河内郡更有兵权在手。 而且死人,是没有价值的。 到时候王生有与成都王的价值,便不一样了。 “这确实是一个应该考虑的点。” 李矩轻轻点头,他这般去整编,肯定是会有很多人要丢掉饭碗的。 反抗肯定是要有的。 所以,得有一个章程,一个安全稳定,没有太多意外的章程。 “具体的,你们去制定,尽可能的仔细,今晚再与我细细观看。” 说完这番话,王生便也起身了。 “我先去成都王府转转,若是能先稳住成都王,也不无不可。” 假意答应成都王,说不定改编的过程会更加顺利,这也是王生在太极殿外没有拒绝成都王的原因。 出了广元侯府,外面的太阳正热烈,王生坐在广元侯的车辇,没过多久便到成都王府邸之外了。 此时在门口迎接王生的正是成都王,在他身后,枣嵩等人赫然便在他身后。 “君侯,有礼了。” 他乃是宗王,照理说不至于去迎接王生这个广元侯,但是现在早就是今非昔比了。 他的这个成都王,权势可是不如现在皇帝身边的红人广元侯,更别说他手底下的人,以后是不是他手底下的人,都已经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没有兵权的宗王,又有什么威势? “大王客气了,何至于亲自出来相迎,折煞在下了。” “哪里哪里,请,广元侯请。” 成都王哈哈一笑,对着王生比了一个手势。 “大王请。” 王生倒也没有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那便一起走。” “一起走。” 王生与成都王司马颖齐驾并驱,缓缓的走入成都王王府之中。 成都王的王府近日是经过修缮的,毕竟在他之前,只是偶尔待在成都王府的而已,现在他要待的时间变长了,这自己待的地方,自然是要好好修缮修缮了。 到了内堂,里面已经是布置好了,各种珍馐菜肴,都已经是上来了。 “君侯,请。” “请。” 王生与成都王司马颖分别落座,成都王司马颖拍了拍手,内堂之外,马上拥入一群优伶美姬,丝竹靡靡之音也随之响起。 王生坐定了之后,才看向食塌前的美食,好家伙,这宽长比之寻常食塌打上两三倍的食塌上面,摆满了各式美食。 龙肝、凤髓、貂胎、朋、鹗炙、猩唇、熊掌、酥酪蝉。 好家伙,八珍都上来了。 “听闻广元侯府厨子厨艺超绝,倒是希望君侯不要嫌弃我府上的厨子才好。” 王生轻轻笑了笑,说道:“连八珍都做得出来的,怕是宫中的厨子也不过如此罢。” 听到王生跨赞,司马颖眼睛眯了眯,心中也是逐渐放心下来了。 他最怕的,便是广元侯油盐不进,毕竟若是油盐不进的话,那便是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 但是现在这样就不一样了。 广元侯好说话,既然是好说话,那很多事情那就是可以商量的了。 “啪啪啪~” 成都王司马颖拍了拍手,马上从内堂中走来两位婀娜美人。 为首的美人,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 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隐隐约约有些紫色的光泽。 后面的那位美人,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直垂脚踝,解下头发,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可引来蝴蝶,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 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轻轻踏入问月台,裙角飞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这两位美姬,若是君侯喜欢,便送与君侯了。” 这两位美姬,确实都是绝色,看她们的妆容姿态,想来也是调教得非常不错的。 若是寻常人,肯定是笑纳了,王生却是摆了摆手,说道:“府中几位,已经是让人难以承受了,若大王再送我几位,怕这身体都要受不住了。” 成都王哈哈一笑,说道:“我从方士那边问过几盒丹药,确是能够一震男人雄风,若是君侯需要,我可以送两盒过去,另外,我这边有顶级寒食散,服用之后,莫说这两个美姬了,便是再把玩几个,那都是绰绰有余的。” 你这是要我死啊! 王生眼皮跳了跳,他知道,他现在若是不收了成都王的礼物,他心中恐怕也是有疑惑的。 “既是如此,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君侯愿收,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王生对着成都王拱手行礼,喝了杯酒,再吃了一点东西。 不得不说。这八珍之所以叫做八珍,还是有他的道理的。 味道确实不错。 但王生到此处来的目的,他也是没有忘记的。 就在王生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坐在主位上的成都王司马颖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他今日对王生这般客气,又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又是送美姬,又是送宝药,可不是来奉承广元侯的。 或者说,奉承广元侯,只是成都王司马颖的手段,但不是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自然就是河内郡整编的事情了,若是此事能够得到广元侯的配合,只要是他在军中的亲信无恙,那么河内郡的那两万人,便依旧是他成都王的。 不过... 要说服广元侯,也不容易。 毕竟广元侯这样的人,可以算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聪明人了。 聪明人不要骗,是故成都王司马颖选择与王生坦诚一些。 “实不相瞒,今日我邀你过来,便是因为河内郡整编的事情。” “大王直说便好了,昨日我问你,你还说不是。” “哈哈哈。” 成都王司马颖笑了笑,脸上倒是没有多少尴尬之色。 厚实脸皮,只要是在高位上,多少都是有一些的。 “若是知晓君侯如此快人快语,我当初便直接承认了,呵呵,也不怕君侯笑话,河内郡的那些士卒,是我的全身家当了,魏郡被迫之后,成都也被贼人所占,我现在虽然是顶着一个成都王的名头,但实际上已经是名存实亡了,若是连河内郡的那些兄弟都没了,我便真是孤家寡人了,君侯若是原因不过多整编,还用本王的人,本王一定让他们听从君侯的命令,去讨伐齐王,一如我亲至一般,你觉得如何?” “这个...” 王生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索。 片刻之后,王生脸上全是犹豫。 “此事是陛下吩咐我来做的,实不相瞒,大王也是因为那些士卒才受到陛下的猜忌,若是没有那些士卒,陛下定然信任大王一如既往,何不放下?” “放下?” 成都王司马颖将手中的酒樽拿起,摇了摇头,说道:“放下,又哪里简单了。” “况且如今的世道,放下了,便什么都没有的,君侯在外屯田,应该你比我明白更多的。” “只是...” “君侯放心,只要你为我做成此事,好处绝对少不了的,此番西征,石超他们,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另外,我在雒阳这一带有不少庄园田地,我都可以送给君侯,算是一点表示了。” 好家伙。 王生自从屯田之后,也不缺多少钱了,但是成都王的积累,肯定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个钱,不拿岂不是白亏了。 王生眼睛一转,笑了笑,说道:‘若是如此,倒也不是没有通融的机会。’ 司马颖见到王生同意,心情大好。 “既是如此,君侯,喝酒,来。” “好!” 事情商量好了,司马颖便将心思放下去了,两人勾筹交错,没过多久便有醉意了。 “明日尚有公务,便不久留了,告辞。” 在成都王府逗留了快一个时辰,王生准备回去了。 “不再多待一些时间?” “公务繁忙。” “也罢。” 成都王也没有硬留王生,一路相送到王府门口,看着王生坐在广元侯的车马,离开了视线范围之内,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消失。 广元侯... 成都王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之色。 本王倒是要看看,这次你死不死。 王生在空手套白狼,但成都王何尝也不是在利用王生。 他此番送钱送礼送女人,之后广元侯若是死在军中了,那便与他成都王完全没有关系了。 收买广元侯,不是成都王的要的结果。 要广元侯死才是他要的结果。 广元侯一死,如今朝堂中,还有谁是齐王的对手?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9) 河内郡,是对中国古以黄河以北的称呼。 战国时河内为魏国领地,秦末司马卯被项羽封为殷王,都城在河内。 汉高祖即位时设置殷国,次年改名为河内郡,位于太行山东南与黄河以北。 领县十八:汲县、共县、林虑县、获嘉县、修武县、野王县、州县、怀县(郡治)、平皋县、河阳县、沁水县、轵县、山阳县、温县、朝歌县、武德县。 其中温县,便是司马家的老家,也可以说是龙兴之地。 当然,成都王司马颖的部众,此时都不是驻扎在温县的,而是驻扎在野王县中。 太行雄峙于北,沁河横贯其中:东与州县毗邻,西同轵县接壤,南与温县、孟县相连,北和高都泫氏交界。 境内多平原,局部有山区。 十八路诸侯讨董之时,袁绍便也曾驻军于此。 此时这两万人部众的主将并不在军营之中,而是在野王县城里面。 石超虽然是武将,但毕竟也是与石崇是兄弟,这享受的事情,自然是没少做的。 军营之中可以玩弄的东西,实在是屈指可数,野王县虽然不如魏郡,更不用说是雒阳了,但毕竟还是有吃喝玩乐的地方的。 加之昨日收到了成都王的信,石超便直接去了县城。 待张韬与李矩到军营,与军寨前的士卒做了通报,军寨之中走出了一干人。 来接待他们的是,是行军司马和演,以及督军牵秀。 当然,除了此二人之外,营门口还聚合了几个校尉打扮的军官,显然不是曲尉便是校尉了。 “二位是整军而来的?” 和演笑了笑,上前对着张韬与李矩行了一礼。 “不错,正是为了整军而来。” 张韬马上点头回答。 “不知道,可有文书?” “文书在此。” 张韬从身侧随从手中接过文书,递给和演,后者看了之后,轻轻点头。 “确实是广元侯属下,陛下指派的,诸位请。” 和演与张韬李矩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将两人迎了进去。 门外随从的五百军士,也一同进入军寨之中。 “知晓使者前来,帐中已经准备好美酒佳肴了,请。” “慢!” 张韬摆了摆手,站在主帐之外,并不进去。 “为何不见石超将军?” 石超才是这支两万人军队的统帅,现在接见他们的不是统帅,这整军之事,如何进行? “将军正在县城之中,我已经快马差人前去告知石超将军,想来数个时辰之内,必然到军中来。” 看来这些人是要使出拖字诀了。 果然... 这些人是心怀不轨啊! “既然如此,那我等也不急,便等待石超将军过来了之后,再进主帐罢。” “啊这~” 和演看了一眼牵秀,后者笑了笑,说道:“使者远道而来,岂能连主帐都不入?喝点烧酒,吃着羊肉,岂不快活?在我们吃喝的时间里面,恐怕石超将军便到了。” 张韬眼睛却是眯起来了,脸上也显出笑容出来。 不过这笑容看上去就不如何真实,反倒是能够让人一眼看出这是假笑。 讽刺之意是一点都不掩饰的。 “吃喝倒是算了,这整军之事,现在便可以开始了。” “石超将军未至,这整军之事,恐怕得由统帅到了,才能决断罢?” 张韬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石超将军不在,但是督军却是在的,有督军在,便是有如陛下亲临,石超将军回不回来,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这个...” 牵秀脸上露出继续勉强的颜色出来。 “我对军中的情况并不了解,还是等石超将军回来,再做打算罢!” 这些人,便是要将张韬与李矩拖在此处,等广元侯来了,再进行下一步。 而等广元侯来了,便也就不需要进行下一步了。 只有一个字,那便是杀! “督军对军中不了解,恐怕便是一种失职了,不过也无妨,我便有军中花名册,督军在旁看着便是了,还请督军将军中曲尉以上校官将军们都叫过来,我等便在主帐之外,开个小小的会议。” “这...” 行军司马和演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张韬居然如此强硬。 换做是之前,谁敢在军中对他们如此强硬? 敢这般强硬的,都成了军寨外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尸体了。 然而... 他们要引出广元侯这条大鱼,便是不能让广元侯生疑。 成都王从雒阳传来的信件也是说明了此事了。 “既然如此,那也好,还请使者给我等半个时辰的时间,去召集各部曲尉校尉。” 张韬挥了挥手,说道:“诸位或许以为在下未曾军旅,然而我身边的可是北营出身,对军中之事事无巨细,都是了解的清清楚楚的,若诸位半个时辰才能召集各部曲尉校尉,那便是将在下当成傻子来看了。” 在和演身后,赵襄一步上前,显然是动了真火了。 不过和演还是有理智的。 他先是拦住赵襄,接着脸上带着敷衍的笑容,说道:“不如使者便与我一刻钟的时间。” “便一刻钟。” 待和演牵秀等人离开,张韬才转头看向李矩。 “看来这整军之事,确实是困难重重,之前我还以为是主公思虑太多了,现在看来,是思虑太少了。看他们拖延的模样,便是要等到主公亲临,而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那都不得而知了。” 李矩轻轻点头。 “只是我等如此强硬,若是惹得军中士卒不悦,岂不是坏了主公大事?” “在军中的事情,将军岂是不懂?你若是往后退一步,他们便能够前进十步,只有你看起来不好惹,他们才会怕你,才不敢惹你。” 李矩轻轻点头,但在最后还是说道:“我并非是北营出身。” 张韬笑了笑。 “不过是借个北营的名头罢了。” “嗯。” 李矩轻轻点头。 此次整编,他与张韬便是马前卒,为王生清除前面的障碍。 他们在前面做的事情,便是要激进,若是能够让这些人露出狐狸尾巴,那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他们能忍,那他们便也可以扩大自己的战果。 另外,他们也可以说是烟雾,迷惑石超他们的烟雾。 从这个角度来看,张韬此番激进的做法,确实是正确的。 而在另外一边,牵秀和演赵襄三人到了主帐之中,每个人的眉头都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石超将军之前说要使用拖字诀,是故去了县城躲避,但现在看来,这广元侯的使者,并非是易于之辈,要想拖住他们,恐怕已经是不可能了,不如便如大王所言一般,暂先让步,反正他也只是调换一半的位置,等广元侯到了,一切便尘埃落定。到时候再将这些位置的人还回去就是了。” 和演这番话说完,牵秀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万一事情都给广元侯的使者做完了,广元侯不来了,那该如何?” 赵襄则直接就是暴脾气,撸起袖子感觉就要去干人一般。 “这鸟气,我是懒得受了,大不了将这五百人扣住,等广元侯过来便是了。” “广元侯若是真有如此容易对付,那便好了。” 牵秀摇了摇头。 “先稳住广元侯的使者再说,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不错。” 最后众人商议了一阵,还是决定先按照成都王信中所言一般,先退让,等到广元侯来了之后,一击必杀。 一刻钟后,曲尉校尉们果然全部都来了。 看那样子,有数十上百人。 张韬也不客气,直接叫了其中一半的名字,让他们去北营报到。 另外的一半,则是直接被张韬调换了位置。 这一轮调换,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内罢了。 可谓是雷厉风行。 “既然调任完成,不如便先入大帐歇息罢?” 不想张韬摆了摆手,说道:“我家君侯早就知道你们可能不情愿,所以要我护送这一半的曲尉校尉到北营去,之后我家君侯会与我回合,再来军寨之中。” “送到北营?既然已经调换位置了,何至于送到北营,各自遣返便是了。” “既是校尉曲尉,都是百战之士,且有功劳在身,岂能因为调任之事,便丢了军职?若我家君侯如此做,恐怕是要被军中士卒戳脊梁骨的,况且,既然是要调任,便不能在一支军队中调任,得在北营调任。” “这...” 和演愣了一下,与牵秀进行眼神交流,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也好,但将士们离队去他处,总是要办个送别宴会的才是。” “这自然是应有之理。” “只是这送别宴会没有君侯在,总是缺点什么,毕竟君侯日后可是要统领我等,去迎战齐王的。” 张韬眼睛闪了闪,说道:“我家君侯此刻便在北营,过两日,我家君侯便到了,但是这一半的曲尉校尉,我要明日带走。” “这...” 赵襄心中不悦,牵秀起身和稀泥说道:“是极,待石超将军归来,便可以准备明日送别宴会之事,二位使者,现在可以入军帐了罢?” 这下子张韬倒是没有拒绝了。 “既然这正事都做完了,喝点酒吃点肉自然也可以了。” 众人一同入军帐,其中自然又是勾筹交错,众宾欢也。 过了数个时辰,躲无可躲的石超也是从县城回到军中,准备明日送别宴的事宜。 而在落日西下的时候,北营之中,王生也是准备要调任的所有事宜了。 “此番前去整军,恐怕是危险重重的,我看君侯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司马雅之前一直是在跟王生作对的,现在却是好心的提醒了王生几句。 王生笑了笑,说道:“多谢将军挂心,此去危险或许有之,但应该是有化解之道的。” 司马雅点了点头,也不继续说话了。 他与广元侯虽然很熟,但关系一直都是不好的。 现在之所以软化态度,不与广元侯作对,便是现在皇帝司马遹也是到了关键时刻了。 若是这次的荥阳之战朝廷这一方再败的话,到时候就是大势已去了。 他在这里与广元侯争权,便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覆巢之下有完卵? “将军还是去做自己的事情去罢。” 待落日彻底落下,王生带着八千步卒,两千骑兵便出发了。 借着夜色的掩盖,从北营朝着河内郡行去,而且是急行军。 王生是要在次日午时的时候,到达野王。 因此什么辎重都没带,粮草也只带了两日的。 轻装上阵,为的,便是来一个突然袭击。 石超他们肯定想不到,他会在送别宴的时候突然出击。 毕竟从信息来看,他广元侯在北营,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确实是需要至少两日时间的。 有时候,这种信息差,就是能决定事情的成败。 次日午时,送别宴会正酣,全军都在宴饮吃喝,而在这个时候,马蹄声起,王生率领的两千骑兵先行出发,在营寨中五百人的配合之下,直接将主帐中的曲尉之上的将军们全部包围,随后直接控制起来。 而没过多久,后面匆匆赶到的北营士卒,则是直接控制了整个成都王部众。 也就是北营士卒是精锐之师,才能够如此长途奔袭之后还有能力作战。 换做是寻常一些的军队,恐怕这长途奔袭之后,这队列都散了。 王生骑在大黑马上,缓缓而至。 此时主帐之中,石超牵秀和演赵襄等人都是被直接控制住了,五花大绑。 众人眼中都有愤怒之色,不过在这愤怒之色中,还有三分疑惑震惊之色。 广元侯不是在北营吗? 怎么出现在野王了? 不过众人也不是傻子,见到这些控制局面的北营士卒,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这张韬与李矩,不过是两个烟雾弹而已,是故意麻痹他们的。 为的便是今日的致命一击! 他们在等广元侯出来,给予致命一击,广元侯也是等着给他们致命一击。 他们还是小瞧了广元侯啊! 不过石超等人虽然被擒,但是他们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罪名,是故石超还是非常嘴硬。 “广元侯在送别宴之际,率领北营士卒前来将我等擒住,所谓何事?我等可未犯事!若广元侯不能给我等一个好说法,便别怪我等入洛告御状了。” 王生见到石超还在嘴硬,轻轻笑了笑。 “到了陛下面前,我希望你还能如此嘴硬。” 王生的情报可是非常多的,成都王谋逆之事... 不仅他的影楼知道了消息,连皇帝司马遹也知道了消息。 在没有河内郡两万士卒威胁之下,就是软柿子,任由皇帝司马遹揉捏。 皇帝收拾了成都王,建立威望,杀鸡儆猴,王生得到两万士卒,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有成都王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10) (重复章节,明天修改。) 河内郡,是对中国古以黄河以北的称呼。 战国时河内为魏国领地,秦末司马卯被项羽封为殷王,都城在河内。 汉高祖即位时设置殷国,次年改名为河内郡,位于太行山东南与黄河以北。 领县十八:汲县、共县、林虑县、获嘉县、修武县、野王县、州县、怀县(郡治)、平皋县、河阳县、沁水县、轵县、山阳县、温县、朝歌县、武德县。 其中温县,便是司马家的老家,也可以说是龙兴之地。 当然,成都王司马颖的部众,此时都不是驻扎在温县的,而是驻扎在野王县中。 太行雄峙于北,沁河横贯其中:东与州县毗邻,西同轵县接壤,南与温县、孟县相连,北和高都泫氏交界。 境内多平原,局部有山区。 十八路诸侯讨董之时,袁绍便也曾驻军于此。 此时这两万人部众的主将并不在军营之中,而是在野王县城里面。 石超虽然是武将,但毕竟也是与石崇是兄弟,这享受的事情,自然是没少做的。 军营之中可以玩弄的东西,实在是屈指可数,野王县虽然不如魏郡,更不用说是雒阳了,但毕竟还是有吃喝玩乐的地方的。 加之昨日收到了成都王的信,石超便直接去了县城。 待张韬与李矩到军营,与军寨前的士卒做了通报,军寨之中走出了一干人。 来接待他们的是,是行军司马和演,以及督军牵秀。 当然,除了此二人之外,营门口还聚合了几个校尉打扮的军官,显然不是曲尉便是校尉了。 “二位是整军而来的?” 和演笑了笑,上前对着张韬与李矩行了一礼。 “不错,正是为了整军而来。” 张韬马上点头回答。 “不知道,可有文书?” “文书在此。” 张韬从身侧随从手中接过文书,递给和演,后者看了之后,轻轻点头。 “确实是广元侯属下,陛下指派的,诸位请。” 和演与张韬李矩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将两人迎了进去。 门外随从的五百军士,也一同进入军寨之中。 “知晓使者前来,帐中已经准备好美酒佳肴了,请。” “慢!” 张韬摆了摆手,站在主帐之外,并不进去。 “为何不见石超将军?” 石超才是这支两万人军队的统帅,现在接见他们的不是统帅,这整军之事,如何进行? “将军正在县城之中,我已经快马差人前去告知石超将军,想来数个时辰之内,必然到军中来。” 看来这些人是要使出拖字诀了。 果然... 这些人是心怀不轨啊! “既然如此,那我等也不急,便等待石超将军过来了之后,再进主帐罢。” “啊这~” 和演看了一眼牵秀,后者笑了笑,说道:“使者远道而来,岂能连主帐都不入?喝点烧酒,吃着羊肉,岂不快活?在我们吃喝的时间里面,恐怕石超将军便到了。” 张韬眼睛却是眯起来了,脸上也显出笑容出来。 不过这笑容看上去就不如何真实,反倒是能够让人一眼看出这是假笑。 讽刺之意是一点都不掩饰的。 “吃喝倒是算了,这整军之事,现在便可以开始了。” “石超将军未至,这整军之事,恐怕得由统帅到了,才能决断罢?” 张韬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石超将军不在,但是督军却是在的,有督军在,便是有如陛下亲临,石超将军回不回来,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这个...” 牵秀脸上露出继续勉强的颜色出来。 “我对军中的情况并不了解,还是等石超将军回来,再做打算罢!” 这些人,便是要将张韬与李矩拖在此处,等广元侯来了,再进行下一步。 而等广元侯来了,便也就不需要进行下一步了。 只有一个字,那便是杀! “督军对军中不了解,恐怕便是一种失职了,不过也无妨,我便有军中花名册,督军在旁看着便是了,还请督军将军中曲尉以上校官将军们都叫过来,我等便在主帐之外,开个小小的会议。” “这...” 行军司马和演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张韬居然如此强硬。 换做是之前,谁敢在军中对他们如此强硬? 敢这般强硬的,都成了军寨外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尸体了。 然而... 他们要引出广元侯这条大鱼,便是不能让广元侯生疑。 成都王从雒阳传来的信件也是说明了此事了。 “既然如此,那也好,还请使者给我等半个时辰的时间,去召集各部曲尉校尉。” 张韬挥了挥手,说道:“诸位或许以为在下未曾军旅,然而我身边的可是北营出身,对军中之事事无巨细,都是了解的清清楚楚的,若诸位半个时辰才能召集各部曲尉校尉,那便是将在下当成傻子来看了。” 在和演身后,赵襄一步上前,显然是动了真火了。 不过和演还是有理智的。 他先是拦住赵襄,接着脸上带着敷衍的笑容,说道:“不如使者便与我一刻钟的时间。” “便一刻钟。” 待和演牵秀等人离开,张韬才转头看向李矩。 “看来这整军之事,确实是困难重重,之前我还以为是主公思虑太多了,现在看来,是思虑太少了。看他们拖延的模样,便是要等到主公亲临,而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那都不得而知了。” 李矩轻轻点头。 “只是我等如此强硬,若是惹得军中士卒不悦,岂不是坏了主公大事?” “在军中的事情,将军岂是不懂?你若是往后退一步,他们便能够前进十步,只有你看起来不好惹,他们才会怕你,才不敢惹你。” 李矩轻轻点头,但在最后还是说道:“我并非是北营出身。” 张韬笑了笑。 “不过是借个北营的名头罢了。” “嗯。” 李矩轻轻点头。 此次整编,他与张韬便是马前卒,为王生清除前面的障碍。 他们在前面做的事情,便是要激进,若是能够让这些人露出狐狸尾巴,那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他们能忍,那他们便也可以扩大自己的战果。 另外,他们也可以说是烟雾,迷惑石超他们的烟雾。 从这个角度来看,张韬此番激进的做法,确实是正确的。 而在另外一边,牵秀和演赵襄三人到了主帐之中,每个人的眉头都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石超将军之前说要使用拖字诀,是故去了县城躲避,但现在看来,这广元侯的使者,并非是易于之辈,要想拖住他们,恐怕已经是不可能了,不如便如大王所言一般,暂先让步,反正他也只是调换一半的位置,等广元侯到了,一切便尘埃落定。到时候再将这些位置的人还回去就是了。” 和演这番话说完,牵秀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万一事情都给广元侯的使者做完了,广元侯不来了,那该如何?” 赵襄则直接就是暴脾气,撸起袖子感觉就要去干人一般。 “这鸟气,我是懒得受了,大不了将这五百人扣住,等广元侯过来便是了。” “广元侯若是真有如此容易对付,那便好了。” 牵秀摇了摇头。 “先稳住广元侯的使者再说,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不错。” 最后众人商议了一阵,还是决定先按照成都王信中所言一般,先退让,等到广元侯来了之后,一击必杀。 一刻钟后,曲尉校尉们果然全部都来了。 看那样子,有数十上百人。 张韬也不客气,直接叫了其中一半的名字,让他们去北营报到。 另外的一半,则是直接被张韬调换了位置。 这一轮调换,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内罢了。 可谓是雷厉风行。 “既然调任完成,不如便先入大帐歇息罢?” 不想张韬摆了摆手,说道:“我家君侯早就知道你们可能不情愿,所以要我护送这一半的曲尉校尉到北营去,之后我家君侯会与我回合,再来军寨之中。” “送到北营?既然已经调换位置了,何至于送到北营,各自遣返便是了。” “既是校尉曲尉,都是百战之士,且有功劳在身,岂能因为调任之事,便丢了军职?若我家君侯如此做,恐怕是要被军中士卒戳脊梁骨的,况且,既然是要调任,便不能在一支军队中调任,得在北营调任。” “这...” 和演愣了一下,与牵秀进行眼神交流,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也好,但将士们离队去他处,总是要办个送别宴会的才是。” “这自然是应有之理。” “只是这送别宴会没有君侯在,总是缺点什么,毕竟君侯日后可是要统领我等,去迎战齐王的。” 张韬眼睛闪了闪,说道:“我家君侯此刻便在北营,过两日,我家君侯便到了,但是这一半的曲尉校尉,我要明日带走。” “这...” 赵襄心中不悦,牵秀起身和稀泥说道:“是极,待石超将军归来,便可以准备明日送别宴会之事,二位使者,现在可以入军帐了罢?” 这下子张韬倒是没有拒绝了。 “既然这正事都做完了,喝点酒吃点肉自然也可以了。” 众人一同入军帐,其中自然又是勾筹交错,众宾欢也。 过了数个时辰,躲无可躲的石超也是从县城回到军中,准备明日送别宴的事宜。 而在落日西下的时候,北营之中,王生也是准备要调任的所有事宜了。 “此番前去整军,恐怕是危险重重的,我看君侯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司马雅之前一直是在跟王生作对的,现在却是好心的提醒了王生几句。 王生笑了笑,说道:“多谢将军挂心,此去危险或许有之,但应该是有化解之道的。” 司马雅点了点头,也不继续说话了。 他与广元侯虽然很熟,但关系一直都是不好的。 现在之所以软化态度,不与广元侯作对,便是现在皇帝司马遹也是到了关键时刻了。 若是这次的荥阳之战朝廷这一方再败的话,到时候就是大势已去了。 他在这里与广元侯争权,便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覆巢之下有完卵? “将军还是去做自己的事情去罢。” 待落日彻底落下,王生带着八千步卒,两千骑兵便出发了。 借着夜色的掩盖,从北营朝着河内郡行去,而且是急行军。 王生是要在次日午时的时候,到达野王。 因此什么辎重都没带,粮草也只带了两日的。 轻装上阵,为的,便是来一个突然袭击。 石超他们肯定想不到,他会在送别宴的时候突然出击。 毕竟从信息来看,他广元侯在北营,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确实是需要至少两日时间的。 有时候,这种信息差,就是能决定事情的成败。 次日午时,送别宴会正酣,全军都在宴饮吃喝,而在这个时候,马蹄声起,王生率领的两千骑兵先行出发,在营寨中五百人的配合之下,直接将主帐中的曲尉之上的将军们全部包围,随后直接控制起来。 而没过多久,后面匆匆赶到的北营士卒,则是直接控制了整个成都王部众。 也就是北营士卒是精锐之师,才能够如此长途奔袭之后还有能力作战。 换做是寻常一些的军队,恐怕这长途奔袭之后,这队列都散了。 王生骑在大黑马上,缓缓而至。 此时主帐之中,石超牵秀和演赵襄等人都是被直接控制住了,五花大绑。 众人眼中都有愤怒之色,不过在这愤怒之色中,还有三分疑惑震惊之色。 广元侯不是在北营吗? 怎么出现在野王了? 不过众人也不是傻子,见到这些控制局面的北营士卒,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这张韬与李矩,不过是两个烟雾弹而已,是故意麻痹他们的。 为的便是今日的致命一击! 他们在等广元侯出来,给予致命一击,广元侯也是等着给他们致命一击。 他们还是小瞧了广元侯啊! 不过石超等人虽然被擒,但是他们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罪名,是故石超还是非常嘴硬。 “广元侯在送别宴之际,率领北营士卒前来将我等擒住,所谓何事?我等可未犯事!若广元侯不能给我等一个好说法,便别怪我等入洛告御状了。” 王生见到石超还在嘴硬,轻轻笑了笑。 “到了陛下面前,我希望你还能如此嘴硬。” 王生的情报可是非常多的,成都王谋逆之事... 不仅他的影楼知道了消息,连皇帝司马遹也知道了消息。 在没有河内郡两万士卒威胁之下,就是软柿子,任由皇帝司马遹揉捏。 皇帝收拾了成都王,建立威望,杀鸡儆猴,王生得到两万士卒,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有成都王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11) (重复章节,明日修改。) 看着眼前的石超和演牵秀等人,王生对着李矩招了招手,说道:“这些人你先带到北营去,我与北军将军已经是事先通知好了,如今才刚刚开始整编,今日之后的三日,便按照之前制定好的章程,进行下一步。” 王生一下子,便将事情都安排下来了。 毕竟这一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加之事情并没有出错,是故这个过程是很快的。 李矩与张韬两人很快领命,而石超等人虽然一脸不忿,但看着现在广元侯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反抗是一点用都没有的了,故而也不再反抗了。 “广元侯,你与我家大王还是有交易的,现在不顾交易的内容,是来耍我家大王吗?莫非以我家大王是好欺负的?” 王生看着督军牵秀的模样,轻轻笑了笑,说道:“若我真的与成都王交易,恐怕届时我便是有愧于陛下,有罪于社稷了,成都王违抗圣命,不顾全大局,又有勾结齐王的嫌疑,你们与其用成都王来压我,不如担心一下你家成都王的未来,可是要装疯,还是要卖傻,才能活下去。” 说完这番话,王生便彻底不去管这些人了。 直到将石超等人送出营寨之后,王生才让张韬李矩等人进行下一步。 王生在荥阳的时候,便做过一次整军的事情了,此番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这次就快了很多。 从队率屯长便进行第一次替换。 张韬李矩带来的五百人,便是亲信,用来替换做队率与屯长的人选。 当然,两万多人的队伍,仅仅五百人,肯定是不够的。 是故开一次大会,让他们自己举荐什长这些的,便非常重要了。 只有用什长,队率,屯长这些单位的人,诵读军令军纪,只要过了三五日,这只军队便不再是成都王的了。 而是从骨头与血肉都一起变成王生手底下的形状了。 不过,正在王生整编得兴起的时候,李矩却是缓缓走过来,告诉王生一个有趣的消息。 这个有趣的消息,自然是刘聪带来的两千骑兵了。 说来也可笑,王生收编的成都王的大军,本来便是要去对付刘渊的,现在刘渊的儿子刘聪正在自己的麾下。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也实在是奇妙了一些。 “我与这个刘聪算也是相识,之前见过几面的,便将他唤过来罢了。” “是。” 李矩离开没多久,刘聪便缓步走进来了。 成都王将刘聪收编了之后,并没有上报朝廷,这也是王生到现在才知道有刘聪这两千匈奴兵的原因。 “末将,拜见君侯。” 军营之中的变化,几乎就是在一瞬之间的,若是一个接受能力不强的人,恐怕还接受不了,但是刘聪算是那种适应能力非常强的人,马上便接受他的上司如今从成都王变成广元侯的现实。 甚至,在他心中,还有些小开心。 毕竟他与成都王,可以说是一点都不熟的,但是与广元侯,在广元侯尚未成名之前,他与广元侯也是有数面之缘的,有这种关系在,或许他在广元侯手底下,比成都王手底下更加如鱼得水。 甚至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 当然... 王生若是知道刘聪心中的想法的话,估计都要被他搞笑了。 “玄明兄一别多日,不想如今是在此处相见。” 刘聪见到王生还认识他,心中便更加火热了。 “一别多日,但就像是在昨日一般,不想君侯短短时间,便已经是位极人臣,可以说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如今更是做了讨伐齐王的主帅,恐怕这天底下所有人,都非常敬佩君侯罢。” 王生轻轻笑了笑,说道:“你倒也不必奉承我,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知晓的。倒是玄明兄,之前是在雒阳游历,算算时间,也是游历完了,如今怎么会在成都王麾下?还有一支两千人的匈奴骑兵?” 刘聪知道他要问他的出处,他来见王生的时候,早就想好了说辞了,因此现在倒也不慌张,而是徐徐道来。 “我游历雒阳之后,本想去蜀地游历的,但是蜀地动乱,便只好折返回并州的,然而并州的事情,君侯恐怕也知晓了,我父亲在小人的撺掇下,要挟下,在魏郡作乱,我回到魏郡之后,便与我父亲陈述要害,然而族中太多人目关短浅,我甚至差点被迫害,是故带上我两千亲信,出来准备投奔他处,我知晓我父亲此番作乱,定然是没有前途的,离开魏郡未久,便遇到了成都王,是故便跟随成都王了。” 刘聪这番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你信多少,便可能真多少,当然,也有可能你信的东西,全部都是假的。 然而,对于王生来说,刘聪说的话是真是假,其实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刘聪的身份,他是刘渊儿子,与刘渊肯定是有关系的,不管他是否是如他所言一般,脱离了匈奴五部,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有这一层能够联系刘渊的身份便够了。 王生现在要对付的,便是刘渊。 “实不相瞒,此番我被任命为西征军主帅,讨伐齐王,但齐王声势浩大,我率领的士卒人数虽然也不少,但是若是能够利用更多的人手来对付齐王,以做到万无一失,那就是最好的了。” 王生这句话,其实已经是说的非常明显了。 “君侯的意思是,想要我父亲的支持?只是...我父亲之前还是作乱的,这般,恐怕有些不妥罢?” 王生摆了摆手,示意下属送上酒菜上来。 现在也是到了饭点了。 尤其是他长途奔袭,一来又做了正事,这肚子确实是有些饿了。 好在这送别宴会上,吃的倒是不少。 尤其是羊肉大饼这种东西,最是不缺了。 烧酒黄酒自然也是有的了。 “你父亲刘渊之前的事情,本侯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他出兵与我一同对付齐王,甚至我还可以给他更多好处,甚至可以让你父亲回到草原上去。” 王生循循善诱,刘聪则是对王生前面的好处颇有些兴趣,对回到草原,是没有多少想法的。 他们虽然是匈奴人,有些匈奴人习气,但是在汉人中生活里上百年,这匈奴人的习气基本上被消除得差不多了。 他们说是匈奴人,其实与真正的汉人也没有多少差别了。 已经做了农耕文明了,怎么可能去游牧? 更不用说,现在草原上早就不是匈奴人的天下了,而是鲜卑人的天下,他们这些半汉人的匈奴人到了草原上,怎么可能是那些草原虎狼的对手? “我如今已经不是匈奴五部的人了,恐怕难以给君侯答复。” 在他离开的时候,他父亲刘渊便想着在汉人的地盘上打下属于他们匈奴汉人的基业了。 他们姓刘,是汉刘之后。 虽然在血脉上不是如此,然而在他们心中,他们便是汉室正统。 “现在不能给出答复,玄明兄可以派出使者,与本侯的使者一道,与并州五部,与你父亲言明利害,齐王如今声势虽然浩大,然而就像是秋后的蚂蚱一般,是蹦跶不了多久的,恐怕这一点,你父亲也是明白的。” “这...” 刘聪看了一眼王生,眼中还有些犹豫。 “何必犹豫,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你虽然脱离匈奴五部,但毕竟还是刘渊的儿子,如今我通过你的渠道,可以更快的与你父亲建立互信,若是通过其他途径,也并非是不可能。” 只有刘渊信了他真的要结盟,王生到时候举起屠刀的时候,才能让更少的血溅在自己的脸上。 “这...也好!” 刘聪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今日便派遣使者,与我父亲说明此事。” 不管他父亲是要站在齐王那边,还是要站在皇帝那边,总之,多一个选择,说不定多一条出路。 况且... 若是他父亲站在齐王那边,在这边得到广元侯的信任,在关键的时候偶,说不定可以给广元侯致命一击。 这都是收获,而不需要多少付出! 刘聪心底的小算盘也是打得非常响亮的。 “很好。” 刘聪有他的算盘,王生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算盘的。 “我也派遣一个使者,带上我的手书,以表示诚意。” “是。” 正事谈完了,王生对着刘聪招了招手,说道:“这一桌子的羊肉肉饼肉汤,凉了那就可惜了,来一起享用罢。” 刘聪笑了笑,小步上前来,便跪坐在王生前面。 “只有酒肉,那怎么能成?我营中尚有些美姬,不如便来舞乐助兴罢了。” 说是美姬,其实都是他的妻妾,在从匈奴五部离开的时候,他自然是将自己的妻妾带上了。 如今为了自己的前途,出卖自己的妻妾对来说,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实际上,他是不要紧的。 王生愣了一下,刚想要拒绝,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现在拒绝,说不定会让刘聪生疑,现在与他搞好关系,让他觉得他这个广元侯是非常重用他的,这一点才重要。 没过多久,刘聪的美姬们一拥而上,乐舞随之而起。 这乐舞之后,该做的事情,自然是懂得都懂的。 .... 一日后,成都王府,成都王在皇帝收到消息之前,便已经是受到了从河内郡野王送来的消息了。 “什么!” 然而,这提前得到的消息,对于成都王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作用。 反而是让这种痛苦来得更早了一些。 就譬如现在,他才起身没多久,便听到这个让人浑身发冷的消息。 “广元侯!”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成都王简直是要把自己的牙齿都咬碎了。 “呼喝~呼~” 成都王有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了。 “去将枣嵩唤过来,快,快去。” 在他旁边,管事看着成都王如此狼狈模样,心中震惊的同时,也是有些惊慌失措了。 这事情若是连自家大王都觉得控制不住的话,那他们成都王府,便就像是大海上的孤舟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阵巨浪,就能够将他们掀翻了。 管事慌忙下去,将枣嵩唤了过来。 枣嵩见到成都王慌乱的表情的时候,便知晓或许是河内郡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大王,何必如此惊慌失措,事情或许没有到解决不了的事情。” 呼~ 成都王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自己看看,现在,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我?莫非本王真的要学赵王一般,去吃屎?” 学赵王? 听到成都王这番话,枣嵩终于也是淡定不下去了。 “难道事情...” 他接过成都王手中的信件,才看到前面几行字,脸色便已经是铁青到了发白的地步了。 “我虽然知道广元侯非常狡诈,但没有想到广元侯居然狡诈如斯。” 枣嵩的手已经是开始微微颤抖了。 “如今石超他们被押解到雒阳,想来广元侯整编河内郡大王部下的事情,是陛下蓄谋已久的,也怪我等实在是太过于天真了,以为与广元侯交好了,便可以避免,不想,广元侯的意志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的想法,为今之计,为今之计~” 枣嵩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对着成都王说道:“为今之计,陛下是入宫去见陛下,当面陈说过错,或许陛下会从轻处理,大王毕竟是陛下的叔叔,陛下不可能拿大王如何。” 枣嵩此话一说完,成都王深吸一口气。 在慌乱之后,成都王司马颖也很快镇定下来了。 “你说得不错,现在我入宫,去觐见陛下,或许还有转机,但若是广元侯去见了陛下,恐怕事情便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出发,本王现在便要出发。” 成都王匆匆将宗王的服饰穿戴整齐,便坐上成都王的车辇,朝着宫城的方向去了。 然而... 让成都王心凉的是,他连皇宫都没有进,便更不要说去见皇帝了。 “大王,陛下身体抱恙,今日恐怕是见不了的了。” 抱恙? 现在见不了? 成都王心情沉重。 “那...本王要去见太后,见皇后。” 守门内官脸上露出抱歉之色,说道:“这个...也不能见。” 不能见,便也就是说不能求情了。 看来,陛下是真的要我的命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12) (重复章节,明日修改) 成都王司马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十二月从草原吹来的寒风一般,拔凉拔凉的。 从他见了广元侯之后,原本以为是可以保全自己的势力的,然而现在的现实,却是在他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而且... 作为一个宗王,现在连皇宫都进不去,这已经不是保全自己势力的问题了,这是活不活得下去的问题了。 皇帝不见他,那他能见谁? 总之... 一定是要见一个人,在这个时候,总是要做一些什么事情的,不管这种事情是不是有意义,但总是要去做的。 成都王脑子里不管运转,最后一个人的名字顿时就出现在他脑子里面了。 燕王! 现在或许只有燕王司马彤可以救他一命的。 不说是救他一命,但带他入宫肯定是可以的,只要他能够在广元侯回来之前见到皇帝,便还有回转的余地,最起码,这性命肯定是有保障的。 仿佛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成都王乘坐在自己的车马之上,火速的朝着燕王府的方向去了。 好在,燕王府中,燕王司马彤此时便就在府中,也没有不见他,否则的话,成都王都要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 野王军营之中,经过三日的整编,这支军队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但真正要投入实战,肯定是要经过几个月的训练的。 然而... 王生现在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加之这些人也不是新兵蛋子,只要将军令军纪背好,记好,每个士卒都要会看军令军旗,这就够了。 最起码,打一个匈奴刘渊,那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这三日里面,王生相处最多的人,并非是李矩,也不是张韬,而是刘聪。 就差是晚上睡在一起了。 但即便不是晚上睡在一起,这关系也比之前要亲密太多了。 这相处久了,两人之间的谈话自然也就更多了。 王生在言语之中,也开始透露要给刘渊匈奴五部的好处,而刘聪则是或明或暗的暗示王生,他父亲刘渊非常仰慕汉人风采,他更是有一个刘姓,号称是刘汉的外甥,是绝对的汉人。 说到这个,王生倒是记起来了,后面刘渊起势的时候,用了一个由头,那便是“复兴汉室”。 到了西晋,还有这个名头出现,一方面确实是汉帝国对于这个民族的影响,而另一方面,不过是刘渊的一个借口罢了。 说到底,虽然是与汉融合多年,习性与汉人无异,但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从来都不是空话。 刘豹一刘渊父子本身就不是匈奴虚连题氏(挛鞮氏)王族的后裔,更不是匈奴传统四贵(呼衍氏、须卜氏、丘林氏、兰氏)之一,而是在西汉时降汉内迁的匈奴休屠部落(没错,正是金汨殫他爹的子民),是匈奴休屠部中迁移到今山西中北部的并州屠各。 一王四贵是在东汉时期才以分裂后的南匈奴内迁入并的。 两汉四百年,无论是凉州休屠,亦或是并州屠各,都没有像其他内迁匈奴名王一样消失在被兼并中,反而强劲地延续了下来,可见休屠屠各充当了内迁匈奴诸部中兼并者的角色。 而南匈奴王族则因其过于靠近汉魏政权,而被本族中下层逐渐抛弃。 刘豹在晋代魏的历史进程中逐步统一并州匈奴五部,刘渊获得南匈奴王族刘宣的承认,便是内迁南匈奴势力不如并州屠各并最终被并州屠各王族吞并的结果。 刘渊冒称匈奴王族后裔本身,便是传统派南匈奴贵族与实力派井州屠各名实互补的政治联合行为,刘渊由此从左贤王一跃而成大单于,获得了号召匈奴五部的权力。 加上刘渊刘聪父子借助八王内斗,逐渐把持匈奴五部的实际影响力,名实合一的刘渊煽动起不愿做魏晋奴隶的匈奴五部,向南匈奴与屠各贵族给予成为王族乃至王朝权贵的诱惑,给予匈奴五部以成为自由民的诱惑,便调动起了匈奴五部的战斗积极性。 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匈奴王族后裔的身份作为招牌,方能实现。 刘渊进一步冒称匈奴王族与汉朝公主之后裔,以兴复汉朝为口号,其实也是其冒称匈奴王族的一贯套路之延续:民份大义召唤那些不满于汉魏晋禅代以及晋末乱政的汉人,争取汉人世家的政治合作。 所谓恢复汉朝只是基于实际利益的宣传攻势而已,排滇切愿望,至少汉赵比之于季汉,声称复兴汉室的“愿望”成分是大打折扣的。 而且后来刘渊建立汉赵的时候,刘渊时期的官制爵制,并非一个彻彻底底汉制式的“皇帝+中央集权+郡县编户齐民”,反而是一个嵌套着匈奴色彩的“大单于诸王分权+皇帝司隶内史+万落万户”的以屠各为尊、六夷为盟、汉人为民的胡汉分治乃至胡胡分治的军政合一的政权。 也就是说,这个政权在名分(权力合法性)上,是有造假色彩的汉室外孙,在制度(权力分配)上是一个杂糅汉魏晋官制爵制与匈奴部落制度的汉赵政权。 所以,无论从名实哪个角度看,刘渊的汉国绝非一个矢复兴汉朝的政权,而是一个为了实际利益冒名顶替的十六国式的新政权,从汉国到前赵的国号变更便是汉赵王族彻底扯下遮羞布的表现。 这也是王生在一开始就拒绝与刘渊结盟对付齐王的原因。 这样的异族人,最好是在他没有起势的时候便消灭了,不要等到他真正起势了,到时候,要对付,那就不容易了。 “玄明兄,可要随我一道入洛,恐怕你也是有多日未去雒阳了罢?雒阳的风光,可还留念?” 雒阳? 在雒阳的日子,确实是让人留念,然而这种留念不仅仅是有美好的,也是有让人痛苦,让人抓狂的。 毕竟是刘聪不是汉人,而是一个异族人,去拜见很多人,常常都是吃闭门羹的,更有甚至,是直接被门房羞辱。 在这个时代,匈奴人,羌氐异族人,在汉人看来,不过是奴隶罢了。 没有什么地位,即便是这些奴隶的首领,也不过是大一号的奴隶罢了。 “去雒阳的话,倒是不必的,此番我派使者快马加鞭,若是有变数,我也可以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另外,要讨伐齐王,我麾下的两千骑兵肯定是要多做训练的,我去了雒阳,便没有人可以督促这些糙汉了,我还是不去雒阳了。” “也罢。” 刘聪不去,王生倒也没有勉强,实际上,他与刘聪也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就看刘渊那边是如何反应的,若是答应会盟,届时便将其一锅端了,再与并州的刘琨联手,将并州五部好好收拾一番。 虽然不能将并州的匈奴人问题解决,但却是可以将其精壮男人充作仆从军,没有男人的匈奴五部,自然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到时候,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从雒阳到野王的时候,王生是急行军,只用了一日,便从雒阳赶到了野王,但回去的时候,却是不用这么长的时间了。 主要是现在不需要着急。 毕竟这急行军的感觉,可是一点都不好受的。 任你在马上被颠簸一日一夜,即便是王生熟悉了骑马的感觉,这两条大腿外加一个屁股,都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 ...... 王生从野王县启程,而成都王司马颖,总算是在燕王府见到了司马彤了。 “八爷爷,你可得救救晚辈啊,如今晚辈是性命有可能不保啊!” 晋宣帝司马懿第八子,晋景帝司马师、晋文帝司马昭之弟,论起辈分来说,还真是成都王司马颖的爷爷辈。 “此话怎讲,怎么还说到性命不保上面去了。” 成都王司马颖算是在宗王之中比较有能力的了,对于这些有能力的宗王,司马彤都是有关注的。 加之司马颖现在在雒阳,怎么也不可能惹得出什么性命不保的事情来。 毕竟宗王被杀,在当朝可是没有开过先例的。 即便是之前有死过几个宗王,实际上也是贾南风下的命令,司马家本家人,是从来都没有下过这种命令的。 “八爷爷,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晚辈的性命。” “你先别慌,好好说话。” 司马彤知晓成都王司马颖不像是一个会说谎的人,既然成都王司马颖说了他可能性命不保,就要将事情的始末说出来。 不管是犯了什么事,只要不是谋逆的大罪,他都是能救的。 就算是谋逆的大罪,死罪说不定是可以免一免的。 “事情是这样的。” 成都王倒也不是傻子,马上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说了出来,当然,也做了一些必要的隐瞒,或者是说不承认。 像是与齐王勾结谋逆之事,他肯定是打死了都不会承认的。 就算是有证据摆在他面前,该不承认的,肯定还是不会承认的。 “原来如此。” 燕王司马彤听完司马颖的话之后,脸色虽然稍稍难看,在思考了一会之后,还是说道:“你虽然有不少过错,但并不算是大错,况且广元侯已经是将河内郡的两万人整编了,你手中无兵无卒,陛下肯定也不会怀疑你的,你随我入宫,在陛下好好承认错误,有本王在,陛下也得给我几分薄面。” 得救了。 司马颖在心中狠狠吐出了一口浊气。 看来,自己这条路是走通了,别的不说,这性命,应该是保住了。 “事不宜迟,现在便入宫。” “好。” 成都王司马颖早就觉得要去皇宫了。 这早一点将事情定下来,他这一颗悬着的心也才能放下去,否则的话,一旦有了变数,那就不妙了。 两人从燕王府出发,一路到了宫门外。 “八爷爷,陛下不让我入宫,我便与你一道入宫便是了,不必说出我的身份来。” 成都王也是不避讳,直接换上了燕王家臣的服饰,在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的关键时刻,这面子的事情,都算是小事了。 “也罢。” 燕王走入宫门,成都王则是低着头跟在后面。 燕王乃是老资格了,又是录尚书事,拥有随意出入皇宫的资格,是故他一来,根本没有人阻拦,成都王司马颖便也就跟着燕王一同入宫了。 两人快步行走,很快便到了太极殿外。 “去通禀陛下,本王有事求见。” 传令内官看了燕王一眼,又看了燕王身后成都王一眼,稍稍愣了一下。 成都王在入宫的时候能藏一下,但是宫中的传令内官,却是几乎每一个宗王都认识了,更不要说成都王算是这些宗王中属于比较耀眼的那一个了。 “成都王,陛下...” 这传令内官的话还没说完,燕王司马彤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者见到司马彤要发真火了,也只得点头。 “奴婢这便去通禀。” 燕王司马彤,便是皇帝司马遹都得退让三分的。 他不过是宫中内官罢了,可没有资格与其反抗。 太极殿偏殿之中,司马遹批阅着今日的奏章,当然,是重要的奏章他才会批阅,不重要的都是尚书台中书省过两道程序的。 他们那些人想出来的办法,可比他这个皇帝想出来的办法周全多了。 “燕王,带着成都王来了?” 今早成都王求见的消息,他是知道的。 成都王比皇帝司马遹快接到消息,然而司马遹后面马上也得到了广元侯从野王送来的消息。 知道大势已成之后,司马遹便有心要处置成都王,故意让守门的校尉内官阻止成都王入宫。 不想... 成都王倒也不算笨,有他自己的方式。 既然是要见他了,那拿成都王开刀,便不太适宜了。 但是... 狠狠的敲打成都王,以至于震慑到其他宗王,还是非常重要的。 现在齐王作乱,任何敢学习成都王的人,现在成都王的下场,便是他们接下来的下场! 杀人。 司马遹虽然都不会手软。 杀宗王,他也不是办不到! “让他们进来罢。” 司马遹放下笔毫。 若说他的心情,那是极好的。 广元侯回来之后,他想办成什么事,就可以办成什么事。 如果像广元侯这般的臣子能够多一些,那就好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13) (重复章节,明日修改。) 另外一边,匈奴五部之中,经过了几日的快马加鞭,刘聪与王生派出去的使者,终于是到了并州,高都城中,身着胡服的匈奴人比比皆是,当然也有身穿汉服的人,只不过这些人很少罢了。 城中城主府衙之中,刘渊与他的老丈人呼延翼,还有他的长子刘和,正在商议今后的事宜。 刘渊已经是准备大展身手了。 尤其是在齐王起势的情况下,不管是谁赢了,只要他站队站的好,肯定是拿得到好处的,更何况,汉人直接连年作战,实力已经是被大大削弱了,而他并州匈奴人则是在一旁默默休养生息,总有一日,是他们崛起的时候,而且这个日子,恐怕不会远。 “父帅,这为何要扯上汉朝的事情?如今不是晋朝吗?汉朝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恐怕汉人早就不记得汉朝了。” 刘和没有在雒阳这些地方游历过,见识确实不如刘聪。 但刘渊心中也没有不悦之色,而是笑着说道:“吾又汉氏之甥,约为兄弟,亡弟绍,不亦可乎?” 我是汉朝皇帝的外甥,而且祖上曾经与汉帝约为兄弟。如今兄长去世,弟弟继承,这难到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但刘和听了之后,只觉得这番逻辑非常牵强。 在一边,呼延翼老奸巨猾,哪里不知道刘渊心中的想法,连忙上前说道:“汉人汉人,我等汉姓刘,自然得扯一扯汉人的虎皮了。” 一个匈奴人,以汉为名头,甚至想着要日后国号都与汉有关,这看上去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这奇怪的事情,发生在现如今,却是一点都不奇怪。 单独看刘渊以及他所创立的王朝,很容易会让人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割据政权的诞生,在中国的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多到不可胜数。 但其实并不如此。 大部分人看待这段历史时,都是以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因此很容易得出“这是一个普通的割据政权”的结论。 但事实是,如果你站到当时的角度,就会发现刘渊所面临的问题一点都不普通,而是一个前无古人。 没有任何先例可循的大难题: 一个异族人,要如何才能在汉族世代聚居的中原大地上获得统治地位? 汉匈战争能上溯到五百年前。 这五百年来,匈奴虽然逐渐式微,但汉人对于匈奴的防备却,已经成为一种刻入子里的本能。 正是因为如此,曹操才会把匈奴人分为五部,并派兵监视;刘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空有一身本事不被司马炎重用。 怕的,就是匈奴坐大难制。 而从文化的角度来看,汉人对匈奴的态度则是轻蔑。这是一种文明人对待蛮族人的心态,相较于防之情,这种歧视可能更难消解。 这些都是刘渊要面对的挑战。 在这么一种环境下,想要建立起统治,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这么说还比较抽象的话,那么我们可以举一个现实一点的例子:犹太人要如何在巴勒斯坦地区建立一个统治阿拉伯人的政权? 现实所见,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便两千年以来,政治学的发展已经相当成熟,但这依然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 刘渊面临的,就是类似的问题。 把问题归结一下,就会发现,所有的难处其实都在于两个字: 认同。 对于中原人而言,匈奴人一百年来一直都是被监督的对象。 如今一朝翻身,中原人能否接受这种转变,要打个很大的问号一一这身份认同的问题。 这就好比一所监狱里,某个罪犯突然被任命为监狱长。这时候就要好好考虑一下狱警们的接受程度了。 其次是文化认同的问题。 中原人一直以来能占据鄙视链的顶端,并维护整条鄙视链的稳定,靠的就是文化发达。刘渊虽然也在洛阳的文化圈子里浸淫,并且受到了认同,但是整个匈奴这个民族的文化水平却相对还是低端的。 如今,让这么一个“低等民族”来统治,中原人心理上存在很大障碍。 这就好比中国科协管事的是一个工农兵大学生,这种身份和文化水平的错乱,必然带来实际中的矛盾。 刘渊想要称汉,他说的那些“吾又汉室之甥”全都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就在于他需要找一种可以让汉族人接受的方式来推行统治。 他不可能自称匈奴,这样就没有办法吸纳汉人,只能是用汉人的方法来建国号。而这其中,“汉”又是最好的选择。 而既然以“汉”为国号,那么自汉朝以来所有中原王朝的制度,就都属于要继承的内容包括中央朝廷官制、地方设置郡县。 所有这些都是汉人的治理方式,跟匈奴人的管理模式截然不同。 这其中的变化,站在汉族人的角度来看,理所当然,但对于匈奴人而言,却不啻于一场革命。 类似的例子,汉人其实也有过经历:清末新政,就是要摈弃中华王朝两千年来的传统,接受西洋的政治模式。 当时所遭到的反对和抵制,熟悉近代史的人应该都不会感觉陌生。 刘渊做这些,就是要尽量向汉族人靠拢,以取得汉族人的支持。 这是刘渊心中考量的问题,而刘和经历得太少,只想着自己匈奴人的身份,肯定是想不到这一点的。 不过说起来,刘渊在历史上的很多改革,大部分都失败了。 这其中有主观的原因,也有客观的因素。 最大的客观因素,应该是刘渊本人。 刘渊本人的年纪问题,在他称帝时应该已经接近七十岁。 称帝的第三年,刘渊即便去世。 在他身后,由于缺乏权威,以及制度和传统的冲突,导致了一系列的矛盾与纷争。 刘渊病逝后,太子刘和继位。 其弟刘聪随即发动兵变,杀死刘和继位。 这种事情,虽然在中原王朝的历史上也常有发生,但在中原的价值观中,这肯定不是一次正常的权力更替。 而以匈奴人的视角来看,如此却正常不过。 在他们的语境里,历来权力交接都是伴随着鲜血的,不流血的交接才不正常。 这种文化上的差异,在刘渊身后体现的特别明显。 刘聪继位以后,以刘渊的皇后单氏为皇太后。 但单氏貌美,刘聪于是便将其收归己有。 在中原价值观的史书里,关于这一段是这么记载的:“聪柔焉“。所谓“柔”,就是娶父亲的妾,在中原文化看来,这毫无疑问是乱伦。 但在匈奴几百年的历史中,这就是正常现象。 上一代单于死后,由下一代继承所有遗产一包括除了母亲以外的所有女人,她们都是财产。 因此刘聪的这种行为,是一个正常的匈奴人的行为,但却为汉人所不齿。 两个民族的融合,是需要在文化传统、生存式、生活习惯等诸多方面逐渐接纳的。 但以当时的时间点来看,汉匈之间的这种接纳还是太少。 问题随着刘渊的病逝而逐渐暴露出来,并且越演越烈。 这种巨大的鸿沟,在当时是没有办法调和的。身为皇帝的匈奴人没有办法立即改变自己的传统,汉族人也不可能接受自己底线以外的行为,既然如此,那么相互接受根本就无从谈起。 除了文化上的不协调,制度上也有矛盾。 刘渊在称帝之初,全面接纳汉人的政治传统,但这并不意味着完全摈弃匈奴人的管理模式,他设置了一个机构,叫做“单于台”。 既然汉人和匈奴人生活习惯不同,那就“分而治之”,用汉人的办法管理汉人,匈奴人的办法管理匈奴人。 刘渊继承接受了汉人自秦始皇以来的官制,以此来统治汉地;对于匈奴人,则用“单于台”来管理。 也就是说在一千七百多年前,刘渊就率先实现了“一国两制”。 但这个制度天然存在两个bug: 首先,胡汉的分裂因此有扩大趋势。 面对着胡汉两种民族不同的生活习性和方式,刘渊给出了分而治之的解决方案,但这种方案在解决问题的同时,又制造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掌握政权的胡人维持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治理模式,被统治的汉人则是另一种模式,两者之间完全没有贯通的可能。 这套制度的设定,既然一开始就强调胡汉之间的分别,那么也就强化了两者之间的对立。 其次是军事上的问题。 匈奴人是立国的根本,因此,管理匈奴人的“单于台”才是最核心的权力机构,那么皇太子兼任“单于台”大单于就成了惯例。 而在地方上,虽然行政长言按照汉人的办法设置流言,但兵权只能给匈奴人才放心一一而且,最好由自己的亲族担任,否则忠诚没有办法保证。 但这么一来,其实就又陷入了八王之乱的矛盾里。 自此以后,宗室内斗的杀戮果然反复上演。 刀光闪过,落下的人头跟获胜者之间,经常就是兄弟叔侄关系。 当时的人不是不知道以史为鉴,但这种人间惨剧,却是现实情形下一种无奈的必然选择。 同时伴随出现的,还有第三个问题: 如何吸引人才,其包括汉族在内的异族人才? 刘渊建立了匈奴人的国家,虽然以汉人的方式来统治汉人,但核心权力还是靠匈奴人自己的组织形式。 那么,既然权力的核心是以血缘为界的,出身于其他民族的人才,要如何才能被纳入到核心权 力中呢? 前赵(刘渊创立的国家后改国号为赵,因此史称前赵)灭亡于后赵,而后赵的开国君主石勒其实就是刘渊的部下。 石勒军事能力超群,到后来已经是前赵的绝对主力。 但偏偏,石勒是羯族人,在当时的体制之下,匈奴的刘氏王族是没有办法接纳石勒成为自己人的。 这种分歧,最终导致了双方分道扬镳。 既然前赵是以匈奴本族立国,那么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羯族人接纳进来。 石勒做的越好,对匈奴人创立的前赵而言,就越是威胁。 尴尬也就在这里,明明是创业公司的核心骨干,但干的再好也拿不到股权。 因此,石勒的自立也就成了一种必然。 甚至于十几年后,石勒也碰到了这样的问题,他的国家也没有办法吸纳外族人才。 乱世之中,依赖外人容易反水,他自己就是例子;过分依赖族人,无法容纳外人,他自己依然还是例子。 这两者之间的循环论证,简直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后赵也作出了自己的尝试,办法是收义子,试图用亲情来消弭民族差别。 但这依然没什么用,石勒创立的后赵,灭亡于冉闵。 而冉闵,是石勒最为得意的义孙。 刘渊如今谋划的制度,胡汉分而治之,在历史上看来,都不算成功。 三人正在讨论其中的细节,此时门外却是来了一个管事打扮的人。 “启禀大帅,城外来了一行人,说是广元侯与大帅儿子刘聪的使者,有要事要见大帅。” 刘聪? 广元侯? 这两个人怎么混到一起去了? 刘渊眉头稍皱。 而刘和一听到刘聪的名字,脸上便露出紧张之色。 “父帅,四弟与广元侯勾结起来了,儿子听说广元侯是讨伐齐王的主帅,此番前来,说不定便是劝说父亲会盟的事情,不过之前我们已经答应了齐王,现在这些人不见就是了,最好,将他们的头颅送给齐王,以显示我们的诚意。” “嗯?” 刘渊眉头紧皱,他看向刘和,颇有些失望。 “杀了,岂不是断了一条路?况且,我们也不一定死跟着齐王,汉人最是奸诈,信任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呼延翼也是在一边说道:“见这些人肯定是要见的,但得秘密接见,可不能让齐王的人知道了。” 这事情要是给齐王知道了,就有些不妙了。 “不错。” 刘渊轻轻点头。 “而且去见这些使者,我不能去见,和儿,你去见他们。” “我?” 刘和愣了一下。 刘渊眼睛闪了闪,点了点头。 “便是你去,不要让为父失望。” 说完这句话,刘渊便对着刘和挥了挥手。 呼延翼连忙拉着刘和,出了书房。 “此事你必要办好,不能由着性子来,这是你父帅对你的考校,不能因为那使者与刘聪有关,便失了分寸,用了小心思,你知道吗?” 看着自家外公灼灼的眼神,刘和重重点头。 他知晓,他的很多事情,都不被他父亲看好,之所以现在还是继承人,便是因为他的后台。 他是长子,外公一家又是呼延氏,实力雄厚。 但... 不管他身后的力量有多少,能让自己父亲满意,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外公,你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15) 重复章节,明天修改。 张鲁最后还是见到了刘渊。 不过相比于他与刘和的侃侃而谈,在与刘渊的话机对决之中,他并没有占得先机。 从面前这个男人苍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看来,他并不是好惹,盛名之下,果然是没有虚士的。 “使者可回去告诉广元侯,会盟之事,我定然接受,只不过现在部众尚且有不服者,得将内患解决了,才能出兵。” 张鲁起身,脸上稍有愠色,但对于刘渊,他却是无可奈何的。 “也罢。” 他知道,现在他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面前的这个刘渊,就像是茅坑里面的石头一般,软硬不吃。 即便他最擅长清谈,却也是没能说动刘渊分毫。 “我家君侯的诚意一直都是在的,还希望五部帅能够审时度势,如今能够给出这种价钱的,已经是不多了。” 最后说了一句话,张鲁只好颇有遗憾的离去了。 这刘渊甚至连留他的意思都没有。 待张鲁等人离去之后,刘和看向刘渊,脸上有着疑惑不解之色。 “父亲,你先前才与我说,应该与齐王和广元侯两方面都保持联系,怎么现在连广元侯的使者都不留下来?就直接赶走了?” 这齐王的使者,如今可都在城中,反而是广元侯的使者连过夜都不给? 这不已经是表明态度了? 刘渊却是轻轻摇头,他看向刘和的眼睛里面,颇有些失望,不过这种失望他很快便掩藏起来了。 确实,这个世界上,能够看出他此举的人,恐怕也不多,这不多的人里面,肯定是没有他的儿子刘和的。 “岳丈,你来说说罢?” 刘渊将问题抛到呼延翼身上。 呼延翼愣了一下,说道:“恐怕是因为齐王的使者如今便在城中,若是再留广元侯的使者,若是被齐王使者发现了,大帅便没有了选择,只能跟着广元侯了。” “不错。” 刘渊轻轻点头,呼延翼毕竟是老人,这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岳丈还是有一点没有说明白,本帅还是比较倾向于与广元侯,所以才让广元侯的使者离开,我相信广元侯是聪明人,是能看出这一点的,若是看不出,那也没什么好说的,证明我选择的人,并非是一个聪明人,若连这一点都看不出,那也没必要与之合作了,或许齐王更有胜利的可能。” 刘和眼睛一亮,刘渊说了这么多的话,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意图了。 “原来父亲早已经是想好了,将广元侯的使者赶出去,在齐王看来,父亲便是一心跟在齐王身后了,但是父亲可以暗中与广元侯联合,在暗中给齐王以致命一击,可是?” 换句话说,刘渊便是潜伏在齐王那边了。 “不错。” 见到刘和开窍,刘渊脸上也是露出笑容来了。 “广元侯多智若妖,若这一点都看不出,这就是名不符其实了。” .... 雒阳,皇宫。 有燕王司马彤从中周旋,成都王果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惩罚措施,不仅性命保住了,爵位也保住了。 不过,他在朝中的爵位,可谓是被一削再削,现在甚至连参与朝会的资格都没有了。 若是没有皇帝司马遹的诏命,连雒阳城都不能出去,可以说,成都王已经是被司马遹圈养起来了。 “不错,爱卿此番做得非常好,不仅让朕掌握了两万大军,更是将成都王这个隐患除去了,之前,河内郡就像是一把刀,一把剑一般,选在朕的头上,现在这把刀,这把剑已经移走了。” 司马遹心情大好,脸上便更加红润了。 “说,爱卿,想要什么赏赐?” 相比于皇帝司马遹的心情大好,王生脸上则是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开心,他头很低,姿态非常谦卑。 “陛下,收编河内郡的两万大军,不过是寻常之事而已,并不值得陛下赏赐,况且,陛下既然不处罚成都王,对臣下赏赐,便名不符其实了,以微臣看来,便不必封赏了,若是封赏,待臣下平定了齐王再来封赏也不迟。” “好!” 皇帝司马遹看着王生,心中是越看越满意。 寻常臣子,都是恨不得冲出来跟他讨要赏赐,偏偏广元侯对于这些赏赐都是不屑一顾。 或者说,是站在他的角度上,为他分忧。 这样的臣子,可是不多了。 “有功朕一定会赏的,明面上不能赏,暗地里还是可以的,朕宫中有不少美人,便赏你两个,你看如何?” 王生连忙跪伏下去,诚惶诚恐。 “陛下,照理说,陛下赏赐,臣下是定然不能拒绝的,然而臣府上已经是有不少美人,广平公主的性子,陛下也是明白的,现在若是再在府上塞些美人过去,恐怕广平公主会不悦,而臣下身子...也受不住。” “啊哈哈哈” 看着王生这略微出嗅的模样,皇帝司马遹笑得便更加开心了。 “这大好男儿,怎么能惧内?不过...广平公主那丫头毕竟也是皇女,你能这般想,倒也并没有什么不妥,这般,我有两个皇儿,年纪虽然不大,但你家小妹年纪同样不大,到了先订上婚约,到了婚配的年纪,再行大婚,你看如何?” 王生与广平公主的婚姻,已经是让他成为外戚了,但广平公主与皇帝司马遹的关系毕竟是比较远的。 若是能够与皇帝的儿子联姻,这种关系,就不远了。 王生眼中犹豫之色一闪,但很快便跪伏下去了。 “如此恩典,臣下惶恐。” “不必惶恐,此事便就此定下去了。” 广元侯有能力,又不是宗王,寒庶出身,很是好控制,对于这样能干的臣子,肯定是要笼络的。 若非是广元侯的妹妹太小了,他都想要纳他为妃了,以连襟的关系,广元侯恐怕对他便更加肝脑涂地了。 而对于王生来说,牺牲囡囡的婚姻,换取皇帝的信任,以及他在朝中的地位,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况且... 囡囡年纪尚小,远没有到婚配的年纪,王生还有五六年可以操作。 这五六年的时间里面,可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 “对了。” 王生起身之后,司马遹若有其事的问了一句。 “听说你写了一本石头记,皇后很是爱看?” 额 王生愣了一下,没想到皇帝司马遹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确实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臣,确实是写了一本。” “那本石头记朕看了,靡靡之音,真想不到你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还能写出如此细腻的文章出来,倒教朕颇为意外,若非是知道这本书是你些的,有确凿的证据在面前,恐怕朕是打死了都不会相信这本石头记为你所书。” 这皇帝问出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是在提醒我与皇后走得太近?与琅琊王氏走得太近了? 王生脑中思绪急转,话也是说了出来了。 “若是陛下不喜欢,臣下便不写就是了。” “别。”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司马遹连忙挥了挥手。 “朕不爱看,皇后不是爱看吗?她一路跟着朕,也是吃了不少苦,这后宫烦闷,若是有解闷的东西,总是不错的。” 对于皇后王惠风,皇帝司马遹心中还是有愧疚之意的。 毕竟皇后王惠风对他可是没的说的,但是他为了他的帝王之道,特意疏远皇后。 心中自然是有些惭愧的。 “原是如此。” 今日午宴便去显阳殿吃算了,我听说皇后几次三番想要见你,都被你拒绝了? 听到这句话,王生作势要跪伏下去,却是被司马遹托举起来了。 “一日到晚的跪跪跪。朕有这么可怕?” “只是臣大逆不道而已,皇后想要见微臣,微臣却三番两次拒绝,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 司马遹不以为然。 “你为朕做事,夙兴夜寐,掏空心血,可以说是日理万机,当然是没有精力去见皇后的了,恰恰今日成都王的事情解决了,你还没有去前线,便在今日去见一见皇后了。” “臣敢不从命。” 皇帝司马遹心情极好,居然邀请王生同坐一车,即便是王生拒绝,但还是被司马遹硬拉上车了。 这坐在车上,看着这宫中的宫道,这心情确实是与平时不一般。 王生还记得,当初他是跟着潲水桶出的宫,与广平公主的那段往事,如果以现在的王生看来,那是被色胆包住了眼睛。 但... 若是没有当初的那种经历,他也不可能抱得广平公主这个美人归了。 显阳殿便在太极殿后面,其实是没有多少路程的。 走都是走得过去的,但是皇帝司马遹是一步路都不想走了。 能坐着,就不要走了。 显阳殿就在眼前。 殿门前,皇后王惠风以及幽兰宫女早早的便等在门口了。 王生从帝辇上下来,让人扶着司马遹的手,将司马遹送下帝辇。 “臣,拜见皇后殿下。” 王生对着王惠风行了一礼。 见到王生,王惠风脸上也是绽着笑容。 在知道皇帝与广元侯要来显阳殿,她特意打扮了一身。 她上身着金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领口缀着红宝那纤细的腰用一条大红色的织锦束了起来织锦上用金丝线绣着祥云图案下身着缕金挑线纱裙裙裾用金丝线绣上凤凰图案整个人十分高贵,皇后王惠风那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挽成一个扇形高髻头上戴着锏镀金凤簪银镀金嵌宝蝴蝶簪朝阳五凤挂珠钗赤金盘螭巊珞圈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制成的金光闪闪十分高贵脖间戴着圣尊翡翠珍珠项链这是用民间最好的翡翠和珍珠铸造而成耳上坠着纯黑水晶吊坠中指上戴着白玉指环,整理好衣着便莲步迎了上去。 “不必多礼。” 她先是对王生说了一句,再转头看向皇帝司马遹。 “陛下,臣妾在宫中,已经是准备好宴席了,就等着陛下了。” 皇帝已经有很多日没有来显阳殿了。 没想到这次倒是跟着广元侯来了。 之前广元侯送来了十回的石头记,看完了反而更加空虚。 这才看到精彩的内容,便没有了后续,就像是在沙漠中干渴的人喝了一口水,就没有下一口了。 只得看着远方的海市蜃楼流着口水。 她是恨不得将广元侯留在显阳殿,日夜给他书写石头记的。 可惜广元侯不是寻常的说书人,或许写这本石头记,不过是他闲来无事把玩罢了。 “进去罢。” 皇帝走在前面,皇后王惠风则是短半步,王生则是在皇后一步之后,三人一同进入显阳殿。 对于显阳殿,司马遹觉得很陌生,心中也有一丝不悦。 或者说是恐惧。 毕竟这显阳殿,之前是贾南风居住的地方,即便是现在贾南风死了,司马遹心中还是有些害怕。 那朵乌云,在年幼的司马遹心里,已经是留下阴影了。 而对于王生来说,显阳殿却有些熟悉。 毕竟他到显阳殿的次数,说实话,比皇帝都要多一些。 宴饮开始。 皇帝坐在主位上,端起酒杯笑着喝酒,面前的肉菜倒是少吃,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两口下酒菜。 王生早上来皇宫的时候,可是连早餐都没吃的,因此腹中有些饥饿,这酒菜就像是及时雨一般,在王生的风卷残云之下,便吃下七七八八了。 “皇后,听说你看一本书,名叫石头记,现在朕已经将这作者都叫过来了,你有什么要问的,要说的,要吩咐的,都可以和他说,过几日广元侯去了荥阳,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听到皇帝说了石头记的事情,王惠风愣了一下,她偷偷瞥了一眼广元侯,说道:“臣妾只看书,哪里有什么要问的,对于广元侯,他为陛下办事,臣妾又如何敢吩咐?” 莫非是... 陛下发现广元侯与琅琊王氏的关系了? 所以上前来试探? 或者说提醒? 王惠风心中一紧,这才来没多久的兴奋,也是逐渐的沉寂下去了。 “那这倒是可惜了,我是知道你再三邀请广元侯未果,这才让广元侯过来的。” “之前邀请广元侯过来,便是他太久没将书稿交过来了。” “哦?原是如此。” 皇帝,皇后,加上广元侯王生。 三人一同宴饮,但这三个人的心情,或者说目的,或许都是不一样的罢。 :。:m.x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16) (重复章节,明日修改) “罢了罢了。” 司马遹起身,只觉得有些无趣。 之前皇后几次三番要见广元侯,现在他是将人叫过来了,他们两人反而是没有什么话要说了。 司马遹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原因了。 “既然不说话,那便散去了,广元侯过几日便要领兵出征了,朕也不好霸占了他的时间,若朕真的如此做了,恐怕广平公主那丫头都要说朕的不是了。” 司司马遹拍了拍屁股的灰尘,作势要直接离去了。 他看到皇后这么喜欢广元侯的石头记,还以为石头记有什么魅力了。 但是现在看来... 好像不是如此... 王生自然也感受到了皇帝的狐疑,只好说道:“陛下,倒也不是完全无话可说,臣下除了写石头记之外,还写了一本传奇,陛下若是喜欢的话,臣便马上让人送来。” 传奇? 司马遹愣了一下。 “与石头记一般的?” 看着皇帝狐疑的模样,王生重重摇头,说道:“与石头记不是一种类型的,倒有些神怪的东西在里面。” “神怪?” 这倒是激起了司马遹的兴趣了。 在成了皇帝之后,司马遹的心很大,他想要超过汉武帝,要超过汉武帝,需要在方方面面超过,这功德自然算是一方面,但是另一方面,若是他真的能够追寻到长生不老,那就比汉武帝,秦始皇这一类的人都要了得了。 因此,对于神怪方面的东西,司马遹都是有很大的兴趣的。 “好,你快快命人去府中取出你所书的传奇。” 王生轻轻点头,当即吩咐大内官,派人去广元侯府找寻王生所书写的传奇小说。 待大内官离去之后,王生对着皇后拱了拱手,说道:“不知道皇后殿下对臣下所书的石头记,有何看法?臣下写了这么久的石头记,到时候还没问过皇后殿下的看法呢?” 以司马遹这种狐疑的态度,他要是不和皇后说些话,指不定他想到什么方面去了。 若是以为他与琅琊王氏联手了。 这对王生来说,那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王惠风没想到王生突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但他了解皇帝司马遹,不下于广元侯,也知晓王生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 是故,她很快便接下话茬了。 “广元侯所书的石头记,自然是极好的。” 极好? 在一旁的司马遹的眉头却是一挑。 “好在何处,朕为何看不出来?” 皇后王惠风愣了一下,只好说道:“好在何处,臣妾一时间说不上来...” 她想了一下,对着幽兰宫女招了招手,说道:“去将上一次广元侯送来的那几回书稿拿过来。” “诺。” 幽兰宫女去也匆匆,来也匆匆,很快便将王生亲手所书的书稿拿过来了。 “石头记里面,有很多臣妾情节,人多人物对于臣妾来说,印象都是非常深刻了,就拿这几回书稿中,对臣妾印象最深的是,第四十一回贾母带着一帮女眷去栊翠庵品茶,广元侯只用寥寥几笔,便把一个妙玉给描写的活灵活现。 原文如下,臣妾给陛下朗读出来: 当下贾母等吃过茶,又带了刘姥姥至栊翠庵来。妙玉忙接了进去。至院中见花木繁盛,贾母笑道:“到底是他们修行的人,没事常常修理,比别处越发好看。”一面说,一面便往东禅堂来。 妙玉笑往里让,贾母道:“我们才都吃了酒肉,你这里头有菩萨,冲了罪过。我们这里坐坐,把你的好茶拿来,我们吃一杯就去了。” 妙玉听了,忙去烹了茶来。 宝玉留神看他是怎么行事。只见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捧与贾母。 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 妙玉笑说:“知道。这是老君眉。” 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 妙玉笑回“是旧年蠲的雨水。” 贾母便吃了半盏,便笑着递与刘姥姥说:“你尝尝这个茶。” 刘姥姥便一口吃尽,笑道:“好是好,就是淡些,再熬浓些更好了。” 贾母众人都笑起来。然后众人都是一色官窑脱胎填白盖碗。” 说完之后,皇后王惠风脸上还有陶醉之色。 “这段描写,使得臣妾目瞪口呆,谁能够这么厉害,在这么短短的几百个字里面,把两个人描写的如此传神,这大概就是《红楼梦》的独特之处?” 王惠风一说到石头记,就像是话匣子被打开了一般,马上便停不下去了。 “而且,这世上书写男人的传记实在是太多了,但陛下可曾见过书写女人的?广元侯的石头记却是把女性作为书中的一大主角,用了大量的笔墨来描写她们,着实是臣妾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另外, 石头记在历史、文学、名俗等方面都俱有涉猎,书里包罗万象,有医药、美食、建筑、养身、字画、花草等等,可以说,也只有广元侯这般人物,能够写出如此震撼人心的小说了。” 听完之后,司马遹愣了一下,之前皇后王惠风在他眼中,都是一个很文静的人,现在却是话匣子打开了,简直是换了另外一个人一般。 难道... 这石头记真的有这么好看? 司马遹重新回想起当初他看石头记的模样。 难怪他会不舒服,他是以一个男人的视觉,看那个叫做宝玉的人,左拥右抱,而他作为一个皇帝,居然连书中的一个女子都拥有不了。 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看来,广元侯的石头,却是是有过人之处啊! 皇帝司马遹将他之前的疑虑稍稍放下。 “既然皇后如此有热情,广元侯便在显阳殿多陪皇后说一说这石头记的内容罢,朕要会太极殿处理公务去了。” “是。” 王生起身,对着司马遹行礼,恭迎皇帝司马遹上了帝辇,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后,这才反身跪坐回去。 “皇后殿下。” 见到皇帝司马遹离去,皇后也觉得一座山离开了,这坐姿都变得随意了不少。 “多谢皇后殿下配合,不然的话,陛下心中恐怕已经起疑了。” 王惠风笑了笑,说道:“本宫倒也不是配合,你所书写的石头记,却是是有过人之处,不然,本宫也不至于眼巴巴的盯着你写,还三番五次让幽兰这丫头去唤你,结果君侯几次三番的拒绝,倒是让本宫这个做皇后的,在后宫颜面尽失。” 看到皇后一副问罪的模样,王生脸上马上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出来。 “皇后殿下,臣下惶恐,臣下没有那个意思?臣下确实是因为公务繁忙,所以不得不... 看着王生狼狈的模样,皇后王惠风捂嘴笑了笑。 她自然也没有真的要追究广元侯的意思,而且她也知道,就算她真的要追究广元侯的罪过,有皇帝司马遹在上面镇着,广元侯大概率还是没事的。 毕竟皇帝现在还要用广元侯。 “罢了罢了,本宫不过是与你开玩笑的罢了,再说了,本宫已经是皇后了,虽然是出身于琅琊王氏,但也和琅琊王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身为陛下重臣,自然也不会与琅琊王氏有什么关系了。” 你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你心中是有琅琊王氏的了。 “那殿下对石头记,还有什么疑惑之处,臣下尚且有些时间,可以为殿下解惑。” 听到王生这句话,王惠风轻轻点头,说道:“有一点本宫是有些疑惑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写出这般小说传奇出来,看来,广元侯阅女无数啊!” 王生连忙告罪一声,说道:“臣下出身清贫,跟了陛下之后,才相遇广平公主,所见没人,一手可数,岂敢说是阅女无数。” “既然不是阅女无数,怎么能写出这般文章出来?” 王生想了一下,只好说道:“臣下善于观察生活,书中的角色,便大多来源与臣下生活中所见的。” “哦?” 王生的这种回答,让皇后稍稍有些诧异。 “怎么说,你写这本石头记,便是将你自己比作贾宝玉了?” “额...” 王生额头上冒出些细汗,他一向是以鬼谋闻名的,多智若妖。 但是... 对于女人的心思,从广平公主哪里,他就不如何猜得透了。 况且他对皇后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一时间不知道皇后问出这个问题的目的,或者说她的出发点是什么。 “臣下出身贫贱,怎么会是贾宝玉。” 皇后王惠风倒是没有继续深究这件事,而是又问了一句。 “那本宫在这本石头记里面,又是什么人物?” 听到皇后这句话,王生头上的汗滴便更多了。 “臣下...臣下岂敢亵渎殿下,岂能将殿下写入小说之中。” 看到王生狼狈的模样,再听到王生的这句话,王惠风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像是广元侯这般的人,写得出这般好文章,但因为她是皇后的原因,终究还是很难以朋友的身份交流了。 倒是可惜了。 “你可真无趣。” 皇后伸了伸懒腰。 “广元侯不是有公务在身吗?公务繁茂,家中广平公主怀孕在身,此处已经是没你的事情了,你回去罢。” “啊这...” 果然... 只要是个女的,心思都很难猜透。 相比较皇后,自家的那个虽然有时候调皮了一些,但是大部分的时候,她的心思还是很好猜的。 不过皇后既然放他回去,他自然是要回去了。 司马遹有句话说得倒是不错。 他过几日便要出征荥阳,与齐王作战了,此去胜负尚未可知,这仅剩下的几日,肯定是要陪一陪家里人了。 广平公主,红袖,绿珠,囡囡张氏... 这几日,说不定是他几个月,乃至于几年最后平静的几日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王生马上起身。 “既是如此,那臣下便告退罢。” “去罢。” 看着广元侯的背影,王惠风的手却是攒得很紧。 心中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受。 百感交集,说得便是皇后王惠风此时的心情。 另外一边,王生从显阳殿出来之后,便一路出了皇宫,没过多久,便回到了广元侯府了。 到侯府没多久,张宾便急匆匆的找到王生了。 “主公,派到高都的使者已经是回来了,他们现在在河内,消息已经是传来了。” “哦?” 先打刘渊,再对付齐王,是王生定好的方针,而刘渊会不会上钩,便要看这次出使的成果了。 王生接过信件,看到前面的几行字,脸色便是阴沉下去了。 “居然失败了?” 王生眉头微皱。 “莫非是本侯对匈奴五部的条件,刘渊不甚满意?” 他给的条件,已经是足够优厚了,而且张鲁也算是清谈的高手,此番出使,应该有所收获才是的,怎么可能连在高都过夜都不成? 刘聪不杀,刘渊作为汉赵的缔造者,自然也是不傻的。 “将具体的经过,与我一观。” 张宾轻轻点头,将张鲁所写的出使细节呈了上来。 王生看了之后,脸色稍有缓和,但偶而还是眉头紧皱。 就像是夜间被风吹动的蜡烛的光芒一般,明灭不定。 看完之后,王生舒了一口气,视线却是放在张宾身上。 “先生,此事,你如何看?” 张宾眼睛闪了闪,说道:“此事恐怕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据张鲁所言,他出使的时候,已经是说服了刘和,与五部帅刘渊交谈的时候,虽然没有说服刘渊,但是刘渊也没有直接拒绝张鲁他们,但是却直接让他们离开,没有让他们在高都留宿,简直就是不将君侯的友谊放在眼里,但是...” 张宾转折了一下,继续说道:“或许,这也是刘渊给君侯的一次机会,或者说,是做给齐王看的,据影楼的消息,齐王的使者,可是在高都城中的。”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先生所想的与我想的一般,但此事,还是需要刘聪派人去确认一二。” 张宾轻轻点头,但是还是在后面插上了一句。 “主公,匈奴人狡诈,刘渊更是老辣,若是主公短时间无法将刘渊铲除,便会将刘渊直接推到齐王那边,对主公来说,实在是大不利,此事...主公还需要深思再三,再做决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17) (重复章节,明日修改。) 王生看了一眼张宾,没有说话。 他明白,张宾这番言语,倒还真是可能出现的。 毕竟这刘渊也不是傻子,他手底下有这么多的匈奴兵力,而且又是在并州,到时候化整为零,分散在并州中,要想对付刘渊,将他的势力完全铲除,那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而一旦没有将刘渊的势力铲除,王生对于刘渊的举动,便是与整个匈奴人为敌了,到时候,便是将刘渊推到齐王那一边了。 到时候,就是增长了齐王的力量,若是刘渊与齐王两面夹击,到时候,情况便不容乐观了。 “然而...刘渊毕竟是异族人,而且他已经是有了谋反之心,之前便是在魏郡劫掠,且他狡诈,不一定是要来帮我的,现在是铲除刘渊的好机会,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说不定便没有下次了。” 张宾轻轻点头,他自然是知道王生话中的意思了。 “然而此法风险太大,主公这个险,可不能冒,而且...主公若是将所有的敌人都消灭了,也该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如今的陛下,他是什么人,主公应该是比臣下更加理解才是。” 王生自然是明白张宾话中的意思,但是他更加明白,之后的五胡乱华之中,这个刘渊可以说是主力,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去消灭他们,肯定是要去消灭他们的了。 即便是冒一些风险,王生也觉得是值得的。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但我意已决,况且,现在也不一定要下决断,日后说不定有变数,到时候,随机应变便是了。” 现在以刘渊的狡诈来看,王生要对付他们,显然是不容易的,但这不代表之后没有机会。 说不定... 在将齐王消灭之后,可以转过头去对付刘渊。 至于这信誉之类的话语...兵不厌诈,既然是领兵打仗,他王生就不是什么白莲花了。 “主公既然是有决断了,那我也就不继续说话了,这里还有一份在豫州的探子来的探报,主公也看一看罢。” 王生轻轻点头,将这份探报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 这里面确实是关于齐王的,但却不是齐王军中的情报,而是齐王在颍川阳翟的情报。 “建造宫室,招秀女...齐王这还没将雒阳占领呢,便敢如此嚣张?” 王生轻轻摇头,但是眼中倒是没有多少惊讶。 毕竟在历史上,齐王便也就是这样的人了。 司马冏击败赵王司马伦,拜为大司马后,成为辅政大臣,居住在司马攸以前的宫殿,设置掾属四十人,大筑宅第馆舍,北边收取五谷买卖市场,南边开设各种官署,毁坏的房舍数百计,派大匠经营制作,与西宫一样。开凿千秋门的墙壁通向西阁,后房里设置悬钟乐器,前庭陈列八佾舞蹈,沉湎于酒色,不肯入朝朝见。在府中任命百官,用符命文书指挥三台,选举不公平,只宠信亲近之人。让车骑将军何勖领中领军。封葛旟为牟平公,路秀为小黄公,卫毅为平阴公,刘真为安乡公,韩泰为封丘公,号称“五公”,把重要的职任委派给他们。殿中御史桓豹向天子奏事,没有先经司马冏的府第,便拷问他。于是朝廷侧目而视,天下大失所望。南阳处士郑方用不加封箴的书信极力劝谏,主簿王豹多次规劝,司马冏都不采纳。恰好长沙王司马乂到来,看到了王豹的信,指责王豹离间骨肉,要求司马冏杀王豹。于是,司马冏采纳司马乂之言,上奏把王豹杀了。 这齐王原来就是这样的人,现在做出建造宫室,招秀女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 这也是王生丝毫没有惊讶的原因之一。 “齐王如此懈怠,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是齐王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当然...齐王在颍川做出这样的事情,定然是怨声载道的,若是能够联系颍川的世家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颍川世家大多逃难到荥阳了,剩下还在颍川的,恐怕便是真正的齐王心腹了。” 毕竟齐王之前就是被世家背刺过了,不可能再相信那些颍川的世家了。 “但总是还可以联系到人的,现在联系不到,到了战场之上,便可以联系了。” 说完正事之后,王生伸了伸懒腰,觉得自己也有些累了。 “正事说完了,我便也要去陪家人了,过几日出征,恐怕便没有时间去陪伴她们了。” 张宾轻轻点头。 “正事便只有这些了,但是明日的招贤,主公不出面吗?”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这个面我还是不出了,按照拿好的章程来做便是了,本侯相信你的能力。” 张宾轻轻点头。 此番西征,有很多人看好,也有很多人不看好,因为王生有军职的任命之权,所以很多人都来参与王生的此次招贤。 尤其是在王生不设限制的时候。 之前是设了一个限制,只有寒门才能来,现在没有了这个限制,来的人就更多了。 能招揽的人,肯定质量就高了。 但也是有些坏处的,这质量高了,对于王生来说,便不那么好使了,也就是忠诚度下降了。 但有得就有失,世上的事情,大概便都是如此了。 ..... 接下来的三日,王生都是在府中陪伴家人,每日过得都甚是悠闲。 但是悠闲的日子,总是会过到头的。 雒阳郊外,祭天台高高在上,皇帝司马遹祭天之后,便将虎符权杖都交给了王生。 司马遹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的美丽。 就算是随便穿件袍子,觉得就算是仙人,也绝对不会比他更美。这种超越的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皇帝司马遹的容貌,确实如天人一般,也难怪司马炎会一眼看出司马遹的出彩之处。 毕竟这长得帅的人,才能在一开始的时候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此番出征,朕对你有重望,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待,此战,必胜!” 王生点了点头,接过虎符,吼道:“此战,必胜!” “好!” 皇帝司马遹脸上露出笑容,他一把将王生扶了起来。 “将士们就在面前,去宣告誓师词罢。” “诺。” 王生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星目,让人一眼望去,便为之沉沦。 这世界上,并非是有白的才是美的,才是帅的,像王生这种古铜色的皮肤,经过了太阳的灼烧,如今看起来,依然是非常英武不凡。 呼~ 登上点将台,眼前,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士卒。 今日来点将的,足足够两万人。 这两万人中,有一万人是北营士卒,另外一万人,则是南营抽调,这种皇帝从雒阳调出给王生的士卒。 加上荥阳的十万大军,加上王生的两万屯田军,再加上成都王的军队,王生手中拥有的军队,其实也有接近二十万了。 而仆从伺候这些士卒的民夫这些的,恐怕要接近五十万。 这打仗,果然是来烧钱的。 几十万人的粮食问题,那可是几十万张嘴啊! 司马遹有如此压力,便也就很好理解了。 王生大吼一声,马上开始了他的誓师词演说: “嗟我将士!尔肃尔听,百姓痛苦,火热水深。齐王谋逆,大逆不道。本军兴师,救国救民,陛下亲命,炳若日星。吊民阀罪,残厥凶酋,复我平和,还我太平。嗟我将士!此战血战,有进无退:为国效忠。嗟我将士,一德一心,毋忘耻辱,毋惮艰辛,毋惜尔死,毋偷尔生。壮烈之死,荣于偷生。嗟我将士!保此国家。嗟我将士!保此人民。遵守纪律,服从命令,惟纪与律,可以致胜。生命为私,纪律为公,生命为轻,命令为重,嗟我将士!团结彻终,相爱相亲。毋惧强敌,毋轻小丑,万众一心,风雨同舟。我不杀贼,贼岂肯休,势不两立,义无夷犹。我不牺牲,国将沉沦,我不流血,民无安宁,国既沉沦,家孰与存?民不安宁,我孰与生?嗟我将士!偕作同仇,革命不成,将士之羞。嗟我将士!如兄如弟,生则俱生,死则俱死。存亡绝续,决于今兹,不率从者,军法无私。” 王生将后世北伐战争的誓师拿过来用,只是做了简单的修改,便是能够振奋人心。 在点将台下,皇帝司马遹看着王生的背影,听着王生抑扬顿挫的话语,心中对广元侯此番领兵上前,那是非常的放心。 国有臣如此,君便可以放心了。 只要是广元侯出去做事,基本上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就像是广元侯的屯田一般,虽然现在还没有见到收获,但是广元侯屯田之地小麦黍米已经是快要成熟了。 以下面胥吏的估计,当初广元侯给他立下的军令状,并不是假话。 这几个郡的屯田收获,基本上可以缓解雒阳粮仓的空虚现状了。 誓师词念完之后,大军便出发了,王生从点将台上下来,对着皇帝行了一礼,便乘坐上西征军主帅的战车,缓缓的朝着荥阳的方向进发了。 此番一去,对于齐王的战争,便是要开始了。 当然... 这个仗王生不会太快发起,毕竟这秋收的日子,便已经临近了。 但是王生不会发动战争,不代表齐王不会发起战争,毕竟荥阳城外便是有一大片农田,上面的小麦粟米已经是枯黄得快要可以收获了。 齐王缺粮,比王生的西征军更甚。 黄沙漫天,身后的雒阳雄城已经越来越小,最后成为了一个小黑点,被山丘掩盖,再也看不到了。 “主公,前方传来战报,齐王大军已经是有些异动了,荥阳城外经常可以看到齐王骑兵的动静,另外...主公让刘聪派去高都的信使有了回复,这是刘渊的回信。” 王生将信件拿起来,王生看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幻起来了。 “这个刘渊,倒也是狡诈,但现在本侯倒是不知道他站在哪一边。” 刘渊与齐王合谋,他会进攻荥阳西北面,而齐王主攻东面。 刘渊的意思是,让王生将西北面的防守撤去,让他能够绕到东面,给齐王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 一旦王生将西北面的防守撤去了,刘渊岂不是可以直接进攻荥阳? 王生之前是想要拿捏刘渊,现在却是被刘渊直接拿捏了。 “先生如何看?” 张宾眼神闪了闪,说道:“这种要求,自然是不可能答应他的,我等撤去防线,刘渊与我等合兵,也做不到合击的程度,我们可以指定一个有利于我等的战略,再将这个战略给刘渊,不能将主动权,交到刘渊的手上。” 王生轻轻点头,深以为然。 “此事交于你和刘聪去周旋,之后的事情,到了荥阳再说,而且,如今荥阳尚且有淮南王的根基,不将这些人彻底转化为自己的人,到时候对付齐王,恐怕便是有隐患的。” “不错,当然,主公还需要争取到荥阳郑氏的支持,他毕竟是地头蛇,若是荥阳郑氏与齐王有勾结,对于主公来说,那才是坏事。” 荥阳郑氏... 希望他们足够聪明。 若是不聪明的话,王生不建议让荥阳郑氏变成历史。 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想法。 强龙压不过低头色,但也得看这头龙,到底够不够强。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18) (重复章节,明日修改。) 荥阳城,已经近在眼前了。 对于面前的这座雄城,王生并不陌生。 实际上,不管是北上去魏郡,还是向东去豫州,荥阳都是雒阳经过这些地方的中转站,必经之路。 大军一字长蛇,绵延数里,王生处在蛇的七寸的位置,等他到了荥阳城的时候,荥阳城中的人马上出来迎接王生了。 为首的便是王生的心腹,张弘张光便在此列,在此列后面,则是一个文官模样的中年人,在这个中年人身后,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与这个中年人有几分相似,就算不是父子,应该也是同宗族的人了。 在这两人旁边,则是淮南王的心腹部将李玉。 而在这些人后面,则是黑压压的一片校尉将军,幕僚谋臣。 西征军毕竟还是一支数十万的军队,光是后勤的人员便有数十万了,这校尉将军,加上幕僚谋臣们,这数目也已经是非常可观了。 王生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对军队的整改工作。 一些显要位置,肯定是要让王生自己人坐上去的,像是军师,王生便让张宾担任,先锋则由张弘担任,镇军将军由张光领任,至于其他杂七杂八,基本上都安插了王生自己人了。 如此,这支军队才能听从王生的指挥。 当然,要想让这只军队像自己的手臂一般,可以随意指挥,便需要花更多的功夫在里面了。 王生的大军,并不都驻扎在荥阳城,王生要将战线拉出去,不能让荥阳直接受到战火的侵袭。 这荥阳,城坚,适合做指挥中心,但把兵撒出去,却是可以给西征军搞出战略纵深出来。 这种战略纵深,便可以在关键时刻,给王生提供腾挪的余地。 当然... 也可能被齐王各个击破,但其实... 这王生来说,也算是一个机会。 机遇与风险,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在荥阳简单开了一个会,王生便将具体部署部署下去了。 淮南王一系,也就是李玉率领本部大军,驻扎在宛陵,新郑一带,这是齐王最可能的进攻路线。 王生让李玉前去驻守,自然也有些消耗李玉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之前淮南王让张光张弘驻扎在前面,消耗了不少实力,王生手底下的军队,损失了万余人。 这可是巨大的损失了。 在这个时候,王生自然也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有时候你不做些报复的举动,有些人便会觉得你是好惹的。 而王生是那种好惹的人吗? 自然不是了,谁敢惹他,他必回击,咬我一口,我杀你的头! 当然,在李玉身后,王生让张弘驻扎在密县京县一带,随时支援李玉。 这恩怨是恩怨,大局还是大局的,新郑与宛陵可以被突破,但是密县与京县梅山这道防御,是定然不能给齐王突破的。 张光则是驻守中牟阳武一带,这是对付齐王的三道防线,并没有用到王生的两万屯田军以及从雒阳带来的南营北营的大军,当然...成都王的本部两万人,也还是在的。 也就是说,王生现在可以用的人手,有六万人。 排除防守荥阳的一万人,王生有五万人是可以用的。 刘渊的兵力,现在应该是没有五万的,毕竟匈奴五部虽然推他为大帅,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服刘渊的,加上有并州刺史刘琨在上面镇着,刘渊是不可能倾巢出动的。 也就是说,他能用的人数,便更少了。 最多三万。 王生在心中默默的做了一个估计。 而且,他手中可以支配的力量,可远远不止六万人,远在北海郡的王弥,便是王生的另外一步棋,他手中有一万多人,接近两万人,关键时刻,绝对是可以扭转战局的。 想到这一点,王生的脑子已经是飞快的转起来了。 荥阳临时安排出来的西征军主帅府中,王生与张宾对着眼前的沙盘,不断的谋划着具体的细则。 “要对付齐王,短时间取胜,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关键便在与粮食上,主公在几个郡中屯田,已经是取得了很多成就,待今年秋收之后,我军粮食丰足,而齐王所在之豫州,连年战乱,百姓十不存一,粮食生产定然匮乏,到时候齐王定然会与主公寻求决战,到时候,主动权便在我们手上了。” 张宾的想法,其实就是王生的想法,只不过,要想真正堵住齐王的粮食通道,其实是不简单的。 首先... 豫州之南,荆州扬州之地,可以说是粮草,万一齐王在北面取得不到什么突破,转而向南,也可以获得粮草给养。 再者说... 匈奴人刘渊肯定是不会想要看到王生取得完胜的,在他看来,王生率领的西征军,与齐王的军队,最好是鱼死网破,伤亡惨重,不管是西征军赢了,还是齐王赢了,都要是惨胜。 那一边的完胜,都是不符合刘渊的利益的。 而只有衰弱的汉人,才最符合刘渊的利益。 所以... 这也是王生为什么要先对付刘渊,再来收拾齐王的原因。 “只是匈奴人刘渊,毕竟是一个隐患,而且齐王势大,宗王多依附齐王,或明或暗,想要从粮食约束齐王,恐怕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以我来看,或许在短期内,可以与齐王来上一战,挫败齐王的声势,之后再全力对付刘渊,就算是对付刘渊不成,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埋伏齐王...” 后世运动战的理论,是非常先进的。 当然... 出了北营的士卒可以支撑住运动战的强度外,王生手底下的军队,恐怕没有多少是可能支撑住运动战的强度的。 但... 埋伏他们总是会的。 在运动1之中,找到敌人的缺点,然后寻求歼灭他们的机会。 张宾听完王生的话之后,也是陷入思考之中。 “若是能够在短期内给齐王以重击,说不定我等在对付刘渊的时候,齐王不敢擅自出兵,或者是怕我们有埋伏,待我们对付了刘渊之后,折返过来对付齐王,届时,齐王便是大势已去了。” 灭了刘渊,王生便能与并州的刘琨连成一片,刘琨手底下也是有不少人手的。 现在拿不出来,是要防备北方的鲜卑人,以及并州中的匈奴五部,一旦并州匈奴五部的问题被解决,王生手中可用的人,便增多了。 敌减我增,胜利的天平恐怕马上就会倾斜了。 “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 “不多,要想短时间取胜,最好的目标是在何处呢?” 王生陷入深思之中,而张宾眼中一亮,说道:“主公,在下倒是有一个好地方,可以供主公思虑。” “哦?说来听听。” 张宾这般的大才,想出来的主意,从来都是不差的。 “陈留郡。” “陈留郡?” “不错。” 看着王生思索的模样,张宾笑着说道:“陈留郡,现在是南阳王司马模驻守的,他手底下有八万大军,精锐之师有两万人,主公是会想,这根本不是什么软柿子,对吧?” 王生轻轻点头。 “现在的形势是齐王强,我方弱,齐王恐怕以为我会先收缩防守,待我掌控全军之后,再行进攻的事宜,他定然不会想到我在到了荥阳的第一日,便开始谋划反攻,而且...还会选了最难啃的那一个,连我都想不到,齐王便更不会想到了。” “不错。” 张宾轻轻点头。 “齐王定然反应不急,而南阳王势必防守松懈,这反而是我们的机会。” 王生陷入沉思。 进攻南阳王,对王生来说,这绝对是一步险棋。 然而... 这一步险棋,也并非是没有成功的机会。 但是失败带来的后果,恐怕是全线崩溃。 尤其是王生现在还没有对南征军进行整编,像是李玉手中的两万人,就不是王生能够轻易指挥的动的。 齐王想不到,南阳王松懈,便是因为,陈留郡此刻就是一头刺猬,一头酣睡的猛虎,一旦苏醒,可以斩杀所有前来窥探他的豺狼。 而一旦南阳王拖住了王生主力,赵王便有了两个选择。 一个是支援南阳王,前后夹击,将王生的主力消灭在陈留,从而在大势上面,赢得这场战争的主动权。 另外一个选择,则是进攻荥阳,毕竟现在的荥阳,在王生的主力离去之后,已经是非常空虚了。 在王生不利的局面之下,不管齐王做什么决定,他都是站在胜利者的一方的。 失败... 便是万劫不复。 但若是成功了,首先打击了齐王嚣张的气焰,其次,让齐王短时间不敢有大动作,给王生消灭刘渊争取时间。 赢了,收获同样巨大,甚至改变了胜负的天平。 这个险... 该不该冒呢? 王生陷入思索之中,而张宾在一边等着王生,并没有出声。 他知道,王生的这个决定,是决定未来战场走向的。 “呼~” 片刻之后,王生重重点头,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若是不走这步险棋,我们便处在劣势,走了这步险棋,便是与齐王对弈,我相信张光与张弘两人的实力,这一步棋,应该走!” 战机是会随之时间流逝的,随着王生在荥阳的时间越呆越长,这种机会便会随之消失。 也就是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这也是王生最后选择铤而走险的原因。 “但张弘张光手底下,不过是八万人而已,太少了,加上李玉,只有十万人,本侯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压上去。” “所有的力量都压上去?刘渊便不防备了?” “荥阳留下一万人,我相信刘渊是不敢出手的,他没有看到战争的胜负,他不会轻易出手。” “张光与张弘两人进攻荥阳的时候,李玉进攻长社,吸引齐王注意力,两万屯田军,则是要挡在陈留郡与颍川郡之间,截断增援。” 片刻之后,王生觉得这个计策漏洞太多,于是换了一个。 “还是给战争预定两个发展趋势,第一种,是一个在十日之内,歼灭南阳王驻扎在陈留郡中的军队,那便按照上面的过程来做,李玉进攻长社,吸引齐王注意力,两万屯田军堵在陈留郡与颍川郡之间,拦住齐王增援的兵力,原来成都王的两万本部军队,则作为有生力量,随机应变。” 说完第一种情况,王生连起气都没有换,继续说了第二种情况。 “若在十日之内,无法歼灭南阳王的军队,便不必真的进攻南阳王司马模,而是围而不打,围点打援,吃掉齐王前来增援的兵力,反而乘着颍川空虚,直插齐王腹地。” 听完王生的两个方案,张宾重重点头。 “主公的计策,可以说得上是万无一失了。” 万无一失? 王生轻轻摇头。 “这战场上的变化太快了,出现什么状况都很正常,若是能够按着预想的轨迹出发,那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有了变数,我们也得尽快的随机应变。” 张宾轻轻点头。 他算是天下第一谋士了,然而与王生的交谈当中,他却是一直受益匪浅。 自家主公的名气,还真不是大风吹来的。 “那便按照这种流程来吧,先让张光张弘他们别急着去防区,将计策秘密告诉他们。” 张宾轻轻点头。 就在王生将战略大计安排好了之后,帅府之中的管事却是走了过来。 “大帅,门外郑舒,郑球求见。” 郑舒郑球? 恐怕便是荥阳郑氏的人罢了。 王生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让他们进来罢。” “是。” 没过多久,郑舒郑球两人便到王生面前了。 这郑舒是郑袤的儿子,也是做过九卿的人,之前是在雒阳的,王生给了他一个参议军事的谋士头衔,便将他从雒阳要了过来。 至于这个郑球,还是被王生军法处置的郑豫的兄长。 也难怪他看着王生的时候,眼中都带着惧色。 “你们二人,来见本帅,有什么要事?” 中年文士打扮的郑舒笑了笑,上前说道:“我郑家知晓君侯过来,送上了侍女美姬,并且召集荥阳世家,为君侯捐募了不少粮草辎重钱财兵器...” 原来... 是来表忠诚的,这荥阳郑氏,倒也算是识时务。 也省得王生还要分神去对付他们。 王生对这荥阳郑氏,现阶段,是满意的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19) 重复章节,明日修改。 夜,很是安静。 这如练的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南阳王司马模却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 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而此时的司马模,更是兴起。 此时他在荷塘水上亭中,亭外只有白纱帷帐遮挡,而几个身上不着衣裳的美人,此时便围绕在司马模身边。 司马模肥硕的身体在战栗,那是欢快的战栗。 在亭外,前来通禀的传令兵以及司马模的谋臣幕僚,此时被挡在亭子之外,此时他们听着亭中的靡靡之音,那是男女欢快的声音,便是谋臣人到中年了,依然是浑身燥热,更不要说是那个正值热血之年的传令兵了。 “快让我等进去,广元侯前线调兵,看起来是朝着我们陈留郡过来的,这是军报,是十分重要的情报,便是大王与你说了什么话,你也该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那谋臣歇斯底里,然而那南阳王司马模的侍卫脸上却是不动如山,高昂着头,用鼻孔看眼前的这个谋臣。 “军师,没看到大王在做正事吗?即便是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大王完事之后,若是打搅了大王的性情,我可担待不起,诸位恐怕也担待不起罢?” “可...” 军师脸上露出难看之色。 “但这是军报,若是耽误了军报,岂不是误了时间了?” “此事等大王完事之后再论。” “这...” 军师叹了一口气,只得继续等待了。 不得不说,司马模虽然胖,但精力却是非常强盛的,军师与传令兵硬生生的在这池塘的亭子外面听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春宫,南阳王司马模才真正的完事。 “现在可以了吧?” “我前去通禀。” 侍卫见到南阳王司马模完事了,这才稍稍的让步。 他等了片刻,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亭子外面。 “大王,军师求见,说是有重要的军报!” “军报?” 司马模此刻处于发射之后的空虚状态,也就是传说中的贤者时间,思绪还是非常清楚的。 当然... 耕耘多时,这体力却是被耗费了不少,变得有些虚弱起来了。 “我陈留郡屯兵十万,淮南王又回雒阳了,谁敢对我出手?”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司马模冷哼一声,说道:“那贺举就是齐王派来监视本王的,一日不烦我两三次,简直是不罢休,先晾他一日,明日再去召见他。” 侍卫听到司马模这句话,哪里还不知道司马模的意思,连忙点头说道:“属下明白了。” 知道司马模的心意之后,侍卫走路的脚步都变得嚣张起来了。 “大王说了,他现在没空,军师明日再来罢。” “明日再来?” 军师贺举差一点吹胡子瞪眼睛了。 “这也是军报,丝毫都耽误不得的,若是耽误了军情,恕我直言,即便是大王,也是难辞其咎的。” 所谓主辱臣死,侍卫听到这军师贺举如此轻看南阳王,马上摇尾巴表态了。 “军师慎言,这一切都在大王的掌控之中,莫非你不知道,前面的那些仗,没有大王的话,如何能够击败淮南王?” 这侍卫的一番话,说得军师贺举无言以对。 这在前面的进攻之中,三路大军,就属南阳王最是勇猛,杀敌最多,立下的功劳也是最大的,这也是南阳王能够镇守陈留郡的原因。 但是... 现在的南阳王,可与一个月前的南阳王不一样了。 之前的南阳王一心想着报仇,而现在的南阳王,已经是开始贪图享受了。 这两者,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唉!希望大王不要真的误了大事,不然的话,在齐王面前,便不好交代了。” 说完之后,军师贺举甩袖而去。 而在亭中的南阳王,在军师贺举的大嗓门下,自然也是听到了军师贺举说的话了。 他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次日... 军师贺举再来南阳王府邸,这一次,南阳王又没有去见他,直接将军师贺举晾了半天,根本没有出面。 这下子,直接是让军师贺举火冒三丈了。 “南阳王,此事可是重要的大事,据前方的线报,广元侯的西征军已经是朝着陈留郡汇聚而来了,说不定就是来对付大王的,大王现在应该派遣斥候前去探查清楚,然后组织动员将士,对西面的广元侯有所防备才是。” 因为现在正值秋收之际,齐王效仿魏武帝曹操,行屯田之策,士卒有过半都准备着秋收,若是在这个时候广元侯派兵前来进攻,这些准备秋收的士卒恐怕很难组织得起有强度的反击。 这也是军师贺举心烦的原因之一。 “大王,莫要再任性了。” “大王,此事关乎胜败,也关乎大王的身家性命,大王可不能意气用事。” .... 但不管军师贺举怎么喊,喊破了喉咙,南阳王依然在他的府邸之中,丝毫没有要将军师贺举的意思。 军师贺举当真是喉咙都要喊哑了。 但见到南阳王如此,也知晓再如此下去,也是浪费时间,现在不如派使者到齐王那边去,知会齐王,让齐王直接对南阳王下令。 有齐王的命令在,南阳王即便是再狂,再傲,也得听从齐王的命令。 想到此处,军师贺举马上去写信去了。 当然... 这种方法,一定是下策。 毕竟从陈留郡到颍川郡,即便是不眠不夜的赶路,来回最少也需要三日以上。 而三日的时间,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说动南阳王,毕竟现在南阳王可是掌握着兵权的。 但是... 南阳王与他有隙,不想可能成为一种隐患。 而南阳王府邸之中,南阳王司马模知道军师贺举离开之后,一脸不屑的冷哼一声,问道:“这贺举老儿所言之语,有无道理?广元侯聚兵陈留郡?想要对我陈留郡下手?” 司马模也是才知道广元侯已经是替换了淮南王,并且于两日前到了荥阳,成为西征军的主帅。 那个侍卫想了一下,说道:“广元侯素有谋略,之前能够打败齐王,应该不是能力不行的人,大王或许真应该防备一二。” “防备?” 南阳王司马模瞥了这侍卫一眼,不屑的说道:“广元侯,不过是黄毛小儿罢了,之前能够击败齐王,纯属是齐王被颍川世家所欺,现在没有颍川世家,广元侯还能激起什么风浪出来?而且,我陈留郡有大军十万,广元侯才到荥阳没几日,怎么可能对我出手?他此刻恐怕是忙着整肃军中,据我所知,淮南王在军中培植了不少势力,广元侯不将这些势力消灭了,恐怕很难对我等出手。” 说完此话之后,南阳王挪了挪屁股,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坐姿,继续说道:“广元侯之所以聚兵到陈留郡,恐怕便是因为本王勇武,是故要重兵防备本王,若是如此,你所言之广元侯有些智谋,这倒是不错。” 那侍卫听到南阳王的一顿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 “大王所言极是,上次大王能够击败淮南王,这一次,便能击败广元侯。” “不错,这句话本王爱听,哈哈哈。” ...... 南阳王与军师贺举的矛盾,与南阳王司马模的刚愎自用,给张光与张弘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让他们能够将大军从荥阳直接调到中牟县,而张弘作为先锋,已经是直达官渡了。 过了官渡,便是陈留郡的地界了。 为了避免让南阳王发现他们的举动,他们的调动可谓是兵贵神速,白日驻扎,夜间急行军,此时天才吐出鱼肚白,太阳还在东面没有起来,雾气弥漫,空气中也是弥漫这些许寒意。 张弘身披锐甲,此刻手中将腰剑的宝剑拔出来,向前一挥,身侧的旗兵当即将身后的令旗拿下来,对着前线挥动着军令。 大军,就像是训练有素的蚂蚁的一般,沉默,但有坚定的朝着前方缓步而去。 而前方,便是俊仪城。 打下俊仪,身后便是南阳王驻扎的小黄了。 只要打下小黄,此战便胜了。 昨夜他们接到在南阳王府的探子密报,言之军师贺举与南阳王不和,南阳王对西征军的调动无动于衷,张弘与张光马上便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一面派传令兵给李玉以及刘聪,一面马上组织突袭。 而他突袭的目标,便是面前的俊仪城。 城门外的田地小麦已经有接近人高了,上面的硕硕果实,看起来过几日便就是收获的季节了。 俊仪城上的守城官兵此时在休息之中。 南阳王认为广元侯不会对陈留郡出兵,对下面也没有示警,俊仪城在城外有堡垒营寨,这城上的守军,自然认为即便是广元侯的西征军到了,肯定是会有动静的。 然而... 张弘的大军训练有素,直接是绕过了那些堡垒营寨,对着俊仪城进攻而去。 一台台云梯搭上,一个个西征军士卒上了城墙,待杀戮开始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城官兵才发觉。 但发觉的时候,已经是太晚了。 根本都没用用到冲车,坚固的俊仪城,便被张弘从内部击破了。 大军冲入城中的军营,将那些尚在梦乡中的士卒直接俘获。 这一场战争,其实是在半个时辰内便结束了。 但让整座城池平静下来,却要花费数日,甚至还要多,但张弘没有时间等下去了。 后面的张光已经来了,而他要乘着南阳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如法炮制,将小黄也拿下来。 但... 攻下俊仪城的动静,还是太大了。 到张弘到了小黄城门前面的时候,城中已经是组织起防守了。 按照广元侯的战略,张弘毫不客气的下令猛攻。 在最短的时间,拿下小黄,十日。 他现在只有十日的时间。 若是十日拿不下,或者说十日内攻下小黄城没有希望,那张弘便要改变战法,进行第二个计划,那就是围点打援了。 但是... 他们的兵力不足,围点打援的,还是很有风险的。 “将火药用上去,先将小黄城门炸开。” 张弘当即组织敢死队,扛着炸药包前去炸城门。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在城上守城士卒的惊恐声中,张弘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大吼一声:“弟兄们,冲!” 军法有制,赏罚分明。 士卒一个个悍不畏死,冲锋在前,而炸药的巨响将城墙上的士卒都吓破了胆,直接被套上虚弱,而我方气势旺盛,大军直接涌向城门。 小黄城... 似乎破了! 而在城中,南阳王府中,南阳王昨夜风流,今早根本还没有起床,但城外喊杀声阵阵,加上那一阵巨响,直接将南阳王从床上吓下来了。 “发什了什么事了?” 南阳王从床榻上起身,简单的穿好衣裳,便走出房门,看到门口的侍卫,连忙问道。 “大王,广元侯的西征军在攻城。” 攻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广元侯的西征军动作再快,也不可能直接打到小黄来,俊仪城的守军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南阳王摇了摇头,根本不信侍卫说的话。 “大王,千真万确,俊仪城已经破了,从俊仪城逃出来的人,现在便在王府之中,大王若是不信,可以亲自过去问。” “这...” 南阳王眼中还是有不可置信之色,但他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似乎... 广元侯真的在攻城。 “不好了,不好了。” 在南阳王脑子还在混沌的时候,前方又有战报传来了。 “城门破了,城门破了。” “什么?!” 现在南阳王是目眦欲裂。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城门怎么可能会破?不可能!” 连破两城,在一日之内? 这话说出去,谁信? 但事实就是摆在南阳王面前,让他不得不信。 “逃,大王,快逃吧,城门破了,大王快逃啊!” “对!” 在这个时候,南阳王也反应过来了。 “待本王先离开小黄,聚合兵力,再将小黄与俊仪城夺下来,胜负还未可知!” 想到这一点,南阳王直接与侍卫以及王府的一干幕僚,朝着城外的方向去了。 然而... 四面围城,他又可以往哪个方向逃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20) 三日之后,在并州高都的刘渊终于是知道了广元侯在陈留郡做的事情了。 之所以他这么晚知道这个信息,是因为他根本事先没有这个预期,也就是说广元侯在短时间内会对齐王下手。 他心中所想,也是与齐王南阳王这些人的想法一样的。 他以为广元侯在这段时间内会整军的,不想,居然出险招,谋划陈留郡。 “这广元侯,果然是鬼谋,不按照常理出牌,十万大军,居然给他几天之内就吃下去了,此消彼长,齐王恐怕已经不是广元侯的对手了,盛名之下无虚士,广元侯名不虚传啊!” 刘渊感叹一声,脸色是有些难看的。 “不错。” 在一边的呼延翼也非常认同刘渊的看法。 “像是广元侯这般的人,恐怕是百年才会出现一个的,不过,那南阳王也确实是草包,十万人,又有坚城守护,居然连十日都挡不住,在五六日便将陈留郡整郡之地都丢失了,甚至连自己都被活抓了,这般宗王,当真是徒有虚名。” 刘渊轻轻摇头。 “南阳王在对付淮南王的时候,还是非常勇武的,让淮南王一退再退,恐怕他也是与我等的想法一般,放松了警惕,是故让广元侯得手去了。” “只是如此...广元侯便势大了,汉人中有广元侯这般人存在,对于大帅来说,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刘渊微微颔首,很是认同呼延翼的话。 “有广元侯在,恐怕我们匈奴人这辈子都出不了并州了。”刘渊现在的脸色,已经是有了一个黑锅一般。 那是非常的难看了。 呼延翼想了一下,说道:“那我们现在要帮谁,若是我们去帮广元侯,恐怕齐王便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但是如果我们去帮齐王,万一齐王被灭之后,广元侯岂不是折返来对付我们?以广元侯的能力,若是加上并州刺史的里应外合,恐怕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呼延翼的一番话,已经是触及到刘渊的真实想法了。 “但是...不能让汉人之间的战争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了。” 就在两人继续商讨事情的时候,刘和却是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父帅,四弟回来了。” “哦?聪儿回来了?” 刘和脸上难看,但这个难看并不是广元侯打了胜仗,而是因为刘聪回来了。 尤其刘聪现在背靠广元侯,而广元侯才打了胜仗,现在刘和对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隐隐有些担忧。 他这个四弟,太有能力,也太会站队了。 他选择了广元侯,广元侯果然不凡,此番刘聪过来,恐怕便是与他父亲商议对付齐王的事情。 如果在陈留郡之战之前,广元侯对齐王的胜率是五五开或者是四六开的话,现在已经是七三开了。 父亲恐怕是要站在广元侯那边了。 而他的四弟,势必会受到重视... 这种难受,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刘和心中难受,还偏偏不能将这种难受说出来,将这种难受说出来了,岂不是说他度量小? 况且... 能与广元侯取得一定的联系,他也是有一份功劳的。 “四弟在这个时候回来,恐怕便是代广元侯过来的。” 刘渊轻轻点头。 “此事我自然知道。” 他眼神闪烁,一时间还下不了主意。 “先将聪儿带回他的府邸之中,待为父想清楚了之后,再将聪儿召见过来。” 父亲在犹豫? 刘和愣了一下。 但他知道,既然是他父亲下的决定,便是他改变不了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听从他父亲的决定。 待刘和离开之后,刘渊看向呼延翼,问道:“看来广元侯的动作比我们想得要快得多,居然在几日之前,便想到了我们,恐怕广元侯对我们也是非常忌惮,此番若是不出去与广元侯联手,广元侯便会以为我等有异心,恐怕...他会来先对付我们。” 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是没有选择了。 呼延翼也是眼神闪烁,他明白了刘渊话中之意。 “现在,我们确实已经是没有选择了,只能跟着广元侯的步伐了,有广元侯在,我们恐怕是安静几年了,不过,我等也可以接着这几年来修养生息,广元侯立下的功劳太多了,先是齐万年,后面又是齐王,只要广元侯的功劳出来了,便会功高震主,即便现在不会,等日后,肯定是会的,一旦功高震主,广元侯便会像那些汉臣一般,不得皇帝信任,待广元侯死了之后,便就是我等的机会了,当然...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没有这个机会了,但以我对广元侯的了解,他也不是束手就擒之人...嘿嘿,未来的事情,是如何的现在都是一个未知数。” 呼延翼听完之后,眼中又闪现出希望出来了。 “大帅所言不虚。” “那现在,便去将聪儿唤过来罢,聪儿毕竟是我的儿子,也是匈奴人,他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知晓他的性情,只要我与他说明要害,他必然会配合我的,有聪儿在广元侯那边周转,恐怕情况会更好。” 刘渊确实是聪明人,甚至已经是想到了几年后的事情了。 然而... 现在毕竟不是几年后,他也不知道广元侯是穿越者的身份。 他在后世,可是汉赵的开创者。 王生对他,是忌惮非常的,相比于对付齐王,王生其实更想要对付刘渊的。 毕竟齐王还可以给司马遹树立一个外部的敌人,让王生不至于兔死狗烹的局面。 但刘渊,就是外部的敌人了,而且还是非常有能力的。 属于一个肿瘤一般,不除之而后快,到了晚期,那就不得了了。 刘聪才回到自己的府邸还多久,这屁股还没坐稳,便又被人带到他父亲面前了。 “父亲,孩儿回来了。” 当日他离开并州,便是想要出去闯荡一番,现在出去闯荡一番,跟了广元侯,也算是回来有所成就了。 跟着广元侯,甚至能够改变整个匈奴人的未来,对于刘聪来说,他认为是光宗耀祖,认为自己是匈奴人的英雄,是故,在与刘渊说话的时候,他虽然谦卑,但这谦卑之中,还是带着些许骄傲的。 他这番去汉人的地界闯荡,还是有闯荡出一个人样出来的。 “回来就好。” 刘渊上前,将刘聪拉起来,问道:“聪儿,你此番过来,可是广元侯派你来的?” 刘聪起身,轻轻点头。 “确实是广元侯派我来的,而且还给了我们匈奴人一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刘渊脸上没有多少变化,轻轻说道:“坐下吧,这匈奴人的奶酪与羊奶酒恐怕已经很久没喝过乐吧?” 刘渊让刘聪先坐下,待刘聪喝了一杯羊奶酒之后,刘渊才开始说道:“你认为广元侯给我们的好处,是好消息,还是天大的好消息?” 刘聪愣了一下,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难道对于我们匈奴人来说,这个不算是好消息?” “广元侯打赢了齐王,广元侯按照约定,给我们匈奴人这些好处,那我们匈奴人还不是一样,是汉人的附庸?地位没有丝毫的改变,他所谓之尊重匈奴人,只是他说一说的,但是汉人的傲气从汉武帝时候便存在了,怎么可能会因为皇帝的诏令便消失?况且...现在我们对于广元侯来说,也不是必须的,我等是不得不去帮广元侯,广元侯的那些承诺,现在也不一定要遵守了,广元侯赢了,对于我们匈奴人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反而..齐王若是不能消耗广元侯的实力,说不定皇帝还会对我们下手,毕竟我们在魏郡做的事情,可不算是光彩。” 刘聪不是愚钝之人,他听完刘渊的一番话之后,便已经是开始在思考了。 “那...父帅的意思便,不同意?” “也不是不同意,现在我们,是同意了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为父的意思,现在我们是要依附在广元侯身边,帮他打赢齐王,待齐王被消灭之后,为父给广元侯送礼物,给好处,希望能够与广元侯打下好关系,这几年,我们匈奴人便在并州安稳起来,也不要搞出什么风声,待广元侯死了,再做决断。” 等广元侯死了? 刘聪愣了一下。 “广元侯比孩儿还要年轻,怎么可能说死就死?莫非父帅已经是准备刺杀广元侯了?” “当然不是刺杀了。” 刺杀虽然有时候能够解决问题,但是他的成功率是一个问题,万一广元侯没被杀死,而他们又被找到是幕后主使,到时候,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广元侯功劳太多了,在军中也已经是有了根基,所谓是功高震主,现在广元侯击败齐王,或许不会引起皇帝的怀疑,但等他收复了益州,将宗王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时候,你认为,皇帝还会容忍广元侯吗?” 刘渊引导性的看向刘聪。 后者轻轻点头,吐出了四个字。 “兔死狗烹?” “不错。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个道理,再好懂不过了,尤其是现在的皇帝,即是刻薄,又是多疑,广元侯的功劳越发,反而越会害了他。” “只是...”刘聪脸上还有着疑惑之色。 “只是广元侯死了,在他死之前,也给汉人皇帝平定了天下,到那个时候,汉人铁板一块,有没有内忧外患,我们怎么对汉人出手?” “哈哈哈~” 刘渊先是昂头大笑,再是说道:“你与广元侯也算是相识,你以为广元侯是束手就擒之人?以广元侯的智谋,对皇帝的了解程度,恐怕他比我等想得都要远,若是广元侯反抗,皇帝镇压,加之广元侯多年的功劳与威望,皇帝想要镇压,恐怕都不容易,届时,定然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到了那个时候,你以为汉人的实力不会受损,我等不会有机会?” “原来,父亲的想法是这般的。” “便是如此,广元侯让你过来,可是要我领兵出征?” 刘聪点了点头。 “广元侯要父亲在十日之内,聚合三万士卒,开拨陈留郡。” 十日之内,这个时间就够紧迫的了。 但最是让刘渊心惊的是,广元侯居然要他调兵三万。 除开守卫城池的士卒之外,他可调动的大军,确实就在三万上下。 广元侯对他的了解,很深啊! 难怪广元侯经常能够打胜仗,看来,这情报消息的灵通也非常重要。 “你回去与广元侯禀报,十日之后,定然聚兵三万,从高都出发,十五日后,便到陈留郡。” 刘聪轻轻点头。 “那...父亲,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其他的吩咐? 刘渊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便好好的跟着广元侯,为我族从中周旋,若是你成了广元侯的左膀右臂,广元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对我们下手的。” 刘聪想到他与广元侯的关系,心中也非常自信。 “广元侯在他未出名之时便与我等相熟了,之后在河内郡再见的时候,更是与我抵足而眠,我与广元侯的关系,实在是太亲密了,父亲放心,有孩儿一日在,广元侯便一日不会对父亲下手的。” 听完刘聪的话,刘渊也是轻轻点头。 “也正是因为有你与广元侯的这层关系在,我才敢冒这个险,今日便在城中歇息一日,不过你明日回去以后,对广元侯要更加恭敬。” 刘聪重重点头。 “孩儿明白。” 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在高都过夜了。 .... 雒阳,皇宫。 前线急报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从荥阳一路传到皇帝司马遹所在的太极殿。 “陛下,喜报,喜报,广元侯在前线举得重大成功。” 大内官听说是广元侯打了胜仗,连忙从那个传令兵手中将喜报直接拿了过来,快跑到皇帝身边。 “喜报?快拿过来与朕看看。” 皇帝司马遹快速过来接过大内官手中的喜报,只是翻开第一页之后,皇帝司马遹的双眼直接圆瞪起来了。 他是彻底被震惊了。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司马遹先是大笑两声,再说道:“广元侯,不愧是朕的福星,朕的能臣!好,好,非常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征伐镇九州(21) 一时之间,整个雒阳都知道了广元侯已经是打了胜仗了。 这出兵还没有过十日,便直接将陈留郡打了下来,杀敌数万,俘虏数万不说,更是将南阳王给直接俘虏了。 这个种功劳,可是淮南王在豫州数个月都没有搞出来的。 一时之间,广元侯的名声,直接在雒阳传遍了。 虽然广元侯之前在雒阳的名声就不小了,但之前都是诗名,才名,现在广元侯可是勇武之名。 “广元侯,果然不一般,之前说广元侯是文曲星下凡,现在恐怕是要改一下了,广元侯哪里是文曲星下凡,这是武曲星下凡啊!” “不错,淮南王名声在外,结果去与齐王匹敌,对峙了数个月,反而是将整个豫州给丢了,真是徒有虚名。” “不错,看来陛下重用广元侯,不是没有原因的,广元侯确实有有能力,而且这个能力还不小。” .... 市井之中,酒楼之中,最多人谈论的,就是八卦了。 而现在广元侯打了胜仗的消息,无疑就是现在雒阳最热的八卦了。 不管是七大姑八大姨,还是那些无聊的说书人,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一般,说起广元侯的事情。 而在接到前方捷报的同时,皇帝司马遹马上召开朝会。 此番召开朝会,自然是要对广元侯以及前方将士进行奖赏,另外,也是宣告他此番选人是没有错的,告诉这朝中要搞广元侯的有心人,若是不收手,就别怪他这个做皇帝的不客气了。 这大朝会上,每个人几乎都是百感交集的。 王衍脸色惊诧,但好在王敦此时也在西征军中,他琅琊王氏也不是捞不到好处,心中虽然有些不爽,毕竟这功劳的大头,都是在广元侯身上,但是,王敦也能得到一些。 是故... 他便也是不爽但也说不出口。 淮南王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他从前线战败之后,一直在朝上吹嘘齐王的狡诈,南阳王的勇武,结果现在狡诈的齐王在广元侯面前吃了跟头,这勇武的南阳王,现在更是被广元侯生擒了,不日便要送到雒阳来。 这打脸打得最响的,自然就是他淮南王的脸的。 广元侯一去前线,匹敌齐王,不到二十日的时间之内,便立下如此战功,而他与齐王匹敌,数个月的时间,被打得丢盔卸甲,只得将大军退到荥阳,自己的性命都差不点不保。 这两相对比,察觉那是一目了然的。 淮南王现在的脸色能好看,那就是奇怪了。 “呵呵,广元侯确实勇武,在对付齐王方面,本事确实比臣下强。” 在这个时候,淮南王是不得不上前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不过现如今齐王并未被剿灭,虽然生擒了南阳王,算是砍断了齐王一臂,但是现在要说胜负,恐怕是为时尚早了。” 态度表明之后,淮南王还是嘴硬了一波。 “淮南王此话倒是不假,广元侯确实是有能力,然而现在齐王之祸尚未平定,陛下现在举行大朝会,给广元侯奖赏,万一广元侯居功自傲,骄傲自满了,恐怕对前线的局势来说,就大大的不利了,毕竟骄兵必败这句话,从古便传到现在的。”燕王司马彤见到广元侯这个非宗室的人强过淮南王这么多,脸上也是挂不住,自从广元侯来了之后,宗室便很少得到皇帝的信重了。 说白了,这皇帝的信任与权力就那么多,给广元侯分去了大半,剩下还有多少? 加之皇帝削藩,有广元侯在,皇帝便真的敢削藩。 而最关键的是... 广元侯能力如此强,皇帝要削藩,他们还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居功自傲,骄兵必败... 皇帝司马遹在主位之上,看着下面人在表演,说道:“广元侯的性格,朕是明白的,什么居功自傲,什么骄兵必败,自然都不会出现在广元侯身上了,你们就不必杞人忧天了,至于赏赐,自然是要赏的,前线将士,按照广元侯的军功赏罚制度,全部提升一半,另外广元侯有此大功,便增加食邑一千,广平公主,以及其母诰命夫人,也增加食邑一千户。” 增加食邑一千? 加上之前增加的,广元侯都快成万户侯了。 而最关键的是,广平公主也是有食邑的,这两相加起来,广元侯一家,恐怕有两万户的食邑了。 这寻常宗王,都没有达到这种标准啊! 不过广元侯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只是增加食邑一千,众人还真不好说什么。 “诸位既然如此,此事便就此定下来了,另外还有一件事,南阳王,该如何处置?” 南阳王? 燕王与淮南王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犹豫之色。 照理说,造反,肯定是要杀头的。 但南阳王毕竟是宗王,若是现在开了杀南阳王的先例,以后他们便要人人自哀了。 “陛下,依臣下看,南阳王犯了十恶不赦之罪,不杀之,难以儆效尤!” 陆机此事在朝堂出列,他的态度,自然也是表达广元侯的态度了。 “哼!” 燕王冷哼一声,说道:“但南阳王毕竟是宗王,与陛下血脉同源,此时若是杀了,陛下岂不是要担上杀兄弟血脉的骂名?” “启禀陛下,臣下也以为,南阳王改杀。” 王衍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 宗王势力太大,对他们琅琊王氏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已经是有广元侯了,若是能够将宗王的力量压制,他们世家的权力也算是能够更进一步。 “陛下,臣也以为南阳王该杀。” 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的是司马雅。 司马雅乃是皇帝司马遹的亲信,他的话,在很大程度上能够表明皇帝司马遹的态度。 司马雅说完话之后,便是燕王也变得鸦雀无声的,而殿下群臣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纷纷跪伏下去。 “请陛下诛杀南阳王,以儆效尤!” “请陛下诛杀南阳王,以儆效尤!” ...... 一时间,山呼之声响彻整个皇宫。 而皇帝司马遹,颇有些自得的看着殿下群臣的反应。 南阳王.. 他肯定是要杀的,但杀南阳王之前,还是得好好的做戏。 罪名... 最好还是不要担在他这个做皇帝的身上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兵不厌诈灭匈奴(1) 三日之后,南阳王被押解到了廷尉狱中。 照理说,他应该被押解在关押宗室的大理寺狱,但是...皇帝司马遹让他在廷尉狱,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在关押监牢的时间里面,司马遹没有去见南阳王,也没有让其他人去见南阳王。 而是在朝中对南阳王进行审判,即便是燕王与淮南王极力反对,但皇帝司马遹杀南阳王的心,已经是大起了。 从南阳王假借献宝的名义,去刺杀广元侯开始,南阳王便上了皇帝司马遹的必杀名单了。 之后南阳王加入齐王的队伍,将淮南王所部杀得是丢盔卸甲,在皇帝司马遹心中,南阳王司马模就更活不了了。 他可以放过赵王司马伦,他知道赵王是在装疯,之所以放过赵王,是因为皇帝觉得赵王对他并没有多少威胁,但是南阳王不一样。 他会领兵,手底下也有将领人马,现在又与他敌对,如今被关押在廷尉狱中,对他这个皇帝,肯定是怨恨再三的,既然你怨恨了,那么,你便没有活下去的资格了。 你必须死! 而且... 今时不同往日了。 若是换在之前,皇帝司马遹对付南阳王司马模的时候,还需要思考一下,但是现在,他已经是一点都不需要思考了。 因为前线作战的,已经不是淮南王司马允了,而是广元侯! 广元侯太强了,实在是太可靠了,可靠到他已经有了对付宗王的自信。 只要广元侯在前线能够取得战果,别说他现在将南阳王杀了,就是将赵王成都王杀了,这天下人也不敢反对。 因为他有广元侯,汉武帝有卫青霍去病,朕也有广元侯! 广元侯,这便是皇帝司马遹心中的底气所在。 是故... 南阳王十日后问斩的消息,一时间在雒阳飞传。 一时间,雒阳震动,天下震动。 宗王们在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同时,对皇帝也是开始恐惧起来了。 不少跟着齐王起事的宗王,也陷入犹豫之中了。 皇帝是真敢杀宗王的,现在齐王势头不如广元侯,若是齐王输了,那他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趁现在做的事情还没有太绝的时候,不若去与皇帝司马遹服软认错,或许有责罚,但这个责罚,不至于丢了性命。 这是懦弱宗王们的想法。 当然... 也有性子烈的的。 有的人已经是跟齐王起势了,而且与南阳王司马模的关系不差,现在知道南阳王要被杀,心中自然是愤懑,而且将之前的侥幸也丢掉了。 他们知道,这一战,不是荣华富贵,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便是成为第二个,第三个南阳王,成为皇帝刀下的亡魂。 皇帝的这个决定,在宗王心中掀起了不少涟漪,也润物细无声一般,改变着战局的变化。 王生要面对的敌人,已经是变得更加果决了。 当然... 王生也收到了几个宗王的投降信,奉上美人财物,希望他能够在皇帝司马遹面前,给他们美言几句。 “这些宗王,当真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啊!” 王生与张宾对弈,脸上有着笑意。 自从他赌对了之后,这天下的局势,他便更好把握了。 对于齐王,他已经是占据上风了。 张宾落下白子,轻轻一笑,说道:“宗王确实拿得上台面的不多,南阳王虽然猖狂,但在宗王之中,倒也是上佳的了,不过...陛下要杀南阳王,对主公来说,着实是增加了不少难度。” “不错。” 王生深以为然。 “之前对付那些宗王家兵,都是一击即溃,之后遇到,恐怕便是一块硬骨头了,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现在齐王那边,我们不就已经有了好几个棋子了?这些棋子,说不定关键能够给我们带来不小的惊喜。” 张宾轻轻笑了笑,说道:“这倒也是。” 他心中感叹一声,现在齐王势弱,自家主公的智谋,齐王几乎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现在齐王能不能活,能够活多久,其实都在王生的一念之间。 若是王生想着养寇自重,齐王最好还是活着的好,但... 若是杀了,也不是不可以。 打败齐王,王生在朝野之中,势头必然一时无两。 毕竟王生身上的功勋实在是太多了,年纪虽然轻,但有霍去病的前例在,他做西晋的冠军侯,也无人敢说二话。 不过... 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以皇帝的多疑,王生的下场,恐怕是不比霍去病好的。 能够病死,恐怕都是好结局了。 “待刘渊领兵过来,而荥阳各地粮食收割完了,便可以动手了。” 刘渊这个匈奴人,一直都是王生的心腹大患,相比于消灭齐王,王生更想要的是消灭刘渊。 毕竟齐王势头虽然大,但是论起智谋,论起阴险狡诈来说,根本连给刘渊提鞋都不够。 后世的历史上,刘渊一脉,也是灭了西晋的罪魁祸首。 现在能够在刘渊起势之前将其剿灭,自然是要剿灭的。 不然的话,过了这个机会,下次要再想剿灭刘渊,那恐怕都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了,而且这个多年之后,恐怕还等不到。 “只是刘渊扭扭捏捏,原本十日的路程,现在走了十日了,才走了一半,莫非是刘渊看出了什么?” 张宾眼睛微眯,心中有些担忧。 “刘渊狡诈,或许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忧。” 王生下了一个黑子,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担忧之色。 “要想刘渊老儿打消疑虑,那也很简单,齐王那边不也是在收割粮草吗?我们派兵前去,不做攻城,只是烧毁粮田,抢收粮草,将大军都压在颍川郡前,做出一副要大战的模样,如此,刘渊心中存疑必然打消,等到他到了预定位置之后,再围而歼灭之。” 张宾听完王生的话,轻轻点头。 王生的这个计策,就是虚晃一枪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明面上去对付齐王,实际上,却是要对付刘渊。 刘渊即便是再狡猾,在刘聪日夜与王生抵足而眠的情况下,也不会想到,广元侯居然想对付他,比对付齐王更加急切,更加热衷。 到刘渊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恐怕... 已经大势已去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兵不厌诈灭匈奴(2) “大帅,广元侯已经发兵颍川了,这是他的令信,要大帅亲率大军前去支援。” 要对颍川动手了? 前面才将南阳王擒下,将陈留郡收回来,现在没休息一个月,便又要对齐王所在的颍川郡动手? 看来,广元侯的胃口比他想得要大很多,不仅是胃口要大很多,这能力,广元侯也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很多。 原来刘渊以为广元侯在对付了南阳王之后,手底下部将士卒肯定是要休整的,陈留郡这么大的地方,以及数万降兵,也是需要消化的。 现在广元侯不需要太多休息时间,那就说明,这些事情广元侯已经是做完了。 或者说... 南阳王在陈留郡,并没有给广元侯造成多少伤害,是故,广元侯也不需要什么休整。 刘渊看着广元侯给他的令信。 如果说之前广元侯给他的令信是温和居多的话,那现在广元侯给他的令信,已经是有命令以及斥责的意思在里面了。 “南阳王一败,广元侯不需要依仗我的力量,也可以对付齐王了。” 对于广元侯令信中的变化,刘渊心知肚明,但心知肚明的同时,刘渊也觉得这事情是有些棘手了。 他现在,当然是更倾向于去帮齐王,毕竟两虎相斗,最好是一死一伤,而不是现在这种局面。 对于刘渊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现在已经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不帮广元侯,就算是去帮齐王,齐王也不一定是广元侯的对手,到那个时候,他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是失去了待价而沽的资格了。 “唉~” 刘渊叹了一口气,对着身侧的刘和说道:“去将颍川的舆图拿来。” “诺。” 刘和听令,连忙过去拿舆图。 没过多久,颍川的山河舆图已经是悬挂在营帐之中了。 刘渊的眼睛发着光,仔细的看着这挂在营帐中的舆图。 “将广元侯的兵力部署仔细说来。” “诺。” “张弘,领兵两万,直入颍川,张光....” 刘和在一边将广元侯的军事部署说出来,这些是已经部署完毕的,也不算是什么情报了。 “而广元侯的主要意图是抢收粮草,次要意图则是消灭齐王的有生力量,看似鲁莽,却是滴水不露,我等只需要到新郑,等张弘前线作战得手之后,前去接应,以及防备张弘引来的追击之敌,任务,倒也不算艰难...” 刘渊考虑再三,终于是下定决心了。 “既然如此,那便出发,到新郑,急行军,五日之内,达到新郑。” 现在若是再挑战广元侯的耐心,刘渊心中害怕广元侯愤怒起来,对他,对匈奴族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诺!” 刘和听命之后,脸上还有些犹疑之色。 “父帅,那要不要让呼延公前来,与父帅商议此事?” “呼延翼镇守匈奴五部,让他过来,恐怕并州的刘琨都要有所动作了,近来刘琨动作频频,恐怕也是广元侯不满意我们的原因,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汉人中出了广元侯这样的人物,我们匈奴人若想要出头,恐怕又要等上二十年了,或许当日就不该去魏郡劫掠,安心蛰伏才是。” “父亲,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刘和脸上却有些不以为然。 刘渊轻轻点头,眼神也是变得坚毅起来了。 现在再去想这种事情,确实是没有意义了。 “广元侯此人,实在是要去交好,我们匈奴族,恐怕日后要依仗他的地方有很多,还要聪儿与广元侯关系莫逆,但只有这层关系,恐怕是不怎么牢靠的,你小妹已经是到了要嫁人的年纪,若是能够和广元侯联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老狐狸刘渊,想得更远。 而刘和听到刘渊要嫁女联姻,加上听到刘聪的名字,脸上很是不好看。 然而... 他们根本不知道,广元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他们合作。 ....... “刘渊回信,他已经是出发了,按照时间,恐怕过两日,就要到新郑了。” “不错。” 听着张宾的汇报,王生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新郑,便是我给刘渊选的墓地了,另外,让一个使者,带着我的信件去并州找刘琨,他应该知晓怎么做的。” 若是在新郑将刘渊绞杀了,那么,秉承着斩草除根的心思,王生就绝对不会把并州的匈奴人留着。 灭族! 别的不说,匈奴男人,肯定是要全部杀死的。 至于女人,倒是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这个时代,人口是非常重要的。 而女人,就代表着人口。 “让张弘张光他们好好准备,另外,齐王那边,也要做些防范,至于这军中,刘聪,也要拿下。” 刘聪手底下有三千匈奴骑兵,这三千人,肯定是不能放过的。 “都安排下去了,不过...” 张宾脸上有着犹豫之色。 “不过什么?” “现在若是将匈奴人灭族了,主公恐怕会有不好的名声,到时候,朝中之人,恐怕也多有攻谒主公的。” 这一点,王生倒是预料到了。 毕竟这个刘渊与高门之间的很多人都是有关系的。 这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刘渊有文学本领,另外一方面,也跟刘渊花大价钱结交所谓文豪士人有关。 “攻谒,有时候不见得是坏事。” 王生最近做得有些太完美了。 皇帝虽然对他多有赞赏赏赐,但是... 以王生对这个皇帝的了解,心中的忌惮,恐怕随着他受到的荣誉增多的愈加深厚。 对王生来说,功劳,在日后可能会成为埋葬他的主因。 所以... 灭族匈奴... 自然是会受到很多非议,然而,一个不完美的前方统帅,一个有黑点的前方统帅,却是更能得到皇帝的信任,以及安心。 毕竟... 广元侯有黑点,就相当于一把刀握在皇帝手上,待他要动手的时候,就随时可以动手。 而完美的广元侯,对于皇帝来说,反而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 两者的危险性,或者说,在皇帝心中的危险程度,完全是不一样的。 张宾是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王生口中的话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兵不厌诈灭匈奴(3) 三日的急行军,让刘渊所部率领的大军,距离新郑,已经是不足百里的距离了。 再有一日,便到新郑了。 “新郑就在眼前,荥阳那边,有什么讯息过来吗?” 刘渊所言之信息,自然就是在刘聪的讯息了。 刘聪在军中,消息肯定是比他灵通得多的。 “荥阳那边倒是没有信件过来,不过我等派遣出去的斥候,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会不会是迷了路了。” 迷路? 斥候身边,都有向导的,对荥阳地界都非常熟悉,应该不会是迷路的。 刘渊眉头微皱,对着众人摆了摆手,说道:“急行军三日,将士们都有些疲惫了,先在此处休整半日,等将士们养足精神了,再到新郑去。” 这斥候去而未归,总是让人有些心神不宁。 莫非... 齐王打到新郑来了? 不可能。 若真是如此,广元侯那边应该是有消息过来的。 现在没有过来,便说明没有此事。 那没有此事.... 又是何事? 刘渊心中非常奇怪,他生性谨慎,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再派些斥候出去,看看新郑,以及颍川的情况。” 情报,对于战场来说,它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刘渊并不敢轻视。 “诺。” 手下将领,马上去安排更多的斥候,从军中出发了。 而在另外一边,距离新郑有数十里地的中牟县城之中,张弘眉头微皱。 “你是说,刘渊停下来了?” 手下斥候轻轻点头。 “刘渊在管城外二十里处扎营,并且不断派去斥候,探查新郑周边情况。” “哦?” 张弘眼睛闪了闪。 “看来这个匈奴五部帅,倒也是一个生性谨慎的人,看得出来,他是看出了什么异常之处,只是...既然是入了口袋,即便是没有到口袋深处,只要这个袋口一收,里面的人还是逃不出来,只不过与之前相比,有些危险性,以及,遭受的损失肯定是比前面的多的。” 毕竟若是刘渊进了口袋,并且没有防备,他们的进攻就非常的让人措不及防,可能刘渊部下还没有什么反抗,便已经是人头落地了。 但... 也只是这种差别罢了。 匈奴人战力平庸,近来由新招募了不少士卒,现在正是练兵的好时机。 在张弘看来,刘渊,便是他手中新兵的磨刀石。 “快马将消息送到荥阳,管城...” 不过张弘想了一下,将前面那一句话收了回去。 “主公的消息比我灵通得多,现在恐怕他已经是知道了刘渊的讯息了,我手书一封,将我的手书送到荥阳,送与主公,另外,让阳城的张光将军布好防线,不要让刘渊溜出去了,我便先率领大军,将口袋收紧。” 时间就是生命。 在战场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若是等信使到荥阳的一来一回,那什么战机都已经贻误了。 所以他要率先出击,先将刘渊围住,让他跑不了,之后,再等广元侯的命令。 张弘的斥候信使刚离开没多久,中牟城外的驻军便已经是开始动起来了。 不到一个时辰,浩浩荡荡的大军,便朝着管城方向急行军而去。 ..... 此时荥阳城中,王生确实是知道了刘渊在管城外停下来的消息了。 “刘渊,倒也是机警,但进了口袋,便不要想着出去!” 王生的看法与张弘的看法是相似的。 “派人前去通知张弘张光将军,让他们依据局势而变,务必要将刘渊所部留在荥阳,将刘渊留在荥阳!” 匈奴士卒可以不全歼。 但是刘渊,一定要留下来,不管是生擒也好,还是尸体也好。 等刘渊回去了,以他的号召力,恐怕整个并州都得糜烂。 “主公,既然要对刘渊下手了,那刘聪...” 张宾在一旁提醒。 王生轻轻点头。 “他手底下的三千匈奴士卒已经被我调离了,现在他手底下可用的亲信,不过百人,将刘聪抓捕,若是胆敢反抗,当场击杀。” 王生与刘聪抵足而眠,不过是表演而已。 而且... 就算是关系有这么好,到了现在,王生也会毫不客气的下达命令。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个道理,王生心里面是明白的。 “诺。” 对付刘聪,实在是太简单了,刘聪时常进出荥阳帅府,身边也没有带人,张宾只是派遣了数十个卫士,便将刘聪擒住,再派数百人,去缴了刘聪亲信的枪,将这一干人全部下狱。 至于那三千人... 匈奴人肯定不是铁板一块,收服二五仔,让其为之效命便是了。 若是不服... 杀个三千人,王生是丝毫不介意的。 而在管城外,口袋经过半日的时间,便已经是收紧了。 在张弘接到王生的命令之后,心中便再没有迟疑了。 直接在刘渊尚且没有多少准备的时候,乘着夜色,直接摸到刘渊军营之中。 接着... 便是一面倒的屠杀。 当刘渊从军帐中跑出来之后,脸上惊魂未定,眼中更是错愕更多了。 他一时间还没有搞清状况。 谁袭击了他? 齐王? 还是... 广元侯? 齐王的话,根本不可能,毕竟前方并没有收到有关消息。 但若是后者... 又不可能,他与广元侯无冤无仇,广元侯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这..这不科学啊! 只不过,刘渊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些东西了,大军已经是袭来了。 “大帅,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直到现在,匈奴大军都没有组织起几次有用的反击了,反而是乱糟糟的一片,喊杀声,求饶声,逃命呼喝声....一时间不绝入耳。 刘渊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咬了咬牙,直接跃上马背。 “走!” 活下去,才能知道,真相是什么,才能翻盘。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是... 刘渊根本跑不出去。 在离了着火的营寨没多久,他便发现,有人在前面等着他了。 正是一脸带笑的张弘。 当见到刘渊的那一刻起,张弘便知道,他的任务完成了。 而刘渊在见到张弘的那一刻起,也什么都明白了。 所谓之调令,而且还要他亲自率领... 恐怕... 这件事是广元侯预谋已久的。 只是... 为什么? 广元侯为什么要针对他?对付他? 刘渊满脸通红,眼神怨毒至极,他想不明白! 而在他对面,张弘挥了挥手,刘渊一众溃兵,便已经是被围了起来了。 胜负... 根本没有悬念。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两军对峙天下乱(1) 并州匈奴五部帅刘渊叛逆,妄想与齐王里应外合,被广元侯及时发现,诛灭在荥阳。 一干党羽,如刘渊子嗣刘聪刘和等,皆被当场斩首,累及两万余人。 一时间,荥阳喋血,并州山河皆被血染。 仅仅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面,原本渐渐起势的并州匈奴,因为叛乱的原因,被广元侯诛杀殆尽。 在刘渊被杀之后,广元侯便派大军入并州,与并州刺史一道,将并州匈奴可谓是连根拔起,男丁基本被诛杀殆尽,幼小的也都被贩卖为奴隶,即便是有出逃草原的,也成了其中不起眼的一支,换而言之,并州匈奴五部,自曹操乃至于上前回溯到汉朝,从草原迁过来的匈奴异族,在并州基本上除名的。 当然... 赶尽杀绝,王生也并非是没有付出代价。 第一个代价,王生对并州匈奴斩尽杀绝的态势,在朝堂中受到很多的非议。 当然... 这不是最大的代价。 这最大的代价,自然就是浪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原本对付齐王最好的时间错过了。 如今寒冬将至,天气酷冷,要想发动战争,便要先做好损失的准备。 况且... 广元侯之前对陈留作战,之后又对并州匈奴人作战。 这连日的作战,早就让广元侯麾下疲累了。 现在的军队,可没有后世军队的素养。 若是不给他们足够的休整时间,这战斗力以及战斗意志,恐怕无法支撑一次大规模作战。 是故... 在平定了并州匈奴之后,王生便上书雒阳,言之要练兵,整顿荥阳陈留,对豫州的齐王,采用步步蚕食,诱导投降的方式,稳固进行。 要王生现在继续支持一场战争,那自然是可以的。 但是... 有些冒险,另外... 现在的齐王死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荥阳打了几场大仗之后,居然是陷入两军对峙的阶段。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广元侯是因为冬日酷寒的原因,加之连日作战,是故要休整,至于齐王... 在很多人看来,现在已经是变成冢中枯骨了。 只等着广元侯的大手一挥,便成为历史的尘埃。 皇帝如此想,齐王那边的人,自然也是如此看法了。 此时... 荥阳城中。 王生颇有闲情的在荥阳帅府看书。 他白衣白袍,随意的躺在自制的太师椅上,在他身后,甲胄宝剑在左侧,帅位上还有厚厚的一层文书,在文书的最上面,白炽色的,像是圣旨。 邹衍的五德始终说的起点是黄帝,他属于土德,其后夏、商、周、秦分别为木、金、火,按照这样“天意的历史规律”,汉革秦命,土克水,汉应该是土德了。 但刘邦却自认为黑帝,乃水德,所以制度服色一仍秦旧;汉朝官方正式承认土德,是在刘家天下确定百年之后汉武帝时代才实现的。 在公元前104年,正式宣布改制,中国又由黑色世界变成黄色世界,“以正月为岁首;服色尚黄;数用五;官名的印章改为五字。” 汉武帝此次改制乃司马迁等人推动完成的,中国的又一次颜色改变有它很大功劳; 刘歆由于论证有功,由此当上了国师,封为嘉新公。 不过,王莽似乎真是相信了刘歆的论证,当绿林军攻到皇宫,宫人妇女啼呼曰:“当奈何!”他仍然模仿孔子故事曰:“天生德于予,汉兵其如予何!” 既然王莽封汉为火德,东汉的刘秀乘势“利用了这一点,来做‘光复旧业’的事业。” 公元25年,刘秀就成了火德皇帝,国色又变成了红色。 汉朝一会儿水德,一会儿土德,一会儿火德,更表明了这种迷信的历史解释完全操之于人。 国色的变迁声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东汉末黄巾起义,本来是暴力革命,却要按照五德相克的理论,号称土德,建立黄色世界。 当时的革命纲领《太平经》提出,东汉是火德王,汉运衰,代汉而兴者当为土德。 起义头目张角自称“黄天”,以示将承汉祚而王天下。 很不幸,他的黄色世界没有建立起来。 倒是曹丕实现了黄色世界的梦想,他和平方式的禅让,倒对应了五德相生的理论。 220年,他不仅按照土德改制,还把年号定为黄色——“黄初”。 但是,三国时期的中国也是三个颜色,因为刘备号称自己是汉室正统,仍是火德的赤色;孙权刚开始也争黄色的火德,后来要为汉报仇,按照五德相克的理论,就采用了木克土的木德,所以东吴的世界是青色。 晋又玩起了禅让的把戏,取代了魏,那么晋该什么颜色什么德呢? 公元266年,也就是司马炎泰始二年的九月,大臣们认为“今大晋继三皇之踪,踵舜、禹之迹,应天从民,受禅有魏,宜一用前代正朔服色,皆如有虞遵唐故事,于义为弘。” 司马炎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也就同意了。 有一个叫孙盛的却说,“仍旧,非也。且晋为金行,服色尚赤,考之天道,其违甚矣。”他按照五德相生的算法,晋应该是金德,尚白。 结果司马炎又听信了白色方案,结果中国变成了白色的海洋。 这也是为何西晋尚白的原因。 “主公如今清闲了,然而刘渊一死,这朝堂上,弹劾主公的人变多起来了,陛下刚开始还弹压,后来随着着弹劾的奏章越来越多,索性也就不管此事了。” 王生看着张宾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诸臣弹劾,不是坏事。” 皇帝司马遹若是想要这种奏章不存在,以在雒阳的能力,轻松便可以做到,但他不做,其中就有些意味在里面了。 或许是对他在荥阳做的事情不满,或许是有其他的心思。 现在先让这股势头续住,等日后要对付广元侯的时候,便可以用上这股势头了。 但不管如何。 这狡兔死,走狗烹,狡兔尚未死,这走狗自然也是烹不了的了。 “只是益州那边传来了坏消息,李特病死,李雄居然敢妄自称王,他自称成都王,赦免境内罪犯,建年号建兴,废除晋朝法律,约法七章。任命叔父李骧为太傅,兄长李始为太保,折冲将军李离为太尉,建威将军李云为司徒,翊军将军李璜为司空,材官李国为太宰,其余的人委任各自不同。追尊他的曾祖父李武为巴郡桓公,祖父李慕为陇西襄王,父亲李特为成都景王,母亲罗氏为王太后。” 称王? 这李特倒是死得快,不过... 他在荥阳取得如此大的战果,这李雄居然还敢称王,倒也真是不怕死。 “恐怕,这也是陛下为何不满我的原因。” 在皇帝看来... 齐王原本很快就能平定,却被王生硬拖了一年,而李雄成都称王,名头立起来了,朝廷便不能不去管他了。 而朝廷支持豫州作战便已经吃力,不可能开辟第二战场的。 况且... 秦雍的河间王,并没有得到皇帝的信任。 如此,皇帝司马遹更不可能出兵了。 “呵呵,陛下不满,我这个做臣子的,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两军对峙天下乱(2) 王生将手一摊,示意他也没办法。 他毕竟是人,不是神。 皇帝若是觉得他做得不够好,可以换帅。 然而... 之前换帅的结果如此还历历在目,恐怕皇帝轻易是不敢做出这种决断来的。 王生心中没有什么君君臣臣的条条框框,他的灵魂是后代来的。 之前他尚未职场,但对职场上的内容已经是深恶痛绝了,现在自然也不会再去看皇帝的脸色了。 尤其是在他有了一定的实力,有了一定的凭借之后。 皇帝需要用他。 仅此一点就够了。 而他也不是年羹尧,皇帝司马遹也不是雍正帝。 要对他动手,估计皇帝也没有这个能耐。 宫中,朝中,军中... 乃至是在世家之中,王生都安排了属于自己的眼线,自己的势力,对于皇帝... 王生敬重,但并不害怕。 “只是益州的事情,陛下肯定是等不了的,若是他执意出兵,恐怕...” 这也是张宾担忧的地方。 李雄在成都称王,这是挑战皇帝权威的举动,若是皇帝司马遹不做一些反应的话,日后便会有更多的李雄出现。 不管皇帝司马遹要不要管,想不想管,这益州的事情,他都放不下。 “陛下对于局势,还是非常清楚的,况且,西面秦雍之地河间王早有反意,齐王尚未除去,便想要对付益州的李雄,实在是想的太远了。梁州益州如今都落在李雄手中,有蜀道天险,剑阁峥嵘,要想攻破益州,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便是我前去进攻,都要谋划再三,才能动手,现在陛下手中,一是没有可用的将领,另外一点,也是没有可用的士卒。” 虽然王生对付齐王,并没有从北营调出多少兵马来,北营的士卒,尚且有近十万。 然而... 对付李雄,恐怕不是十万人能够做好的。 而且... 这十万北营士卒,是为了拱卫雒阳的,司马遹也不会轻易的将这十万人调出去,这是他手中掌握的精锐,也是他完完全全能够掌握的大军。 像是其他的,虽然也是听他的号令,但其实... 已经是不算是他的嫡系了。 皇帝肯定是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的。 置于调动他... 恐怕在皇帝心中,齐王的祸患,比之益州的李雄来说,要大得多。 毕竟李雄是异族人,而齐王与他,却是正统之争。 皇帝肯定是不会调动他的。 若是调动。 去益州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这一来一往的时间,恐怕要对付李雄,也需要个几年的时间。 王生是有时间拖下去的。 但是皇帝支不支持得住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王生在司隶的屯田虽然小有成效,但也支持不了如此折腾。 况且... 王生在这几个郡采取的屯田之策,都是比较激烈的,有王生派兵在当地镇压,自然是翻不起什么风浪,但一旦王生将屯田军撤走,当地的世家大族,肯定是会有所动作的,皇帝能够拥有今年的收成,恐怕便更不容易了。 另外... 皇帝若是愿意冒险出兵,对于王生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某种程度上,代表这皇帝在冒险,这冒险,便表示是皇帝空虚,这皇帝空虚便表示着有机可寻。 皇帝是那个着急的人,而王生则不是。 “等齐王这边的战事解决了,再解决益州那边的事情,是再好不过的了,而且益州离雒阳太远,又曾是蜀汉盘踞之地,地势险要,要想谋取,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王生之所以能够在荥阳与齐王决战,除了他手中有兵之外,更多的原因,还是荥阳离雒阳近,这个补给线也短。 而一旦战事拉到益州去了,这雒阳到益州,这个距离可太远了。 至于要当地供应,也得看当地的世家支不支持,当地的官员支不支持。 现在各地的郡守刺史,有很多都是贾南风时期的,皇帝司马遹虽然撤换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完全撤换。 这补给线一出问题,都不需要前线战事如何,这仗自然就败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倒是不知道陛下会如何看了。” 王生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而在这个时候,门外却是走来了一个管事打扮的人。 “君侯,监军王敦即日便回洛阳述职,这是他的信。” 王敦的信? 王生的眉头跳了跳,从管事手中接过信件,轻轻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又将信件揉成纸团,放在不远处的火盆上,看着火盆上袅袅的升起浓烟,也将信件化为灰烬。 “这监军...” 张宾愣了一下,不明白王生为什么要将信件烧毁。 “秘而不传之事,自然不能让这信件留下来了。” 张宾愣了一下,倒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 另外一边。 此事在阳翟的齐王,心情很是不好。 自从南阳王丢了陈留之后,颍川就像是脱光衣服的美人一般,直接的就暴露在广元侯面前了,连带着他,都觉得有一种浓浓的不安全的感觉。 这让他有了将王府放在汝南国的意思。 但是... 这种想法,也只是在他脑子里面出现了片刻罢了。 若是他将王府迁到汝南国,恐怕跟着他的那些宗王,一个个都跑到广元侯那边去了。 但即便是如此。 现在他这边的宗王联盟,也是摇摇欲坠,像是只剩下半口气的老人一般。 宗王异动的消息,这些日子来,他已经得到不少的消息了。 然而... 消息是得到了,对于这些宗王,他却是不能直接处置。 皇帝敢杀南阳王,因为他手上有广元侯,但是他齐王手中,可是没有广元侯的。 若是将宗王杀了,那么他的这个宗王联盟,也几乎是不存在了。 “唉~” 齐王叹了一口气。 现在看来,他真的如冢中枯骨一般了。 想到此处,齐王拿起食塌前的酒樽,痛饮一杯。 这酒是烈酒,烧在他心口上,却是丝毫没有让他觉得快意。 反而还有些难受。 “大王,常山王求见。” 常山王? 齐王愣了一下,马上点头。 南阳王死了之后,现在他手底下便只剩下两股势力了。 一股便是掌握在他儿子手中,另外一股,便是在常山王手上。 常山王.... 他这几日其实也有所动作,今日前来,是要来做什么呢? 齐王握紧了酒樽,眼神也是变得锋利起来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两军对峙天下乱(3) 常山王司马,最近的动作确实不少。 原本他就是皇帝安插在齐王身边的暗子,在关键时刻,能够给齐王致命一击。 实际上,司马大致上也是做到了这一点了。 毕竟在豫州战局方面,他拖拖拉拉,给张弘不少反应的时间,否则,若是他全力进攻的话,当初汝南王的三城防线不至于坚持如今长的时间。 不过... 卧底,也可能反叛的。 尤其是到了常山王这个位置之后,在诸王联军之中,除了齐王之外,便只有一个南阳王能够与他媲美。 现在这个南阳王已经是成为一具尸体了。 换而言之,他在齐王联军之中,其实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若是能够帮助齐王成事,他心中肯定是愿意的。 毕竟皇帝是要削藩的。 而他是宗王,就是那个被削的人。 跟着齐王,能获得好处,那么,他为什么不做呢? 这也是他之前虽然有意在与朝廷方面联系,但是做的事情却很少的原因。 他想要去帮齐王,看一看齐王到底能不能成事。 从齐王在汝南王手中将整个豫州吞并之后,常山王司马一度是看到了希望。 但是... 自从广元侯过来之后,这种希望,马上就消失了,转而为之的,则是深思,则是审时度势。 他不像齐王。 齐王现在已经是在这艘战船上绑死了。 他没有任何下船的可能性。 但是他司马不一样。 他司马在名义上,还是卧底,他完全是可以跳船的,甚至在跳船之前,获得功勋。 而这个功勋,便是齐王。 这也是他这几日动作多起来的原因。 不过... 齐王毕竟也不是一般人,要想谋划,恐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 他司马今日来了。 “哈哈哈,常山王在这个时候有空过来,不知道有何事?” 齐王的王府十分气派,比之寻常宗王的王府,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这大殿的宽敞程度以及豪华程度,已经是直追太极殿了。 从这个王府的宫殿来看,也可以看出这个齐王心里的想法了。 只是... 这仗还没打赢,便耗费巨资,粮草,人力放在这种事情上,在司马看来,却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然而,当初司马觉得齐王是愚蠢的事情,现在看来,这齐王倒是愚蠢得相当可爱。 如果这种可爱的事情能够再多一点,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现在的齐王,恐怕是没有这种心思了。 “最近听闻许多宗王都有所行动,是故前来看看,齐王不知我等可需要做些动作出来?若再这般下去,这人心可就要散了。” 人心就要散了? 这人心何时聚合过了? 齐王冷哼一声。 他与这些宗王都是竞争关系,都是因为利益走在一起的。 现在他齐王的存在,已经是阻碍了这些宗王的利益了,要不是他手底下有大军存在,这些宗王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然而... 即便是他现在有大军压着,能压住这些宗王的人,却是压不住这些宗王的心。 “唉!” 齐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面前的常山王之前也是有所动作的,但是现在常山王来了,他自然是不会去说司马的。 “自从陈留郡丢失之后,军中士气一直不振,这是一个事实,广元侯势大,这也是一个事实,宗王们心中有其他的想法,这很正常,常山王以为呢?” 司马感受到齐王司马冏饶有深意的眼神,他哪里不知道齐王的想法。 他干干一笑,说道:“宗王有自己的想法不错,但是就算是水,也需要有水缸装着,而齐王便是这个水缸,若是水缸都不装水了,里面的水自然也就留不住了。” “只可惜,水缸想要留住水,这水缸已经是破了一块了,水要流走,为之奈何?” “在这个时候,唯有杀鸡儆猴!” 这便是常山王今日过来的原因。 “杀鸡儆猴?杀谁?” “这...” 常山王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得要齐王来定夺了。” “呵呵。” 齐王只是轻笑两声,这笑声带着些消沉的意思在里面。 这笑容,自然也就是苦笑了。 “常山王,广元侯就像是一把剑,抵在我喉咙上的一把剑,让我食不下咽,寝不能眠,况且,我一队儿女,都死在广元侯手中,仇怨至深,让我恨不得生吃了广元侯的血肉。但...他这把嗜血的剑,让我心中生不出希望来了,陛下如今想要削藩,我等宗王,除了我是谋逆之罪,其他人虽然是有些责罚,但性命是可以保住的,陛下虽然要削藩,然而宗王做个富家翁倒也是可以的,常山王若是想要活命,便也可以如此,本王累了。” 累了? 常山王看着齐王,若他真的相信齐王累了。 那么很快,他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他与齐王并非非常相熟,但是对齐王的为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齐王不是那种引颈受戮的人。 “齐王何至于如此说,现如今广元侯确实占据了优势,然而我等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广元侯要对付我们,只要宗王们同心协力,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况且,广元侯之前将并州匈奴灭族了,朝堂之上,关于广元侯的弹劾,已经如雪花一般了,待广元侯被调离主帅之位,便是你我的机会!” 调离主帅之位? “皇帝小儿,应该不会同样的错误犯两次,不过...广元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他也知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或许在这方面,还有机会。”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司马眼睛闪了闪。 “那些宗王...” “小患而已,若是能够与广元侯联系上,这才是大事。” 在天下大势,在生死存亡之际,别说他的一对儿女死在广元侯手上了,就算是他所有的儿子都死在广元侯手上。 该合作的,都得合作。 这世界上,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宗王们只会首鼠两端。 谁赢了他们跟谁,并不需要争取。 而广元侯,是他唯一的机会! 《汉冠》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 第一百七十八章 势如破竹戡王乱(1) “既然大王心中早有谋划,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这与广元侯交流的事情,或许我可以替齐王做好。” 你? 齐王眉头一挑,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此事,就不牢常山王了,不过那些宗王若是有与你交通的,倒是可以将那个名单与我就好了。” 常山王司马乂眼睛闪了闪,最后轻轻点头。 “诺。” 说完话,常山王司马乂便是缓缓后退了。 齐王司马冏看着常山王司马乂的背影,冷冷的哼了一声,这眼睛眯了眯,眼神也是变得非常危险了。 “这个常山王,倒是狡诈,不过他现在手握兵权,倒是不好轻易动手...” 齐王的心思,常山王自然懂一些。 当然,也只是懂一些罢了。 .... 冬日的雪纷纷扰扰了。 今岁的雪,比之去岁,小了很多。 雪小,天气却是非常酷寒。 明日的黍米小麦未必长得好,而经过战乱的百姓,恐怕又有很多人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雪厚,让巡逻士卒在荥阳地界搜索巡逻,若是发现有挨不过冬日的人,便将他们带到城里面来,当然...只要青壮,或者是少年人。” 王生虽然心中有些慈悲心怀,但有些时候,这慈悲心怀也不可能泛滥。 莫说是天下的百姓,仅仅是荥阳一定的百姓,就不是他能招呼得起的。 况且... 这战乱而生的难民知道了广元侯在荥阳接济难民,恐怕豫州的难民都会过来... 到那个时候,王生手底下就算是有再多的粮草,恐怕都是不够用的了。 “主公此举,可称为圣人之举,百姓必然感恩戴德。” 王生轻轻摇头。 “我倒是不想要他们感恩戴德,只要他们不要怨恨我就是了。” 所谓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皇帝与齐王之间的战争,说到底,其实就是权力之争。 这是道统之争,这是生死之争。 然而... 苦难都是百姓受去了。 不管是皇帝赢了还是齐王赢了。 失败者不过是一死而已。 而这天下的百姓,却是要吃糠咽菜,易子而食。 这世道如此,以王生现在的能量,想要改变,却也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只有到自己有这个能力改变这个世道的时候,他才会去改变。 毕竟王生虽然想要帮助更多人,但他也还是个人。 若连自己的生存问题都没有解决,便想要去帮助人,这不是王生的作风。 王生大约还没有到圣人的那种地步。 “百姓困苦,齐王之后,又有李雄,李雄之后,恐怕还有河间王,河间王之后,以现在陛下的心性,说不定还要与草原为敌,汉武帝雄才大略,功绩少人能比,然而...文景以来积蓄的老底,都被汉武帝的穷兵黩武败光了,现如今的天下,可没有文景之治积蓄下来的底蕴,陛下若是想要学习汉武帝,恐怕这天下都会受不住。” 其实... 这天下已经是受不住了。 尤其是豫州,司隶等地。 战乱一起,便需要征调民夫,便需要加征赋税。 上面或许是要加征一百钱,倒是这个命令到了下面,便要加征一千钱,这一千钱经过层层盘剥,最后到了皇帝手上,变成了一百钱。 而这一百钱经过一层层的盘剥,到了军中,可能只剩下五十钱,甚至更少。 而缺少钱粮,皇帝又得再征税。 这一个税接着一个税,百姓无钱上交,便只得典卖田地,祖宅,有甚者甚至卖妻卖女,甚至将自己也典卖给地主了。 土地兼并便就是这样产生的。 而战争,加快了这种进程。 齐万年打完打魏郡,魏郡打完打齐王。 而齐王就是打了一整年,还没打下来。 这其中的耗费,都是天下百姓承担了的。 “不管如何,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了。” 张宾看着王生,轻轻点头。 但他心里也是非常明白的。 自家这个主公,恐怕不仅仅是做好了自己的事情,他还做了其他的事情,其他很多的事情。 ....... 冬日酷寒,而古代的冬日,向来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 皇帝的一道诏命,将王生召回雒阳,但并没有提及换帅之事,反而是重赏了广元侯,将广元侯身边的人都封了一遍。 一时间,广元侯的声威一时无两。 之后,广元侯在雒阳待了几日,便又匆匆回到荥阳帅府之中。 当然... 这次他来到荥阳帅府,倒也不是独自一人。 红袖被他带了过来,算是负责伺候他的饮食起居。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深层次的涵义。 那自然是有的了。 广平郡主有身孕在身,就连张氏也怀上了王生的血脉,这红袖肚子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作为与王生亲近的人,王生自然是要多照顾一些的。 毕竟这个时代还是母凭子贵的。 王生在活着的时候,或许可以庇护她,但是若是他死在红袖前面,便需要有人去保护她了。 而子嗣,无疑是最好的。 另外... 王生也确实需要多生几个儿子了。 他现在手底下有亲信,但是,像儿子这样的亲信,却是很少。 乱世之中,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他现在生的不是儿子,而是未来的助力。 在这个时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有很多妻妾,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享受,另外一方面,也确实需要有众多的子嗣,才能继承这偌大的家业。 王生自付日后留下来的家业小不了。 所以这个继承人,可是得好好安排了。 在荥阳的日子... 便开始乏善可陈起来了。 他在齐王那边布下的暗棋,需要慢慢才能发挥作用,或者说,到了来年开春,才能发挥作用。 而攻伐之事,冬日却做不了。 现在他是不想多走动的。 只是偶尔去几趟兵营,看看士卒训练的情况罢了。 自从王生将并州匈奴灭族之后,刺杀他的人就是一波接着一波。 若非王生身边守卫森严,恐怕这命都要丢掉好几条了。 至于他此番回了雒阳,与皇帝说了什么。 大臣们不知道,天下人就更不知道了。 知道此事的,或许就只有王生与皇帝两人。 当然... 可能加一个大内官,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皇帝召他过去,只说了一件事。 杀齐王。 另外... 多杀几个宗王,不管用什么方法。 第一百七十八章 势如破竹戡王乱(2) 皇帝的这个命令,无疑是在给王生找难题,或者说是...挖坑。 宗王是随便能杀的? 齐王是随便能杀的? 就算是要杀,也不能是他广元侯来杀,理应是皇帝司马遹要亲自下令来杀的。 但是现在... 皇帝不想身上背负骂名,便将这种事情交给他做了。 这个皇帝陛下啊! 杀宗王,杀齐王,这都是皇帝想要做的,然而他手上不想沾血,又能将王生拉下水,一举三得啊! “陛下要主公杀王,以我看来,不可以全部照做,齐王或许可杀,但是其他宗王,能不动的,最好还是不要动。” 王生轻轻摇头。 张宾是王生最心腹的谋臣,这种事情,王生自然是要跟他商议的了。 “这是陛下要我手上沾点血,要我树立更多的敌手。” 在皇帝司马遹用王生之前,便是要王生去做孤臣。 之前,王生确实是按照皇帝的要求,孤臣去做的。 然而... 要领兵打仗,要外部势力的支持,便不可能只做孤臣。 所以王生结交了不少势力,因为他的晋升,在他身边,也积蓄了一批力量。 譬如张光,张弘,譬如戴渊,譬如陆机陆云兄弟。 在王生有意无意之下,他在朝堂中,已经是形成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而随着王生越走越高,威势越来越大,便有更多的人要来依附王生。 于是乎... 王生的这个孤臣,自然就做不成了。 但孤臣是比忠臣要让皇帝放心的。 只要广元侯在朝堂中树敌够多,即便是广元侯手底下的势力再大,也不过是大号的孤臣罢了。 皇帝的心思,王生怎么会不知道? 这是阳谋。 而且,王生还不能反对,不能反抗。 他若是不做了,若是违背了皇帝司马遹的心意,那便是不忠,恐怕... 在齐王死了之后,司马遹要对付的不是益州的李雄,也不是秦雍之地的河间王司马颙。 而是他广元侯了。 “陛下要我树敌,我焉能不树敌,杀人,肯定是要杀的,但关键是要怎么杀,那些宗王要怎么死。” 皇帝的要求要达到,但是... 也不能真的按照皇帝的要求去做了,一点水分都不掺。 这雒阳的皇帝,不是那个可以让王生托付终身的人。 是故... 肯定是要留一手的了。 宗王可以死。 死得也可以很多。 但若是能够死在齐王手中就再好不过了。 他可以杀齐王,但也要将齐王变成十恶不赦之辈。 让一部分的宗王恐惧,而另一部分的宗王感恩。 将敌人搞得少少的,将朋友搞得多多的,这才是王生的生存之道。 也是王生的发家之道。 “齐王不是派人前来说服我了吗?你前去与使者接洽,我可以放他一马,或者说,给他一条生路,毕竟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但是,要齐王替我做一件事...” 张宾马上便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主公的意思是...让齐王杀几个王,让齐王与跟随齐王的那些宗王划清界限,之后主公杀齐王的时候,不仅不会被总王梦记恨,说不定那些宗王还会拍手称快!”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但是... 齐王不是傻子。 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不是自绝后路吗? “主公...齐王也不是痴傻之人,这种事情,恐怕他不会做罢?” “不!” 王生脸上却是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来。 “他一定会做,一方面,他没有选择,而另一方面,我可以将陛下给我的要求,与齐王仔细说一说,他知道该如何做的。”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齐王要想活着,便只能按照王生的指示来做。 若是他不做... 王生便可以杀了他。 现在的齐王不觉得他有机会可以赢过王生的大军,他手底下的宗王们也不觉得,天下人都不觉得。 在失去士气,失去兵力优势,乃至与失去大势与正统之后。 他便只有败了。 除非他能够打败王生手底下的大军。 但是要打败王生手底下的大军,这谈何容易? “可...齐王不一定要做,他不一定按照主公的要求来做。” “当然...” 王生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自信。 “我从来都没有将希望全部都寄托在齐王身上,齐王若是不愿,我可以逼到他愿意。” 他在豫州有不少宗王棋子。 这些人为了活命,为了日后的富贵,对王生的命令是不敢违背的。 指使这些人作乱,或者去杀一些宗王,亲近齐王的宗王,让齐王不得不杀人。 或者说,就算是齐王不杀人,王生也是完成了他杀宗王的任务了。 “若是齐王愿意配合,我倒是可以让他死得痛快,死得有尊严。” 现在的齐王,既然是谋反之罪,又是贼首,那肯定是活不成了。 将死之人,他的行为,其实已经是很难预判的了。 然而... 现在的主动权在王生手上,若是换在齐王全盛的时候,王生心中还有忌惮,现在,王生却是已经不将齐王放在眼里了。 只等这个冬天结束,他会挥师南下,如摧枯拉朽一般,将齐王扫进历史的尘埃里面。 王生自然是知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然而...齐王已经是为他挡得太久了。 现在若是再拖拉下去,恐怕皇帝司马遹心中是真的有些意见了。 当然... 在今年没将齐王解决,恐怕皇帝心中就有些想法了。 刀尖上跳舞啊! 别看王生现在威势一时无两,看起来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 稍有不慎,他便是万劫不复。 伴君如伴虎。 况且他现在已经是受到皇帝的怀疑与忌惮了。 这对付完齐王之后,回到雒阳,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挑战啊! .... 三日后。 阳翟的齐王府中,齐王司马冏也是见到了回来的使者。 而听着使者的话,齐王的脸色马上就变得阴沉起来了。 “这个广元侯,欺人太甚!他真以为本王就如此任由他揉捏了吗?” 齐王司马冏脸上一时青,一时紫。 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齐王,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了? “要我杀王,哼!广元侯倒是打得好算盘,本王岂能如他所愿?” 第一百七十八章 势如破竹戡王乱(3) “广元侯欺人太甚了,我手底下有二十多万大军,能征善战,他手底下人数比我多不了多少,只是因为先前作战得力,便敢如此对本王说话?还要本王为他扫清前路?广元侯不如去做梦算了。” 齐王咬牙切齿,但是之后,却是冷冷的笑出来了。 “不过广元侯看来也不好过啊,雒阳的那个皇帝,实在是太难伺候了,广元侯就算是为皇帝立下再多的功勋,那又有什么用呢?” 一边,小齐王司马超看着齐王司马冏的表情以及他的话语,眼中却是显露出担忧的神色出来了。 “父王,那我们便是不配合广元侯了?” “配合了要死,不配合也是要死,你真以为广元侯如此强大,能够保住本王的性命?不!恐怕他连你的性命也是保护不了的,说不定,在对付完我们之后,连他自己的性命都把握不住了,哈哈哈。” 齐王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种笑容有些勉强,就像是苦笑一般。 “本王是不打算有活路了,至于你,若是想要活路的话,或许可以与广元侯商议一二。” 他是贼首,必死无疑。 司马超是贼首的儿子,自然也是难逃一死的。 但相比较与他,司马超能存活的概率就要大很多了。 “只是...广元侯真的是值得相信的人吗?” 小齐王司马超扪心自问,最后却是下不了定论。 “不过....如今宗王之中,又不少已经是露出马脚来的了,甚至有不少宗王与广元侯的信件,都已经是被我们截住了,有这些信件在,杀几个宗王,做杀鸡儆猴之用,还是可以的。” 齐王司马冏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有说话。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本王老了,也累了,不想其他的事情了。” 齐王这几日,确实是消沉,就像是临死前的人要发泄一般。 整日都在王宫之中,除了召见了几次人之后,便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对世家们的求见,宗王们的求见,都是一概不理的。 是...等死了吗? 司马超轻轻摇头。 广元侯就像是一座大山,让人看不出有胜利的可能性。 或许... 这一次真的就是他的机会呢? 活命的机会已经是不多了。 关键时刻...说不定可以用非常手段,来让自己活着。 包括...大义灭亲。 小齐王司马超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王司马冏的背影,便缓缓退出去了。 他父王是活够了。 但是他还年轻,他还想要多活几年。 而现在阻止他活下去的人,不管是谁,他都要杀! 狠狠的杀! 于是... 在司马超的迅速动作之下,接连抓了好几个宗王。 分别被冠上通敌的罪名,还没等其他宗王前来求情,便被司马超毒死狱中。 这些宗王都是小宗王,血脉相隔比较远,封地也非常小。 这也是司马超选座动手对象的原因。 然而... 再小的宗王,也是宗王啊! 司马超的这种举动,无疑是让跟在齐王这边的宗王们愤怒与恐惧。 现在是这些小宗王,之后... 会不会轮到他们了呢? 是故... 在仅仅两日之后。 常山王司马乂身边便聚拢了十多位宗王。 这些宗王不大不小,但是手中都握有兵权,之前都曾写信给广元侯过,因此时刻担心直接的项上人头不保。 而常山王司马乂手中握有十万大军,只要是有常山王司马乂在一边庇护,司马超根本不敢对他们动手。 “常山王,小齐王实在是太过份了,乳臭未干,便敢杀王,便是雒阳的皇帝...哦不,雒阳的陛下,也只杀了一个南阳王,现在司马超连杀三王,日后,说不定就是你我的下场了。” 司马乂看着眼前的宗王,轻轻笑了笑。 “小齐王杀三王,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罢了,只要诸位不做其他的事情,小齐王是不会再杀人的,诸位且宽心。” “啊这...” 新野王司马歆眼神闪烁,他起身对着常山王行了一礼,说道:“如今广元侯势大,南征军到了来年开春,便会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齐王扫死,如今距离开春,不过两个多月,若是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面我们没有把握时机,那么,身死国灭,那边就是在眼前的事情了。” 身死国灭? 常山王司马乂看了一眼司马歆,说道:“只是...广元侯真的会放过诸位?” “广元侯再如何,也是人,我等是宗王,大不了每个宗王都给他好处,美人美姬,土地金银,乃至于土地,都可以给他,我等欲广元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至于广元侯像是恶狗一般,咬着我们不放。” “但凡事,总是需要投名状的,我听闻广元侯与齐王送了一封信,言之便是杀王的事情,其实杀王并非是广元侯的意思,而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削藩之意久矣,现在想要借广元侯这把刀,多杀几个王,尤其是要杀齐王,为日后铺路,而他又不想沾血,广元侯何等聪明之人,他也不想沾血,这沾血的事情,便落到其他人身上了。” 新野王司马歆愣了一下,问道:“常山王的意思是,小齐王是广元侯的人?” 这太荒谬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毕业何故造反一般。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而且... 司马超虽然不是贼首,但是与贼首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他真的以为讨好广元侯能活? 但... 司马超活不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要活,而且日后还要活得好好的。 可以比之前过的差一点,但是,不能差太多。 “广元侯要杀王,我们便拿齐王一家,来做投名状,如何?” 常山王像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这个宗王。 这里是齐王的地盘,你把齐王一家都杀了。 你真以为齐王手底下没人? 就算是齐王手底下没人,连皇帝都不想沾染杀齐王的罪名,你小子这么勇,敢来杀齐王? 当然... 这种想法,常山王也只是在脑子里想一下而已。 实际上... 现在确实需要傻子,越傻越好。 第一百七十八章 势如破竹戡王乱(4) 小齐王司马超想要用宗王们的命,给自己买来一线生机,而宗王们,也想要用齐王一系的命,来买他们的命,他们的富贵。 这一系人,在一开始的时候,便没想过要对付广元侯。 手底下的二十多万人,现在已经是背地里准备要投降的事宜了。 连夜绣红旗,说的便是现在这些人的状态。 而王生此刻便在荥阳,通过影楼的消息,也密切的关注着豫州那边的消息与情况。 “想不到齐王这些人,居然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王敦是监军身份,此刻便站在王生身侧。 这冬风呼呼的吹过,王敦眼中却有些震惊之色。 这齐王的势头当时是多么浩大,席卷数州之地,联合数十宗王,扬言要攻破雒阳勤王。 现在,却是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要说他虚有其表,他可是将淮南王都打败了的人。 但要说齐王厉害。 现在却像是砧板上的一条鱼一般,仍人宰割。 这...难道就是广元侯的力量吗? “齐王现在尚且有搏命的力量,只是这种力量比较渺茫而已,一艘即将沉底的巨舰,船长即便是想要将这艘艨艟巨舰保存下来,并且赢得这场战争,但是船上的人想的却是如何逃离这艘艨艟巨舰,虽说齐王看起来尚且一战,但人心散了,军心散了,已经没有半点可能性的,对于齐王来说,他除了引颈受戮,便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张宾在一边幽幽的说道。 大势是很难形成的。 但是大势又是很难逆转的。 前面齐王汇聚宗王们,其实已经是形成了大势,连淮南王都步步后退,根本不是对手。 然而... 一旦有人将这个大势击破了,再形成的大势,就很难打破了。 “先生说得极是,不过现在,可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齐王就算是真的放弃了,对面也是有二三十万人的,就是二三十万头猪,要抓也难,我等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的,对于这些人,利用可以,但若真是小看他们,恐怕最后我们才是被耻笑的人。” 在战略上或许可以藐视敌人,但是在具体的战术上面,肯定是不能这样做的了。 他们并非是易于之辈。 “就看这场戏,什么时候结束。” 王生原来以为要开春才能解决齐王,但是现在看来,估计不用到开春了。 等这些宗王狗咬狗,他完成了皇帝要求的‘绩效’,他顺便去收拾齐王。 现在齐王没了,王生便又需要低调了。 兔死狗烹。 虽然天下还需要他广元侯。 但是皇帝的心思,谁又知道呢? “君侯所言不错,不过...若是司马超要我等援助,我等该如何?” 眼前这个朋友,甚至可以说是他一手带上来的,现在却已经是让他难以望其项背了。 要说王敦心中没有其他的心思,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援助...得看是什么援助了。” 小的援助肯定是不行的了。 若是派兵...嘿嘿,这个援助不错。 ...... 这一边,王生在坐山观虎斗。 而在豫州,在颍川,在阳翟。 局势直接陷入恶化。 司马超率先出手,擒住宗王,并且择日诛杀,这直接是触及到了宗王们的逆鳞。 一个个都跳起脚来了。 常山王司马乂若非是他机灵,在齐王身边布有眼线,恐怕已经是被司马超抓去了。 阳翟城内城外的军队,都是齐王的。 司马超直接跑到汝南国,带起自己麾下十万大军。 当然... 在他跑到汝南国的时候,汝南国司马乂之前的亲信,都被司马超换了一遍了。 在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常山王司马乂堪堪带出了一万人马。 这些都是他的亲信了。 带出这一万兵马,司马乂下意识并非是想要报仇。 让小齐王司马超看看他的厉害。 他第一个想法。 便是快点与广元侯取得联系。 他可是皇帝手底下安插在齐王身边的内奸啊! 他是间者,是皇帝那边的人啊! 在这个时候,司马超是死是活,已经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然而.... 他确实是联系上广元侯了。 但王生并没有鸟他。 在司马家的几个宗王之中,常山王司马乂算是其中比较优秀的一个了。 这个比较优秀的人,最好还是死了比较好。 不过... 王生肯定是不能沾染一点鲜血的。 而是要靠司马超。 十天的时间内,原本便人心惶惶的阳翟,现在更是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司马超为了活命,直接是疯狂了。 十多个宗王,都成了一具尸体,成为他活命的投名状。 然而... 让他抓狂的是,广元侯那边,除了刚开始之外,根本没有给他其他的消息。 甚至于他主动去联系,那边也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广元侯... 难道是在玩我? 现在他杀了十多个王,已经是与很多宗王有了血仇。 若是不得皇帝的庇护... 若是没有手底下的大军,司马超都无法想象自己日后的死法。 他之所以做得如此决绝,一方面,司马超确实是那种要做就要做绝的人。 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得到皇帝与广元侯的认可。 但是... 广元侯的认可? 皇帝的态度呢? 他投名状都投出去了,现在的结果居然是如此的? 再这般坐以待毙下去,恐怕他便真的有死无生了。 呼~ 小齐王司马超深吸了一口气,他走到齐王寝殿之外。 他要去见齐王。 也就是他的父亲。 “前去通禀,便说我有事求见父王。” 那管事见到司马超来了,刚想张嘴说些什么,但是一想到司马超这十日来做的事情,这话语就全部咽下去了。 面前这位,可是凶王啊! 宗王都敢杀,更别说他这个小小的管事了。 老齐王之前说谁也不见的吩咐,在保住小命方面,简直是不值一提。 “在下这边去通禀。” 管事走入大殿。 殿中,齐王司马冏身着蟒袍,手上握着宝剑,眼神锐利,仿佛能够杀人一般。 那管事见到这样的齐王,额头上的汗马上就流下来了。 “大王,世子求见。” “呵呵。” 果然,还是来找他了。 齐王握剑的手,骤然用力! 第一百七十八章 势如破竹戡王乱(5) “大王...若是不见,小的这便去通传。” 齐王司马冏冷哼两声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如此沉默,让这个管事心中甚有压力,这额头上的细汗更是止都止不住。 “不必了。” 齐王冷哼一声。 他头发半白,但身型却并不枯槁,面色红润,与传闻中的整日沉迷酒色的传闻似乎不符合。 实际上... 齐王司马冏当然没有沉迷酒色。 他一直在等。 在等一个时机。 他却是很难翻盘了。 但,只要是有一线生机,他便是不会放弃的。 譬如现在这般。 他的这个儿子,已经是得罪了太多的人了。 宗王们被他杀怕了。 在他们看来,司马超已经是疯了,为了活下来,什么都能够做,自然... 杀他这个父王,也就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只有当广元侯认为他死了,豫州的事情平定了,广元侯才会放松警惕。 在绝对的劣势下面,这就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 只要广元侯死了! 广元侯一死,士气必然大振! 与其说他怕的是雒阳的皇帝,不如说,他怕的是广元侯。 除去广元侯... 这天下谁人是他的对手?! 现在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他这几日放任他这个儿子前去行动,便是让他搞出动静。 现在看来,他这个儿子,胆子确实是够大。 原以为他杀一两个宗王便是了,现在居然直接杀了十个。 当真是....逆子... 齐王司马冏眼神闪烁,看着司马超从殿外走来。 司马超此番前来,便是为了求活来的,原以为自己的这个父王应该是躺在床上的,但是现在一看,居然不是,而是手上拿着宝剑,身上穿着王袍,眼神阴沉的看着他。 “父...父王...” 司马冏看着眼前的儿子,他直接开门见山。 “你在外面做的事情,本王心知肚明,你做得不错,男人便是需要心狠手辣,今日你过来,恐怕是因为广元侯根本没有与你联系罢?” 司马超后背一凉。 他原以为自己的父亲已经是躺平等死了,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是并非如此。 呼~ 但... 父亲要做什么? 这是司马超心中的疑惑。 “广元侯奸诈,现在孩儿想来,恐怕是已经上了广元侯的当了。” “你确实是上当了。” 司马冏提剑朝着司马超身侧走过去。 “你手上全无筹码,却想着广元侯会与你平等交易?就像是一只蝼蚁,与巨象交易一般,如何能成?” “那父王...现在我等该如何?” “如何?” 司马冏笑着将手中的剑抛给司马超。 “用这把剑,将我杀了,广元侯恐怕便会与你联系了。” 接过冰冷而又沉重的剑,司马超愣住了。 “父王,这...” 杀自己的父王? 司马超只是一想,便否定了。 首先这与孝道不符。 他若是做出杀父的事情,别说广元侯了,齐王旧部以及那些宗王便会将他碎尸万段。 而且... 他对自己的父亲非常了解。 他蛰伏许久,看他在外面猖獗,肯定不会是让他去杀的。 是故... 司马超直接跪伏下去。 “父王此话,孩儿如何做得出来?便是孩儿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还算这家伙有些良心。”齐王心道。 他是想看看自己这个儿子为了活命,是不是已经癔症了。 现在看来... 倒还算是有些理智。 接下来,他才完完整整将他的计划全部说出来。 听完之后,司马超震惊了。 但是在震惊完了之后,却也从中窥见一线生机。 “只是...如何让广元侯相信父王已经死了?” 齐王笑了笑,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人头了。” 这个人头,自然不是他头上的那颗,而是另外一颗已经做了易容的人头。 仔细一看,与齐王简直是一模一样。 “只要你将我的人头交上去,广元侯....定然上当,当然...在此之前,你我还需要做做戏,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你将本王杀了。” 司马超眼神一闪,点了点头。 若是广元侯一死... 他不仅不用死,而且权力荣华富贵,那更是享用不尽! “孩儿遵命!” 一场大戏,在齐王府直接展开来了。 ......... 仅在一日之后,远在荥阳的王生便已经是知道齐王与司马超起冲突,最后被司马超枭首的事情了。 他自然是不信的。 “司马超没有这个胆子,这弑父的事情做得出来,这天下已经是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只要不是个疯子,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张宾也是在一旁点头。 “我看司马超,也不是这样的傻子。” 监军王敦笑了笑,他却是有不同的看法。 “司马超接连杀了十个宗王,与疯子又有什么差别呢?” 王敦这一说,王生与张宾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的眼神。 似乎... 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但王生还是谨慎。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见到齐王尸体,他绝对不善罢甘休! .... 一日后... 当齐王的头颅出现在王生的案牍前面的时候,王生与张宾皆是沉默了。 这案牍上的人头,确实就是齐王司马冏的。 王生见过司马冏,他不可能看错。 “没想到...这个司马超是真疯了,不过疯了也好,让张弘派兵前去受降。” 接受降兵,再一段时间安抚镇压。 此番平定齐王的差事,他便是做完了。 原本以为需要花费一两年。 现在一看,却只花了两个月不到。 齐王啊! 你实在是太不经打了罢? ..... 张弘派兵前去纳降,却因为广元侯王生没来,拒不投降。 言之未见广元侯亲面,亲口承诺,不敢开门。 消息传到荥阳,王生心中自然也是诧异。 “这个司马超,真以为自己还有活路?也罢,去阳翟见一见罢了。” 当然... 启程的时候,王生还是非常谨慎的。 随手便将石勒的数万大军带在身边。 三日之后,大军才开拨,见到满是战争痕迹的阳翟城墙,王生心中感叹万千。 这战争,辛苦的都是老百姓啊! 豫州与荥阳经过此役,恐怕要十几二十年才能渐渐恢复生机。 将广元侯来了,司马超果然开城纳降。 看着阳翟城中走来黑压压的宗王官吏将领,王生便知晓,此番...豫州之事已定。 不过... 司马超的神情,似乎有些太好了? 王生心中顿起狐疑之色。 第一百七十八章 势如破竹戡王乱(6) “我等拜见西征军大元帅!” 诸王官吏将领们见到王生,连忙对着王生行礼。 至于为什么要称作是西征军大元帅,而不叫广元侯。 那不是明摆的事情吗? 广元侯只是县侯而已,即便是一等县侯,这里面随便拉一个宗王,这爵位都要比王生高了。 叫王生广元侯,这不是在给广元侯甩脸色? 这些宗王现在都看着广元侯的脸色,怎么敢让王生不悦? 王生身披锐甲,手上扶着宝剑,脸上的笑容很是和煦。 “诸位愿意弃暗投明,拨乱反正,本帅很是欣慰,便是于此,就是一件大功了。” 见广元侯说功劳而不说罪责,宗王们顿时就激动起来了。 他们感受到了,广元侯王生正在与他释放一个信号。 而这个信号... 感觉是可以活命的。 司马超在这个时候也是站了出来。 当然... 在司马超身边,除了他的几个亲信之外,边上便没有站人了。 之前他连杀十万,已经是让宗室恨之入骨,若非现在阳翟的兵权掌握在他手上,恐怕不少人都想要将这个小人给除去了。 尤其是新野王等人。 他们可是齐王司马冏的拥趸,现在见到齐王司马冏被自己的儿子所杀,这心中的愤怒,可是掩藏不了的。 “还请广元侯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城中已经是备好了酒席,更有美人伺候其中,等候大帅多时了。” 王生似笑非笑的看了司马超一眼,说道:“齐王大义灭亲,实在是让人佩服不已,只是现在天色尚早,入城的事情便交由张弘将军了,我在城外军营,等着城中局势控制住了,再进去。” 什么? 不进去? 司马超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但他很快的便将这一丝异色甩开。 在现在这个时候,不把广元侯骗进去,不将广元侯留在阳翟,他们将没有胜利可言。 一想到后面的结局,司马超便不寒而栗。 以现在皇帝的性情,加之他对宗王的怨恨程度,司马超知晓,他肯定是活不了的了。 不仅是他,恐怕是齐王一脉,在今日之后都会被连根拔起。 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大帅,这城中已经备好酒席,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吏,都等着大帅训话,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呢!” 司马超越是着急,王生便越是不去。 笑话... 之前张弘去纳降,你不答应,现在我来了,肯定是要将城中的局势控制住了,再进去了。 难道你以为你自己的人品高到我王生都可以性命托付的程度? 没到这种程度吗? 甚至,在事实上,他与面前的司马超,还是处在敌对之中。 “此事不急,若是城中有人不愿纳降,本帅兵锋所至,便打服他们,可不是本帅打不过你们才接受你们纳降的,本帅只是不愿意再看到生灵涂炭,不想浪费国力了,是故如此,齐王应该是懂得的。” 司马超脸上尴尬的笑了笑。 广元侯果然谨慎... 看来,这城中的士卒是藏不住了,只得先让出去了。 好在府中地牢中藏着一百死士,只要广元侯入了城... 杀掉广元侯,再将尚未整编的士卒调动起来,一切便还有生机! 想到这一点之后,司马超也是痛快答应了。 “既然大帅执意如此,那我便也不勉强了。” 常山王司马乂走上前来,想与王生套上几句话。 不想却是被司马超拖了回来。 “西征军大元帅之后会来城中赴宴,有什么话,不妨之后再说,现在不便打搅大帅了。” 被司马超这么一拖延,广元侯已经是失去踪迹了。 常山王司马乂冷哼一声,只得转头回城。 城外军营之中,王生正襟危坐。 “阳翟城中,总感觉不对劲,而且...城内影卫与我的消息,小齐王司马超并不如何慌张,他手下两个部将,甚至还有闲情去勾栏酒肆之所,这不像是待降之人,今日见到司马超,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了,况且,齐王之前便有诈死的先例,有了一次,难免就会有第二次,我现在,是不得不防啊!” 在一边,张宾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此事确实有些诡异,齐王手底下还有十数万人,即便是觉得前途灰暗,也不至于自暴自弃,至于司马超,他的行为,也十分诡异,如此多不正常的事情堆在一起,此事确实需要谨慎一二。” “待控制住了城中士卒,便将城中士卒送到荥阳去了,将城防交由张弘部众,另外,这个纳降宴会,便在荥阳去开。” 在与性命攸关的事情上,王生也是不得不谨慎的。 没办法。 这要是不谨慎,这小命就没了。 “我倒是要看看,这阳翟城中,是不是真的有鬼。” ..... 此时的司马超,压根不知道王生已经是不打算进城了。 而张弘在收到王生的传书之后,动作飞快。 很快便将阳翟控制住了。 不仅是控制了阳翟,连带着阳翟周遭要道都控制下来了。 之后再将原来阳翟的一万守军押送到荥阳方向去。 至于齐王其他的守军,就不是一日能够接收完的了。 即便是如此。 在控制住阳翟全城,还是花了张弘两日的时间。 待局势已经在掌握了之后,司马超也是到张弘住所来了。 “将军,现在局势已经控制住了,大帅何时到来?” 张弘似笑非笑的看着司马超,说道:“这纳降之事,我家大帅已经是在荥阳准备好酒席了,大王便与我一道去荥阳即可。” “什么?去荥阳?” 到现在,司马超脸色是彻底绷不住了。 去了荥阳,他怎么杀广元侯? 换另外一种说话,在荥阳杀了广元侯,他们哪里还有活路? “怎么?大王不愿意?” 司马超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说道:“我哪敢不愿意,只是城中已经是备好了酒席,君侯不来,岂不是浪费了。” “这如何浪费?我麾下士卒享用即可。” 广元侯果然狡诈谨慎啊! 不行! 这个消息得告诉父王才行。 “既是如此,那本王便收拾行李,准备去荥阳了。” 看着司马超着急出门的模样,张弘眼睛眯了眯。 待司马超离开府衙之后,他对着副将招了招手。 “派兵将齐王宫围住,恐怕主公所想不假,老齐王估计就是诈死,现在就在这齐王宫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势难压君臣隙(1) 五日后。 荥阳。 王生在荥阳等待着在阳翟的消息。 果然! 今日清晨,便有快马来报。 王生接过这快马禀报,打开布帛之后,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个齐王,当真是破釜沉舟啊!若非我谨慎,恐怕已经是着了这老奸巨猾齐王的道了。” 与王生所想一般,齐王果然是诈死。 张弘派兵围住齐王宫之后,直接破门而入,直接在宫中找到了老齐王司马冏。 当然... 还有齐王的一百死士。 只是这死士即便是再忠诚,再悍不畏死,那也只有一百个人。 此事掌握阳翟城防的张弘,光是在城中,就有五千人,更不用说在城外营寨,还有两万五千人了。 一百人对三万人? 即便是这一百死士各个武艺高强,都不顶用。 是故... 在杀完死士之后,张弘直接控制住了大小齐王,以及一干幕僚部众。 只可惜里面没有宗王,否则的话,王生的业绩也会变好看不少。 毕竟在皇帝眼中,宗王是心腹大患,而宗王死得越多,他之后削藩的时候,压力也就越小。 其实... 皇帝现在也是在变相削藩了。 到了现在这个局面,除了河间王司马颙之后,宗王之中,几乎没有多少手握兵权的宗王了。 皇帝的削藩,已经是达成一半了。 “既然齐王已经被擒,这种好消息,自然是要快些传递到陛下那边去的,这件事便交由先生润色一篇了。” 张宾点了点头。 “此事便交由在下了。” 对于王生来说,齐王一死,他的处境就变得尴尬起来了,尤其是他现在击败齐王,已经是有泼天之功了。 皇帝要如何封赏? 几乎无可封赏。 最起码在爵位上是这样的。 在爵位上,王生要是再上一步,那便是公爵了? 但公爵之位,其实是不常有的。 毕竟你能成为公爵,往上成为王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如今的西晋,可是没有异姓王的。 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回雒阳... 便有可能被皇帝处理的风险。 但... 好在他现在已经是有些势力了,又有如此功勋,他在军队也有声望,皇帝司马遹未必敢拿他如何。 最关键的是... 在北邙山上,王生的三千死士还在不断的训练之中。 这手中的兵刃,才是王生自持的自信。 说起来... 如今天下一半的兵马,王生手掌控过。 至于真正的亲信,其实也快有十万人了。 十万人... 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 皇帝如何傻,也不至于真的在雒阳对他动手。 当然...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我广元侯是西晋一等一的忠臣,是陛下最忠诚的臣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 要让皇帝知晓,从心底里认可这一点。 所以说,演技很重要。 ..... 雒阳的皇帝司马遹,当然不知道王生心中的想法。 但是... 在知晓前方战事大捷,平定齐王之乱,乃至于生擒了齐王之后,皇帝司马遹几乎是要跳起来了。 即便是在之前知晓广元侯已经是将齐王打残了。 要将齐王彻底击溃,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就连皇帝司马遹,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来得这么快! 广元侯! “广元侯当真是朕的爱卿,我大晋的柱石!” 即便是之前再怎么修炼帝王心术,息怒不形于色,但是现在... 这种事情如何不形于色? “快,传朕的诏书,广元侯平乱有功,赏食邑三千户,录尚书事,封大司马大将军!” 说到此处,皇帝司马遹尤其觉得封赏不够。 “广元侯已经是一等县侯,便封赏其子为临淄侯,也为一等县侯,另外擢升广平公主爵位,由郡公主,升至国公主....” 皇帝司马遹正在兴头上,各种高规格的封赏,简直是像不要钱一般,一个接着一个。 听到皇帝如此,大内官额头上都冒出细汗来了。 他眼神狡黠,转了一下之后,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陛下,广元侯如今尚且在荥阳,未曾归京,这封赏之事,不若等广元侯班师回朝之后,再行议论?陛下觉得如何?” 大内官没有说皇帝封赏过于丰厚了。 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毕竟... 这封赏之事,却是是要等广元侯班师回朝之后再来做的。 当然... 以皇帝司马遹的聪明程度,以及他对大内官的了解程度,他自然是知晓自己面前这个奴婢的想法了。 是嫌他这个做皇帝的封赏太过了? 不过...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如此封赏,也只有汉武帝的时候,汉武帝对卫青,对霍去病才能如此豪横的了。 广元侯,何尝不是他的卫青?他的霍去病? 这种封赏,如何算得了什么? “既然是封赏,自然是要封赏多一些。擢升广元侯做齐国公爵。” 齐国公? 大内官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 “只是..这个公爵之位,可没有设置的先例啊,陛下如此做,确实是逾矩了。” 逾矩? 司马遹轻轻摇头。 “你错了,这个公爵之位,之前还是有不少人做过的,最起码,魏武便做过魏公,而我文皇帝,也是做过晋公的。” 听到皇帝司马遹这句话,大内官额头上的冷汗是止不住的冒出来了。 你也得先看看,这个魏公是谁,这个晋公是谁罢? 那都是乱臣... 呸呸~ 那可都是枭雄啊! 广元侯岂是这样的人。 “陛下如此,岂不是将广元侯放在火上烤?” 不想司马遹此时眼神却是阴沉下来了。 “有一点你倒是说中了,朕便是要将广元侯放在火上烤一烤,好好看一看,广元侯这块金子,被烈焰灼烧之后,里面是金色的,还是黑色的。” 在最初的狂喜之后,皇帝司马遹马上又找回自己的定位了。 他是皇帝... 而广元侯是臣子。 汉武帝对待卫青,尚且有忌惮怀疑的时候。 最后证明,卫青确实是没有二心。 那么... 他的卫青,广元侯,能不能证明一下,他对他这个皇帝的忠心呢? 若是不忠心。 若是有野心。 即便是再锋利的剑刃,他都要将其折断。 利剑虽利,但若是双刃剑的话,不仅可以上阵杀敌,让敌人闻风丧胆,亦是可以伤到他。 如今的广元侯... 已经与他在太子府见到的广元侯王生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的广元侯,不过是一介寒素罢了。 但是现在的广元侯。 有军功,泼天军功。 以至于让他这个做皇帝的都要想方设法去封赏。 在军中,在朝中,广元侯的威势,已经是让他这个做皇帝都不得不上心的时候了。 好在... 如今的雒阳还有一个琅琊王氏。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又有些庆幸起来了。 好在他没有对琅琊王氏下手,否则的话,这朝中便没有人能够与广元侯抗衡了。 到那个时候,这把剑,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不得不让其蒙尘了。 做皇帝的,就是要懂得制衡。 这是帝王之道。 “那...陛下,现在便下诏书吗?” “不急。” 司马遹轻轻摇头。 “待到广元侯凯旋归来的时候,朕在太极殿上,给广元侯一个惊喜。” 广元侯现在志得意满,春风得意。 又是年轻人。 若是有其他心思,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瞒不住的。 而且... 又是突然间的封赏。 若是广元侯在朝堂之上敢应承下来,便说明他有野心。 此人用不得。 若是广元侯犹豫了。 证明其有野心,并且善于隐藏,比之前者,更加可怕。 这个时候,就不是用不用的事情了。 那是要想办法除掉了。 若是干脆拒绝... 证明他对他这个皇帝的忠心还是没的说的。 那么... 广元侯,你会做什么选择呢? 皇帝司马遹现在对王生的选择很是在意,很是好奇。 而一边的大内官,可是知晓此间凶险的。 要不... 我将此事告知广元侯? 他平日里受了广元侯不少的好处,对广元侯的为人也非常佩服,他可不想广元侯折在这种地方了。 只是... 大内官的想法刚升起来,皇帝便像是有意识一般,转头看向大内官。 “我知晓你与广元侯关系尚可,但此事...你不得泄露分毫与广元侯,若是泄露了...” 眼前这个皇帝,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 之前刚刚升起来的想法,此刻早就烟消云散了。 大内官连忙跪伏下去,说道:“陛下,奴婢还是知晓事情的轻重缓急的,广元侯虽然与奴婢关系不错,然而此事关乎陛下大计,奴婢怎敢通风报信?” “起来吧。” 这个大内官伶俐非常,司马遹转念一想,也知道,就算是给他一百副熊心豹子胆。 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这心便也就放下了。 齐王已经俯首了。 下一个目标是谁? 世家? 得先缓缓。 他还需要用琅琊王氏来制衡广元侯。 河间王... 或许是一个好对象。 不过... 益州的氐人李雄,如今已经是心腹大患了。 若不早除,恐怕会有后患。 平定益州,再定秦雍。 之后... 便是平定世家,顺带,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皇帝司马遹躺在龙椅上,眼睛发着光,嘴角勾起的弧度,已经是越来越大了。 甚至... 他是直接笑出声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 皇宫之中的笑声从太极殿,都可以直接传到显阳殿,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皇帝因为前线胜仗的原因,极为开怀。 “陛下如此兴奋,是因为什么事情?” 皇后王惠风已经是很久没有见到皇帝如此开心的了,连忙将身边的幽兰宫女派出去打听消息。 没过多久,幽兰宫女便回来了。 “好消息,好消息,而且还是与公主有关的好消息。” 幽兰宫女满头香汗的跑了进来,一脸恭喜的看向下首位的广平公主。 “好消息?与我有关?” 广平公主愣了一下,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与她有关的好消息,那便只能是他的夫君,广元侯了。 “是我夫君前线打了大胜仗?” “公主果然冰雪聪明,广元侯确实是打了胜仗,大胜仗,这个大胜仗,直接将齐王之乱平定了,连齐王都被直接生擒了。” “什么?” 不仅是广平公主脸上的喜色抑制不住,皇后王惠风也是捂嘴惊呼起来了。 “广元侯前日还给我寄来了石头记,不想已经是运筹帷幄,将齐王之乱都平定了。” 皇后王惠风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腰间一跟彩链其上或串或镶或嵌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耀眼之及。外罩紫黑镶金边略搀杂乳白色线条锦袍将里裙之华掩盖,纤腰不足盈盈一握上系一斓彩锦缎中嵌精美翡翠,玉手十指甲上皆曛染着淡紫色风信子花色,左中指带一戒指不知何物所制非奢华却十分耐看,皓腕佩一单只精美嵌金边刻祥云紫瑞,右腕上带着覆背手涟系于无名指上。 双足穿着淡蓝浅白色牡丹锈花鞋,玉面化有淡妆彩影清丽撩人,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由如黑耀石般的眸开阂间瞬逝殊璃,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诱人犯罪,双耳环佩玎玲做响如帘般闪发荧荧润芒,一头秀发轻挽斜坠着的潋铧发稽,其上斜插着一支精巧垂束华簪,中部皆别有蝴蝶琉璃等珠宝手饰,其下一排精致巧妙的细致华美垂帘,整人举止间闪现动态奢华的妩媚之美。 而此时他捂嘴的模样,更是有动人异常。 “夫君神勇,能对付齐王是意料之中,但没想到,齐王在夫君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不过,此战能胜,多亏的是陛下英明神武,用人有道,若非陛下征用我家夫君,我家夫君岂能在前线立功?” 在这个时候,皇后王惠风已经是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此番广元侯立了大功,陛下势必要重赏,但功高盖主这句话,不止是记录在史书上的,还希望待广元侯回洛之后,你要在他身边多提点一二。” 广平公主重重点头。 “多谢殿下挂心。” “只怕府上都再等这个好消息,广元侯不日即将回洛,你便回去好生准备罢。” 广平公主缓缓起身,她也有离开的意思,这种好消息,不给家里面知晓,这如何能成?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势难压君臣隙(2) 再临阳翟。 此番,到阳翟已经是一点风险都没有了。 王生也没有去见齐王,这几日,他张弘张光等人去收编齐王大军,一干事务,那是忙不过来的。 根本没有去见齐王的意思。 况且... 他去见齐王,能够做什么? 王生与齐王,说到底,并没有什么仇怨。 只是齐王挡在他的面前,成为他的垫脚石罢了。 至于去显威风这种事情,自己是没有必要去做的。 也没有这个兴趣。 与之相比,王生对整顿豫州军政之事还是非常上心的。 在打了一年仗之后,即便是原本人口不少,经济发展不差的豫州,如今也是到了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的程度了。 而这种程度... 在另一方面,却更是适合王生在其中动手脚。 譬如安民司。 他在地方是势力有很多,如果这一次能够将豫州整个吃下去,对他来说,他的实力将进一步膨胀。 当然... 要做到这一步并不容易。 所以这几日,他在阳翟,见得最多的,便是这豫州的世家代表们。 好在... 他现在携带胜利者的威势,加之豫州的世家经过议论洗牌之后,即便是实力保存相对完好的荀家,现在也不足前几年的三成。 他们都元气大伤了。 而王生现在势头正盛。 虽然其中遭受了一些阻碍。 但是... 也只是遭受了一点阻碍罢了。 利益是拿来交易的,只要你愿意遵守游戏规则的话。 至于不愿意遵守规则的,前几日的溃兵洗劫庄园的消息,已经是在豫州世家圈子里面传开了。 即便是最强大的荀家,也不敢对对王生说一个不字。 安民司... 屯田军。 整个豫州超过一半的土地都掌握在王生手上,而城防基本上本屯田军掌控。 毫不客气的说... 王生现在就是这豫州的土皇帝。 只要他想,他可以分分钟变成第二个齐王,成为豫州真正意义上的皇帝。 当然... 这种事情,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司马家篡位之事,确实是得位不正。 但再怎么得位不正,经过了几十年之后,有了利益纠缠,宣传到位,时间洗礼。 不正也变正了。 起码是在百姓眼中,在大多数人眼中。 王生在这个时候揭竿而起,恐怕没几个人回来支持。 齐王起势... 是因为他是齐王,而齐王的身世,给了他争权夺鼎的一线生机。 当然... 在败仗之后,所谓的一线生机,自然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阳翟待了十日,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王生便随着两万北营士卒朝着雒阳的方向开进而去了。 至于其他军队,要么回归原来的位置,要么便成为屯田军的一员。 在除掉齐王司马冏之后,还有益州的李雄需要铲除。 益州离雒阳远,地形崎岖,而且已经不再皇帝完全掌控的势力范围之内了,要想将益州的李雄收复,所要的花费肯定更多。 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王生在豫州屯田,掌控局势,虽然是有他自己的私心在里面,不过也是得到皇帝首肯支持的。 “今番入洛,又是另外一幅光景了。” 驱马驰骋,背后的充满战争痕迹的阳翟城,已经是被王生甩在身后,变成天边的一个黑点,旋即又被土丘树林遮挡,连黑点也不剩了。 “得此功劳,陛下势必重赏,然而....” 此处人多口杂,张宾并没有继续开口。 “陛下还是需要我的,这一点,就足够了,到了雒阳,按照我们约定好的来做便是了,这一路上的打打杀杀,也是时候在雒阳休息些许时日了。” 王生确实年轻。 然而再年轻的人也顶不住日日思索,时时在外征战。 在差un月过来的时候,王生尚且是一个书生。 即便是经过了锻炼,身体素质好了不少,但连年累月的战争,即便是王生也受不了。 更不用说... 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在女人的肚皮上,王生也是耗费了不少精力的。 活得久,这对王生才最重要。 “监军早早的便回了雒阳,听说陛下对他也有重赏,陛下与皇后的关系得到改善,便是琅琊王氏,也重新受宠了。” “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张宾明白王生的言外之意。 之前皇帝分明是在排斥琅琊王氏。 因为王衍,因为琅琊王氏在朝中的势力有些让皇帝感到危险。 现在又重用。 除了王敦的功劳之外,更多的原因,恐怕便是王生了。 制衡之道,也是帝王之道。 王生崛起之后,朝堂上肯定要有一个能够和他抗衡的存在。 而琅琊王氏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主公此番入洛,恐怕有些风险...” 王生轻轻点头,却也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从豫州到雒阳,两万大军缓缓而过,花了五天的时间,才到了雒阳城外二十里外的驿站。 此刻,驿站之中,早有官吏等候期间。 倒也不是别人,正是江应元。 “君侯此番凯旋,恭喜,恭喜。” 江应元哈哈大笑的走上前来,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侥幸而已,全靠陛下英明神武。” 王生倒是很谦虚,到了雒阳之后,他明白,他需要加倍小心。 “陛下已经在城外为你接风,随我来罢。” 江应元将王生拉入一辆五匹马拉着的车里面。 王生见到是五匹马,马上推辞了。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意思是皇帝是六匹马,诸侯是五匹马,卿是四匹马,士大夫是三匹马,士人是两匹马,庶人是一匹马。天子驾六是我们古代的礼制的一种行为。皇帝级别的六匹马拉的两辆马车,即著名的“天子驾六”。 王生虽然是县侯,但在西晋,礼制上他是驾四,乃至是驾三的。 见到王生推脱,江应元笑着说道:“这是陛下安排的。” 正是因为皇帝安排的,我才不敢坐。 “我既然是马上将军,自然是骑马过去了,陛下那边有责问,自然怪罪不到应元兄这边。” “也罢。” 江应元也不勉强了。 一路奔驰,很快,雒阳城便在望了。 在城下,密密麻麻的一片,尽是官吏甲士,皇帝的囊旗车驾在最显眼的地方。 而车驾之下,便是帝国的主人,皇帝司马遹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势难压君臣隙(3) 帝辇在前,王生自然也没有狂妄到学后来的年羹尧,实际上,他在远远看到雒阳城的时候,便已经是下马了。 到达洛阳城门的时候,正是正午光景,百官被烈日炙烤,额头上都升起了细汗,有的老臣不住的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当然... 不管是那个老臣,资历如何,现在都没有任何怨言,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广元侯方才平定齐王,加之皇宫传出要给广元侯封王的消息。 现在的广元侯,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了。 当然... 实际上,在消灭了齐王之前,广元侯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招惹的就是了。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王生上前对着皇帝司马遹行了一礼,后者起身,将王生虚扶起来。 “爱卿歼灭齐王,为我社稷立下大功,朕应该谢你才是,你是我大晋的柱石,是朕的肱骨。” “能够剪灭齐王,全仰仗陛下全力支持,臣下不过是沾了陛下的功劳罢了,陛下英明神武,天人共知,臣下安敢受陛下之谢,自古人臣都希望扬名立万,如今陛下如汉之武帝一般,与臣下冠军侯般的信任,臣下才有剪灭齐王的壮举。” 王生怎么可能贪功? 再者说,贪功也是没有用的。 赏罚之事... 全靠皇帝的一言一行。 他贪功,甚至可能将自己的小命都给丢了。 孰轻孰重,王生还是明白的。 “爱卿谦虚了。” 听到王生将他比作汉武帝,皇帝司马遹心中极其受用,心里更是好受了不少。 “走,朕在皇宫已经为你备下接风酒席,随朕来。” 皇帝司马遹拉着王生的手,就要上帝辇。 王生赶紧拒绝。 “陛下,臣在辇下随行即可。” “岂有功臣步行于辇下?朕就是要让天下人看到,朕对待有功之臣,向来是恩宠有加的,广元侯不必记挂着那些君君臣臣的道理,你不是说朕是汉之武帝?汉之武帝是如何对待卫青霍去病的?武帝如何对待有功之臣,朕便如何对待爱卿。” 说着,一把用力将王生拉到车上去了。 “既然陛下如此说,臣下也不好拒绝了。” “这便对了,你这厮什么时候多了这些弯弯绕绕了?” 王生刚刚平定齐王之乱,作为皇帝,在他看来,他任用广元侯,而广元侯做出了成绩,这功劳自然他也占了大半。 虽然不是击败外族,夺得土地什么的。 但是... 剿灭了齐王之后,他之后的政策,之后的谋划便可以奏效了。 齐王是心腹大患。 现在心腹大患没了。 益州、秦雍之地的祸患,便可以准备铲除了。 之后... 便是世家... 再是鲜卑异族... 再是.... 帝辇之上,皇帝司马遹想了很多。 此刻他的思绪早就飘远了。 距离汉武帝的距离,已经是越来越近了。 .... 大宴在皇宫举行,太极殿前,摆下了群臣宴。 在雒阳的宗亲,大臣,将军们都在此列。 而他太极殿中,自然就是整个帝国最显贵的人了。 像是淮南王司马允,燕王司马彤、尚书令王衍、尚书仆射王敦、皇帝内帑属官如同江统、王导之类... 大殿之中,有美姬优伶翩翩起舞。 王生看到场中的,无一个不是人间绝色,关键是燕瘦环肥,各有特色。 想到此处,王生看向皇帝司马遹。 难怪皇帝这脸色不怎么红润,身子也日渐单薄,换做是他,有这么多美人在,这身体好得了才怪。 府上的几位,已经是够王生受的了。 再多,恐怕真的要折寿了。 在古代一夫多妻制在王生看来是有利有弊的。 利处不用多说,这弊端,便是没有一定的福气,享受不了。 皇帝为何早衰的多? 这后宫之事,恐怕也是占了不小的原因罢。 王生抬头看向皇帝的时候,此时款款坐在皇帝侧后的皇后王惠风却是对着王生笑了笑。 见到皇后,王生赶忙将视线转向其他地方。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而乐声大起,殿中酒气四溢,而殿外那些大老粗们,宴饮放浪之处,比之那些大臣可是要放肆太多了。 以至于殿中都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皇帝司马遹喝得脸也有点红润了。 他看了广元侯已经是醉红色的脸,这欲醉要醉,几乎是要趴倒在食塌上的广元侯。 皇帝司马遹心想,这让江统王导他们灌酒终于是见到成效了。 这人喝醉了,有些东西都是不经过大脑的,而会直接说出来。 现在... 皇帝司马遹的考校来了! “爱卿,你此番立下大功,想要何种封赏,大可说来,便是天上的星星,朕也给你摘来。” 来了! 低着头装醉的王生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但是思绪已经是冷静到了极点。 他知道,皇帝的考校开始了。 若是他不能通过皇帝的考校,他日后在雒阳的日子就难过了。 “呵呵呵~” 论起演技来说,王生是谁都不虚的。 应付面前这个皇帝,更是手到擒来。 “陛下,我看这几个美姬优伶就很不错,不如陛下将他赏给臣下。” 好家伙,看上他的性宠了。 “君侯,这美姬都是宫中之物,不好赏赐...” 大内官可是知道这些美姬都是皇帝享用过的,这怀中有没有龙种都是未知数,这赏赐给下臣。 万一有了龙种,那岂不是乱了套? “无妨,区区几个美姬罢了,朕有的是,广元侯还想要什么?” 在这个时候,殿中的那些老小狐狸,都是将目光看向了广元侯。 广元侯今日被他们轮番敬酒。 即便是会喝酒的人,喝了这么多就,也要醉了。 而酒醉的人最是会说真话了。 “宫中的庖厨我也要,还有,额~” 王生打了个酒嗝,整个都都有些摇摇晃晃了,看起来就像是要随时倒下去一般。 “我要在雒阳有一大片地,最好在邙山有猎场,可以供我打猎...” 说起要什么,王生的话是滔滔不绝。 说到大内官的眉头都紧皱起来了。 “君侯,太多了,太多了。” “太多了?” “陛下,臣下就要这些了。” 皇帝仔细琢磨这王生要的东西,发现全是享受用的。 广元侯果真是胸无大志? 他要再一试!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势难压君臣隙(4) “爱卿的要求虽然名目繁多,但价值如何比得上爱卿立下的功勋,这般,朕擢升你的爵位,从一等县侯,擢升到国公爵位如何?” 从侯爵到公爵? 再上面岂不是要王爵了? 在场的人中,淮南王与燕王司马彤顿时脸色大变。 他们刚要起身,却全部被皇帝的眼神喝止。 到了这一步,在场的人中,哪一个不知道皇帝的心思。 这是要试探广元侯啊! 淮南王心中甚至略出广元侯你也有今天的表情。 淮南王之前取代广元侯,成为南征军的主帅,他自然是明白广元侯在南征军中有巨大的威望,许多将士都唯广元侯是从。 这样的人。 绝对是有野心的。 对! 有野心! 广元侯,现在把你的野心显露出来,让陛下好好看看你的野心。 即便你平定的齐王,有滔天之功。 但... 若是没有福气的话,这滔天之功,又何尝不是你的催命符? 整个大殿,都在注视这广元侯那张醉醺醺的脸,那些醉的要倒下去的身躯。 他们都在显要知道,广元侯会如何选? 他会如何选择? 在皇帝身后侧的皇后王惠风,在明白事情的艰险之后,不自觉的攒紧双手。 “国公爵位?臣一介布衣,能够封侯,娶得公主,臣下已经是非常满足了,臣下就像是汉之武帝朝的卫青一般,得遇明君,一身抱负得以施展,什么国公爵位,臣下才不稀罕,臣下还想着为陛下扫除九州阴霾,为陛下立下如武帝一般的功勋,国公是什么东西?还不如美姬呢...呼~呼~” 说着说着,广元侯直接是倒下去了。 殿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放在皇帝身上。 在问这个问题之前。 司马遹其实对王生的疑虑已经是打消大半了。 得到了广元侯王生的答案之后,他心中的疑虑,是彻底消失了。 广元侯以卫青自居,还想着为他建功立业,他这个做皇帝了,如何能怀疑他呢? 而且广元侯说得没错,他现在娶得公主,位极人臣,出身又是寒庶,在朝中根基薄弱,朕为什么还要防他呢? 况且这天下间,能力能够比之广元侯,又有多少? 而其中,又有那个身家比广元侯清白,更好用的呢? 没有! 到现在,皇帝心中甚至都有些小愧疚了。 广元侯是多么忠诚,多么干净的一个人啊! 他就像是一张白纸一般,被他提拔,选用。 如果他要怀疑这张白纸,那么... 这殿中的群臣,哪一个不需要怀疑? “广元侯醉了,大内官,将他送回广元侯府罢。” “陛下...” 皇后王惠风在这个时候却是阻止起来了。 “广平公主如今正在显阳殿中,将他们夫妻两个许久未见,不若将广元侯送到显阳殿去,与广平公主相聚。” “也罢。” 司马遹想了一下,轻轻点头。 “广平公主擢升国公主,相关仪式,还得皇后操心。” 皇后轻轻点头。 而幽兰公主则是让两个内官搀扶广元侯,朝着太极殿后殿,显阳殿方向去了。 王生是醉了吗? 他醉个屁! 他根本就是在装醉。 原本以为可以混着出了太极殿,回到他的广元侯府去,没想到中间被皇后截胡了。 好家伙! 王生咋巴着嘴,也只能想个人质一般被幽兰宫女带到显阳殿去了。 太极殿这边有宴会,显阳殿这边同样如此。 只是尚未开始。 等皇后一到,这边便开宴。 但说是开宴,规制也没有那么高,来的人也多是宗亲贵妇,人数有限。 王生并没有被带到显阳殿正殿,而是被带到偏殿。 安置在偏殿木塌上之后,幽兰宫女便去将广平公主唤过来了。 广平公主已经是生育过了,整个人显得有些发胖。 但还是有好处的。 比如这原本一马平川,低下头可以看到脚的大平原,现在终于是凸起了两座山峰。 王生眯着眼睛看着广平公主,心想自己多日的操劳动手,终于还是有些成效的。 “夫君怎喝得伶仃大醉。” 见到是王生,广平公主心中大喜,她已经是多日未见到王生了。 就连她生育的时候,王生也是不在场的。 将在外,很多事情都是顾及不到的。 不然后世也不会有什么闺怨诗了。 “广元侯大胜归来,陛下心中怀畅,宗亲大臣们纷纷敬酒,喝得是有些多了。” 这一路过来,王生也没少在幽兰宫女身上揩油。 当然... 她属于是跟广平公主一个类型的。 就是平。 “既是如此,还劳烦女官准备解酒汤水,再准备热水面巾...” “这个奴婢自然晓得。” 幽兰宫女吩咐人前去准备,她则是站在当场。 “正殿皇后殿下一人恐怕是忙不过来的,我家夫君这边,便有本公主照料了,女官前去正殿,襄助皇后殿下罢。” 幽兰宫女想了一下,轻轻点头。 “那奴婢便告退了。” 正殿宴饮之事,人数虽然没有太极殿的人多,但这个人数,也是不少的。 张罗起来,自然是也是破费心力。 他作为显阳殿的管事女官,其中自然是要她操劳的了。 待幽兰宫女走后,广平公主先是用热面巾给王生擦脸,再是喂着解酒姜汤。 王生心中自得,便也就躺着了。 既然是要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了。 幽兰宫女是走了,但是这偏殿之中,还是有不少宫女的。 这些可都是眼睛。 他方才才从太极殿逃出生天,可不想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来了。 “夫君如此擅长饮酒,居然醉成这幅模样,那些大臣也当真不知节制。” 她嘟着嘴,可生气了。 “夫君?” 推搡数次,见王生还是没有什么动作,广平公主倒也觉得王生是真醉倒了。 “公主,皇后殿下邀你前去正殿宴饮。” 去正殿? 广平公主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王生,心里有些纠结。 皇后设宴,他夫君作为功臣,此番宴饮,她也算是主角,不去可不行。 但见到心爱的人就在身边,这多日的思念却是止也止不住,只要想和他多待一会。 不过... 事情的轻重缓急广平公主还是知晓的,她对着门外的宫女说道:“本公主稍后便到。” “夫君,你先休息片刻,待骧儿去应付应付,便回来陪你。” 无声~ 广平公主在王生脸上亲了一口,起身之后,早已经没有小女人作态了。 “你们好生照料广元侯,不可怠慢。” 若非碧玉没来,她也不会如此纠结。 广元侯在宫中是遭受刺杀过的,如今她家夫君如此锋芒毕露。 这暗箭自然是无处不在的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势难压君臣隙(5) 喝了酒。 加之连日行军。 说实话,王生也是困了,累了,倦了。 不过... 这皇宫毕竟不是他的老巢,在皇宫睡着了,王生可还没有这个胆子。 他闭着眼,躺在床上假寐,同时他眼睛是看着门口方向的。 那些宫女靠近他,做什么事情,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个人都很惜命,王生尤其如此。 好在... 这宫中,皇后对他没什么敌意,而皇后的对手羊献容更是在背后扶持的。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 广平公主恰恰回来,王生撕扯着嗓子,虚弱的喊道:“水~” 听到王生的声音,广平公主连忙将准备好的水喂到王生嘴边。 喝完两口之后,王生表情看起来好受了不少。 “王郎,怎么喝成这副模样。” 广平公主小手小力的拍着王生的后背,脸上全是关怀之色。 “宗亲大臣太过热情了。” 他当然不会说是皇帝要灌醉他了。 “此是何处?” “显阳殿。” “显阳殿?” 王生装着迷糊。 “皇后殿下将你送来的。” “噢!这倒是多谢皇后殿下挂怀了,现在我已经是醒酒了大半,不若回府去罢。在此处叨扰皇后殿下,也不是个事。” 广平公主点了点头。 “不过...回府的话,也得拜别皇后殿下,只是显阳殿尚且在宴饮。” “来日拜会。” 皇宫对王生来说,实在是过于危险。 而且皇后也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这种危险,与敌人的危险不一样。 但是却比敌人给予的危险更让人致命。 “这...” 正当王生要开溜的时候,幽兰宫女也是到了。 “公主,君侯,殿下有请。” 知晓王生醒酒之后,皇后王惠风也是让幽兰宫女过来了。 “看来,皇后殿下夫君肯定是要去见一见的了。” 王生轻轻点头,但是脸上依旧装醉。 “莫要让我冲了凤驾就好。” 王生‘摇摇晃晃’的朝着显阳殿正殿的方向走去。 那些贵妇宗亲们都已经离开了。 显阳殿正殿中,食塌已经被宫女内官收拾得差不多了。 不过这空气中,却依稀有着各种味道。 酒水,菜肴... 还有女人的香味。 具体来说,应当是香水的味道。 王生搞出这个香水之后,已经是托付给琅琊王氏经营。 这财帛动人心。 在知道这个香水生意在雒阳城中贵妇们的受欢迎程度之后,琅琊王氏手底下的商贾也是头脑灵活,搞出了各种各样的香水。 现在这个雒阳的贵妇,若是没有香水,那就是极为落魄的了。 要受到众人嘲讽的。 当然... 王生现在的心思当然不在这些香水上面。 香水还有玻璃水泥这种生意,自然是非常值钱的。 也非常可以赚钱,但是现在,钱对王生来说,已经只是一个数字了。 以他现在的权势,要搞什么钱高不到? 他现在要搞的,是权! 譬如说现在这显阳殿的主人皇后王惠风,便可以说是天下间最有权势的女人了。 “皇后殿下欲召见我,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广平公主想了想,说道:“如今王郎是整个雒阳最出名的人,镇灭齐王,不知道多少人都倾慕夫君,皇后殿下,恐怕就是其中之一罢了,而且...夫君好似也有些时日没有将《石头记》的书稿与骧儿了,怕皇后殿下或许也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前来找寻夫君。” 王生想了一下,也就默不作声了。 走进正殿,再弯弯绕绕几圈,便是在凤凰屏风前面驻足站立了。 屏风后面,皇后王惠风此刻便半躺在床榻之上,手撑着后颈,眼神已经是看向王生这个方向的。 “臣,拜见皇后殿下,皇后殿下千岁。” “广元侯不必多礼,赐座。” 王生与广平公主端坐其间。 “不知道皇后殿下唤臣下到此,可有事情吩咐?”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屏风后面,王惠风笑了笑,说道:“便是想要看看我大晋柱石的风采如何。” 风采? 王生当然不信皇后的鬼话了。 “臣下何来风采,比之皇后殿下,犹如萤火比之皓月。” 帷帐之中,皇后王惠风翻了翻白眼,说道:“《石头记》,广元侯可有许久未与我新章了,可是?” 其实也没过多久罢? “军务繁忙,臣下...” “那边明日将书章送来,另外...” 帷帐之中的皇后沉吟片刻,之后再说道:“皇子如今渐年长,广元侯战功赫赫,军中论起功勋来说,谁敢言之胜过君侯?不若做皇子之师,可好?” 自从蒋美人死后,她所生的三个皇子便由宫人照料。 不过皇长子司马虨却是感染重疾,在前几日重病而薨皇二子司马臧皇三子司马尚便过继到了皇后王惠风膝下。 现在王惠风所说做皇子之师的事情,自然就是这个皇二子司马臧皇三子司马尚了。 果然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王生脸色不变,心中自然是拒绝的。 他做了皇子之师... 岂不是逾矩了? 况且... 这皇子过继到皇后这边来,皇后的背后有琅琊王氏,他做了皇子老师,在皇帝面前,岂不是说他与琅琊王氏联合了? 王生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皇帝司马遹的怀疑,现在自然是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臣年纪尚轻,岂能为师?”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君侯长与皇子,德行为皇子们所慕,自然可以为师。” “臣下却以为不妥。” 不妥? 帷帐之中的皇后眉头紧皱起来了。 在王生旁边,广平公主也是摇了摇王生的手。 “夫君,这好像也并非是什么难做的事情,皇子日后也是要做皇帝的,现在虽然是皇子之师,待陛下百年之后,那可就是帝师了...” 广平公主在王生身边小声嘀咕着。 这做帝师,这可就太有牌面了。 王生轻轻拍了拍广平公主的手背,给了他一个我明白的表情。 夫君同床许久,两人可以说说hi心意相通了。 广平公主也是明白王生这眼神中的意思是什么。 她马上反应过来了。 “罢了...君侯酒醉了,明日送书章之事,再谈此事。” 王生在一旁提醒道:“此事最好是让陛下知晓。”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势难压君臣隙(6) “男人,当真眼中只有权势,只有得失,唉~” 待广元侯与广平公主离了显阳殿之后,皇后王惠风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在一边,幽兰宫女也不忿道:“做皇子之师,不知道多少臣公梦寐以求的事情,在广元侯眼中,倒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了,当真是不可理喻,也...也让人想不明白。” “广元侯此人太聪明了,但...似广元侯这般人,却能够写出《石头记》这种东西来,怕广元侯心中也是别样复杂的了。” 皇子之师此事.. 自然不是皇后随口说出来的了。 而是她父亲王衍吩咐她的。 男人之间,自然是有许多想法的。 但是女人心中的想法也很多。 皇子如今寄宿在显阳殿中,广元侯若是能够成为皇子之师的话,这来显阳殿的次数也能变多一些,《石头记》里面的很多故事,皇后心中都非常感兴趣,并想要与广元侯探寻一二。 可惜... 唉~ ..... 广元侯府中,王生现在总算是放松下来了。 在皇宫里面,不管是在太极殿中还是在显阳殿中,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回到广元侯府中,虽然府中也有不少人的探子眼线。 但毕竟都是在他掌控之内的。 尤其是现在他入了内院,进了书房,这种感觉便彻底消失了。 广平公主此事已经回到后院去了。 说起来... 广平公主为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现在这大胖小子还没有去看一眼呢。 另外... 绿珠也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孩。 他在这个世界上,总算还是留下了他的血脉了。 当然... 王生现在并没有时间去见他的血脉延续。 张光,张弘两人,现在已经是到了王生面前了。 “张光(张弘)拜见主公。” 齐王被擒,豫州安定,在基本的善后工作完成之后,具体的安抚事情,已经是转交给地方以及安民司、屯田令了。 豫州当然还有驻军,但那已经是地方州郡兵了。 张光张弘等人,也是随着王生回洛了。 “两位将军请起,都是自家人,坐罢。” “谢主公。” 两人早已经是跟了王生了,这规矩还是懂的。 尤其是现在广元侯的威势无两,权势滔滔,他们两个便更想要依附王生了。 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 这个道理没有人不懂。 “两位将军随本侯征战沙场,也是一路上血火中冲出来的,如今得胜,陛下势必重赏,封侯或许不一定,但加官进爵是肯定的。” 张弘轻轻一笑,说道:“些许功勋,全是仰仗主公,跟着主公身后吃肉而已。” 王生不置可否,话却是说出来了。 “所谓雄鹰振翅欲开飞,你们两个未来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有本侯在,日后你们封侯拜相,不成问题。” “多谢主公,我等愿为主公驱驰。” 张弘与张光哪里听不出来王生这话语中的拉拢之意,连忙表明态度。 “驱驰倒是说不上,只是如此对你对我来说,都算是有用,陛下如今多疑,我功勋赫赫,难免功高震主,而这天底下剩下有功勋的人中,你们两人算是比较突出的了,陛下势必会重用你们...” 两人听着王生的话,也明白王生的意思了。 “主公放心,我等之所以能够有今日的成就,全仰仗主公,若非主公口允,其余之事,我等自不会遵从。” 王生摆了摆手,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道理,本侯自然不会让你们失去机会的,只是让你们明白,若是想要在朝堂中站稳,在军中站稳,活得更久,更好,最好是听从我的建议。” “譬如说~” 王生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本侯猜测不错的话,南征羌氐,收复益州的事情,恐怕在开春之后便会选定主帅,你们两个都是一个好的人选。” 张弘在一边说道:“论到好人选,主公才是最好的人选罢?”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本侯自然是一个人选,但陛下不会用我,我也不会去,这下面的人选,热门的有我们这几个,琅琊王氏的王敦王处仲,宗王淮南王司马允,以及,我。然而,这三个人,陛下都不会选,再往下面,便是北军的司马雅,以及二位将军了。” “司马雅绣花枕头罢了,若是论起纸上谈兵,他或许还擅长,但是这战场征伐之事,毕竟不是小孩子在这里过家家,是故,人选大概率从你们两人中选。” 听到此语,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这领兵打仗做统帅,若是能够击败李雄,收复益州,功劳足以封侯! “但你们两人毕竟名义上是本侯的人,陛下用之,亦会忌惮。” “主公让我等如何做,请明言。” “便是要演戏了。” “演戏?”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有迷糊之色。 “放心,陛下不日便会召见你们的,召见为何事?自然是选将之事,其中未尝没有拉拢,届时你们应下便是了,见了陛下,便少到我侯府来便是了...” 王生的一番话,也是让他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我等明白了。” 张弘张光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对王生行了跪拜大礼。 “我等愿为主公驱驰。” 话也点明了,两人的态度也表露出来了。 今日见张弘张光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起来罢,都是自家人,不必行此大礼,也到了吃完饭的时候了,你们两个便留下来,吃顿家宴罢。” “是。” 张弘张光,只是他回洛计划中的一环。 若是想要活得久一下,或者活得好一些,多做些事情肯定是对的。 明日进宫要去见皇后,恰好,他也有些事情要与羊献容说。 .... 吃饱喝足,今日的王生倒是没有窝在书房,而是到了绿珠的房间里面去。 他今夜肯定是要待在广平公主那边的,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自然要见见他的骨肉了。 “妾身拜见老爷。” “不必多礼。” 王生摆了摆手,看了眼绿珠,轻轻点头。 “辛苦你了。” 看着床榻上的小生命,王生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血脉共鸣的感觉。 但是成就感与欢喜感,却是在他心中充盈着。 (九月恢复更新,这是八月最后一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势难压君臣隙(7) 第一百七十九章威势难压君臣隙(7) 生完小孩之后,绿珠更显丰腴了,身上穿的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但绝对不显胖。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桶外。 如今的绿珠,反而更显魅力。 也更加让男人有征服欲。 在荥阳的时候,王生有红袖随从,倒没有被憋得的难受,如今见到绿珠,难免却是要干柴烈火烧上一遍。 后者多日未曾浇灌,被王生这把火轻轻一烧,当即热情四溢。 娴熟的技巧,丰腴的身姿,婉转勾人的声音...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了。 绿珠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膝盖,再让随身丫鬟送来汤水。 她先是伺候王生喝水,之后再自己含住一口,漱了漱口,清理了身上的秽物,换上一套干净衣物之后,又扑在王生身上了。 “老爷~” 王生拍着绿珠胸脯。 虽然绿珠已经是三个孩子他妈了。 然而却房中之事反而让王生觉得越是欢快。 或许是久别的原因。 “老爷,都快妾身没用,没有给你生下小侯爷...” 王生心中倒是没有那么在乎。 “对我来说,女儿也好,儿子也好,都是一样的。” 绿珠却是抿了抿嘴。 这个世道都是母凭子贵的,没有一种说法是母凭女贵的。 “妾身一定可以给老爷生一个儿子的。” 王生轻轻点头。 “倒也不必那般急切。” 别看绿珠已经是生了三个小孩了,然而她现在才二十多岁。 没办法... 在这个时代,十三四岁已经是合法结婚的年纪了,生三个小孩二十岁,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也是因为这个时代平均寿命比较短的原因有关。 “你不是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吗?” “那不是老爷的。” 王生轻轻一笑。 那自然不是他的,而是石崇的。 不过现在石崇已死,王生倒是不建议收收义子。 对于绿珠的想法,王生自然是心知肚明,她算是费尽浑身解数来伺候他了,王生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 “这样罢,你那两个儿子,为夫给他们赐名王忠,王义,便让他们做我的儿子,如何?” 听到王生这句话,绿珠被感动得无以复加,那含情脉脉的眼睛里面,都可以滴出水来了。 “妾身...妾身当真是无以为报。” 王生搂紧了绿珠,笑着打趣道:“你报答的机会多了是。” 绿珠当然明白王生所言之报答是什么了,小脸顿时羞红一片。 “妾身知晓了。” 接着... 房间之中又是传出一阵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夜渐生,王生才回到广平公主院落里面去。 广平公主自然是知晓王生去了绿珠那边去,她为主妇,自然也没有吃醋,更何况... 绿珠生下了个女孩,而她生下来的,可是嫡长子! 母凭子贵。 她又是正房,生下了这个儿子之后,地位是彻底巩固下来了,对于后院,她自然也是变得宽容起来了。 “这小子,长得倒是挺像骧儿的。” “长大之后一定是个淘气捣蛋的主儿。” “他现在可是有了爵位的,可是侯爵!” 看着广平公主充满着母性光辉的模样,王生心中稍稍有些吃醋。 好小子。 你才出生,就更你老子抢娘了,长大好还了得? 他从后边将广平公主一把抱起来,也不顾后者惊呼,便朝着床榻去了。 从抱着的重量变化来看,广平公主确实胖了许多。 而且该胖的地方胖... 于是... 在广平公主的院落之中,一场战争再次打响了。 ..... 次日。 清晨。 在军中养成的生物钟让王生早早的便醒过来了。 一如既往,王生到书房看了影卫的消息。 影卫现在的消息主要有这几个地方。 雒阳。 秦雍。 益州。 豫州。 这四个地方中,雒阳主要是那些大臣,琅琊王氏,宗王,以及皇宫里面的消息。 秦雍之地,自然是看到河间王司马颙有什么动作了。 当然... 自从被石勒搞了一波之后,河间王损失惨重,到现在还在舔舐伤口。 至于益州... 皇帝肯定是会南征的,现在收集益州的消息,虽然他大概率不会做主帅。 但... 做准备总是没错的。 最后,自然就是豫州了。 豫州方才平定,安民司对豫州的掌控尚且需要当地世家的支持。 掌握豫州方面的消息,也好让王生做出决断。 别的不说,皇帝如果要打仗的话,肯定是需要钱财粮草的。 平定齐王之后,加上惹事的诸王,抄家所得的财帛,对于皇帝来说,就是巨富。 作为亲自去抄家的人,这些宗王府中的财货,王生没少截留。 当然... 也没有截留多少,也就是一半而已。 钱财皇帝现在不缺,缺的就是粮草。 是故... 这屯田之事,恐怕皇帝还是要依仗他的。 毕竟屯田不像是行军打仗,就算是做好了,功劳也就那样。 是故... 掌握豫州方面的讯息,对于王生将来的屯田之事,还是非常有裨益的。 简单的看完影卫的消息之后,王生对现在的雒阳局势也有了新的理解。 现在的雒阳,大致上可以分成这几股势力。 皇帝司马遹稳坐钓鱼台,他手底下明面上有三只手,一只是宗王,以燕王司马彤与淮南王司马允为代表;另外一只便是他广元侯王生;第三只手,则是琅琊王氏。 这三只手几乎囊括了整个雒阳朝堂。 其中琅琊王氏在朝中势头最大,大半臣子几乎都与琅琊王氏有关联。 宗王则为显贵,在军中,朝中,宫中都有影响力。 最后则是新秀广元侯王生,携大胜之势,在军方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北营南营半数的将领都曾听命过他,威仪声望在士卒中都能够体现。 雒阳的局势自然就影射了宫中的局势。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势难压君臣隙(8) 皇后王惠风自然就是琅琊王氏在宫中的代理人。 即便皇后如何撇清,但她身上流的血是撇不清的。 贵人羊献容,自然就是王生在背后支持了,只是不为人所知。 宗亲燕王司马彤与淮南王司马允,则是与谢太后苟且。 至于其他的力量,或许有之,但在这三股力量面前,却是一点都不够看。 皇帝司马遹以帝王制衡之道掌控朝局,三股势力就像是三角形一般,有着自己的稳固结构。 王生并不想破坏这个平衡。 但他不想破坏,其他人未必如此了。 原来的朝中局势,是琅琊王氏做大,宗亲诸王式微。 反映到宫中,便是皇帝冷落皇后王惠风,在朝中压制琅琊王氏。 现在这种局势,或许是皇帝最希望看到的。 然而他作为新贵,一旦出现,便要在宗王以及琅琊王氏身上分出点蛋糕来了。 毕竟这蛋糕就这么大,朝中的职位就这么多,天下的人才土地也就这么些个。 进场了,自然就会有矛盾了。 不过... 王生心中并不担忧。 若是没有矛盾,恐怕坐在龙椅上面的皇帝也是会心有不安的。 将朝堂、宫中的局势梳理一遍,王生心中也有了一些看法。 他身边有智囊张宾,很多事情都可以替他想想。 这在雒阳的日子,恐怕还会很久。 简单吃了早饭,在太阳还没升上去的时候,王生便是乘坐上广元侯的车辇,踏雪朝着宫城去了。 皇后召见,他自然是得见的了。 皇子之师... 这个头衔自然烫手,但是... 对王生来说,确实也得争取一下。 毕竟... 王生确实是要低调,但是低调成司马懿那样子,恐怕皇帝又要多想了。 适当的表露出他的需求,不是一件坏事。 只是... 这其中的一个度要把握好。 王生有皇帝给予的通行宫中的令牌,加之他现在在朝中的威望,守门的校尉见到他哪敢放肆,至于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他们最是会审时度势的。 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找王生的难堪。 皇宫这条路... 王生走了太多次了。 快熟得跟自家一般了。 既然入宫,王生照常去拜见皇帝司马遹。 太极殿偏殿之外,王生等候良久,却只看到大内官一脸赔笑的表情。 “君侯,陛下尚在休恬,若无早朝,陛下不会起得太早的。” 王生轻轻点头。 “陛下昨日御几女?” 皇帝在宫中圈养各色美人的事情,已经是朝野皆知的事情了。 王生在宫中也有耳目,自然知晓皇帝日常作息了。 “这个...” 大内官愣了一下,这后宫之事,皇帝欢好,一个外臣来问这个问题。 若非是王生,换做是其他人,大内官恐怕都要以为他有什么企图呢! “君侯,此事...奴婢不好与君侯说。” “我作为外臣,自然是关心陛下身体康健,陛下正处壮年,但也不可过于放纵,若是每夜都连御数女,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遭受不住,那我作为陛下的臣子,自然是要上前去劝慰的了。” 听到王生这句话,加上他递过来的,沉甸甸的锦袋,大内官的眼睛眯了眯,嘴角也是翘起来了。 “君侯如此挂怀陛下身体,实在是让人敬佩,不愧是陛下一等一的忠臣,陛下昨日连御五女,已经好些时日了。” 那皇帝倒是够猛啊! 这就算是有铁打的身子,也遭受不住吧? 大内官脸上也是露出担忧之色。 他现在的权势都是皇帝给的,若是皇帝没了,他所谓的权势自然就没了。 说不定还要去陪葬呢! 他的话,皇帝是不听的,但是广元侯的话,皇帝是听的。 若是广元侯能够在陛下面前说这些事情,说不定真的能够将陛下劝回来。 “君侯之后可以在陛下面前多多劝慰。” “陛下既是连御五女,恐怕这个时辰是起不来的了,还请大内官代为通传,皇后殿下召唤,我便先去显阳殿了。” 大内官点了点头。 “奴婢一定为君侯将话带到。” 大内官的话,他还是信的。 毕竟... 在这个世界上,友情亲情什么的,或许不太稳固。 但是有一个东西是非常稳固的。 那就是利益关系。 王生一直在给大内官输送利益,大内官自然就值得相信了。 朝着显阳殿的方向去了。 宫中人早就知道王生会来了,早有宫人在殿门前等候,见到王生的身影,便将王生迎到偏殿去了。 说是偏殿,但也与主殿没有区别,反而因为主殿多作为接待客人的处所,显得庄重严肃。 而这处偏殿,则像是闺房一般,不让人觉得这是皇后的宫殿。 等候期间,宫女也奉上热茶点心。 这窗外小雪纷纷,酷寒之中,在深宫之中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王生没过多久,远远便听到脚步声。 这种多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中自然就显得突兀了。 王生不敢托大,早早便站起来了。 “皇后殿下驾到。” “外臣拜见皇后殿下,殿下千岁。” 王生连忙行礼。 “君侯不必行礼,起来罢。” 皇后王惠风语气暗藏着些许欣喜,缓缓从宫门中踏入。 在她身后,身着女官服饰的幽兰宫女侍候在侧。 王生抬头,偷偷看了皇后一眼,这一眼,倒是让王生愣住了。 因为皇后穿得很简单,素白衣物,就像是刚睡醒一般,还未穿戴整齐。 王生赶紧把头低下来。 从王生身侧走过去,王生才发现在屏风之后,居然是一个梳妆台。 皇后王惠风款款坐在梳妆台前,而幽兰宫女则是给皇后准备首饰。 “殿下,不若我在宫外等候便是了。” 皇后王惠风转头看向王生,笑着说道:“不碍事,你书中不是写了许多装扮?看看本宫的装扮可是你书中的模样?” 说着,皇后王惠风斜插雕花木簪,淡扫娥眉,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雅而不俗的鹅黄色,淡淡的幽雅,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更显妖冶,拿起一根蝴蝶金步摇,想了想,却又放下,从盒里挑出不显眼的飞蝶墨雪镂宝髻花翠簪,斜插水钻山茶绘银华胜,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带了紫金嵌芍药白羽搔头,盘上并不华贵的云髻,系了一条翠色葬雪上等宫绦,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的星点着最爱的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自己娉婷的身姿,袅袅的青烟,潺潺的流水。 只是这一颦一笑,却也牵动人心,灵动的茉莉耳饰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翠色葬雪上等宫绦若隐若现,盈盈含笑的在颐雪的陪伴下,仰望天空,满园的春色,使自己抛开了杂念,小女儿的娇态尽显。 “这皇后...要做什么?” 王生是彻底迷糊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势难压君臣隙(9) “本宫这身装扮如何?” 打扮好了之后,皇后王惠风起身,在王生面前转了一圈。 王惠风美目颇含期待之色的看向王生,似乎是想要得到王生的评价。 “殿下母仪天下,自然是威仪到了极点。” 威仪? “我这是学你书上写的来装扮的,莫非你书里面写的是皇后?” “自然不是。” 王生直接矢口否认。 男人就是这般。 尤其是像是广元侯这样的男人。 “你若是不说...” 皇后王惠风缓缓走上前来。 “本宫便不让你离开显阳殿。” “殿下...臣下乃外臣。” 王生现在脑子里面飞速运转,心里想着,莫非琅琊王氏打算用皇后来色诱他? 然后扳倒他? 莫非将他看做是下半身动物? 而且... 皇后母仪天下,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是将皇后王惠风往火坑里面去推吗? 做出这种事情的皇后,还能做皇后? 当然就不能了。 “本宫自然知晓你是外臣。” 听到这里,王生也是认真抬头了,他仔细盯着皇后,上下打量皇后王惠风的装扮。 这自然是大不敬的举动了。 在皇后王惠风身侧的幽兰宫女上前一步,就要呵斥王生了,但却是被皇后摆了摆手,阻止了下来。 “若皇后要臣下评价,那只有一个字,。” “那个字?” “美!” “只有美吗?” 皇后王惠风对王生的回答好像并不满意。 她在王生前面转了一圈,随意的摆出宫廷舞姿的动作。 眼睛却是看向王生。 “如书中一般。” 听到王生这句话,皇后终于算是满意了。 她往后几步,跪坐在王生面前。 “做皇子之师的事情,君侯想得怎样了?” 虽然这妆容小家碧玉,然而现在的皇后王惠风却是将他的身份转换到皇后的身份来了。 一种属于皇后的威仪自然也是散发出来了。 “陛下可有首肯?” “昨夜陛下未得空闲。” “那便等陛下有了空闲再谈此事。” 皇后王惠风的眉头一皱,说道:“莫非本宫这个皇后,说的话在君侯面前不值一提?” “自然不是,但臣下年纪尚轻,若是教坏了皇子们,这不仅仅是臣下的罪过,更是我大晋之不幸,臣下可不敢轻易造次。” “论起说话来,本宫自然是说不过你的,既是如此,那将书章拿来罢。” 王生从怀中将昨夜抄写好的几卷《石头记》奉上。 见到王生手中的书章,皇后王惠风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 “那....臣下告退?” 皇后王惠风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本宫已经将两位皇子带上来了,就算是不做他们的老师,也总该见见。” 见到皇后脸上的不悦之色,王生轻轻点头。 没过多久,幽兰宫女便领着两位身穿华服的孩童过来了。 说是孩童,也只算其中一个而已。 另外一个只有一两岁,属于刚学会走路的那种。 这个年纪? 我教他们打仗? 王生轻轻摇头。 “臧儿,尚儿,过来拜见老师。” 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孩,另外一个三四岁的小童,在幽兰宫女的摆弄下,给王生行了一礼。 司马尚只是瞪着眼睛看向王生,眼中全是好奇。 年纪大一点的司马臧,看向王生的眼神却有些畏缩,看起来是怕见生人。 “我还不是你们的老师,不必行礼。” 见了这个两个人之后,王生看向皇后王惠风,说道:“殿下,这个...臣下如何去教?他们恐怕还未蒙学罢?莫非让臣下做蒙学夫子?” 皇后王惠风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不可。” 这种年纪,这皇子之师,恐怕更多的就是一种身份了。 这教书? 年纪这么小,恐怕也教不了什么。 皇后王惠风正在看着王生给她写的石头记,似乎根本没有要放王生离开的意思。 皇三子司马尚摇摇晃晃的走到王生身侧,小手巴拉着王生要将的玉佩。 至于皇二子司马臧,则是藏在幽兰宫女身后,并不想靠近王生。 说起来... 蒋美人之所以会死... 与他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司马尚年纪小,自然是一点都不知道了。 司马臧年纪稍大一些,虽然还不懂道理,但蒋美人恐怕没少在他耳边说话。 对于宫中的事情,他或许不理解,但小小的年纪,心中恐怕已经有了防备之意。 皇后王惠风当真是会浪费他的时间。 有这个时间,他回府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 自己的儿子女儿都没多看几眼,现在要我给这两个小屁孩做老师? 这背后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 唉~ 尤其是这个皇后王惠风,王生一时间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就这般无所事事,总算是让皇后将王生送来的书章看完了。 “君侯,就这些?不如君侯在我显阳殿中撰写《石头记》如何?” 王生连忙摆手。 “思绪天成,得要有灵感,才能有下笔墨。” 皇后王惠风倒是没有在这方面为难王生,而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为难王生。 “既是如此,本宫在君侯的《石头记》上还有许多问题,不如君侯替我解答一二,可否?” 解答? 我可不是红学家啊! 而且... 经过阅读理解之后,就算是这本书是他写的,一百个读者眼中,恐怕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 做出的理解,恐怕是作者自己都没有想过的东西。 “后续尚在构思,前文不过稍稍着墨...” 其实也不算是点滴了。 过不了多久,恐怕就要黛玉葬花了。 “君侯笔下,秦可卿是怎样的人?” 秦可卿? 王生愣了一下。 “长得袅娜纤巧,性格风流,行事又温柔和平,深得贾母等人的欢心。但公公贾珍与她关系暧昧,致使其年轻早夭。” “只是你书中,只是一笔带过,她是如何死的?” 照理说,秦可卿与家公私通,按照封建礼教来说,自然是十恶不赦的,然而,秦可卿也不过可怜人而已。 “自尽而死。” “为何自尽?” 皇后王惠风黛眉微皱,看起来很不高兴。 “她不过是可怜人而已。” “正是因为可怜人,最后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况且她做的事情,如何容于贾府?” 说罢,王生对着幽兰宫女说道:“拿纸笔过来。” 好在他脑子里面对红楼梦的信息不少,在纸笔拿到之后,洋洋洒洒便是数千言,便将秦可卿是如何死的整个过程细细的写了下来。 其实故事也很简单: 秦可卿生性风流,和公公贾珍有染,有次他们幽会时遇上前来探访的贾蔷,为了安全起见,两人将约会地点改在了天香楼,此后,二人频频在天香楼幽会,并让丫鬟瑞珠把风。 某次,秦可卿不小心将自己的簪子落在天香楼,被丫鬟宝珠捡到了,虽然想独吞,但由于很容易让人看出这簪子是秦可卿的,于是丫鬟宝珠打算上交,在路上遇到了尤氏。 先前在府中尤氏就听到一些关于秦可卿的风言风语,看到簪子后,尤氏半信半疑,带着贾蓉跟踪秦可卿,打算来个抓奸在床,结果还真的被他们抓到了,由于丫鬟瑞珠的疏忽,尤氏二人当场撞破秦可卿和贾珍的奸情。 此事后,满府都在议论这桩丑事,贾母对秦可卿的态度也一落千丈,刑夫人和尤氏也对她冷眼相看,秦可卿在府中的地位越来越微妙,最后,众人商议,认为秦可卿之事若是传出去对贾府的名声十分不好,应该让她自尽以阻止丑闻的传播。 秦可卿自知在贾府难以生存下去,于是在天香楼自尽。主子已死,瑞珠觉得自己也难以落得好下场,于是触柱而亡,而丫鬟宝珠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才让这桩事暴露,愧疚之下主动替秦可卿守灵。 秦可卿死后,最伤心的就是贾珍的了,在《红楼梦》里,秦可卿的丧礼极尽奢华,停灵七七四十九日,连棺材板也是贾珍亲自挑选的,为了让丧礼更加风光,贾珍还请了凤姐来帮忙协理,并通过大内红人戴权,给贾蓉捐了个龙禁尉的前程。 看完之后,皇后王惠风显然是沉默下来了。 她最喜欢的就是王生陛下的秦可卿。 或许是因为当时她被皇帝冷落,与秦可卿在贾府的境遇产生了共鸣。 现在知晓秦可卿如此结局,他心中自然不悦。 “不能改一改?” “笔已落下,无可更改。” “也罢。” 王惠风倒是没有继续纠缠。 “那君侯觉得宝玉何许人?” ..... 接下来,王生化身说书人,将《石头记》里面的故事,可以说是从头讲到尾,每回大概,人物设定... 不知不觉,这时间过得飞快。 “殿下,已经是到用午膳的时间了。” 皇后王惠风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理会。 “皇后殿下,臣下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臣下便先告退了,公务繁忙...” 说是要教两位皇子,但实际上,两位皇子已经是睡着了。 说书是很困的。 尤其是这两个人连字都不会写,对石头记里面的情节,那就更不懂了。 石头记从来就不是什么儿童读物。 “留下来与本宫一道用膳罢。” “如此隆恩,外臣心中感佩,然而,臣下并非殿下亲族...” “便陪这两位皇子用膳。” 皇后王惠风看了王生一眼。 “你写得出这种书,胆子还这般小?” 我这书很正经好不好? 就在王生左右为难的时候,大内官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了。 “陛下至显阳殿用膳。” 皇帝要来了? 皇后王惠风脸上显得有些惊慌。 就像是做了什么措施,被抓到了一般。 她给了幽兰宫女一个眼神,后者马上会意。 用屏风将王生隔开,接着,便是梳妆台前又换了服饰。 移开屏风之后,之前的小家碧玉,艳色容装已经是消失不见了,现在换成的,则是母仪天下的威仪宫装。 皇后将那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挽成一个扇形高髻、头上戴着锏镀金凤簪、银镀金嵌宝蝴蝶簪、朝阳五凤挂珠钗、赤金盘螭巊珞圈、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制成的、金光闪闪、十分高贵、脖间戴着圣尊翡翠珍珠项链、这是用民间最好的翡翠和珍珠铸造而成、耳上坠着纯黑水晶吊坠、中指上戴着白玉指环,整理好衣着、变莲步踏出宫殿。 王生自然是躬身跟在身后。 没过多久,一阵爽朗的声音便从殿外传来了。 “哈哈哈,爱卿今日拜会,朕却是睡了懒觉,未能与爱卿促膝长谈,好在爱卿现在还在宫中,省得我派人去广元侯府召见,说起来,若是我现在将爱卿召见,公主恐怕对朕就要多有怨言了。”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王生对着皇帝司马遹行了一礼,后者则是上前将扶了起来。 “大内官,去将午膳送进来罢。” “诺。” 大内官连忙去吩咐其中事宜。 走入偏殿,司马遹看到躺在床榻上的两个皇子,愣了一下。 “臧儿与尚儿怎会在此?” 皇后王惠风见到司马遹提起这件事,直接说道:“臣妾见两位皇子也到了蒙学的年纪,论起文采武功,广元侯若是第一,恐怕没人敢说第二,故此,臣妾欲让广元侯做两位皇子的老师,不想广元侯推推挪挪,硬是不肯应下来。” 不应? 王生转头看向王生,说道:“皇子之师确实非同一般,但皇后说得对,你确实是不二人选。” 之前司马遹还在想着怎么安排王生的工作,以及赏赐。 现在好了! 皇子之师! 等他立了太子,便是太子之师! 如此,便可以名正言顺将广元侯手上的兵权给拿下来了。 而且广元侯还不能说什么,反而对他感恩戴德! 不过... 恐怕广元侯也看出了这一点,加之,皇后毕竟与琅琊王氏关系匪浅。 广元侯最是谨慎,对他也忠诚,这种事情,若是没有他的首肯,广元侯确实是不敢做决定。 想通这一点,皇帝笑吟吟的看向王生,说道:“如何?莫非朕的两位皇儿,不配做你的弟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生岂敢拒绝? 做了皇子的老师,倒也不是不可以。 皇帝觉得削了他的兵权,对王生来说,何尝不是降低了皇帝的戒心。 王生回到雒阳,原本想的,就是低调!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个皇子之师,倒是变相的达成了他的目标。 不过... 王生看着眼睛眯成月牙儿的皇后,突然感觉,或许他在雒阳真正的危险,是来自于她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势难压君臣隙(10) 宴饮之中,众人尽欢。 王生在下面喝着酒,吃着菜肴,脸上微红,但思绪却是非常清楚。 皇帝司马遹时不时的便对着王生敬酒,王生自然也是回礼。 看着皇帝司马遹越显单薄的身板,加上苍白的面色。 总感觉他活不了多久了。 古代皇帝早衰,大多是因为后宫之事不知节制,而皇帝司马遹更是如此 就在王生想着事情的时候,坐在主位上的皇帝开口了。 “爱卿出过秦雍,又去过豫州,这天下方士,练气士,不知道爱卿可有所闻?” 方士? 练气士? 王生愣了一下。 方士最早见《周礼》谓秋官司寇所属有方士,设中士十六人,以下有府、史、胥、徒等人员。掌都家的狱讼。郑玄谓:都,周王子弟与公卿的采地;家,大夫的采地。方士听取都士、家士办案结果,呈报司寇,以便审核定案。 西周的乡遂司法官员设置,西周地方上在畿内按区划乡,遂,县,都,邑等分别设有乡士,遂士,县士,方士,讶士等,负责各该地区的刑民事案件的审理。 当然... 西周的方士与西晋的方士已经是有很大的区别了。 西晋的方士,指的是方术士,即方技之士与数术之士。为道者必须兼修医术,葛洪《抱朴子》:“是故古之初为道者,莫不兼修医术,以救近祸焉。”或“以医传教”、“借医弘道”,或“援医入道”、“援仙入医”,而有“医道同源”、“医道相通”之说。历代名医如汉之董奉,晋之葛洪,南北朝之陶弘景,唐之王冰、杨上善者等,皆道医也。 不过... 皇帝口中的方士,恐怕还有其他的意味在里面。 譬如说,自称能访仙炼丹以求长生不老的人。 渐渐坐稳皇位之后,皇帝司马遹的心思自然是活泛起来了。 他要做成汉武帝能够做的事情,并且,也要做出汉武帝没做到的事情。 譬如说长生。 尤其是在司马遹夜夜逍遥快活,这身体的硬件跟不上之后,他便更想要找寻方士练气士了。 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皇帝若是早逝的话... 王生的思绪马上活泛起来了,但是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臣下倒是认识不少名医,方士之流也曾闻见,不过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不是有本事的人。” 司马遹深以为然。 他让大内官、司马雅等人前去找寻,找回来的所谓方士,根本就是江湖骗子。 “爱卿多帮朕留意留意。” “好!” 王生自然应承下来了。 吃饱喝足,再解决了广元侯的问题之后,司马遹以政事繁忙为借口,出了显阳殿。 至于是否是政事繁忙,已经不重要了。 王生在皇帝走了之后,也想要脚底抹油了。 况且,他到宫中,其实是想见一见羊献容的。 “皇后殿下,臣下...” “既然是有事,那便退下罢。” 咦? 见到皇后如此轻松放他出去,王生稍稍诧异,但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那臣下告退。” 皇后王惠风看着王生丝毫没有留念的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 “今日本宫便会在显阳殿中设立书舍学堂,明日君侯便来教授皇子罢。” 明日? “殿下,臣下也有要务。” 他在尚书台可是有差事的。 “陛下金口玉言,君侯莫非不愿?” “臣下自然愿意,只是皇子们年纪尚小,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不宜学得太多,若是学的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其实王生是想说,这个年纪,学个屁。 学了也跟没学一样。 然而这话到了嘴中,马上就换成非常委婉的话语了。 “那变两个时辰,辰时、酉时。” 辰时:食时,又名早食等:古人“”朝食“之时也就是吃早饭时间。早晨7点至9点,属辰时。 酉时:日入,又名日落、日沉、傍晚:意为太阳落山的时候。。下午5点至7点,属酉时。太阳落山了,鸡在窝前打转,故称“酉鸡”。 王生知道他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他正要踏出殿门,不想皇后幽幽的声音又出里面传出来了。 “皇子年幼,这两个时辰你若是觉得闲了,自然也可以用来写写书,若是来与本宫探讨书中人物,一如今日一般,本宫也是欢喜的。” 王生转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皇后,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诺。” 说完,便脚底抹油,快步离去了。 “这个广元侯...” 皇后黛眉轻皱,对王生的态度很是不满意。 但是没过多久,这微皱的黛眉马上就舒展起来了。 毕竟... 从今天开始,他可是要每日到显阳殿来的。 .... 从显阳殿逃一般的出来,王生并没有离开皇宫,而是转了一个圈,不从宫门正门离去。 至于目的,自然是要去容华殿外见一见羊献容了。 “说是清晨,如今都是未时了。” 羊献容话语中多有不满。 “被事情耽搁了。” 王生看着羊献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羊贵人,陛下几日去你容华殿一次?” 羊献容愣了一下,没想到王生会问这个问题。 她稍加思索,回答道:“一两月前,倒是三四日来一次,但是这个月,八九日才来一次。” “你可是受宠的妃嫔!那不受宠,如皇后,陛下几日去显阳殿?” 羊献容想了一下,说道:“一月至多去一次。” “难怪...” 王生喃喃自语。 “难怪什么?” 羊献容一脸狐疑的看向王生。 “没什么。” 王生脸色如常。 “今日特意见你,便是与你说,你在宫中若有想要的东西,直接可以与你父亲道明,我会送到你父亲府上;另外,陛下最近求问方士,我会送一两位到你父亲那边去,由你代为举荐;最后,陛下夜夜笙歌,你作为宠妃,应该劝慰...” 王生尽可能的长话短说。 毕竟他现在在宫中见羊献容,也是冒了一定风险的。 “我明白了。” 羊献容点了点头。 现在广元侯在朝中势大,羊献容是何等聪明伶俐的女人,自然明白她是要依靠广元侯的了。 没有广元侯,她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物品珍玩。 而没有这些物品珍玩,美酒佳肴,皇帝司马遹岂是会愿意到他宫中来? 她能够成为宠妃,离不开广元侯在背后支持。 况且... 因为有广元侯的存在,羊家渐渐在朝中站稳脚跟,现在羊家与广元侯是休戚与共,羊献容心中便更加明白了。 若非到万不得已,她是不可能与广元侯翻脸的。 ...... 从宫中出来,再到府上,王生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不过... 一想到之后每日都要入宫,这心情却总也好不起来。 书房中,王生屁股还没坐稳,广平公主便是款款而至了。 “王郎,宫中送来了三个美姬优伶,听说是你特意向陛下讨要的?” 看着广平公主气冲冲,像是要问罪的模样,王生心里也是笑了。 他对着广平公主招了招手,后者虽然扭扭捏捏,却还是小步缓缓移动到王生身前。 一把将眼前的大美人揽在怀中,王生在她嘴上啄了一口,打趣道:“吃醋了?” “本公主才不会!”广平公主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正好,本侯也嫌府上的美姬太少了...” “哼!” 广平公主歪过头去,嘴巴鼓鼓,可爱极了。 “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般幼稚,我看囡囡都要比你成熟。” “本公主才不幼稚。” “好了,这三个人中,为夫就选一个。” 听到此处,广平公主脸上的表情终于是多云转晴了。 “其实,其实本公主也不在意你多有几个美姬的。” 广平公主满脸羞红。 ..... 接下来的几日,倒是风平浪静。 王生每日入宫,然后每日出宫。 不过,平静的日子里面还是出了一件大事。 关于益州李雄的事情。 皇帝司马遹果然已经是开始策划平定李雄的战役了。 不过... 与前世经过八王之乱不同,如今的西晋虽然也是经过战乱,但打得没有八王之乱那么狠,加之王生屯田,还有抄了那些宗王的家。 反而国库比之晋武帝时期还要充裕。 除了李雄肆虐益州之外,数十年益州没有战乱,蜀地虽然对西晋不感冒,但被蜀汉经营多年,对自己汉人身份已经是深入骨髓了,对李雄羌氐的身份自然非常抵触的。 是故... 李雄手底下虽然是兵强马壮,但在益州却并不能大展拳脚,时不时就是地方叛乱,让他痛不欲生。 加之皇帝在之前已经是派出人马来了。 王敦之前便在其中任职,这些人自然是不够对付李雄的,但却是能够恶心他。 加之益州当地动乱,梁州很快被朝廷掌握住了。 蜀道握在手上,加之朝廷对蜀地的渗透,李雄是焦头烂额。 是故... 朝中也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缓战,以及劝降。 理由自然很充分。 皇帝司马遹继位没多久,先是齐万年,后是齐王。 打仗是在烧钱,更是会激起民愤。 打仗,苦的是那些百姓。 毕竟他们要服徭役,这徭役包括力役、杂役、军役等。徭役始于先秦,《诗经》、《春秋》中已有许多有关记载。 《周礼》规定各级地方官有征民服役的职责。 战国时,征伐频仍,军役繁重。秦统一中国后,修阿房、建骊山、筑长城,徭役十分苛重,终有陈胜、吴广起义。 汉承秦制,有更役、正卒、戍卒等,并可纳钱代役称更赋,徭役集中于平民身上。 魏晋以降,徭役无一定制度,为避赋役,民户逃亡现象严重。 现在更加明显,尤其皇帝打仗的时候,对着掌握程度好的司隶往死里的用,司隶不少地方都出现了民户逃往的现象。 若是再来一仗,说不定都要激起民愤了。 当然... 还有要打仗的人。 都是些将军。 将军是靠打仗积累功劳的,与那些文臣不一样。 经过一轮朝会,却并没有马上得出定论。 在看到益州方面其实并非是大患之后,皇帝司马遹也是没有偏向哪方。 他也要权衡利弊。 毕竟... 他的敌人不仅仅是益州的李雄。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将益州的李雄放在眼里。 他的目标,从来就是成为第二个汉武帝,乃至于超过汉武帝! “先生,你以为陛下可会南征李雄?” 广元侯府的书房之中,王生手上握着书卷,笑着看向张宾。 “这倒是不好说,现在若是再来征讨李雄,百姓确实困苦,李雄在益州并不能完全立足,以我的看法,或许陛下会等到来年征讨。” 立刻征讨,是害怕李雄会在益州起势,现在得到的信息来看,李雄在益州并不是什么大患。 皇帝自然也就不着急了。 “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 “估计到了开春,我便又得离洛了,屯田之事,陛下势必要交到我手的,豫州,弘农多地已经在我等的掌控之中,王弥在北海也有根基,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将豫州与弘农北海好好经营。” 用利益来笼络人心,用计谋对付世家。 将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将自己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这便是王生要做的做法。 其中,不管是联姻或是其他的政治交易,王生自然也是要来者不拒的了。 “不错,屯田对于主公来说,确实是一个好由头,另外,主公要找的方士,我已经找到了,他有一手炼丹术,尤其是会炼制大还丹,在吴地颇有声名。” “哦?” 王生愣了一下。 他自然是知道所谓大还丹是什么了。 就是炼丹合成的红色丹砂,红色被视为血液的颜色,象征着无限的生命里,所以人们对它神奇的功效深信不疑。 “那边将这个方士送到羊府去。” 张宾轻轻点头。 送到羊府,自然是要羊府的人好好掌掌眼看一看这个方士到底有没有这个水平,如果有的话,这才能送到皇帝身边。 当然…… 对于这个方士,最好还是由他来亲自监督监督,检查检查。 这是最保险的。 不过…… 这个监督检测,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时间。 第一百八十章 布局后宫谋皇后 把张道显的修道理念总结一下,便是有五则: 第一是修道养德,内功外行。 修道为内在修炼,即内功;养德为外在行持,即外行。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修炼的进步,能够提高个人的道德修养水平;高尚的德行,同样也会带来修炼功夫的精进。反之,若德行不足,则与道无缘。昔秦皇、汉武贵为天子,毕生求仙,终不可得;而陈泥丸真人成道之前,不过是一个箍桶匠。可知修炼之道,不在贫富贵贱,道家所谓“炼药无拘富与贫”,关键是看一个人有没有德,故“道不妄传”。 第二是道无经不传,经无师不明。 道门以“道、经、师”为三宝,认为“道无经不传,经无师不明。”“因道所以立经,因经所以明道。” 道,即修道,指以自身功修,参悟大道。 经,即读经,阅读祖师著作,印证已修。 师,即师传,须要真师传授,指明道要。真师指有真正实修功夫的明师,所谓“要知山下路,须问过来人。” 以上二者,是对个人内修而言。平时做功德,仍不可少。 第三是道法自然,静者得之。 修炼之道,师法自然。“自然’之义约有两层: 其一,自然而然不假人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强加个人意志,反害功修。故须顺天行事,天人合发,《阴符经》云:‘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方合大道本体。 其二,因人而异,效验不一。由于每个人体质不同,悟性(即理解能力)各异,即使师传相同,其内修之效验也不会完全一致。 如何才能做到合乎自然,要妙在于一个字——静。 第四是自行修炼,无量度人。 丹道修炼,主张“自度度人”。首先要求个人潜心修炼,功成道备之后,就要显迹于世,广度有缘。一人行修,众生受益。否则徒求自了,带道飞升,于世无功,必遭天谴。 第五是至道不繁,守中为要。 大道至简至易,至精至徽。《老子》曰:“少则得,多则感。”《黄庭经》云:“至道不繁”。繁杂无绪,皆为道末,令人不得要领,故尔道家不取。修炼之学,是质而精的东西,以少胜多,直指大道。《老子》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盖愈趋简单,愈近大道。司马谈论道家要旨说:“指约而易操,事少功多。”颇合修炼宗旨。 而王生则是在他的基础上,再给张道显加了三则,让他的理论逐渐自恰,得以说服人。 分别是仙道贵实,理诀并重、和光同尘,借假修真、性命双修,长生为基。 另外,要想说服人,就得立下典型,譬如仙神之流有谁,怎么成的仙神,来历如何,都一一说出来。 王生顺带将道教中的三清四御、星神与四方之神的道教神话概念给张道显说了一遍。 原本... 张道显是要来说服王生的。 但是听完了王生一番话之后,他直呼广元侯真乃天人! 对于修炼的理解程度,远胜于他。 “君侯明明对我道家修炼有如此高深理解,方才我那大还丹,对君侯来说,不过是粗鄙之物罢了。” 听了王生一番话之后,张道显脸上再没有自得之色了。 现在的广元侯王生,让他感觉,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呵呵。” 王生没有承认什么,也没有否认什么。 道教经过了五千年的发展,在后世,神话体系已经是非常稳固了,并且几乎没有神明都有迹可循,而他的一套修炼手法,亦是能够自圆其说。 如果骗不了人,那后世也就没有那些气功大师的市场了。 到新世纪前,尚且有气功大师的市场,更不用说在西晋这个时代了。 “等你见了陛下之后,便好好与陛下说道这养生之道,陛下日理万机,身子关乎国家,可是容不得半点差池。” 张道显重重点头。 “既然是君侯亲口言之,那么小道自然会竭尽全力。” 对! 竭尽全力。 最好每天能给皇帝吃一个大还丹。 那皇帝司马遹的身体,肯定就倍棒了。 再与张道显说了几句,王生也没有兴趣和这家伙多说了。 道法自然。 这换做是修仙世界,这也就算了。 你跟我在历史文里谈修仙。 王生要是信了,那就他蠢了。 张道显缓缓退后,若是来之前,他心中还有些骄傲,自诩自己有仙人之姿的话。 见了广元侯之后,他才方知自己的渺小。 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差点就夜郎自大了。 王生从外府走向内府书房。 张宾一直跟在身后。 王生从豫州归来,经过他的一番操作之后,他之前担心的性命安危问题,已经算是解决了。 毕竟皇帝被他糊弄过去了。 不过... 人在雒阳,肯定是要失去一些东西的。 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该老实的,肯定要老实。 他在弘农郡与豫州的根基,恐怕不会太稳固。 不过... 这屯田之事,皇帝肯定是会交给他的。 在屯田至于,敲打当地的地头蛇,这一点王生还是会的。 广积粮,高筑墙。 若说是在乱世之中,肯定是粮草最为珍贵了。 王生作为屯田的主事,所得的粮草除了上交给雒阳粮仓之外,更多的,其实是留在了当地。 名目也非常清楚。 口粮。 赈灾粮。 只是这口粮与赈灾粮的数目,其实是远多于王生上交的粮草的。 毕竟用上了农具,水车,农肥这些东西,产量肯定是会上来的。 比之原来的产量,可以说是高了一倍不止。 这也是王生能够截留这么多粮草的原因。 在皇帝认知中,这各地屯田能够交得如此多的粮草,已经说明是丰年,广元侯在当地经营有道了。 现在的世道还是有点乱的,如果说这世道太平了,未尝不可以开发江南,从越南,也就是现在的交趾地区搞来占城稻。 相比于北方的小麦,黍米等作物,一年两三熟的占城稻无疑是更加优良的作物。 若是再想远一点。 这美洲的玉米土豆番薯,那更是可以养活无数人。 当然... 现在想这些,确实是有点想太远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若是想要开发江南,从交趾地区搞来占城稻,肯定是要花费一点人力物力的了。 如果以一个臣子的身份来说,根本搞不到这种东西。 而且... 光是开发江南这一点,这就不可能了。 江南现在还不是烟雨江南,还没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说法,现在的江南是蛮荒之地,瘴气遍地,野兽虫蛇无数。 若是没有先见与魄力,开发江南? 别开玩笑了。 在中原活着不好吗? 从某种程度来说,在中原自然不错。 然而... 王生作为一个穿越者的身份,自然是不会满足仅在中原之地,这些开发好的地方生活的。 他的目标永远是星辰大海。 不得不说... 王生的野心已经是越来越大了。 汉民族当真是守成的? 当然不是了。 起码在西晋,汉民族绝对不是守成的民族。 相反,他非常勇猛,狠辣,便是草原之上的异族人,都非常忌惮,甚至可以说害怕汉人。 从春秋战国的兼并扩张,到秦始皇统一六国,南征北战,再到汉武帝北击匈奴,南收交趾。 汉民族起码在现在,就不是守成的民族。 他的扩张性,野心,此时还没有沉淀下去,而是显露在外表。 既然穿越了过来,不狠狠的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痕迹,这属实是白来了。 呼~ 王生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面奇奇怪怪的想法全部甩出去。 现在想这些,太早了。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活下去,活得很好,而且在活得很好的基础上,暗自积蓄自己的力量。 在王生看来,不知节制的皇帝,加上自称可以让皇帝长生不老的张道显,加之羊献容为皇帝‘调理’身体。 能活个十年。 证明皇帝司马遹的命够硬。 活五年,属于正常发挥。 而王生的目的,就是在五年内,将自己武装好。 朝堂上的权势,以及... 军队里面的影响力,掌控程度。 不得不提的是,王生在北邙山上训练的死士,现在已经是卓有成效了。 其实... 也不算是成效。 毕竟当初的三千人,活下来的,只剩下了一千人。 淘汰了三分之二,可见训练的残酷。 战乱之中,最不缺的便是人命,王生暗地里,又向着北邙山运送了三千少年。 这些人能活下来一千,那也就是有两千死士了。 两千人或许不多,然而两千死士... 这种悍不畏死的人,若是冲到了雒阳城中,造成的结果只有一个---改朝换代。 “先生,倒是有一件事,需要先生参谋一二。” “哦?主公请说。” 张宾为王生主持影楼的事宜,从中甄选信息,并且在一旁为王生出谋划策。 “是关于宫里面的事情。” 王生缓缓将他在显阳殿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事无巨细。 听完之后,张宾暗暗咋舌。 “皇后...当真如此?” 张宾眼中还有些不信。 若非这番话是从王生口中说出来的,换做是其他人,张宾就更加不会相信了。 而且听到这种言语,肯定会说这家伙疯了。 但自家主公说出这一番话之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已经观察许久了,确实如此。” 王生也知道为何张宾会如此惊诧。 就是他,在知晓这件事的事情,首先就是不信,紧接着就是觉得荒谬。 然而当荒谬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王生想的当然不是逃避,而是想着怎么利用这件事。 利用这件事,给自己谋取最大的收益! “其实想一想,也不难理解,皇后正处妙龄,知晓了男女之事后,自然是食髓知味,而陛下在宫中收纳天下美人,便是宠妃羊贵人宫中,也是数日才去一次,皇后并不得宠,一个月有时都未去过夜一次,自然就寂寞了,而且...” 王生想了一下,把自己写书给皇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写了一本书,皇后非常喜欢...” 王生简单将石头记的内容给张宾讲述一遍,后者听完之后,也是惊诧非常。 “不想主公还有心思写这种书籍。” 张宾在简单听完王生对石头记的描述之后,便觉得这种书很不正经。 毕竟... 关乎男欢女爱,卿卿我我的书籍,与黄书的名头,恐怕是更加匹配的。 王生自然是听出张宾话语中的异味。 “皇后的作为,恐怕是可信的,后面应当是没有琅琊王氏搅局的,琅琊王氏中,不管是王衍还是王敦王导,都是聪明人,他们不可能用皇后的位置做赌,况且...若是皇后做出这种事情,不仅皇后位置不保,他们家族的富贵,届时恐怕会在朝堂被人群起而攻之。” 张宾点了点头。 “琅琊王氏毕竟自诩高门,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也没有这个必要。” 琅琊王氏的权势已经是够高了。 再高,那便是皇帝的位置了。 搞出这种事情来,就算是他们家族有异心,也不可能这样做。 “既是如此,以先生之见,我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张宾沉思片刻。 “如果说要安稳起见的话,应当与皇后保持君臣之间的距离,然而,如主公所言,拒绝了皇后,恐怕也会受到皇后记恨,若是被皇后记恨了,主公在朝中,恐怕会受到不小的阻力。” 张宾瞥了王生一眼,见到他脸上没有其他表情,他继续说道:“若是要富贵险中求,自然是控制住皇后,皇后乃后宫之主,主持后宫事宜,更与雒阳贵妇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影响力巨大,有皇后襄助,琅琊王氏的阻力便消失了,不过...此事风险极大,若是一不小心,那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王生轻轻点头。 张宾的分析,他自然是非常认同的。 “那么,先生觉得我该选哪一种?” “主公选哪一种,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看似是张宾在拍马屁,其实也是张宾在向王生表明态度。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王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现在问出来,不过是王生要在确认一番,确定他想到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 没有遗漏一些关键之处。 以及... 需要补充一些细节。 第一百八十一章 鼓励生育古代版 “显阳殿毕竟离太极殿太近了一些,而且以皇后的身份,显阳殿中的眼线势必繁杂众多,新入宫女或许有之,那些跟了皇后多年的侍女,恐怕更是如此。” 那些侍女,恐怕就是琅琊王氏放在皇后身边的眼睛。 对此,王生自然是深信不疑。 “是故,若是想要保险,最好是要撤换掉皇宫的的宫女,亲近的宫女,乃至于贴身宫女。” 这就非常有难度了。 “或者也不需要如此麻烦,主公所在的书舍之中,只要确保没有人能够进来即可,从宫中掖庭招来宫女,主公可以在其中安插亲信。”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但是... 还是太不保险了。 对于皇后而言,像是幽兰宫女这样的亲信,她肯定是不会驱逐的,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得在显阳殿中搞出一点动静,好让皇后名正言顺清理宫中眼线。 当然... 要做到这些,需要皇后的支持。 王生眼神闪烁。 具体的事情,已经是在王生心中酝酿了。 公元301年,也是司马遹执政的第二年。 平定齐王之后,司马遹学着改年号大魔王汉武帝刘彻的步伐,将年号改成永平。 永平元年,天下战乱将将止息,皇帝司马遹似乎也有与民休息的意思,没有立即出征蜀地。 尚书令拟定政策,对司隶等地减租降税,并且颁布鼓励生育政策,以及准备屯田事宜。 这些东西,王生自然也是参与其中的。 毕竟他这个尚书左仆射的官职,可不算是挂名的。 减租降税是王衍主导的,而鼓励生育的政策,自然就由王生主导了。 当然... 这后面的屯田事宜,恐怕王衍想要插手,都是不可得的。 这就是尚书台的权力分配。 王生与王衍势均力敌。 而这种场面,自然也是皇帝司马遹愿意看到的了。 王生的鼓励生育政策,自然是借助了历朝历代的经验了。 奖惩结合。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人口是生产力,只要人口上来了,税收就多了,粮食就多了。 对于王生而言,亦是如此。 不将人口提起来,怎么去将中国大好河山开发出来?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现在将人口提起来,自然是有好处的。 尚书台中,王生将将处理好政务。 一边的卞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对着王生行了一礼,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了。 “端副,这鼓励生育的政策,奖励与惩处可会太严苛了一些?” 王生看着卞粹走来,听到他说出这种话来,王生也不奇怪。 毕竟他的鼓励生育的政策,奖与罚都是选了最高的那一项。 “经年战乱,百姓户口锐减,尤其是豫州,一场大战下来,十户剩下三户不到,若是不用一副猛药,岂能好?” “这...” 卞粹眼中还有犹豫之色。 “只是国库如今尚未充盈,数场大战,百姓手中也无资财,这赏国库难赏,罚,百姓无钱财,这...” 王生当然知道这一点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要如此做。 不然... 那些人会遵守他定下来的规则? 他们违背不了王生制定的规则,没有资财被罚,那只能拼命去生了。 “玄仁,我这政策也不是凭空捏造的。” 卞粹是自己的下属,对这个鼓励生育的政策尚且有如此疑问,更逞论其他人了。 是故... 王生当然是要将卞粹说服了。 春秋战国时期越国为刺激生育,首创生“三胎”得免费奶妈福利。 春秋时期,诸侯群雄争霸,天下被分为各个诸侯国,诸侯们都想要崭露头角,成为地方一霸。 最快的方法,便是靠人口的增长提升国家的劳动力以及作战人数! 毕竟在那个年代,各个诸侯国之间的实力并没有太大差异,所以在打仗的时候,士兵多的一方肯定是会占据优势的! 越王勾践在被吴王夫差打败之后,立志雪耻,于是推出了许多强国政策,鼓励生育便是其中的一项。 为了刺激人口增长,越王颁布法令规定:“年轻的男性娶妻时不得选择年老的妇女,年老的男性也不能娶年轻的女子。” 从年龄层面入手,最大限度利用生育资源,以达到生育最优化。甚至还采取了一些惩罚措施来强制百姓们生育。 比如说如果女子十七岁、男子二十岁还不结婚,就会连累父母入刑。 在推出惩罚措施的同时,越王也颁布了一些“生育奖励措施”。 他规定:当妇女怀孕后,必须去官府报告,官府要对孕妇建立档案,等到要临产的时候,官府要派医生去看护孕妇,帮助生产。 如果孕妇生了一个男孩,官府就会奖励他们两壶酒和一条狗;如果孕妇生了一个女孩,官府就奖励他们两壶酒和一头猪! 如果是两个孩子呢,就会提供新生儿好几年的口粮;三个孩子就更了不得了,官府直接指派奶妈养育。 就算儿子不幸死亡,越王也有相对应的抚慰政策。 如果长子不幸死亡,政府免除其家庭三年的赋税;如果是次子不幸死亡,免除三个月的赋税,下葬规格和长子相同。 越王的生育政策大获成功,越国国力增强,三千越甲吞并强吴,越国也成为了春秋一霸! 说完越国的例子,王生继续说齐国。 齐国齐桓公从自身做起,消减后宫人数解决男女比例失调 到了战国时期,七雄相争的局面更加激烈,所以各国将生育问题列为了头等大事。 《礼记》有提到,其实在商周时期,一度提倡“晚婚”政策。男30岁、女23岁为适婚年龄,但是为了提高生育效率,齐国便最先推行了“早婚早育”政策,催促男性在20岁之前、女性在15岁之前完成婚姻大事。 但由于齐国一度出现较为严重的贫富差距,许多寒门子弟娶不到老婆,而有钱人娶到很多小妾,这样下去恶性循环,人口得不到自然繁衍。 有一次齐桓公微服私访,遇到一个70岁的老头,在家里自己做饭。 于是就问他是不是没有子女,老头回答,自己有三个儿子,但是家里太穷了,都没有娶妻。齐桓公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回宫后向管仲提了这件事。 管仲便同齐桓公建议消减后宫人数,不让宫中有“怨女”,齐桓公听从了管仲的建议,从自身做起,带头响应了限制娶妻数量的政策。 这样一来,国家的单身女子就变多了,单身男性们也拥有了娶妻的机会! “齐国国君尚且知晓生育问题,人口问题的重要性,玄仁岂不知?论起奖惩措施,我学的最多的还是商君。” 秦国商鞅“暴力执法”,不生孩子就加倍收税! 相比于齐国和越国较为人性化的鼓励生育政策,秦国就显得比较简单粗暴了。 商鞅变法中颁布的法令条文有这样一条:“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备其赋。” 也就是说,如果百姓家里有两个儿子,还不分家过日子,就加倍收他们的赋税。因为一分家,就肯定要娶妻生子。 在古代,赋税是百姓们最沉重的负担,双倍赋税就等于断了百姓的活路,百姓们负担不起这天价赋税,只能被迫分家娶妻生子,从而增加秦国的人口。 “端副,属下也知晓这个道理,但凡事需要循序渐进...” 道理卞粹当然懂,历史他也知晓。 毕竟汉朝的鼓励生育的政策,本身也很严厉。 西汉初年,由于刘邦接收的是秦王朝的烂摊子,战乱年代,人口锐减,刘邦就实施了休养生息的政策,其中包含了鼓励人口生育政策。 汉朝颁布法律,这同前文提过的越国有些相似,规定:“如果百姓家生了一个儿子,官府免除家里两年赋税和兵役。” 不只是有奖励政策,刘邦放了一个大招:“女子15岁未婚者,每户征收120钱“单身费”。” 当时由于男少女多,不少女人实在嫁不出去,也不想委屈自己做小妾的,干脆就每年都交这个“罚款”,所以在当时这个政策并没有特别显著。 直到汉惠帝时期,直接提升了5倍“单身费”,这下普通人家实在承受不起了,不管是不是做妾,都将女儿嫁了出去。 这看似荒唐的制度,却生生让汉朝人口待到汉武帝登基时,从1300万增加到了5000万,实属壮观! 到了东汉章帝时期,政府为了奖励生育,颁布了《生育令》,其中规定:“凡是孕妇,奖励三斛谷物,并免除赋税和徭役。” 到了汉献帝时期,奖励升级,谷物摇身一变成了香喷喷的“米肉”。 汉献帝除了免除孕妇本人的赋税以外,也免除了孕妇丈夫的人头税和服劳役,为的是丈夫能够更好地照顾怀孕的妻子,给予孕妇丈夫的福利,休陪产假。 “端副的政策比之历史里面的要严苛数倍,奖励丰厚数倍,如此一副猛药下去,自然是会有成效的,但是国库空虚,地方存粮也不多,米肉更是少之又少,若是政策下去了,赏赐却不到,百姓违反政令,却因为无力抵付罚金,从而落草为寇,届时中原大地,恐怕又将有战乱升起,端副虽然身有战功,更有陛下信任,然而若真有动乱,以宗王、琅琊王氏的性子,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君侯的。” 卞粹为王生想得很远。 而实际上... 卞粹想到的,王生都已经想到了。 国库空虚? 那是之前了。 抄家了齐王之后,国库虽然没有到晋武帝时期,但比之惠帝时期要好上不少。 加之王生屯田,粮草自然是不缺的。 今年没有打仗,粮草存下来,便是要激励生育的。 至于其他的缺口,今年的屯田,明年的屯田,只要将粮草收上来,粮食便就够用了。 而且... 该要的动乱,最好还是要出来。 王生心里明白,他现在表现得太完美了,皇帝司马遹需要他有一些瑕疵。 另外... 要想让百姓搞出动乱来,凭借几个支付不起罚金的百姓可搞不出动静。 这背后,定然是有势力在暗中作祟的。 而这个鼓励生育的政策,未尝不是将这些与王生敌对的实力消灭的良机。 就算是不能完全消灭,也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削弱。 “玄仁,你能想到这些,我很欣慰,不过此事已经被尚书台通过,陛下看完之后,亦是颁发了政令,所谓之覆水难收,这泼出去的水,断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与其想着改变政令,不如想着如何将这政令实施下去。” 卞粹愣了一下,旋即重重点头。 “端副放心,此事我一定做好。” 没错,这件事王生就是交给卞粹完成的。 从张华属下变成广元侯属下,这是卞粹在王生手底下领到的第一个重要的差事。 若是将这个差事做好,自然是证明了他的能力,从而获得广元侯的重用。 但是... 一旦他将这个事情搞砸了,他在政治生涯说实在的差不多也走到终点了。 这也是他想让王生将这个政令变得可操作一些的原因。 只可惜... 王生心中有他的谋划,这一点,是卞粹不明白的。 “此事必须得重视,若是事情做得有成效了,在陛下面前,我一定为你美言。” “多谢端副。” 现在在朝堂之中,他已经是站队了。 既然是为广元侯做事,那自然是要将他自己的价值给展现出来了。 王生伸了伸懒腰,看了看这天色。 对于尚书台的其他人来说,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但是对于王生来说,他还要加班。 从尚书台到显阳殿,距离其实不远,只是穿过一个宫门,再走了几百米的路,便入了显阳殿。 王生来显阳殿的次数太多太多了,多到他来这里已经是非常熟练了。 才到书舍,两个皇子便‘端坐’在书舍房间之中。 大一点得坐得倒有些模样,那小可以说是趴着的,而且这眼睛眯着,感觉是在睡觉。 他这个老师... 可是太难做了。 “昨日认的字,先默写出来,然后背给我听。” 几岁的孩童,王生只教他们认字,然后背出《仓颉篇》就行了。 《仓颉篇》是古代的识字书籍,也是蒙学的不二选者,凡7800字,没有一个是重复的,可以说是古代的中华字典。 当然,查找起来肯定是有难度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攻略皇后掌后宫(上) “疢痛遬欬。毒药医工,抑按启久。婴但捾援,何竭负戴。谿谷阪险,丘陵故旧。长缓肆延,涣奂若思。勇猛刚毅,便疌巧亟。景桓昭穆,丰盈爨炽。嬛?焆黑,??娒款饵。” 昨天一天,学了七十个字。 然而这七十个字可不容易学。 看着皇子司马臧挠头抓耳的模样,王生也是不禁为他默哀。 现在学的可不是后世的简体字。 当然,比之篆书来说,隶书算是好学的了。 写了半天,司马臧额头冒着细汗,缓缓起身。 “夫子,学生写好了。” “嗯。” 王生轻轻点头。 司马臧倒还是听话,也颇为好学。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司马臧不好学的时候,王生都是戒尺伺候的。 哪怕再不好学的人,到了王生手上,也会变得好学起来。 “写错了五个字。” 王生看了一遍,面色有些阴沉。 皇子司马臧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额头上的细汗冒出更多了。 他非常自觉的伸出右手,手掌向上,头直接埋在胸口上了。 按照之前,五个字错了,自然是要打五下的。 王生见这小家伙如此自觉,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你把这一段念出来,这五个字写错的事情,为师就既往不咎了。” 皇子司马臧抬起头,手抓向方才他写好的左伯纸上。 “疢痛....额...额...” 王生摇了摇头。 这小子昨天念了这么多遍,结果这前面四个字就不会念了。 “手伸出来。” 皇子司马臧将手伸出来非常迅速。 啪啪啪啪啪~ 五下。 王生算是收着力打的,但后者眼眶还是红了。 “今天不学新的内容,把昨天的七十个字学好了,明天我继续考校,如果明天还不会,一个字打两个手板。” 后者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至于皇三子司马尚。 此时张了张嘴,眼睛都没睁开。 对于一两岁的婴孩,还真没什么好学的。 说是教两个皇子,其实就是教皇二子司马臧而已。 “跟着为师读:疢痛遬欬。毒药医工,抑按启久.....景桓昭穆,丰盈爨炽。嬛?焆黑,??娒款饵。” 接着书舍之中马上响起了朗朗读书之声。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门外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休息半刻钟。” 王生说完这五个字,皇子司马臧如释重负,整个人都趴在桌塌上了。 经过十多天的教育,王生在司马臧心中无疑是一个十足的恶魔。 而且是...他无可奈何的恶魔。 不管他怎么告状,怎么反抗,最后都没用。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老师的地位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尊贵的,况且...王生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可不是他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幌子能够招惹的。 没过多久,书舍门口便出现皇后王惠风的身影了。 今日皇后王惠风的穿着就非常正式了。 这几日她的穿着都很正常,被王生训斥一顿之后,她也不敢太过于放肆了。 只不过看王生的眼神,始终都有些别样的味道在里面。 “母后。” 皇后一来,皇子司马臧便跑到皇后王惠风身边。 本来他与皇后王惠风是不怎么亲热的,加上他母亲的原因,便更是如此了。 但是现在王生如同大恶魔一般的形象一出现,他是不得不依靠皇后了。 “又被夫子责罚了?” 皇子司马臧可怜兮兮的点头,还把右手伸了出来,红嫩的小手上,依稀还有被鞭打过的痕迹。 司马臧小心翼翼的瞥了跪坐在讲座上的王生,见他脸上没有其他异色,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去了。 “幽兰,将药膏拿过来。” 皇后接过药膏,亲自为司马臧涂上去。 “要好好听夫子的话,你若是不听话,便是被夫子打了,母后也不会说什么话...” “不过...” 王惠风有些心疼的看着司马臧手上的伤痕,小声说道:“我也会与夫子商讨一二的,惩戒措施自然是要有,但你年纪还小,伤了骨头就不好了。” 听到这句话,司马臧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母后要好好和夫子说道说道。” 涂完药膏,再把睡着的司马尚抱起来,看着司马尚睡眼朦胧的模样,她母性光辉大涨。 接着身后的宫女送来了小吃零食糕点,两个皇子马上眼睛放光,小短腿跑过去进食去了。 “君侯。”皇后王惠风缓缓走向王生。 “皇后殿下。” 王生轻轻一笑,表情很是和煦。 今日皇后王惠风的装扮算是非常正式了。 甚至可以说是庄重。 正红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捧出颈上一朵硕大的赤金重瓣并蒂牡丹盘螭项圈,整个人似被黄金镀了淡淡一层光晕,中宫威仪,十分华贵夺目。 “皇儿年纪尚轻,日后君侯处罚的时候,可以换其他方式,譬如罚抄之类的...” 王生轻轻点头。 “现在处罚严格,无非是立威而已,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让皇子怕了我这个夫子,日后就不好教导了,经过这段时间,也差不多了,之后我教学的时候,会换温和一些的方式。” 皇后王惠风轻轻点头,她咬了咬唇口,最后还是说道:“那本宫便回去了。” 王生轻轻点头。 不过在皇后王惠风转身之后,他幽幽的话语马上是从后面传了过来。 “还请皇后殿下为我备上晚膳,今日教导皇子恐怕要花费不少时间,之后去尚书台,尚还有公务要处理,今日不回侯府了。” “啊?” 皇后王惠风愣了一下,她转身盯着王生的眼睛,却从王生平静的眼眸中没有发现其他的意味在里面。 不过... 这总是好的开始。 皇后王惠风笑了笑,如一朵春日绽放的玫瑰一般,很是艳丽夺目。 “那本宫便为君侯备下酒菜。” 半刻钟的休息时间转瞬即逝,王生接着他的夫子生涯了。 戌时了。 天色昏昏,只在天际无穷远处,有一抹淡淡的红色。 这是落日的余晖,然而,这落日的余晖,也是挡不住夜幕的降临。 书舍侧畔,早有香味传来。 两位皇子早有乳娘带走,偏殿有一个颇大的食塌,皇后王惠风已经是跪坐在食塌主位上了。 在她对面,明显是给王生留的位置。 与皇后对立而坐,这当然是逾矩的。 然而王生今日到此,本就是要做大逆不道的事情,区区逾矩,又算得了什么? “臣拜见皇后殿下。” “君侯不必多礼,坐罢。” 第一百八十二章 攻略皇后掌后宫(下) 皇后王惠风缓缓起身,她的这一副装扮,倒是让王生愣住了。 她一身白色轻纱镶着金丝银线祥云花纹的衣裙,在灯光下反射着点点的霞光,夜风微微吹起及腰的秀发。 那闪烁光火映照如仙子挽霞而来,简单的发饰,清新脱俗装扮,未施粉黛的容颜,精致的五官,小巧的琼鼻,樱桃般的殷红朱唇。 一双灵动的眸子,闪烁着灵动的色彩,让人望一眼,就再也难以忘怀。 发间毫无过多装饰点缀,只用一根白玉簪子,简单的挽起耳边两侧的发丝,其余的秀发自然而然的披散下来。 在那白嫩小巧的耳际上带着一颗小小的白色珍珠,和身上穿着的一身金银锦绣白色的衣裙,是那么的匹配,如此简单的穿着打扮,都美像仙女下凡,又像是邻家碧玉一般…… 她看着王生,双颊微红,眼神之中似乎在期盼,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在这个时候,王生才发现,这书舍隔间之中,只有他与皇后两人,便是贴身女官幽兰宫女,现在也不知去处。 夜很是安静,灯火闪烁之中,一切似乎都变得迷离起来了。 寂静的宫殿之中,只余灯火闪烁,明亮不定,灯火照射之下,两个人的表情,却是有略微的差别。 王生的表情很是镇定,而皇后王惠风脸上则全是紧张,忐忑,甚至有些害怕。 然而在这紧张害怕之外,这存着些许刺激,恐怕是皇后王惠风没有感觉到的。 “君侯这些日子以来,教导皇子,辛苦了。” 王生轻轻一笑,说道:“既然为师,那自然是要竭尽全力了,况且,臣下也不是什么好夫子,叫叫识字罢了,与宫中教习夫子比起来,那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比不上的。” “若是连广元侯都不能做皇子们的老师,那么这全天下人之中,又有谁能够做皇子们的老师呢?” 皇后王惠风对着王生摆了摆手,说道:“后面准备了些许酒菜,君侯请。” 所谓的后面,指的是屏风后面。 但说是酒席,屏风后面的床帏却是隔着屏风便可以看得到的。 “皇后殿下,岂知君臣有别?” 皇后王惠风看着王生一副严肃的模样,心中顿时生起了失望之色。 而在这失望之色之中,还存了些许恼怒。 本宫三番两次,低声下气与你说话,不想换来的全是拒绝。 当然... 皇后王惠风心中的恼怒还没有完全升起来,最起码没变成怨恨,王生后面的话就说出来了。 “皇后殿下,岂知隔墙有耳,在外,臣下有亲眷,殿下在外,亦是如此。” “宫中之人,书舍之中,不会有宫人前来,君侯大可放心。” “这是断头之罪,若被揭发,三族被夷。” “万无一失!” “臣下对殿下,其实只有敬服,没有其他...” 噗呲~ 不想在王生面前的皇后却是捂嘴轻笑一声,说道:“广元侯,从你第一次见本宫的时候,本宫便知晓你不是池中之物了,之后每次相见,本宫便越加明白了,更何况,写得出《石头记》的人,又哪里是心里耐得住寂寞的?” 王生心里其实想说... 我还是非常耐得住寂寞的。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寂寞。 女人对于王生来说,是压根就不缺的。 我没有必要玩女人玩到你身上。 不过...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 王生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走入一看,果然没有什么酒席,只是整理好的床帏。 再转头,王生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抱住了。 好吧... 刺激的事情总是要做一些的... 不过,经此一事之后,皇帝得快些死了。 毕竟这天下底下,没有什么秘密,可以一直保存下去的。 既然这件事是早就已经决定了,王生就没有婆婆妈妈了。 于是乎,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将朱唇紧贴,把粉面斜偎。罗袜高挑,肩膊上露,一湾新月;金钗倒溜,枕头边堆一朵乌云。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旎;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 完事之后,两人躺在床上。 “放心,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皇后王惠风看着王生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开口说道。 也就是汉末魏晋的女子了,换做是明清时期的女子,岂敢做如此违逆之事? 王生轻轻点头,但还是说道:“显阳殿中宫女,除幽兰之外,最好全部撤换一遍,至于置换的宫人,我已经拟好名单了。” 皇后听完王生的一番话,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之前你磨磨蹭蹭,其实已经是打定好主意了,莫不是你引诱了本宫?” 王生轻轻摇头。 “臣下自知罪孽深重,但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只是显阳殿中眼线无数,若不撤换,恐怕时刻都有暴露的风险。” “也罢。” 对于宫人,皇后王惠风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她心里隐隐明白,若是宫人都是广元侯的人,她这个皇后,岂不是被变相圈禁了? 不过... 她在皇宫之中,又何尝不是被圈禁? 如今换了一个日日陪在身边的男人,难道不好? 王生再此地温存片刻,便出言告辞了。 但皇后脸上全是依依不舍之色。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何况臣下日日前来。” 对于皇后来说,等他将显阳殿握在手上的时候,再来利用皇后的力量。 现在利用,还是早了一些。 不过... 替换如此多的宫女,自然是要找个由头的。 当然... 宫内什么事情最多? 那些龌龊的事情最多,是故,置换宫人,只需要搞出一点事情,然皇后有一个借口就行了。 皇后的事情搞定了。 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就要缓缓图之了。 当然,对于这种事情来说,肯定是急不得的。 而王生现在也有的是时间。 “君侯放心,这宫中宫人,本宫自然会撤换的,尤其是这书舍,绝对不许其他宫人入内。 王生轻轻点头。 “皇后殿下明白便好。” 第一百八十三章 岁去匆匆弦吐箭(上) 岁去匆匆如吐箭。 转眼已然是十日之后了。 显阳殿的宫人们已经是被换了一茬,而王生则是日复一日的到显阳殿教书育人。 明面上的教书,明面上的育人。 在这十日中,倒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首先一件,便是关于对齐王的处置。 齐王谋逆,确实是大罪。 照理说,肯定是要被斩首示众的。 毕竟南阳王都被砍了,齐王没有不被砍的理由。 然而... 倒还真的有人为齐王求情。 为齐王求情的不是别人,而是皇帝的身边人。 王生,王导,王敦,还有尚书令王衍等人。 至于为何求情。 王生是不知道其他人为何如此做的,他自己的清清楚楚的。 这是皇帝司马遹特意让他去做的。 虽然没有明说,然而召见到太极殿两次,皇帝的话语,已经是表明了他的意思了。 至于为何要如此做,按照王生自己的理解来看,便是皇帝想要借用齐王的事情发难。 皇帝要做的事情,满朝公卿可谓是清清楚楚,王生的心也是透亮的。 第一件事就是削藩。 第二件事则是削减世家。 第一个削藩很好理解。 齐王造反,打得就是清君侧的口号,能让齐王纠结起如此大的力量,完完全全是因为皇帝削藩之意。 现在反抗削藩的人已经是被打倒了,那肯定得削藩。 而且因为齐王等王反抗的原因,原来司马遹准备循序渐进的削藩,势必要转变成烈火烹油一般的方式。 除国削郡,不过是小意思。 举家发配,乃至于斩首,恐怕都是可以预见的。 至于这第二个削减世家。 也很好理解,世家现在的力量雄厚,换做之前,皇帝司马遹肯定是没有什么心思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打了胜仗,有胜仗之威,他也不再是之前的新君了,而是在朝中积蓄了声望,在朝中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不管是广元侯王生,还是琅琊王氏一脉,都是属于皇帝司马遹的势力。 至于前朝的势力。 像是张华,早就已经告老还乡了。 贾家更是已经是化为过眼云烟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说得便是如此。 让琅琊王氏的人起头,司马遹便有了削减世家的借口。 尤其是现在琅琊王氏的势力在朝中越发做大,已经是让皇帝司马遹心中不悦了。 王衍等人自然是对家里的情况心知肚明的。 他们也愿意配合皇帝。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皇帝肯定要惩戒他琅琊王氏的,然而这种惩戒,恐怕更多的是在面子上,只是惩戒一些外围成员,对主要成员,那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 皇帝削减世家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再如何,也是听他皇帝的话的。 皇帝司马遹要削减的,则是其他势力,是其他的世家。 尤其是在与齐王对战的时候,皇帝司马遹深刻的明白了这么一点。 他的命令,只能覆盖住司隶地区,即便是司隶地区,他打的明白若非是通过广元侯,琅琊王氏等亲信施行,效果也会打个对折。 至于更远的地方,像是豫州,像是扬州等地,便更是鞭长莫测了。 有些是在宗王的势力范围之内,他们虽然不敢违抗命令,然而不违抗命令,不代表他们会施行他这个皇帝的命令。 只要拖着,或者暗中阻拌,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要想将自己的影响力完完全全的在这个帝国中施行下去。 定然要扶植属于自己的力量。 而其他世家,自然是要别削弱的存在了。 除匪他们先他这个皇帝百分之百表露出忠诚之意。 否则... 每个地方的势力,都要掉下一块肉来。 而他这个皇帝的势力,便从这些势力身上撕咬下来的一块块肉中,慢慢变强。 “齐王毕竟是陛下的骨肉亲人,虽然从贼,但陛下宅心仁厚,如今战后,许多事情需要从宽处置,益州之地,依然是需要朝中众臣,乃至于宗王们众志成城才行。” 尚书令王衍在朝会上,马上发表自己的观点。 或者说是... 皇帝的观点。 “不错,齐王虽然该死,但陛下若是能将该死的人都饶恕了,岂不就是当朝圣人?”一些宗王也开口了。 在这些人中,有人是希望齐王活下去的。 毕竟南阳王被处死之后,宗王们已经是兔死狐悲了,若是齐王再死。 这皇帝陛下日后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宗王们都怕了。 “陛下,齐王罪孽深重,朝中众人若是想要齐王活着,倒也不是不可以,然而齐王要赎罪,那些跟从齐王的宗王们,若是想要继续活下去,也得赎罪。” 王生在一边开口了。 皇帝要想削藩,自然是要有个由头的。 这个赎罪,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见到王生开口了,皇帝司马遹马上接了王生的话茬。 “那些宗王,都是朕的骨肉亲人,虽然谋逆是大罪,按照律法来说,是要全部处死的,然而若是先帝知晓朕处死了这么多宗王,朕岂有脸面面对先皇帝?不过...既然是犯了错,自然是要恕罪的,这一点广元侯想得非常周到,依广元侯来看,宗王们要如何,方才能够恕罪?” 王生没有多少思考,马上说道:“宗王之乱,乱在封国过于浩大,封国之中的权柄过于重大,依臣下之间,犯事的宗王们可留一城封地,但无任命官员的权力,陛下可委派国相,前去协助宗王们治理城池,另外,宗王们之所以敢与齐王谋逆,多是温饱思**,他们府库之中钱财太多,如今国家困顿,宗王们得有些表示,那些府库中额金银,粮草,便是最好的赎罪表示...” 王生林林总总,说了十多条限制宗王的政策,这些条款,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已经是将宗王们当做猪咯圈养起来了。 收回封国,收回府库,收回任命权力,委派国相.... 这一条条的,让犯事的宗王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王生此话说完,大殿之中鸦雀无声。 即便是淮南王这样的宗王,也不敢在这上面过多言语。 毕竟... 从某些方面来说,那些犯事谋逆的宗王能够留下一条命,已经算是皇帝隆恩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岁去匆匆弦吐箭(中) 得罪宗王的事情,王生该做的,肯定是要做的。 在这个时候独善其身,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再者说,与得罪世家相比,得罪宗王的后果也就没有那么严重了。 毕竟皇帝是要削藩的。 齐王之事之后,西晋的宗王三分之二已经是失去了封国,成为被圈养起来的宗王了。 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已经变得老实起来了。 说实话,现在得罪宗王,看起来后果严重,但实际上,也就那回事。 至于得罪世家的事情... 王生瞥了王衍一眼,后者咳嗽两声,也是开始说话了。 “陛下,据臣下所知,齐王之所以谋逆,也不全是因为他的虎狼之心,谋逆之意,更多的,是被有心之人撺掇,此种人居心不良,妄图天下大乱意图谋利,陛下,齐王罪孽深重,看在被皇室血脉以及被人蒙蔽的事实上,或许可以饶恕,然后这齐王背后的人,恐怕是不能饶恕的。” “哦?” 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司马遹嘴角微勾。 今日的大朝会,总共就两件事情,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削藩。 而第二件事,则是削弱世家。 削藩的事情,经过齐王之事,再被广元侯在朝中提了这么一嘴之后,事情已经是定下来了。 现在,就得是尚书令王衍开口,将削弱世家的由头升起来了。 齐王... 他可以不死,但是在齐王身上,皇帝司马遹要达成自己的政治目的。 换在平时,可没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据臣下所知,多是齐国境内世家,但在尚书台御史台收到的消息来看,朝中不少臣子,都有与齐王苟且....” “竟有此事?” 皇帝司马遹一脸震惊的模样。 王衍面色不变,但心里已经是在腹诽了。 我说陛下,你的演技要不要这么浮夸? “陛下,此事涉及过广,依臣下的意思来看,应当是要徐徐图之。”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轻轻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朕的朝堂之上出了这种事情,如何能够让朕徐徐图之?尚书令,广元侯,茂王!” “臣在。” 王衍,王生以及司马雅纷纷起身,手持笏板行礼。 “以你们三人为主,会同三司,共同审理此案,朕不想看到有一位臣公被冤枉,也不想这朝堂之中的居心拨测之人还能安居在朝堂之上。” “诺。” 皇帝此言一出,朝中的臣公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能够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的人,也都不是易于之辈。 不管是尚书令王衍,还是广元侯王生,亦或是茂王司马雅,这都是皇帝身边的人。 这在大朝会上,说是商议,但几乎都是皇帝的一言堂。 削藩。 削减世家。 甚至是想要将朝堂之中不听话的臣子全部清扫出去。 朝堂之中,不少世家的老臣,已经是心生退意。 这就是政治。 皇帝司马遹已经是要掌控朝堂了,他们这些不是皇帝的人,醒目一点的,递交辞官奏章,或许还有活路。 要是想要继续占着茅坑不拉屎的。 皇帝便会让尚书令王衍,广元侯王生,以及茂王司马雅,将他们定成齐王党羽。 到了那个时候,莫说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了,身后的世家都会遭受重创。 这便是皇帝削减世家的意图。 世家若是在朝中没有为官之人,即便是在地方再厉害,也相当于是被断了爪牙的猛虎。 而在世家之中,若是有人不甘寂寞的,便是当地的猛虎,司马遹也有信心将他们连根拔起。 因为他事出有因。 因为他对付的不是全天下的世家,而只是个别的世家。 若是与全天下的世家为敌,皇权估计够呛,但几个世家,对于司马遹来说,要对付,简直的轻轻松松。 齐王之乱,硬生生便皇帝司马遹搞成了权力清洗的戏码。 接下来,朝堂之中,会有很多空缺。 而那些以前太子府的人,或者是现在跟从皇帝的人,便会一步步上位。 最后... 皇帝完完全全掌握朝堂,掌握军队,进而对天下的掌控,更加彻底。 这一切做完之后,便可以对益州用军,之后,是更深层次的削减世家与削藩了。 毕竟... 他在雒阳做的事情,对于世家来说,根本算不上是什么伤筋动骨。 对宗王来说... 虽然是伤筋动骨,但像是河间王这样的实权宗王,司马遹根本就没敢动。 可以这么说。 削藩与削减世家,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然而,就是这种刚刚开始,已经是了不得的胜利了。 散朝之后,皇帝司马遹将尚书令王衍,广元侯王生以及茂王司马雅等一众心腹召集过来。 所为的,便是三件事。 第一件是开考试,招募寒庶人才。 第二件是屯田,积蓄粮食,另外,豫州之地经过战乱,粮草已然不济,需要有人前去赈灾。 第三件事,则是整军备战,整顿吏治,准备来年收复益州之事。 毕竟要打一场仗,需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这一件件的,都是非常要紧的事情。 最后,事情都分下去了。 开考试,招募寒庶人才的事情,交由少府的人去做。 屯田,赈灾的事情交由广元侯去做。 整军备战,准备来年收复益州之事,交由茂王司马雅去做。 整顿吏治,则交由尚书令司马雅去做。 事情吩咐完了之后,众人也就各自散去了。 王生没有回到广元侯府,而是转去了显阳殿。 而皇帝司马遹则是性情大好,从大内官手中接过一颗朱红色的大补丸,当场就让大内官召见三个美人过来享用了。 在司马遹看来,他的大业就要完成了。 ..... 显阳殿书舍之中。 王生一如既往的教导皇子,然后在让皇子们背书的时间,便与来的皇后王惠风做一些爱做的事情,云雨之后,王生也是开口说话了。 “今日大朝会,朝中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不日我便要去豫州屯田了、赈灾了。” “什么?” 皇后王惠风从王生怀中钻起来,眼中有些不舍之色。 “这屯田之事,不能交由其他人去做吗?” 好家伙... 我日日满足你三次以上,居然还不知足。 若非王生有一个铁腰,现在恐怕人都要瘦个二十斤以上了。 “此事事关重大,陛下也没有其他的人选,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王生眼神灼灼的看向潮红未退的皇后。 第一百八十三章 岁去匆匆弦吐箭(下)本卷终章 做事? 皇后王惠风愣了一下。 其实在这几天内,王生确实让她做了几件事,不过这几件事看起来都不轻不重。 但是现在看到这男人的表情,眼神的时候,皇后王惠风明白,这件事情绝对是不小的。 “王郎若是要什么事情要本宫去做,若是我能够办得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办。” 王生微微点头,话也是说出来了。 “我这里有个名单,在我离开雒阳之后,我希望能够让他们出任这几个位置。” 王生手中拿出一个布帛,上面依稀写着十几个人的名字,以及在这名字后面的后缀官位。 王惠风眉头微微皱起。 “只是...只是我人在后宫,对官员任免之事,恐怕也不能指手画脚。” 王生轻轻笑了笑,说道:“你父亲,也就是尚书令,他负责这整顿吏治的事情,从今日开始,这朝堂上有很多位置都会空缺出来。” 王生粗略的将今日在大朝会发生的事情给皇后说了一边,然后说明发生这种事情之后,朝堂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皇后王惠风毕竟是皇后,又是琅琊王氏出身,对政治也并非是一点都不了解。 被王生点了一下之后,马上就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只是...” 王惠风脸上还是有担忧之色。 “我虽然能够在我父亲面前说上几句话,然而这十几个人,都是你的人,恐怕我父亲也不会应允他们的位置的,而且...这有些人的位置,都是在特别显要的地方上。” 王生哈哈一笑,说道:“他们都是你琅琊王氏的人,可并非是我的人,我只不过是卖给他们一个人情罢了。” 人情? 王惠风一脸狐疑的看向王生,她可不信这是什么人情。 “若是父亲身边的人的话,我倒是可以说上几句,只是...” 皇后王惠风紧紧的盯着王生,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是不是想要在我父亲身边安插棋子?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王生轻轻一笑,手却是握住了皇后的要害,微微用力,后者的呼吸顿时就急促起来了。 “若是我的胆子太小了,我现在岂能出现在此处?皇后殿下,是你让我的胆子变得这么大的,若是我不多安插一些后手,我心中岂有安全之感?” “狡兔三窟,广元侯不愧是有鬼谋之称的。” 王生呵呵自嘲,说道:“这又哪里是1什么鬼谋,不过是这天底下的事情,就没有可以完全隐瞒下来的,你我的事情,终究有一天会大白与天下的,难道我不为自己打算?不为你打算?” 说着,王生摸了摸皇后王惠风的肚子。 “万一,你肚子里面有我的血脉,难道我不会为他打算?” 被王生如此一说,皇后王惠风的心顿时软起来了。 “说起这件事来,也是我将你连累了。” 王生用手指堵住皇后王惠风的嘴,轻轻笑了笑,说道:“既然我做了这个决定,就绝对不会后悔,你也不必说什么连累的话语来,我只想我能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活着,我的女人,也能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活着。” “嗯。” 皇后王惠风点了点头,又轻轻的在王生的胸口拱了拱。 “王郎的心意,风儿明白了。” 王生轻轻点头,只见他低头一啄,密室的战争,便又开始了。 所以说... 女人很好骗。 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更是如此了。 ...... 又过了十日,经过三司会审之后,齐王之乱的贼首,党羽,基本上都已经确定下来了。 事情基本上也就盖棺定论了。 齐王司马冏以及其子嗣,谋逆之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终身监禁在金墉城中。 其余谋逆宗王,各自返回封国国都,终身监禁,不得出城半步。 至于其中削藩的各种政策,自然也是完完全全的施行下去了。 这些宗王,现在只能做富家翁了。 而且比一般的富家翁惨得多。 人家有钱,可以去到处玩玩,而这些被囚禁的宗王,却只能在一城之地。 有些人的国都繁华,税收还可以的话,倒是可以养不少人,每天造造人倒也惬意。 然而有些宗王的国都若是税收不足的话,想要花天酒地? 不好意思... 这是做梦。 这便是谋反的代价,这是站错队的代价。 当然,对于这些宗王来说,大多数宗王心中自然是不忿的,然而现在他们为鱼肉,皇帝为刀俎,即便是他们心中不忿,又能如何呢? 部分宗王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起码不用像南阳王一般,被斩首了,把命都丢了。 人是会比较的。 这一比较下去,更南阳王比的话,他们这些活着的宗王每天还能花天酒地,做一个富家翁,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满足的呢? 除了宗王之外,那便是世家的事情了。 在雒阳之中,大部分的世家都非常识趣,要么上前拼命表忠诚,家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要么直接就卷铺盖走人了。 但也有一些头铁的。 而作为汉武帝的继承者(自称),皇帝司马遹自然也是先汉武帝一般杀人不手软了。 对于这些头铁的世家,直接让尚书令给他们安上一个齐王党羽的罪名,全家膝盖高的男人全部被押到东市斩首了。 女眷充入官妓。 一时间,洛水都被鲜血染红了。 携大胜齐王的威势,皇帝司马遹狠狠的巩固了他在帝国的权势。 世家出走,朝堂中的位置几乎都由他亲信来担任。 其中,琅琊王氏自然是要走了不少位置,王生也要到了一些位置,明面上的。 当然... 暗地里,他让皇后王惠风,在王衍身边安插了不少人手。 这些人明面上是王衍的人,实际上...却是王生的人。 皇帝掌握了权势,稳定住了局面,琅琊王氏,王生,以及茂王司马雅这些皇帝的亲信,则是借着这阵东风,都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 一朝天子一朝臣。 现在的皇帝司马遹,才算是将帝国的班底换了一遍。 至于... 换的好不好... 谁知道呢? 或者说,谁都知道,但是没有人在乎。 获利的人如同豺狼一般,撕咬着面前的血肉,而他们的皇帝,此时还在宫中借着大补丸,在女人身上一展他的皇帝雄威。 对于王生来说,此番离开雒阳,他要做的事情,有太多,太多了... 第一章 意图 时间,已经是进入了公元201年。 距离齐王之乱,也是整整过去了一年有余。 春耕之后,屯田的事情已经被王生安置妥当了。 经过一年的豫州,司隶两地的屯田,各地的粮仓渐渐充裕,而经过屯田之后,战乱之后的土地也是逐渐的展露生机。 有一点很容易看出来的便,今年在豫州,司隶等地的新生儿的数目都增多了。 而且这些人口都是实实在在的人口增长。 并没有太多出现弃婴的情况。 弃婴、杀婴问题可以说是贯穿了整个中国古代历史的一种社会陋习,甚至直到近代仍是很难解决的社会问题。随着人类社会向前发展,弃婴、杀婴也是原因众多并且根据社会发展水平存在差异和变化的。但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弃婴、杀婴的做法仍然是对儿童生命的扼杀,更值得注意的是一方面普通民众的弃婴、杀婴行为屡禁不止,另一方便政府和士大夫极力反对和限制弃婴、杀婴,但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出发点却仍是礼教伦常和国家利益,也并不承认儿童生命和成人的同等地位。 弃婴、杀婴现象在整个中国古代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社会问题,相关的记载见于各类史料。造成弃婴、杀婴的原因非常之多,并且经历了一个逐渐发展和增加的过程,不同的时期侧重点也各不相同。 弃婴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百姓养不活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加上古代也没有什么避孕措施,所以只要孩子生下来,就被抛弃了。 而到了更艰难的时期,甚至会易子而食,便是将自己生下来的儿子女儿跟其他人换着来吃。 豫州等地连日战乱,在去年还是发生了不少这样类似的事情,但是经过王生屯田一年之后,这种现象基本上就消失了。 百姓安居乐业,吃得饱饭,人口自然增长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些百姓,也是最容易满足的群体之意。 而人口对于封建王朝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不说兵源、粮食产出这些,朝廷和皇帝的钱袋子,也是从这些人头税上收过来的。 人口多了,税收自然也就多了。 “侯爷,夫人已经在内府等候了。” 王生轻轻点头。 屯田一年之后,豫州以及司隶等地的屯田,已经不用他亲自去把关了。 具体的事情都交给石勒、戴渊两人处置。 他也是有空回到雒阳。 当然... 也不是他想要回到雒阳,更可以说是皇帝要他回到雒阳,毕竟王生此番回洛,是受到皇帝诏令的。 入内院。 一干女眷早就等候期间了。 为首的自然是张氏与广平公主司马骧。 在她们身后,囡囡、红袖、绿珠等人都是一脸带笑的看向王生。 与去年不同的是,在她们身后,还有几个乳娘带着王生的几个子嗣。 最大的,已经是有一岁多了。 当然,一岁大多,也不过是学步的年纪罢了。 王生有最好的先生去教书识字,对于这些血脉子嗣,王生自然是要严格要求了。 “夫君这一年多的在外为官,可是辛苦了。”广平公主一脸心疼的看向王生。 年纪又大了一岁,广平公主也是到了女人最盛开的年纪了,整个人都丰腴了不少。 当然... 规模比之在她身后的红袖绿珠来说,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为陛下办事,自然算不得什么辛苦,倒是骧儿在家操持,倒是辛苦你了。” 在雒阳,加之王生如今在朝堂中是势力如此庞大,广平公主要将这些势力的女眷都处好关系,一些年节往来,乃至于入宫拜见... 这一件件的事情,可都不是太简单的。 对于王生来说,他宁愿是在外屯田,也是不愿意做这些事情的。 “我在这府中,哪里又有什么操持。” 张氏在这个时候上前来了。 “大郎,囡囡这一年来,可是没少想你,不过她在先生那边,可是太过于顽皮了,你作为她的大兄,可得好好管教,不然日后进了王府,这可如何了得?” 被张氏那么一说,在张氏身后的囡囡则是朝着王生吐了吐舌头。 这小家伙,一年过去了,脸上的婴儿肥削减了不少,眼神倒是变野了不少。 “二娘放心,我回洛的这些日子里面,肯定严加看管囡囡。” 张氏点了点头,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现在这诺达的广元侯府,能够管住囡囡的,恐怕只有广平公主以及大郎了。 但是... 公主对囡囡实在是太过宠爱了,以至于这都送走了快十个夫子了。 “夫君。” 红袖绿珠两人分别想王生行礼,看着她们的模样,王生轻轻点头,脑子里面以及是想好晚上的节目了。 回洛,自然是大家一道吃了一顿饭。 然后王生便到书房去了。 张宾亦是在书房之中。 去岁皇帝清洗朝堂,张宾虽然没混上什么官职,如今却是在尚书台为郎官。 在郎官上镀金了一年半载,便可出外为令了。 当然... 王生自然是不会让张宾去做什么县令的。 “陛下将我召见回来,恐怕是因为要开始对益州用兵了罢?” 这是去年便已经决定的事情,也是从去年就开始准备的。 不管是王生的屯田,还是茂王司马雅的整军备战,乃至于尚书令王衍的整顿吏治,都可以算作是对益州用兵的铺垫。 现在朝廷被皇帝一手控制,军队的装备休整完毕,人员也填充完毕,一年的训练下来,北营变成了精锐中的精锐,而南营则是也有了一定的战斗力。 比起寻常州郡兵来说,不管是南营还是北营,都有了碾压的实力。 现在什么都有了,春耕也过去了,正是打仗的好时节! 皇帝要出兵,自然是在王生与张宾的预料之中。 当然... 其实也不用预料,这恐怕已经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此番陛下用兵,主公恐怕不会被选做主帅。” 王生轻轻点头。 这一点,他走就预料到了。 现在王生的权势已经是够大了,甚至是快到了功高盖主的地步了。 要是此番收复益州的事情再交给他,那皇帝就封无可封了。 到时候可不是什么封王,而是要王生去见阎王了。 第二章 人选 出兵的人选... 在王生的情报网中,依稀确定了几个人了。 其一是茂王司马雅。 此人能力一般,但是却是皇帝司马遹的心腹,在淮南王讨伐齐王失败之后,现在剩下来的宗王,基本上都以茂王与梁王为首。 当然... 梁王年事已高,又未曾军旅。 是故,宗亲一脉中,推出来的人就是茂王司马雅。 而另外一个,则是王敦。 王敦此前有做过监军,也有领兵打仗的经验。 当然... 最关键的是,他是琅琊王氏出身,整个琅琊王氏的人都力挺他,以现在琅琊王氏的能量,王敦未必没有成为主帅的可能。 毕竟论起功劳来说,王敦身上也没有多少功劳,他造不成什么功高盖主的事实。 这第三个,自然就是广元侯王生了。 其实天下人,都希望让广元侯去领兵收复益州。 毕竟不管是对齐万年,还是对齐王,乃至于平定魏郡,铲除匈奴,广元侯的事迹实在是太过于辉煌了,甚至可以说是一战未败,乃是大晋的全胜将军,被皇帝司马遹誉为大晋的武安君。 当然... 对于这个大晋的武安君这种称谓,王生是拒绝的。 毕竟... 只要是被叫做武安君的人,他的下场一般都比较凄惨。 不过,虽然民间王生的呼声很高,但就是连他本人都知道,此番收复益州,不可能是他作为主帅。 呼声是呼声,但政治就是政治。 有时候,不是你能做好这件事,就是你能上的。 这是权力的交换,这是朝堂上的斗争。 在朝堂眼中,基本上就是这三个人为主帅了。 然而... 王生在皇宫之中毕竟也是有自己的眼睛的。 他的情报,比其他人来得更多。 张弘与张光,两人中的一人,可能成为此番征讨李雄,收复益州的主帅。 至于为何选择张弘张光中的一人。 其实很好理解。 皇帝司马遹在朝堂之中玩的就是帝王之术,也就是制衡之术。 现在朝堂上的三股势力中,大家虽然能量有不同,然而三股势力却是很好的平衡下来了,如同稳固的三角形结构一般。 宗王的强势,他们的权力来源于他们的血脉,他是是皇亲国戚,爵位是可以世袭的。 琅琊王氏的强势在于他是世家,尤其是朝堂的世家被清空了一遍之后,其他世家要想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便必须通过琅琊王氏这种途径。 是故琅琊王氏在这个三股势力中,也是最强大的。 至于广元侯王生,他的权力来源于皇帝的信任,当然...还有他的军功。 但正是因为广元侯以军功起家,这收复益州的事情,才交不到广元侯的手上。 这三方,不管是哪一方得到了征讨李雄,收复益州的差事,势必会给朝堂带来不可预知的影响与变化。 当然... 在这三家之中,皇帝最想要的,便是宗王这一脉中出人,只是...现在的宗王,确实是无人可用。 要茂王司马雅去做这个主帅? 皇帝还真怕茂王司马雅把这件事搞砸了,到时候耽误了他的大计,乃至于让自己的左膀右臂都受了损伤,这就得不偿失了。 让王敦去做主帅? 与广元侯一般,都是这个道理。 不过广元侯是个人功劳太多了。 而不让王敦成为这个主帅的原因,则是因为琅琊王氏的权力已经是足够大了。 他现在在政治上,在文官一脉上便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让王敦去做南征军的主帅? 这不是让琅琊王氏将手伸到军方去了吗? 要是让琅琊王氏在军方都有了影响力,他这个皇帝,恐怕也就坐不稳了。 是故... 这三方,两方不能去,一方没能力去。 所以,就得找第四方,既有能力,又不会影响这朝堂的格局。 张弘与张光,都是出身北营,跟随广元侯大仗小仗都打了无数。 论起能力来说,肯定是绝对不差的。 当然... 在明面上,他们毕竟广元侯的人。 然而,皇帝对此却是不以为然。 广元侯还是朕的人呢! 在皇帝表达出要他们做南征军主帅的意图之后,两人果然舍弃了广元侯。 毕竟这有句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就是人间最最真实的道理了。 是故... 南征军主帅,很有可能就是张弘或者是张光。 “若是张弘或者张光为主帅,对于主公来说,倒也不差,就怕是有变数。” “变数?” 王生轻轻笑了笑。 “不存在什么变数了。” 除非宗王中能出什么有实力的人出来。 然而,王生遍观宗王,硬是看不到一个人有这个能力的。 西晋的宗王,与汉宗王一般,为人杰的实在是太少了。 能用的就更少了。 齐王算一个,但他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原本淮南王还是拿得出手的,但是前面对付齐王的时候表现不佳,现在肯定也是没有资格去做主帅的了。 至于东海王司马越? 能力或者是有,然后这家伙还在王府中藏拙,根本不敢出山。 至于河间王司马颙? 不说皇帝敢不敢用他,就算是皇帝司马遹敢用他,他敢离开长安吗? 宗王出不了人,那论起战功资历来说,便只能是张弘张光了。 “不过,若是张弘或者张光做了这个南征军主帅,这去征讨李雄,恐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张宾点了点头。 “确实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当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皇帝去年掌控了朝廷,对帝国的掌控越发得力,却也出现了一个副作用。 那便是皇帝对待各地世家太过于粗暴,太过于直接了,这一猛药太猛了,虽然是让各地的世家身上都被撕咬下来了一块血肉,却也因为如此,让各地的世家心中都有了怨气。 这不... 原本李特在益州算是举步维艰的,尤其是在齐王被打败之后,益州本地世家都准备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结果皇帝将益州世家在朝堂中为官的人基本上都扫了一遍。 这下子,益州本地世家就不答应了。 原本他们在朝堂就没几个人为官,毕竟有蜀汉的因素在里面。 现在这为数不多的人都没了,那我他丫的还不反了你? 于是他们反了。 李特去岁非常顺利的掌控益州一州之地,甚至将触手都伸到梁州去了。 有这种原因在里面,此番征讨李雄,注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第三章 男孩 “不过,这一路上若是不顺利,倒也不是不行,毕竟若是太过于顺利了,主公在张弘,张光两位将军心中的威望,恐怕也就要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人肯定是会骄傲的。 这很正常。 尤其是武将在打了大胜仗之后。 他们若是封了侯,被皇帝信重,又怎么会认王生为主公呢? 人是很现实的动物。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皇帝的想法,哪里又不是全天下人的想法呢? “主帅之位不必争取,这督抚各州的事务,这个官职倒是得丢出去了。” 很明显,此番进攻益州,肯定是会受到各州郡世家的抵制的。 他要是督抚各州事务,这粮草要是收不回来,人马要是派不过去,这罪责不就是在他身上了。 但是王生表示,这个锅,他可不愿意背。 “主公想得很周到。” 与张宾在书房中商议了许久,待月牙儿高悬,暮色深沉,夜间风儿都变得酷冷之后,王生也是与张宾一道出了书房了。 张宾告辞离开,王生则是入了广平公主的小院去了。 广平公主大妇,这回来的第一夜,肯定是要待在大妇院中的了。 这是规矩。 而在后院之中,无规矩,那便不成方圆了。 一夜无话,但是叫声却是婉转,以至于碧玉宫女倚在门边,小脸微红,双腿都乏力起来了。 说起来,这后院的女人,现在可是一个个都饥渴的很。 若非顾及一些礼教规矩,王生非要被她们榨干了不可。 .... 次日清晨。 王生起身了。 他出外屯田,别的技能没掌握,这好身材,好体魄倒是搞出来了。 毕竟屯田与田有关,又是遍布豫州司隶二州之地,王生一年之内,基本上将各个郡县都跑了一遍,这身体要是能不好,那才叫奇怪呢。 至于广平公主,原来是没醒的。 毕竟昨日她可是被折腾的不轻。 当然... 是她求着被王生折腾的。 “夫君,我为你更衣罢。” “多睡些罢,让碧玉来就是了。” 王生看着广平公主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也是有些怜惜。 “这如何使得。” 见广平公主执意起身,王生倒也是没有勉强了。 一番官袍穿戴整齐,喷上香粉... 没错,便是香粉。 从何晏那个时候开始,官吏便兴起这些了,以香为美,以白为美。 魏晋风度... 其实也就是非主流风度。 当非主流成了主流,便是王生不喜欢,也得照着做。 “夫君可要回来吃午饭?” 吃午饭? 王生想着皇后王惠风的模样,摇了摇头。 “此番陛下召见乃是有大事,恐怕为夫不会太早回来,骧儿你们便自便就是了,晚上或许晚些回来。” 广平公主帮王生将官袍上的褶皱都抚平了,微微颔首,一路将王生送到了侯府门口。 “回去罢,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这春日的清晨,周围还是灰蒙蒙的。 春困春困。 这么早起来,谁能不困? 离开广元侯府,乘车一路到了宫门口。 守门校尉自然认识王生,都没有什么查验,王生便入了皇宫了。 阔别一年的皇宫,依然是没有什么变化。 从宫门到太极殿的这一路,王生比皇帝要熟的多。 当然... 只要是个臣子,入宫觐见过皇帝的,几乎都比皇帝要熟这条路。 毕竟皇帝在深宫之中,很少出宫。 皇帝司马遹,是一个比较宅的皇帝。 自他继位以来,几乎很少出宫,少有的几次,还是出城祭祀,或者是出城田猎。 但是出城田猎,那也是一两年前的事情了。 走过熟悉的道路,到了熟悉的宫殿外,见到了熟悉的大内官。 这入宫,就像是回家一般。 像是这皇宫,就是他的家一般。 其实才能够某种程度来说,这皇宫还真像是王生的家。 毕竟... 在皇宫能睡皇后的,他不是这皇宫的主人,那谁又是呢? “大内官,还请通报。” “拜见君侯。” 大内官笑呵呵的从王生时候上接过‘供奉’,脸上的笑容也就变得更加真挚了。 “君侯,陛下这个时间,还未醒来,至少害的等一个时辰,你看?” 唉~ 这皇帝,当真是被酒色掏空了。 之前王生在豫州接到影楼的消息的时候,还没有全信,现在亲眼见到这一幕,他自然是不得不信了。 “那也无妨,正好我要去显阳殿看看皇子们,这一年来,都不知道他们的学业如何了。” 大内官点头哈腰,在一边奉承道:“君侯的才学,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而皇子们各个都是美玉,君侯肯定已经是将这一块块的美玉雕得漂漂亮亮的了。” 王生呵呵一笑。 我这是醉温之意不在酒。 也怪皇帝你还在睡觉,这种事情,也不能怪我了。 “那么...我一个时辰之后再来。” “君侯请。” 显阳殿便就在太极殿后面,王生其实也没走几步路。 到了宫门口,马上便见到两个宫人了。 这显阳殿的宫人几乎都是王生的人,王生自然也是没有打什么招呼,直接就进殿了。 他在这里,实在是太熟了。 以至于在半刻钟之后,已经是和皇后滚在同一张床上了。 那就不细说了。 总之,云雨之后,两人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当然... 是皇后王惠风单方面冷静。 王生昨夜与广平公主折腾了也不少,对这方面,他其实没有那般需要。 然后皇后却是空虚了一年有余,若非现在皇后只有二十不到,要是再多十岁,恐怕王生就要招架不住了,少女少妇与虎狼之年还是有些区别的。 “王郎,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见我?” 云雨之后,皇后也是恢复理智了。 “我是来觐见陛下的,只是陛下此番尚未醒来,便转道于此了。” “你也太大胆了,你也不怕...” “怕什么?” 皇后看着王生,也不说话了。 她可是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如何谨慎,如何有计谋的,既然他现在出现在此处,那肯定就是因为没有什么风险了。 “此番过来,是看看我们的孩儿的。” 没错。 王生与皇后还真生出了一个崽崽出来,一个好消息是。 他是男孩。 第四章 皇帝 “你也算是有心了。” 说到孩子,皇后王惠风眼中满是母性的光辉。 “我真不敢相信,我真能生出皇子出来,还是皇子。” 皇宫之中,都是母凭子贵的。 虽然皇后身后有琅琊王氏做支撑,她也是皇后之尊。 然而... 没有子嗣,一直是她被诟病的地方。 现在不一样了,她又子嗣了,还是皇子。 这可是嫡长子啊! 她的皇后地位,瞬间变得稳固无比! 不过... 这皇子,却不是什么纯正的皇子。 但... 这又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他不是皇帝的血脉呢?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皇子出身,让皇后王惠风对王生便有更多的依赖了。 男人征服女人,除了权力征服,欲望征服之外,让她诞下血脉,成为一名母亲,也是一种另类的征服。 “我这些日子都在雒阳,你若是想要再生一个,你我努力努力,未尝不可以达成目的。” 被王生这么一说,皇后王惠风小脸微红。 她生育后并没有多久,浑身都非常敏感,被王生一番话挑拨,田地又开始软弱起来了。 而王生倒也不客气。 要想让身下的女人对他言听计从,最好的,便是去征服她。 而肉体上的征服,明显就是最容易达成,也最愉悦达成的一个途径。 几番云雨,便是饥渴如皇后,现在也是不行了。 “王郎当真牲口一般,也不懂的疼惜风儿。” 皇后王惠风一脸幽怨。 王生却是嘿嘿一笑。 “怕我要是疼惜你了,你倒是不愿意了。” 他此番过来,倒也不是专门来上皇后的,他此番过来,自然是有事情的了。 “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 皇后诞下皇长子之后,在宫中的地位瞬间升高,顺带着,她在琅琊王氏那边的话语权也变大了不少。 这便是现实。 对于一个皇后来说,拥有子嗣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王郎但说无妨,风儿一定办到。” 现在她整个人都非常依赖王生,对于王生的要求,她现在可以用言听计从来说明。 “我与你推荐两个人,可以督抚各州军事,一位是淮南王司马允,另外一个是梁王司马彤。淮南王在荆州与扬州等地多有威望,此番陛下要出兵讨伐李雄,若是南北一同进兵,自然就是一条很好的选择了,而梁王司马彤在九州都享有声望,各地世家也得卖他面子。” 被王生这么一说,皇后王惠风反倒是疑惑起来了。 “王郎...你不就是督抚各州军事的吗?这可是不小的权柄,这般便放下了?” 王生的手在皇后王惠风身上游走,话却是不紧不慢的说出来了。 “有权柄自然是好事,但是权柄太重了,对我来说也不是好事,陛下是何等人,恐怕你心中也清楚,我手中的权柄越重,他便会越忌惮我,说不定杀了我,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王生打趣,怀中的女人却是骤然紧张起来了。 “王郎放心,风儿拼死也会护住你的。” 王生一脸感动,但头却是摇起来了。 “你的一片好心,我自然是心领了,然而你毕竟不是陛下,陛下要杀我,你的话,又有什么用?” 王生此言一出,皇后王惠风沉默下来了。 皇后自然是尊贵无比的。 然而皇后不过是皇帝权势的延伸,或者说是附带品而已。 皇帝若是想要杀王生,她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说,你要替我把这个烫手山芋给丢出去。” 皇后王惠风重重点头。 “王郎以后若是有这样的事情,尽可说出来,我一定办到。” 她现在已经无法想象没有王生的日子了。 “放心,我会无事的,你要相信我。” 王生在皇后额头上亲了一口,后者也是一脸满足的依偎在王生的胸口上面。 权柄? 害怕皇帝忌惮。 或许有之。 但更多的,自然是想要将这个烫手山芋给丢出去了。 益州可不好打啊! 尤其是在发生去年的事情之后。 在显阳殿待了一个时辰左右,其中付出了十数亿的生命精华,王生终于是重新来到太极殿前了。 “大内官,陛下可醒来了?” 大内官笑呵呵的走上前来。 “君侯来得恰恰好,陛下才醒了不到半刻钟,我这便去为君侯通报。” 王生微微颔首,对着大内官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大内官。” 没过多久,大内官去而复返。 “陛下召见。” 对于这个结果,王生心中是没有升起任何波澜的。 毕竟此番他从豫州归来,原本就是皇帝召见的。 入了太极殿偏殿。 在主位上,王生也是看到皇帝了。 皇帝身穿白袍,没有穿龙袍。 精神气看起来不错,只是比起去年来说,身形瘦削了不少,不过看起来,皇帝的心情不错。 至于心情不错的原因,自然有很多了。 女人身上带来的。 比如在之前他在太子府的时候,子嗣便没有多少,但仅仅一年时间,宫中便多了十位皇子,十三位公主,可见他在这一年之中有多么操劳了。 而且... 这还是活下来的皇子公主们。 没活下来的,也有一半之多。 毕竟古代的生育条件,婴儿的夭折了是很高的。 古代孩子容易夭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当时的医疗水平非常低,而且普及范围有限。在今天看来很小的疾病,比如感冒伤寒、水痘、牙痛等,在当时基本上属于很难治疗的范围。而且当时的医生很少有专门给小孩看病的,儿科医生非常稀缺。婴儿、儿童的抵抗力又非常差,所以很容易染病,一旦生病,基本上只能听天由命、等待死神的宣判。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女子过早生育。 这个时候的女人结婚都很早,许多都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嫁人,然后开始生育子女。十三四岁的年级,身体各个方面的发育还不完善,还只能算个孩子,不过是读初中的学生。古代这些还是少女的母亲生育的子女很多本身就是不健康的,所以过早的结婚生育也是古代孩子容易夭折的一个原因。 这个时代可没有未成年保护法,十二三岁生孩子的多了去了。 当然... 最让皇帝欣慰的,便是他的国家,现在已经是变成了他的模样了。 他的意志,就是帝国的意志! 第五章 出计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王生的礼仪依然是那么无可挑剔。 “爱卿请起。”皇帝司马遹看向王生,眼中也满是欣慰。 他身边的广元侯就是太少了! 如果能够有多几个广元侯就好了。 如果再有一个广元侯,他难道还怕广元侯功高盖主? 就是因为只有一个广元侯,所以大把的事情要交给他,以至于他快封无可封了,最后的事情,居然不能交给这个得力的能臣! 唉~ 想到此处,皇帝司马遹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在豫州司隶屯田,非常好,我接到奏报,雒阳的粮仓都已经堆满了,而豫州,司隶二地的百姓今年的粮食也有了着落,你做得非常好,若是能够将这个屯田经验推广到全天下,难道还怕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吗?” 想法是好的。 但要办成这种事情,无疑是痴人说梦。 王生为什么能够在司隶屯田成功? 因为司隶就在天子脚下,皇帝的影响力很大! 为什么王生能够在豫州屯田成功? 因为豫州经过战争洗礼,人口凋零,人口去了一大半,土地就多出了这么多。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豫州的世家都半残了,无法跟王生争斗。 没有这些原因,如何能够屯田成功? 这良田难道是凭空可以变出来的? 世家难道一个个都那么好说话,将他们的切身利益都给你送上来?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当然,想法是这样的,但话不能这样说。 “豫州与司隶两地的屯田,尚还有拓展的余地,臣下在两地奔波,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多一州之地,便是臣下分身,恐怕也是乏术了。” 要屯田,找别人去。 这种吃力不讨好,从别人碗里抢饭吃的工作,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 这是要得罪人,甚至要要将自己的小命陪下去的工作啊! “朕知晓你的辛苦,各州郡屯田之事,倒是可以先放一放。” 皇帝司马遹倒也不是不吃五谷的人,若是各地的世家不得到解决,要想在远离皇权的地方屯田?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 他手上却是也没有多一个广元侯了。 “我此番召见你回来,一是看你屯田事宜都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二是有事情,要你出谋划策。” 来了! 王生心中微震,语气却是非常的大义凛然。 “陛下请说,臣下自当肝脑涂地,为陛下出谋划策。” 对于王生的态度,皇帝司马遹非常满意。 这与他的岳丈尚书令王衍形成了鲜明对比。 尚书令王衍在皇后诞下子嗣之后,对他的态度已经是越来越放肆了。 而广元侯... 他从来就不会如此。 “朕召见你过来,所问之事,便是征讨益州逆贼李雄之事。” 王生轻轻点头。 “陛下请问。” “爱卿可愿做这南征益州逆贼李雄的主帅?” 可愿做主帅?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只要陛下任命,臣自当为陛下收复益州。” 果然... 阔别一年之后,皇帝的招式还是以试探为主。 是看看他这个广元侯,是否还听话。 “若是爱卿作为主帅,朕心中自然是非常放心的,然而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给你,这南征军主帅之职,便不好让你做了。” 更重要的事情... 好吧。 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多谢陛下信重!” 皇帝司马遹微微点头,问道:“爱卿精通军事,可为朕推举这南征军主帅的人选?” 推举? 王生不用抬头,便知道现在皇帝的眼神多是审视,而且这种眼神肯定是直勾勾的,锐利得很。 原以为前面的一问就是考校了。 没想到皇帝司马遹也开始玩起套路来了。 这是帝王之术又进了一步啊! 然而... 对于一些鲁莽、自大,没有什么危机感的人来说,或许就着了皇帝司马遹的这个套了。 但王生不会。 他非常谨慎,而且很有危机感。 毕竟偷了皇后,给皇帝头上戴了绿帽子,这危机感不强就怪了。 “陛下,这南征军主帅的职位,其实臣下能够推举的?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不仅臣下要受到非议,便是陛下也要被天下人暗骂亲近小人。” 王生将自己比作小人,这种态度让皇帝司马遹更加满意了。 “只是让你推举主帅而已,你之前为西征军主帅,现在推举,这天下人能说什么?” 皇帝都如此表态了,王生也知晓自己若是再演下去,就有点做作了。 “陛下,以臣下看来,或许只有这三个人能够担此重任。” “哦?” 皇帝心中升起了些许兴致。 “你一一说来。” “其一,便是淮南王司马允,他前次虽然不敌齐王,然则是因为前线糜烂,齐王又太多于强大了,未曾发挥淮南王的长处,此番征讨李雄,以淮南王在荆州,扬州等地的声望,定然能够一呼百应,拿下李雄不成问题。” 听完王生的话,皇帝司马遹的眉头却是皱起来了。 一呼百应? 若是让淮南王去了,岂不是做了第二个钟会? “还有呢?” 王生知晓皇帝看不上,实际上,王生也是故意用话术,让皇帝不想让淮南王做主帅。 之所以提淮南王,自然是为他将督抚各州军事的这个锅给甩出去。 现在提淮南王,给皇帝加深一点印象。 “茂王司马雅,虽然未曾带过十万大军作战,然而也曾军旅,若是有能将辅佐,未尝不能平定李雄。” 皇帝听到此处,摇了摇头。 “茂王司马雅的斤两,朕还是清楚的。”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人不行! “那最后一个,便是琅琊王氏的王敦了,他曾经做过臣下的监军,臣观之,其有大将之才。” 王敦有没有大将之才先不说,现在吹一吹无所谓。 反正皇帝又不会选他。 “王敦太年轻了,只是做过将军而已,朕不太信任他。” 皇帝一连否了王生三个人选,王生脸上也是露出一脸苦色出来。 “如此的话,臣下便没有其他人选了。” 第六章 益州 “不!” 皇帝司马遹打趣的看向王生,说道:“我听说你部下中,有两位猛将,张弘与张光二人,随你征战许久,此二人资历也够了,经验也有了,可以为南征军主帅。” 听到皇帝如此说,王生脸上马上露出为难之色。 “陛下,此二人并非臣下部将,张弘与张光,都是出自北营的,之前不过是受命受我驱驰而已,至于才干,或许有之,但他们的威望不足,恐怕不能胜任这南征军主帅的职位,陛下若是没有威望,便管不住手下的骄兵悍将,一个主帅若是管不住手下,如何能够在战场上杀敌?” 拒绝了? 看来广元侯与这张弘与张光的关系确实是恶化了。 若是关系一如既往,肯定是力推二人中的一位成为南征军主帅的。 现在广元侯却拒绝了。 一切都在不言中啊! 皇帝司马遹心中暗爽。 你广元侯不是鬼谋吗? 还不是乖乖的被朕算计了。 王生抬头瞥了一眼皇帝司马遹的表情,对皇帝的心思,算也是明白得差不多了。 这一年来,王生与张弘、张光上演的戏码,终于是到了可以摘果子的时候了。 “爱卿,朕倒是觉得此二人可一用。” “陛下...此二人皆无声望,不可重用!” 皇帝司马遹看着王生的脖子都红起来了,心中便更爽了。 “不,朕觉得他们可用。” 你越不想让他们成为南征军的主帅,那么朕便越要他们成为南征军的主帅。 而且... 广元侯王生今日在太极殿的表现,若是让张弘张光知晓了,还不让二人对广元侯彻底失望。 不! 甚至不止是失望,而是反目成仇。 这权力,是一个好东西。 人性,袍泽之情,在权力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就是朕的帝王之术啊! 皇帝司马遹在心中暗自感慨。 “陛下,此二人当真不可用,若是此番用了二人,则讨伐李雄,势必要出现波折。” 王生知晓此番讨伐李雄,收复益州的事情不那么容易发生,现在倒是可以为后面王生的‘先见之明’铺垫铺垫。 “臣下有三不能用此二人...” 王生刚要长篇大论,便马上被皇帝司马遹打住了。 “爱卿莫要继续说下去了,朕今日唤你过来,只是听听你的建议而已,不然,难道你真的要钦定这南征军主帅之位?” 被皇帝这么一说,王生‘幡然醒悟’,满头大汗的跪伏下去了。 “臣下,臣下岂敢。” “好了好了。” 见到自己将广元侯玩弄于股掌之间,皇帝心情好得不得了,不过他也没有忘记他今天让广元侯过来的目的。 就是要借用一下广元侯聪明的大脑。 “前面说了是有关南征军主帅的人选之事,现在朕要问你,对付益州的李雄,爱卿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问策? 其实在一年之前,王生便已经想好了。 “陛下,若是想要对付盘踞在益州的李雄,便需要了解益州的地理水文,人文历史了。” 皇帝司马遹轻轻点头,他早有准备了。 “啪啪~” 只见他拍了拍手,马上便有几个内官扛着舆图过来了。 这是益州舆图。 展开来之后,有一个篮球场的大小。 “爱卿请看,此乃益州舆图。” 王生轻轻点头,马上分析起来了。 “为什么历代说蜀地易守难攻呢?简而言之一句话:益州天府之国,但四面都是高山,只有极少数几个地方可以通行。只要扼守住这几个关口,那进攻方就很难打了。” “陛下请看。” 王生上前,手指着益州舆图说道:“先看蜀中的地势,看看益州之地,宛如盆地一般,在这盆地的四周的这一圈山,北部是米仓山和大巴山,西部,是龙门山、邛崃山、大雪山,南部是大凉山,东部是大娄山、武陵山、巫山,真正是四面险塞。” 王生瞥了一眼认真听讲的皇帝,继续讲解。 “西部为高原,高山险阻,至大渡河一线戛然而止,此处地势陡然突起,地势海拔从500多米一下子增加到2000米以上,通行极其困难。因此邛崃山、大雪山、大渡河就成为了蜀地西部的天然屏障。 在其西南部,则是大凉山、五莲峰、小相岭、锦屏山及横断山脉,其山势绵延至云南。在其东南,则经大娄山、武陵山等山脉与南边的另外一块高原相接,亦是荒野的交州之地,此地崇山峻岭,叠嶂起伏。此处多是西南夷,也是没有强力政权出现,对蜀地也无力构成威胁。 因此蜀地所面临的威胁,主要来自于两个方向,即东部和北部。在蜀地北部,是米仓山和大巴山,越过这两座山,就是汉中盆地,在汉中北面,隔秦岭与关中相接。 由于秦岭、米仓、大巴诸山都极其险峻,跨越极为困难,因此自古以来从汉中通关中、从蜀中到汉中的道路,只能沿崇山峻岭之间的河谷而行,多处河谷峭壁绝立,只能在悬崖之上架设栈道,其工程之大、形势之险,令人乍舌。 所以在这个方向上,不要说战斗,即使仅仅是走路,都是一种奇迹。 在其东部,则主要是沿着大江和荆州之地相接。但在巴蜀和湖北相接的那个地方,正好就是传说中的三峡,三峡东西长将近200公里,两岸绝壁陡立,最窄处不过一百多米,,山峰一般高出江面1000多米,险绝天下。 其中瞿塘峡自古就有“瞿塘天下险”的说法。在瞿塘江心中,有一巨大礁石,称作滟滪堆,对长江上下航船构成了巨大威胁,更给瞿塘天险增加了份量。 这样一个地区,与外界天然隔绝,而其内部却大江纵横,长江、岷江、沱江、嘉陵江等河流流经整个地区,区域内水陆交通便利,土地肥沃,无水旱之饥,用诸葛亮的话讲,就是“益州隘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外有山川之险,内有天府之积,自然面对外来的进攻,蜀地就占据了极大的战略优势。” “不错,不错。” 对于王生的分析,皇帝司马遹非常认可。 毕竟自古以来,益州便就是易守难攻的。 “陛下再看看蜀中与外界的交通。” 王生的分析并没有结束。 军事地理,说到底是个地形与交通的问题 “臣下方才说了,在蜀地的西部和南部,基本不存在有力的威胁,蜀地盆地的威胁主要来自于北面和东面,是故我等便也主要是看看北、东两面的情况。 先看北面:蜀地盆地北面的威胁,主要来自于汉中,而汉中的威胁,主要来自于关中。 从汉中到蜀中,主要有三条道路,从西向东分别是金牛道、米仓道、荔枝道。 其中金牛道从阳平关出发,翻越米仓山,到达蜀地广元,再经过剑门关,到达梓潼、绵阳,最后抵达成都。 米仓道自汉中出发,翻越米仓山,直通向蜀地的巴中,再由巴中继续向南可到达荆州、扬州之地。 荔枝道北端其自于汉中子午镇,经过西乡、万源,最后到达达州,再继续向南也可至荆州、扬州之地。 这三条道路,是汉中通往蜀中的最主要的通道,两地之间的交通,基本上都是通过这三条道路完成。其中金牛道在汉中汇总了陈仓道和褒斜道,在蜀中则直通成都,因此在三条道路中最为重要。 除了这三条主要道路外,还有一条阴平道,从秦雍之地陇南的文县翻越摩天岭,穿越龙门山,最后直抵江油,这是条小路,行进艰难,但在战争中往往起到奇兵的作用,当年邓艾偷渡阴平,就是走的这条路。 在这四条道路中,军事行动最多的是金牛道,因为金牛道直抵蜀地的政治心脏——成都,因此大凡伐蜀,大军自汉中南下,大多数走金牛道。 但是,在这条道路上有一座天下雄关——剑门关,金牛道自广元南下,至剑阁县,在这里进入剑山山区,剑山绵延数百公里,其南坡舒缓,而北面绝壁陡立,只有一个地方如刀砍斧劈一样出现一个缺口,可供行人通过,因其如两门对立,故称剑门。 自古以来号称“剑门天下雄”,自诸葛亮在此设关以来,剑门关从未被从正面攻克。剑门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知剑门关之险要。” 在这里,王生小小的借用了李白的诗篇,他现在还没出生,所以不用去压他的棺材板。 “因此自古以来想要攻克剑门关,只能采取迂回的办法,从小路绕到剑门关背后。 钟会攻蜀,十万大军顿兵剑门关下数月,不能寸进,最后粮尽欲还,正在此时,邓艾绕道阴平道,从江油进入蜀中,在绵竹大破诸葛瞻,攻陷成都,于是姜维只得投降。 但是阴平道是小路,太过艰险,邓艾行军,“自阴平道行无人之地七百馀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山高谷深,至为艰险,又粮运将匮,频於危殆”,可知阴平道之险要,只能作为出奇兵之用。 米仓道和荔枝道的军事行动很少,历史上一共就那两三次,这是因为这两天路的目的地都不是重要城市,不具备太大的军事价值。 前朝时张郃曾从米仓道南下蜀中,但他的目的是劫掠人口,最后在宕渠被张飞击败。 说到此处,便不得不提=汉中,由于秦岭高峻,而相对来讲,米仓山和大巴山就较为和缓,因此汉中和蜀地交流较多,无论是在经济、政治、人文上都和蜀地是一体。 从军事地理上来讲,蜀地的军事部署,决不能局限在蜀地边境,必须要将汉中纳入其中。我们看上面地图就很清楚了,关中向南翻越秦岭有四条道路: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全部汇集于汉中。 而蜀地向北翻越米仓山、大巴山有三条道路:金牛道、米仓道、荔枝道,也全部汇集于汉中, 换言之,汉中控制了关中到蜀地之间的交通。 从防守的角度而言,蜀地要防御,必须要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弹性空间,而这个空间就是汉中,占据了汉中,则与关中共秦岭之险,以难以逾越的秦岭作为第一道防线,以大巴山、米仓山作为第二道防线,剑门关则是最后的大门。 蜀地一旦失去汉中,则敌人将直接进逼剑门关,蜀中政权再无丝毫后路可退。从进攻的角度看,汉中是走出蜀地的前进基地,占据了汉中,则北可攻关中,西可入陇右,发展空间陡然增大。倘若失去汉中,则蜀中政权只能局促于盆地之中 而我等要做的,便是先拿下汉中,再进而进逼益州。” 皇帝听着王生的分析,心中感慨广元侯对军事地理的研究果然精深。 难怪之前一直打胜仗。 现在他听到了广元侯的分析,这样对军事地理如此了解的人,若是打不了胜仗,那谁还能打胜仗呢? 然而,王生的分析还没有完。 “陛下,我等再看东面的通道。 蜀地东面的通道只有一条,就是大江(长江),从宜昌溯江而上,经过三峡,即进入巴蜀,这就是东面的通道。 在这条道路上,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关口,一是瞿塘关,瞿塘峡口,瞿塘峡是三峡最西的一个峡谷,险峻异常,当敌人溯江而上,刚刚走出数百里的三峡,就在这里迎头碰上瞿塘关。在东面通道上瞿塘关的地位,犹如北面金牛道上的剑门关,自古就有“剑门天下雄,瞿塘天下险”的说法。 瞿塘关之险,不但在于险峰大江,还在于江心中的滟滪堆。 滟滪堆是瞿塘峡江心中的一个大礁石,正对着长江航道,由于长江水量不同,滟滪堆露出水面的大小也不同。 当地有歌谣曰:“滟滪大如马,瞿塘不可下。滟滪大如猴,瞿塘不可游。滟滪大如象,瞿塘不可上。滟滪大如龟,瞿塘不可回。”其险可知。 过了瞿塘关之后,再溯江而上,就到了渝州。 在渝州这里,水道分为两支,一支入涪江北山,直趋绵阳,抵成都之北,这条水道叫内水。 一条继续溯长江而上,然后进入岷江,抵达成都,这支水道叫外水。 因为渝州总括内外两水道,因此就成为了东川地区最重要的城市,占领了渝州,上可进兵成都,下可威胁荆襄。 汉光武帝刘秀攻公孙述,即派岑彭沿长江而进,先败敌于江关(瞿塘),又进兵至江州(渝州),然后分兵,使臧宫入内水,自率主力入外水直趋成都,“势若风雨”,“蜀地皆大骇,(公孙)述以杖击地,曰‘何神也’”。 刘备取蜀中,也是自长江而入,然后沿内水北上至葭萌关。后来庞统战死,刘备调诸葛亮入蜀,诸葛亮、张飞、赵云也是自长江而入,在渝州张飞义释严颜,然后诸葛亮分兵,派赵云率军自外水前进,自己和张飞从内水而上,分定郡县。” 分析了这么多,王生最终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计策。 “以臣下之间,攻蜀,若是能东面北面一齐出力,蜀地的逆贼李雄,定然首尾不顾。” 第七章 主帅 王生分析得很清楚。 经过王生分析之后,即便是外行的皇帝司马遹,对益州也算是有了新的理解。 怎么打,他心里也已经有数了。 东面北面,两路一齐进攻,确实是上佳选择。 也就是说,南征军,会有两位主帅。 皇帝司马遹1在这个时候陷入沉思之中了。 若只是从北面出兵,这倒是没什么。 动用北营,南营,加之豫州,梁州,秦雍之地的州郡兵即可。 但要从益州的东面出兵,便需要荆州,梁州,交州等地的州郡兵出马了。 但... 南边的地方,之前是吴地,朝廷对南边的控制也就那样。 尤其是在朝堂上驱逐了世家之后,原本荆州,扬州等地的世家就心怀怨念。 皇帝要想从这两地抽取人马。 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若是两面出兵,虽然容易打,但会有变数。 最适合做南面主帅的人,毫无疑问,自然就是淮南王司马允了。 然而... 正是因为他太适合做这个主帅了,反而皇帝司马遹不会让他轻易去做这个主帅。 皇帝的思考,持续了许久,最后,他才抬起头来。 “爱卿当真是全才,有爱卿在此,何愁天下事不能成?今日便留在宫内,皇后诞下皇长子,这小子,我也想你做他的老师。” 对于广元侯在外屯田,现在又为他献计。 照理说,南征军主帅,广元侯就非常合适,但因为一些原因,他不能让广元侯去做这个主帅。 是故... 让王生去做皇长子的老师,也是一种补偿。 从某种程度来说,皇长子就是未来的皇帝。 他做皇长子的老师,自然就是帝师了。 原来蒋贵人的三个儿子,是有可能成为皇帝的,现在现在因为皇后诞下子嗣了之后,他们一下子就变成庶出的了。 加之皇后身后有琅琊王氏,可以这么说,他们几乎失去了成为皇帝的可能性。 在皇长子满月之后,便有臣子上书设立太子了。 其中要说没人推波助澜。 那肯定不可能。 午饭的时候,王生与皇帝来到显阳殿,并且吃了一顿饭。 怎么说呢~ 这顿饭吃得倒是挺刺激的。 ..... 此后的数日中,关于谁做南征军主帅的流言在雒阳四起,与设立太子,都成为坊间传言。 而王生则是在这个时间里面抽空去了趟北邙山中。 以田猎为名。 实际上,他却是去北邙山中,看看他训练的死士。 经过一年多的训练,由原来的五千人,变成了现在的三千人。 熬住了,如今都已经有了一身本领了。 三千死士,可以在雒阳搅动风云了。 不过.... 只是训练一年多而已,王生接下来还有时间。 并且... 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血液。 三千人。 一旦有人倒下,便马上有人可以补充回去。 乱世之中,从来不缺孤儿。 想必过几年之后,这些人会成为王生最大的一支奇兵。 而且... 现在其实也有不小的作用。 王生影楼时常发布任务,也有人送上委托,去完成任务的,大多是他们这些死士。 这也是两千人损耗的由来。 光靠训练,死不了这么多人。 从北邙山中回来,王生便待在侯府之中了。 除了和卫阶江充等旧友饮酒作乐,更多的,便是在房中读书,或者是在家中播种。 怎么说,那些田地都已经泛滥成灾了,他再不疏导,只怕要出现问题了。 时间便一天天过去了。 期间,王生还与张弘张光两人上演了恩断义绝的戏码。 这场戏,算是扫清了两人成为南征军主帅的阴霾了。 ...... 谷雨,祭祀仓颉。 而天空中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雾气茫茫,今日是大朝会的时间。 经过了半个月的酝酿,皇帝觉得饿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他考虑的事情也考虑的差不多了。 于是便有今日的大朝会。 从绿珠房中走出来,王生便径直到皇宫方向去了。 宫门外,宝马香车堆砌其中。 今日来参与朝会的人,有很多。 到了朝中,王生站在文官一列,在他身前,是尚书令王衍,梁王司马彤,在他身侧,则是淮南王司马允,在他身后,则是尚书侍郎王敦等人。 至于武将一列,冠军侯之子罗尚,被任命为益州刺史,此时站在武将列的第一的位置。 不过... 他毕竟是前朝的人,不是皇帝的心腹,否则的话,这个主帅的职位,他也可以竞争一下。 这也是为何王生在与皇帝分析的时候,只分析了那么一点人。 其实在朝堂之中,有资历,能力的人还是有的。 但大多是前朝之人,有些是世家子弟,有些与前朝有许多渊源,甚至有些与皇帝都有些旧怨。 这些人,肯定就不会被重用的。 皇帝需要培植他的势力。 去年清洗朝堂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 现在对益州进兵,也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 只不过去年的那一次,是对文官层面的完全掌控。 而现在的对益州进兵,则是让皇帝全面掌握军队。 甚至是地方的州郡兵。 这便是政治。 而军事,不过是政治的延续罢了。 众人到场,在太监尖利的嗓子嘶吼之下,大朝会正式开始了。 王生手持笏板。 他心中明白,今日的大朝会,他并非主角,主角另外其人。 他今天过来,不过是来混混日子的罢了。 甚至,这节制各州军事的锅,他今天也要甩出去。 不过想来... 这个锅应该是很好甩出去的。 原因很简单。 一是他提前知会了皇后,有皇后帮他运作,对这个督抚各州军事有兴趣的人如鬣狗闻到血腥味一般,纷纷跑到皇帝面前露脸。 其中,梁王司马彤,淮南王司马允,乃至于王敦都去了。 成为南征军主帅与督抚各州军事这种官职,并不冲突。 甚至,若是南征军主帅有了这个督抚各州军事的权力,在对付益州李雄的事情上,便更加有主动权了。 当然,这是第一点,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皇帝现在有心让张弘张光作为南征军主帅,而若是此二人成为南征军主帅的话,王生这个督抚各州军事的职位在他身上,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毕竟,现在全洛阳的人都知道,他与张弘张光二人已经反目了。 既然反目成仇了... 在之后打仗的时候,难免会下绊子。 皇帝肯定是想到这点的。 所以... 对王生来说,这次大朝会,他想要达成的目的,都会达成。 而他又没什么所求,过来,不过是看戏的而已。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皇帝司马遹登场,众人行礼,之后席地而坐。 “今日大朝会,所议之事,便是讨伐益州李雄的人选!以及,如何讨伐益州李雄!” 大朝会的基调定下来了。 皇帝的话音一落,淮南王司马遹马上就站出来了。 “陛下,臣愿意做这个南征军主帅,为陛下分忧。” 淮南王一站出来,梁王也上前为淮南王撑腰了。 “陛下,淮南王精通军事,可为主帅。” 现在宗王的实力已经不同以往了,便是梁王,也需要在宗王中重新设立一个领头人。 他毕竟是老了。 皇帝司马遹早知道会有面前的一幕了,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淮南王,既然你想做这个主帅,那不知道你有什么计策?对于收复益州,对付李雄上面。” 想做主帅? 看你有没有计策再说。 这个主帅可不是给庸人去做的! “陛下,前朝刘备曾经进攻过益州,臣想用刘备进攻益州的路线,加之...臣在荆州、扬州之地也颇有名望,不需陛下过多支援钱粮,兵员。” 好家伙... 是广元侯说的东面进攻路线。 原本在广元侯提出让淮南王做南面主帅的时候,他便心存忌惮了。 现在淮南王又说了这样的话,他心中的忌惮便更甚了。 这个南面主帅,他肯定是不会给淮南王的。 “这个计策,有没有具体的行军章程?” 具体的章程? 淮南王愣了一下。 他现在都还没到荆州、扬州之地,哪里拿得出什么章程来? 是故,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说道:“陛下,具体的章程,还得等臣下到了宛城再说。” “那便是没有了?” 王生对淮南王挥了挥手,后者脸色虽然不甘,但也只得是缓缓后退,跪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去。 “还有谁人想来做这个主帅?” 王敦在这个时候起身了。 “臣下愿做这西征军的主帅!” “哦?” 热门人选上来了。 王敦上前来,朝中大半臣子也是起身了。 “臣等以为,尚书侍郎可为主帅。” 呵呵。 琅琊王氏在朝中的势力可还真不小呢? 不过... 势力再大,毕竟也是他的势力,加之现在琅琊王氏算是对他言听计从,司马遹便没想其他的了。 “那你可有什么计策?” “臣欲走汉中,至于走那条路,等攻伐下汉中之后,自有定论....” 比起淮南王司马允来说,王敦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洋洋洒洒,说了半个时辰。 其中有行军打仗的事情,有派遣间谍的事情,有收买人心,挑拨离间的计策... 只能说,比之淮南王来说,王敦这个就太过于具体了。 这便是人才的重要性。 比起琅琊王氏,淮南王府上的人才,还是大有不如啊! “不错,很是详细。” 皇帝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许诺王敦成为这个西征军主帅的事情,而是对王敦挥了挥手。 后者心有不甘,但却只能跪坐回去。 “还有何人想要做这个南征军主帅?” 皇帝环视一圈,无人说话。 最后,皇帝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广元侯,你来做这个南征军主帅如何?你能征善战,此役对你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好吧~ 皇帝也是害怕汹汹民意,最后还得王生做出我不去的自我声明,表示不是他这个皇帝不让我们大晋的战神去做这个主帅,而是我们这个大晋的战神不愿意去做这个主帅。 这不是朕逼他不做主帅的。 这锅我这个当皇帝的可不背。 这种君臣默契还是有的。 王生起身,说道:“臣下对益州军事地理皆是不熟悉,恐怕难当重任。” 对益州军事地理不熟悉? 皇帝司马遹的眉头跳了跳。 你这个理由,就不能挑一个好一点的来说? 不过... 这也算是广元侯的表态了。 “那甚是可惜。” 就在这个时候,在武将中列,张弘起身了。 “陛下,臣愿意做这个南征军的主帅。” “哦?” 皇帝司马遹脸上露出惊奇之色。 “你是何人?” 皇帝司马遹好像不认识张弘。 “末将张弘。” “哦!原来是张将军,那你说说你的对敌之策。” 演? 硬演是吧。 看着张弘与皇帝的演技,王生为他们两个抓急。 搞得天下人都不知道你皇帝的心意是的。 琅琊王氏他们消息也不差,岂是不知道? 尤其你的演技太差了。 前几日你可是多次召见张弘张光的,现在居然在朝堂上说不认识他。 这谁信? “启奏陛下,末将的计策是这般的。” 张弘细细说了他的计策,岂是就是王生的对敌之策。 两路进兵。 皇帝听完之后,重重点头。 “此番甚妙,前面淮南王要从东面进兵,而尚书侍郎要从北面进兵,为何朕不能从东面,北面都进兵,让益州难以为继,两面受敌呢?” “如此,这北面主帅,便交由你来做不知这南面主帅之职,谁来做?” 淮南王刚要站出来,张光却是先他一步起身了。 “启奏陛下,臣愿往之。” “好好好。” 也不等其他人说话,皇帝司马遹直接来了个任命。 “你便做这个南征军东面主帅!” “谢陛下。” 到了现在,满朝文武,哪个不知道,皇帝早就有人选了。 说是在大朝会上选主帅,实际上,不过是来走个流程而已。 就在众人以为结果已定的时候。 有人出声了。 此人不是别人,而正是广元侯王生! 笑话! 张弘张光两人做了主帅,他现在作为与张弘张光翻脸的前主,现在要是不发难的话,恐怕以皇帝多疑的性格,又得怀疑了。 “陛下,臣以为让张弘张光二人成为主帅,实在是不妥!” 第八章 政治 好家伙! 皇帝或许是对王生站出来说话也是稍有预料。 他马上出言安抚。 “此二人皆是爱卿调教有方,他们能够作为主帅,也多半是广元侯你的功劳啊,这一点,朕心中是明白的。” 安抚? 这句话,就像是在热油里面泼了水,王生当场就炸了。 “陛下,臣此番出言,非是私心,皆出自于公心!” 公心? 皇帝司马遹翻了翻白眼。 你现在说公心,谁信? 你问问满朝文武,他们信吗? 咳咳。 皇帝咳嗽两声,意思是想要王生适可而止。 然而王生现在没有听到皇帝的暗示一般,继续说道:“正是因为此二人随我征伐,臣下才知道他们的斤两,以他们两人的才能,是断断没有能力做这个南征军主帅的。” 到这个时候,张弘张光二人也是坐不住了。 “君侯,我等皆仰慕你的才能,也受你提携,然而如今这是陛下的决定,莫非君侯觉得自己比陛下更加英明?” 张弘一上来,就给王生扣了一口大黑锅。 王生却是哈哈大笑,说道:“陛下英明神武,臣下自然难及,然而有人自诩有才能,却是蒙蔽了陛下,我这个做臣子的,自然要上前劝告,以免陛下被滥竽充数的东郭先师给迷惑了。” “你说谁是东郭先师?谁滥竽充数?!” 张光爆发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王生,一副我想要吃了你的模样。 若非此处的朝堂,恐怕张光已经是动手了。 “陛下,请听臣下一言。” 皇帝司马遹颇为无奈的看向广元侯王生。 不过... 他心中并没有不快之色,甚至还有些窃喜。 为何? 因为广元侯之前确实是与张光张弘闹翻了。 但经过此事之后,那可就不是简单的闹翻了。 这是直接结仇了。 广元侯与张弘张光两人的香火情,算是彻彻底底的消散了。 从现在开始,张弘张光便是完完全全是他的人了。 而且... 从此事来,他又发现了广元侯的一个缺点。 那便是冲动。 广元侯再是鬼谋,也毕竟是年轻人啊! 被自己手下的人背刺,恼羞成怒倒也是应该的。 他是人,并非是什么战神。 “你说罢,朕倒是想听听你的高论。” 皇帝话语中虽然没有怒气,但却是暗含责备。 “陛下,淮南王在扬州、荆州之地颇有威望,而张光一是不知此二州情形,而是没有威望,如何威压手下骄兵悍将?若是没有威望,甚至他到了宛城,会举步维艰,根本难以有余力来对付益州的李雄。” 淮南王一听广元侯替他说话,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些希冀。 然而皇帝后面的一番话,却是将他的希冀直接是打碎了。 “朕可以让淮南王做东面监军。” 监军? 我要给这个杂牌将军做监军? 我可是堂堂的淮南王。 在这一刻,淮南王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如何,有淮南王在,可否安定?” 王生无言。 “北面主帅,尚书侍郎更加适合...” 王生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司马遹便开口了。 “我让尚书侍郎节制各州军事,协助张弘将军,如何?” 听到此话,王敦心中虽然并没有彻底的满足,但却也没有起身说话。 得不到主帅,得到这个督抚各州军事的职位,也不错。 起码在讨伐李雄这件事上,他也算是第三大的功劳了。 而淮南王司马允现在,脸黑得跟一个黑锅似的。 他现在不仅东面主帅没捞到,督抚各州军事的职位没捞到,更是去给一个杂牌将军做监军。 真是... 真是岂有此理! 若非是皇帝司马遹现在的威望已经不同往日了,淮南王可能要当场发飙了! “此事便如此了,退朝罢。” 本来这次的大朝会就是走一走形式的,现在皇帝的目的达到了,自然这个大朝会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与一干臣子争辩,不如跟那些从天下搜罗来的美人一同宴饮享乐。 大朝会退朝,皇帝离去,而朝中大臣们也是各自散去。 散去的人中,有两人脸上是黑的。 当然,一人是真黑,一人是假黑。 真黑的自然就是淮南王司马允了。 而假黑的,则是广元侯王生。 一个是什么都没得到,甚至是被人羞辱了。 另外一个,则是什么目的都达成了。 两个人的心情肯定是不一样的。 当然... 淮南王可不知道王生的事情,是故,在他的认知里面,王生的遭遇和他差不多。 如今在殿外看到了广元侯,突然就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广元侯,来我府上饮上一杯如何?” 王生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向淮南王。 毕竟淮南王之前和他的关系是不怎么好的。 甚至还有些仇怨在里面的。 毕竟南征军主帅是他从王生手上抢过来的,最后又被王生抢回去。 对付齐王一事,淮南王不仅什么功劳都没捞到,反而让他积累的声望都受损了不少。 这样的人请我去喝酒? 莫非有诈? 不过,王生细细的观察淮南王司马允的表情,顿时也明白了淮南王的心思了。 这是觉得我跟他同病相怜? “不若去醉霄楼痛饮一杯?” 淮南王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你我皆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啊!陛下见我是宗王出身,便处处防备,如今更是让我给一个杂牌将军做监军,分明是在羞辱我!” 说完,淮南王看向王生,说道:“广元侯出身寒庶,虽然受到陛下重用,但毕竟出身再低,加之陛下害怕你功高震主,是故现在也在处处打压你,让你做一个孤臣,若是没有陛下点头,恐怕你都不敢到我府上来,只得去醉霄楼宴饮,你我是同病相怜啊!” 同病相怜? 我可与你不同病相怜。 不去你府上,只是不想和你深交而已。 现在和你们这些宗王搞在一起,肯定是没什么好事的。 “大王慎言,此地乃是太极殿。” 淮南王叹了一口气。 “也罢,也罢。” 说完,颇为萧瑟的离去了。 看他的背影,已经有暮年之色。 但淮南王的年纪,其实正处在青壮年。 王生只能说淮南王最好是心里放平一点,毕竟现在的这个皇帝,可不是前朝的白痴皇帝,也不是晋武帝那种很好说话的人。 南阳王的死,想必已经让这些宗王们明白了,皇帝的心中,并没有多少血脉之情。 他的心里只有皇权。 只有他的帝王心术。 若是想不通... 淮南王的下场恐怕是堪忧的。 王生从太极殿走向显阳殿,心中却是在不断的思索。 今日的朝会,他的目的可以说是全部都达成了。 但皇帝的做法,有些是他预料到的,有些,却是他没想到的。 不知道是皇帝心血来潮,还是早有谋划? 比起去年的皇帝,现在的皇帝司马遹无疑是渐渐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的。 起码在权术上是这样的。 朝会上发生的事情,无疑是政治的延伸。 皇帝提拔张弘张光,是为了掌控军方势力,同时削减王生在军队的影响力。 让琅琊王氏的王敦担任都督各州军事的职位,是为了安抚琅琊王氏。 毕竟... 王敦也是主帅之位的有力争夺者。 至于宗王... 是皇帝防备的对象,现在看起来,宗王打得实力已经被大大的削弱了,但在皇帝眼中,这一切不过只是暂时的罢了。 就像是琅琊王氏拥有的权势一般,只是暂时的。 因为现在他需要用到琅琊王氏,是故琅琊王氏有存在的必要,甚至还要补偿琅琊王氏。 等琅琊王氏没用了。 司马遹便会让琅琊王氏明白什么叫做皇帝一怒,流血漂橹。 不管是世家,还是宗王,都是皇帝要削减的对象。 通过齐王的事情,皇帝掌控了整个朝堂,而征讨益州李雄,则是为了达成皇帝的其他的目的。 不然... 东面的主帅将军,就不可能是淮南王。 这也是王生为什么说要淮南王放平心态的原因。 若是淮南王心怀怨恨,导致东面局势失利,淮南王将成为第二个齐王,成为借口,让宗王的势力再次削减。 同理的还有世家。 皇帝去年的做法,让各地的世家心怀怨恨。 心怀怨恨是没事的。 但若是将这心里面的怨恨给表达出来了,恐怕世家又会给皇帝找到一个借口削减一般。 不过... 对于皇帝的手段,王生却觉得皇帝操之过急了。 一口吃成一个胖子,是会噎死的。 尤其皇帝拿收复疆土的事情来搞政治的斗争。 别的好说。 若是益州没有收服,或者说没有迅速收服,届时恐怕天下的人心都会散去不少。 你皇帝说自己是天命。 既然是天命,为什么连一个反贼都打不过? 最致命的是,有益州的李雄作为榜样,其他地方肯定会效仿的。 尤其是在皇帝惹恼了世家之后。 在世家眼中看来,你司马家现在虽然成了皇室,但当年还不是靠我们这些世家支持才取代曹魏的,现在忘恩负义,就别怪我们这些世家重新选择一个代理人。 对于世家来说,利益是最重要的。 换在其他朝代,世家决定皇位更迭的事情,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但是在世家逐渐走向鼎盛的现在,却是会成为一种可能。 可以这么说,现在的皇帝削藩,无疑是跟中华上下五千年中,势力最强盛的世家为敌。 胜负... 不好说... 但皇帝如今激进,王生觉得结果不会太好。 而且... 皇帝喜欢帝王之术,还是喜欢帝王之术中的制衡之道。 对于维护朝廷稳定来说,这一套帝王之术倒是有点作用的。 但... 毫无疑问的是,皇帝司马遹的这种帝王之术也让他渐渐的失去人性,消磨了属于他的势力。 听起来好像很不可思议。 皇帝去年掌控朝堂,今年要掌控军方,之后掌控世家,地方。 怎么看,皇帝的权力都变大了,怎么可能变小了呢? 区别是... 宗王势力削弱,世家势力削弱。 那谁增强了? 皇权。 或许是如此,然而皇权也是需要有人干活的。 皇帝的帝王之术,平衡之术,琅琊王氏、广元侯、宗王,各地的世家... 为了维护平衡,这几个利益集团都要打击的。 这就注定皇帝身边并没有完全的亲信。 你掌控了天下,却没有彻底的掌控天下。 皇帝只是一个人,他的命令需要有人去执行。 为维护他的平衡之术,皇帝得罪的人太多了。 其中得罪得最多的,便是给他执行命令的人。 在这个时代,世家的影响力,根本无法消弭。 就像是封建时代不可以直接走向民主,想要让西晋回到西汉,甚至想要获得后世明清一般的皇权。 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没有这个土壤。 皇权是增强了,但却只是强在一时罢了。 后世,隋炀帝其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然而... 现在的皇帝不懂,或许... 他现在正在做他的明君梦的。 千古一帝。 或许是吧。 .... 大朝会之后,朝堂的局势马上发生变化。 在大朝会之中,广元侯的权势像是受到了损伤,军队中两个部将全部反水,以至于广元侯府的访客都少了不少,不少首鼠两端的人,直接离王生而去。 相反的,张弘张光两人的将军府中,却是宾客不断,不少勋贵都送上好处,期许他们将自家子弟送入军中,以在征讨益州中镀镀金,谋取军功。 毕竟... 整个天下都认为,收复益州,不过是轻而易举而已。 李雄是什么人? 异族人罢了。 之前是我们汉人内斗,没有精力去收拾他们。 现在腾出手来了,肯定是轻轻松松就击败了。 其实不难理解这些百姓的心思。 毕竟现在还没有发生五胡乱华的事情,汉人的精锐军队并没有因为内耗而消耗殆尽。 换在乱世的三国,盘踞一地的军阀都能将外族人钓起来大。 自汉武帝之后,汉人的自信,其实已经确立起来了。 一汉当五胡! 这便是汉人们的自信! 然而... 在广元侯府的王生心中却不那么认为。 李雄是异族人不错。 然而后世成汉能够立国,并且维持数十年,等到李雄的后代才亡国,可以说明,这李雄并非是无能之辈。 换在去年皇帝没有搞出那些事情,或许真是如此。 但... 去年加上前几日大朝会的操作,此番前去征伐益州,注定不会顺利了。 对于王生来说,他能做的,便是等待了。 第九章 请降 又过了十日。 大军从雒阳出发,绵延不绝的朝着益州的方向进发了。 大军绵延,加之到各郡还要汇聚州郡兵,农夫。 虽然只有十万人,但因为路途遥远,后勤人员却足足有三十万人。 总共四十万人,朝着益州方向而去,速度可以说是龟爬的一般。 这还是在准备了一年多的情况下。 若是没有准备,那就更慢了。 此番去益州,千百里外,不像豫州,或者是在司隶,近在眼前,后勤补给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益州毕竟太远了。 大军征伐,王生则是安然在雒阳之中。 白天,尚书台中,他与王衍相安无事,批阅各地政令、人员调动之事。 晚上,则是与家人为伴,与美人为伴,享受齐人之福。 看似清闲,其实王生也并非是无所事事。 势力的积累,是需要时间的。 而王生从入仕到现在,其实不过两三年而已。 太年轻了。 皇帝年轻,他这个重臣,亦是年轻。 不过... 在大军开拔后的第十日,雒阳方面却是受到了益州方面的一封信。 请降信。 对于这封请降信,满朝的臣公先是愣住了,然后心中都是舒了一口气。 李雄请降,证明李雄有自知之明,自觉不是王师的对手。 想投降,很正常嘛。 皇帝对于这封信的处理,如臣公们的态度一般,皆是不以为然,不过他还是召见了几个朝中重臣,心腹前来商议。 “诸位,这李雄的请降信,你们怎么看?”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在他面前几乎是没有奏章的。 除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则地方的事务一律交由尚书台,门下省,中书省处理。 皇帝司马遹还玩起了三权分立,互相制衡的一套。 你监督我,我监督你,而他这个皇帝,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大事上拍板,另外,便是享乐了。 这种千古一帝,做起来比汉武帝他们轻松多了。 “陛下,去年方才平定了齐王,我华夏中国受到不小的创伤,虽然有广元侯前去屯田,情况稍稍有了一些好转,然而,若是能够不打仗,最好是不要打仗。” 燕王司马彤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了。 他的政治智商并不低,知晓皇帝的一番操作,都是为了掌权。 前面的许多宗王,跟从齐王的,现在几乎是被除国了,虽然宗王的名字还在,但其实已经没有封王的任何权利了。 现在皇帝征讨益州,燕王司马彤现在是害怕淮南王也步了齐王的后尘。 从出征前的几日淮南王的表现,已经他从宗王们得到的消息,他明白,淮南王司马允现在是对陛下有了怨恨之心。 对于这种怨恨之心,司马彤很是理解。 毕竟皇帝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对淮南王司马允来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然而... 司马遹再怎么侮辱,他也是皇帝啊! 一旦宗王对皇帝产生怨恨之心,加上他有实施这怨恨之心额能力的时候,结局不言而喻。 现在宗王中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了。 淮南王要是再倒下去了,宗王估计就真的要一蹶不振了。 这绝对不是司马彤想要看到的。 他虽然已经年迈,但他的儿子,他的孙子,日后可都还是宗王。 在利益面前,宗王的利益是一致的。 “尚书令,你如何看?” 王衍对燕王司马彤心中的想法也有一些了解。 现在若是顺着燕王司马彤的意思去说,自然是可以得到燕王司马彤的好感的了。 就像是现在,燕王司马彤正眼巴巴的看着他王衍呢! 但... 他为什么要帮燕王说话呢? 燕王的友谊? 燕王的好感? 他琅琊王氏需要这个吗? 而且,以皇帝削藩的意思在,宗王日后在朝堂上势必会失势的,有了这个前提,那他就更不必为燕王说话了。 他明白燕王司马彤的意思,更是明白皇帝的意思。 比起燕王的好感,皇帝的好感无疑是更加值钱的。 是故... 王衍根本就没有多少思考,说道:“陛下,大军已经开拔,多日行军,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现在退兵,消耗反而更多,而且...益州李雄毕竟是异族人,他盘踞益州之地,可不会轻易来降,他的请降信中,一没有送质子,二没有其他的表示,说是请降,更像是来迷惑我方,给他们更多准备时机的诡计!” 王衍的一番话,果然让皇帝心情愉悦了。 “尚书令此言极是,此贼人若是不重重惩戒,满门抄斩,那么这天下人,恐怕不会记住敢乱我晋土者的下场!” 皇帝都这个意思了,燕王司马彤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不说话了。 他明白,现在他说再多的话,也是没用的。 这是皇帝设下的套,这都是皇帝的谋划。 他这个做臣子的,又能说什么呢? “广元侯,你以为呢?” 其实今日召见,亦是走个形势而已。 皇帝司马遹其实已经逐渐变得独断专行了。 不管是从前面的大朝会,还是现在的大臣聚会。 说是群策群力,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其他人哪里会有计策? 全部按照皇帝要求的来就好了。 王生当然可以像王衍一般忽悠过去。 但他想了一下,还是说道:“陛下,燕王所言有理,尚书令所言也有道理。对于李雄,自然是要多加惩戒的,不将他满门抄斩,不足以警示天下人,然而李雄既然请降,说明益州之中的势力的意见并不统一,李雄之所以向陛下递上请降信,估计也是因为益州内部的压力。” 王生看着皇帝一脸思索的模样,继续说道: “但他依然送上请降信,恐怕便是摸清了我们的想法,知晓我等不会同意他的请降,如此一来,他反倒是借力,整合了益州内部的杂音,是故...臣下觉得,燕王所言有理,尚书令所言亦有道理,若是能够对贼首惩戒,对从贼者从轻处置的话,恐怕益州会自乱,届时我等攻伐的压力,也会小上许多。” 皇帝司马遹听完王生的话,眼睛直接是亮起来了。 “爱卿此言有理,差一点居然被这个狡猾的异族人给利用了。” 皇帝司马遹托腮,思索片刻对着燕王说道:“燕王,这般,回信由你来起草,意思,便按照广元侯的意思来。” “诺。” 燕王司马彤对王生抛来一个略显感激的眼神过来。 有了这一手之后,即便是淮南王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想来也不会影响到大局。 而王衍则是瞥了一眼王生。 这家伙... 想得倒是挺多的,不过... 到了这个时候,广元侯还替皇帝分忧,倒是心胸宽广。 推心置腹,若是他在广元侯的位置上,是恨不得南征军直接败亡,毕竟张弘与张光可是南征军的两路主帅。 若是王衍问王生,王生只会说,你格局太小了。 但其实... 他与张弘张光,也只是演戏而已,而且,就算是他给李雄造成了这样的麻烦,恐怕益州也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对益州本地世家从轻处置? 以皇帝的性格来说,这怎么可能? 首先你参与了叛乱,其次你是世家,现在不削你,何时削你? 所以... 王生的计策固然是好计策,然而在皇帝的干预下,恐怕实施起来,就没有那种效果了。 若是有效果的话,也只能说李雄的水平太低了,不足以成为对手。 不过... 李雄应当还是有些手段的。 ..... 益州。 成都。 原蜀汉皇宫正殿之中,李雄的脸色有些沉郁。 在他面前,有着两列泾渭分明的臣子们。 一列身穿儒袍,手持笏板,是新成立的成汉国的文官们。 他们有少数是本地世家之人,大部分是跟从李雄过来的本家人,亦或者是寒庶子弟。 当然,掌管权力的尚书令还是他的人。 另外一列,则是穿戴武官袍的武将们。 其中有五成将军校尉们都是他李雄的亲信,两成是他父亲的亲信,剩下的三成,则是本地的世家子弟或者是依附与本地世家、与本地世家有关系的将军们。 武将一列中,为首是他的叔父李流、李骧,后面的则是姑父李含、部将任回、上官惇、李攀、费佗、苻成、隗伯等人。 文官一列中,为首的便是尚书令阎式。 阎式之前担任始昌令,在齐万年起兵反晋,阎式、李特等率关陇流民十余万流入巴蜀、汉中。 流民共推李特为主,为行镇北大将军。阎式担任李特的谋主。成汉建国,李雄即皇帝位,拜阎式为尚书令。除了世家之外,文武百官都出身粗豪,无朝廷之仪,阎式上疏请参考汉晋故事,立百官制度,李雄听从。 在阎式身后,则是仆射杨褒、太宰李国、司空李离等人。 在这些人的后面,则是几个本地世家的人,譬如谯同、张备等人。 原本李特李雄带着六郡百姓到益州就食,没想到稀里糊涂的成为了流民帅,又以为晋朝已经时日无多了,便成立汉国。 结果... 齐王之乱被平定,他这边变得风雨飘摇起来了。 尤其是本地世家的势力,最让他头疼。 对于益州的世家势力,李雄还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搞清楚他们的关系。 说到益州本土世家势力,就不得不从刘焉刘璋父子说起了。 东汉中平五年,刘焉向汉灵帝提出“废史立牧”的建议,原因是因为当时地方的情况确实是比较恶劣,理论上刺史只有监察的权力,没有行政的权力,州刺史权重太轻,处理突发的事件有些不方便,所以就干脆用州牧换掉州刺史,派一些宗室清流到地方,算是为汉室留一条后路。 其实刘焉并不是真正忠于汉室,因为在东汉的乱世中,中央失去对地方的控制,朝中重臣还不如地方长官。 至少地方长官能够掌握的资源比朝中要多得多,也能更好地进入到中原逐鹿的状态。 正巧在当年比较乱套,各地黄巾军复起,益州刺史郤俭政绩不佳,于是刘焉得偿所愿,成为了益州牧。 光成为益州牧也不算真正控制了益州,就像中央对地方失控一样,如果州刺史或者州牧没有足够的力量,那么也很容易被当地的世家大族架空或者瓜分权力。 从东晋时期“王与马,共天下”的政治格局中就可以了解这一点。刘焉为了加强对益州的统治,他吸收了很多从益州外部州郡避难而来的流动人口。 这些人要想与益州本土大户竞争就需要依附刘焉,刘焉也需要他们作为自己的嫡系力量。 这支力量被史料中称为“东州士”,是益州中很活跃的一支力量,一直持续到蜀汉灭亡。 因为“东州士”的力量,刘焉对益州的控制还是可以,不过也埋下了一些隐患。在兴平元年(即公元194年),刘焉去世,益州本土大户的代表人物赵韪、王商等人推举刘璋为新的益州牧。 刘璋性格相对于刘焉来说比较软弱,他虽然也采用刘焉那种以“东州士”对抗益州本土大户的策略,但是并不彻底,对益州本土大户的诉求也给予一定的满足。 刘璋的策略让益州本土大户稍稍归心,但也导致“东州士”对刘璋统治的不信任。 在刘焉、刘璋父子与刘备、刘禅父子统治益州时期,益州本土大户对外来户的矛盾是益州政治格局中的重要一环,也可以说是一定程度影响了历史的走向。 在刘焉时期,二者之间的矛盾就相当激烈,主要是集中在益州本土大户与“东州士”。犍为太守任岐、益州从事陈超、校尉贾龙纷纷起兵反叛刘焉,不过在“东州士”与青羌人的支持下,刘焉还是平复了这次叛乱。 在刘璋时期,同样发生了益州本土派系对“东州士”的叛乱,赵韪与益州大户联合反叛刘璋,蜀郡、广汉郡、犍为郡全部都响应赵韪。 “东州士”深知益州本土大户对自己的仇恨,与刘焉父子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在“东州士”的殊死抵抗下,刘璋还是艰难地击败赵韪。 或许就是因为这次叛乱,刘璋对益州本土大户的态度转为安抚和拉拢,导致“东州士”对刘璋的态度转为冷淡。 刘备能够与刘璋联盟并进入益州,最开始是因为张松和法正二人的帮助。两个人一个是益州人,一个是关中人,属于“东州士”,在这里似乎不太好对益州本土大户和“东州士”对刘备的态度进行一个明确的判断。 不过在刘备入川的过程中可以看出,明显“东州士”更加欢迎刘备,益州本土大户的抵抗程度更加激烈。 这里应该由刘璋对二者态度转变的原因,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刘备用暴力手段推翻刘璋对益州的统治,对益州人来说也有一种被侵略的共情。 毕竟刘备也是一个外来者。 而后刘备包括刘禅统治益州时期,益州内部的派系和矛盾更加复杂,主要可以分为四个派系:北方元从派、荆州派、东州派、益州派。 北方元从派虽然显赫一时,但是没有持续发展的土壤,于是剩下荆州派、东州派、益州派三个派系。荆州派在蜀汉中无疑是最显赫的派系,占据了蜀汉政治格局的核心地位;东州派虽然不如荆州派,但也是非常重要的力量,出现费祎、陈祗这样的主持国政重要人物;相对而言益州派就是长期被打压的一方,在政治上的话语权相当低。 然而让人唏嘘的是,最后蜀汉被灭,留存最多的,还是益州派势力,其他的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清算,实力大减。 现在的李雄,是头有点痛了。 一方面,他要忌惮叔父李流的势力,另外一方面,他还要安抚益州本地势力,也就是在这个背景之下,他才向雒阳送出请降信。 第十章 补偿 李雄之所以忌惮李流,因为在李特死后,李流在军中的威望比他这个李雄之子要高太多了。 原本... 李流是实际上成为了流民的统帅,结果... 在得知齐王已经快不行之后,这家伙直接将流民帅的位置给了他做,并且怂恿他成为了汉国之主。 原因很简单。 这家伙怕怕死,而且又要享受。 如果李雄只是镇北将军,流民帅,那么他李流能享受的要比流民帅低一等。 但若是李雄做了一国之主,那他便可以享用王侯的待遇了。 怕死,却想要享受,这便是太尉李流。 李流在军中有极高的声望,他父亲留下的班底,有许多都是唯李流是从的。 这让李雄如鲠在喉。 好在,他在去年一年的时间内,礼贤下士,赏罚分明,已经是取得了不少他父亲旧将的忠诚,以及益州本土势力的认可。 原本... 这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他会一步一步的将益州掌控在手中,甚至... 他一度攻占了汉中郡,差一点将半个梁州吞下去了。 结果... 齐王被平定了,雒阳对益州出兵了。 首先慌乱的,便是益州的本土世家。 原本他们是被李雄裹挟,不得不从,之后被李雄礼贤下士收服,加之皇帝在雒阳驱逐了益州本地世家代表,让他收心益州本地势力的时候进展迅速。 但... 在知晓雒阳出兵的消息之后,这些世家大多数不淡定了。 他们怕了。 在世家势力的怂恿下,他不得不写请降信,用来稳住本地世家的情绪。 他需要一定的时间,先将益州变成铁板一块。 所以说... 有的人,得死了。 想着这些问题,李雄的眼睛眯了起来。 谁能活,谁能死,怎么死,已经在他心中酝酿起来了。 他现在在益州的名声极好。 然而名声再好的人也是会杀人的,尤其是到了这个不得不杀人的时候了。 从雒阳到益州,他不剩多少时间了。 ..... 雒阳。 广元侯府。 广平公主看着内院中快堆不下的礼物,脸上虽然为自家夫君感到骄傲,但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来了。 “夫君,这么多赏赐,府上可用不完。”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给府上的人每人做两套四季常服,多的也全部做成四季常服,总是用得上的,至于这些金子...”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王生拍了拍额头,说道:“多的四季常服可以带些五铢钱、粮米,送与我那些阵亡的部将士卒们的家人,以做抚恤。” 既然东西多了,留下来也没用,不如物尽其用,得一个爱兵如子的名声。 王生现在不在军中,便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维系自己在军中的声望了。 他送东西给那些阵亡部将士卒们的家人,看起来是在做无用功。 其实不然... 毕竟一家中,不止有一人从军的,尤其是军户, 除了留下一人之外,其他人几乎都去从军了。 王生送了衣服、粮米、五铢钱给他们,自然是可以达到收买人心的效果的。 “这恐怕又要劳烦府上的绣娘们了。” “你不是说太闲了吗?也算是给你找些事情做。” 广平公主没好气的瞥了王生一眼,小嘴嘟嘟。 “过几日我要与贵妇人们去龙门踏青,再几日后又要去白马寺求平安...” 广平公主摆着小指头,一副我很忙的模样。 “好好好。” 用手刮了广平公主的鼻梁,王生再牵起她的手。 “公主辛苦了,今夜我便多操劳就是了。” “哼!” 广平公主小脸顿红。 “没个正行,晚上我可要照看忠儿,没空理你。” “那我就去红袖房中便是了。” 王生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 “你...去红袖妹妹那里也无妨。” “哈哈哈。” 有时间打趣打趣美人,倒也惬意。 稍稍安抚广平公主之后,王生便回到书房之中了。 “陛下看来给主公赏赐了不少东西,看来陛下还是非常倚重主公的。”张宾在一边说道。 “万金之赏,当然多了。” 王生对皇帝的赏赐却是不以为意。 “毕竟在南征益州之事上,我明面上的损失是最大的,不仅左膀右臂判出,去岁封赏的都督各州军事的要紧职位也被撤去了,陛下若是不对我补偿一些,我倒觉得是陛下不用我了。” “只是万金之数虽然多,但对于主公来说,却没有多少用处。” 王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他经略司隶、豫州,屯田的时候可是没少扮演山匪的角色,以铲除那些不听话的世家们。 得到的财货,自然是无数的。 加之世家中有想要做官的,多是贿赂王生。 对于这些世家的贿赂,王生几乎都收了,只是没有收他们的女人罢了。 收钱还好说,若是收了女人,便与世家有了姻亲关系,这比王生背后站着一个太原王氏更加危险。 毕竟王生心中明白,皇帝要他做的,就是孤臣! 若是他与世家的联系太过于深入的话,恐怕皇帝在对付世家的时候,也顺便把他也给对付了。 “没有用处是没有用处,不过却是可以从这些封赏之中,看出陛下的心意来,而且...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的补偿,应该是不止于此的,只是现在没有借口封赏而已。” 将他的左膀右臂都斩断了,加上在朝堂之上的声望都低了不少,要想王生认真办事,司马遹自然是不会亏待王生的。 到了亏待王生的时候,那也是王生变得没用的时候了。 “只是...现如今,也只得是看前线的变化了。” 王生轻轻点头。 现在他能做的事情不多,而等待,便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等待,便是等了一个月。 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北路主帅张弘总算是稳固了汉中,在处置了不少当地世家,获得充足的钱粮之后,他便开始对益州用兵了。 而在东面,张光的情况却没有那么乐观。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不仅各州的州郡兵没有来多少,各地运送过来的钱粮亦是寥寥。 别说是聚起数万大军,十数万随军民夫了。 现在张光的情况是... 他快要断粮了。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然就是淮南王司马允了。 淮南王司马允在荆州扬州兖州等地都是有声望的。 他封国的势力,也就是在这附近,属于是在主场作战了。 皇帝在朝堂上对他的羞辱,他是耿耿于怀的,现在他作为监军,直接是暗中阻碍张光聚兵收粮的进度。 原本淮南王的能量是没有那么大的。 再不济,也不可能让张光从北营带过来的两万士卒连吃饭的粮草都没有。 关键... 还是去年皇帝在雒阳朝堂的操作,是彻彻底底的得罪了世家。 尤其是荆州、扬州两地的世家。 原本他们就像是阳奉阴违了,不想出什么力。 现在,有淮南王司马允做这个冤大头,世家来了一个干脆的,直接一毛不拔。 此刻。 中军大帐中,张光的表情很是沉郁。 原本他以为此番前来,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但是到了此处他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在这宛城之地,几乎就是孤家寡人。 说他是主帅? 他在军中的话,还没有淮南王司马允的有分量。 陛下啊~ 张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在给我找难题啊! 如果淮南王不是监军,他此行过来,肯定是没有这般艰难的。 “来人。” “在。” 帐外走进一名亲兵。 “你去将监军请过来。” 今日他收到了张弘从汉中过来的军报,十日之后,张弘便要开始对益州用兵了。 张弘对益州用兵了,他这边肯定是要跟上去的。 淮南王胡闹了一个月,现在的气也该消了? 以淮南王的聪明程度,也该知道,此番南征,是陛下亲命的,陛下非常看重,要是搞砸了,即便他是淮南王,也是难辞其咎的。 淮南王这个月的胡作非为,张光都是隐而不发,为的就是给淮南王一个机会。 其实... 也是给他自己一个机会。 他毕竟是杂牌将军,而淮南王是宗王,在朝野中又有声望,比起地位声望来说,他比淮南王太过不如了。 而且此地还是淮南王的势力范围,要是交恶了淮南王,恐怕此番从宛城出兵的事情,就更是遥遥无期了。 汉中那边毕竟离雒阳近。 而宛城这边,离荆州、扬州之地还是太近了。 过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亲兵回来了。 “启禀大帅,淮南王已至。” 张光点了点头。 “请淮南王进来。” “诺。” 淮南王身着白袍,手上拿着羽扇,表情很是淡然,看起来不像是来打仗,而是来度假旅游的。 实际上... 他来宛城的一个月内,倒还真的是来度假的。 监军的事情,他都交给他幕僚去做了。 “大帅唤我至此,不知有何吩咐?” “大王身份尊贵,在下如何敢吩咐。” 张光现在并不想惹恼淮南王。 “这是汉中那边来的军报,汉中那边在十日后便要开始进兵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这边,应当也要快些准备了,毕竟陛下定下来的大计,就是两面合围。” 淮南王冷哼一声,说道:“那边十日后出兵便是了。” 张光藏在袖口中的拳头骤然握紧,表情也是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了。 “大王,你是监军,对于军中的情况,难道不了解?军中辅兵奇缺,钱粮奇缺,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能出兵?” 淮南王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出来。 “大帅,既然是粮草不够,兵源不够,那自然是要与都督各州军事的王敦说一说,让他来统筹一二,若是还不能成事,应当向雒阳方面递上奏章。” 看着淮南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张光也是直接言明了。 “大王,你该是明白,从东面进军,是陛下的意思,若是我们这一路出了差错,我这个做主帅的,自然是难逃一死,但头掉碗大的疤,我区区莽夫,死了便死了,但是大王乃千金之躯,若是惹恼了陛下...” 听到张光威胁的话语,淮南王顿时想到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整个人都愤怒发狂起来了。 “你是在威胁我?” “在下岂敢?” “哼!”淮南王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既然不是威胁我,那恕本王告辞了。” 毕竟在军中,张光是主帅。 淮南王敢做的是阳奉阴违。 毕竟他只是监军,粮草兵员到没有到,从明面上,跟他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至于证据? 宛城是他的地盘,张光一个外人,即便是主帅,又如何能收集到他的证据呢? “淮南王,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你此番在宛城的所作所为,我尚还没有禀告陛下,若是大王愿意配合,此番东面用兵,在下愿意将首功让给大王,但若是大王不愿意配合,那你我便免不了鱼死网破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淮南王也停下脚步,转身冷冷的看向张光。 “区区杂牌将军,也敢威胁本王,你须知晓,此地是宛城,非是雒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大王在宛城,便可以违背陛下的诏命了吗?” 淮南王死死的盯着张光,张光亦是死死的盯着淮南王。 大约盯了快有半刻钟,淮南王的态度缓和下来了。 “本王只是区区监军罢了,粮草兵员之事,应当与刺史、州从事们去说,你与我说,我又有什么办法?” “大王要如何才肯配合?” 张光忍住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他不断的在心里提示。 “其实本王与你也无多少仇怨,自然也不会过于为难你,这样罢,二十日之后,出兵,粮草兵员的事情,调动恐怕也需要时间。” 二十日? 也就是说,进攻的时间,要比汉中那边慢上十日。 甚至是更久。 以张光对淮南王的了解,这家伙说不定是为了拖延时间也说不定。 “二十日太久了。” 淮南王摆了摆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二十日已经是最快的了。” 说完,淮南王直接转身离去,在出帐之后,淮南王的声音又从帐外传了进来。 “张将军,想要在东面建功立业,可没那么容易。” 这家伙~ 张光重重的锤了身前案牍一拳。 不行! 与淮南王来软的根本不行。 既然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了。 第十一章 难胜 在汉中一边,张弘却是一件开始做战前动员了。 他这边和张光的情况不一样。 他手下的兵卒大多出自于雒阳,北营的精锐勇士,南营的能战之士,至于那些州郡兵,只能做做辅兵。 粮草充足,兵员充足,张弘明白,现在已经是可以进攻的时候了。 尤其是在他得到益州内乱,李流暴死的情况下。 若不乘着这李雄内部混乱去进攻,过了这个时机,要想再次进攻的时候,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是故,张弘这次招来了校尉以上的所有领军将军。 “四川盆地四周高山环列,路途崎岖,自古有天险之称。三国时的诸葛亮就有“益州险塞“之说。故此,人们历来把进出四川视为畏途。平时出人蜀地尚且如此,行军征战进入四川盆地更应是难上加难了?!事实上也不尽然。往前看,从境外攻入蜀地的行军征战行动不下数次,其中大多都取得了成功。可见天险是不足畏的,人谋可以涉天险。” 晋代从境外攻入四川。获得占有全川的重大军事行动共有以下几次: 1.周慎王五年(公元前316年)秦惠文王遣大夫张仪、司马错、都尉墨等从石牛道伐蜀。冬十月,平蜀。 2.东汉建武十一年初(公元35年),光武帝刘秀派兵由川北陆路和川东长江水路伐蜀,取成都,前蜀亡。 3.三国时,蜀汉炎兴元年(公元263年)魏将钟会、邓艾自秦陇伐蜀。邓艾出奇兵自阴平险道取江油,逼成都,成汉亡。 既然是要战前动员,肯定是要将他们的积极性给动员起来了。 此番攻伐,即便是在蜀地内乱的情况下,肯定还是艰难重重的。 只有将士气提上来了,这场仗才打得下去。 “东汉时,光武帝刘秀尚且未统一天下,便水陆并进,收复益州。他能取得成功,我等自然也能成功!” 西汉末,王莽称帝,天下大乱。公孙述乘机据有四川和汉中等地,于公元25年称帝,是为前蜀。东汉光武帝刘秀在统一了中原以后,实力大增,乃向西北、西南进军,统一全国。河西窦融不战而归汉。接着陇西隗嚣战败,陇南天水等地也归东汉控制。 “得陇望蜀”,就要进入四川了。建武11年初(公元35年)东汉大将来歙等打败公孙述大将王元之军攻下陇南之河池、下辩(今成县,西和)等地,即将南下四川。公孙述十分恐慌,就派刺客把来歙刺死。加之陇南地区山高谷深,道路艰险、大军粮运十分困难。自此地南下四川的攻击受阻而停顿。同年春,东汉大将岑彭、吴汉等从湖北经长江水路攻蜀,先后攻奉节、重庆并围攻武阳郡。公孙述大惧,又派刺客杀死岑彭。吴汉继续统军攻取广都,与沿涪江而上攻取涪城的臧宫合围成都,公孙述战死,前蜀亡。 从上略述可见,东汉初之中央政权由北方陇南和南方鄂西两地攻蜀历时二年。先是攻击陇南欲取川北,因此路线距成都最近,对公孙述威胁最大。但路途艰险,兵多则粮运闲难;兵省则易为蜀兵所歼。只好囤兵陇南作为佯攻,而以自湖北沿长江而上作为主攻方向。因水路可载大军,且便于粮运输。 但长江三峡由下而上行舟多在春季枯水季节期为主,夏秋洪水期上溯几无可能。故历次大的军事行动都选在“次年春”。东汉中央政权在攻蜀时政治、经济、军事实力正是全盛之际。但在这次军事行动中,不仅连丧两员大将,且前后费时二年之久,蜀道之难,行军作战之不易由此可见! 由长江水路自下游湖北仰攻上游四川极为艰难。但若自长江上游四川东下湖北则容易得多。因少受冬夏洪水、枯水之限制。后来西晋初年灭吴时反其道而用之。即用水军大船沿江而下,遂克吴都建业。故后人有诗云:“王睿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乃写实之作。 是故... 东汉光武帝刘秀的故事,虽然可以激励一些不懂得历史的人,却激励不了懂得这段历史的人。 而且... 现如今东面水路那边的张光,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所谓的水陆并进,现在直接成了笑话了。 王敦若有所思,在一边说道:“我看我们也可以学学本朝的故事,佯攻剑阁,走阴平道!” 三国时魏与蜀之战的大体形势是:魏军主力由钟会率领先取战略要地汉中之阳平关;蜀军主力由姜维率领避开魏将邓艾的拦截退守剑阁道;钟会所率大军被阻于剑阁,寸步难进;马阁道早已废弃,不利大军行进,钟会乃令副将田章率小股魏军经马阁道而进。 魏将邓艾见大军被蜀军主力阻拦剑阁,乃采用兵法上“避实就虚“,“出敌不意”的战法率少部魏军从陇南而下“行无人之地七百里“,“经阴平景谷道“与田章率小股魏军会于“汉德阳亭”,然后“先登至江邮”。 因蜀汉守将不战而降,邓艾得以进入四川盆地经涪,雒攻成都。蜀后主降,蜀亡。 王敦能想到的这一点,张弘自然也是想到了。 “李雄不可能不在阴平道上防备的。” 阴平道上,现如今已经有了关卡,只要李雄派些人上去防守,就不可能做到奇袭的目的。 与之攻伐剑阁,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当然... 还是有区别的,这最大的区别,就是走阴平道,辎重带不了太多,攻城器具更是带不了。 听到完张弘的话,王敦也是沉默了。 钟会邓艾能够成功,还是因为成都方面在阴平道上没有防备。 “只是东面大军无法与我等助力,北面大军虽然兵多将广,但李雄手下的兵卒亦是不少,而且还有剑阁这种地利优势,若是我等硬闯的话,即便是益州内乱,但李雄只需要将三千精锐士卒放在剑阁,便可以让我们十万大军不得寸进。”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便是难胜了。 “以末将来看,不如等到来年开春,与东面大军两面合围。” 从东面进攻,肯定是要选择在春天的。 因为这是下游攻上游,夏秋的话是汛期,不利于作战,冬天枯水期,加之天气酷寒,行军作战的成本倍增,如果要从东面进攻,春天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 张弘心中却是有其他的考量。 实在是... 时不我待啊! 第十二章 帝怒 雒阳。 太极殿偏殿中。 皇帝脸上的怒色是掩饰不住的,他看着殿中的广元侯王生,将手中的丝帛扔到地上。 大内官颤颤巍巍的走上去,将丝帛密信重新拿了起来。 “将他给广元侯好好看一看。” 王生站在殿下,接过大内官手上的丝帛。 “这是张光与朕的密信,淮南王居然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在纠缠不止。” 对益州的战事,已经是过去了整整两个月,然而,前方战事一点风声都没有、 原本以为是秋风扫落叶的,轻轻松松的便能够将益州收复,结果到了现在,连益州都没打进去。 前方打仗,耗资不菲,即便是王生屯田一年,积蓄了不少的粮草,但是放到现在,还是远远不够。 即便是皇帝,现在也有些捉襟见肘起来了。 加之... 前方军事不利,并非是因为敌人太过于强大,而是被他派去打仗的人心思不齐。 淮南王? 他怎么敢的啊! 王生看着手中的密信,脸上露出一副诧异吃惊的模样,但他心中却是波澜不起,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来打趣皇帝。 说起来,在大殿上羞辱淮南王,并且让淮南王去做一个杂牌将军的监军,这难道不是你这个做皇帝的手笔? 现在看到淮南王在前线出工不出力,就着急了? 照理说,皇帝应该是早有预料才对的。 不过... 在王生仔细看了张光给皇帝的密信之后,王生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淮南王只是出工不出力,故意拖延时间,但却并没有直接违抗军令,而且... 淮南王在荆州扬州之地势力盘根错节,在这个时候要是将淮南王召入雒阳问罪,便相当于逼反了淮南王。 这是淮南王有恃无恐的原因,也是皇帝暴跳如雷的原因。 “陛下...密信中的内容,可查实了?” 皇帝司马遹脸色铁青,重重点头。 “此乃张光与朕的密信,千真万确。” 王生微微点头。 “那陛下将要如何处置淮南王?” 皇帝司马遹叹了一口气,说道:“淮南王的势力在荆州扬州之地甚大,原本朕便是要借助他的影响力,不想现在反而是掣肘了朕,若是现在要将淮南王召入雒阳,恐怕会逼反他,但是此事如果不处理,东线战事便无从谈起,如今蜀地之中的的叛贼依然猖獗,若是在短时间内不能将益州打下,拖个三五年,恐怕天下都会有异动的。” 别的不说,在秦雍之地的河间王肯定第一个有异动。 “朕今日将你召进来,便是想要听听你的看法。” 王生沉吟片刻,说道:“对于前方战局,臣下知道的讯息不多,对战事便不多加揣测了,此事的症结,便是在于攻蜀,若是北面大军能够攻蜀顺利,没有东线的张光淮南王也是无妨的。” “便是北线战事也不容乐观,前方将士多有损伤,粮草更是快接济不上了。”皇帝司马遹脸上有苦色。 “既是如此,那便让淮南王做东线主帅,让张光做副将,淮南王之所以如此怠慢,便是因为觉得陛下羞辱了他,现在陛下给足他面子,想来他也是愿意配合的。” 让淮南王做主帅? 照理说,自然不是不可以。 然而... 他是皇帝,他想要做什么事情,你这些做臣子的,难道不应该照着我说的去做? 还心有不忿? 令淮南王做东线主帅,那他司马遹的念头将不通达。 王生看着皇帝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便已经是知晓皇帝的选择了。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如今,最紧要的事情,便是解决蜀地的问题,若是将淮南王逼到蜀地逆贼那边,恐怕讨伐的难度将会成倍提高,陛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司马遹冷哼了一声。 “朕倒是有个主意,既然是淮南王不服张光,若是让爱卿去做这个东线主帅,如何?” 让我去? 王生赶忙摇头。 “战事才过了两个月,东线并无打败,加之臣下久居雒阳,对东线战事不了解,臣下与张光,其实没有多少分别,到了宛城,亦是被淮南王架空,于事无补。” 要他出山,现在的情况还不够紧急。 而且... 若是蜀地太容易收复了,以皇帝的性子,他广元侯王生还有命活? “陛下,或许应该让大军稍作休整,在原地屯田,一来,东线中,淮南王出工不出力,陛下定下的两线作战的战术便不能发挥作用,二来,从雒阳运粮到梁州,一路上粮草消耗过多,若是能够让大军在梁州屯田,自给自足,来年开春陛下便没有了粮草的后顾之忧,这三来,只有到了来年开春,长江涨水了,东线才容易打进去,两面才能够协同作战,这最后,则是陛下也有时间,来安排淮南王的事情。” 王生说出了他的看法。 皇帝司马遹显然是陷入思索之中的。 从某种程度来说,王生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 现在北面攻不进去,再打下去,不过是耗费人命与粮草罢了。 只是... 司马遹心中不甘。 在他看来,对付一个蜀地李雄,一年之内便可以拿下的,哪里还要到来年? “爱卿还有其他的计策?” 王生摇了摇头。 “臣下所言计策,是最稳妥的,若是再打下去,陛下便要加征赋税了,然而各地均遭受了天灾人祸,此时若是加征赋税,恐怕会引起民变。” 言外之意... 最好还是等到来年开春。 皇帝司马遹脸色阴沉,眼神亦是闪烁不定,不过他没有在这个时候便下定决心。 “你退下吧。” “诺。” 王生缓缓后退。 至于皇帝的心思,王生他也能猜到一二。 要他马上停止进攻蜀地,他面子挂不上,但若是一直进攻,如王生所言,他也遭不住了。 所以... 现在需要一个契机。 或者说能够让皇帝司马遹顺坡下驴的时机。 譬如说,前线打了一个‘胜仗’? 对于这个皇帝,对他的性格,王生也算是摸清楚了。 没有汉武帝的本事,但是汉武帝的毛病都学到了精髓。 譬如说... 好面子? 这一点,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十三章 欲动 王生离开之后,皇帝司马遹面色沉郁,对着大内官说道:“去将王导唤过来。” 广元侯的方法确实不错,然而... 作为一个皇帝,有时候对不错的方法,便是能用也不能用。 没过多久,王导便缓步进来了。 他如今是做皇帝的黄门侍郎,位虽不高,但是时常能够见到皇帝,论起权势来说,比朝廷中的其他京官的威势还要显赫。 更不用说,他还是琅琊王氏出身的了。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起来罢。” 对于王导,皇帝司马遹还是信任比较多的。 比起权力欲望更大的王敦王处仲,王导明显就没有太多的欲望,而且..也更加容易掌控。 “这是前线来的密信,你且一观。” 大内官将密信放在王导身前,后者看了看,脸色果然是剧变起来了。 “这...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若非是天大的事情,朕也不至于将你召见过来。朕想要听听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 王导眼神转换,短短时间内,他脑子里面似乎是闪烁了无数个念头。 “陛下,以臣之见,恐怕淮南王不能处罚,反而是要安抚。” 安抚... 又是安抚。 皇帝司马遹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心里早有这种想法了。 广元侯给他的主意,一般都已经是最好的了。 然而... 他这个皇帝,此时并不死心。 “那还有其他的办法?” 王导想了想,说道:“既然是因为淮南王在宛城势力过大,不如派遣两万士卒过去,如此一来,张光将军说话的底气也足了,陛下明面上安抚淮南王,同时向宛城各个将军送去密信诏书,以陛下的声望,即便是淮南王有异心,也起不了什么波澜,届时陛下想如何对付淮南王,都是可以的。” 王导与王生一样,对皇帝的心思也是摸得非常清楚的。 皇帝好面子,就得用照顾皇帝的面子的方法来。 果然~ 听完王导的话,皇帝司马遹的眼神都亮起来了。 “这个方法好极了,比你前面的那个方法好太多了。”司马遹忍不住拍起掌来了。 “陛下,这个方法好则好已,然而却有不小的风险,毕竟...以淮南王的性子,恐怕他不会轻易放下的。” 不过轻易放下? 皇帝冷哼一声。 “朕才是这个帝国的主人,他淮南王不过臣子罢了,不会轻易放下,难道要朕放下?” 原本将淮南王司马允放在东线,便有打压淮南王,削弱宗王的意思在里面。 原本,皇帝并没有想着下死手的。 然而你淮南王在这个关键时刻给他这个皇帝出难题,就别怪他这个做皇帝的冷酷无情了。 “此事...便全权交由你处置了,我会知会茂王的。” 王导将腰弯的很低。 “诺。” .... 显阳殿中。 王生照例与皇后好生缠绵。 当然... 现在已经不是骤风急雨了,也多加了一个人。 幽兰宫女。 好吧,要想堵住一个人的嘴,最好是将她拉入水。 加之... 皇后王惠风的肚子已经是微微隆起了,经不起王生的折腾了。 “听说前线战事不顺,陛下不会让你去前线收拾烂摊子罢?” 皇后王惠风将头倚靠在王生的胸膛上面,手在王生八块腹肌上面画着圈圈,脸上还带着一抹余韵未落的醉红。 王生摇了摇头,说道:“这自然是不会的,只是因为淮南王的一些事情罢了...” 王生将今日太极殿发生的事情简要的给皇后说去听了一下,后者听着之后,微微颔首。 “这前线战局过于危险,王郎若是能不去,最好就是不要去的了。” “能不去,自然是不去的,不过,或许最终我还是要去的。” 王生摸着皇后微微隆起的肚子,眼中也是有这柔情闪过。 “倒是你,若是能够生下一个太子,日后的事情便会好很多的。” 皇后王惠风脸上一红,说道:“这里的事情,我如何知道?” “你这些日子便在宫中静养便好,至于之后的事情,便只有日后才知晓了。” ...... 从雒阳皇帝的决策,到宛城的张光淮南王收到相关的讯息,时间便过去了一个月有余了。 张光中军大帐之中,他手上拿着两封密信,在身前的桌塌上还有一张皇帝的诏书。 手中的两封密信,一封是皇帝的,一封是王生的。 但不管是这两封信件的内容,对他来说都算是利好的。 不过... 张光也没有盲目高兴。 他对宛城的情况,比远在雒阳的皇帝更要了解,比他的主公也更要了解。 一旦真的逼反了淮南王,恐怕这东线的战事就无从说起,更不用说...若是淮南王造反,他的小命肯定就不保了。 即便是从雒阳派来两万军队,其实也并不能改变太多。 加之... 这两万大军,什么时候到还不一定呢,皇帝便如此着急的将诏书发下来了。 张光再将案牍上的诏书拿起来,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了。 光从诏书的内容来看,确实是安抚淮南王,勉励了淮南王很多。 但仅此而已,也就是勉励。 反而是要求更多。 以淮南王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忍下去。 现在写信? 恐怕是来不及了。 张光看向王生送来的密信,眼神闪烁着犹豫的光芒,但没过多久,这种犹豫便被坚定取代了。 到了现在,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 “这....” 淮南王看着手上的诏书,脸上阴沉到了极点。 “看来陛下对我是有怨气的。” 淮南王冷哼一声,脸色顿时阴晴不定起来了。 “你们说,本王该如何做?” 皇帝与他的手书多有训斥,而且,那些所谓的激励,也只是口头激励而已。 淮南王没有看到皇帝安抚的诚意,反而是感到一阵阵的危险气息。 司马允看着身前的门客,似乎他现在也没下好主意。 “不然,就反了。”有门客提议。 “决不能如此,齐王如此都难以胜过,况且大王?” “不错,而且雒阳还有广元侯,陛下也派兵过来了,宛城守将,虽然受过大王恩情,但这是谋逆之事,会不会援手,还是一回事。” ..... 门客幕僚们叽叽歪歪的吵了起来了。 而淮南王司马允摆了摆手,对着众门客说道:“你们下去罢。” 这种事情,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的。 而且... 人太多,主意反而是不好拿。 第十四章 擒王 淮南王将他麾下几个最信重的幕僚与属下全都召集过来了。 “你们看,本王要如何应对此事?” 大堂之中,淮南王的幕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站在首位的幕僚开始说话了。 “启禀我王,以臣下来看,大王应当还是不要忤逆陛下的旨意为好,齐王大败,宗王之中的势力已经是大不如前了,大王若是起势,难道下场还会比齐王还好?而且...广元侯如今还在雒阳,天下谁人敢反?” 淮南王看着面前地位最高的谋臣,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旋即,他的目光在堂下众人的脸上扫过去,发现众人的表情大多是附和。 确实.... 即便是齐王,都已经是失败了,况乎他淮南王? 不过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 “启禀我王,周老先生此话虽然当真,但若是陛下将刀剑架到大王脖子上了,这个时候若是还听从陛下的话语的话,那便是与送死无疑了。” 这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是淮南王司马允最想要听到的声音。 他太过于了解皇帝了。 此番将他派到此处来,除了打压他之外,未必没有借由他再次削弱宗王势力的打算。 在宗王之中,他淮南王算是宗王中比较出息的了。 将他这个有出息的宗王灭杀,那么宗王中,还有谁是能够与皇帝抗衡的? 回答是一个都没有。 既然是皇帝都要整他了,在这个时候若是还不还手,那与等死何异? “那说说你的看法?” 淮南王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周芳对淮南王有足够的了解,从淮南王司马允的这句话中,他心中便是清楚,自家大王,肯定是要反了。 那人站起身来,对着淮南王行了一礼,之后对着堂下众多幕僚亦是行了一礼,话才是缓缓的说了出来。 “大王此事若是一事不做,到了雒阳,肯定是要被问罪的,而此时大王在宛城,城中有不少将军都曾经受过大王的恩惠,未必不能成事,加之,去岁陛下惩戒朝中官吏,江扬二州世家损伤尤其严重,其间世家对陛下之不满,已经甚矣,此诚可为大王所用也。” 世家? 听到此话,淮南王的眼睛都亮了不少。 “你继续说。” “加之如今,是大王出手的最佳时机,蜀地李雄任然在苟延残存,朝廷派出来的两万大军,也还在路上,大王届时反水,伏击朝廷的两万大军,收归己用,加之荆州、扬州之地远离雒阳,况且陛下还有蜀州之地要铲除,陛下一时间,必然鞭长莫测。” “而且...” 那人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大王何不与秦雍之地的河间王交通一二?去岁河间王被广元侯派兵劫掠,对广元侯,对朝廷的怨恨由来已久,若是说服河间王,大王便更不必惊恐了,加之,豫州之地方才结束战乱,陛下若是想在多地燃起战火,也是有心无力。” 那人对着淮南王再行一礼,说道:“况且大王可以明面上不反,只是收编了两万大军,并且上书雒阳,言之东线战事,只要明面上不反,陛下想来也不会将大王视作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的人选。” 这家伙的一番分析,让淮南王一开始便想要谋反的心更加坚定起来了。 他心中狠狠的想到:你在雒阳当皇帝,迫害我等皇室成员,现在便要被我皇室成员报复了。 “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请受小王一拜。” 淮南王起身,对着那人拜了一拜。 那人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出来,连忙说道:“大王,这如何使得。” 他也是跪伏下来,脸上露出惶恐之色。 “在下七尺之身,当报效明公,九死而不悔。” “好!” 淮南王上前搀扶着那人。 “士龙,那依你来看,下一步,本王该如何做?” 没错,这个淮南王信得过的幕僚,便是被称作二龙的陆云。 与陆机不同,陆云也被去岁的风波席卷,最后归于淮南王麾下,因为他是扬州本地世家,是故很快就进入了淮南王的权力中心,担任幕僚。 “自然是掌握军队,控制住张光等人。” “不错。” 淮南王也是雷厉风行的人,一旦他下了决心,做事都是非常迅速的。 “那便将宛城的各个将校都召见过来,另外,将张光将军等人也一并请过来。” 淮南王已经是做好打算了,要是这些人不从,那他便只能杀了。 到了这个时候,自然就没有后悔的选项了。 “大王三思啊!” 周芳连忙跪伏下去。 “大王兵行险招,这陆云所言,是有些道理,然而大王难道忘记了齐王的下场,忘记了在雒阳的王妃与两位王子?” 他派兵出来,自然是有留人质在雒阳的。 “哼!” 不料周芳此言一出,淮南王却是冷哼了一声。 “不过是家眷罢了,只有本王还在,多少王妃娶不到,多少皇子生不出?”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至于王妃王子... 便只能让他们做出一点牺牲了。 “这...” “周先生,你愿意襄助本王吗?” 淮南王死死的盯着周芳。 后者身子一颤,他明白,若是他现在说一个不字的话,以他对淮南王的了解,他的人头,肯定是顷刻落地的。 “臣下自然愿意。” “哈哈哈~那就好,既是如此,便去准备罢。” “诺。” 陆云欣然领命,他的眼中,有着光芒闪烁。 .... “果然反了!” 东线中军大帐之中,张光手中接过陆云手上的密信,眼神顿时变得锋利起来了。 “主公料事如神啊!” 看着手上陆云的密信,张光叹息了一声。 原本他还有一些异心的,但是到了现在,这些想法自然是烟消云散了。 他不过是武夫罢了,如何能够与料事如神的活诸葛为敌? “传令兵。” “在。” “调集中军亲卫,出操!” 他手底下,可是有一万人马的。 或许人数上与宛城当地的军马比起来,是大有不如。 然而... 淮南王现在压根就不知道他要动手。 即便给淮南王十万兵马,他又能聚得起来? 今日! 便是要擒王! 第十五章 狂喜 淮南王此时身披甲胄,坐在城中都督府大堂之中,他在等城中的将军们的到来。 他将要进一步的整合城中的力量,让他们全部收归己用。 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他的都督府,已经是被张光派兵围起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看到门口卫士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淮南王司马允一把将其拎了过来。 “启禀大王...门口突然来了数百骑数千人,已经将都督府团团围住了。” 数百骑数千人? 在这个时候能够派兵出来的,便唯独只有张光的。 但是... 张光围他干嘛? 张光怎么会有这个胆子的? 是因为谋反的事情被发现了吗? 有这个可能。 淮南王心中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了,不过很快,这些紧张的情绪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都督府中有多少人马?” “只有卫士不到百人。” 都督府并非是城墙,守不了多久,为今之计,只能是将张光喝住! 即便是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淮南王也依然没有乱了分寸。 “随我出去都督府,本王要当面质问张光,看他是哪来的胆子。” 到了都督府门后,张光手下已经是开始撞门了。 咚~ 咚~ 咚! 对边是带着攻城器具来的。 淮南王的心往下沉了沉。 但... 他依然冷静。 他是要谋反不错,但他还没开始谋反呢! 你张光没有证据,能够奈我何? “把门打开。” “大王,这...”守门卫士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把门打开!” 守门卫士看到淮南王镇定的脸庞,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将门打开了。 攻门的一方没想到对面居然将门给打开了,一时间倒是愣住了。 “尔等止步,本王便是淮南王,速速叫张光将军前来,本王倒是要问一问,他哪来的胆子,敢攻本王的府邸!” 淮南王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加之他的蟒袍在身,确实是唬住了攻门的军士们。 攻门军士一时间都有些畏手畏脚起来了。 “哈哈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攻门军士让出了一条路出来,张光的大笑旋即而来。 “淮南王,你欲谋反,如今本将军自然是要将你缉拿归案,押送至雒阳,等候陛下发落!” “谋反?哼,无稽之谈,我看是你张光想要公报私仇罢了?张光将军,你可要想好了,无辜攻击宗王府邸,这个罪行是什么?即便是你受到陛下信重,但此事之后,本王也一定要在陛下面前让你付出代价!” “哈哈哈~” 回应淮南王的,只有张光的一声冷笑。 “淮南王,我看你到了雒阳,若是还有这种底气的话,我会很欣慰的,现在,先被本将军缉拿在手再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反抗,然而,刀剑无眼。” 张光手一挥,手下士卒顿时上前,将淮南王给控制住了。 “另外...大王或许还不知道陆云是谁的人罢?他可不是你淮南王的人的。” 抛下这句话,张光没有理会神色突然呆滞的淮南王,朝着其他的地方去了。 今日... 他要抓的,可远远不止淮南王一人。 还有淮南王的爪牙。 经此一役,他才是他哥掌握整个宛城军马的人。 这东线局面,总算是要打开了。 而且... 比之皇帝托付给他的事情来说,他算是超规格完成了。 张光对皇帝的心思也有一定的了解,加之王生在密信中也提点了张光几句,这也是促成张光铤而走险的原因之一。 皇帝派淮南王过来,原本就是想要削藩的意思在里面,现在他张光将淮南王谋逆的把柄送到皇帝手上,岂不就是皇帝想要看到的事情? 更不用说,宛城现在在他的掌控之下,这东线的局面是彻彻底底的打开来了。 此番他非但无罪,反而还是要被皇帝重赏的。 ...... 十数日之后。 雒阳。 皇帝司马遹手中接过从宛城到来的张光密信,一时间欣喜若狂。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大笑起来。 今日,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了。 “这个张光果真是有能力,而这个淮南王,也太不将朕放在眼里了,果然!此人是有异心的。” 皇帝将手中的密信放在案牍之上,心情是豁然开朗。 “如此一来,东线的战事,是完完全全的打开了,先让张光出兵,配合北面战事,等到若是能够打开局面,这蜀地的事情,便是直接解决了,若是打不进去,便等到来年开春。” 皇帝拿好主意,当即颁布相关诏书。 片刻后,皇帝突然想起了淮南王。 这淮南王谋逆,该如何处置呢? 明日开个大朝会? 皇帝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若是开了大朝会,肯定是会有人为他求情的。 便一同关在金墉城罢了。 至于要杀了淮南王?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淮南王的身份同样尊贵,即便是谋逆了,若是杀了,肯定是会寒了宗王的心。 现在他削藩的意图已经是实现了一般了。 就没有必要多有杀戮了。 再者说... 关在金墉城中,不管是齐王,还是淮南王,都是没有任何威胁的了。 现在... 金墉城还差一个人进去。 那便是河间王! 当然... 相比较河间王的话,益州李雄,现在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 广元侯府中。 书房。 王生端坐期间,手中拿着酸梅汤喝着,身体顿时感觉清凉一片,甚是消暑。 “看来张光倒是还在掌控之中。” 王生笑了笑。 这局面的事情都是在他的预料之中进行的。 “张光将军现在恐怕对主公要佩服不已了,心中怎么可能会有异心,不过...这两面作战,李雄若是支持不住了,该如何?” 支持不住? 王生心中却没有这些担忧。 “先生多虑了。” 王生看着张宾,笑着说道:“陛下在天下世家之中,多失了人望,加之如今又是长江涨水期,东线又能支援什么?换句话来说,即便是益州被攻破了,哪又如何?相比于担心这些,不如去想张道显问一问,他的金丹,到底有几成功效。” 皇帝的身子虽然是一日不如一日,但看起来,还是有几年好活的。 而要想改变这一点。 张道显的金丹就很重要了。 第十六章 开春 张弘在北面强攻,张光在东线牵制。 一时间,益州方面的压力倍增。 然而,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是足够李雄将益州的势力整合洗牌了。 此时他汇集益州的人力物力,将北面的张弘死死的堵在剑门关前,而东线的张光因为江水暴涨的原因,能够给到李雄的威胁,却也是少之又少。 无奈之下,在强攻了一月有余,付出万人伤亡的巨大代价之下,皇帝司马遹终于是答应大军休整,原地屯田,等来年再战了。 当然... 停战也是要有借口的,刚好因为黄河长江江水暴涨的原因,各地都发生了水灾,皇帝以赈灾体恤天下百姓为名,暂时搁置了战事。 至于原因... 自然是懂得都懂了。 根本攻不进去。 至于王生,也是被外派到外面赈灾了。 另外,则是要在赈灾的地方屯田。 不打仗之前,皇帝还觉得自己手上的粮草够用的,但是打了仗之后,这烧钱的战争,顿时让堂堂的大晋皇帝变成了守财奴。 钱,粮~ 他这个皇帝,是要越多越好! 王生自然也是只能踏上赈灾屯田之路了。 好在... 这个流程王生已经很熟了。 更不用说他手上还有数万的屯田军,在石勒手上,不管是赈灾,还是消灭因为灾祸而起的盗匪,还要抄世家大地主的家... 王生已经是太熟了。 .... 时间飞逝,瞬间到了来年的开春。 公元302年。 这半年来,倒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在王生看来,最重要的一件事,应该是北面邻居的事情。 鲜卑宇文部首领莫圭部众开始强盛,遣其弟屈云向慕容部进攻。慕容部首领慕容廆击败屈云别帅素怒延这,素怒延又发兵十万围慕容廆于棘但遭到廆反击,素怒延军大败。 辽东孟晖率数千军降于廆,廆以为建威将军。廆以其臣慕舆句掌府库,主财务;使慕舆河典狱讼,主司法,鲜卑慕容氏于是奠国基。 慕容鲜卑起势,对边疆的压力也是骤然间大了不少。 当然... 现在的鲜卑人,还是没有胆子敢与晋军为敌的。 当然... 劫掠边地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干,尤其是在冬天的事情,失败的鲜卑宇文部为谋求生存,不得已劫掠边疆。 至于下场... 丢下了不少尸体,带去了不少粮食。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现在晋朝边军的实力,还没有被八王之乱消耗殆尽,基本上的实力还是有的。 另外还有一件大事,那便是燕王司马彤薨逝,宗王的旗帜也倒了,加之淮南王现在跟齐王一起被关在金墉城,宗王能够拿得出手的,几乎没有。 只有一个茂王受到皇帝信任。 但茂王根本算不上是尊贵宗王。 他的血脉也不是武帝血脉,只是流着司马家的血而已。 在燕王司马彤薨逝之后,宗王的势力几乎是彻底萎靡下去了。 皇宫之中,皇帝司马遹三子司马尚薨逝,少了一味皇子,也多了一位皇嫡子。 皇后王惠风生下皇子,作为皇后己出,天然便有正统性,皇帝司马遹四子名唤司马乾。 而王生在各地的屯田赈灾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百姓得到工作,土地,自然是欢喜非常,皇帝得到粮食,以及来年的收成,亦是欢喜,至于唯一受伤的,自然是当地豪族大地主了。 对于世家,王生还是没有下死手的。 毕竟... 在这个世道中,世家的笔杆子还是非常厉害的。 得让皇帝将世家再犁了一遍之后,王才对付起世家来说才会容易一些。 而且... 现在的读书人,认字的几乎都是世家的人,做官的肯定也是要认字的。 除非培养起另外的读书人取代他们,否则,要想让朝廷各个系统运转起来,肯定还是要依赖这些世家的。 这也是世家兴起的原因。 对知识进行垄断了。 ..... 广元侯府中。 依然是在书房之中。 比起去年来说,王生皮肤黝黑了不少,胡须也已经变得又长又硬了。 之前还有的一些青涩,现在也已经是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生而为上位者的威严。 “主公,东线,北线两路大军进攻了快二十日了,除了一开始稍稍有些进展,现在又僵持住了。” 皇帝这边在准备,李雄也利用半年的时间,也在准备。 这是一场战争,同时也是看谁的准备更加充足的战争。 谁的准备充足,谁便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 “两线进攻,李雄也受不了多久的,况且...若是伤亡上来了,即便是李雄再厉害,也难以弹压手下的士卒。” 去年李雄确实整合了益州的军队不假。 然而... 这益州的军队中,不完全是李雄的族人,即便是李雄的族人,若是伤亡太大的话,心中肯定也是有其他心思的。 更何况,更多的士兵,压根就不是李雄的族人。 李雄必须要想益州的人证明,他能守住益州。 而证明的方法,则是要打个胜仗。 但对于李雄来说,这也太难了。 他两面被围,手上的士卒已经是捉襟见肘了,要想打胜仗,更是无从谈起。 更何况... 当地想要投降的人,可是不少的。 他也只是弹压下去罢了。 一旦局势不利,这些投降派会瞬间起势。 坚持下去... 胜利肯定是在张弘张光这边的。 现在要看的,就是谁坚持得久一些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那便是陛下的身子,已经是大不如前了。” 这个大不如前,也是在预料之中的。 毕竟,日日连御数女,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没有用处。 只能说,张道显的金丹效果确实是显著,皇帝玩得很开心,身体也是一天天垮下去了。 而为了继续奢靡享受,他便得服用更多的金丹。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最好益州的事情快速解决,若是拖延慢了,恐怕陛下的身体都要受不住了。” 其实... 王生现在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不过... 只从现阶段来说,皇帝是站在他这边的。 宗王们势力大减,与之对应的,则是琅琊王氏的势力急速膨胀。 更不用说... 皇嫡子已经出生了。 琅琊王氏最后的一个后顾之忧,也消失了。 第十七章 强攻 然而,琅琊王氏的强势,肯定是被皇帝看在眼里的。 只不过,皇帝现在还需要用到琅琊王氏,一如皇帝需要用到他,才会重用他一般。 琅琊王氏的作用,恐怕是要体现在削减世家上面。 做了几年的皇帝,司马遹的帝王之术已经是渐渐熟练了。 以齐王,淮南王,成都王,赵王的事情,几乎是将宗王中的旗帜全部砍了一个遍。 加之燕王司马彤薨逝,现在的宗王,在皇帝司马遹手中,就像是一块橡皮泥一般,他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宗王的问题现在解决了,除了秦雍之地的河间王之外,剩下的,便就是世家的问题了。 而世家... 便需要琅琊王氏来惩戒了。 你琅琊王氏的权势,都是他这个皇帝给的,他这个皇帝要你琅琊王氏做什么事情,难道你还能拒绝? 处理世家,自然是要得罪人的。 但... 琅琊王氏也唯有不断的得罪人,才能维持他作为天下第一世家的名头。 若说违背皇帝的命令? 恐怕这个天下第一世家也就不会存在了。 这便是帝王之术。 皇帝不养闲人。 .... 在另外一边... 益州的战事正火热的进行着。 四川与汉中之间的通道有二:金牛道和米仓道。 金牛道最早为秦惠王伐蜀所开,其后,钟会攻蜀汉,西魏尉迟迥取梁益州,后唐郭崇韬伐蜀,北宋平后蜀,蒙古攻南宋,都曾由此进兵。金牛道北起陕西勉县,南至剑阁之大剑关口,中间越最高峰曰朝天岭。剑阁为其门户。 在剑阁县北二十五里有剑门山,亦曰大剑山,其东三十里有小剑山。两山相连,山势绝险,飞阁通衢,谓之剑阁。大小剑山延绵两百多里,峰峦联络,延亘如城,下有隘路,谓之剑门关。因其山峭壁中断,两崖相嵌,如门之辟,如剑之植,故名剑门。 此时的剑门关,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张弘面色冷峻,面前的雄关,挡了他快一年了,然而丝毫没有能够成功突破的可能。 仿佛这一年多来的战争,从来就没有给这个雄关留下半点痕迹一般。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王敦作为监军,在这个时候也看不下去了。 他此番过来攻蜀,为的是镀金的。 然而战事久攻不下,这已经不是在镀金了,而是被人架在火上去烤了。 “不错,大帅,不能在这样打下去了,这分明就是那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剑门关险要之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非人力能够突破。” 大帐之中,将军们纷纷进言。 再打下去,也只是平白无故损耗性命罢了。 “诸位所言有理,这几个月来,我勘察敌情,这剑门关守卫森严,加之有地利优势,确实是易守难攻,即便是我等有十倍于益州叛逆的兵力,也是拿不下来的,不过,还有一道险路,谁人远走?” “你说的是阴平道?有今朝的故事在,恐怕李雄会在阴平道设下伏兵,即便是没有伏兵,想走阴平道也是险而又险,这下子有了伏兵,更是九死一生。”王敦脸色并不好看。 “阴平道我准备让五千人去探探路,至于我说的险路,不是这个,而是白马城。” 白马城? 王敦愣了一下,旋即重重摇头。 “那便更不可能了,白马城同样有重兵把守。” 这个白马城,也就是阳平关。 南倚鸡公山,北濒嘉陵江,地势极为险要。南可入川,北通略阳,西至陇南,东达汉中。 这阳平关明显就是军事重地,兵家必争之地! 以李雄的战争素养,必然是在白马城有重兵把守的。 “我们与李雄也交过手了,也应当明白,李雄并非是我们一开始想的那般容易对付。” “自然如此。” 张弘没有反驳。 “这李雄倒是有些本事,能够将益州打造得更铁桶一块,换做是我,我自然是做不到的,但今时早已不同往日。换做年前,只有我们北面大军进攻益州,李雄手中的兵力还尚且够用,现在的张光将军在东线也发起了进攻,李雄手中的兵力也捉襟见肘起来了,据我的消息所知,一些不紧要的位置的防守,大多被李雄放弃了。” “白马城可不是什么不紧要之地。” “这个我自然清楚,白马城有五千守军,守将正是李特的妹夫李含,不过他的副将,是益州本地人。” 王敦听到张弘这句话,眼睛明显是亮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副将已经被你策反了?” “确实有通信往来,至于能不能成,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是明白的,再在剑门关耗下去,也没有任何用处。” 大帐之中的众人都是点头,明显是认可了张弘的这句话,现在若是还在与剑门关死磕,别说是今年了,再过十年也不一定打下来。 但他们的时间却是有限的。 从去年开始算起,他们也待了快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内,消耗了无尽的粮草钱财,但是一点战绩都没打出来。 这要是无功而返,那就不是什么功劳,什么镀金之旅了,这没被拉过去问罪,那已经是极好的事情了。 “既是如此,那便夜袭。” 张弘重重点头。 “五日后,夜袭白马城。” 如果能够把白马城攻下来,那么便可以绕过剑门关,从南向北拿下剑门关。 剑门关北与关南,是两种不同的关隘。 前者是天下第一关,后者则只是稍稍险要一点罢了。 五日后... 大军开拔。 而此时嘉陵江便的白马城,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他们似乎没有预料到有敌人的出现。 吱吖~ 城门开启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间显得如此的突兀。 很快便将守夜的士卒唤醒,然而... 面对他们的,则是早已经磨刀霍霍的南征军北面大军了。 张弘一马当先,直接杀入白马城中。 杀敌! 破关! 两面夹击剑门关。 将剑门关拔去,接下来,便只有一个涪陵了。 而涪陵一下,兵锋直指成都。 那战争,也就要进入尾声了。 胜利... 似乎就在眼前了。 第十八章 枭雄 白马城的守将李含方才从睡梦中醒来,便只看到四周都是火光了。 他直接赤裸起身,只简单的披了件内衣,便提着刀出了房门。 至于房间里面的美娇娘,到这个时候了,谁还顾得上女人? 只要自己活着,将来多少美人得不到? 李含也算是练家子出手,此事城主府中虽然冲进来了许多南征军军士,然而这家伙倒还真的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出来,从南门窜逃出去了。 逃出生天,李含心中既是侥幸,又是害怕。 侥幸的是他大难不死,在被重兵包围的情况下,还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害怕的是,白马城一丢,益州几乎不稳,他这个罪过可就太大了,即便说他是李特的妹夫,这个时候要是回了成都,小命能不能保住,那还是一说啊! “将军,我们要回成都吗?” 他身边的亲卫,明显也是想透了其中的关节。 “你们怎么看?” “白马城易守难攻,而且我们没有见到副将郑沅,定然是这家伙串通了敌军,不然我们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便将白马城给丢了,只要把罪责丢给郑沅,将军定然无忧。” 无忧? 李含却不这么想,以他对他这个侄儿的了解,他此番要是回去了,性命肯定是不保的。 “此地崇山峻岭,不如我等稍作休整,再做打算。” 这家伙也是人精,想要看看局势的发展。 如果是南征军赢了,他直接落草为寇,如果是他侄子李雄赢了,那么他也可以在山间埋伏,关键的时候杀出来,痛打落水狗。 反正... 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先。 想到此处,李含马上开口说道:“一路收拢士卒,我们去山上暂作休整。” 而此时的白马城,已然是一片火海了。 张弘面带喜色,他擦拭着手上的长剑,对脸上的血渍丝毫没有在意。 “接下来我们怎么打?是直接去打涪陵,还是先将剑门关拿下来?” 打了一场胜仗之后,张弘在军中的地位逐渐确立起来了。 便是王敦,现在也不敢轻视张弘了。 “大帅,以我看,应该是直捣涪陵,此时快速出击,成都方面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王敦算是比较理智的了,更有甚者,建议直接围了成都。 “大帅,以末将看来,也不必管什么剑门关、什么涪陵了,大军绕过去,直接围了成都,叛贼的大军都在剑门关那边,其他的也被东线大军给吸引过去了,只要我们短时间将成都攻下来,斩杀贼首,则大事成矣。” 说起来这个建议也是可行的。 不过需要冒的风险可就太大了。 绕过剑门关与涪陵,去围成都,一来是他们的补给线拉长了,甚至可以说是被切断了,一旦短时间不能将成都攻下来,那么他们的结局就非常危险了。 反而是被敌人包了饺子。 所谓之万事开头难,现在最难的头已经开好了,张弘并不着急,他想的是稳步推进。 “白马城距离汉中太过遥远,而且路途曲折,秦雍之地的河间王,对我等也是曲意奉承,非但没有什么帮助,甚至我们还要去防备这厮,最好还是打通剑门关,至于涪陵,一定要打下来。”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当然也是耗时最久的方法了。 “此番白马城一下,益州便不是铁桶一块了,想必成都中的乱臣贼子,恐怕是要被吓得肝胆俱裂,大帅,依我看来,应当派遣使者过去,若是能够将李雄孤立了,或许成都之事,可以兵不血刃。” 王敦的这个建议,明显也是张弘所想的。 “此事在下便全权交由阁下处置了。” 王敦明显也想捞点功劳。 对于琅琊王氏出身的王敦,张弘自然是不会多加为难的。 他也需要琅琊王氏的支持。 “让将士们休整两个时辰,之后朝着剑门关去。” 之所以要两个时辰,是他需要派传令兵将具体的命令传递给还留守在剑门关外的军士。 届时两面夹击,这天下第一关剑门关方才能自破。 ............ 五日后。 成都蜀王宫正殿之中。 李雄面色阴沉,而在他的下首,文臣一列中,众人已经是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 不少人更是直接起身,对着李雄进行逼宫! “陛下,如今白马城已失,剑门关正在被南征军猛攻,若是剑门关丢失了,接下来便是涪陵了,涪陵若是被敌军攻克,接下来,便到了成都了,陛下,还望你为万民着想,不如降了罢?” “不错,朝廷两面进攻,如今已然是坚守不住了。” 李雄坐在主位上,他的目光一直在殿下群臣身上扫射着。 没人知道李雄现在的想法,但是群臣都猜测,现在的李雄应当是焦急万分,甚至会失去分寸。 至于此刻大殿中的李雄,他既没有焦急万分,更没有失了分寸。 白马城丢了,对他来说固然是晴天霹雳。 然而,只是丢了白马城,他李雄还不会如此轻易认输。 白马城丢了,他还有涪陵,涪陵丢了,他还有成都,成都没了,大不了成为流寇。 活人不至于给尿憋死。 况且现在的情势,并没有危急到这种程度。 反而李雄乘着这次白马城被攻克的事情,想要狠狠的肃清自己手底下势力的投降派。 之前他想着妥协,想要治理好成都,当一个明君。 但是现在的这个情形,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 做明君? 做明君也得有江山来给他来坐啊! 现在若是不来一场铁血杀伐! 恐怕,这些人直接就要去投降了,而且在投降之前,还要用他的人头来做这个投名状。 “尔等所言,我皆听在耳,也确实非常有道理,如今朝廷势大,我们式微,原本我从秦雍之地过来就是为了求活,如今世道变好了,我虽然做了皇帝,但也是要为我族人着想,为了蜀地的百姓着想,更是要为先汉的列位皇帝着想,你们还有劝降的人,不若写做奏章,若是人多,我自然是遵从,若是人少,那我也舍命一搏。” 李雄之前都是老好人的形象,他此番话说完,殿下群臣,居然....全信了! 第十九章 僵持 这些臣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在这益州之中,谁都能够投降,就只有他李雄不能投降。 他李雄现在名义上,可是皇帝啊! 你一个叛逆头子,投降了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一点,孙十万就想得很明白,李雄就想得更明白了。 可惜,李雄之前的老好人印象,对这些人来说,还是太深刻了一点。 加之益州防线被破,让这些人心中对李雄的敬畏之心也就消失了。 当日,便有百官上奏。 李雄看着这奏章中的署名,即便是他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人数... 当真是不少啊! 甚至可以说是三分之二的朝臣都上表了。 对于这些臣子... 李雄只有一个处置! 那便是杀了。 而且不能简简单单的杀了。 名单之中,如果有在军中任职的,那便他从军中调出来杀,其余人等,则是全家一起杀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现在他李雄即便是背上了暴君的骂名,但那又如何? 活着的暴君,总比死了的老好人要强罢? 是日! 成都喋血,杀的人,流下来的血汇聚成河,整个城池的人都心中恐惧,人心惶惶。 然而... 人心惶惶是人心惶惶,李雄在诛杀不臣者中,收缴了大量的粮草,财富,乃至于兵器。 他当即武装手底下的士卒,亲自开向前线。 至于成都,则是留下他的亲信防守。 至于成都会不会有人谋反,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他在前线能赢,即便是成都造反了,他也能打回来。 相反的是,若是他前线的战事不利,乃至于溃败,即便是成都还在他手上,那还有什么用处? 现在的李雄,就是要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出来。 这一仗,若是打不赢,那便死在前线了。 抄了家之后,他什么都不缺了。 粮草也不缺,钱财也不缺,兵器甲胄也不缺。 现在紧要的,便是解了剑门关的围,另外,再收复白马城。 与剑门关一样,白马城对于川外来说,是雄城,雄关,但是对于川内来说,虽然仍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是要打下白马城,这个难度已经是下了好几个档次了。 当日李雄率领十万大军开拔前线。 这十万大军中,能战之士也就一万多人而已,剩下来的九万不过是新抓来的壮丁,是新兵,若不加操练的话,根本是不能上战场的,即便是上了战场,也不过是送菜而已。 甚至还会带乱节奏,溃逃的时候冲散了军阵。 但不管怎么说,人多一些,总是好的。 尤其是在他粮草充足的情况下。 两日后,李雄便到达涪陵,之后只是稍作休整,便让部将任回率领一万大军前去解剑门关之围,另外再派遣斥候去往白马城,打探清楚白马城的情况。 不管如何.... 接下来的这场战争,将是要决定益州归属问题的。 也是李雄族人是否能够继续生存的关键之战。 对于李雄来说,此战只能赢,不能输。 而对于张弘来说,这一场战争,对他来说同样重要。 若是他赢了这场战争,以收复益州的功劳,他在朝中的地位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是广元侯的附庸,甚至可以与广元侯平起平坐。 但要是这场战争他输了。 不仅地位丢失,甚至性命不保。 皇帝给予了他如此的信任,他要是失败了,是要承担皇帝的怒火的。 而皇帝的怒火,可不是他区区将军能够承受的。 “前面便是营盘嘴了。”向导指着前面的军寨。 军寨位于剑门关右侧的悬崖绝壁之巅上,有一灌木丛林在其间。三面石壁凌空,如刀砍斧削,只有一面有条窄路可通往大剑山。 这块丛林平地像一座天然城池,可屯兵数万.是当年姜维居高临下,把守剑门屯兵的“营房”。 当地百姓叫此地为“营盘嘴”,又叫“姜维城”。 如今正是李雄部将李攀驻守的地方,足足有一万人。 此地就在剑门关后面,一旦战事吃紧,便派人前去剑门关。 剑门关十分险要,但也驻守不了太多士卒。 “只要拿下了营盘嘴,剑门关便就已经拿下了。” 张弘观察着眼前的军寨,发现这驻守的部将李攀安营扎寨有一套的,而且是戒备森严,营寨前面布置了不少的陷阱,要想夜间偷偷的摸进去,恐怕也不容易。 至于潜伏其中? 更是别想了,军寨前面一百多米的范围内,灌木都被砍伐一空,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 “看来只能强攻了。” 张弘只是让手底下的士卒休整片刻,接下来,便开始进攻了。 军寨显然是被重新修缮过的,然而,短时间的修缮,并不起什么作用。 毕竟剑门关是雄关,营盘嘴只是军营而已。 谁能想到敌人能绕过剑门关来掏他的后路? 是故... 营寨有是有,但并不起什么作用,在张弘用数百人的性命去填完之后,双方便开始短兵相接,真正的肉搏到了一起。 对于张弘来说,营盘嘴军寨不想剑门关一般险要,算是付出一点代价就可以拿下来的。 而对于李攀来说,因为营盘嘴地利的原因,虽然张弘手上的人多,但短兵相接之处,却最多只能容纳下百余人,是故战斗虽然火热,但烈度却是一般。 加之,益州山路崎岖,攻城器械根本运送不进来,只能临时打造。 然而张弘根本没有打造攻城器具的时间。 是故... 双方拼的是人命。 对于李攀而言,张弘要想消耗完营盘嘴中的士卒,需要时间。 而支援... 已经就在路上了。 李攀心中明白,在这个时候,坚持守住就有办法。 若是守不住,剑门关丢了,那益州门户一失,那么他们就真的分身乏术了。 一攻一守,双方僵持住了。 待日落西山,双方非常有默契的鸣金收兵。 夜间打仗是不现实的。 人都看不清楚,很难分辨敌我。 当然... 偷袭是可以的。 “大帅,成都那边有信息过来。” 张弘接过手中密信,只是稍稍看了看,脸上便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出来了。 第二十章 烧粮 “不想这个李雄,居然如此暴戾,在成都杀了这么多人,如此一来,他在成都的人心,可谓是全失了。” 李雄做了蠢事,在成都人心尽失,然而张弘却是丝毫笑不起来。 “不过此人如此果断,虽然是失了人心,但是也短暂的稳住了成都的局面,最起码,现在成都之中,没有人敢跳出来说投降了。” 毕竟跳出来的人,都已经是成为一具尸体了。 “看来这营盘嘴得加紧进攻了,若是在三日之内拿不下来,李雄的大军,便要到来了。” 王敦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我看也不必如此着急,我们在此地驻扎下来,建立军寨,另外派遣五千人,前去阻拦袭扰李雄大军,如此一来,时间便会充裕很多,即便是李雄大军来了,我们也可以边守边打。” 现在的时间,变得异常宝贵起来了。 加之营盘嘴地形的问题,张弘当即做出安排。 昼夜不停的进攻! 只需要将士卒分成不同的时间攻打,也就是车轮战,这是最快的时间能够拿下营盘嘴,继而攻占剑门关的方法了。 当即~ 战火重燃,即便是夜间,也是亮如白昼。 然而... 营盘嘴守将李攀确实有两把刷子,即便是张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仍然没有彻底拿下营盘嘴。 在这个时候,张弘突然想念王生的火药了。 如果现在有火药,这营盘嘴不至于如此难打。 可惜... 没有啊! “大帅,敌军先锋已经到了十里开外了。” 任回手中的一万大军,可算是精锐,虽然路上受到袭扰,然而任回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赶到剑门关外。 然而此地迎接他的,是一个花了三日铸造的军寨。 很明显,要想到剑门关,必须攻下面前的军寨。 于是乎... 双方都开始了攻打营寨。 现在拼的就是时间。 如果营盘嘴被张弘攻下,那剑门关便落在张弘手中了,那么,张弘自然是进退有度,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若是他身后的营寨率先被攻破,那么,他便被包了饺子了。 到那个时候,便不得不往白马城退去了。 可谓是战略大失败。 下次再进来,便是要面对准备充分的李雄大军了。 而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张弘想要看到的。 “今日必须攻下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昼夜不停的功法,让营寨之中的伤兵骤然增多,军中的士气也低落了不少。 通常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要停止兵戈的。 然而现在,却是一点都停不了。 “率先攻入营盘嘴,赏千金!” 现在,唯有巨大的利益,才能驱使将士们继续进攻了。 张弘也是急了,直接披挂上阵,亲自上前冲阵。 而士族见到主帅都亲自上马了,一个个也是像打了鸡血一般,奋不顾身的朝着营盘嘴冲杀而去。 有了张弘的激励之后,营盘嘴军寨居然真的摇摇欲坠起来了。 李攀见势不妙,直接使出的备用方案。 带着千余人,朝着剑门关逃窜而去。 很明显,他是想要据关死守。 他清楚,现在的时间非常宝贵,只要剑门关没有丢,那么等李雄大军过来,届时被包围的,就不是他李攀了,而是这些朝廷的大军。 破了营盘嘴,张弘追杀逃兵,一路追到剑门关下。 剑门关从北攻南,是天下第一关,从南攻北,是险关。 然而.. 现在要攻占险关,明显也不容易。 李攀明显也是做足了准备。 要想攻占剑门关,明显是要耗费无数的人命。 最关键的是... 需要时间。 而张弘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了! “攻下剑门关!” 张弘拔剑高呼,不过这次他没有身先士卒了。 笑话... 这样冲向剑门关,不是送死是什么? 他作为主帅,要是在这个时候死了,那才是搞笑。 但不管怎么说... 他被拖住了。 接下来,张弘只能祈祷他后面的军寨足够坚硬了。 “大帅。” 王敦从张弘身后走来,他看着张弘浑身浴血,心中也非常佩服。 “攻打军寨的不过万人而已,而我等在剑门关山下驻扎足足有三万人,不如分出一万人,迂回到贼军身后,将其包抄了,吃下这一万人,再修缮军寨,必然能够为大帅争取更多的时间。” 而且,在外围,还有张弘派出去的五千人。 张弘拍了拍脑袋。 “我倒是打仗打傻了,现在明明是我们优势兵力,岂要守营寨?这李雄先锋胆大妄为,便先将他的先锋消灭了。” 说着,张弘将环首刀抽了出来。 “此战我亲自前往!” ...... 剑门关附近的战争,可以说是血肉磨盘,而在白马城不远的山上,李特的妹夫李含终于是收拢了三千兵马。 当然... 其中能够打仗的,也就一千多人。 “将军,剑门关那边打起来了。” 在白马城破了之后,李含便派出斥候去打探消息,现在他终于是知道了一些讯息了。 “看来陛下已经是御驾亲征了,剑门关多日未失,晋军定然长久不了,他们深入腹地,补给艰难,只要我们在后方袭扰粮道,恐怕晋军将会不战自溃。” 李含哈哈大笑。 如果他能够断了晋军的粮道,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那么丢失白马城的事情,也就功过相抵了。 想到此处,李含当即行动起来。 “从今日开始,本将军不许有一粒粮食,从白马城运到剑门关。” “诺。” ..... 李含深入敌后,袭扰粮道,颇有成效。 张弘深入敌后,却连第一个目标,攻占剑门关都没完成,虽然出军寨正面与任回冲杀中大获全胜,然而剑门关却还在死守,李雄的大军却已经到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日若是攻占不了剑门关,那便只能退回白马城了。” 王敦理智分析。 “不行,下次要想进来,便千难万难了。”张弘心中自然是不甘心。 “大帅,后方粮道被劫,已经有多日未有粮草运送进来了,我们的粮草,只能坚持半个月,若是再耗下去,若剑门关不破,我们便要耗死在此地了。” 听到王敦这句话,张弘彻底的沉默下去了。 第二十一章 帝病 又攻伐了剑门关一日,未有进展。 而敌军已经开始在军寨前面安营扎寨了。 对面有十万之数,虽然不够精锐,但人数已经是远远超过了,而他们这边,不仅是人数不够,粮草更是难以为继。 即便是张弘心中不甘,也只能忍痛撤退了。 此番进攻,说实话,前期的准备不足。 打得太过于着急,太过于理想化了。 若是将后方的残兵肃清干净,也不至于粮道被袭扰。 而若是他能够带来足够的攻城器具,乃至于火药,至于在营盘嘴军寨拖延如此时间? 如何连南面的剑门关都攻占不下? 张弘心中有悔意,但他倒也是非常果断,在夜间,张弘便带着剩下的两万余人,朝着白马城的方向遁逃而去。 到李雄反应过来,张弘已经是逃到了数十里外了。 “守住了剑门关。” 李雄轻轻舒了一口气,此番他杀了这么多人,终于还是成功守住了。 将士们知晓了他的决心,自然果敢起来了。 更不用说了,他的族人自知投降的话,难逃一死,纷纷化为哀兵。 而哀兵必胜! 守住了剑门关,接下来便是要收回白马城了! “陛下,此战伤亡足足有两万余人,尤其是李攀将军麾下,只剩下一千余人。” 一万人打成一千多人,还没有崩溃,这个李攀也算是可以了。 李雄知晓在这个时候,肯定是要赏罚分明的。 “李攀将军守关有功,官升三级,赏赐千金。” “那陛下,接下来,可是要直接去白马城?” 李雄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去也很难攻下,况且,我大军长途奔袭,他们本来就不是精锐,若是再长途奔袭,恐怕会有兵变,不如在此地休整,将这些新兵好生训练,至于白马城,来日再图不成,不过...需要在白马城外修筑关卡,防备晋军再次出兵。” 攻占白马城? 别说笑了。 能够保住剑门关,李雄便非常高兴了。 现在... 他想要做的,是借助此次的大胜,回到成都巩固他的权力。 毕竟这一次,他杀的人有点太多了。 之前杀这么多人,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现在剑门关守住了,短期内,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主要矛盾变化了,李雄的目标自然也就变化了。 “明日朕便回成都,此地的事宜,交由李攀将军处置了,先练兵,若晋军有动,再随机应变。” “诺。” 李攀当即领命。 ..... 战争来得快,去得更快。 一场残酷的大战,损伤有数万人,对于李雄来说,剑门关守住了,涪陵还在,他便还有希望。 对于张弘来说,这次进攻,战略目标虽然没有达成,但最起码,掌握了一个入川的门户,虽然这个门户比较崎岖,但总算是有了进入益州的道路了。 下一次... 他准备完毕,就是破益州的时机了。 而这个时间不会长。 张弘给下次大战开启留下的时间,是一个月... .... 雒阳。 太极殿。 皇帝司马遹手上拿着从前线来的奏章,脸上的喜忧皆有的,但最后,脸上还是紧皱起眉头。 “咳咳咳~” 司马遹浑身枯瘦,面色也没有多少血色,明明是夏天,却穿着冬日的常服,每过一段时间,便咳嗽不止。 好在不至于咳血。 当然...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皇帝司马遹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是虚弱,前线的战事,更是让他心神俱疲。 “损伤如此多将士,又需要调拨粮草,工匠,只是攻下了白马城,便已经是付出了如此代价了。” 去年的光景不好,各州郡都有大水。 是故,即便是屯田了,而且屯田的地方变多了,然而因为天灾的原因,产出反而更低了。 去年虽然让张弘屯田,然而那个时候已经不是耕种的时节了,是故虽然屯田了,却依然不能自给。 “粮草啊!” 司马遹叹了一口气。 “打一个区区益州,居然要耗费如此多的时间,看来张弘张光二人,却是不堪一用,比起广元侯来说,差得太多了。” 大内官在一边小心的伺候着皇帝,听到皇帝这句话,打趣的说道:“那陛下可以让广元侯去打益州,反正他现在清闲得很。” “你懂什么?” 皇帝司马遹摇了摇头。 “若大晋只有一个广元侯,朕的天下如何能稳?” “陛下有洪福,我大晋的人才,自然是会源源不断的到陛下身边的。”大内官连忙奉承。 听到大内官这句话,司马遹却是不高兴了。 “只可惜朕身边,除了广元侯之外,还没有谁是能堪大用的。” “咳咳咳。” 说着说着,皇帝又咳嗽了。 皇帝看着手上的血块,脸色变得煞白起来了。 而大内官匆匆一瞥,反应比皇帝还要剧烈。 “陛下,陛下你...快叫御医。” 司马遹用布帛擦掉手上的血渍,对着大内官说道:“那些庸医岂能医我,去将张道人唤过来,朕需要服食金丹了。” “陛下...” 皇帝身子一日日的虚弱,是被大内官看在眼里的。 “张道人的金丹虽好,然而陛下也需要节制一二了,这夜里召见美姬妃嫔,依臣下来看,不若等陛下身体好些了再去?” “你懂什么?” 皇帝虽然虚弱,但话语倒还有些中气。 “我现在咳出来的是黑血,按照张道人的话来说,这都是朕体内的污垢,只要朕将身体里面的污垢清除干净,便是无垢之体,之后便可以修行仙法,达到长寿,乃至于长生的境界。” 大内官一脸苦色,但他却不好再说了。 现在那个张道人的话,可比他这个太监的话有用多了。 “奴婢这就将张道人请进来。” 没过多久,张道显便进来了。 “道人,你看朕的无垢之体,几时能成?” 张道显看着皇帝脸色苍白,上前给皇帝把脉。 只见这脉象虚浮,张道显的心也开始颤抖起来了。 “咳咳。” 张道显咳嗽两声,让自己变得镇定起来。 “陛下,想必不日,陛下的无垢之体便会形成,届时,小道我便会将上乘的仙法传授给陛下,像彭祖一般活个几百年,应当不是问题。” 张道显吹嘘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但他现在想的事情,却是要跑路了。 第二十二章 求助 从太极殿出来,张道显很明显没有在太极殿中的从容了,实际上,他在太极殿中便已经是被吓个半死了。 之所以还维持着基本的体面,那是因为若是他脸上露出惊慌之色,恐怕他的命也要留下来了。 现在的张道显是苦不堪言啊! 他之所以受到皇帝的重用,一是因为他手上有练就红丸的本事,可以给皇帝助兴来用,第二呢,是因为广元侯给他的故事太过于迷人,以至于从他嘴里面说出来的时候,是彻底的将皇帝给唬住了。 皇帝是真的相信有长寿的秘诀,真的相信通过服用担忧可以长生不老。 然而... 这种骗局,这种局面,会因为皇帝的身体不堪重负而一步步的走向崩溃。 毕竟是药三分毒,丹药虽然是用各种名贵中药练就而成的,然而药性不同,对人体也是不同的。 加之.. 若单单是服用金丹,那也就罢了。 皇帝是日日夜夜的在太极殿中享乐,没日没夜的纵情享受,一日连御数女,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试问,就算是皇帝司马遹不服用金丹,这命能长久? 甚至,张道显还给皇帝调理了身体,就是想要让皇帝的身子保持住。 原来,张道显以为皇帝的身体垮掉,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他可以乘着这几年,在皇帝身边捞得好处,积攒练就真正金丹的资本。 然而... 今日他去看了皇帝的身子,已经是有些药石难救了。 别说是活几年了,今年能不能够撑住,那还是一个未知数了。 皇帝要是死了,他这个道士,岂是有活路的? 张道显回到自己的道观。 “道长,你没事吧?” 入了道观,他身边的道童明显看出了张道显身上的异常之处。 张道显摇了摇头,说道:“无碍。” 他用毛巾将额头上的汗渍擦拭干净,再换了一身清爽的道袍,但是想了一下,他又将青色的道袍换下,穿上了白色宽衣。 现在唯一能够救他的,便是广元侯了。 毕竟... 他是通过广元侯的门路才与皇帝搭上关系的。 广元侯一定会救他的。 或者说,广元侯一定要救他,不然的话,他便将广元侯的事情全部传扬出去! 毕竟,现在的皇帝可还没死呢! 打定主意之后,张道显看向身边的道童,说道:“你去广元侯府,将这封信送给广元侯,言之是宫中故人所书,传授的是金丹大道!” 送信? 道童愣了一下,马上点头应允。 张道显头上束发,穿戴得与常人无异之后,便缓步出了道观,朝着醉霄楼的方向去了。 。。。 而在广元侯府中,王生很快是收到了张道显的信。 他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皇帝的身体,败坏到了如此程度吗?连张道显都急着要找后路了?” 皇帝的身体坏的太快,对于王生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现在的局面是琅琊王氏一家独大,若是皇帝在这个时候死了,那么接管朝堂的,肯定是琅琊王氏,跟他广元侯一点关系都没有。 甚至于,他这个广元侯,都会被琅琊王氏给清算了。 “看来,主公的谋划,得提前了。” 王生重重点头。 皇帝的身体败坏,这种情况王生也是有预想过的。 现在的事情,虽然突兀,但对王生来说,却不算是突然。 他也算是有准备的。 “那这个张道显?似乎也没用了,主公要如何安置他?” 张道显明面上是羊玄之推荐给皇帝的,但是若是张道显这个当事人说他是广元侯推举过来的,对于王生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像是一盆脏水。 王生肯定是不能给这盆脏水给泼到的。 “便去醉霄楼会他一会,看看这张道显是聪明人,还是痴傻人。” 如果是聪明人的话... 或许还可以留一段时间。 若是痴傻人的话,对付这张道显,便得提上行程了。 至于... 放过张道显?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在王生第一眼看到张道显,或者说要将张道显推荐给皇帝的时候,张道显便已经是死人了。 只不过还在人世间逗留而已。 ...... 醉霄楼王生已经有许久未至了,不管是世道如何萎靡,战争如何继续,似乎都影响不到这座醉霄楼。 灯红酒绿,莺莺燕燕。 王生到了二楼雅间,很快便是见到了一身宽衣博带的张道显了。 他这身穿办,倒是少了许多道士的味道。 “君侯。” 张道显见到王生,赶忙站起身来了。 “张道人,有段时间未见了,别来无恙。” 张道显脸上勉强的挤出一点笑容出来。 “君侯,还请你施以援手,救我一命,小道必然没齿难忘,日后上刀山下火海,便是君侯一句话的事情。” 王生缓缓跪坐在张道显面前,笑着说道:“这酒菜如此可口,也未见你吃上一口。” “君侯,小道是诚心的。” 张道显直接跪伏在王生面前。 “哈哈哈,起来罢。” 王生将张道显虚扶起来,笑着说道:“放心,你是我的人,我肯定要救你了,不过...你得跟我托托底,陛下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张道显听到王生的承诺,整个人顿时放轻松起来了。 “陛下的身子,恐怕是药石难救了,脉搏虚扶,伤了根本,要想调养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太难了,若是继续日夜笙歌,恐怕只有数个月的寿数了。” 王生此时算得上非常冷静,他从张道显的话语中,明显听出了其他的信息。 “也就是说,陛下的身子虽然难以医治,但只要节制,便可以活得更久?” 张道显重重点头。 “只要陛下节制,加上我的药石调理,至少还可以活上数年。” 听到张道显这句话,王生也算是将心放心下去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王生漫不经心的看着张道显。 “小道想要离开雒阳。” “什么时候?” “尽快。” “你不是要调理陛下身体吗?” 张道显脸上露出苦笑之色出来。 “这得要君侯想办法说服陛下节制,若陛下不节制,小道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如此的话,我就明白了,你放心,我答应你,不过演戏也要演全套,便在一个月后,离开雒阳,你看如何?” 一个月? 张道显眼珠微转,思考了一会之后,重重点头。 “好!” 第二十三章 妖道 劝告皇帝的事情,肯定是不能王生来做的。 一方面,皇帝要是知晓王生对他的身体如此了解,如此了如指掌,皇帝心里面会怎么想? 王生在皇帝心中是忠臣,是孤臣,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让他来做的了。 那么谁来做最好? 宗王们,以及琅琊王氏的人来最好。 原因是什么? 他们的权势太大,肯定会受到皇帝的忌惮。 这一手驱虎吞狼,王生肯定是要玩的了。 从醉霄楼中回来广元侯府,王生马上便召见了张宾。 “陛下的身体虽然败坏,但年内恐怕是无碍的,你去找寻这天底下的名医,我之后有大用。” 现在保住皇帝的身子,那绝对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现在王生还太过于年轻了,他的利益团体虽然有不小的权势,但比之宗王都有些不如,比之琅琊王氏,那更是不如了。 他需要时间。 他需要皇帝撑着。 当然... 要想用这一招驱虎吞狼也并非容易,好在,王生在宫中,恰好就有这么一个人选。 皇后王惠风。 皇后毕竟是琅琊王氏的人,在生下嫡子之后,她说话的份量,依然是今非昔比了。 王生穿戴整齐,马上便乘坐着广元侯府的车辇,朝着皇宫的方向进发而去了。 ..... 显阳殿中,王生马上便见到了皇后。 “臣,拜见皇后,皇后千岁。” 皇后王惠风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尤其是在她生育了之后,整个人都显得丰腴起来了。 “王郎,此地又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谨。” 王生将目光看向幽兰宫女,后者马上会意,走出大殿,在门外望风去了。 王生走上前去,看着床榻上的婴儿,眼中也流露出些许父爱的成色在里面。 “这小家伙,长得倒挺壮实的。” 这个时代,婴儿的夭折率其实是很高的。 判断婴儿能否活下去,就要看他是否强壮了,以及叫声是否洪亮有力。 很明显,这司马乾应该不是会轻易夭折的。 “每日好生照料,自然壮实。” 皇后王惠风朝着王生抛了一个媚眼,整个人也依靠在王生身上了。 “王郎今日过来,便是来看乾儿的?” 王生扶住皇后的腰,笑着说道:“不仅是来看乾儿的,更是来看你的,你怀胎十月,着实是辛苦了。” 皇后王惠风脸上有着喜色。 “辛苦倒是真辛苦,不过看到乾儿,我心里还是高兴的,之前这显阳殿,如同深宫一般,有了乾儿,顿时多了点人气了,你要是时常过来,我便更高兴了。” 王生将皇后紧紧抱住,片刻之后,才算是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其实今日我过来,除了看你们母子之外,还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 皇后王惠风现在早已经与王生坐在同一艘船上了,尤其是在生下司马乾之后,她对王生的要求,几乎是没有不答应的。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为王郎谋划。”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关系到你我,以及乾儿的未来,否则,我也不必如此紧张。” “竟如此重要?” 皇后王惠风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王生重重点头,说道:“我听陛下的那个道人所言,陛下脉象虚浮,身体败坏,若是不加节制的话,恐怕只有数个月的寿数了,但若是节制,还有数年的寿数,我今日前来,便是想要让你帮手,让陛下不要去找那些美姬了,专心静养。” 陛下的身子败坏了? 只有数个月的寿数? 乍一听的时候,王惠风心中骤然一惊,但是片刻后,他脸上却是露出狂喜之色。 “王郎,陛下若是驾崩了,岂不是正好?到时候,我就是宫中的太后了,乾儿就是皇帝,到时候你我的事情,便不必遮遮掩掩了,这难道不是好事?” 好吧... 皇后的眼光也就这样了。 王生只得是给皇后解释起来了。 “且不说乾儿年纪太小,只是婴孩,能不能做皇帝还是一说,另外,就算是乾儿做了皇帝,你成了太后,难道你便手握天下大权了?宫外的人,宗王,世家,加之你的母族琅琊王氏,他们中,有哪一个是会听你的话呢?” 被王生这么一说,皇后倒也是反应过来了。 “所以说,王郎是想要陛下多活几年,等到乾儿长大?” 王生重重点头,说道:“这是其中的一个缘由,还有另外一个,便是让皇帝后布局托孤的时间,。” 布局托孤? 谁强大削谁,谁弱便用谁。 如今的朝堂之中,琅琊王氏权势最大,肯定是要削他的。 而王生的权势不小,但他毕竟是孤臣,加之有羊献容与皇后在皇帝面前吹枕边风,他根本就不怕。 而且王生早就想好后路了,先从雒阳的风波中抽身而出。 “王郎要我如何做?” 王生满脸严肃,缓缓的说道:“我要你将陛下的情况,告诉你的父亲,尚书令王衍。” .... 琅琊王氏在雒阳的祖宅之中,王衍此刻跪坐在书房之中,他满脸通红,整个人像是煮熟的鸭子一般,但脸上全是享受之色。 很明显,王衍方才服散,现在正是散散的时候。 “老爷,宫中有信送来了。” “哦?” 王衍眼中稍稍诧异,宫中来信,那便只可能是皇后的信了,只不过,皇后与他的关系不怎么融洽,这写信过来,倒是奇怪了。 “把信拿过来罢。” 换做以前,王衍倒是可能置之不理了,但是现在,他可不敢了。 毕竟皇后已经生下嫡子,那可是日后的皇帝,王惠风是日后的太后,有这层关系在,王衍当然是不敢轻慢了王惠风了。 打开信件,王衍只是稍稍看了一眼,整个人便严肃起来了。 他的眼珠不停的转动,整个人在大堂之中来回踱步,双手时而握拳,时而松开,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陛下正是壮年,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难道是陛下想借皇后之手来诓骗他?想要看看他是否有不臣之心?” 皇帝的多疑,让王衍也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了。 一时间,无数个年头从王衍脑子里面闪现而出。 皇帝之前身子还好得很,吃得多,玩得更多,怎么可能只剩下数月的寿数了? 王衍从中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不行,这种事情,得找人来商量商量。 “去将平子、世将与茂弘唤过来。” 所谓的平子指的是王澄,是他的弟弟。 而世将,正是王廙。 他是王敦王导的从弟,他们三人,与王凌并称为琅琊四龙。 王凌此时已经是出外为官了,王敦又去负责益州的战事了,四龙去了双龙,剩下个双龙。 没过多久,王导与王廙过来了。 “茂弘,你看看皇后从宫中送出来的信件。” 王衍将王惠风的信件递给王导。 “你是黄门侍郎,在陛下身边服侍,应该知晓陛下的情况,皇后在信件中的说辞,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王导仔细看了信件的内容,看完之后他递给身边的王澄王廙,沉思片刻之后他才抬起头来。 “皇后密信中所言,恐怕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 王导缓缓将他在宫中的见闻说给王衍。 “陛下日日夜夜享受,耗费精力,如今虽然是壮年,但也禁不起如此消耗,况且,陛下信任方士,尤其是信任一个道人,每日服用金丹,陛下身子败坏如此,说不定那个道人也有很大的关系。” “居然如此!” 经过王导的一番话之后,王衍对皇后密信里面的内容也算是相信了。 “皇后要我去劝慰陛下,你们怎么看?” 既然误会已经是解除了,现在便是问计的时间了。 “以我看来,陛下身子如此败坏,我等自然是要上书劝慰的,应当让陛下将宫中美姬都赶出宫去,好生休养。”王凌当即说道。 王澄明显要稳重不少。 “依愚弟的看法,此时兄长恐怕不应该过多参与,陛下身子如此败坏,兄长如何知晓的?这可是会让陛下心生疑窦?如今我们琅琊王氏势大,被陛下猜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从皇后口中得知,倒也不是不可以。” “陛下先前已经言明皇后与琅琊王氏划清界限了,如今兄长从皇后口中得知,岂不是让陛下更加疑惑?说不定此事还会牵扯到皇后。” “那按照平子你的意思来看,便将此事当做没看到?” 王澄重重点头。 “为今之计,便只能如此了。” 王导待王澄说完话之后,终于是开口了。 “陛下多疑,此事恐怕不能如此轻轻放下。” “哦?茂弘有何高见?” “据我所知,皇后与陛下是稍有往来的,皇后怎会得知陛下的身体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王衍与王澄王凌三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是陛下故意让皇后知道的?” 王导面色沉重。 “恐怕便是这个意思,若陛下是真的身体抱恙,我等自然应该劝慰,当做不知,岂不是目无君父?若陛下身体抱恙为假,那便是陛下的考验了。” 经过众人的分析,王衍便知晓自己该怎么做了。 “既然如此,我明日便上朝去劝慰陛下!” ..... 次日。 王衍拜见皇帝。 “陛下,这便是尚书台这一月来的事务了。” “嗯。” 皇帝司马遹轻轻点头,缓缓的翻开手中的玉册。 而王衍则是在下首观察皇帝。 面色苍白,身体瘦削... “咳咳咳~” 加之这时不时的咳嗽声。 恐怕皇后密信的内容,便是真的了。 “陛下,有一言,臣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皇帝司马遹瞥了王衍一眼。 “在朕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爱卿岂是不知?” “咳咳。” 王衍略显尴尬,只好咳嗽两声稍作掩饰了。 “陛下,臣尝看医书,也知晓些许医术,陛下如今面色苍白,却时常咳嗽,恐怕是身体虚弱了,应当是要调养身子,我听说陛下日夜宠幸美姬优伶,还望陛下以身体为重,为天下黎明百姓着想,应当是要养好身子...” 皇帝没好气的瞪了王衍一眼,说道:“你懂什么?朕是服用了金丹,正在排除身体里面的污垢,待污垢排除完了,朕便能够修习正统仙法了。” 仙法? 排除污垢? 果然是那个道人的把戏! 王衍瞟了皇帝几眼,不清楚皇帝这个时候还是不是考验。 但... 他没时间思考了。 只是一瞬间,王衍心中便打定主意了。 “陛下,此乃妖道,臣阅览群书,未曾有见过如此说法,陛下长时间服用金丹,加之不加节制,恐怕身子已经败坏了,真要到了排除体内污垢,恐怕性命也就没了,还请陛下以身体为重。” “你...咳咳咳。” 皇帝着实被王衍气得够呛。 “你对朕的身子,倒是真了如指掌,莫非你以为朕是那种俗人,分辨不了是非吗?” 服用张道显的金丹之后,他如有神助,征伐女人的时候,不知道多有精力,这岂是能够作假的? “你给朕退下罢!” 皇帝话语之中,已经有几分怒色了。 第二十四章 惜命 王衍从太极殿中走出来,脸上全是疑惑之色。 这... 怎么跟想得不一样? 难道,这还是皇帝的考验? 王衍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是回到府邸,再去找人商议其中的事宜去了。 而在太极殿中的皇帝司马遹,脸上却是有这愤怒之色。 “看来,琅琊王氏的手是伸得太长了,咳咳。” “陛下,奴婢以为,尚书令所言,倒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奴婢虽然读书不多,但是陛下日日咳血,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不如,让太医过来,看看陛下的身子,陛下日理万机,若是能够长生不老,那自然是最好的,但万一尚书令所言有道理呢?” 大内官早就看张道显不顺眼了,加之他作为太监,原本就是皇权的附庸,要是皇帝死了,那他作为大内官的权势自然也就消失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可以说... 大内官比皇帝本人都想要皇帝长寿。 司马遹沉思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 “那便让太医来看看罢。” 皇帝召见太医,这个讯息,在第一时间就被王生捕捉到了。 “派人前去张道显道观那边,告诉他现在就要跑了。” 太医或许可以找出皇帝的毛病,当然... 张道显可以继续用他那一套来搪塞皇帝,但是王生不想冒险。 现在的张道显,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不稳定的棋子,对于不稳定的棋子,最好的处理方式,那自然是彻底的除掉了。 太医给皇帝把脉诊断,马上便得出结论了。 皇帝身体亏损,气血虚浮,脉象紊乱,是大病大症的初兆,若是不及时修养争端,恐怕会变成膏肓之疾。 皇帝司马遹听到太医所言,那是又急又气。、 “你莫非是在诓骗朕?” 到现在,皇帝还做着他的长生大梦。 “臣下岂敢诓骗陛下,便是给臣下一万个胆子,臣下也不敢啊!” 皇帝司马遹没有继续为难太医,只是对着大内官说道:“去将张道显唤来。” 这下皇帝对张道显的称呼都换了,明显他心中也有怒色,或者说是慌乱。 而此时的张道显,在得知自己的计谋即将失效的时候,直接是跟着王生的人溜了。 现在要是不跑的话,那就跑不掉了。 可惜... 在皇帝眼中,张道显是跑了,但在王生眼中,张道显是变成尸体了。 没过多久,大内官匆匆赶到。 “启奏陛下,张道显在一个时辰之前就离开道观了。” “离开道观了?他能去哪里?” “陛下,不若知会雒阳各门的校尉,若是有张道显的踪迹,那他必然是出城了。” 出城? 在这个时候出城作甚? 皇帝司马遹的眉头顿时紧皱起来了。 “朕召见太医,被他知晓了?是谁告诉他的?” “这个,奴婢便不知道了。” 大内官自然不知道了,但是他现在却是非常兴奋,只要是能够将张道显彻底钉死,那么皇帝的宠爱,便就又变成他一个人了。 而且.. 皇帝也可以休养生息了,活得更久了。 那么,他这个大内官,享受权势的时间,便也就更久了。 “便去知会各门校尉。” 若是在各门校尉处得到张道显出城的消息,那么...这个张道显便真的是尚书令口中的妖道了。 他所谓的长生不老,都是假的? 太医所言的才是真的? 那我现在日日咳血,岂不是将不久于天下? 皇帝司马遹顿时慌乱起来了。 过了许久,大内官派出的太监们都回来了。 “启奏陛下,在南门的校尉说有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士在一个半时辰之前离开了。” 一个半时辰? 时间恰恰对得上。 “张道显道观中的道童们那么有什么话问出来了吗?张道显为何出城?” “他们都不清楚,只知道突然有人造访,然后张道显便匆匆离开了,还带走了随身遗物,度牒以及一些钱财。” 事到如今,皇帝如何不知道,这个张道显是畏罪潜逃了。 呼~ 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全国通缉张道显,谁要是能够将张道显缉拿归案,赏千金!” 千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皇帝在这个时候赏千金,显然是已经是非常愤怒了。 “另外,找寻天下名医,入宫来替朕调养身子。” 他是真怕死了。 现在要是死了,那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还想做汉武帝呢! 但汉武帝在位的时间可是几十年,他才几年,如何能够成为汉武帝? 他想活着,活得越久越好,他还有许多事业没有完成。 他一定要成为想汉武帝那样的帝王。 “太医,那依你来看,朕要如何调理身子,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啊这..” 太医沉思片刻,才苦笑的出声。 “陛下,恐怕不仅要规范饮食,而且在很长时间内不能行房事,另外还要每日服用药膳,针灸、推拿等,至于能否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得看之后的效果如何。” 恢复原来的样子? 这人一旦亏空了,要想恢复原来的样子,那可不简单。 这人的身体可不像是海绵,挤掉水之后,还能继续吸水。 人的身体,更像是一个弹簧,正常磨损,是在弹簧的弹性限度之内,是可以恢复的,但是皇帝每日享受,明显磨损过度了,已经是超过了弹簧的弹性限度,这种弹簧,已经无法恢复原状了,即便是做些修复,也不及原来的好了。 况且.. 皇帝身体的亏空,可不是一般的亏空,太医从脉象来看,更像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当然... 所谓御医,他肯定是不能说皇帝你快死了。 他这个做太医的,也想多活几年呢。 “不能行房事?” 他在宫中蓄养了数百美姬美人,这都不能用了? 他心中惋惜,但却知晓,现在只能是壮士断腕了。 “好,朕的身子,便交由太医先行调养了,日后还会有各地名医入洛,你们便商讨着来,朕要调理身体,要每日精神旺盛。” 到现在,太医自然不能说不行了。 只得称诺。 待太医离去之后,皇帝司马遹的眼神却是闪烁起来了。 张道显突然跑了,王衍突然前来劝告,看来这个事情,并不简单。 琅琊王氏.... 还有这天下事。 或许... 还有自己的身后之事.... 第二十五章 选择 “从宫中传来的消息,陛下召见了太医,并且通缉了张道显,以千金之数通缉,看来陛下是恨这个张道显入骨了。” 张宾满脸带笑,继续说道:“并且,皇帝让太医给他调养身子,想来,陛下的身体虽然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但是,不至于只有几个月的寿数了。” 王生也在一边点头,不过,他脸上倒是没有开心,也没有什么恐惧。 “如此一来,我们的时间便充裕不少了。” “也不能这样说。” 张宾却没有那么乐观。 “该做的准备还是得做的。” 皇帝的身体情况,可不是他们能够掌握得了的。 万一出了意外,若是毫无准备的话,那就坏事了。 “对了,张道显此人,主公如何安排?” “他自然是逃了。” 王生轻轻笑了笑。 只不过是逃到阴曹地府去了罢。 张宾心中自然是知晓张道显的下场的。 从一开始,张道显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 “不过这张道显之事,恐怕陛下会心中生疑,原本陛下便多疑,经过此事之后,便更加多疑了,琅琊王氏肯定会受到陛下的怀疑,打压,甚至主公,也是会受到波及的。” “这个是自然的。” 皇帝若是觉得自己不能活太久,肯定是要开始谋划后事的。 他的接班人,会是谁呢? 是皇后的嫡子? 还是皇子中年级最大的那一个? 都有可能。 但... 最大的可能还是皇后的嫡子,毕竟这名正言顺,而且身后还有琅琊王氏做靠山。 如果让年级最大的皇子来做皇帝,那么,皇帝司马遹现在就需要削弱琅琊王氏,并且扶植年长皇子的势力。 不过这需要时间.. 皇帝会如何选择,王生并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便是在这个时候,他需要低调,并且最好要脱离雒阳的这个旋涡。 王生已经想好了。 出外屯田! 当然... 其实这个出外屯田之事,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这屯田之事,做得比他好的,还没几个。 加之益州那边战事不止,不断的消耗钱粮,皇帝需要屯田的意愿便更加迫切了。 只要脱离了雒阳,皇帝再怎么削他,也削不到本人。 加之... 现在天下并未平息,皇帝需要用到他的地方,还很多。 既然有利用价值,那么便就有生存价值了。 ..... 张道显之事,在宫中引起震动,作为推举张道显的羊玄之,被廷尉彻查,羊贵人也在宫中被禁足,其中牵连了不少人。 以一件事情,达成几件事的目的,这是皇帝惯用的手法。 借用张道显之事,皇帝在宫中,朝中,雒阳换了几个要紧的位置。 分别是都尉、卫尉、雒阳令、尚书令。 王衍被升到了三公的位置上去,明面上是升了,但实际上却是将他手中的权力剥夺得干干净净。 至于都尉,卫尉,雒阳令,都是把持着宫中卫士、雒阳军队的紧要位置,掌握了这几个官职,便掌握了雒阳的命脉。 很明显,皇帝开始防备起来了。 另外... 害怕自己寿命不够,哪一天随时可能嗝屁的皇帝,现在急迫的想要结束益州的战事。 一方面,军队的后勤让他倍感压力,另外一方面,他现在要整顿帝国内部,没有精力去对外战争了。 但是... 益州被李雄占据,这肯定是要收回的。 是故... 皇帝从北营再派出一万士卒,并且给了张弘张宾一句话。 两个月内结束益州的大战。 也就是说,两个月内要消灭敌军主力。 两个月的时间... 确实不少了。 但是,对于一场战争来说,却是太少了。 但张弘接到皇帝的圣旨的时候,双目圆瞪,一时间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诏命。 虽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然而... 若是他张弘敢违背皇帝的命令,那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没办法了。 才在白马城休整了二十日,各种给养,攻城器具尚未到来,但张弘也不得不开启他第二次的入川征伐了。 虽然这一次征伐比较匆忙,但比第一次来说,还好上许多了,五万大军,被张弘分成两部。 一部一万人,前去攻占剑门关,这是佯攻,目的便是吸引敌军主力。 另外一部则是四万人,奔袭到涪陵,以最快的速度攻占涪陵,继而围歼敌军、或者是直接进逼成都。 战术很简单,实际上... 入川之战,也没有那么复杂。路总共就那么几条而已。 从白马城入川,选择便更少了。 一时间,益州战火重燃。 白马城外修建了二十多日的关卡明显不堪一击,被大军一冲就破,之后大军一部涌现剑门关,另外一部则是在前军出发了两日之后,再从白马城出来,昼伏夜行,朝着涪陵的方向进发了。 这二十多日的时间里面,李雄稳定住了成都,然而在大战再起之后,他不得不再度来到前线,坐镇涪陵。 他将大部分的兵马送到剑门关,在涪陵与成都分别留下一万人马守备。 在大战打起来的第五日,涪陵城下突然涌现出无数晋军的身影,到这个时候,李雄也知道为何剑门关那边的守将没有告急了。 原来晋军在剑门关方向是虚张声势! 不过... 涪陵有一万士卒守城,加之城池坚固,他又已经派出传令兵到剑门关了,只要守住十日,恐怕涪陵城下的晋军便会包了饺子。 甚至... 只要守住五日,这些晋军就会识趣的退去! 因为过了五日,他们便有被围歼的危险了。 攻守战马上展开。 从一开始,张弘的攻势便异常凶猛,对他来说,涪陵肯定是要打下来的。 这是通往成都的必经之路。 能否五日之内将涪陵拿下来,关系着战争的成败。 一如当日攻伐剑门关营盘嘴一般。 就看谁坚持不下来了。 第一日。 张弘还算淡然。 第二日。 张弘略微有些着急。 第三日。 张弘不断的派遣将士攻城,各种攻城的办法都用了一个遍。 然而.. 第四日,涪陵依然耸立在他面前,这座途径成都的必经之城,城池被历代的益州之主都修缮得非常坚固。 显然... 不是几日的时间就能攻占的,即便是张弘已经是用人命去堆了。 然而还不够! 是退? 还是继续打? 第二十六章 破釜 说是有选择,但是对于张弘来说,是别无选择。 皇帝给他的期限是两个月。 一旦这一次不能打进去,那么,下次进攻的时间,肯定是两个月后,也就是说,皇帝交给他的任务,他肯定是不能完成的了。 这是张弘万万接收不了的。 只有打了胜仗,他才能够在朝堂之中获得地位。 如果没有打胜仗,或者说是打了败仗,那么他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对于张弘而言,他别无选择! 他的面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打下涪城,进而打下成都。 除了这条路之外,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日落西山,黄昏之中似乎是蕴藏着巨大的危险。 远处层林灰暗,阵阵夏风吹拂,却始终吹不走张弘心中的烦躁。 涪城城下,尸体遍布期间,几乎是要将半个城池都填满了,血液汇聚成和,无数的乌鸦在战场之上嘶鸣,有的直接朝下扑来,肆意的啃食人肉。 刺鼻的味道,那是尸体腐烂的味道,在战场中蔓延。 炎炎夏日,尸体来不及处理,便会引发瘟疫。 但在这个时候,张弘已经没空理会瘟疫的事情了。 “启禀大帅,剑门关贼军已经朝我军汇集而来了,即便是有我军一部阻拦,但敌军人数众多,恐怕两三日便会与我本部短兵相接,大帅,不如..撤了罢?” 撤? 张弘看向帐中的将校们,他们的眼神躲闪,多日的攻城,已经是将他们的胆气都消磨干净了。 这些将军们如此,那些去攻城的士卒便更是如此了。 大军的士气,已经是低到了谷底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张弘该撤退了。 因为伤亡太大,影响了士气,没有士气的军队,战斗力是直线下降的。 用这些没有士气的军队攻城,肯定是打不下涪城的。 但是张弘明白,他不能退! “按你们的意思来说,该如何做?” “撤了罢,大帅,我等已然尽力了,如今伤亡过大,攻城器具也是消耗光了,现在若是不后退,便没有后退的机会了,再过一两日,敌军便会将我等包成饺子,到时候想要后退,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错,如今我等也是消耗了敌军主力,下次再来进攻,便会轻松许多。” 下次? 哪还有下次? 张弘看着手下部将,说道:“陛下的诏令,莫非你们不知道,若是要在两个月内结束益州之乱,那么,这次便要成功,若是这次不成,陛下诏令所言,我们便没有办法完成了。” 张弘看着手下部将的眼神闪烁,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的想法,这南征军北面主帅是我,若是我无法完成陛下的任务,最大的罪责,自然是在我身上的,但是,你们便以为你们的下场能好到那里去?或许性命是能够保住的,但是你们的前途,恐怕便已经不保了。” 心思被戳中,这些将校也不演了。 “大帅,如今局势已定,难不成大帅想要用大军的性命为你的前途作保吗?那可是数万将士的性命!” “不仅仅只有我的前途,更有你们的前途,现在的局势虽然危险,但并没有到完全萎靡的地步,诸位!” 张弘的眼神扫射场下的将校。 “所谓之一将功成万骨枯,尔等想要将来的前途,手底下没有沾点血如何能成?况且...本帅乃是广元侯的人,即便是陛下要怪罪了,也有广元侯作保,性命无忧,前途,跟着广元侯慢慢混便是了,你们有什么?你们一个个出身低微,这次的机会若是抓不住,这辈子也就完了。” 这个时候,张弘将他与王生装出来的矛盾抛在脑后。 “将军,但凡有一丝可能的机会,末将都愿意为大帅冲杀,只是现在局势已然萎靡,非人力所能救。” “局势可有如此萎靡?” 张弘反问一句。 “我等疲惫,难道敌军不疲惫?我等乃是突袭,敌军防备不及,如今被围城,城中为数不多的守城器具已经用完,敌军人数少,更是疲惫不堪,我等若是在这个时候退下,岂不是遂了贼军的愿?应当是再含一口气,继续攻伐!” “这...” 这些将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下不定主意。 “诸位,此番若是打胜了,功劳都是诸位了,而若是打了败仗,我作为主帅,自然是首当其冲,天塌了还有高个子的顶着,你们何惧之有?” 张弘见到快说服众人了,于是再加了一把火。 “我决意焚烧粮草,大军只留下三日口粮,此战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 “不可。” “大帅万万不可。” “粮草乃重中之重,万万不可啊!” ... 张弘只是说了焚烧粮草,下面的将校便已经是坐不住了,纷纷上前劝慰。 张弘心中门清。 由此观之,这些人心中还是存在着逃离的想法的,不将这些逃离的想法彻底斩断,这场仗根本就赢不了! “我意已决,诸位心中若是不愿,大可营啸,杀了我这个主帅,只是杀了我之后,你们在雒阳的妻儿子女们如何自处,你们将来如何自处?跟着我一道攻城,不如豪赌一番,赢了荣华富贵,封妻荫子,输了,也只是我们死了罢了,雒阳的妻儿子女自然会受到优待。” 张弘的目光巡视场下众人。 “你们的想法是?” 帐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表态。 “我知道你们心中存有疑虑,我再允许一门一条,之后攻占的城池,我都让你们劫掠三日,其中劫掠所得,我分毫不取,全归尔等!” 张弘知晓,现在若是没有利益将这些将校们绑在一起,这营啸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张弘可不敢赌。 但是有利益捆绑,营啸的可能性便无线降低了。 劫掠城池... 这当然是不被允许的。 然而... 现在的情况如此,张弘也管不得这么多了。 不给好处给这些将校,不给好处给这些士卒,他们如何会卖命? 这是张弘的舍命一搏! 果然... 听到可以劫掠城池之后,这些将校都犹豫了。 财帛动人心。 这当兵的粮饷才多少? 而一次劫掠,便可以吃一辈子了! 于是这些将校们一个个朝着张弘半跪下去了。 “末将愿从!” 第二十七章 掠城 张弘营寨之中升起浓烟,那是粮草被焚烧所生成的浓烟。 营帐中的将校离开之后,马上找到自己的本部人马,将张弘的承诺说了出来,那些士卒一个个眼睛都红了。 来这里打仗,为的是什么? 求活! 若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当兵? 这不是将脑袋勒在裤腰带的勾当吗? 现在破城了能够劫掠城池,这便是为自己将来谋划,为自己的妻儿子女谋出路。 士气,开始酝酿起来了。 加之粮草被烧,军中只剩下三日的口粮,这些士卒也明白,是荣华富贵,为妻儿子女们谋得好出路,还是客死异乡,成为益州的游魂,便看能否将涪城攻下,将成都攻下了。 涪城人口不多,能够劫掠的就更少了。 成都乃是大成,做过汉都,里面肯定有很多东西可以抢的。 一时间... 士气可用。 张弘马上吹起号角,令旗飞舞,大军重新开始攻城了。 这一次攻城,非常迅猛! 士卒几乎舍生忘死! 而在涪城之上,李雄脸上有着疑惑之色。 愿意为他守住了涪城四日,这危机已经是解除了。 从昨日晋军攻城的强度大大下降,晋军士气萎靡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他就要成功了。 等到剑门关的主力回援,晋军便只剩下败逃这个选项了。 而他李雄便可以利用这次晋军败逃来做文章,再次巩固他在益州的权势、威望! 但是... 不一样了。 今日的攻城不一样了。 这个晋军打了鸡血一般,悍不畏死,原本能够轻松守住的城防,瞬间告急起来,并且变得岌岌可危起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浓烟! 李雄马上便想起了清晨从晋军营寨中升起的浓烟。 是了! 晋军在烧什么东西。 在营寨之中,能烧什么有这样的浓烟? 这并不难想。 李雄的脑筋只是转了一下,便马上明白了。 晋军将他们的粮草杀了。 这是在学西楚霸王项羽? 破釜沉舟? 李雄的额头开始冒起细汗来了。 这些晋军... 当真是不怕死? 还有晋军的主帅,就这么敢赌? 这要是没把涪城攻下来,那你们晋军不是要被我消灭在益州了? 这晋军主帅怎么敢的? 只能说... 这是李雄情报的缺失,若是他知晓皇帝定下了两个月的期限,那李雄便不难想到张弘为何要破釜沉舟了。 涪城,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 那风中猎猎招展的‘李’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城楼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战争,却依然持续。 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 城下晋军兵士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 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 实际上,他们现在已经是杀红了眼了。 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家人的前途,他们舍生忘死! 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只见不断地兵士中箭倒地。 那晋军士卒刚登上城墙,即刻被数名羌氐士兵蜂拥持刃迎上,寡难敌众。 “他奶奶的,给老子滚下去!” “啊啊啊啊啊~我的腿” “啊啊啊啊~我的手~” 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兵士欲加地愤怒,战争越来激烈。 涪城,宛如战场上的绞肉机一般,不断的吞噬着生命,有上万的士卒,饮恨在涪城之下,成为益州的游魂,成为找不到归路的野鬼。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了城楼之上。 战争的残酷,不断的刺激的人们的神经,让他们忘却了恐惧,忘却了生死! “陛下,涪城要丢了,陛下快退罢!” 城墙上,已经是不断涌入晋军士卒了,涪城被破,看起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能退!谁敢言退者,杀无赦!” 李雄心中明白,现在要是退了,不仅对晋军形成不了合围之势,几乎是将益州拱手让人。 他的主力都在剑门关,涪城一丢,对方在涪城留下一部人马,转而去进攻成都,到时候就真的大局已定了。 成都确实是雄城,然而成都这座雄城是要有人去防守的。 这都打到成都了,那些原本心中没有异心的,到了这个时候,也该生出异心来了。 “守住,援军顷刻就到,守住这波进攻,胜利便是我们的。” 李雄不退,他手底下的将士便只得硬着头皮去守。 但是... 人数毕竟是有差距的,而且士气方面,也有差距。 晋军现在是杀红了眼,加之破釜沉舟,根本就是悍不畏死。 而李雄所部的士卒则是感觉城池守不住了,心中恐惧绝望,士气反而是到了谷底。 随着爬上涪城城墙的晋军士卒越来越多,便是李雄心中也明白,涪城丢了。 完了~ 李雄心中呻吟。 涪城一丢,成都几乎也要失守,他在益州的基业,是彻底的完了。 “陛下,快退罢,成都城坚,还有守住的希望。” 希望? 继续困守成都,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然而... 他几乎是得罪了益州的所有世家,又能逃到哪里去? 李雄心如死灰,被手底下的亲卫扛着跑出涪城。 原本守卫涪城的士卒见到自家皇帝都跑了,一个个都无心恋战,纷纷四散而逃。 涪城之外,张弘终于是舒了一口气,接着,他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多日来的不眠不休,便是铁人也受不住。 现在的张弘想要好好的睡一觉。 涪城被破之后,晋军士卒没有去追杀李雄败退的人马,而是直接窜入涪城中,商铺,大院,甚至是衙门,都是他们关顾的对象。 一时间,城池之中哭喊声不断。 这些涪城的百姓没有迎来他们认为的王师,反而这些王师比叛贼还要可恶。 烧杀抢掠,无所不作。 继而... 引发的是全城百姓的溃逃。 将校士卒们一个个抱着民女,背着财物,一个个喜笑开颜,攻城的绝望之感顿时扫清。 甚至... 这些将校士卒一个个都开始请战了! 只抢了一个涪城,便让他们收获颇丰,若是再抢成都呢? 而且... 益州可有好几座大城,上百万的百姓呢! 在这个时候,他们不是正规军,而是变成了强盗山匪。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十八日 成都 次日。 张弘从沉睡中醒来,当然,实际上,张弘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人吵醒的。 吵醒他的不是别人,而是监军王敦。 “涪城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他居然还有心思睡觉?赶快让他起来!” 从剑门关一路奔袭到涪城,消息是好消息,将涪城打下来了。 然而打下来的涪城却是一片涂炭,百姓流窜,聚山为匪,或者说是逃离成都,或者是其他地方,恐慌的情绪,已经是在成都百姓中蔓延出去了。 掠城这种事情,是可以提升士气,然而却是会失去民心。 而且,更是会让接下来的战斗更加难以进行。 毕竟... 他们是王师,是受皇帝的命令前来收复益州的,李雄是叛贼,他们天然便有这正义性。 加之李雄并非是汉人,所谓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益州的百姓,自然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然而... 这掠城的事情一出,益州的百姓还能支持他们吗? 若是在益州失去民心的话,要收复益州,得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打下去,试问,两个月的时间够吗? 而且... 就算是将整个益州打下来了,这百姓上山做土匪,这剿匪又要耗费多少气力? “大都督,何事如此烦躁?” 虽然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但现在张弘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太多了。 “何事如此烦躁,还不是你纵容你手下士卒做的事情,劫掠涪城?你知道做了这个事情的后果是什么吗?雒阳御史们的弹劾,你又如何受得住?” 益州只是被李雄占据而已,本质上还是大晋的土地,张弘纵兵劫掠,根本就不是劫掠敌人,而是劫掠自家百姓。 “若是我当时不给士卒这个承诺,这涪城我岂能打下来?而且...御史们弹劾,也是要到雒阳的事情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将现在的问题解决,将李雄解决了。” 王敦世家出身,心中还有些怜悯之心的。 “百姓何其无辜?而且...你如此做了,岂非是失去了益州的民心?民心一失去,即便是除掉了一个李雄,也会多出另外一个李雄来,而且...山匪不断,益州何时能够平定?” 面对王敦的质问,张弘显得很冷静。 “陛下交给我们的任务,是在两个月之内解决李雄,收复益州,至于我们走了之后,益州会发生什么事情,那是益州刺史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饶是王敦自觉自己的脸皮够厚了,还是被张弘的不要脸震惊了。 “张弘,你是汉人,你是我大晋的将军,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弘嗤笑一声,说道:“可若我等不如此做?如何完成陛下的任务?若是过了两个月的期限,以陛下的性情,你我的下场还用说?” 听到张弘这句话,王敦沉默下去了。 片刻之后,他说道:“涪城被劫掠之事便算了,但是打进了成都,你要约束手底下的士卒,不能让他们劫掠。” 张弘轻轻点头。 “我会告知手下部将,让他们停止劫掠。” 至于效果... 张弘只得是在心里打个问号。 已经尝过劫掠甜头的士卒,能不能停下他们劫掠的行为,那还是一个未知数。 至于重罚... 且不说重罚会不会引起军中哗变,若是大多数的士卒都加入了劫掠的行当,那又该如何罚? 手底下五万人,四万人去劫掠了,将这四万人处斩了吗?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张弘,只想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完成皇帝给他的任务,避免受罚即可。 至于赏赐... 他就不强求了。 之前他都是在广元侯麾下,不知道军旅的困难之处,现在独当一面了,顿时便知晓阻力重重了。 对于王敦来说,他的选择有很多,毕竟他出自琅琊王氏,即便这一次失败了,他还有翻身再来的机会。 但是他王敦,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若是连成都都劫掠了,那么益州的人心是彻底的散去了,我也会亲自上书陛下,言之你的种种罪状!” 张弘想要脱离益州这个屎坑,而王敦与张弘的想法不一样。 王敦现在年轻气盛,想要建立一番事业,更是要获得更多的功劳。 两个人的目的心思都不一样了,想法做法自然也就迥异了。 三日后。 大军在涪城稍作休整,便大部朝着成都进发而去了。 王敦被留下涪城阻挡从剑门关涌来的贼军。 张弘给王敦留下的期限是守住十日。 然而... 张弘心中明白,王敦根本不用守城十日。 因为此时的成都城中,已然是人心惶惶,加之... 他根本就没有与他的部将说打进成都不能劫掠。 他手底下士卒的士气,可谓是空前的旺盛。 如同虎狼一般,即便是成都的高大城墙,在这些人眼中,也与可口的绵羊无异。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这些士卒能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张弘到了成都外,先是将成都团团围住,之后在安营扎寨。 他不可能让李雄跑出成都的。 若是李雄跑了,那皇帝给他的任务,他便完成不了了。 而且... 李雄手底下的将军士卒们都还有两把刷子,若是成了流寇,要想剿灭的话,那就更难了。 “趁着夜色,往成都送信。” 现在成都人心浮动,张弘自然也会利用起来。 若是能够减少自家的损失,那就再好不过了。 ..... 此时成都之中,确实有许多人人心浮动。 李雄则是在原来的蜀王宫中,将一干亲信都召见过来了。 “陛下,成都城池高深,只要能够守住一两个月,之前在剑门关的我军主力便会到达,到时候,一样可以挫败晋军攻势。” “不错,成都城池坚固,粮草堆积如山,莫说是坚守一两个月,便是坚守一两年,我看也是绰绰有余的。” 李雄手底下的部将各个都非常乐观。 确实... 成都的城池,论起坚固程度,在天下的城池中都是可以排的上名号的。 加之粮草充足,守住个把个月,等到援军到来,似乎是很容易的事情。 然而... 若是真那么容易,刘婵当时也不会出来投降了。 一座雄城的陷落,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的。 ...... 感谢小成12138的起点币打赏。 第二十九章 涂炭 没错,李雄担心的不是城外的敌人,而是城内的敌人。 现在成都被围,他又打了败仗,丢了涪城。 之前他杀了很多益州的人,早已经将益州本地世家得罪得干干净净了。 之所以还能够维持对益州的统治,正是因为他打了胜仗的原因。 现在,他打了败仗,那些原本对他不满的世家,肯定就要跳起来了。 之前杀的是文武百官,然而世家中,基层或者是中层他是杀不完的。 实际上,也不能杀。 把基层或者中层都杀了,那么他的军队,他的统治,便彻彻底底的运转不下去了,然而... 不杀... 这些人却又是一种隐患。 “让自家子弟去守城,至于益州本地人,便去成都瓮城驻守。” 瓮城,为城市的主要防御设施之一,可加强城堡或关隘的防守,而在城门外修建的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属于城市城墙的一部分。 瓮城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建立,设有箭楼、门闸、雉堞等防御设施。 瓮城城门与所保护的城门不在同一直线上,以防攻城槌等武器的进攻。 在城门外口加筑小城,高与大城相同,其形或圆或方。圆者似瓮,故称瓮城;方者亦称方城。瓮城设在侧面,从而增强了防御能力。 当敌人攻入瓮城时,如将主城门和瓮城门关闭,守军即可对敌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成都便有两座瓮城,让本地人去守瓮城,就算是瓮城丢了,成都也还守得住。 说实话,李雄已经不敢将这些益州本地招募来的士卒放在成都城之中了。 至于杀了? 那就更不可能了。 在这个时候若是杀了,肯定是会引起军中哗变的。 他在成都如今已经不得人心了,若是再起这种杀戮,恐怕届时就是群情激奋了。 虽然现在的情况也差之不多。 李雄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守住成都,等待援军了。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至于逃出益州,成为流寇,以他杀死这么多益州世家子弟的情况下,他在益州几乎是寸步难行。 要么是做皇帝,要么...就是去做亡魂。 ... 次日,大战打起。 张弘手下晋军一个个勇猛非常,冲车、云梯、投石器等各种攻城武器对着成都就是招呼。 仅仅在第一天,便有晋军爬上成都城楼了。 那些汉人守军见到这种情况,原本心中还有的侥幸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们没有信心能够抵挡这样的进攻,即便成都是一座雄城。 于是乎... 在第二日,成都一南一北两座瓮城同时投敌,晋军不费吹灰之力爬到城墙上。 虽然瓮城与成都城墙是两个系统,但从平地上爬上成都城墙,和在瓮城城墙上爬上成都城墙,那完全是两个难度的事情。 在第二日,成都的防线就有些岌岌可危起来了。 蜀王宫中,李雄听到前线战报,整个人都扭曲起来了。 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保持不了冷静了。 因为他知道,若是敌军在这个时候冲进来,那么,他要面对的,便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路一条。 一定要守住,要等到援军。 为了激励士气,李雄身披甲胄,与战士们到了城墙上防守。 当然,他作为皇帝,自然不会去肉搏,只是在城楼上,对于士卒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鼓励。 有了李雄的‘御驾亲征’,在晋军第三日的进攻之中,李雄的羌氐亲卫顽强的守住了对面的进攻,甚至是收服了南边的瓮城。 情况似乎往好的方面发展了。 然而... 事情的进展,并不像李雄预想的那般发展。 第四日。 成都未失。 第五日。 南边瓮城重新被晋军夺下。 第六日。 双方开始艰苦的拉锯战。 第七日。 成都城的防线,重新变得岌岌可危起来了。 即便是李雄已经是‘御驾亲征’了,但有时候皇帝亲临战场的士气,并不能持久,尤其是在残酷的攻防战上。 加之... 成都城墙高深,宽广,需要守的地方很多,李雄手底下虽然有一万人,看起来不少,但是分散到四面城墙,这人手顿时就捉襟见肘起来了。 晋军的人马虽然只有四万,只是成都的四倍而已。 然而他四面而攻,常常佯攻,让李雄不得不分散兵力四面而守,手底下的将士,几乎得不到什么休息时间。 晋军却是轮番而战,精力比守城一方更加充沛。 加之... 晋军将士都想着破城之后劫掠成都,他们的战斗意志,就更不是李雄手底下的羌氐子弟兵所能比拟了。 于是乎~ 在第九日的时候,成都城破了,无数的晋军爬上城墙,而到了第九日,李雄也没有见到他的援军。 王敦在涪城将剑门关方向来的地方死死的堵住了。 城破了。 李雄一时间呆滞起来了。 这次没有亲卫来将他抱走了。 因为他手底下的所有亲卫,都去守城了。 最后,李雄面对着冲杀过来的晋军,选择了体面。 他从城楼一跃而下,成为一具身穿龙袍的尸体。 自秦雍之地到益州求活的李雄,以及他手底下的族人,几乎在益州死了一大半。 汉国建立方才一年有余,便国除了,彻底的成为历史的一页。 甚至,记录在史书中只有一句话: 羌氐李特李雄父子谋逆,谋取益州,帝发兵十万,遂复益州。 晋军攻进成都,在基本上肃清了李雄手底下的羌氐士卒之后,这些士兵各个都忍不住了,开始在成都城中劫掠起来了。 一时间,血与火在成都城中升起。 那些在瓮城投降的士卒见到这一幕,整个人眼睛都红了。 他们投诚,并且付出性命帮助晋军攻打成都,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然而... 比起数万人的晋军,他们这几千人,又算得了什么? 反而是被晋军反扑一口,几乎要将他们消灭。 偌大的成都,作为蜀汉的都城,在不到一日一夜的时间里面,变成火红色的世界。 惨叫声与哭嚎声是这座城市的主题。 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在这座巨城中表现得淋漓精致。 士卒得了美人,享受了快乐,得到了无数的钱财。 然而张弘却在益州失去了人心。 甚至被益州的百姓记恨。 或者说.. 大晋在益州失去了人心,被益州百姓记恨。 自今日起,益州的百姓思念起当年的季汉,当年的刘使君了。 汹涌的民意在益州迸溅,酝酿,将要形成一股巨大的风暴! 但对于张弘来说,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已经是完成了皇帝给他的任务了。 第三十章 糜烂 夺得成都,杀了李雄之后,在手底下的士卒将成都抢得差不多的时候,张弘当即让手下士卒将李雄的头颅送到涪城去了。 传首至剑门关的贼军。 果然... 敌军在知晓成都被破,李雄已死的情况下也不再进攻涪城了。 至于投降? 只有傻子才会投降,他们窜入山林,依托剑门关,已然是成为了山间流寇。 而从送信的传令兵中得知成都被洗劫一空,王敦现在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这个张弘,之前还与我承诺过的,攻下成都之后不会掠城的,但是他如今这样做了,分明是不将我这个都督各州军事的主官放在眼里,更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我必然要在陛下面前弹劾他!” 弹劾张弘,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这与王敦的性情有关。 可以这么说,益州百姓遭受官兵劫掠,使得益州人心丧尽,他作为晋国臣子,这如何看得下去? 与他少年时立下的志向相悖。 另外一方面,他王敦从来没有忘记他来益州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功劳! 张弘为主帅,他攻下了益州,这功劳的大头,肯定就是他张弘的了,但若是张弘在攻下益州之后犯了大罪,那么这得到首功的人是谁? 岂不就是他王敦了。 是故... 不管是于公于私,他王敦都要狠狠的弹劾张弘。 最好是让张弘翻不了身,下半辈子在交趾之地过活。 想到此处,王敦冷哼一声,吩咐手下部将。 “既然张弘已经拿下成都,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在涪城守下去了,即可开拔,回白马城。” “都督,只是...我们不应当先去成都吗?” 这些部将也想要劫掠成都,自然是不甘心跟着王敦回白马城的。 他们这一万人,跟着王敦什么都没捞到,比张弘手底下的那一万人不如太多了。 “去成都作甚?一座雄城被劫掠如斯,有什么好看的?” 现在去成都? 他这个要举报张弘的人到时候还回不回得来? 虽然说这军中他琅琊王氏也有不少爪牙,但是这些人手岂是军中主帅的对手? 张弘如果是想要害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直接让他出兵去攻打城池,带入陷阱之中,让敌军将他消灭就好了。 去成都,对于现在的王敦来说,无异于是调入虎穴了。 他肯定不会去成都的。 “你们想要去成都劫掠?” 王敦的一番话,让手下部将将头颅低了下去。 “都督,大家都劫掠了,我们去劫掠,也不无不可。” 法不责众。 这是众所皆知的道理。 “你这个想法便错了,益州发生的事情,陛下恐怕早已经知道了,那些劫掠的士卒或许无事,但是你为将校,岂能无事?别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你劫掠了成都,或许可以获得一些资财,但日后的前途便断了,你今日不劫掠,日后我琅琊王氏只要稍微帮扶,你在军中的职位升迁,岂非是畅通无阻?” 到现在,王敦也不得不拉出他琅琊王氏的身份,来拉拢这个部将了。 实在不是他想拉拢,而是他不得不拉拢。 现在从涪城到白马城的这一条路上,有许多剑门关参军占山为匪,他手底下若是没有个几千人,要想从这条路离开益州,那可能吗? 果然! 王敦的这番说辞,让王敦面前的这个部将很是受用,他当即单膝跪地,说道:“末将愿为都督驱驰。” 于是乎~ 原来驻守涪城的士卒,一大把都朝着白马城的方向去了。 .... 过了一日,在成都的张弘才收到有关的消息。 将士们劫掠成都,他作为主帅,则是劫掠了原来的蜀王宫,今日他便是在王宫中过夜的,服侍他的都是李雄的皇后妃嫔们,也算是过了一把皇帝瘾了。 至于财宝... 他作为主帅,劫掠得也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军中最多的。 毕竟那些将校们在劫掠所得之后,也会送上一些给他,为的就是贿赂。 对于这些贿赂,张弘都是照收不误的。 这些金银珠宝,张弘收下来,自然不是贪财。 其一,手下部将们的贿赂,他才能让手下的部将安心。 其二,他在益州劫掠城池,要想将这些事情混过去,难免要打点雒阳。 而去打点,若是没有点资财,如何打点得了? “都督居然与我汇报一声都没有,便直接离开了。” 张弘对于这些世家子弟心中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对王敦的突然离开,他心中自然是不忿的。 “大帅,我听闻都督不悦大帅劫掠城池,此番离去,恐怕是要在陛下面前告发大帅,这...” 张弘瞟了一眼这个部将,心中冷哼一声。 “现在将责任全部丢给我这个做主帅的?莫非你们没有劫掠?你们每个人,都装了好几车的金银珠宝罢?” 被张弘这么一说,他手下的部将索性也挑明了。 “大帅,千万不能让都督去陛下那边举报我等,这可是杀头的罪责。” “那依你看来,我该如何?” 那些部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让张弘出兵将王敦杀了。 但... 张弘又不是傻子。 王敦背后是琅琊王氏,杀了王敦,他岂有活路? 这些部将一个个收了好处,却不想承担任何的风险,当真各个都是小人。 “都不说话?你们不说话,我也知晓你们的想法,无非是偷偷派兵,将王敦杀了是不是?” 张弘眼神巡视众人,继续说道:“然而杀了王敦,其实什么事情都改变不了,反而会让情况更加糟糕,但如今的情况,倒也不是死局,不过...需要一些钱财来上下打点罢了。” 张弘的话语之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大帅要如何打点?” 张弘笑了笑,说道:“贿赂琅琊王氏,贿赂广元侯,贿赂御史台御史,贿赂宫中内监,这其中的每一项,都需要巨量的钱财,光我一个人,是万万不够的。” 那些部将互相对视一眼,也觉得这个钱该花。 “我等愿意出钱打点!” 得到钱财之后,张弘也马上开始他的布置了。 第三十一章 命运 说是要贿赂这么多人,但张弘明白,只要将朝中的两股力量都稳住,他便彻底稳住了局势。 第一个自然是琅琊王氏,王敦也是出自琅琊王氏的,只要能够将三公王衍给贿赂住了,王敦即便是有什么想法,也会被王衍阻止。 除了送无数的金银财宝贿赂琅琊王氏之外,张弘还给王衍送了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大概是:这次我做错了事情,攻打益州的主要功劳,我会在上面写明是都督王敦,还请明公宽宥我在益州做的错事,日后有所吩咐,我张弘必然鞍前马后。 有了这封信,张弘自觉能够稳住琅琊王氏。 你王敦世家子弟,高尚到哪里去? 那些百姓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现在好处全给你,你总该不闹腾了罢? 将掠城的事情闹上去,你的功劳的成色也会下降许多。 大家现在都是在一艘船上的了,利益是休戚与共,何苦相互为难? 第二个则是广元侯王生。 他原本是广元侯的部将,在明面上与广元侯搞砸了,但是实际上,他与广元侯依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此番掠城,这种行为,肯定会引起广元侯的不满。 为了稳住自己的老上司,让他不至于在皇帝面前告发他,张弘首先是送上与琅琊王氏数目一致的金银珠宝,并且将益州的美女美姬都送过去,并且也亲自书信一封。 心中的内容大概是:主公,这次我做错了事情,但实属无奈,陛下的两个月期限太短了,如果不这样做,我肯定攻占不了益州,你要我提拔的人,我都提拔了,还请主公宽恕我在益州做的错事,这些金银珠宝,益州美人,全是属下的赔罪。 张弘有自信,他能够稳住广元侯。 毕竟... 他这位主公手下能做事的人太少了。 而他经过了益州之事之后,也算是有了资历,只要他没有彻底与广元侯决裂,广元侯肯定还是需要他的。 当然... 也要稳住皇帝,他会给皇帝写信,并且将蜀王宫,原来李雄的妃嫔都送到皇宫去,并且在心中夸赞皇帝。 至于其他御史朝臣之类的,该贿赂的,也得贿赂。 劫掠了成都、涪城之后,张弘手底下是不缺钱了。 他现在缺少的,是权位! “快马加鞭送到雒阳,记住,要走在都督王敦前面。” 他手底下的信使,肯定是要走在王敦前面的,若是在后面,岂不是没有操作的时间了。 当然... 王敦乃是世家子弟出身,你要他像信使一般昼夜不停的奔袭,他的身体肯定是受不了的。 到目前为止,张弘觉得自己的后手,已经是彻底稳住了。 至于回雒阳? 还不急~ 在蜀王宫多享受几日再说~ ..... 雒阳。 在张弘的信使前一脚到雒阳,后一脚,王生便是见到了张弘的信使。 他将张弘书写的信封一个个拆开来看,再将信封递给身侧张宾。 王生眉头微皱,他端起一杯茶,轻轻的喝了一口,只看他脸上的表情,是看不出王生现在的心情的。 “先生,你如何看?” 张弘以为他做了南征军北面主帅,就如同雄鹰展翅飞翔于九天之上了吗? 这当然不是了,王生的影楼消息遍布天下,这天下间,有什么讯息是他不知道的? 加之... 张弘出征,王生让他提拔了不少人,在他身边,更是安排了无数的眼目。 说他运气不好呢,还是识人不准,这派过来的信使,还是王生自己的人。 张宾将三封信都看完了,眉头一直紧皱着。 “看来...张弘将军有了自己的想法。” 王生呵呵一笑,说道:“有自己的想法是很正常的,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若是他甘于平庸,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了。” 张宾轻轻点头。 “有自己的想法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他与王衍的这封信中以及与陛下的信中的内容,都没说其中的内容与主公,想来,他的翅膀确实是硬了。” “那依先生来看,此事如何处置?” 张宾深思片刻,说道:“张弘若是能够在朝中身居高位,对于主公来说,或许有些裨益,当然...指的是他没有异心的情况下,然而他现在敢擅自纵兵掠城,又敢欺瞒主公,想来即便是他身居高位了,对主公非但没有裨益,说不定还有隐患,张弘也知晓主公不少秘密。” 听到这句话,王生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先生的意思是?” “现在信使就在我们身边,他手上的信件也在我们手上,只要我们修改一二,必能置张弘于死地。” 王生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最后又摇了摇头。 “你的想法不错,但若仅仅如此的话,还是不够。” 张宾愣了一下,问道:“那主公以为要如何做?” “第一,修改张弘送至陛下与王衍的信件,让他的目的不能达成! 第二,我派遣信使到益州去,应当是要派遣两轮。 今日派遣一位,三日后再派遣一位,第一位信使带着我对张弘信任的书信,第二位信使带着的,则是朝廷要对他处置的书信。 当然...他的信使也应该在三日后写一封信过去。这第封信件,便是让张弘留在益州,掌控益州,莫要回洛。相信有他信使的信件作为佐证,加之皇帝的诏令也会旋即发至益州,到时候他便不得不信了。” 啪啪啪~ “主公妙计!” 张宾何等人物,马上便明白了王生的用意。 张弘知道了王生太多的秘密,若是让他回到雒阳,绝对是一颗定时炸弹。 而现在,在益州的张弘背叛皇帝,变成了他的一颗棋子。 最妙的是,张弘因为在益州掠城的原因,注定无法掌控益州。 说到底,他张弘都逃不出他广元侯王生的五指山中。 “着手修改信件内容,找临摹字迹的好手过来。” 当然... 不用临摹字迹也行,毕竟张弘的字迹,谁有知道呢? 不过王生还是严谨,小心谨慎一向被他所看重,即便无关紧要,但做了,就是万无一失! 这是王生的生存之道。 此时远在蜀王宫的张弘,根本不知道,他的命运,已经被王生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第三十二章 处置 经过王生修改后的信件分别到了王衍与皇帝手上,果不其然,引起了双方的震怒。 次日早朝,王衍上朝当场禀明此事,而那一干琅琊王氏的朝臣纷纷上前助威,一时间,朝堂之上掀起了对张弘的讨伐。 皇帝昨日收到了张弘的信件,也被气得不轻。 他这个皇帝要他去解决益州的事情,现在李雄的事情确实是解决了,然而你留给他这个皇帝的益州,是比李雄在的时候更加糜烂的局势,山匪横行,民心全失,我这个做皇帝的不处罚你,岂有天理? 还送美人过来? 是想要朕死得快一些吗? 皇帝司马遹是彻底被张弘激怒了,是故,在王衍挑起事头的时候,皇帝没有多加干预,而是任由局势发展。 原本在看戏的朝臣见到如此情况,纷纷加入其中。 他们可以得罪琅琊王氏,但不能同时得罪琅琊王氏与皇帝。 当然... 有一个人两方都敢得罪。 那就是广元侯王生。 对于王生而言,既然这个戏要演好,那自然得在朝堂上为张弘说话了。 而且... 王生在朝堂上为张弘说话,更是能引起皇帝对张弘的不满。 因为张弘明面上已经与王生断绝关系了,但是暗地里,居然还有联系? 如果之前张弘还有一线生机的话,那么王生在朝堂上为张弘说话,无异于是将张弘唯一的生机给断绝掉了。 “陛下,个中内情尚不明确,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臣也收到了张弘的密信,他说的情况是因为陛下的两个月之期太过于短暂,以至于让他不得不如此做。” 听到王生这句话,皇帝更加愤怒了。 他修养了多日的身子,在这个时候也是被气得咳嗽起来了。 “咳咳咳~” “岂有此理,这个张弘欺人太甚!” 皇帝的欺人太甚有两个含义,第一个含义,自然是将掠城的罪名放在他做皇帝的头上,虽然确实有这么一点关系,但你作为臣子的,岂是能够将罪名放在他这个君父头上,你是何居心? 第二个含义,则是张弘居然与广元侯有书信沟通,之前张弘可是在他面前义正言辞的与广元侯划清界限了,现在这种行为,这岂不是欺君之罪? 这种无君无父之人,即便是没有掠城,也留他不得! 更何况他还掠城了,将他的益州搞成一团糟,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你张弘就给他这个做皇帝的找难题?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皇帝愤怒了,王衍也在一边应和。 “都督王敦极力劝阻张弘掠城,几乎不被采纳,甚至将都督王敦扔到贼军丛中,若非王敦胆识过人,几乎丧命,陛下,此人决不能留,若是不加处置,一来益州人心丧尽,类似李雄这样的人重新出现,只是时间问题,二来若是不严惩张弘,日后掠城之事,岂不是任意发生?这可是我大晋的疆土,非是异族之地,岂能劫掠之?” 王衍的说辞,引起了群臣的共鸣。 “广元侯,此人,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皇帝将难题扔到王生身上。 “臣下以为,张弘固有罪责,然而对其处置,还得等张弘回到雒阳,三司会审之后再来定夺。” “广元侯此言差矣,张弘所做之事,依然是板上钉钉,如何还需要三司会审?莫非你以为我所言之,皆为虚言,还是说你广元侯认为我故意捏造是非,妄图加害朝中忠良?” 在忠良二字,王衍重重的咬字。 在这个时候,王生便明白,自己的表演要适可而止了。 要在继续表演下去,那就不是得罪皇帝与琅琊王氏的问题了。 那是直接走到了皇帝与琅琊王氏的对立面了。 “如此的话,臣下便无话可说了。” “哼。” 王衍冷哼一声,手持笏板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这才说道:“陛下,应当将张弘囚送到雒阳来,直接选定时日,秋后问斩!” “不错,此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张弘掠城益州,凡事读书人,应当群情激奋,杀之而后快!” “不少此僚,何来规矩可言?” ..... 皇帝司马遹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的场景,也是点头了。 “此人现在还是南征军主帅,若是现在说要杀他,免不得狗急跳墙,诸位,你们说谁可以前去接受益州事务?” 益州现在糜烂,谁去接手? 王衍转头看向广元侯王生,心中马上有了主意。 “陛下,这张弘毕竟是广元侯旧部,现在还有书信联通,不如让广元侯前去,即便是颁布杀张弘的诏书,有广元侯在,想来张弘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在王敦的信件中,王衍对益州的情况可是知之甚深。 现在莫说是广元侯去了,就是皇帝本人去了,只要说要杀张弘,处置掠城之事,恐怕张弘手底下的那些部将都会紧跟着张弘的步伐,将要处置掠城之事的人原地杀死。 若是能够在益州将广元侯处理掉了,那么在朝堂之上,他琅琊王氏也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敌人了。 王衍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然而皇帝看了广元侯一眼,却是马上否定了这个决策。 笑话! 张弘都有可能祸乱益州,广元侯与张弘可是有关系的,要是被张弘逼得也反了,那么益州就食彻底的收复不了了。 现在的皇帝对广元侯可是非常戒备的。 加之... 广元侯之所以无法出任南征军主帅,便是他在军中的威望已然够高了。 失败了是坏消息,成功了也是坏事。 从一开始,皇帝便没有想过让广元侯去做这个差事。 “着令都督各州军事王敦兼任南征军主帅之职,将张弘极其犯事部将,囚送至雒阳!” 王衍听到皇帝这番话,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没倒下去。 “陛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都督王敦之前便已经与张弘有旧怨了,此事如何能让王敦去做?” “难道朕的话,已经不作数了吗?” 皇帝这句话说出来,王衍是彻底的不敢说话了。 而在一边的王生,则是对早朝背后的利益纠缠,看得明明白白。 第三十三章 均衡 或者说王生并非是将局势看得明明白白,而是将皇帝的的帝王之术看得明明白白。 皇帝司马遹的治国之术,王生心里是非常明白的。 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 平衡! 只要朝中的人势力平衡了,那么他们就会互相攻伐,而他作为皇帝,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他可以享受更多的东西,却不用担心下面的人算计他。 以这个思路去揣测皇帝仅此早朝的做法,就非常明白了。 首先,张弘不是一个合格的棋子,所以他要除掉张弘。 其次,不让王生去做主帅,也是因为王生还有用,若是去做了南征军的主帅,便会因为功高震主的原因,到时候他便不能在用广元侯,而是要除之而后快了。 最后,让王敦去囚送张弘,更是有皇帝的深意在里面。 皇帝司马遹岂是不知道张弘在益州现在已经是有了气候,让王敦这个琅琊王氏的人,与张弘有旧怨的人前去囚送张弘,一个不注意,王敦的性命恐怕都是要交代到益州去了。 然而... 王敦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代到益州,或许正是皇帝想要看到的。 皇帝自觉自己活不了多少年了,便需要开始布局。 现在朝堂之中,谁的势力最大? 琅琊王氏! 既然是你琅琊王氏的势力最大,那么,皇帝便要削弱你的实力。 让琅琊王氏后起之秀王敦死在益州,明显就是一个借刀杀人,让自己不沾血的阳谋。 王敦死了,琅琊王氏自然就被削弱了。 毕竟世家要培养出一个有威望,有资历的子弟出来,需要耗费无数的资源与时间的。 你琅琊王氏不是有四龙吗? 那么这四条龙,皇帝司马遹恐怕都要一一的前去针对! 而且... 只要手腕用得好,在削弱琅琊王氏的同时,皇帝还能达成他的目标。 在做了两年多的皇帝之后,皇帝的这一手制衡之术,玩得已经是非常流畅了。 正当王生复盘今日早朝的内容的事情,大内官却是在王生身后唤住了他。 “君侯,陛下有请。” 王生愣了一下,旋即点头。 “有劳大内官了。” 王生眉头微皱,思索着,皇帝这次召见他,所为何事? 入了太极殿偏殿,王生便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草的味道,殿外有太监熬药,熏香炉中的烟雾,里面似乎也带着一些药草的味道。 作为龙椅上的皇帝司马遹,比之几日前,气色已经是好了不少,但身形依然瘦削,偶尔也会咳嗽两声,显然,要想恢复原来的状态,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起来吧。” 皇帝将王生虚扶起来。 “今日召见你过来,一是因为屯田之事,二是益州之事,三是秦雍之地的事情。” 好家伙... 这三件事,可都是大事啊! “陛下若有索知,臣定然竭尽脑汁为陛下言明其中利弊。” “好!” 皇帝咳嗽一声,问道:“今年屯田事务,朕不打算再从其他州郡扩种了,就按照原来的规模去屯田即可,去岁是因为遭了大水,所以收成不好看,今年屯田,效果应当不错罢?” 王生几日前上书要扩种屯田,不想皇帝居然驳回了,王生心中稍微诧异。 这出外屯田,可是王生金蝉脱壳,离开雒阳这滩浑水的契机,若是失去了这个机会,岂不是要在雒阳伴君如伴虎? “陛下,益州战事,将雒阳粮仓粮食耗费了七成以上,若今年明年不扩种屯田,恐怕难以填满雒阳粮仓,加之如今豫州各州郡人口凋零,百姓人数不足以耕种土地,若陛下不去屯田,土地一来荒废,二来会被豪强世家所夺去,于国于民,皆是不利,故臣私以为应当扩种屯田。” “你的意思,朕明白,但扩种屯田,需要有威望的人前去,朕不想将你浪费在屯田事宜上面。” 皇帝的这番话,算是锁死了王生之后的说辞了。 好家伙! 看来用屯田这个借口离开雒阳是不可能的了。 “如此的话,臣下可以不去屯田,但屯田之事却是不能荒废,茂王在朝中威望不差,不若让茂王前去主持屯田事宜。” 皇帝司马遹摇了摇头,说道:“茂王朕也要用他,不若你推举你手下的人前去主持屯田就好了,屯田事宜,朕全权交由你手了,朕现在想要问一下你,益州的事情,你如何看?如何治理益州?” 现在的益州成了烂摊子了。 皇帝自然是要治理的。 不然冒出第二个成汉出来,那如何使得? “陛下是要彻底治理益州,还是只是要稳住益州?” 皇帝的眉头微皱。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自然是有区别的,要想彻底治理益州,需要派遣大军铲除益州山匪,派刺史安定益州人心,这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更需要有几年的时间,才能将张弘掠城的影响力消弭干净。” 实际上,要想将掠城的影响消弭干净,恐怕几年也是做不到的。 “那稳住益州,又是什么?” 这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且需要时间的方案,首先被皇帝排除在外。 王生也不意外,继续说道:“稳住益州,便是派遣得力干将,镇守益州了。” 这个得力干将,还得是信得过的人才行。 皇帝司马遹轻轻点头,再问道:“河间王在秦雍之地势力甚大,在长安甚至修建了皇宫,他的不臣之心,域内人尽皆知,爱卿以为,要如何处置河间王?” 这是要对河间王下手了? “河间王都督秦雍军事,且盘踞秦雍多年,已经是树大根深,要想处置河间王,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是将河间王哄骗到雒阳,囚禁了河间王,秦雍之地便由陛下做主了,另外一个办法,则是发兵,让河间王不敢与陛下为敌,囚送至雒阳,河间王的事情,自然也就解决了。” 王生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然而...益州战事尚未止息,便要开启讨伐河间王的战争,可是太着急了一些?” 皇帝冷哼一声,说道:“若是交到别人手上,朕自然不放心,但这次征讨河间王的主帅,朕让你去做!” 王生听到皇帝这句话,心中顿时凛然! 第三十四章 布局(大章) 皇帝让他去做这个西征军的主帅,很明显... 这是打算用他了。 在王生威望这么高的情况下,还让王生去做这个西征军的主帅。 恐怕皇帝在对付琅琊王氏的时候,也想着对付他了。 其实想一想,这其中的道理也不难理解。 毕竟他广元侯王生在军中的威望已经太高了,最关键的是,王生太过于年轻了。 如此,皇帝肯定不会留王生在下一班朝堂之中的。 皇帝的心思王生心知肚明,不过在现在这个时候,王生却也是只能暗自承受。 现在他自然是蛰伏了,再者说,带兵离京,不管怎么说,手里也是有兵权的。 “陛下要对河间王用兵,以臣看来,应当要找一个合适的缘由。” “河间王不臣,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缘由?” 王生微微摇头,说道:“这是陛下的欲加之罪,天下人不会信服,那些宗王们自然也不会信服,虽然现在宗王已经是大不如前了,但毕竟是宗亲,陛下要依仗的地方还有很多,若是恶了这些宗亲,对于陛下来说,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那依爱卿来说,应该用什么借口?” “不若陛下将河间王召见到雒阳过来,若是河间王答应了来雒阳,那么,秦雍之地也不必用兵了,陛下省去了功夫,而若是河间王不敢回洛,那么陛下便有了正当的借口,天下人也不会说陛下这是欲加之罪了。” 皇帝司马遹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 “你说得有些道理,便按照你说的来做,不过,你也要做好发兵秦雍的准备,北营士卒如今大多都在益州,等他们从益州归来了之后,才能对秦雍之地用兵,时间尚需要几个月,加之粮草调度等问题,来年开春,便是西征的时间。” 皇帝像是与王生商议,但话语强硬,丝毫没有让王生插话的空间。 “诺。” 明年开春... 时间上来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也基本上达成了王生离洛的打算。 秦雍之地,注定无法速战速决的了。 即便是王生可以与河间王速战速决,他也不会这么做。 拖! 现在就看皇帝能够活多久了。 王生心中1如明镜一般透彻。 而且最好的是,在皇帝死的时候,王生要在雒阳,不然的话,很多东西,王生都无法顾忌到。 不在雒阳狱在雒阳,两者的区别是巨大的。 “下去罢。” 皇帝司马遹咳嗽两声,便让王生退下了。 王生缓缓后退,出了太极殿之后,王生觉得自己的计划要提前了。 皇帝的身体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在之前还是油尽灯枯之想,但是经过调养之后,多活个几年,似乎也没有问题,毕竟现在的皇帝,还在壮年。 当然... 也有可能皇帝突然病情恶化,直接暴死宫中了。 这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而王生需要的,则是宫中稳定。 王生从皇宫中出来之后,先是回到广元侯府,与张宾知会相关事宜,并且将屯田的事情交给张宾去做。 屯田之中,可以做的操作实在是太多了。 譬如屯田所得的粮草中,王生只是将大半送到雒阳来了,还有许多,是被王生原地囤积了。 这就是物资,而打仗的时候,就是需要这些粮草,没有这些粮草,王生拿什么聚兵?又如何养得起数万屯田军? 弘农有王生的一部人马,北海有王生的一部人马,而豫州各郡县,也有王生的人马。 张宾此番过去,便是要串连这些人手,以应不时之需。 吩咐完屯田事宜之后,王生又抽空去了长公主府邸,也就是华恒府中。 稍作片刻,说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又回到侯府之中。 在之后,他将南营北营的一些部将,全部都召集到侯府之中。 既然是你皇帝要我西征河间王,那我找些人手,总是正常的罢? .... 而在另外一边,在雒阳郊外的王敦还没有进到雒阳城,便被琅琊王氏的仆从知会,他现在的任务,是到益州去将张弘囚送到雒阳来。 知道这个消息的王敦是又急又气! 他前脚才将张弘得罪了,现在哪里还敢去益州? 更别说是将张弘囚送到雒阳来了。 那些张弘的部将对张弘的忠诚可见一斑,那种利益连接的关系,可以说是坚不可摧。 他王敦即便是琅琊王氏的人,但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还是觉得有力使不出来。 “还请与族长明言,此去益州凶多吉少,恐怕这个任务不能让我去。” 王敦觉得自己的小命珍贵,可不想在益州就丢掉了。 他可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享受过呢。 “都督,这是陛下的诏令,当时司徒也在为都督说好话了,但是陛下意已决,陛下的意图,不是司徒几句话就能够改变的。” 已经是下发了诏令? 王敦眼神闪烁。 片刻后,王敦眼神变得坚毅起来了。 “看来只能称病了。” 比起将小命丢掉,这称病,只是皮肉之苦而已。 “去准备冰水油灯。” 那个仆从见到王敦如此,只好点头去准备了。 “另外,将我称病的消息,还转告司徒。” “诺。” 王敦出了驿站,直奔自家庄园之中。 琅琊王氏在雒阳有许多的土地,庄园自然也是不差的。 到了庄园里面,他让手底下的人在房间中点燃十多只烛火,在夏日炎炎之中,房间里面的温度都可以烤肉了。 “再去准备一桶冰水,记得,多加点冰。” 王敦在装满烛火的房间里面炙烤了半个时辰,整个人都被烤的口干舌燥,之后又到装着冰桶的房间里面,整个人浸泡在冰水之中。 这种冷热骤变之下,王敦顿时感觉自己的头都有些昏昏沉沉了。 但他害怕效果不够,又去装满烛火的房间炙烤半个时辰,然后再泡到冰水之中。 如此往返几次,王敦是站也站不住了,直接是摔倒下去了。 身侧的家奴连忙上前将王敦扶住。 这次称病,已经不能说是装病了。 王敦是彻彻底底的病了,而且病情非常严重,即便是再高明的医者过来,也不能说他是装病了。 想到自己的小命保住了,王敦总算是在心里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是睡了下去了。 .... 王敦生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面去了。 “什么?王敦病重了?” “不错。” 大内官在一旁说道:“听说病情非常严重,人都醒不来,奴婢派遣御医前去查看,御医所言亦是如此,说王敦感染了风寒,有性命之危。” 性命之危?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你就有风寒了? 皇帝司马遹冷哼一声,并不相信。 “将王敦召见过来,朕就不信王敦是真病了。” 旁边的大内官审时度势,在一边赶紧说道:“陛下,奴婢也以为这个王敦是在装病,听驿站的亭长说,王敦来到驿站的时候,还是精神满满的,离开了驿站之后,才突然感染风寒的,如果是连日急行军,感染上风寒,倒是正常的事情,但王敦却是在离去的一日里面突然染上重病的,这确实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大内官对琅琊王氏的印象本来就不好,对王敦的印象就更差了,琅琊王氏的人根本看不起他这个身体残缺的人,这个王敦尤其如此。 现在大内官抓到机会了,还不狠狠地落井下石? “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在装病了,好一个琅琊王氏,现在居然敢对朕阳奉阴违起来了,实在是该死!” 听到皇帝说出该死这两个字,大内官倒是不敢接话了。 “去将王敦召见过来罢,朕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病了。” 数个时辰之后,王敦来了。 具体来说,是被抬到太极殿来的。 皇帝远远的看着昏迷中的王敦,让身边的名医,御医们纷纷上前,去查看王敦的病情,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王敦确实是病了,而且病重了。 这倒是让司马遹犹疑不定起来了。 换做是其他人,或许会认为,这个王敦是真病了。 然而 皇帝司马遹的脑回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心中的想法是:琅琊王氏果然在朝中权势滔天,现在连他宫中的御医,外面来的名医,都被琅琊王氏收买了。 如此... 皇帝就更不能容忍琅琊王氏了。 “既然王敦病重,便让琅琊王氏出一个子弟,协助王敦前去益州,将张弘囚送过来,这个弟子,便让琅琊四龙中的王澄过来罢。” 你琅琊王氏很聪明是吧? 那么... 现在朕倒是要你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倒是不信了,现在琅琊王氏还能使出什么手段出来,称病?亦或者是其他的。 这短时间内病了一个人,你说正常,不可能你琅琊四龙全病了罢? 就算你全病了,也得去益州将张弘囚送过来! 昏迷中的王敦万万没想到,他的这一招称病,非但没有让他卸下这个差事,反而是又搭上了同族的一个子弟。 而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司徒王衍心中也明白了,看来,皇帝这是来针对他琅琊王氏的了。 即便是现在,他也不得不咬咬牙。 “既然如此,那便去益州罢了,我会与张弘写信,相信以我琅琊王氏的威望在,张弘不敢过于放肆,他的家人,如今可都是在雒阳的。” 当然... 王衍不知道,张弘的家室早就被王生转移到豫州去了。 此举,正是要消弭张弘最后的顾虑! 三日后,从病重中缓过来的王敦知晓结局居然是这般,也只得是硬着头皮朝着益州去了。 只是... 他赶路的速度可以说是蜗牛,走了一个月,才走了一半。 在宫中的皇帝实在是忍不住了,限期王敦十日之内到益州。 结果... 王敦生病尚未痊愈,却突然急行军,直接在半道上就嗝屁了。 而皇帝知晓王敦病死的消息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好家伙,你们琅琊王氏的花样还真多,装病不算,现在还诈死了? 于是乎,皇帝将王导也派去益州,将张弘囚送到雒阳来。 而此时的司徒府中。 王衍的脸色已经是想黑锅一般黑了。 “陛下太过份了!” 王衍实在是被皇帝的行为气到了。 同时,王敦的突然离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只能说... 在这个时候如此折腾自己,没有好好防护的话,很有可能就将自己的小命给交代了。 尤其王敦还在急行军的路上,上下颠簸之下,把小命给颠簸没了。 “陛下的意思,便是要削弱我们琅琊王氏。” 王导要在近日出发,此刻脸上也有沉痛之色。 “唉~然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等又该如何?” 王导心中非常清楚。 “是我们琅琊王氏的权势让陛下觉得有危险了,司徒,以我看来,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壮士断腕,不若我等皆递上辞呈乞骸骨,既然陛下觉得我们琅琊王氏权势过大,不若我们隐居乡野便是了。” 王衍却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朝中有许多人依附我们,其中有许多人都有姻亲了,如何割舍得了?而且,我们在朝中权势是大,但也得罪了不少人,若是没有权势,你以为我们琅琊王氏还能存于世间?” “难道真的就没办法了?” 王衍摇了摇头。 “除非陛下驾崩,让皇后的嫡子成为皇帝,不然的话,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 已经没有人能够改变皇帝的想法了。 即便是广元侯王生,也不行了。 “只是...我听宫中的御医说,陛下身子逐渐恢复起来了,我们琅琊王氏能不能熬过陛下,那都是一个未知数啊!” 琅琊王氏众人叹了一口气,却又不得不将王导也送出雒阳。 怨气,不免在众人心中升起。 而王生此刻在干什么? 郊游。 或者说是在邙山脚下田猎。 王生已经是许久没有出去举家田猎了。 当然... 这一切都是表象。 事实是,王生到邙山训练死士的营地,查看相关的情况。 看到训练效果以及相关的进度,并且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便重新回到田猎营地之中了。 短短的一个多月。 因为皇帝的身体问题,雒阳已经开始变天了。 第三十五章 水浑 皇帝一面召见河间王回洛,另外一方面,则是在督促王生整军备战。 而王生心中明白,这个督促整军备战,得要北营的士卒归来,如果没有北营的士卒,王生手底下能够用的士卒的战斗力就十分堪忧了。 不过... 即便是堪忧,也得上的。 而且... 如果没有北营士卒的话,那么王生势必的扩军,这吸纳进来的士卒,那就不是完完全全忠心于皇帝的了。 既然是要动手脚,那这个手脚不妨动的大一些。 ... 此刻,在长安城中,河间王在受到皇帝召见的诏书的时候,马上将他手下的幕僚都召集过来了。 说是问策,但其实河间王是不可能去雒阳了。 现在去雒阳,跟找死没有区别。 他将众人召集过来,也是询问整军备战的事情。 而且... 他要亲自过问,之前被石勒率领的仆从军几乎是将秦雍之地肆虐了一个遍,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一旦他拒绝的消息传到雒阳,皇帝必然派兵前来,到时候领兵的将领不知道是谁,如果是广元侯的话... 河间王心里面就有些发憷了。 “大王,不妨与雒阳的皇帝虚与委蛇,先拖上一拖,属下前去集结人手,另外,大王也可以争取鲜卑人的支持,若是有鲜卑人从旁协助,大王也就不怕雒阳的皇帝了,即便是广元侯来了,那又能如何?” 张方这番话,明显是说到河间王的心里面去了。 “你说得不错,必须要联合鲜卑人,以我在秦雍之地的人手,恐怕不是广元侯的对手。” 河间王看向长史,说道:“此事,便交由长史去做了。” 河间王府长史撸了撸自己发白的胡须,轻轻点头。 “属下定然竭尽全力,不过,此去草原,一来一回,恐怕需要数月光景,大王最好是能够拖到来年开春再表态,毕竟现在草原上面的情况也非常复杂,要想说动那些异族人,需要时间,说动了他们,再让他们出兵,这又需要时间。” “你放心,不就是与皇帝小儿虚以为蛇吗?我便犹豫几日,之后再传信答应,再驱车离开长安,假装朝着雒阳的方向去罢。” 到时候,这王辇之中的人不是他河间王不就行了? 这一来二去,就能拖个几个月的功夫了。 他中途还可以诈病什么的,又可以拖时间了。 “此行去,多带些金银珠宝,美人美姬,一定要说动那些鲜卑人,本王的生死,便托付于长史手中了。” 对此,河间王府的长史只是对河间王行了一礼,并没有说其他的话。 “张将军。” 河间王看着大将张方,说道:“长安城内外的军卒,你要多加训练,另外,将秦雍之地满十六岁的男丁全部征召过来,稍作训练,即便是充充门面也行。” 他在秦雍之地多年,囤积了不少的粮草,现在征召个几十万人,这粮草吃上几年,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相比较将财宝带到地下,河间王还是想要多活几年。 现在,自然不是计较这些财宝的时候了。 战争的准备,得要准备充分了! .... 另外一边,张弘在收到王生以及他信使的信件之后,马上就淡定不起来了。 同时,他心中愤恨非常。 “好他个琅琊王氏,好他个王衍,当真是不识好歹!” 他都对琅琊王氏可谓是卑躬屈膝了,没想到居然还没琅琊王氏记恨。 居然在陛下面前发难! 好家伙! 当真以为他张弘出身平平,便就是泥人一般,可以1任由得他人揉捏? “不想现在我回不去雒阳了。” “大帅,好消息是,大帅的家室,都已经被主公送到豫州去安置了。” “哼!” 张弘冷哼一声,在这个时候,却是不敢说王生的坏话了。 之前他还有皇帝可以依仗,但是现在看来,皇帝恨不得是要把他杀了,这个依仗自然就消失了。 原以为自己天生聪慧,还想成为第二个广元侯,在朝堂中呼风唤雨,不想自己的能力确实不足,现在还要变成叛贼了。 “替我向主公问好,他既然要我在益州自立,我自然愿意,只要主公有什么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张弘都是去得的。” “大帅要想在益州自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你手下的士卒大多是北营的,他们的家眷可都是在雒阳的,大帅的家眷已经被主公安置到豫州了,他们的家眷呢?他们劫掠无数,为的还不是封妻荫子,大帅想要在益州自立,恐怕留不了太多人。”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张弘的眉头仅仅的皱了起来。 “可有办法将这些人留住?” “或许大帅可以哄骗他们,短时间内让他们替大帅打下益州的其他州郡,而大帅可以在益州原地募兵,或者是招收那些山匪,扩充军队。” 信使所言的话语,只是让张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管是招收山匪,还是原地募兵。 对他张弘来说,都太过于困难了。 毕竟... 他之前劫掠了涪城,之后又劫掠了成都。 原本就是想要速战速决,没有想要在益州久留的意思。 现在要留在益州,他手底下的士卒,人手就不够了。 要想原地募兵? 当地百姓没恨死他就算不错了,如何还会被他招募过来? 至于收编山匪,那是李雄的族人,李雄被他所杀,他的那些族人岂会给他卖命? 想到此处,张弘的头都有些疼起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帅,过几日琅琊王氏的人便来了,他们是来囚送大帅的,这一点,大帅须先准备好,毕竟你现在的军中,也有不少人是琅琊王氏提拔过的,或者是那些已经依附琅琊王氏的人,那王导王澄过来了,要囚送大帅入洛,大帅若是反抗的话,恐怕军中会有不少声音出来。” 之前张弘之所以能够在军中说一不二,是因为他与军中的将士们站在一起了。 那是利益联结在一起的。 现在没有这个利益连接了,张弘不得不考虑这些现实的事情了。 “只得是谣言琅琊王氏是要将校尉以上的全部囚送到雒阳,并且宣称陛下已经将北营士卒的家眷全部处置了,男丁贬为奴隶,女的充为官妓,如此一来,军中士卒才会与我一条心。” “只是...这毕竟是谣言,大帅恐怕持久不了。” “不怕,这不是有琅琊王氏的人来了吗?我在益州难以自立,原因便是因为我纵兵掠城了,但如果我将纵兵掠城的罪名安在琅琊王氏头上,并且将这什么劳子的王导王澄诛杀了,也许能够挽回一些民心,对于那些羌氐异族人亦是如此,到时候,我总是能够聚些兵卒过来的,再借助北营士卒,将益州全部打下来。” 张弘心中的键盘打得很响亮。 “那属下便看着大帅掌控益州了。” 张弘轻轻点头,脸上却半无轻松之色。 如此做了... 真的能掌控益州吗? 未知数... 当日,在张弘的安排下,军中便有流言四起,言之皇帝要将校尉以上的将军们囚送到雒阳,并且已经处置了北营士卒的家眷。 这个谣言在明眼人看来,都是假的,然而在张弘的煽风点火之下,居然有不少士卒相信了。 毕竟这时代的人,尤其是这些当兵的,根本没有读过多少书,大多数都是一个字都不认识的。 他们听从命令惯了,现在上面说已经处置了他的家人,不少人直接是相信了的。 之后... 张弘处置琅琊王氏安插到军中的校尉偏将,将北营士卒进行混编,各个关节都安排上他的亲卫。 以此来做到掌控全军。 之后,在王导与王澄到成都之后,还没等他们见到张弘,便被人五花大绑起来,送到城门口。 此时城门口已经是聚集了不少百姓。 张弘指着身后被五花大绑的王导与王澄,说道:“原本我攻城,是打算秋毫无犯的,然而琅琊王氏都督王敦逼迫,我才不得已下达掠城的命令,现在我良心日夜灼痛,愧对成都百姓,涪城百姓,只有杀了琅琊王氏的王敦,王导与王澄三人,才能以表我心中歉意,日后掠城之事我再做,必然将我项上人头摘下!....” 张弘在城门口上长篇大论,有没有将人说服不清楚,但王导与王澄两个人头是彻底的砍下去了。 两人在充满不甘的眼神中,倒在了成都城下。 杀了王敦王导之后,张弘当即募兵,再是派遣信使到益州各个有山匪盘踞的地方,言之要招募他们。 之后,他便带着手底下北营的士卒,开始征伐益州了。 当然... 这每个过程都很艰难,但总算是朝着张弘预想的发展进发了。 ...... 十日之后。 雒阳。 司徒府中,王衍得知这个消息,当即昏死过去了。 所谓之琅琊四龙,居然死了三个人。 琅琊王氏即便是再有权势,这个权势也不长久了。 因为后继无人了。 在被府中奴仆唤醒之后,王衍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只见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被人吸干了一般。 “唉!可怜我琅琊王氏子弟兢兢业业,如此俊才,居然全死在益州了,这是我琅琊王氏的不幸,这是天下的不幸啊!” 同时,琅琊王氏也是恨透了张弘了。 “老夫已经是写信给那个张弘了,准备给他好处,并且既往不咎,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识好歹!可恶,可恶!他现在在益州,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没错,王衍准备说动皇帝,出兵讨伐益州,为王敦王导王澄三人报仇雪恨! 当然... 王衍心中还恨另外一个人。 皇帝司马遹! 只是... 他毕竟是皇帝,王衍即便是心中再恨,也不敢说出来。 皇帝要削弱他琅琊王氏,现在琅琊王氏的俊才死了这么多了,你皇帝总该安生了罢? 若再不安生... 王衍拳头顿时紧握起来了。 .... 另外一边,雒阳的广元侯府中,王生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个张弘,倒是有些决断,不过,这手法还是粗糙了一些,他将王导与王澄杀害了,直接是得罪了琅琊王氏,琅琊王氏是不可能放过他的,另外,陛下恐怕也是被他惹恼了。” 在一边,戴渊轻轻点头,说道:“张弘此举等同谋逆,最关键的是,北营士卒没有回来,那可是数万大军,若是与张弘一同谋逆,陛下的损失,可太大了。”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张弘没有这个能力,能够将这几万人吃下去,最多留下数千人,便已经是极限了,不过...他这段时间恐怕是在益州攻城略地,招募士卒,希望他能够在益州站稳脚跟。” 至于张弘战局益州...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他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皇帝的报复很快的。 说不定王生这个西征军主帅,要变成南征军主帅了。 这也说不定。 “原本我还想要让张弘与琅琊王氏私下交通,不想张弘太过于情绪化了,如此之人,难成大事。” 张弘若是与琅琊王氏私下交通,张弘在益州的处境会更好。 而王生也算是掌握到了琅琊王氏的一个把柄。 可惜... 张弘并没有给王生这个机会。 好在,局势对于王生来说,是有利的。 现在天下的水已经搅浑了。 王生的目光看向皇帝方向,他轻轻呢喃着:“陛下,你会怎么做呢?” 雒阳皇宫。 太极殿中。 皇帝司马遹现在确实已经是震怒了。 以至于他苍白的脸上都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咳嗽不止之间,甚至还咳出了血块。 很明显。 张弘此举,是将司马遹气的半死。 物理意义上的气的半死。 “张弘这厮,哪来的胆子,他怎么敢的?朕当真是看错了人,还有这琅琊王氏的人,居然如此无能,如此无能!” 皇帝是要借张弘之手出去琅琊王氏的人不假。 但他的北营士卒要回来啊! 现在北营士卒被胁迫了,那可是他最精锐的士卒啊! 这种损失,即便是他这个做皇帝的,都有些承担不起了。 第三十六章 托孤(1) “张弘欺朕太甚!” 皇帝心火堆积,加之身体空虚疲乏虚弱,居然是直接吐出一口血出来了。 大内官见到皇帝都呕血了,脸上马上露出惊慌失措之色出来。 “快,快去叫御医,去叫御医。” 皇帝司马遹此时已经是倒在案牍之上了,在他前面,有着星星点点的鲜血,都是他吐出来的。 “陛下,陛下。” 大内官上前扶着皇帝,想要将皇帝唤醒,但是皇帝似乎是真的昏死过去了。 对于大内官的呼叫,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很快,御医们便过来了。 他们见到皇帝昏死在案牍之上,再看到案牍之上以及地上的鲜血,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不少人更是露出惊慌失措之色。 这皇帝要是被他们医死了,即便这不是他们这些医者的问题,也会变成他们这些医者的问题了。 “大内官,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看了益州方面的奏报,被气得呕血了,你们赶快想个法子出来。” 御医们上前,为首的那个给皇帝诊脉,其他的则是在一边等候。 “刘师,如何了?” 刘御医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身体空虚,本来就是亏空之身,现在又因为情绪大起大落,以至于乱了根本,现在需要下猛药去激一激陛下的身子了。” 猛药? 饶是大内官对于医药之事一点都不懂,也知晓对于病人用猛药的原因是什么。 陛下... 难道将要大行了? 不! “你们一定要将陛下救过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大内官,事关身家性命,我这个做医者的,自然是会竭尽全力的,更何况医者父母心,若是能够医治好陛下,我日后的富贵也有了,我哪有不尽心的道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大内官心中还是不放心。 “我会盯着你的!” 皇帝病重,现在甚至不清,会不会驾崩,这都是一个未知数,大内官现在的心很乱。 而他又不是那种会决断的人,要说出主意,他还有些本事,但是要处理事情,尤其是在他一个人独挑大梁的时候,他就慌了神了。 “去通知太后、皇后、还有茂王!” 为今之计,只有通知皇帝真正的心腹以及身边人了。 至于广元侯与琅琊王氏... 大内官作为皇帝的身边人,自然是知道广元侯与琅琊王氏都是受到皇帝忌惮的。 既然皇帝忌惮这两方势力,那么大内官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就不可能将这两个人唤过来。 马上有太监前去显阳殿与太后的长秋宫通禀。 谢太后在知晓自己的儿子病重的时候,先是慌乱,她现在的富贵可都是在他儿子活着的基础上的。 不过... 没过多久,谢太后便反应过来了。 “去通禀东海王。” 东海王司马越原本被皇帝赶到封国去了,但是因为他没有参与齐王之乱,之前又立有功勋,加之燕王司马彤死了之后,朝中宗室力量凋敝,仅仅靠一个茂王,根本镇不住局面,又加上谢太后在后面运作,于是乎东海王司马遹便被召入京师,如今做的是中书令。 司马越年少时就有很好的名声,为人谦虚而有平民的品德,受到朝野的尊敬。司马越最初以高密王世子的身份担任骑都尉,与驸马都尉杨邈、琅邪王司马伷之子司马繇一同在东宫侍奉讲学,授任散骑侍郎,后任左卫将军,加任侍中。 永平元年,司马越因参与诛杀杨骏有功,受封为五千户侯,升任散骑常侍、辅国将军、尚书右仆射,兼任游击将军。后再次担任侍中,加任奉车都尉,配给侍从人员五十人,并封为东海王,食邑六县。 现如今宗王势力衰微,谢太后也在宫中不得掌权,二者便勾连在一起了。 皇帝司马遹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然而燕王司马彤死了之后,宗王势力却是太过于削弱了,再立一个宗王标杆,似乎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是故... 对于东海王入洛的要求,皇帝便准了。 谢太后先是去太极殿看望皇帝,见到皇帝病情严重之后,哭喊了几声,便又回到长秋宫了。 而另外一边,皇后王惠风知晓皇帝病重之后,先是一惊,然后脸上露出欢喜之色。 “陛下居然真的病重到病危的程度了?” 她对皇帝司马遹,现在已经是没剩下多少感情了,加之琅琊王氏现今的遭遇,更是让皇后心中对皇帝还有一丝怨恨在里面。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皇后殿下,你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表露出这种情绪出来。” 幽兰宫女连忙在旁边提醒。 “不错,你说的是。” 她现在可是皇帝司马遹的皇后,怎么能在皇帝病危的时候反倒是高兴呢? 这要是让外人看去了,恐怕会招来非议与祸患的。 “立刻将这个消息告知我父亲,另外...再私密派宫中采办去醉霄楼,代人通知广元侯。” 对于皇帝病危了,王生已经是叮嘱皇后一系列流程的。 为的就是一个目的:隐秘! 很快,王衍在尚书台便知晓了这个消息。 他脸上当即露出狂喜之色。 这个狗皇帝,终于是死了! 王衍这段日子以来,是吃不好,穿不暖,还生怕皇帝突然下一个命令将他杀了,可谓是提心吊胆,短短的几日时间,他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 然而现在... 一切都变了! 皇帝如果驾崩,那么... 新皇帝岂不是他琅琊王氏的血脉了? 他琅琊王氏,将成为地地道道的外戚,而且还是最亲的那一种! 想到此处,王衍是兴奋得拍起掌来了。 不过... 这种兴奋只是维持了一会儿而已。 王衍突然想到... 皇帝并没有通知他入宫。 而据皇后派的人来说,大内官是通知了太后,皇后以及茂王。 根本没有他琅琊王氏! 若是皇帝驾崩了,这些人有娇诏,那对于他琅琊王氏来说,这未来根本不是一片美好,而是地狱。 可想而知,不管是茂王,还是太后,亦或者是那些宗王,都不会立皇后的嫡子为新皇帝的。 原因很简单。 皇后的嫡子身上流的,是琅琊王氏的血,只要小皇帝上位了,怎么可能有他们的事情? 我不能坐以待毙! 王衍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他径直的离开尚书台,回到府邸之中,并且将琅琊王氏的几个有威望的人都召集过来了。 待所有人都到齐之后,王衍直接开门见山。 “我受到宫里面来的消息,陛下病危,很可能在短时间内驾崩,然而陛下并没有召见我们琅琊王氏的人过去,只是召见了太后、皇后、以及茂王过去,茂王与太后都是宗王那边的人,只有皇后是我们的人,而且皇后在他们中恐怕说话没有份量,若是被他们娇诏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王衍的表情非常严肃! 王廙此刻却是非常冷静。 “这个消息可属实?若是消息有假,我们要是意动了,被陛下发现了,恐怕便是灭族之祸!” “这件事是皇后传递过来的消息,岂能有假?” 王衍对皇后情报的真实程度还是非常相信的。 然而王廙对此事却是抱有疑虑。 “不若多等几日,若是陛下驾崩了,皇后肯定知晓,若是陛下无事,那我们便等着召见便是了,现在莽撞出击,对我们来说,绝非好事!” “不错,廙公所言极是!”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王衍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心中还是非常不甘。 “但有时候是时不我待的,万一陛下真的驾崩了,我们时机一失,恐怕便真的要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了,任人宰割!” 王廙轻轻一笑,说道:“恐怕有人与我等一样着急,不若将这个消息告诉别人,让别人做这个出头鸟。” “别人?” 王衍愣了一下。 “难道就知道我们琅琊王氏没有被陛下召见?广元侯难道不也是如此?而且广元侯之所以能够权倾朝野,凭借的本来就是陛下的宠幸,现在若是陛下驾崩了,广元侯的权势何在?恐怕现在最着急的人,便是广元侯了!” 经过王廙这么一分析,王衍的眼睛都亮了。 “那我让人将这个消息告知广元侯。” 王廙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我们告知这个消息给广元侯,恐怕广元侯会心生怀疑,他的鬼谋之称,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要如何?”王衍的眉头紧皱起来了。 “广元侯与太原王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听说他原本便出自太原王氏,不若通知博陵公王浚,让他代为通传。” “这是个好主意。” “另外,告知博陵公王浚,也不可通过我们之手。” 王衍轻轻笑了笑,说道:“这其中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 另外一边,广元侯府中。 王生很快便受到了皇后王惠风传递过来的消息。 “皇帝居然病危了?” 王生的眉头一皱,素来谨慎的他心中疑窦大起。 皇帝先前还在调养身子,照理说不可能病重的。 他在宫中的眼线所见也是如他想的一般。 在昨日,皇帝一餐还能吃下两碗饭,这种饭量,不可能是病危之人能够吃得下的。 突然病重... 确实有可能。 但王生却不敢赌。 因为他这一赌,可是赌的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将戴渊陆机卞粹等人召见过来。 “宫中的消息,陛下病危,此事你们怎么看?” 众人得知皇帝病重的消息之后,脸上届时露出震惊之色。 “这消息,是否属实?” 戴渊当即发问。 “这是宫中传递出来的消息,至于是否属实,倒是存疑,我还没有验证过。” 现在皇宫已经戒严了,恐怕他在皇宫的眼线也是起不到什么效果了。 最起码,消息传递不出来了。 便是皇后... 恐怕也会被控制住。 如果皇帝真的驾崩的话,他在宫外,是一点都不知道皇宫里面的消息的。 所以...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得看个人的决断了。 如果皇帝病危的消息是真的,对于王生来说,这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当然... 同时也是危机。 一旦皇帝真的驾崩了,他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之后的局面,对于王生来说,恐怕也是地狱级别的。 “我看,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一是探查陛下病情是否属实,二是通知南营北营将校,以及我们掌握的雒阳守备,一应不时之需。” 张华在今年开春的时候便是老死了,现在卞粹算是一心一意跟着王生搞事情了。 “不妥...调集人马,通知南营北营的校尉,这肯定是会留下痕迹的,而一旦陛下病情病危是假的,这些痕迹肯定是会被陛下所知的,到时候,你要让陛下如何想?” 所以,事到如今,还是只有两个选择。 赌! 赌皇帝是否是真的病了,病得要死了! “不如这样。” 陆机在一边说道:“琅琊王氏也没有被陛下召见,他们的心情,恐怕与我等并无二致,不如让琅琊王氏做这个出头鸟,去试一试,我等便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便好了。” 陆机的想法与王廙的想法,在这个时候居然不谋而合。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便是这个道理了。 “皇后势必已经知会琅琊王氏了,那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等了。” 等? 可真的要等吗? 便是王生,现在都开始纠结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广元侯府管事却是在书房外说道:“侯爷,博陵公求见。” 博陵公? 王浚? 这不是太原王氏的人吗? 他在这个时候要来见我? 王生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告知博陵公,现在我多有不便,择日我再去他府上告罪。” 王生没有这个心情,也没有这个时间浪费在太原王氏身上。 “博陵公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关乎侯爷今后的富贵身死,这是关于宫里面的消息。” 宫里面的消息? 这宫里面三个字,对于现在的王生来说,可谓是敏感话语了。 而戴渊陆机卞粹三人也是互相对视一眼。 “主公,既然是事关宫里面的事情,不妨见一见。” “这太原王氏,在宫里面可没有什么眼线,而且太原王氏因为亲近主公的原因,与诸王和琅琊王氏关系都很疏远,在现在的紧要关头,如何会得知宫里面的消息?” 陆机的话语,让王生警醒起来了。 “也就是说,有人特意让王浚知晓了宫中的消息了!” 第三十七章 托孤(2) 王生与太原王氏的关系从来都是若即若离的。 王生急需要太原王氏的出身,让他能够进行一些政治活动。 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是看出身的,你如果真的是寒庶出身,大概是会在这个时代寸步难行的。 即便你受到皇帝的重用与宠幸。 当然... 王生也不能直接了当的表明自己是太原王氏出身的,毕竟这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王生在军中的威望太大,寒庶出身已经是让皇帝司马遹如芒在背了,若是王生身后还有一个太原王氏,恐怕皇帝就真的坐不住了。 是故... 王生与太原王氏,很少沟通,现在博陵公王浚亲自拜访,也是很少见的事情。 “将博陵公带到待客厅罢。” 王生摆了摆手,对着广元侯府的管事说道。 “诺。” 管事旋即领命而去。 “主公。” 陆机上前一步说话。 “得要探清王浚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王生轻轻点头。 “这个我自然知晓。” “另外,既然是有心人派遣过来的,主公可千万要稳住博陵公,万一博陵公冲动了,陛下若是健在的话,肯定会怪罪到主公身上的。” 王生微微颔首,也对这书房众人说道:“你们便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照常即可,与南营北营的校尉将军,也不要再联系了。” 之前王生因为西征的原因,与许多南营北营的校尉将军都有联系,现在这个关键时刻,要是再继续联系,免不得让皇帝认为他王生有异心。 当然... 这一切的前提是... 皇帝得能够活下来。 若是活不下来,一切免谈。 真的要等待吗? 王生眼中稍稍有些迷茫。 没错! 就是要等待! 王生转念一想,思绪顿时就豁然开朗了。 现在纠结这些有什么用? 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办法。 现在要是动了,一旦他赌输了,就是全盘皆输。 但是... 如果他没动,即便他输了,也未必没有机会。 一来... 皇后、羊贵人都是他的人。 二来,他在北邙上中,可是有五千死士的。 不管到什么时候,手中的兵力,枪杆子才是最大的依仗。 将心中的杂念去除,王生缓步走到待客厅中。 王浚此时身穿白袍,正在待客厅中来回踱步,显然十分着急。 他须发有些发白,但身型魁梧,但魁梧之中又带着些许读书人的儒雅,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一个人身上,居然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了,丝毫让人不觉得违和。 今年,王浚已经五十岁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年长的了。 王浚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门阀子弟,主要是因为微王浚母亲赵氏出身贫贱,只因常出入王沈家才生下王浚,因此连父亲王沈都鄙视王浚这个私生子。 直至泰始二年王沈逝世,因王沈无子,亲戚才立王浚为子嗣,继承父亲博陵公爵位,拜驸马都尉。 所以说... 王浚从一开始,在府中便过得非常压抑,但也正是如此,极大的锻炼了他的能力与心性。 太康三年就被授员外散骑常侍。元康元年的时候转员外常侍,迁越骑校尉、右军将军。后来又转任东中郎将,镇守许昌。 按照原来的历史发展,王浚会遵循贾南风的诏书,在金墉城中协助宦官孙虑毒死司马遹。 当然... 因为王生的原因,历史发展了亿点点变化,王浚现在自然没有机会杀皇帝司马遹了。 历史上王浚因为毒杀司马遹,在贾南风那边获得信任以及政治积分,是故可以迁宁北将军、青州刺史,及后再调迁宁朔将军、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做到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但是现在... 贾南风早死,而皇帝对世家向来不青眼相看,在去岁皇帝清洗朝堂中,王浚的官职已经是被皇帝撸掉了,现在只剩下世袭的博陵公爵位。 也正是因为在政治上失利的原因,才让王浚想要联合现在在朝中颇有势力的王生,想要重新在朝堂中崛起。 “晚辈拜见博陵公。” 王生对王浚行长辈利益。 然而王浚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并没有接受王生的行礼,也对着王生行了一礼。 “君侯不用客气,今日我过来,也不是来摆谱的,是有大事要和你商量。” 王生对博陵公王浚口中的大事,已经是有些计较了。 “博陵公请入座。” 王生拍了拍手,当即有美姬上前服饰两人,斟茶倒水,并在一边扇风。 夏日尚未从指间溜走,现在打的天气还是非常酷热了。 “博陵公来一碗酸梅汤解解暑罢。” 王浚摇了摇头,说道:“老夫现在哪有闲情逸致来解暑,君侯,将下人驱散罢,老夫现在要说的,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能为外人所知。” 不能为外人所知... 王生心中更加笃定了。 “你们下去罢。” 王生挥了挥手,前来伺候的美姬全部散去了。 待所有下人都离开之后,王生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眼睛看向王浚,问道:“博陵公现在可以说了罢?” 王浚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对着王生说道:“我从他人得到的消息,陛下如今病危,皇宫也已经戒严了,不许外人走动。这个消息应当是真的,陛下既然没有通知你过去,只是通知了宗王的人,这对于你来说,是极度不利的,若是坐以待毙,恐怕...” 王生脸上露出诧异之色,既然王浚如此着急的开门见山,他倒也不好藏着掖着了。 “博陵公,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你是不相信这个消息?” 王生轻轻点头。 “这种机密的信息,连我都不知道,如今博陵公赋闲在家,如何得知的?” 博陵公王浚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这是我花了一百金换来的消息。” “跟谁换的?” “宫中采办。” “哦?那倒有意思了。” 王生摸了摸下颚,他下颚上已经是续起胡须,然而毕竟才没续多久,并没有多长。 “你还是不愿意相信。” “一百金的消息,换做的其他的,我倒是愿意相信,但若是陛下病危这种消息,莫说是一百金了,,便是一千金,一万金,我都认为他是假的。” 王浚眉头紧皱。 “你是说...有人骗我?” “倒不至于骗。” 王生呵呵一笑,说道:“博陵公这个消息里面,皇帝只是召见了宗亲,其他人也是一个都没有召唤的,那么...着急的又何止我广元侯王生一人?博陵公你赋闲在家,能够用一百金买下这个要命的消息,你觉得这个消息足够真实吗?” “你是说...” 博陵公王浚倒不是傻子,他马上便明白了王生的话中之意。 “有人故意让我知道这个消息,让我再让我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你。” “不错。” 王生重重点头。 “是谁要害我等?”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或许他并不是要害我,只是不敢做这个出头鸟而已。” “也就是说...这个消息不一定是假的?” 王生将食塌上的冰镇酸梅汤一饮而尽,之后才说道:“无风不起浪,既然这个消息传出来了,那自然也是有些动静的了,就不知道这个动静是真是假,我们的这个陛下的性子,难道你还不清楚。” “君侯的意思是说,这可能是陛下设下的局?” “不排除这个可能。” 博陵公王浚脸上还有着犹豫之色。 “可万一这事是真的?” “陛下正值壮年,缘何会无辜暴死?况且...宗王势力如今已经被削弱了,琅琊王氏如今在朝堂上势力最甚,陛下若是真的大行了,单单只有宗王一方,是无妨统御大局的,届时雒阳必然生乱,而乱中,方才能找寻机会,博陵公,你便在府邸中等候便是了,在这个要紧的关头,不要去再找其他人的,若是想要留下身家性命,最需要的,便是谨慎行事了。” 王浚听完王生的一番话,犹如拨云见日,他轻轻点头,说道:“既然如今,那接下来的日子里面,我便待在府中了,若是有动静,君侯有所驱驰,也大可差人过来,我王浚在朝中也是有几分薄面的,而我太原王氏的才俊子弟,亦是不少。”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晚辈自然也不会犹疑的。” 王浚当即起身。 “便不必送我了。” 说完,径直的离府去了。 这个博陵公王浚,倒颇有一些武夫的风采,并不像那些真正的读书人一般,反而是做什么事情都直接了当。 也难怪会被琅琊王氏当做棋子。 王浚走后,王生又回到书房之中了。 现在他需要的,便是等待了。 “夫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了?” 广平公主手上端着一盘点心,缓缓的走入书房。 一般来说,广平公主是不轻易进书房的。 毕竟书房对于王生来说,属于是机密重地。 而且... 王生并不想要广平公主参与太多政治上的东西。 一来,王生想要广平公主每日开心就好了,政治上权谋的东西大多隐藏着黑暗,若是天天接触这些,哪里会有好心情? 二来,广平公主毕竟是司马家的人,王生书房里面的东西,都有些谋逆的意思在里面了,让广平公主知道了,也不太好。 是人都有私心的,有自己的朋友圈的。 而且血脉出身是选择不了的,广平公主与不少皇室的人都有往来,这既是好的一点,也是坏的一点。 好的一点是,广平公主为王生打理了朝中的关系,坏的一点是,既然有往来了,势必会产生感情,而有时候感情用事了,那就会坏事了。 “也不是什么烦心之事。” 王生拉着广平公主的手,将她拉到怀中保住,然后狠狠的在广平公主黝黑的秀发中深深吸了一口香气。 “夫妻之间,难道有什么事情不能互相诉说的吗?夫君的心思像大海一般深沉,但是简单的喜怒哀乐本公主还是看得出来的。” 广平公主虽然生育了,但年纪毕竟还小,甚至没有二十岁,脸上的婴儿肥是逐渐消失了,性情还有些小女孩的性格,天真烂漫。不过身形却是丰腴了不少,抱着广平公主的王生能够切身的感受到其中的变化。 当然... 广平公主的天真烂漫,也只在王生一人显现出来而已,在外面,她是广元侯府的大妇女主人,该有的威仪还是要显现出来的。 “我现在确实是为一件事心烦。” 王生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了。 若是他瞒着广平公主,反而会让广平公主心中不快,夫妻之间,确实是需要真诚的。 王生也几乎没有骗过广平公主。 当然... 是几乎。 “什么事情?” “博陵公前来拜见,说是陛下病重了,如今皇宫也已经戒严了,但这个消息,为夫不知道是真是假。” 广平公主的政治嗅觉其实也是非常敏锐的,她当即便明白此事的要紧程度。 “我这个侄儿皇帝,不至于病危罢?他的年纪,也只比夫君的年纪大上几岁而已。” 王生与皇帝,确实算是同龄人了。 “所以为夫才不敢确认此事的真假。” 广平公主想了一下,说道:“那我可以入宫拜见皇后,看看事情是真是假。” “既然皇宫戒严了,没有宫中手令,便是你,恐怕也进不去了。” 王生这句话,让广平公主稍稍有些泄气。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有等了。” 王生捏着广平公主白皙的脸颊,后来又觉得不够过瘾,便一路顺下。 怀中美人呼吸已经变得有些急促了。 “话说,自从骧儿你生育之后,我们少有同房,这次...” 广平公主小脸微红,但毕竟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也没有之前那么害羞了。 “这是书房,让外人见到了不少,还是回内府去,丢死人。”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王生却是不轻饶,书房中霎时间便升起了刀剑争鸣,龙吟虎啸! .... 而此时... 长秋宫中,东海王司马越,正端坐在谢太后身前,他很是拘谨,对谢太后的态度,更是恭敬不已。 然而... 在东海王司马越心中,权力的波涛,却已经泛起了。 第三十八章 托孤(3) 东海王司马越之前一直在封国之中,不管是齐王之乱还是河间王搞事情,他都在后方岿然不动。 他在蛰伏,如一条毒蛇一般。 他非常1的聪明,东海王司马越心里非常明白,如果在当时的情况下出击的话,他半点机会都没有,别说位极人臣,掌握天下的权力,恐怕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齐王的下场,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之前便是靠诛杀杨俊起家的,都是政治上的斗争,说他在军事方面有什么才能。 那几乎是没有的。 现在... 又到了他的强项了! 皇帝病危,而大内官却只召见了宗王以及太后皇后,没有召见那些外臣。 这是机会! 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原本宗王的势力被皇帝几番削弱,已经是有一蹶不振的架势了,现在外面势大的琅琊王氏与广元侯,甚至连皇宫都进不了。 如果这次操作得当,能够成为托孤大臣,再拥立一个新皇帝... 那他的权力,就会像吸水的海绵一般,迅速的膨胀起来。 “东海王,今日我将你召集过来的事情,信使应该都与你说了罢?” 东海王轻轻点头,他对着谢太后行了一礼,说道:“陛下病危,实在是一个令人悲痛的消息,然而...在这个时候,却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发生意外,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尤其是琅琊王氏在朝堂的势力,广元侯在军中的威望,一旦让这两者染指了托孤之事,恐怕...今后的朝堂大事,便被这两者操控了,那这天下难道还是我司马家的天下?” 东海王司马越的一番慷慨陈词,果然是说中了谢太后的软肋。 她被皇帝关在长秋宫中,一年之前,甚至不得召见外臣,说是太后,不如说是被圈禁起来的猪彘,毫无尊严可言。 谢太后也是有政治野心的,在她的儿子身上不能施展,便只能等她儿子死了之后了,而现在,机会终于是来了! “那么...接下来,我等该如何做?” 东海王司马越沉思片刻,说道:“若是想要成大事,就得冒更大的风险,皇后乃是琅琊王氏出身,她势必是琅琊王氏的人,大内官虽然是召见了皇后,但太后应该将皇后赶回显阳殿,并且囚禁皇后,让她不得与外界交通,否则,让琅琊王氏知晓了宫中的消息,对于我等来说,便极为不利了。” “茂王司马雅乃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算是我司马家的偏支,但毕竟身上流的是我们司马家的血液,太后不妨召见茂王,若是能够将茂王拉到我们这边来的话,对我们来说,绝对是有巨大益处的。” “至于大内官...不过是阉人而已,陛下若是活着,他还有些许价值,但若是陛下大行了,那他便一点作用都没有了,关键是,要在大内官手中夺得传国玉玺,若是陛下来不及写下遗诏,那么,便只得由太后代为掌管了。” 谢太后对茂王的处理非常放心。 “就这样办。” 东海王司马越的眼睛闪烁,在这个时候他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仅仅这般,还远远不够,太后还需要将卫尉,雒阳令南营北营的将军们召见过来,掌握宫中禁卫,以及南营北营的士卒,如此方才能安定。” “另外,对于琅琊王氏等人,亦是需要处置,尤其是琅琊王氏的人,他们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必须除之而后快,否则太后日后在朝中将无人可用,此处,可以提拔我们宗室子弟,另外,广元侯王生也绝对不能放过,他在军中素有威望,得将他诱杀之。” 谢太后又是点头。 “东海王的策略,果然仔细,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太后,现在的情况是,得看陛下的情况,若陛下身体有所好转,那么臣下所说的话,便只能是话,而做不出来。” 听到东海王这句话,谢太后也是轻轻点头。 “不过我那个儿子,身体想来不至于如此糟糕罢。” 东海王眼中冷光一闪,他刚想要进言,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下去了。 再怎么说,陛下也是谢太后亲自所生,虎毒不食子,要让太后暗中除掉病危中的皇帝,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东海王心中不知道,谢太后心中还真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她只是想了一下,便马上将这个想法抛去了。 主要是谢太后被皇帝圈禁在长秋宫中,对皇宫的掌握程度,甚至比不上身居显阳殿的皇后王惠风。 要想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要了皇帝司马遹的小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能说... 在帝王家,根本不存在虎毒不食子的情况。 一般沾染上了权力的毒药,便不再是一个人了,所谓的人性,也几乎被消磨得干干净净。 茂王司马雅此时脸上也非常焦急,他在太极殿中,看着被御医环绕的皇帝,心中非常焦急。 他是被皇帝司马遹一手提拔起来的,要说对皇帝的忠诚,除了大内官之外,他可能是所有人中对皇帝最忠诚的那一个了。 “大内官,陛下的情况,当真如此严重了?” 茂王司马雅前几日才见到皇帝,那时候的皇帝身子骨还非常硬朗,怎么转眼间,居然有生命危险了?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大内官双眼红肿,眼睛里面也是布满血丝。 自皇帝病重之后,他已经是一天一夜没有闭过眼了。 但身体的疲乏,总是不如心里面的惊惧的。 大内官心中非常清楚,他的权势,他的富贵都是寄托在皇帝司马遹身上的,若是皇帝司马遹驾崩了,那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 毕竟... 他在成为大内官后,也是得罪了不少人。 更是有许多人看不爽他了。 之前是看在皇帝的份上,对他才有些许尊重,现在皇帝若是没了,那岂不是要痛打落水狗了? 这天底下,哪里还有他的活路? “奴婢也是摸不着头脑,但毕竟看了益州方面的奏报,当时就呕血昏迷过去了。” “唉~” 茂王司马雅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在他身前,掌管宫中禁卫的卫尉华恒已然是被召见过来了。 作为通管宫中禁卫的官职,华恒在皇帝病危之后,他的存在,就被突显得非常重要了。 “卫尉,宫里宫外的情况如何了?” 华恒几乎是将整个皇宫都跑了个遍,现在额头上满是汗珠,一身官袍也是被汗液浸湿了。 “放心,都安排好了,宫中戒严,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苍蝇也跑不出去,也跑不进来!” 卫尉乃是九卿之一,属官众多,机构庞大,有丞、主事、主簿等,领诸大夫,五官、左、右中郎将,郎中车、户、骑三将,期门仆射、羽林中郎将、诸郎署长等。 “宫中的事情,当真都脱单了?” 这个时候,大内官也来问了一句,不是他不问,而是华恒的工作在现在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放心,安排妥当了,虎中郎将、羽林郎将、从仆射羽林左监、五官左右中郎将,东园匠、太官、御府、守官、黄门、掖庭、商、华林园、暴室等令,都已经被我召集过来,他们所领的差事,都被人找人替换过来了,绝对防止琅琊王氏的人前来染指。” 不管是茂王司马雅,还是大内官,都是担忧琅琊王氏的人会在这个时候捣乱。 毕竟... 琅琊王氏在朝中的权势实在是太大了,在宫中更是有一个皇后在,这一点是不得不防的。 “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正当两人舒了一口气的时候,谢太后这个时候到了。 “太后驾到~” 长秋宫的太监扯着公鸭嗓,大喊了一声。 所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皇帝病危,作为太后宫中的内监,似乎在这个时候都嘚瑟起来了。 “奴婢拜见太后,太后千岁。” “臣等拜见太后,太后千岁。” 众人连忙给太后行了一礼。 “都起来罢。” 谢太后享受这种感觉,这种被众人朝拜的感觉,甚至,她被众人朝拜,会有一种快感从身体里面涌现出来。 “陛下的身体,可有好转?” “陛下的身子还在调养,御医们只能稳住陛下的病情,却不能根治,陛下倒现在都没醒过来。”大内官脸上露出沮丧之色。 茂王司马雅也是叹了一口气。 “陛下正值壮年,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华恒亦是唏嘘,不过他在众人之中,算是地位比较低的,因此只能说一些场面话。 “陛下洪福齐天,定然会转危为安的。” 就在这个时候,大内官看着谢太后,又看了一眼谢太后身后的东海王,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太后,陛下可没要召见东海王,东海王在这个时候过来作甚?” 他当时借皇帝的名声,只是召见了太后、皇后、茂王三人。 华恒是卫尉,理应出现,这倒是没办法的事情,当时东海王又是那个疙瘩里面的人? 在这个时候也能出现在太极殿中? “东海王乃是总是翘楚,本宫身为太后,难道不能将他召见过来?” 谢太后见到这个大内官如此不识趣,心中亦是不悦起来了。 “但是陛下的诏书...” 大内官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谢太后堵了回去了。 “所谓的陛下诏令,无非是你大内官的诏令而已,陛下当日呕血便昏迷过去了,如何能够召见外臣?我看你这个大太监,想要学习秦朝时候的赵高了是吧?把持朝政?自己做皇帝,你好大的胆子!” 谢太后还没享受多久权力的味道,就被大内官这个苍蝇给噎住了,心中很是窝火,一口大大的黑锅直接是盖在大内官的头上。 “奴婢岂敢?” 被谢太后一阵恐吓,大内官直接是跪伏下去了,磕头如捣蒜一般。 “哼,看你侍奉陛下的份上,这次便绕过了你,但有下次,本宫绝对不轻饶你!” 太后从大内官身边走过,多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谢太后毕竟是太后,她可不会管一个奴婢的情绪如何。 “茂王、卫尉,随本宫到偏殿来吧。” 正好现在两个人都在,谢太后想要让两人对她表明态度,她也好控制住全局。 而在众人离开之后,大内官的头才缓缓的抬起来。 只见他满脸含泪,脸上的神情委屈不已,但没过多久,这委屈的神情便扭曲起来,变成了怨恨。 现在陛下还没有驾崩,便有人如此对待他了。 若是陛下驾崩了,哪里还有他的活路? 大内官心中凄苦无比,亦是痛苦无比。 不行,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那他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得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那么.... 问题来了,该去找谁? 找谁! 在这个时候,大内官的脑海中马上显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广元侯! 是了,这天底下的人中,也只有广元侯是拿真心待他的,或许找广元侯,他还有一线生机。 什么太后,什么皇后,什么东海王茂王。 这一个个的,都是不可靠了,甚至于... 对于陛下的生死,这些人都不在乎罢? 大内官觉得他将太后引过来,直接将自己变成了局外人了,心中很是愤懑,他想要再召入一个猛虎! 广元侯! 台积电点偏殿中,谢太后满脸带笑的看着茂王司马雅以及卫尉华恒。 “茂王,卫尉,你们都是我司马家的人,都可以说是司马家的宗亲,可是?” 茂王司马雅隐约知晓了太后的意思,但他并不着急站队,因此脸上并没有谄媚之色。 “太后此言有理。” 卫尉华恒脸上则是带着谄媚之色。 他的妻子是长公主,他华恒自然也算是司马家的人了。 “既然都是自家人,在这个时候,我们可得同仇敌忾起来,不能让外人钻了空子。” 太后的话说得不明白,但意思却是非常明白。 “太后放心,宫中上上下下,臣下已经打理过了,只要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康复,宫中便戒严一日,不会有外人能够进来,也不会有宫里面的人能够随意出去。” 随意出去,并不是出不去。 毕竟宫里面的人也是要吃饭的嘛。 第三十九章 托孤(4) “护卫陛下,乃是我的职责,我深受陛下隆恩,只要陛下在一日,我便护卫陛下一日。” 茂王的话说得很明白。 现在我不会跟你们的,除非皇帝死了的话。 茂王的态度很明显,而且太后也不好太过于强硬的强迫。 毕竟茂王也没说不跟她,只是现在皇帝活着,那么他肯定就是跟着皇帝了。 这种说辞的话,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陛下正值壮年,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现在陛下病重,情况危急,不能让外人钻了空子。” 华恒当即上前表态。 “太后放心,只要有臣在,外人便钻不了空子。” 在这个时候,茂王也不得不表明态度了。 “在陛下醒来之前,若是谁要行不轨之事,我茂王自然会极力抵抗的,不会轻易让外人得逞。” “好!”谢太后拍了拍手,脸上的喜色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太后,皇后的事情。” 东海王在太后身后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而这种细节,也是落在茂王与华恒眼中的。 尤其是茂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阴翳了不少。 太后与东海王,果然勾结在一起了,或者说,太后与宗王势力,彻底的联合在一起了。‘ 茂王虽然也算是宗王阵营中的人,但是他关系比较远了,只是有稀薄的司马家的血脉,能够成为茂王,还是因为皇帝的恩宠。 他在宗王圈中吃的是不怎么开的。 有很多宗王也看不起他茂王司马雅。 因为他身上的司马家的血液太稀薄了。 所以,算起来,茂王并不是宗王一脉的人,他更像是皇帝的爪牙,是皇帝的左右手,控制着北营、南营的精锐士卒。 被东海王一提醒,谢太后也是反应过来了。 “皇后在何处?” “在殿中侍奉陛下。” 谢太后冷哼一声,颇有些怨气的说道:“本宫都到了显阳殿了,也不见皇后前来拜见,还亏她是高门之女,却是一点礼数都不懂,让皇后到此处来拜见,到让我来教一教皇后的礼数!” 谢太后一副要问罪的嘴脸,让华恒的眉头微皱,但他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动弹。 而茂王此时也不得不为皇后说话了。 “太后,皇后在殿中操持,又因为陛下病重,伤心欲绝,是故才没听到太后过来的消息。” 谢太后见到茂王给皇后求情,因为她要拉拢茂王的原因,倒不好发作,只得是说:“本宫心里自然清楚,茂王,不如你去各个宫门查看情况,何如?” 太后明显想支开茂王。 在这个时候,茂王看了谢太后身后的东海王,只得是领命。 现在没有广元侯与琅琊王氏,宗王加太后的组合,根本不是他茂王能够撼动的。 他能够为皇后说一句话,已然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茂王离去之后,在太极殿中的皇后便被宫人知会了。 “太后来了?” 华恒在这个时候走了上来。 “太后颇有怒气,皇后殿下需要小心一些了,莫要惹怒了太后。” 华恒提醒皇后,自然也是看出了现在的局势。 太后想要将皇后赶走,但皇后若是被赶走了,这太极殿中,恐怕便是太后的一言堂了。 那他华恒的这个卫尉职务,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只得是听从太后的命令了。 太后召见我? 皇后王惠风毕竟也不是傻子。 尤其是他到皇帝身边侍候的时候,用尽方法确认皇帝确实病入膏肓了。 若是装病,她用银针去扎皇帝,用力捏皇帝,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确认皇帝的病情,她可谓是在殿中忙前忙后,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这也是茂王司马雅在太后为她说情的原因。 因为在茂王看来,她皇后王惠风根本是不计较皇帝之前的疏远,仍旧竭尽全力的侍奉皇帝,希望皇帝快快痊愈。 此乃贤后啊! 与之对比的太后,现在根本就不担忧皇帝的身体情况,而想要接着皇帝的事情掌握权力。 不管是在茂王还是华恒心中都明白。 太后估计是希望皇帝死的。 只有皇帝死了,他们才能真正的掌握天下的权力。 只是... 以太后与宗王们的手段能量,能够稳住这雒阳的朝堂吗? 不管是华恒,还是茂王,心中都对这件事情存疑。 “多谢卫尉提醒,本宫知晓了。”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王惠风也是贵为皇后的,身后又有琅琊王氏,也不必怕她这个太后。 王惠风缓缓的朝着偏殿的方向去了。 入了偏殿之后,她见到太后,先是行礼。 “臣妾拜见母后,母后千秋万岁。” 礼毕之后,皇后也是直入主题了。 “不知道皇太后召见臣妾,所谓何事?” 谢太后此时打量着皇后王惠风上上下下,这才嗤笑的说道:“陛下病重,皇后的这身服饰,岂不是过于招摇了?” 皇后身着淡粉色宫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蛮腰赢弱,更显得楚楚动人。 尤其是她现在模样憔悴,就更显得可人了。 “臣妾知晓陛下病情,便匆匆赶至,并没有时间更换服饰,还请母后谅解。” 皇后王惠风从谢太后的第一句话中心中便明白了,这个太后现在就是来找茬的。 说他的服饰过于招摇? 她的服饰就是稀松平常的服饰,要说招摇,谢太后现在穿的衣服才是招摇呢! 因为谢太后现在身穿的是礼服! 她身上的礼服是正红色的,绣了九只金凤,看起来虽不及黑色礼服庄重,却是华丽异常,凤冠上是六龙三凤冠,龙是金丝掐制,凤凰是翠鸟羽毛制成,龙嘴里垂下许多珍珠宝石,龙凤之间还有一些翠蓝花叶。凤冠的下部有两排以红、蓝宝石为中心,用珍珠围成的小圆圈。 凤冠后面垂着六条叶状的装饰物,上面满是珍珠和宝石。凤冠上的翠蓝部分均使用翠鸟的羽毛制成,看起来能把人的眼睛晃花了。 就谢太后这身装扮,还能说她身上寻常的宫装是招摇? 简直是笑死人了! “我见你神情恍惚,莫要在服侍陛下的过程中出了差错,你这身上的装扮也不够得体,现在便回显阳殿去,换好衣物,休息好了之后,本宫再将你召见过来。” 谢太后直接摊牌,要赶走皇后王惠风的意思是不言而喻的。 “陛下病重,臣妾如何敢走开?” “莫非陛下离开了你之后,便没人照顾了吗?陛下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本宫是从小看着陛下的长大的,难道本宫不会照顾陛下吗?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 “臣妾不敢。” “既然如此,便回你的显阳殿去。” 谢太后直接以势压人,皇后王惠风背后虽然有琅琊王氏的支持,甚至有广元侯王生的支持。 但是现在两人都不在,反倒是太后已经将华恒、茂王都说服了,虽然没有直接表示忠诚,但因为是听命与太后了。 而他皇后,现在在宫中,反倒是成为孤家寡人了。 “臣妾...” “莫非,你连我这个太后的话都不听了?我素来听说琅琊王氏乃是高门大族,你出身琅琊王氏,对这些诗书礼仪之事,应该是更加了解的才是,怎么现在还敢与我顶嘴。” 事到如今,皇后心中也清楚,她已经是不能留在太极殿了。 或者说,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反正她已经是知道皇帝的病情为真了。 只要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琅琊王氏与广元侯肯定都会入宫来。 到时候宫里宫外,便不是太厚一人说的算的了。 想到此处,皇后王惠风只得是点头。 “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见到皇后王惠风识趣而退,谢太后冷哼一声,但终于还是没有继续说什么刻薄之语了。 “可惜她是琅琊王氏出身,不然的话,倒也是一个好媳妇。” 皇后在显阳殿中的行为,自然也是被太后看在眼里的。 不过... 有时候你做了什么,并没有什么用处。 皇后出身自琅琊王氏,便足够太后忌惮了。 “若是陛下驾崩了,总是要有一个皇后的,最好是膝下有血脉的妃嫔,最好她诞下的皇子,年纪要够小。” 长秋宫的宦官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一个人,说道:“或许羊贵人可以作为备用人选,她之前就素来受陛下信重,而且去年才生下了一个皇子,皇子的年纪,是除了嫡皇子之外最小的了。” 羊贵人? 谢太后想了一下,马上便明白了。 “羊贵人,她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在之前谢太后被皇帝囚禁的时候,宫中妃嫔,乃至于皇后都与她很少走动,但羊贵人却是经常的到长秋宫来拜见。 这一来二去之下,谢太后也知晓了羊献容这一号人。 而且... 羊贵人也经常给长秋宫的宦官塞礼物,不然,现在这个长秋宫的宦官也不会在谢太后面前提起羊献容来。 “那便召见羊贵人,让她服侍陛下。” 羊献容这个人选不错。 首先她诞下的皇子年纪够小,其次她背后没有什么外戚势力,羊玄之不过一人而已,羊家在雒阳之中,别说是高门大族了,算是中门中族都算不上。 也真因为如此,羊献容做了皇后1之后,也没资格跟她争权夺势,是一个合格的傀儡皇后的人选。 “诺。” 长秋宫的主事宦官连忙去容华宫通知羊献容。 “太后,陛下的病情还不知晓,现在召见羊贵人,并且让皇后回到显阳殿,陛下若是醒来了,恐怕不好说话吧?” 在众人离开之后,东海王终于是说话了。 谢太后却是不以为然。 “羊献容原本就比皇后得宠,若是陛下醒来第一个见到的是羊贵人,恐怕陛下心中也不会有什么怨气,甚至都不会提皇后一句。” 东海王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话了。 “现在,便只有等了。”谢太后眼神深幽。 东海王也是微微颔首。 不管是掌控南营北营,还是掌握宫里宫外,都需要时间。 当然... 皇帝的身体情况,也需要时间来发酵。 只有等皇帝病死了,那他们的后手才能一一发动出来。 .... 回到显阳殿中的皇后换好衣服之后,便写信让宫人传递出宫,然而第一关卡都没过,便被拦住了。 “什么?居然将本宫囚禁在显阳殿中了?” 饶是皇后王惠风修养不错,现在也是被气得满脸通红。 “想来是因为太后害怕皇后殿下通知琅琊王氏,才囚禁皇后的。” “谢太后想要就此夺权,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若真让太后夺权了,恐怕到时候不仅仅是本宫被终身囚禁,甚至可以性命不保,乾儿亦是如此,还有本宫的母族琅琊王氏,以及广元侯...” 一时间,皇后王惠风想得非常清楚明白。 “只是,现在我们都出不去,人出不去,信就无法送出去了。” 皇后王惠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人确实是出不去,但是信,未必是送不出去。” 幽兰宫女愣了一下。 “只是...现在谁能送信呢?” 皇后心中自然有人选了。 那就是卫尉华恒! 皇后王惠风亲自要出宫,那些围在宫外的禁卫们只得是通知华恒过来,在华恒过来之后,皇后直接是出口质问了。 “将本宫圈禁在显阳殿中,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皇后殿下这是太后的意思,臣下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好一个奉命行事。” 皇后手持锦袋,朝着华恒重重的扔了过去,后者手疾眼快,直接是接在手中。 “陛下还没驾崩了,这天下是谁的天下,你华恒心中明白,而且太后有多少权势,宗王有多少权势,我琅琊王氏有多少权势,你心里应该明白,莫要站错了队,白白丢了性命,我话已至此,今日便不为难你了。” 说完,皇后径直的走回显阳殿中。 华恒表情微妙。 他手上的这锦袋,里面明显是密信。 皇后是要他传信? 只是... 他华恒要传吗? 站队问题,确实需要考虑,那他华恒,究竟该站在谁的身后? 第四十章 托孤(5) 华恒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打定主意了。 现在站不站队,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反正... 谁赢,他华恒帮谁。 至于现在... 华恒自然是谁都不帮,也谁都帮,基本上就是谁都不得罪。 这样的话,不管是太后赢了,宗王赢了,还是琅琊王氏赢了,广元侯赢了,那么他华恒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急匆匆的过去站队... 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况且... 皇帝也还没驾崩呢! 他作为卫尉,首先要忠诚的,那肯定是皇帝了。 于是乎,华恒接着巡视宫门的机会,将皇后要传递的信件传递出去,为了各处押宝,他还将皇后的密信复制一封,派人也送到广元侯府去了。 此时的广元侯府中。 王生彻夜未眠。 现在局势的间不容发,即便是王生,也不敢轻易的睡下去。 这一觉,可以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睡没了的。 “侯爷,外面有人送信过来,说是宫里面的人。” 送信? 宫里面的人? 是皇后送信过来了吗? “将那个信使带过来。” “诺。” 没过多久,在待客厅中,王生便见到信使。 “你便是信使?” 那个信使穿着布衣,看着穿着,像是跑堂的,不像是什么正经信使。 “我是醉霄楼的小二,有人要送信给君侯。” 通过醉霄楼的途径,看来应该是皇后了。 “看赏罢。” 广元侯府的管事给这个跑腿信使手中塞下一包的五铢钱,后者掂量着手中五铢钱的重量,整个人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 “多谢侯爷看赏,下人告退了。” 这个跑腿小二见到了广元侯王生,就算是没有被赏赐,已然是非常高兴了。 广元侯是何等人物,他这个区区小二,居然能够跟如此人物说得上话,回去,可以吹一辈子了。 当然... 被广元侯赏赐了之后,这个小二心中就更开心了。 在他心中,广元侯王生的形象都变得高大了不少。 王生打开这个信使送来的信件,让他诧异的是,这个信件不是皇后送来的,而是羊贵人送来了。 这倒是奇了怪了。 皇后没送信出来,羊献容怎么能将信送出来的? 王生仔细看着心中的内容,对宫中的情形顿时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没想到,太后与东海王搞到一起了,而皇帝,居然是真的病重了! 皇后被囚禁在显阳殿中,无法传递消息。 王生与羊献容的关系,外人应该是不知道的,这信中的内容,应该是可信的。 王生当即判断出来了。 这不至于是皇帝设下来的套,也就是说,现在他必须要有些动作了。 王生当即将戴渊陆机卞粹等人召见到书房过来了。 正当王生等人要商议具体事宜的时候,广元侯的管事在这个时候又走过来了。 “侯爷,门外又有人送信来,说是宫里面送信过来的。” 又是宫里面的人? 这次是皇后了? “你们稍等片刻,我去看看那个信使。” 戴渊陆机和卞粹纷纷起身,对着王生行了一礼,说道:“我等恭候主公。” 到了待客厅之后,王生马上是见到了这个信使。 比起前面的醉霄楼跑堂小二来说,现在的这个信使,就有些宫里人的味道了。 首先他穿的衣服很新,而且颜色很是鲜艳,这种布料乃是蜀锦,一般只有贵人才能用得起,但是面前这个信使,很显然就不是贵人的行当。 既然不是贵人,加之一身的阴柔之气,步子迈得很小,又没有胡须。 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这种宫中宦官。 “你是何人所派来的?” “奴婢是大内官派来的,他有密信要送给君侯。” 大内官? 这下子反倒是王生愣住了。 他与大内官的关系虽然还可以,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大内官给他送什么密信? 王生心中当即升起了狐疑之色。 但是... 他想到了羊献容送来的信件,马上又想到了其他的地方。 现在皇宫之中是被太后把持的,兴许是大内官被太后所辱,所以想要引入新的力量进来。 而他与大内官的关系还可以,所以被大内官选中了。 王生心中的猜测,无疑是接近真相了。 “管事,看赏罢。” 广元侯府管事见到是宫中来的人,直接递过去一个锦袋,这里面装着的就不是五铢钱了,而是金珠子。 “再给大内官准备礼物罢。” 广元侯府管事马上会意,又递上去一个更大的锦袋。 “奴婢信既然送到了,那奴婢就告辞了。” 他是宫中的采买太监,也是借着出宫采买的时间,加之广元侯府离皇宫够近,他才有机会过来送信的。 然而... 一旦他时间耽搁太久了,恐怕便会被人生疑了。 “内官走好。” 王生让管事将宫中宦官送走,然后拆开信件。 信件里面的内容,大半是大内官的哭诉,言之太后与东海王联合起来,要夺权害皇帝的性命,现在只有他广元侯能够援救皇帝的性命了。 与羊献容的那个信件相对应,大内官信件中的内容的可信度就高了太多了。 而且... 大内官的这个密信,可代表太多东西了,可以操作太多了。 甚至于,王生可以凭借大内官的这个密信,纠结南营北营的士卒前去攻伐皇宫。 因为他有手上的密信。 太后与东海王要害皇帝,他广元侯王生是来救皇帝的! 如此一来,就有了大义在身了。 王生现在甚至是想要笑出声来了。 果然... 这平时的投资都是有用的,若是没有平时特意与大内官打好关系,送给他如此多的礼物,恐怕在这个时候,大内官根本不会想到他广元侯。 有了大内官的这个密信,王生心中的底气都足了很多。 正当王生要退回去书房,与他的幕僚商议接下来的事宜的时候,广元侯府的管事又匆匆走进待客厅来了。 “侯爷,门口又有一个送信的,又说是宫里面的消息。” 又是宫里面的消息? 王生愣住了。 现在... 该是皇后的信件了罢? “将信使带进来。” “诺。” 广元侯府的管事心中也是奇怪,怎么今天几次三番有宫里面的人送信出来? 平时宫里面如果是有事情,难道不是直接召见广元侯的吗? 怎么现在是这样来做的呢? 当然... 管事心中的疑惑,也只得是埋藏在心中。 第三个信使很快被管事带到待客厅来了。 这一次,是身披甲胄的禁卫了。 三个信使,三个不同的身份。 “你是谁派来的?” “我是卫尉大人派来的。” 卫尉? 华恒? 王生愣了一下。 虽然他与长公主有些约定,但其实这个约定并没有什么价值的。 现在局势未明,这个掌管宫里宫外武装的卫尉华恒,难道是要站在他这边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是天赐良机了! “管事,看赏罢。” “诺。” 管事拿出一个锦袋,里面装着的是金豆子。 后者结果锦袋,打开来看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了。 “多谢君侯赏赐,那么在下便告辞了。” 说着,这个宫中禁卫也离开了。 他也是乘着空隙离开皇宫的,若是离开太久,也是会被发现的。 王生打开信件,发现这信件中的内容,与其说是卫尉华恒的信,不如说是皇后的信,而且是写给琅琊王氏的。 这是一想,王生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 “我就说我没有那种王霸之气,能够让人自动臣服,这个华恒倒也是精得很,现在是多方面投资了,不管是谁赢了,他都不会被迫害,反而会被重赏,难怪能够混上卫尉这个职位,这个华恒其他的能力或许没有,但是趋利避害的本事却是拉满了。” 王生心中感叹不已,同时也更加确定了宫中的形势,已经皇帝病情的真伪。 现在看来,皇帝病危,这个消息是真的了。 今夜受到的三封信件,对王生来说,都十分重要。 回到书房之中,王生将这三份密信都拿了出来。 “这是三份密信,分别来自于大内官、羊贵人、皇后。” 众人听到自家主公收到宫中的密信,尤其是如此多的密信的时候,脸上稍稍露出诧异之色。 当然... 众人是不敢说什么话的,只是默默的看起这三份密信起来了。 待众人看完之后,书房里面的气氛顿时就活跃起来了。 “主公,这是好事,大好事啊!” 现在这密信是谁送来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了这三封信件,之前飘荡在众人心头上的迷雾已经是消散了。 他们获得的情报,也越来越多起来了。 皇帝病重,这个消息是真的。 而宫中,太后与东海王勾结起来,想要乘机掌权。 皇后被囚禁在显阳殿中,而太后让羊贵人去太极殿照料皇帝起居,很明显,是想要拉着羊贵人一道起势。 毕竟... 羊贵人膝下的皇子,是众皇子中年级最小的,而且羊献容背后的势力,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换句话来说,宗王与太后,都想要拿羊献容做傀儡皇后,而他们掌握大权。 “主公,事情既然已经明白了,那么现在就不能拖延下去了。”卞粹当即前来请命。 “不错,现在情势如此,若是继续下去,恐怕陛下就算是病情好转也没有用处了。”陆机也在一边说道。 众人现在心里清楚得很,皇帝病情深重,只要是没有恢复意识,等到太后与东海王彻底的掌握宫中局势之后,便是皇帝恢复意识也没有用处了。 到了那个时候,皇帝便注定是个死人了,没有开口的权力了。 皇帝的权力,是靠着手底下的人来体现的,手底下的人都没有了,皇帝便成为彻底的孤家寡人了。 “二位说得极是,而且,大内官的密信,给了陛下一个清君侧,匡扶君主的名义,这是大义,君侯在南营北营中具有威望,在这个时候可以振臂一呼,将南营北营的士卒调集起来,攻破宫中,诛杀逆贼东海王,囚禁谢太后,拯救陛下于水火之中。”戴渊更是激进。 现在确实是一个进攻的好机会,然而,局势是大好,但王生也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诸位,先不必如此着急,皇后送来的信件,其实不是皇后送来的,而是卫尉华恒送过来的。” “居然是卫尉华恒送过来的,主公这又是大好机会,卫尉掌管宫中禁卫,若是卫尉都站在主公这一边,那么大事岂能不成?” 王生知晓他们误会了他的意思了,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琅琊王氏也会收到皇后的密信,至于卫尉华恒,他不过是谁都不得罪罢了,到了关键时刻,不会援手的。” 听到此处,三人兴奋的神情才稍稍平复下去。 “君侯的意思是,先让琅琊王氏的人先上?” “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宫中禁卫由卫尉统领,然而茂王掌管北营多日,至于宗王的势力,也不可小觑,我们若是现在出击了,恐怕就会被别人坐收渔翁之利了,不管是宗王,还是琅琊王氏,恐怕都不是易于之辈,我们一对一尚且恐难,若是要以一敌二,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宗亲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在军中亦是有不少势力,现在宫中都落入宗亲们的掌控之中,要想打下宫中,绝对不容易。 另外... 琅琊王氏现在是朝堂第一大势力,他在军中虽然没有威望,但是依附的人众多,里面就有不少军队里面人。 如果贸然出击,王生恐怕是会给他人做了嫁衣了。 “主公的意思是说,我们后发先至坐收渔翁之利?” 书房中的众人不是傻子,相反,他们的智力可以说是当世中最敏锐的那几个,被王生一番话说完之后,当然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了。 “不错。”王生轻轻点头。 “只是...” 陆机心中尚且存疑。 “若是琅琊王氏冲入宫中,掌控了局势,对我们来说,恐怕不利。” 王生却不在意。 “只要我们手中的刀兵够多,即便是琅琊王氏最后赢了又能如何?” 枪杠子里出政权。 这是至理名言。 王生在北邙山中训练多年的死士,现在终于是要派上用场了! 第四十一章 托孤(6) 在另外一边,琅琊王氏府邸之中。 王衍在得到皇后从宫里面送出来的消息之后,马上将王廙等人召见过来。 “这是皇后从宫里面冒死传出来的密信,你们都看看。” 王衍的脸色阴沉,就像是一座即将迸发的火山一般,他的愤怒即将掩盖不住。 王廙等人接过密信,细细的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众人的脸上都有沉重之色。 “这...以皇后殿下的密信来看,陛下确实是病危了,而且太后与东海王勾结起来,想要谋划至尊权位,并且害怕我们琅琊王氏染指其中,居然将皇后囚禁在显阳殿中了。” “既然是皇后是被太后囚禁了,那么这密信缘何而来?” “是卫尉华恒送来的,他毕竟不是宗王的人,也不是太后的人,现在也只是在选边站而已。” 王廙接受了王衍的这个说辞。 “事到如今,诸位以为如何做?” 之前一直要求众人谨慎的王廙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 “居然事情已经是明朗了,那就是到间不容发的时候了,我们琅琊王氏如今在朝野之中权势巨大,一旦宗王做大了,恐怕我们琅琊王氏将会没有活路,这是全族上下生死的大事,绝对不能随意处置,必须马上行动。” 王廙的态度一出来,众人皆是点头,而王衍早就是忍受不了了,直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将司隶校尉刘讷,光禄大夫裴頠,御史中丞习攸等人召集过来。” 既然是要做大事,自然是要将人都笼络过来了。 他琅琊王氏要搏命一击,那些得了他琅琊王氏好处的人,在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让他们置身事外。 得了好处,现在就要干活了。 “我这就去通禀。” 马上整个府邸就动起来了,奴仆散至雒阳内外,一夜的时间中,就将朝堂之中的过半官员都请到司徒府中。 司徒府大堂之中,王衍在见到众人之后,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将司隶校尉刘讷,光禄大夫裴頠以及御史中丞习攸三人格外叫了过去。 “今日唤诸君过来,乃是有大事相托,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我琅琊王氏全族性命安危,也关乎着诸位的身家性命,族人安危,还请诸君在这个时候众志成城,度过这个难关。” 三人见到王衍将事情说得这么严重,心中马上便明白一些事情了。 一天一夜的时间,宫中戒严,难免让宫外的人想到些什么。 三人皆是身居高位,对宫里面的事情还是比较敏感的。 “还请司徒明言。” 裴頠连忙拱手想问。 司隶校尉刘讷与御史中丞习攸亦是看向王衍。 “是陛下的身体出了问题了。” 王衍将宫中的事情仔仔细细的与在场的三人一一道来,听完之后,三人都沉默了,而且他们的脸色非常严肃。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陛下正值壮年,怎么会?” 裴頠心中不理解,明明皇帝现在才二十多岁,这样年轻的皇帝,会突然暴病? “之前陛下身体便抱恙了,被那个妖道张道显蛊惑,吃下了太多毒丹了,以至于年纪轻轻身体便亏空了,更不要说陛下过于放纵,种种原因下来,陛下的身体受损,也不是一件让人意外的事情。” 刘讷表情严肃。 “难怪宫中将雒阳令都召见去了,却没有召见我。” 刘讷是世家集团的人,在朝堂上更是明确表明他是琅琊王氏的人,不然的话,太后肯定会召见他这个司隶校尉的。 司隶校尉掌管的,可是司隶一州的军事,理论来说,司隶境内的士卒都要受他节制。 当然... 这只是理论上的,雒阳的城防归雒阳令管辖,宫中禁卫归卫尉掌管,南营北营受到皇帝亲自节制,如今是被茂王司马雅掌控,他这个司隶校尉,只能管非雒阳的人马。 在这个时候,他这个要紧的司隶校尉,也变得不要紧起来了。 “司徒说个明话罢,要我等如何做?” 御史中丞习攸当即表态了。 王衍将他们唤来,又是如此重要的事情,现在的局势已经是到了间不容发的时候了。 御史中丞习攸心中明白,若是现在不出力,他们的荣华富贵,那就没有了。 若是要宗亲们上台,他这个御史中丞的职位肯定是没有的,万一太后与东海王要清算他们,以他习攸与琅琊王氏的亲密程度,说不定就是被清算的那些人里面。 “很好,御史中丞,你御史台中有许多御史,更有无数刀笔吏,将妖后与贼王东海王司马越宫中挟持陛下,甚至毒害陛下的信息散播出去,我要让整个雒阳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这也是王衍让御史中丞习攸来的原因。 习攸掌握御史台,手底下无数御史,以及那些御史台的属官们。 他们一个个都是握笔杆子的,天天写别人的坏话,传播消息这方面的话,御史台的人虽擅长了。 “好,我马上就去。” 御史中丞习攸也明白自己的价值到底是什么,马上就应下来了。 现在的事情,对琅琊王氏来说,对他习攸来说,都算是危机,但是危机的同时,里面也是蕴藏着无数的机遇的。 譬如说,若是现在的琅琊王氏赢了的话,那么琅琊王氏在朝中的权力便更大了,之前便是朝堂第一势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么经过这次之后,岂不是可以完全掌控朝堂,权力比肩,甚至超过皇帝? 而他习攸这件事中立下了大功,受到封赏的话,岂不是他习家一飞冲天的机会? 富贵险中求! 说的就这这个事情! “司隶校尉。” 王衍再将目光看向刘讷。 “雒阳令已经入宫,我要你掌管雒阳各门,这应该不是什么难题罢?” 司隶校尉刘讷想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若是雒阳令不在的话,我应该很容易便可以替换守门的将士。” 司隶校尉虽然不直接掌管雒阳的兵马,然而他在名义上,其实是雒阳令的上级,他越下一级掌管雒阳城防,虽然有些不符合规矩,但其实也是可以操作的。 “光禄大夫。” 王衍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裴頠身上。 “现在是我们世家的生死存亡之际,若是宗亲们上台了,我们世家的实力绝对会被极大的虚弱,南营北营之中,世家子弟为将者不在少数,你在士林中厚有人望,去通知南营北营将校,让他们聚兵入洛的事情,便交由你与我琅琊王氏之王廙了,如此重任,你可能承受?” 光禄大夫裴頠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点头。 “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能再想其他的事情了,先将妖后与贼王东海王司马越除去才是正事。” 太后与东海王掌权,对他们世家来说不利。 于是乎... 他们世家之间的利益便是统一的,起码在没有收获胜利果实之前是统一的。 那便是将觊觎权力的太后与东海王的威胁先除掉。 “好,有诸位帮手,相信一定能够将宫中的奸佞小人除去。” 不管谢太后与东海王是不是奸佞小人,但此时他们挡了他世家的路,那么谢太后与东海王就是奸佞小人,而他琅琊王氏,就是要以清君侧的名义攻破皇宫,‘护卫’皇帝的安全。 “司徒王公,我们如此大的动作,广元侯那边,恐怕也会有些动作,广元侯在军中素有威望,这是一个变数...” 司隶校尉的眼神隐晦,但是在场的众人都清楚刘讷的意思。 面对这个变数,自然是要先除掉的。 “这件事,便交由司隶校尉了,不过广元侯乃是鬼谋,恐怕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是有后手的。” 后手? 司隶校尉嗤笑一声,说道:“待南营北营数万士卒进了雒阳城,便是广元侯再有鬼谋,亦是难逃一死。” 既然他们都把事情做成这个样子了,在动乱的其间,死一个广元侯王生,又算得了什么? 甚至... 他们可以将广元侯王生之死这个罪名安插在宗亲们身上,直接顺带将广元侯的政治遗产都收了过来。 到时候... 朝堂上下,便是他琅琊王氏的一言堂了,是世家们的一言堂了。 而且... 王衍与裴頠刘讷等人心中明白,皇帝这两年来对世家的压制,削弱,已经是让各地的世家躁动不安了,他们在雒阳起势,‘清君侧’,恐怕非但不会让各地的世家异动,反而是会受到他们的支持,这件事也很简单。 因为政治从来都是交易。 各地的世家官员,都被皇帝扫出朝堂,而王衍只要将这些世家被扫出朝堂的人再请进来,各地的世家对王衍,对他琅琊王氏心中就没有怨恨了。 甚至可以说,各地的世家不仅是没有怨恨,甚至心中只有感谢,对他琅琊王氏感恩戴德。 在这里,王衍还要谢谢当今的陛下,那个害了他琅琊王氏三个年轻才俊客死他乡的当朝皇帝陛下。 “你们都先去安排妥当了再说。” “诺。” 三人离开密室之后,便径直的离开了司徒府,司隶校尉刘讷自然是去雒阳府衙了,而裴頠直接出城,朝着南营的方向去了,至于为什么不先去北营,则是因为南营的世家子弟更多,北营因为是帝国最强大的力量,所以被皇帝刻意不让外人进入其中,尤其是世家、宗王们的势力。 当然... 说是被严格保护下来了,然而不管是广元侯王生还是琅琊王氏,乃至于各地的宗王,都对北营有影响力。 当然... 在南营,琅琊王氏、广元侯、宗王就更大影响力了。 至于御史中丞习攸,现在已经是跑去御史台,并且连夜将他的几个亲信唤过来,准备明日的舆论准备之事了。 而在司徒府中,王衍终于是到众大臣面前了。 “诸位,陛下如今身体有恙,而宫中戒严,我等文武百官,居然不知道陛下的身体状况如何,而且皇后被圈禁在显阳殿中,太极殿中现在的主事人乃是皇后与东海王,宫中有人密信与我,言之陛下身体虽然病情严重,但并非到病入膏肓的程度,而谢太后与东海王司马越把持太极殿,禁止让御医进入显阳殿中为陛下治疗,意图让陛下病死,其心,实在是可诛!” 王衍越说越激动。 “如此行径,太后便不再是太后了,而是妖后,而东海王与妖后密谋之事,乃是谋权篡位,无有君主,胆大妄为之事,诸位臣公,你们以为,我等该如何做?” 王衍在司徒府中召见群臣,原本就让这些臣子们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了,现在再听王衍说出这一番话来,顿时明白雒阳已经是要变天了。 然而... 在场的大臣,虽然许多都是与琅琊王氏有关系的,但有的关系并不紧密。 况且... 王衍说的话只是他的一家之言,至于事实是什么,他们根本无从得知。 因此不少人都不想参活在这件事里面,想要等到风波平定了之后,再看情况。 毕竟... 既是是琅琊王氏赢了,琅琊王氏也不可能给他们什么赏赐,而琅琊王氏输了,他们若是参与其中的话,恐怕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而这个下场,肯定就不是他们想要的。 但很显然,王衍已经是猜透了这些人的心思了。 “诸位...现在情形如此,诸位岂能置身事外?难道诸位皆是无君无父之人?如今君父在宫中生死未卜,我等难道不应该入宫觐见陛下,从妖后贼王手中将陛下救出来?” 王衍此话一出,他安排在大臣中里面的托纷纷开始说话了。 “司徒所言极是,现在正是紧要时机,陛下生死未卜,我等必然不能坐视不管!” “若是让妖后与东海王上位了,他们肯定会提拔自己人,届时恐怕年前陛下清除朝堂的事情会再来一次,而那个时候,没有琅琊王氏庇佑,朝中诸位还能留下几人?” “宗亲之中,被我们伤害太深,一旦他们上位,势必要复仇,届时诸位都有可能身死族灭!” “尤其是大家都已经到了司徒府了,届时宗亲还能放过我们?” .... 下面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王衍看着下面的情形,脸上也是露出笑容来了。 大势可用矣! 第四十二章 托孤(7) “既然是要援救陛下,司徒可有章程?” 司徒府大堂中的众臣,想明白的都已经是开始出谋划策了。 就像是一句名言所说的那样,既然生活把你那啥了,那你也只能享受了。 对于被王衍召见过来的大多数人,他们已经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跟着王衍,跟着琅琊王氏,若是琅琊王氏失败了,那么...他们今日到司徒府来的人,下场绝对不好。 既然如此,那就得给自己搏出个未来来了。 “诸位臣公,雒阳城内的军士,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明日我将率领五千劲卒,与诸位一道冲击皇宫,若是宫中的人知晓过错,我等也不必动用兵戈了,若是不知悔改,那便只能刀剑相向了,毕竟,我们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援救陛下,让陛下的身体恢复过来。” 这个清君侧的大旗还是要拿出来的。 至于雒阳城现在,肯定还是没有被司隶校尉刘讷掌控住的,但距离真正掌控,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且,除了南营北营,原本驻守在雒阳城的守卫之外,琅琊王氏家中也是蓄养了不少门客,更有不少家奴,这些人说实在的,也是训练有素,在行军打仗中,或许不如南营北营的士卒,然而在壮壮声势,乃至于痛打落水狗这方面,甚至是比南营北营那些职业军人更加擅长的。 门客家奴,光是琅琊王氏,就能够聚起一两千人出来,加上其他世家各地庄园的门客家奴,合起来数千人马,那是绝对算得上的。 而且... 恐怕几日后,裴頠便能够在南营北营带出来数万人马,到时候,雒阳的局势便真正平定了。 偌大的皇宫,才多少个人而已? 期间驻守的士卒,至多一千多人,这还是往高了的估计。 况且... 宫城中粮草不济,王衍心中明白,他只需要将皇宫围住了,里面的粮草就难以为继了,说不定不用见刀兵,便能够解决皇宫之中的事情了。 当然... 这种事情,即便是王衍想做,敢做,跟着他的文武百官也不会做,也不敢做。 原因很简单。 皇帝还在里面呢。 他们打的旗号是清君侧,虽然在王衍的本意中,就是顺便将皇帝司马遹收拾了。 但是他围了宫城,想要饿死里面的人,岂不是将皇帝也一道饿死了? 那他这个清君侧的大义,却也就失去了。 大义还是非常重要的。 尤其是对于聚拢人心来说。 听到王衍这番话,堂下诸臣各个脸色诧异,其中各种表情的人都有。 “司徒公,既是如此,那我便回去,将我府上的奴仆聚起来,虽然他们没有什么其他的能力,但壮壮声势,总是可以的。” “是啊,我也愿意出一份力。” “应该先攻下洛阳仓,再攻下武库,那么我们便有粮食武器了,天然便立于不败之地。” 更是有人在其中出谋划策,生怕王衍此时起事失败。 “诸位...此等消息乃是绝密,诸位可以手书一封信件回去,让家里面的人做些准备便是,我会让人将信送到诸君府上的。” 王衍当然是不能让这些人离开的了。 现在离开了,他明日起事的消息岂不是走漏了? 而且... 将这些人留在身边,也是有做人质的意思在里面。 若是你不好好配合,胆敢三心二意的话,那就将你的性命给留下来。 至于消息是否会走漏... 他召集了怎么多文武百官,动静肯定是很大的,宫里面的人要是不知道,那才叫一个奇怪。 当然... 知道他召集文武百官是一回事,知道具体的计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衍的话一说,司徒府大堂中的文武百官当即聒噪起来了,颇有一副要闹大的模样。 “诸位,此事关乎诸位的性命,族人的荣辱,陛下的安危,非常之时,我也不得不用非常的方法了,还请诸位见谅。” 王衍都这么说了,下面的人互相对视一眼,别有用心之人也只得是坐罢了。 纷纷去隔壁写信,穿给家里人。 当然... 这些信件王衍都会让人给他一一看过了再传出去。 不过... 他没有明说,至于其中的原因,自然就是为了杀鸡儆猴了。 要是不让这些文武大臣明白现在他干的事情是什么,若是乱了大事,那就糟糕了。 果然! 其中便有想要传信给宫中的以及给广元侯的,这样的人,直接被王衍拉了出来。 “此二人乃别有用心之后,不与我等一同入宫勤王清君侧,反而是想要勾结妖后与广元侯,谋逆不轨,此人的性命,断断不能留!” 说着,让身侧的卫士直接将二人的头颅砍下。 鲜血飞溅,也让围观的文武百官心中凛然,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有兔死狐悲之意,然而他们心中更明白,即便是现在有其他的想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 王衍是真敢杀人的! 杀鸡儆猴之后,文武大臣们果然是安静下来了,一个个写的信的内容,都是聚集奴仆,听从琅琊王氏指挥的话语了。 有这些人的奴仆襄助,王衍心中明白,他在明日便可以聚起上万人马,虽然这些人马来源班杂,但壮声势已经是足够了。 城池之中,全心全意愿意为谢太后东海王效忠的人还是太少了。 譬如说卫尉华恒! 只要他的声势搞得足够大,,皇宫说不定可以兵不血刃的就拿下来了! ...... 此时,皇宫之中,王衍在司徒府聚集文武大臣的事情,很快便传到宫里面去了。 谢太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当场就慌了神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妇人,只是有一些权力欲而已,但说起能力来说,谢太后就跟普通人一样,现在更是六神无主了。 “东海王,现在该如何是好?宫中有人与琅琊王氏交通,王衍已经是知道宫中的事情了,今夜他召见文武百官,明日恐怕就要入宫来了。” 谢太后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东海王司马越心中虽然也紧张,但并没有彻底慌了神。 “太后先不用着急,宫里面是有人与琅琊王氏交通不差,不过宫中有禁卫数千人,其中各个位置,都安排宗亲们去驻守,绝对是万无一失,守住皇宫数日,乃至于数十日也不成问题,而且...今日宫中的采办已经采买了够宫中人用度一个月的粮食,也不用担心无粮可用。” 听到东海王的这番话,谢太后心中总算是镇定了不少。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王衍敢在司徒府召集文武百官,没有皇帝的命令,这已经是谋逆之举了! 人家王允召集文武百官的时候,也是借着他过生日的名头来的,而王衍根本就没有搞这些虚的! “太后,王衍胆敢公然召集文武百官,此举没有陛下诏令,已然如谋反无疑,还请太后下达诏书,将王衍囚送入宫,并且解散司徒府中的文武百官。” 谢太后听完东海王的话,重重点头! “你说得对,我这就让人去书写诏令。” 传国玉玺已经从大内官那边拿来了,现在颁布诏书,对于谢太后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若是王衍公然谋逆的话,只凭借这诏令,恐怕难以真正解决王衍的叛乱。” 若是琅琊王氏如此容易解决,之用一纸诏书就能安排掉,那皇帝司马遹还忌惮什么? “那该如何?” 听到东海王说诏书几乎是没用的,谢太后心中慌了神了。 “太后莫慌,也不是全然没用,王衍此事肯定是用清君侧的名头攻伐皇宫的,这封诏书送到司徒府,能够将王衍的大义直接粉碎,而且...太后手中有传国玉玺在,可以有很多用处。” “很多用处?” 谢太后愣了一下,不明白东海王说的是什么。 “可以拿来封赏,也可以召集兵马。” “这...如何封赏,封赏谁,又如何召集兵马?” 谢太后对于这其中的事情,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东海王只得是细细给谢太后分析起来了。 “这个封赏,可以用来笼络人心,远的不说,近的,便有卫尉华恒,太后可以封赏华恒爵位,让华恒对太后感恩戴德,而且...被太后封赏之后,华恒这类人便不敢再三心二意了,因为被太后封赏后,便是太后的人了,即便华恒投降,肯定也会被王衍清算的。” “远一点的,是雒阳城的文武百官,譬如说司隶校尉,三公九卿,以及一些机要人员,或者与琅琊王氏关系疏远的人,太后予以封赏,还可以起到挑拨离间的作用。” 被东海王这么一说,谢太后顿时豁然来朗起来了。 “那便开始封赏,具体名单,由东海王你来拟定。” “诺。” 东海王眼神闪烁,欣然领命。 这名单交给他了,那他东海王可以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 他东海王府的幕僚可也是不少的。 可以借此机会将他们安排到各自显要的地方去,现在的这个机会,可以说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殿了。 公权私用,也只有今日的这个机会了。 “另外,你说的召集兵马,那又是什么?” “南营北营的兵马,只要有陛下诏令,太后都可以调集过来,另外,也可以让天下宗王入洛勤王,他们都是宗亲,都是我们自己人。” 谢太后的眉头却是在这个时候皱起来了。 “只是...宗王没有几个能堪大用的,而且他们的封地都被削了,手下根本没有人马。” 东海王笑了笑,说道:“其他的不知道,但河间王司马颙手中,最少有十万大军,若是太后能够得到河间王的支持,有十万大军入洛勤王,什么琅琊王氏,不过土鸡瓦狗而已,顷刻间便会被摧毁得干干净净。” 谢太后虽然不懂太后,但前朝的故事他还是明白的。 “这河间王,可会成为我大晋的董卓?” 这谢太后没那么笨,属实是超出了东海王的预料。 不过东海王还是说道:“若只有河间王一人,他或许会成为我大晋的董卓,但是太后可以多着急几个宗王,譬如之前在剿灭齐王之乱中立了大功的原常山王司马乂,现在的长沙王司马乂,他手底下也有数万人马,太后何不将他也召集过来,如此有两人牵制,太后可以在背后操控,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当然... 万无一失只是说辞而已。 如果谢太后真的有能力的话,或许还可以从长沙王司马乂与河间王司马颙之间搏出给未来来。 但是... 谢太后属于是那种没有多少主见,没有多少计谋心思的人,这样的人,是长沙王司马乂与河间王司马颙的对手? “你说得不错。” 谢太后认可了东海王的说辞。 “你去准备罢,都按照你说了去做。” 东海王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没有退下。 “太后,有一件事,我之前一直没有讲出来,是因为之前的局势尚且可以,但是现在的局势,已经是非常紧急了,可以用间不容发来形容,太后...” 谢太后看着东海王扭扭捏捏的模样,直接说道:“现在你我同舟共济,难道还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说的吗?” “既然如此,那我臣下便斗胆进言了。” 东海王要进言的事情,自然是要让事情尘埃落定了。 那怎么才能让事情尘埃落定? 那自然是让皇帝由病危,便是病死了,让王衍失去了清君侧的名义,并且他还可以与太后一道写出皇帝的遗诏,如今王衍不仅没有说服力,他们这边的压力也会变小。 到了那个时候,王衍若是还要出兵的话,恐怕被他胁迫的文武大臣中,就有不同的声音了。 “陛下病危,御医们也没有多少办法,但现在...陛下还活着,若是陛下不能痊愈的话,那么琅琊王氏的动乱便不能平息,既然不能快速痊愈,太后也可以让事情尘埃落定,指定新的皇位继承人,彻底堵死了王衍的路。” 饶是谢太后觉得东海王已经是够大胆的了,她却是没想到东海王敢如此胆大包天。 “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第四十三章 托孤(8) 东海王司马越当然是知道他自己要干什么了。 “太后,现在情形如此,我们也已经是没有办法了,若不这样做,对你对我来说,皆是坏消息。” 东海王见谢太后没有直接拒绝,现在还在摇摆不定,心中便知晓这件事还是有的商量的。 现在太后犹豫,恐怕是没有看清局势。 说实在的... 对于谢太后与东海王来说,皇帝是必须要死的。 “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况且...陛下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岂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太后!你难道还没看清现在的局势吗?现在是你死我亡的时候,陛下现在活着,对你对我来说具是不利,陛下现在病危,神志不清,琅琊王氏的王衍便能够以此为借口攻伐我等,清君侧,诛杀奸佞,王衍他们有大义在,若是如此,便是宫中的禁卫心中恐怕都会动摇,届时,你我性命不保,而琅琊王氏的王衍狼子野心,到了那个时候,难道能够放过陛下?陛下亦是一死。” 东海王看到太后渐渐动摇了,再说道:“而且,若是陛下真的痊愈了,你我又该置于何地?私自下达诏令,召集诸王勤王,处置王衍,囚禁皇后,恐怕在陛下的眼中,我们也是叛逆,到时候太后恐怕便真的一辈子要待在长秋宫了,而陛下即便是恢复神智了,到那个时候,王衍也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到时候陛下还是只有一死。” 东海王司马越看着谢太后颤抖的手,最后再添一把火。 “陛下不管是如何做,都只有一死,与其死在后面,为何不能对我们有利,于太后有利呢?” “别说了,你别说了!” 谢太后按着自己的头,表情非常痛苦。 “太后...” “出去,你出去!” 谢太后朝着东海王咆哮,眼中已经有泪水积蓄了,在脸颊上也留下两道泪痕。 “太后,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请太后多加考虑。” 说完,东海王只得是先出殿了。 唉~ 出了太极殿偏殿,便是东海王司马越,现在也只得是长叹一声了。 太后毕竟是妇人啊。 妇人之仁,说的便是这个。 如此人物,想要成就一番大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 给太后一点时间,相信太后会想清楚的。 而若是太后不想清楚,那东海王便也只能下手了。 他现在之所以要请示太后,是因为东海王还需要借助谢太后的身份,若是没有谢太后,他根本掌控不了皇宫。 大义在有的时候不值一提,但是在某些时候,却是比什么都要重要。 换句话说,东海王现在还不想跟谢太后闹翻。 不过... 不跟谢太后闹翻是一回事,铲除异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现在在宫中,是东海王眼中钉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皇后王惠风,另外一个是大内官。 皇后是琅琊王氏的人,在宫中,犹如一颗定时炸弹。 而大内官则是守卫在皇帝身侧,只要有大内官在,要想对皇帝出手,恐怕是千难万难! 皇后他肯定是不能动手的。 要动手,也得平定了王衍之乱之后再说。 毕竟他若是对皇后动手了,那王衍岂不是又有一个出兵的名头了? 这个把柄可不能轻易的交给王衍。 皇后王惠风无法动手,那大内官就可以轻松铲除了。 铲除了大内官,这宫中的宫人太监,他便能够彻底的掌控在手中了。 而要铲除大内官也很容易。 譬如说...给司徒府传达诏令,囚送王衍入宫。 嘿嘿嘿~ 东海王不信大内官这都不死! 他马上将大内官叫了过来。 “大内官,如今琅琊王氏王衍在外着急文武百官,意图谋反,太后决定颁发诏令,让王衍就地遣散文武百官,并且将王衍带到宫中问话,这个去传令的差事,便由你去做了。” 由我去做? 大内官在听完东海王的话之后,便知晓这个差事不好做了。 如果王衍真的谋反的话,凭借一纸诏书,能够将王衍带过来? 那不是做梦吗? 更大的可能是,他这个传令的太监,直接是被王衍杀害,而这个诏书,也被王衍当从来没有出现过。 东海王是要我死啊! 大内官偷偷的瞥了东海王一眼,眼中有着愤怒怨恨之色。 “不必怨恨我,这是太后的诏令。” 对于大内官的表情,东海王当然是尽收眼底了。 “哼!” 到了这个时候,还装什么? 大内官先是冷哼一声,说道:“陛下要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陛下会明白我的一番苦心的。” 这是东海王口头上的话语,然而实际上东海王的意思是:皇帝没有这个机会知道了。 “这个差事我领了,陛下你可要照看好。” “你放心,守卫陛下,也是我的职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内官指派了几个随行内监,便朝着宫外走去了。 东海王看着大内官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大了。 如此一来... 这皇宫,便是他东海王一人说了算的了。 ...... 另外一边,广元侯府中。 书房。 王生与他的幕僚们此时又聚在一起了。 “主公,司徒王衍将朝堂上半数的文武大臣都召集到了司徒府,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这句话就跟废话一样。 现在的局势如此,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而且王衍的动作也并不难猜,将文武大臣们都聚在一起了,肯定是要冲击皇宫了。 “看来,这琅琊王氏是要做这个出头鸟了。” 王生在心里感叹。 “出头鸟是出头鸟,但是我估计王衍也不会放过主公的,此时在侯府中,恐怕已经是危机重重了,主公,这个时候,我等也应当召集人手,最少要有人手护卫住君侯的安危。” 现在广元侯府的人手之后百余人不到。 百余人,换在平时护卫侯府,人数是肯定够了,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平时了,百余人,想要守住广元侯府,护卫王生的安全,已经是不够了。 “现在局势如此,确实要有所防范。” 王生从来都是非常谨慎的,不会将自己的性命,家人的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 “戴渊,你在军中也待过,北营南营许多之前召集到侯府的将校,都可以去联络,我不需要你带出多少人马,只要别让王衍将南营北营的人马调出去就好。” 南营北营势力班杂。 要想将南营北营的人马全部调出来,不切实际。 能调出一万人马,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况且... 王生要依靠的,绝对不止这些人马。 他的五千死士,现在应该朝着雒阳的方向来了。 “另外,我在洛阳外有许多庄园,里面有不少好手,现在都可以到雒阳来。” “恐怕现在要出雒阳,已经不容易了,据我所知,司隶校尉已经掌管了雒阳,雒阳各门,已经是禁止出入了。” 王生却是轻轻一笑,说道:“放心,我有办法。” 王生确实是有办法。 广元侯府中有密道可以直通城外,管他城门禁止出入,王生想要传递消息,乃至于调动人马,都可以通过密道来做。 前几年的未雨绸缪,现在终于是起了作用了。 “除了通知这些之外,还需要给豫州屯田的张宾写一封信过去,让他与石勒带着屯田军到雒阳来。” 既然是要调动人马,自然是要将人马都调动过来了。 北海的王弥,弘农的人马,石勒的屯田军,加上北邙山上的死士。 王生能够汇集过来的人马,足有七八万。 这些听命与他的人马,足够改变局势了。 当然... 豫州的屯田军,即便是星夜驱驰,想要赶到雒阳来也不容易。 时间最快可能要一个月。 至于原因很简单。 他们没有收到皇帝的调命便调动军队朝着雒阳集结,这豫州到雒阳的关卡,即便是有王生在其中运作,恐怕还是有些关卡是进不来的。 那就需要进攻了。 更不用说豫州离雒阳其实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说是王生非常乐观的估计了。 至于北海的王弥,离雒阳更远,要想到雒阳,时间恐怕要花费更久。 也就是说,在短时间内,王生能够动用的人马,便是戴渊在南营北营调集起来的人马,加上在北邙山上训练数年的死士了。 合计起来的人马,估计也就两万人。 两万人已经不少了。 然而在此时的雒阳中,并不能达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除非王衍与宫中的谢太后东海王拼起来。 待他们两败俱伤之后,王生的两万人才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然而... 王衍不傻,他不会轻易做鹬蚌的,所以雒阳的局势,在短时间内是解决不掉的。 而长时间.. 整个雒阳恐怕要牵扯进整个天下的争斗。 秦雍之地的河间王,手握数万人马的长沙王司马乂,乃至于各地被皇帝压制的世家豪强,甚至与是草原的鲜卑异族人,都有可能在其中插上一脚。 也就是说,一不小心,雒阳这个火药桶便可能将整个神州点燃。 届时... 整个天下将陷入无休止的战乱当中。 汉人的兵马将会不断的内耗,或许... 五胡乱华也就在眼前了。 所以... 拖下去明显不是一个好选择。 速战速决,才是减少损失的最好办法。 但是... 要想速战速决,又谈何容易? 仅凭王生一人,恐怕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那属下告退了。” 戴渊接到命令,当即要后退。 “你现在如何出城,管事,将他领出城去。” 侯府管事欣然领命。 “先生,随我来。” 戴渊一脸迷惑的跟着管事,被带到密道去了。 戴渊走后,陆机也是直接进言了。 “主公,不如你还是与公主出城暂避罢,这两日,雒阳中恐怕不会太平。” “避又能避到何处,你放心,今日会有上千壮士前来守卫侯府。” 上千人马守卫侯府,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王生倒想要看看王衍能够出多少人来杀他。 上千壮士? 陆机愣了一下。 到现在,王生也不装了,直接说道:“侯府中有直通雒阳外的密道,这上千壮士便是之前跟随我征伐齐万年,平定齐王之乱的勇士,被我安排在城外的庄园,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看来主公早有准备,这个鬼谋的名头,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陆机心想。 而卞粹就想得更多了。 广元侯早早便安排的人马,难道是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了吗? 若是没有预料到这个时候的局面,那广元侯在城外庄园藏兵,这不是要...谋逆? 当然... 这种话卞粹肯定是说不出来的。 他现在既然已经是跟了王生,自然也要站在王生的角度看待问题了。 “若有上千人护卫庄园,那主公的安危便可以得到保障了。” “不。” 王生却是笑了笑,说道:“这上千壮士自然是要守卫庄园的,但得佯装守不住。” 佯装守不住? 不错。 王生在雒阳有不少府邸,正好用来藏兵藏身。 陆机听到王生这句话,马上便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主公的意思是,佯装身死,然后王衍才会尽全力进攻皇宫?” “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 “只有我死了,王衍才会放心,才会与宫中的谢太后东海王死磕到底,届时,我们才能够做那个渔翁。” 当然... 王生内心的想法是: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雒阳的事情拖得太久,避免汉人的军队被内耗过度。 雒阳的事情,越早解决,对王生来说,便越是有利! 对整个天下来说,也越是有利。 若是因为这场权力争斗害了太多人的性命,那就真的伤国本了。 “只是,主公要装死,王衍未必相信。” “届时火烧了广元侯府,王衍即便是将信将疑,他手底下的人也会按捺不住的。” 人总是被推着走的。 王衍既然已经带着一帮人起事了,那么他那一帮子的人,肯定会推着王衍向前走的。 就像是拉弓没有回头箭一般。 王衍迈出了这一步,便只能不断的向前走了,不管是他愿不愿意,都是如此。 第四十四章 托孤(9) 再与众人商议其中的细节,王生便让众人散去了。 之后,王生朝着内院走去了。 内府之中,广平公主,张氏,红袖,绿珠,囡囡以及王生的一些侍妾,都已经都是在内院大堂中等候了。 王生让她们聚在一起,自然是有事商议了。 看着府中的莺莺燕燕,再看着她们怀中的,尚在襁褓,或者是还不太会走路的婴孩,一种责任感便在王生心中油然而起。 “将大家聚起来,是有大事要和你们说的。” 既然是要诈死了,那么她们这些人,绝对不能留在雒阳。 “大郎,你说罢,你现在是家中的顶梁柱了,我们听你的就好了。” 张氏牵着囡囡的手,当即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作为大妇的广平公主在这个时候也是说话了。 “内府的人都安定得很,夫君有大事要做,就尽情的去做,不必忧心我们,妾身会将她们照顾周全的。” 王生轻轻点头。 “宫中有变故,陛下病危,而宫中被谢太后与东海王把持,意图谋不诡之事,琅琊王氏的王衍已经聚拢文武百官,掌控了雒阳的守备,已然是谋逆,这几日雒阳将会动荡不安,我在朝中有颇有份量,不管是琅琊王氏的王衍,还是宫中的太后东海王,都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是故我要你们出城去,现在你们留在城中,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囡囡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既然现在雒阳这么危险,那兄长这么不和我们一起出城去?待在雒阳城中多危险?” 绿珠一脸深情款款,说道:“不若我陪在夫君身边,公主与主母都是千金之躯,不可轻易涉险,而绿珠不过是卑贱之身,再危险我也不怕。” 红袖也在一旁说道:“妾身也要陪在夫君身边。” 看着场面一度感人,王生连忙止住这种趋势。 “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危险,这架势,仿佛生离死别一般,待雒阳安定了,我再将你们接出来,至于我的安危,我素来谨慎,朝野上下都称我鬼谋,我岂会轻易涉险?” 安定了众人的心之后,王生笑着说道:“你们回去收拾收拾,今夜便出城去,我会将你们安排在一处隐秘的庄园里面,待局势明朗了,再将你们接出来。” “这...” 绿珠眼中显然还是不放心。 “好了好了,既然王郎都如此说了,你们便去收拾罢。” 做为大妇,广平公主马上前来稳定军心。 绿珠红袖等人见状,便只得去收拾东西去了。 只是回头看向王生的目光,都是深情款款之中带着些许担忧之色。 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王生将她们送出雒阳,那证明雒阳城中,肯定是有危险的。 不过... 她们既然是做了广元侯王生的女人,在自家男人的关键时刻,就不能让他过于分心了。 这是绿珠与红袖不再言语的原因,也是广平公主出言制止的原因。 众人散去,广平公主缓步走上来,在人都走完之后,她脸上的担忧之色才显露出来。 只有在与王生独处的时候,广平公主才会露出想小女人一般的柔弱。 “王郎。” 王生将广平公主的手捏在手心,说道:“骧儿,放心,我没事的,你到了庄园之后,要做好一个主妇该做的事情,不要自乱阵脚了。” “嗯。” 广平公主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王郎放心,我会做好了,倒是你...” “我你自然就不用担心了,有你这个大美人在,我如何敢死?再者说,忠儿,义儿还这么小,我可不能让他们从小成了没有父亲的人...” 王生的话还没说完,嘴便被广平公主的纤纤玉手给堵住了。 “我不许你这般言语,太不吉利了。” 看着广平公主恼怒的模样,王生心中一暖,将广平公主整个人揽在怀中。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言语。 广平公主依靠在王生的胸口中,听着王生有力的心跳声,心情也逐渐安定下来了。 而王生嗅着广平公主的发香体香夹杂着香水的味道,躁动不安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拂过一般,也渐渐的安定下来了。 温存片刻之后,广平公主挣开王生的怀抱。 “都老夫老妻了,也不必如此了,不害臊。” 广平公主红着脸,看了王生一眼之后说道:“我要是再不去收拾东西,恐怕便要她们等我了。” 王生看着广平公主的背影,轻轻的吐了一口浊气。 不为天下,也要为关心他的人。 这雒阳的棋局,他广元侯王生可不甘做一个棋子。 他要做棋手,而且是要做那个最终胜利的棋手! 很快,广平公主张氏她们便沿着密道离开雒阳了。 而王生终于是可以将心放回去了。 至于广平公主她们去的地方,那肯定是绝对安全的。 北邙山中的庄园,要找都挺费事的,更不用说其中有护卫保护了。 解决了家室的安全之后,王生便静静的等着局势的发展了。 具体来说,是等待琅琊王氏王衍对他下手。 想来,应该是很快的了。 ....... 司隶校尉刘讷的速度很快,几乎只花了一个晚上,便将雒阳的守备控制下来了,甚至将从宫中出来的洛阳令扣押了。 各门紧闭,雒阳瞬间进入戒严的状态。 然而,即便如此,从宫中出来的信使,还是离开了雒阳,朝着各个方向散播而去了。 他们手中,都拿有宫里面的诏书。 而他们会引来的,则是千军万马! 被软禁在司徒府中的文武百官也召集了家奴入洛,一时间,雒阳之中人潮汹涌。 清晨。 现在还很早,但是天已经是大亮了。 王生是被管事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他匆匆起身,衣服穿戴整齐之后开了房门。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居然如此着急?” 管事一脸歉意的说道:“侯爷,小的自知有罪,然而宫里有人要见你,他的身份可不一般,是陛下身边人。” 陛下身边人? 王生愣了一下。 “是何人?” “大内官。” 大内官? 王生倒是愣住了,大内官现在不待在皇帝身边,来他广元侯府作甚? “在待客厅中了?” 广元侯府管事轻轻点头。 “已经是在待客厅中了。” “好。” 王生朝着待客厅的方向去了。 果然见到了一身便装的大内官。 说是便装,其实也是锦衣了。 “大内官,陛下现今病重,你怎么有空到我侯府中来?” 大内官见到王生来了,眼睛止不住的往下掉。 “君侯,你快救救陛下,救救陛下啊!” 大内官哭诉着朝着王生扑来。 王生只得是扶住大内官的肩膀。 “何至于此,宫中的事情,难道艰难到这种程度了吗?再怎么说,陛下也是太后亲生儿子,而东海王也是宗王,他有那个胆子来害陛下?” 大内官抹着眼泪说道:“陛下病危,太后却只是向我要传国玉玺,根本没有过问陛下的病情,她说是陛下的亲生母亲,然而谢太后与陛下相处的时候并不长,陛下之前是被长秋宫的那位皇后养育的。” 谢太后在惠帝时期只是才人,她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司马遹是过继给了当时的皇后贾南风的。 谢太后与皇帝司马遹见面的时间,确实是不长,如此看来,关系不密切,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如今王衍在宫外鼓动大臣,太后与东海王心中害怕,便不敢再拖下去了,想要快一些让事情定下来,这才让我出宫去向王衍颁布诏书,让王衍入宫,并且遣散司徒府的文武百官,他的意图,一来是为了让我离开陛下身边,二来是要害了我。” 王生看了一眼大内官,大内官现在还活着,证明东海王的第二个目的肯定是没达到的了。 “你现在还活着,难道王衍入宫了?” “琅琊王氏狼子野心,王衍更是对陛下心中怨恨,王敦王导王澄三人身死,王衍估计是恨死了陛下了,如此怎么会入宫?我知道去司徒府宣读诏书乃是必死的,所以我让我手下亲信去了,他替我一死。” 大内官身边毕竟还是有可用之人的,为他挡了这波死劫。 “君侯,你在军中有声望,现在应该去南营北营,将大军聚合起来,铲除宫中的太后东海王作乱,并且平定琅琊王氏的叛乱,陛下现在还在宫中,若是去晚了,陛下便真的要被东海王他们害死了。” 说到此处,大内官的鼻涕眼泪就一起落下来了。 那个场面... 可以说是非常精彩了。 “实不相瞒,现在雒阳已经被王衍掌控了,我便是要离开雒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且王衍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自己的性命尚且堪忧,又有什么余力能够去南营北营聚兵?再者说,没有陛下诏令,没有调兵虎符,即便是我去了南营北营,又如何能够调集士卒前来平乱?” 王生两手一摊,面色痛苦,表示他也是无能为力。 “君侯,谁说没有虎符诏令的?” 大内官将脸上的鼻涕眼泪一擦,从胸口中拿出一个黑色虎符,加上一个红底诏书。 “这...” 王生愣了一下,表面上很是迷惑。 但是在王生心中,他已经是在狂喜了! 这是1打瞌睡了都有人要送上枕头吗? “这就是陛下的调兵虎符,被我一直藏着,没有交给太后,还有这个,是加了传国玉玺印章的无字诏书,君侯可以自行添加文字。” 无字诏书? 王生愣了一下。 “只是这诏书,一般都要在宫中存档的,这无字诏书岂不是娇诏了?” 大内官一脸严肃的看着王生,说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只要你平定了雒阳的叛乱,自然会有人将这诏书在宫中存档的。” 换句话说... 胜利者可以书写历史。 在这个时候,说其他的都是虚的。 有了这调兵虎符,加上调兵的诏书,王生完全可以将南营北营的士卒全部调动起来。 南营北营,加起来有十万人马。 有了这十万人马,这雒阳岂不是瞬间就平定了。 当然... 此去南营北营,肯定是杀一波人的。 因为此时的南营北营之中,有不少的琅琊王氏或者是宗王的人。 “君侯快些出城去南营北营,将士卒们都召集起来平乱罢,如今陛下的生命安危,我大晋的天下,都寄托在君侯一人身上了。” 王生接过大内官的虎符与无字诏书,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 “只是现在的雒阳,已经是出不去人了。” “那这该如何是好?” 大内官也是急了。 “君侯素来多谋,朝堂之上都说你是鬼谋,你应该是有办法的。” 王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有的只是存身的办法,我预计王衍是不会放过我的,今日,或许明日,他便会派兵攻伐我广元侯府,届时我焚烧侯府,诈死脱身,待时局变化而动,大内官,你现在却是给了我一个大难题啊!” 王生很为难,大内官在这个时候却是直接跪伏下去了。 “君侯,现在天下中,唯有你一人可以扭转乾坤,拯救陛下了,陛下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可千万要想办法啊!” “请起,大内官快快请起。” 王生连忙将大内官扶了起来。 “如此。” 王生想了许久,才对着满脸希冀的大内官说道:“今夜我便乔装出城,去南营北营调动人马,大内官还请到我在雒阳的存身之处暂歇,等我好消息。” “好,我便知道君侯是忠义之人,如此的话,陛下的安危,大晋的天下,便全部托付给君侯了。” 说着,他挣脱王生的搀扶,直接后退两步,对着王生跪伏磕头。 “陛下,奴婢便交给你了。” 看着大内官的模样,王生心中亦是感慨。 不管其他人如何,最起码,大内官是真的担忧皇帝,在乎皇帝的。 “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 指的是,皇帝必须死,王衍与东海王太后要两败俱伤。 王生虽然被大内官的忠义感动了,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是要干什么的。 忠义二字,对现在的王生来说,已经是太过于遥远,太过于模糊,太过于奢侈的两个字了。 第四十五章 托孤(10) “司徒,雒阳已经尽数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司隶校尉刘讷一夜未睡,但他的精神却非常充沛,模样看起来有些亢奋而不是劳累。 “有劳了。” 王衍轻轻点头,说道:“死守雒阳各门,不要让雒阳内的人出了雒阳了,还有,你聚了多少人马?人手可够对付广元侯?” 刘讷想了一下,说道:“驻守雒阳的兵士有数千人,但是雒阳太多城门要守了,所以人手分摊出去就不够了,我现在最多能够腾出五百人出来。” 五百人? 王衍眉头一皱。 “据我的消息,广元侯府中有一百多个守府家丁,而且这些所谓的家丁,各个都是军中好手,以一敌二,以一敌三不成问题,你只有五百人,恐怕很难攻下广元侯府,况且广元侯诡计多端,说不定还有其他后手,五百人是短短不够的,这样罢,我再给你调拨两千家奴,许你两个时辰之内,拿下广元侯府,将广元侯带到我这边来,当然...如果不能的话,将广元侯的尸体带到我这边来也好。” 司隶校尉心中凛然,连忙领命。 “某定然幸不辱命!” “对了。” 司隶校尉刘讷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将他身后的年轻人拉了过来,介绍道:“这是我的侄儿刘隗,颇有些才智,可以为司徒上刀山下火海。” “哦?” 王衍打量这面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年轻人,对着刘讷轻轻点头,说道:“那就留在我身边罢。” 王衍心中跟明镜似的,这司隶校尉刘讷将他的侄子反到他身边,一来是将他的侄子做质子用,二来是想要给他侄子刘隗铺路。 若是王衍此番能够成事,势必要有一波封赏的,而他的侄子刘隗在这其中,便可以高位出仕,壮大他刘家的枝叶。 “那在下便告退了。” 将刘隗留在其间,司隶校尉刘讷转身离去,显然是要集合两千五百人攻伐广元侯府了。 待刘讷走了之后,王衍朝着刘隗问道:“你读过什么书?” “多是一些蒙学的书,对了,我还读过春秋。” “哪个流派的?” “左传的。” 王衍点了点头,再问道:“你父亲是?” “家父刘砥,官至东光县令。” “哦!” 王衍轻轻点头,便随便打发了刘隗了。 “你便在司徒府做做帮手罢。” 至于给刘隗事情做? 你父亲只是区区一个县令,还想做什么事情? 要不是看在刘讷的面子上,王衍都不会将刘隗留在身边。 刘隗显然也有自知之明。 他彭城刘氏也不算是什么高门大族,跟琅琊王氏比起来,就像是婴儿比之成年人一般,根本是没有可比性的。 他留在王衍身边,不过是为了混一点资历罢了。这一点刘隗还是明白的。 .... 另外一边,司隶校尉简单的清点了人数,便知道王衍给他的两千人是什么货色了。 一个个都是家奴罢了。 手上虽然有从洛阳府库拿出来的上好兵器、甲胄,但是对于这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人,连血都没见过的人,要想做什么大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怪王衍要给他两千人。 若是人数给少了,说不定还真的攻不下广元侯府。 “出发。” 司隶校尉刘讷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上的红色甲胄在阳光下闪烁着红光,别的不说,光看他这个卖相,那是极为不错的了。 司徒府离广元侯并不远,刘讷带着两千五百人,马上就将广元侯府围住了。 “侯爷,不好了侯爷,外面有人将侯府给围住了。” 广元侯府的管事大喊大叫的冲了进来,表情很是慌张。 “慌什么?” 王生表情很是轻松,在王生身边,脸上有着刀疤的赵猛却是一步上前,将广元侯府的管事给呵斥住了。 “你下去罢。” 王生对这个侯府管事摆了摆手,后者瞥了一眼赵猛,咽了一口口水,只得是退下去了。 “司隶校尉刘讷带了两千五百人过来,侯府是绝对守不住的。” 在司隶校尉刘讷启程的时候,王生这边便是受到了相关的消息了。 两千五百人,人数确实太多了。 赵猛对着王生拱了拱手,说道:“主公,既然如此凶险,不如主公先一步离开,这里的事情靠我们来善后。” 王生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司隶校尉没有见到我这个真人,岂是会轻易相信我就死在侯府中的呢?” 听到王生这句话,赵猛的眉头却是紧皱起来了。 “刀剑无眼,那司隶校尉刘讷既然是要来杀君侯的,说不定在君侯露面的时候,便乱箭射来了,万一主公身上有什么差池,我等却是无可奈何了,这如何使得?” “无妨。” 王生却是摆了摆手。 “没错,有我在,我不会让人伤到主公半根毫毛的。” 此时,一个抱剑剑客缓步走了进来,他一身白袍,风姿不凡,不是林朝又是何人? “若是有林先生在一旁的话,那属下便放心了。” 林朝是雒阳有名的游侠,尤其以剑术渐长,挡住区区箭矢,自然是不成问题的了。 “走吧,去会一会那司隶校尉刘讷。” 赵猛与刘讷走在王生前面,他们两人便挡住了王生前面的视线了,在关键时刻,也可以挡住从正面飞过来的刀剑箭矢。 而在王生后面,则是十数个身穿银色甲胄的死士护卫其中。 广元侯府门口,刘讷手下的一名校尉上前请示。 “府尊,我们现在要开始了吗?” 司隶校尉刘讷笑了笑,说道:“去递上拜帖,说司隶校尉刘讷求见广元侯。” “这...” 那个校尉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难不成府尊还要入府?” “我自然不是入府了,我是要看看,广元侯是不是在府中。” 如果广元侯在府中,门房收到拜帖之后,肯定是入府禀告了,如果不在府中,便会直接说出来。 这是最容易确定广元侯在不在侯府的方法。 当然... 既然是最容易的,也容易被人蒙蔽。 拜帖被送上去未久,侯府大门便打开了。 其中走出来的,自然就是王生等一行人了。 王生见到外面根本就没有弓箭手,心里也就放下心来了。 当然... 放心不等于放松,赵猛与林朝在这个时候可是没有时间开玩笑了,他们的眼睛如老鹰的眼睛一般锐利,直勾勾的扫射着周围,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司隶校尉,你好大的胆子,调集私军为了本侯的广元侯府,是谁给你的这个胆子?莫非你是要谋逆不成?” 刘讷看着王生,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广元侯,若是换做之前,我自然是给你提鞋都不够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聚集私军,能够围了你的广元侯府,而宫里宫外都没有反应,以你的聪明才智,难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乱臣贼子。” 王生只得是冷哼一声。 既然是要演戏,这戏就得好好的去演。 见到王生吃瘪,司隶校尉刘讷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 “广元侯,我敬你是个英雄,便也不想折辱你,你现在跟我去司徒府拜见司徒王公,或许还有活路,如若不然,我命令一下,在下手底下的兵丁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到时候战争无眼,广元侯你的千金之躯要是伤到了,可就不能怪我了?” 回应司隶校尉的,就只有王生的一句冷哼。 “不想你世食晋禄,更是陛下钦命的司隶校尉,如今却跟从叛贼起事,你对得起陛下对你的栽培?你有何脸面面对你刘家的列祖列宗?” 司隶校尉刘讷脸上却是不以为然。 “司徒王公此番此事,本就是援救陛下去的,清君侧,我如何对不起陛下对我的栽培,如何没有脸面去见我刘家的列祖列宗,好了,广元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给你十个数,你好好思考一下,我只是不想造杀孽了,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十~” “九” .... 刘讷已经是开始数数了。 而王生对他的回应则是回府,关闭侯府大门。 “一~” 司隶校尉刘讷冷哼一声。 “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一个广元侯,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将广元侯府攻下来,生擒广元侯者,赏百金,得广元侯尸首者,赏五十金。” 一听到如此丰厚的奖赏,那些家奴们一个个眼睛都红了,直接朝着侯府冲去。 砰砰砰~ 大门被巨木冲撞,摇摇欲坠。 嗖嗖嗖~ 从广元侯府中却是射出了不少的箭矢,对外面的家奴们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而司隶校尉刘讷却是在一边看戏。 反正不是他的兵,只是些家奴罢了,死了便死了。 广元侯府中,赵猛面色严肃的看着王生,说道:“主公,既然已经露面了,赶快走罢。” 广元侯府毕竟不是什么高深城墙,正门暂时进不去,已经是有人接着树木攀爬上来,一跃进入侯府之中了。 虽然这种人一下来就被乱刀砍死,但一旦这落到侯府中的人数过多,局势将会被逆转过去。 换句话来说,现在广元侯的局势,已经是非常紧急了。 “离开之后,一把火将内院给烧了。” 他在内院中已经是准备好了他的‘尸首’了,足够那个司隶校尉刘讷去交差。 “都准备好了。” 王生到了内院,沿着密道一路前行,到了离雒阳城西的一处偏僻院落之中。 广元侯府中的密道,有三条,一条是通往城外,另外一条是通往城南,一条是通往城西。 城南的那个庄园,大内官已经是待在那里了。 城西的院落,则是现在王生存身之处。 王生到了城西的小院的时候,广元侯府方向,已经是升起浓浓的黑烟了。 王生看着那浓浓的黑烟,心中明白,现在他能做的,便只有等待了。 我都死了,王衍,现在你可以放心的动手了罢? 刘讷看着广元侯府浓浓的黑烟,脸色有些差。 “这个广元侯,居然如此刚烈,居然自焚了,只是他自焚了,我如何向司徒交差。” 王衍给他的时间是两个时辰,现在已经是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看着面前浓浓的黑烟,以及那些已经成了规模的火舌。 要想将大火熄灭,恐怕都不是一个时辰能够搞定的事情了。 “先把火给灭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要先将火给灭了。 好在他这边人手够多,两千多人,灭火或许可以快一些。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刘讷才堪堪将侯府的大火熄灭,不少人冲进去寻找广元侯的尸首,没过多久,果然有发现了。 “府尊,发现广元侯的尸首了。” “哦?” 司隶校尉刘讷闻言大喜,连忙说道:“将广元侯的尸首带上来。” 几个家奴扛着一具尸体小步慢跑过来。 这具尸体保存还算良好,并没有被大火烧掉多少,从衣服的残片,身高体型,身上的玉佩装饰,都与刘讷之前见到的广元侯并无二致。 “广元侯啊广元侯,何必呢?若是将你带到司徒面前,说不定司徒爱才,便饶了你一命了,再不济也是死,晚死总比早死好吧?还是被烧死。” 刘讷摇了摇头,对着面前的家奴说道:“五十金,之后会有人给你的,现在,将这个消息报告给司徒。” “诺。” 至于刘讷为什么不去报告。 笑话? 广元侯在朝中地位如何? 那是高的很。 他府上肯定有值钱的东西了,现在虽然是被烧得差不多了,但肯定还有有用的东西。 现在不来捞点外快,难道去宫里面捞? .... 司徒府中,王衍得到消息,知晓广元侯被烧死了之后,他也是长吁短叹起来了。 “广元侯乃是一代人杰,文治武功,与他年纪一般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我原本是想要让广元侯虽我一道去清君侧的,不想广元侯却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刚烈至此,果然是一位忠臣,我意以三公礼仪厚葬广元侯,决不能辱了广元侯的威名。” 说完,王衍眼中还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王衍是在演戏,但都不得不跟着王衍演戏。 政治... 又哪里有什么真实? 第四十六章 托孤(11) 从大堂中返回密室,王廙马上便上前进言了。 “既然广元侯已死,那么,我等也该进宫了。” 王衍轻轻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广元侯狡诈,他素有鬼谋之称,我不信他这么容易就死了。” 不相信他死了? “可你当时在诸位大臣面前...”王廙倒是给王衍搞迷糊了。 “方才在众人面前,自然是要给诸位臣公信心,但私底下,我要确定广元侯死了才行。” 是故... 他马上要召见司隶校尉刘讷。 很快,刘讷便到了司徒府面见王衍了。 他心中自然是不忿的。 毕竟广元侯府他还没捞呢,你这就叫我过来? 当然... 心中不爽是不爽,但刘讷根本不敢在王衍面前表现出来。 “司徒叫在下过来,可是要问广元侯的事情?” “不错。” 王衍轻轻点头。 “我与广元侯打过交道,此人狡猾无比,素有鬼谋的称呼,不可能这么轻易便死的。” 广元侯没死?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司隶校尉刘讷心中不满,但也只能解释道:“王公,广元侯是真真切切的死了,而且我确定广元侯就在府中,之前我与广元侯对话交谈过的,我认识广元侯,绝对不会1认错人,而且广元侯的尸体虽然被烧了一部分,但是其他的特征,都表明他是广元侯无异了。” 被刘讷这么一说,王衍心中的疑惑散去了不少,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广元侯的尸首,你带过来了没有?” “尸首模样狰狞,在下不敢让他入府,现在还停在府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亲眼见到广元侯王生的尸体,王衍都不会信广元侯已经死了的消息。 “带我去看看。” “诺。” 刘讷只得带着司徒王衍出了司徒府,见到了广元侯的‘尸体’。 面目被烧毁了一半,但从另外一般来看,他确实是广元侯无疑了。 装饰、身高、身形... 哪怕是王衍仔仔细细的观察面前的这具广元侯的‘尸体’,也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来。 “看来,广元侯是真的死了。” 到了现在,王衍才愿意相信广元侯已经死了的事实。 “自然是死了,我是亲眼见到广元侯死的。” “也罢,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王衍将目光看向刘讷。 “司隶校尉,一个时辰之后,我与文武大臣将要冲击皇宫,你带着人在走在前面。” 所谓走在前面,自然是要在前面开路了。 这不是一个容易做成的差事,但司隶校尉刘讷脸上却是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出来。 正是因为这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但若是他一旦做成了,便拥有大功。 在这个时候拥有大功,可比其他时候拥有大功要值钱得多了。 说不定... 他可以封爵,并且这辈子有望坐到三公的位置上去,让他的家族的门槛上升一个台阶。 “在下这边去准备。” “廙公,你去通知那些文武大臣罢。” 既然是要冲击皇宫,自然是要将阵势搞大了。 于是乎... 万余人的队伍,除了在中间的文武大臣之外,其余的人各个手持刀剑,身上佩戴甲胄,朝着皇宫的方向冲击而去了。 而见到这种场面,皇宫的宫门自然是紧紧的闭着,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已经将弓拉开了。 “你们这是要干嘛?没有陛下诏令,尔等擅自聚兵,攻打皇宫,这是想要造反吗?” 司马门上的校尉,现在已经替换成东赢公司马腾了。 他是晋宣帝司马懿四弟曹魏东武城侯司马馗之孙,高密文献王司马泰次子,东海孝献王司马越之弟,被封为东赢公了。 东海王在入洛的时候,也让东赢公以更换封地的名头入洛了。 犹豫司马腾也没有参与前面的事情,皇帝便也让司马腾入洛了。 除了司马腾之外,高密王司马略也是在宫中的。 与东赢公司马腾不一样,高密王司马略与华恒等同在东宫侍奉太子司马遹,作为其宾客友人,可以说是皇帝的人。 只不过因为司马略与诸王多有牵扯,一直没有被皇帝重用而已。 “东赢公,我劝你及时回头是岸,打开宫门让我等进去,诛杀贼王东海王,清君侧,拯救陛下于水火之中,你若是识趣,便打开城门,如若不然,你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司隶校尉刘讷话语之中可是没有丝毫客气的成分在里面的。 “我兄长在宫中侍奉陛下,如何成了贼王了,如今你们聚兵闯宫,岂不更想是反贼?” 在司隶校尉刘讷身后,司徒王衍的话也是响起来了。 “我等是反贼?我身后有朝堂的文武百官。莫非朝堂的文武百官都是反贼不成?东赢公,我念你年轻,你若是开了城门,今日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如若你还执迷不悟,便不要怪我冷酷无情了。” “我呸!” 东赢公司马腾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说道:“要打尽管我,你若是能够打进皇宫,便是将我剥皮抽筋点天灯了又如何?” 司马腾肯定是不可能投降的。 光凭他与东海王兄弟的关系,王衍要处置东海王,就不可能饶了他。 在东海王占据皇宫的时候,他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既然如此,攻城!” 皇宫虽然不如雒阳城墙一般高深,但是也比之一般的城池要雄伟了,况且东海王在宫中囤积了不少守城的器械,尤其是弓箭之类的,足足有数十万支。 嗖嗖嗖~ 如同蝗虫过境一般,飞速疾驰的箭矢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一般,不断的收割着皇宫之下的生命。 一倒一大片。 “后退,后退!” 司隶校尉刘讷也是知兵事的人,他当即让身穿甲胄,手举着盾牌的士卒,推着冲车前行,其余人跟在在冲车后面,不时朝着皇宫城墙上射箭。 轰~ 轰~ 轰~ 冲车一次次冲撞在皇宫的宫门上。 即便是宫门坚固,但也耐不住冲车的冲击,短短时间内,居然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了。 东赢公司马腾见势不妙,只得说道:“守住宫门,泼火油。” 城墙上泼下火油,再用火箭射之,宫墙下便燃起了一道火龙,冲车也被点燃了,那些跟着冲车的士卒,身上的甲胄厚重,反而在这个时候,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一个个被滚烫的甲胄由外向内炙烤。 惨叫声连连,宛如地狱十八层里面发出的声音一般,让人惊悚不已。 而且... 很快,皇宫外便传来了一阵阵的肉香味,当然还有烧焦的味道。 这是人肉的味道。 不少第一次见过这种场面的人将自己的午饭,乃至于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第一波攻势,已经被司马腾防下来了。 “用条石堵住宫门,现在是能守多久,就守多久了。” 条石封门,这是墓室地宫入口的常见用法。 现在司马腾要将宫门封住,显然已经不打算出去了。 他要坚守住皇宫! 乘着这一会的功夫,宫门被密密麻麻的条石堆满。 这些条石,需要用木车运送,单靠人力的话,十个人都不一定能拉得动一块条石。 更何况。 他们拉条石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城士卒会用弓箭射他们。 火油的火终是有烧完的时候,司隶校尉刘讷当即发起了第二波的攻势。 第二辆冲车缓缓而上。 砰~ 砰~ 砰~ 这次,冲车撞击城门,却将城门只是颤抖,不见要破裂的模样。 现在撞这个城门,其实在跟撞城墙没有区别。 嗖嗖嗖~ 攻城上弓箭手下着箭雨,攻城一方损失惨重,却不见成效。 此时太阳西洛,天也慢慢的暗下去了。 显然... 天要黑了。 东赢公司马腾明白,今日这司马门,是被守住了。 皇宫外,司徒王衍的表情很不好看。 “刘公,这司马门,你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攻破?” “这...” 司隶校尉刘讷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东海王明显是早有预备,其中守城器械不计其数,还有宫门过道,恐怕已经被巨石封住了,我用冲车冲撞,已经是不见成效了。要想攻破司马门,恐怕还需要时间。” “我问你需要多长的时间。” 司隶校尉刘讷咬了咬牙,说道:“给我十日。” 十日? 这十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只给你两日的时间,两日若是攻不下,那我只好换人了。” 换人。 便说明你刘讷在他这里已经没用了。 既然没用了,到时候也不会有太多的封赏。 这当然不是司隶校尉刘讷愿意看到的了。 他现在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啊! 冒着这样风险,回报要是小了,他又干嘛要来造反呢? “好!我尽力而为。” 刘讷真的是尽力而为了。 这久攻不下司马门,一来是因为东海王早有准备,那些守城器械都非常多,而要消耗这些守城器械,除了要用人命去填之外,更多的,是要用时间去消耗皇宫中的攻城器具。 两日... 东海王准备的守城器械应该消耗完了罢? 二来,是因为刘讷手中的士卒,那都是什么货色,说是有一万多人,但这一万多人都是家奴来的,根本没有打过仗,有些人还没见过死人呢! 这才去攻城,一个个就哭爹喊娘的跑回来了。 见到尸体的惨状,居然在战场上呕吐不止。 之前扶着冲车进攻的,都是雒阳的守备军队士卒。 今日的攻城,消耗最多的便是他们了。 明日的攻城,恐怕损耗会更大,若是明日没有攻下,他便不可能打下司马门了。 原因很简单,精锐的都打完了,剩下的那些家奴,他们根本就不会攻城。 刘讷之所以要十日的时间,那便是等裴頠将南营北营的士卒带过来,带过来了之后,有那些精锐士卒攻城,这城池才攻得下。 但很显然,王衍没有这个耐心。 不行! 或许该采用其他的办法。 司隶校尉刘讷的表情狰狞起来了,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譬如说,夜袭。 不过,这个想法才从刘讷脑中出来,便又被他否决了。 宫中灯火明亮,加之现在的月亮也很大,月色如练,想要夜袭,好像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讷便只能等待了。 次日清晨,司隶校尉刘讷便开始新一轮的攻城了。 一夜的时间,司隶校尉刘讷其实也没有干坐着,他在雒阳武库中拿出来了许多用的上的攻城器具。 譬如火梯、云梯、偏桥、鹅车、木驴、楼车、对楼、撞竿、兜竿等攻城登高的器械。 火梯、云梯、偏桥、鹅车、对楼都属于云梯一类,皆与城齐高,亦有高于城者,皆可以烧楼;云梯、偏桥可以倚城而上,下皆用车轴推行。 冲车也经过了简单的改装。 之前的攻城冲车为木制,总体结构就像一个尖顶木屋形,异常坚固,下面装有六轮;外蒙牛皮或羊皮,甚至有用金属板加强的,以防备守军的矢石破坏。 现在为了防止火攻,司隶校尉刘讷还命人浇上泥浆。 而且... 云梯之类的数目有数十架,楼车也有六辆。 不管里面的守城器具再多,他手中拥有的攻城器具,已经是可以攻下一座大城了。 新一天的战争愈发残酷。 家奴们背着云梯冲击城池,但被沾有金水的箭矢刀剑劈砍,从十多米的高空落下,当即身死,即便是那些没有死的人,被金水沾染了伤口,那在这个时代,几乎就是不治之症的。 至于所谓的金水,指的是煮沸的粪水,可以说是古代的生化武器了。 楼车依靠在城墙,却被火油泼上,即便是沾染了泥浆,但火油的火焰还是直接烧在楼车上的。 冲车一次又一次的冲撞宫门,但宫门却是纹丝不动。 从旭日东升,得到夕阳西下。 一日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雒阳城内的守备士卒几乎被消耗殆尽,然而城池却依旧攻不下来。 剩下的家奴们,根本就组织不了进攻。 刘讷觉得自己是尽力了,于是他跑到王衍面前,说道:“王公,若是南营北营的士卒不到,恐怕短时间内,皇宫是打不下来的了。” 王衍在一旁观察过,也得出了这个结论。 当然... 他的脸色肯定是非常难看的了。 第四十七章 托孤(12) “只是光禄大夫那边根本就没有消息传来,而且要说服南营北营出兵,恐怕是要不少的时间,我拖不了那么久了,若是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如何是好?” 王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表情痛苦。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王廙在一边说道:“既然强攻不成,便只能智取了,若是能够将卫尉华恒策反,让宫里面的人将宫门打开,或许我们便可以进去了。” 司隶校尉刘讷也是在一边附和。 “我听说皇后也在宫中,若是能够让皇后里应外合。” 王衍摇了摇头,说道:“皇后已然是被谢太后禁足了,囚禁在显阳殿中,至于策反卫尉华恒,恐怕也不太可能。” 华恒是墙头草,现在他处在劣势之中,华恒怎么可能倒向他这边。 况且... 现在想要在宫中传递消息都困难,更别说策反华恒了。 “那便只有等了。” 司隶校尉刘讷实话实说。 “那些凑起来的家奴们,不堪一用,若是给我南营北营的精锐士卒,这司马门早就打下来了。” 对此,王衍便只能叹一口气了。 南营北营的士卒? 光禄大夫裴頠,这要靠你的了。 .... 此时皇宫之中,东海王再次到偏殿拜见谢太后了。 此时他脸上也有焦急之色了。 “太后,听见宫门外喊杀声了吗?王衍带着一万多人马,已经是在冲撞宫门了,我准备了不少守城器械,才堪堪守住两日,待南营北营的士卒被王衍策反之后,我们的时间便不多了,太后,你现在要不马上下定决心,我们便只有一死了。” 太后的状态现在很不好,面容憔悴。 这是担惊受怕来的。 皇宫之外的声音,他自然是听得到的。 一旦王衍攻破皇宫,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而谢太后还不想死。 她想要享受这权柄呢! “陛下毕竟是我的亲身骨肉。” “陛下已经病入膏肓了,药石难救,太后若不下定决心,恐怕我们都要死了,难道太后你现在还没看清楚局势吗?” 东海王现在也是等不及了,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双手就像是铁钳子一般,牢牢的握住谢太后的肩膀,眼睛直直的盯着谢太后。 “太后,难道你想死吗?” “我...” 谢太后被东海王的眼神一直盯着,心中产生了恐惧之色,她将头侧到一边,说道:“你要本宫如何下定决心,本宫如何下定决心?” “这样。” 东海王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我们先不对陛下下手,只是宣城陛下已经驾崩,并且在弥留之际写下遗诏,你看这样如何?” 这... 好像是不用害皇帝的性命。 太后患得患失起来。 “太后,难道这都不行吗?若是你再犹豫下来,恐怕你我都要成为别人刀下的亡魂了。” “这...” 谢太后咬了咬牙,说道:“那好,便宣称陛下驾崩罢。” “好。” 东海王松开手,脸上终于是露出笑容来了。 “太后,既然我们要做大事,便不能如此迟疑犹豫,要做大事者,需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拥有常人没有的品质,譬如说心狠,世俗的规矩,世俗的道理,并不能成为约束我们的理由。” 谢太后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意。 反而... 现在的谢太后已经是有些后悔起来了。 早知道自己好好待在长秋宫便是了。 现在趟了这摊浑水,她便已经是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东海王从太极殿偏殿出来,马上便撞见了高密王司马略以及卫尉华恒了。 高密王司马略现在与华恒几乎是形影不离,至于原因,也不是因为司马略与华恒有多好的关系。 而是现在华恒的地位特殊,司马略跟着华恒,更多的也是有监视的意味在里面。 “太后有旨意了,陛下驾崩,并且写下遗诏了。” 听到东海王这一句话,卫尉华恒与高密王司马略的表情都变化起来了。 “只是...先前我还去看了陛下,陛下虽然病入膏肓,但尚有生气,如何...” 东海王盯了卫尉华恒一眼,后者马上便知晓自己说错话了,闭口不言了。 高密王司马略与东海王司马越毕竟是兄弟,在这个时候司马略也是说得上话的。 “太后如此狠毒?要杀陛下?” 司马略的表情很不好。 他与皇帝司马遹还是有一段君臣之情的,他对司马遹有感情,自然不想要皇帝不明不白的死了。 尤其是死在太后的手中。 “这是太后的旨意,我也没办法。” 这便是东海王折中的办法。 太后宣称皇帝驾崩,那皇帝即便是没死,在天下人眼中,也是死了。 也就是说... 太后还是让皇帝死了。 只不过... 谢太后心里得到了一些安慰,她并没有亲自害死皇帝。 然而... 不管是东海王司马越还是高密王司马略,亦或者是卫尉华恒,还是皇宫外的司徒王衍,在接到皇帝的遗诏的时候,肯定会认为这是谢太后害了皇帝的。 当然... 作为当事人,不管是东海王,还是高密王,亦或者是华恒,都逃不开干系。 换句话说,若是皇帝驾崩了,便是华恒,也离不开东海王的这辆战车了。 他的下场,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成为菜市场斩首的一颗头颅了。 “既然是太后旨意,我们也不得不遵从,卫尉,这件事,便由你去通知羊贵人。” 羊献容被太后带过来,一直表现得很听话,不管东海王他们要做什么,羊献容都是答应。 她明白,他现在在太极殿中,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其他的什么事情都决定不了。 除了听话,又能干什么? 而且... 听说太后要让她的儿子当新皇帝,羊献容心中除了开心兴奋之外,更多的是恐慌。 即便是她的儿子成为了皇帝,也绝对是傀儡皇帝。 她这个羊贵人,即便是做了羊太后,也是傀儡太后。 这风险无限大,然而这得到的却很少。 羊献容很聪明,他清楚的明白,如果身后没有真正支持她的人,她的儿子做了皇帝,对她来说,不仅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取祸之源。 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岂是那么好坐上去的? 是故,当卫尉华恒找上她的时候,羊献容除了心惊之外,便只有点头应许了。 “我明白了,煎药的时候,我会加上去的。” 羊献容手上拿着这一剂药,心中明白,只要皇帝喝了这药,他的性命肯定是不保的了。 而她作为直接杀害皇帝的凶手,或许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广元侯! 广元侯! 羊献容现在无比想念那个将他送入皇宫的男人。 广元侯那家伙虽然可恶,但他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 况且... 他们两人也是有些关系的。 再加上,现在这个情况,也只有广元侯王生来了,才能够扭转乾坤了。 东海王看着羊献容将那剂药煎好,再被羊献容侍奉进皇帝的嘴中,他的心终于是安定下来了。 要杀皇帝,自然不能直接用毒药。 用药性相悖的中药材,便可以杀了一个病入膏肓的皇帝了。 而且... 外人还看不出皇帝是被毒杀的。 这是杀人的艺术,也是政治的艺术。 当日,喝下东海王等人特制的中药的皇帝便出现了病情恶化的现象。 身体不断的在抽搐,口中虽然没有吐着白膜,但七窍却是溢出了鲜血,那样子,可是甚是狰狞的。 一旁的御医连忙跪伏在身侧,而羊献容则是拉着皇帝司马遹的手,东海王司马越,卫尉华恒以及高密王司马略都在一旁看着。 在这些人中,御医们都是低着头的,根本不敢去看皇帝的惨状。 而卫尉华恒,羊献容以及高密王司马略,则是将头撇在一边,心有不忍。 只有东海王司马越,他的目光,一直都是非常坚定的。 皇帝的死,对他来说,是有极大的好处了。 “救,救救朕。” 或许是回光返照了,皇帝在这个时候居然清醒过来了。 他睁开双眼,见到身侧的羊贵人,连忙抓紧了羊献容的手,说道:“朕快死了,快救救朕,御医,御医,大内官呢?” 御医们连忙上前,却是被东海王司马越止住了。 “陛下,太医们都已经用尽所有办法了,陛下已经是药石无救,时日不多了。” 东海王走到皇帝面前,他没有对皇帝行礼,只是冷冷的看着皇帝,就像是看一具尸体一般。 实际上,在太后颁布了皇帝驾崩的消息之后,皇帝活着,其实也跟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东海王?你,你怎么在太极殿?大内官呢?他去哪里了?” 皇帝现在愿意相信的,便只有大内官了。 “大内官去给逆贼王衍宣读诏书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恐怕已经说hi凶多吉少了。” “你?” 皇帝司马遹满脸通红,他眼睛瞪得很大,其中血丝遍布,眼中也有血液流淌下来。 “东海王,没想到你要做这种乱臣贼子,当日朕便不该让你回到雒阳,对宗亲,朕还是太过于心软了。” “陛下还是好好歇息罢。” “司马略,华恒,难道你也要背叛朕吗?朕待你们可不薄。” 皇帝看到卫尉华恒以及高密王司马略,连忙呵斥道。 然而两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陛下,你还是好好休息罢。” 说完,他便带着高密王司马略以及华恒离去了。 那些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再三之后,也跟着东海王离去了。 现在的皇帝,虽然有皇帝的名头,但是太极殿上下,都是东海王的人,他这个皇帝,又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要是不跟紧东海王,最后他们剩下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献容,救救朕。” 羊献容犹豫再三,也起身,准备离开了,不过她的手却是被皇帝紧紧的拉着。 “陛下,臣妾也没有办法了,东海王与太后用臣妾的骨肉威胁,臣妾没有办法啊!” 羊献容眼眶中的泪水是直接喷溅而出,她整个人也是跪伏在皇帝面前。 “臣妾现在也是身不由己,即便是想要帮助陛下,却也是一点能力都没有的。” “咳咳咳。” 皇帝司马遹面色通红,但咳嗽中都带着鲜血咳出来的。 显然东海王给皇帝吃下的烈性中药,在皇帝的身体里面引起了连锁反应,让原本本就疲乏的身体机能是彻底的崩溃了。 “也罢,不想朝堂中居然有如此多的乱臣贼子,你与朕说说现在的局势。” 皇帝咳着血,剧烈喘息,但还想着天下的事情。 “陛下,你还是好生歇息罢。” “朕不想做不明不白的鬼,就算是到了地下,朕也不会放过那些乱臣贼子的,朕做了鬼,也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羊献容无奈,只好说道:“陛下,太后与东海王把持住了太极殿,并且卫尉华恒与高密王司马略,东赢公司马腾都是东海王与太后的左右手,而在宫外,琅琊王氏的司徒王衍已经是在司徒府中聚集了文武百官,并且已经是派兵攻打皇宫有两日了,因为前面的局势非常紧急,是故东海王与太后才要陛下快些驾崩,以应对前方的局势。” “呵呵呵。” 皇帝司马遹苦笑一声,说道:“不想朕重用的人,都是乱臣贼子,对朕是一点忠诚都没有的,琅琊王氏如此,卫尉华恒亦是如此,连朕的亲生母亲太后亦是如此,呵呵,朕还自比是汉武帝,汉武帝哪有朕如此落魄?” 说着,皇帝又咳出血来了。 “对了,皇后呢?还有广元侯呢?” 羊献容看着皇帝的模样,加之自己现在的处境,心中也是悲伤无比。 “皇后已经是被太后囚禁在显阳殿中了,至于广元侯,臣妾在宫中,而皇宫已经是被围住了,是故臣妾不知道广元侯的事情,不过我从东海王那边都没听到广元侯的消息,想来广元侯应该是没有参与叛乱的。” “咳咳咳。” 皇帝咳嗽两声,手已经是捂不住口中的鲜血了。 “看来最起码,广元侯还是对朕忠心的。” 皇帝自嘲一笑,这笑容却是非常的悲凉。 第四十八章 托孤(终) 知晓了现在雒阳的基本情况之后,皇帝看向羊献容,终于是准备后事了。 “太后是没有主见的人,她的性格又非常的懦弱,恐怕现在太极殿上下,这皇宫上下,都已经是被东海王把持住了,而东海王敢对朕出手,证明他难以成事,即便是成势了,朕的血脉子嗣,朕的天下也会给他败坏了,至于琅琊王氏的王衍,他若是赢了,这天下也就不是我司马家的天下了,羊贵人,朕亲自写一封血书,你想办法将他带出去,带到南营北营去,带给茂王司马雅,带给广元侯,只要你能带到一个人就好。” 说着,皇帝又是剧烈咳嗽。 在这个时候,皇帝也顾不得什么了,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直接在外衣上开始书写起血书了。 寥寥数十个字,却是耗费了皇帝的全部精力。 最后... 回光返照已经渐渐失效的皇帝看向羊献容,将血书交给她,说道:“朕准备立司马臧为皇帝,他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我将他过继与你,你做他的母亲,日后的太后,之所以立他而不立你的儿子,是因为你的儿子太小了,之后的局势过于危险,尚是婴儿的他,恐怕难以维持局面,你懂朕的一片心意吗?” 羊献容将皇帝的薄衣收好,轻轻点头。 “臣妾明白,陛下放心,臣妾即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将陛下的血书送出去。” “好,好好!” 皇帝欣慰的看向羊献容,最后,眼中逐渐无神,他伸出来的手也是无力的垂下去了。 皇帝驾崩了。 当了两年多皇帝的司马遹,终于还是死在皇宫中了。 在这两年中,皇帝司马遹的毁誉参半。 他既平定了齐万年之乱,齐王之乱,又整理宫闱,处置了贾南风一派的实力,并且清除了老臣张华的势力,削弱了宗王与世家在朝堂中的势力。 这是皇帝司马遹积极的一面,然而消极的一面是,皇帝司马遹在做皇帝期间奢靡享受,任用亲信,大肆战争,让原本国力就不怎么厚重的晋帝国雪上加霜,最后他现在的局面,也是因为他的平衡权术,以及没有为自己后事做好安排的导致的。 总之... 皇帝驾崩了。 羊献容从皇帝寝宫中出来,便直接将皇帝已经驾崩的消息传递给东海王了。 知道皇帝已经死了,东海王心中终于是舒了一口气,接着,他开始变脸了。 “陛下,陛下你走了,让臣下怎么办啊陛下~” 东海王满脸泪水,直接是跪伏下去。 东海王跪下去了,在后面的高密王司马略、卫尉华恒,以及才赶到的茂王司马雅都是一脸悲伤,具是跪伏下去了。 在他们中,有的是真心悲伤的,有的则是装模做样。 太极殿偏殿之中,太后知晓皇帝驾崩的消息之后,心中一紧,却只是擦着脸上的眼泪,并没有说话。 噔~ 噔~ 噔~ 宫中传来鸣钟之声,而鸣钟之声经久不息,明显这鸣钟之声不是报时的。 而报时也不需要一直敲钟。 鸣钟三万下,是陛下驾崩了。 便是在城外攻伐的王衍等人,在这个时候都是停止了攻伐,一个个都跪伏下去。 王衍脸上更是有悲切之色,说是老泪纵横也不为过了。 在王衍身后,那一帮子的文武大臣,哭声就更大了。 不管现在伤不伤心,这样子肯定是要做出来的。 一时之间,宫里宫外具是哭声,而雒阳寺庙听到宫中不断的鸣钟之声后,雒阳的寺庙道观也开始鸣钟了。 噔~ 噔~ 噔~| 一时之间,整个雒阳都只有鸣钟之声。 这是向整个雒阳的人,乃至于向整个天下的人告知消息:皇帝驾崩了。 此事在王生安排的隐秘院落中,大内官听到这雒阳鸣钟的声音,眼中全是泪水,他朝着皇宫的方向三叩五拜,之后将眼泪擦干,此刻他脸上剩下的,便全是仇恨了。 该死的东海王,该死的谢太后,居然真的敢害陛下的性命! 我大内官与你们势不两立! 皇帝在他离开之前,虽然病重,但病情已经是被稳住了,短时间内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结果他离开才几日,陛下便驾崩了。 肯定是东海王与谢太后把陛下害了。 可惜我现在孤身一人,只能依靠广元侯了。 说到广元侯,前两日广元侯府方向升起浓烟,希望广元侯他性命无忧罢,若是广元侯都有了三长两短了,这大晋的天下,恐怕便要彻底的乱起来了。 而陛下的仇,他这个宦官也没有能力去报了。 此时在城西的院落中,王生听着这钟鸣之声,心中还是叹了一口气。 皇帝司马遹待他是不薄的。 虽然防备之意从来都没有消散。 有几次皇帝怀疑到他的身上,王生也差点丢了性命。 所谓之伴君如伴虎,说的就是这个。 然而... 不管怎么说,王生有现在的地位权势,也都是皇帝司马遹赐予的。 对于皇帝,王生自然是有知遇之恩的了。 换做老派人士,大概会为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王生是后世来的人,没有那些古板的仁义。 王生的仁义是极为灵活的。 你帮过我,我自然就要报答你了,但如果你想要我的性命,想要我全家的性命,那不管你帮了我多少,我都是要奋起反击的。 “陛下驾崩,恐怕皇宫那边要热闹起来了。” 皇帝驾崩就像是一个导火索,会将局势彻底引爆。 东海王手中拿着的所谓遗诏,肯定是无法说服王衍的。 不过... 无法说服王衍,说不定可以说服其他人。 东海王手中起码有遗诏,先不说这遗诏是真是假,东海王司马越的大义,现在已经是不虚王衍的了。 当然... 到了现在,大义虽然重要,但都起了刀兵了,肯定是要先分出胜负的了。 举王生的情报得知,东海王是向天下的诸王求救了。 而王衍则是向南营北营求助。 从时间来看,南营北营的士卒肯定是先到的。 然而... 南营北营中诸王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此时在宫中的茂王司马雅,之前便是一直掌控北营的,琅琊王氏毕竟是在朝堂中威望高,也就是在文官中威望高,在军中,琅琊王氏的威望不说不如王生,恐怕是连茂王司马雅都不如。 双方调集的人马,说不定是势均力敌的。 当然... 他们的势均力敌,都是没有王生的基础上的。 “既然陛下已经驾崩了,他们两人肯定会水火不容,先将死士聚集在南城附近,我要去南营北营调兵了。” 王生有虎符,又有皇帝的调兵诏书,现在去调兵,比王衍以及东海王来说,要容易太多了。 加上王生本身在南营北营的威望就高,此番去调集人马,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皇帝既然死了,那么这场宫廷政变,宫廷闹剧也该止息了。 “赵猛,林朝,我们先去北营,再去南营。” 据王生得到的消息,裴頠在南营的事情还没有搞定,北营就更没有去了。 至于北营为什么没有被东海王调动起来,原因自然是在茂王司马雅身上了。 司马雅掌管北营,他忠诚的对象是皇帝而不是他东海王,是故在皇帝驾崩之前,茂王司马雅都不会调动北营的士卒。 这也是为何东海王急着要杀皇帝的原因。 不仅仅是想要手握皇帝的遗诏,有大义在身,更重要的是,东海王司马越要调动北营的士卒,只有手中有士卒在手,他才能真正的掌控雒阳的局势,进而掌控整个天下。 现在... 王生便要去将东海王的依仗切割掉,之后再切割南营,王衍的希望,最后举大军,彻底将雒阳的叛乱消除干净。 “好!” 赵猛马上领命。 王生顺着地道,很快便离开了雒阳,出了庄园之后,王生带着五百死士,便朝着北营的方向去了。 北营就在雒阳附近,相比于南营,北营离雒阳更近。 不到半个时辰,北营的营寨便就在眼前了。 此时北营营寨封闭,营寨外面驻扎守卫的士卒变多了不少,箭楼上的弓箭手,甚至随时保持着将弓箭搭在弓上。 这种可以说是战时的戒备了。 “北营重地,尔等何人,速速止步!” 王生距离北营营寨还有五百米,便被守门的士卒呵斥住了。 “我是广元侯王生,我手上有陛下钦赐的虎符以及陛下的调兵诏书,尔等难道还敢违抗陛下的意思?你们现在谁在此处管事,速速让他出来见我。” 虎符与皇帝的诏书都是做不得假的,加之广元侯的名头实在太大。 便是他这个守门的士卒,之前也跟随过广元侯去讨伐齐王,在知晓面前骑马的人是广元侯之后,这个守门的士卒语气也是变得谦卑起来了。 “启禀君侯,北营现在由中郎将杜锡掌控。” 杜锡? 王生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这个杜锡之前还与他算是故人。 之前太子府的太子中舍人。 “我与中郎将杜锡原来是故人,早在陛下尚在东宫的时候便相识了,你速速打开营寨,让我进去。” 一见面前的人是广元侯,再得知广元侯手上有皇帝虎符加上诏书,现在又得知广元侯与中郎将杜锡关系密切,守门的士卒不敢托大,只好对着身后的人说道:“陛下派广元侯过来接管北营,打开营寨大门。” 王生将这个守门士卒如此上道,脸上也是露出笑容出来了。 “我看你小子机灵,日后便做本侯的亲兵,你看如何?” 守门士卒听到王生这句话,顿时觉得太过于幸福了。 做广元侯的亲兵? 这不仅是无上的荣耀,更是上升的途径,这个守门士卒直接对着王生跪伏下去了。 “小子愿意。” “好!” 收一个北营士卒做亲兵之后,王生便驱使手下马匹,朝着北营的帅帐去了。 还不等其他人通知,王生的五百死士便将营帐完全控制住了。 走入营帐之中,王生果然看到了杜锡。 杜锡比之之前要憔悴了不少,也不见之前文人的风度了,倒像是被时光洗礼了一般,多了一层干练。 “广元侯,你意欲何为?” 两人关系是不错,但是现在的杜锡可是没有忘记他的职责。 他是替皇帝掌管北营的,现在广元侯直接闯入北营,更是将帅帐中的几位将军都控制住了,这副模样,像是要造反一般。 “莫非你也跟从王衍,意欲谋反了?” 杜锡还是知晓宫中的一些消息的。 “我谋反?” 王生摇了摇头,说道:“王衍谋反,东海王与太后在宫中谋逆,已经是暗害了陛下了,你这边很快就会收到陛下驾崩的消息了,陛下在临时之前,让大内官将虎符与我,并且还颁下铲除奸佞的诏书。” “什么?” 王生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可就太大了,便是杜锡,一时间也愣住了。 “陛下...陛下驾崩了?” 杜锡是之前东宫的人,与皇帝司马遹的关系自然可以说是密切的了。 现在得知皇帝驾崩了,心中悲伤之意是掩饰不住的。 “我...我不信。” “我骗你作甚,陛下的虎符,诏书可都是真的。” 王生将皇帝的诏书与虎符都拿给杜锡观看。 杜锡看完之后,确定诏书与虎符都是真的之后,才愿意相信王生。 “局势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东海王与谢太后把持皇后,卫尉华恒高密王司马略,东赢公司马腾,以及茂王司马雅,都或多或少的参与进去了,陛下现在已经死了,我看最近,便会有人以陛下要调兵的名头,前来北营调兵,实际上,南营已经被王衍派光禄大夫裴頠去了,北营之所以没有被染指,恐怕是因为茂王的原因罢? 杜锡也不否定,轻轻点头。 “茂王在进宫之前,确实对我有所吩咐。” “现在北营士卒非常关键,王衍攻伐皇宫两日有余,而宫中的东海王与太后都已经是直接谋逆了,并且召集天下诸王前来平乱,要是时间拖下去,在秦雍之地的河间王恐怕就要蠢蠢欲动了,而各地被压制的宗王也会乘势而起,这会导致什么下场,世嘏你应该明白。” 听了王生这句话,杜锡沉默下来了。 第四十九章 新朝(1) 若是时间拖得太久,各地的诸侯王会乘机起事,各地的世家豪强们也会乘机起势,那么,皇帝司马遹辛辛苦苦的削弱宗王,削弱世家的目的不仅是没有达成,反而是让天下的世家、宗王的实力急速膨胀,甚至到了朝堂都没有能力处理的地步。 而且... 秦雍之地的河间王原本就不服皇帝,现在要是得了太后的命令入洛,一旦宗王掌握了权势,那么天下肯定会卷入腥风血雨之中。 如果宗王掌权的话,他们肯定是想要自己去做皇帝的,而一旦宗王有了这样的想法,还这样做的了话,那么其他宗王会不服,其他世家也会不服。 一来二去之下,天下肯定动荡! 这是杜锡绝对不想看到的画面。 “君侯,那依你来看,我该如何做?” 王生笑着看向杜锡,说道:“陛下驾崩,如今朝野动荡,雒阳中更是兵戈相向,现在最紧要的,便是结束雒阳的内乱,给陛下发丧,召回天下宗王,整军备战,防止秦雍之地的河间王举兵入洛,惩戒不臣之人,平定乱局,轻赋税,宽邢狱...” 王生说了很多杜锡喜欢听的话。 “并且,我会按照陛下的旨意,拥护皇嫡子为新皇帝,与众位大臣一道辅佐新皇帝。” 杜锡轻轻点头,终于是准备交权了。 “我会将曲尉及以上的人员召见过来,听候君侯发落。” “这其中,有多少是茂王的亲信,或者说是王衍的人,你清楚吗?” 杜锡听到王生这句话,便明白王生要做什么了。 “自然是有的。” “给我一个名单,世嘏,此事事关天下百姓,陛下的江山社稷,你绝对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徇私,若是有了变故,你我便是千古罪人了。” 杜锡犹豫再三,终于是重重点头了。 “你放心,其中的轻重缓急,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好!” 见到杜锡这幅模样,王生放心了。 之后,杜锡将曲尉及以上的将官们都召集过来了。 王生按照杜锡的名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是处决了名单中的人,之后再拿出皇帝的虎符以及诏书,彻底接管了北营。 当然... 如此的话,还不够稳固,王生将几个偏将曲尉调换位置,并且安插上他的亲信,如此的话,北营才勉强受到王生的控制。 将北营彻底掌握在手上,已经是隔日的事情了。 杜锡脸上盯着两个黑眼圈,显然他昨日是彻夜未眠的。 实际上,今日彻夜未眠的不止杜锡一个人,王生也是彻夜未眠,相比在雒阳的王衍,东海王司马越他们,肯定也是彻夜难眠的。 “已经掌握了北营五万士卒,君侯下一步要作甚?直接杀到雒阳去?”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现在杀到洛阳去,还有些变数。” “变数?” 杜锡愣了一下。 “不错,有变数,毕竟南营也有四五万人马的,虽然南营不如北营精锐,但要是让这四五万人到了别有用心之人,恐怕对雒阳百姓来说,也是一个灾难,最好是将南营的士卒也掌控住。” 杜锡明白了王生的意思,但他心中还是有疑惑之色。 “现在陛下驾崩,雒阳动荡,应该早点去平定乱局才是,要是拖延了时间,让东海王或者王衍掌控了局势,那该如何?” 王生轻轻一笑,说道:“我手上掌握十万大军,即便是他们掌控了雒阳的局势,那又如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王衍与东海王都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那还请君侯速战速决,毕竟现在诸皇子还在宫中,若是东海王立了新君,而这个新君不是陛下的人选,恐怕到时候就遭了。” 王生想要立皇后的儿子司马乾为皇帝,是因为这司马乾本来就是他的儿子。 王衍肯定也是想立司马乾为新皇帝的,因为这是他琅琊王氏的血脉。 至于东海王,从宫中的消息来看,是想要立羊献容的儿子为皇帝,因为他的年纪最小。 而王生不知道的是,皇帝血书,已经是立了诸皇子中最年长的司马臧为皇帝。 各家都有各家的人选,现在的雒阳,恐怕是要乱成一团了罢。 但这都与王生没有关系了。 聚兵,然后五万大军,朝着南营的方向去了。 此时南营之中,裴頠与几个亲近琅琊王氏的偏将校尉商议,准备今日就发动士卒,将那些拒不配合的偏将校尉们处决了,然而带着南营的五万大军前去雒阳支援。 王衍催促的信件,已经是一封接着一封了,光禄大夫裴頠心中明白,现在他已经是拖不得了。 也没有时间拖了。 尤其是他在之前得到皇帝已经驾崩的消息,便更明白现在时间的价值了。 可惜... 正当裴頠准备动手的时候,裴頠突然是感受到大地的震动了。 这是数千上万骑兵才能搞出来的震动。 “这是什么动静?难道对方想要先下手为强?” “不,公师籓绝对没有这个胆量!” 南营的士卒大多被调集到益州去了,此时南营士卒的主要组成部分,要么是近年来新招募的,要么便是成都王司马颖带过来的。 当然... 成都王司马颖已经是彻底失势了,他的部将公师藩、楼权、郝昌,自然就在南营做偏将了。 因为成都王宗王的身份,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自然是偏向于东海王的了。 这也是裴頠在南营进度如此缓慢的原因之一。 “不是公师藩、楼权、郝昌他们,还能有谁?” “听声音,是营寨之外的。” 营寨之外? 光禄大夫裴頠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莫非是东海王已经发动了北营士卒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局势就太过于危险了。 北营之前的负责人便是茂王司马雅,这茂王司马雅再怎么说,也是宗王的人,肯定是不会站在琅琊王氏那一边的。 “难道我命休矣?” 光禄大夫裴頠心中很是惶恐。 在他身边的偏将校尉脸上也有这惊恐之色。 主要这北营士卒的战斗力比之南营士卒的战斗力要高上许多,更不用说现在南营他掌握的兵力不过一半而已,还有另外一半,是在之前成都王的部将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手上的。 “不管什么情况,现在出去看一看便清楚了。” 裴頠轻轻点头。 到了现在,他已经是没有退路了。、 跑? 能够跑到哪去? 更何况他裴家是跑不了的。 在另外一边,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难道是东海王的人来了,如此的话,我们便大事可为了。” 自从成都王司马颖倒台之后,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现在若是能够换到东海王麾下,他们的未来会光明许多。 他们也带着人去营寨门口了。 让他们两方人都失望了,出现在门口不是东海王的人,而是广元侯王生。 现在王生手握重兵,也不搞那些虚的了。 “我广元侯,这是陛下的虎符以及调兵诏令,本侯要征召你们南营五万士卒。” 王生此话一出,南营营寨中顿时升起了议论纷纷之色。 广元侯不是死了吗? 在裴頠收到宫里面的书信中,广元侯已经是被烧死了,而且尸体还被司徒王衍验证过。 怎么现在广元侯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这... 这是怎么回事? 光禄大夫裴頠一时间方寸大乱。 而在另外一边,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得知面前的人是广元侯,手上还有陛下的虎符与诏书,一时间将心中的想法都掩藏下去了。 当然... 主要是王生背后有北营士卒,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若是王生一人到来,恐怕他们根本就不会给王生这个面子的。 “怎么?尔等还不将营寨大门打开,出来迎接?” 王生吼了一句,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马上反应过来了。 “将营寨大门打开。” 公师藩挥手说道。 “慢!” 跟在裴頠身后的那个偏将马上前来阻止了。 “尔等是东海王的人,我是司徒的人,现在广元侯入了南营,怎么会放过我们?不如据守营寨,等到雒阳的事情尘埃落定了再说。” 这家伙在挑拨人心。 裴頠心中却是很燥乱。 “你...你说得有些道理。” 有道理? 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顿时嗤之以鼻。 他们可没有跟东海王的,最起码明面上没有去跟东海王,即便是开了营寨迎接广元侯,那又会如何? “将营寨大门打开。” 公师藩再对守门士卒吼了一声,后者毕竟是他的人,在吱吖声中,直接将营寨大门打开了。 “唉~” 裴頠叹了一口气,从这南营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的下场便可想而知了。 琅琊王氏输了。 东海王也输了。 最后赢的人,是诈死的广元侯。 “裴公,你不阻止一下?” 阻止? 如何阻止? 如果是这南营里面的人都是听他的话,或许还可以据守一二。 但那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明显是不敢与广元侯作对了。 这南营都不是铁板一块,如何据守? “王衍败了,我劝你,最好去讨好广元侯罢,希望广元侯是一个心善的人,不然你我...” 光禄大夫裴頠的话没有全部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是表达出来了。 在裴頠身边的偏将沉默了。 公师藩、楼权、郝昌在营寨开了之后,便出去迎接王生了,他们倒也干脆,反正广元侯的名声是天下皆知的,他手上又有陛下的虎符诏令,在他麾下又不丢脸。 所以这三人直接是跪伏在王生面前了。 “末将公师藩、楼权、郝昌,拜见君侯。” 对于这三人,王生倒是有些印象。 “起来罢,这南营中,就你们三人负责的?” “自然不是,光禄大夫裴頠也在其中,他是琅琊王氏王衍的,想来说服我等发兵雒阳,我等未接到陛下诏令,是故多日来不发兵。” 裴頠... 王生轻轻一笑,说道:“你们将琅琊王氏的人绑了,除了那个裴頠,其他的人全杀了。” 裴頠在世家中还是非常有名声地位的,现在杀了,对王生的名声有损。 当然... 事到如今,王生也不在乎这些名声了。 之所以留下裴頠,是他对王生有用。 对于世家,王生肯定是要打一批拉拢一批的。 现在的天下世家门阀实力鼎盛,想要直接将世家实力消灭了,那是不现实的事情。 只得是日后分化治之了。 花了一天的时间,王生将南营也整顿了,调换曲尉校尉偏将的职务,在关键职位上安插亲信,然后,王生领着这十万人,便朝着雒阳进发了。 是日,王生便到达雒阳城前了。 “尔等速速开门,我奉陛下诏书,前来平定王衍与东海王的叛乱。” 这守城的是司隶校尉刘讷,他见到王生的出现,就像是见到鬼一般。 “广元侯,你是人是鬼?” 王生被这个刘讷给逗笑了。 “我是人是鬼,你不是一样就能看出来。” “你不是...” 王生哈哈一笑,说道:“本侯现在率领南营北营十万大军前来,识趣的,便将城门打开,我对你还会宽恕处理,若是冥顽不灵,你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司隶校尉刘讷眼中犹疑不定。 但王生已经是没有耐心了。 “攻城!” 他大手一挥,士卒便与攻城器械一道,朝着雒阳城猛攻而去了。 于此同时,埋伏在雒阳南城附近的王生的死士也一个个暴起,两面夹击之下,雒阳的家奴守军根本就守不住。(之前的精锐已经攻打皇宫的时候消耗了。) 雒阳这座雄城,瞬间被破。 而司隶校尉刘讷也被王生直接生擒了。 “陛下将司隶校尉如此重要的职位给你,你却勾结王衍谋逆,并且还出兵害我,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司隶校尉刘讷看着王生,想要求饶,却有弯不下腰,当然,刘讷心中清楚,即便是他向广元侯王生求饶了,以他这些日子做出来的事情,也没有活路了。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不如死得硬气一些。 “要杀要剐,请便。” 王生可不跟他客气。 “杀了,头颅挂在城门上。” 第五十章 新朝(2) 在王生攻破雒阳的这段时间里面,王衍便受到消息了。 他的脸上既是惊讶,又是害怕,手甚至是在不停的颤抖。 “怎么,怎么会这样。” 在他身侧,王廙亦是面如死灰。 “这广元侯,不愧为鬼谋之称,他手握南营北营十万大军,这局势已经是被广元侯掌握了,司徒,投降罢,广元侯与我们琅琊王氏颇有渊源,或许...” 王衍现在面带苦涩。 “再有渊源,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与他有渊源的族人,王敦王导两人皆是身死,更何况,即便是再有渊源,数日前,我们还去截杀广元侯,以广元侯的性子,他岂能放过我们?” 听到王衍这句话,王廙也是沉默下来了。 “那...我们该如何做?” 王衍脸上全是灰败颓然之色。 “这...我又如何知晓?” 文武百官们知晓广元侯带十万大军前来的消息,一时间是又惊又怕,他们被琅琊王氏裹挟着,说是琅琊王氏的人都不为过。 现在琅琊王氏败了,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些文武百官中,有些人想要乘机溜走了。 “逃吧。” 王衍没有管那些逃走的文武百官,实际上,当得知广元侯带着十万大军过来之后,那些文武百官的家奴们,便已经各自去保护自己的主人去了。 “我们琅琊王氏的人,能跑几个,就跑几个,跑得越远越好。” 王衍是心累了。 绝望中又带着沮丧。 攻破雒阳城门之后,王生没有丝毫的拖延,一面让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去掌控其他城门,严禁在这个时候有人出雒阳。 另外一面,王生亲自带着中郎将杜锡赵猛以及自己的死士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在王生接近皇城的时候,便看到前面混乱的场面。 家奴们此刻拥护着自己的主人,正在四散奔逃。 “开出一条血路,谁挡在前面,杀谁!” 在这个时候,人命其实并不值钱。 赵猛在前面开路,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司马门前了。 至于王衍他们,也各自在自己的家奴部众的簇拥下,各地都离开了皇宫宫城之前,只是在皇宫前面留下一层厚厚的尸体,以及将横穿雒阳的洛水都变成红色的了。 王生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残余。 他们人数看起来不少,然而一个个都被吓破了胆,现在只想着逃跑。 不过... 王生已经是控制了雒阳各门,他们想要离开皇宫附近倒是可以,但想要离开雒阳,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主公,可要将王衍他们一一擒拿?” 寒庶出身的张韬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不必了,现在他们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跑不到哪去的,再者说,即便是他们跑了,又能如何?” 只要王生掌握了大权,他们即便是跑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 失败者,自然是有失败者的下场的。 “不过...你派人去吩咐公师藩、楼权、郝昌他们,让他们严守住雒阳城门,若是放走了一个人,我拿他是问。” 张韬轻轻点头,马上便去吩咐人办事了。 “君侯,还是入宫要紧,陛下如今尸骨未寒,而东海王很有可能会另立新皇,若是让他得逞了,对于整个天下来说,都是祸事。” 王生轻轻点头,便加快速度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主要是王生怕东海王会狗急跳墙,若是他将宫中的皇子全都杀了,只剩下羊献容的儿子,那么羊献容的儿子便是唯一的皇帝了。 当然... 东海王要是这样做了,天下人都会容不下他。 不过... 就算他现在什么都不做,以他在皇宫中做出来的事情,王生便不可能留他了。 东海王是必须死的。 东赢公、高密王等人也是得死的。 甚至于... 茂王也是得死的。 皇帝死之后,王生便要掌控大局了,掌控大局的第一步,便是将自己的对手全部铲除。 .... 此时的皇宫中,东海王脸上露出焦急之色,他在偏殿中来回踱步。 太极殿已经是挂上白娟白灯笼之类的东西了,变成与灵堂无异,但是东海王司马越现在确实一点心情都没有,他的脸上只有焦急。 广元侯! 广元侯这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还带着南营北营的大军? “东海王,不至于如此着急罢?” 谢太后见到东海王如此着急,她整个人也惊慌失措起来了。 “广元侯不是死了吗?怎么现在活过来了,另外,茂王...北营不是一直在你的掌管之中吗?广元侯如何调动得了他们?” 茂王司马雅面色阴沉,他只得说道:“我将北营大事交给了杜锡,想来是因为杜锡的原因。” 单凭一个杜锡,又哪里调动得了北营。 一定是有另外的原因。 然而,东海王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什么原因。 “不如...让广元侯进来,让他看看陛下的遗诏?” 东海王知晓广元侯是挡不住的,不如把广元侯拉入伙了,大家一起做托孤大臣,一起分享权力。 高密王司马略面色凄苦,他苦笑着摇头,说道:“广元侯手握重兵,怎么可能会与我等分享权力。” “他不是自诩忠臣?” “若是忠臣,何至于诈死?” 听到这句话,东海王司马越沉默下来了。 “没想到,这广元侯居然藏得这般深,我等都错看他了。” “为今之计是想脱身的办法罢。” 众人皆是点头。 “要想想办法,最好还是要守住皇宫,只要将皇宫守住,那便还有希望。” 东海王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些前来勤王的大军了。 “此事应该与卫尉商议。” 众人寻找华恒的身影,却是没有找到。 “卫尉在这个时候去了何处?” 东海王司马越心中有不妙的预感。 高密王与茂王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叫糟。 “华恒与广元侯也有关系,恐怕已经是去投敌了!” 投敌? 东海王眼中一黑,居然直接昏了过去。 “兄长,兄长...” 东赢公司马腾与高密王司马略连忙上前扶住东海王。 一时间,太极殿大乱。 第五十一章 新朝(3) 此时的华恒,正一脸带笑的看着王生,点头哈腰的,别说有多谦卑了。 华恒属于是中间派,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是无法独当一面的,因此就没想要搞事情,只是想要在动乱的时局中找寻到他的容身之处。 换句话说... 谁赢他帮谁。 现在的胜利者,很明显就是王生了,所以华恒马上就到王生面前,并且解除司马门的武装。 这个拦住王衍数日而不得进的司马门,此刻正堂而皇之的暴露在王生面前。 就像是搔首弄姿的美人一般,只要王生想要,他一脚就可以踏进去。 当然... 对于王生来说,即便是没有华恒,以他手上的精锐士卒,想要打下皇宫,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罢了。 华恒这家伙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是故,王生对他的态度也非常玩味。 “先前我曾经去拜访过长公主,原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站在陛下这一边的,未曾想到,你居然与贼王东海王勾结在一起,甚至害死了陛下,你说,你要我如何处置你?” 听到王生这番话,华恒一个激灵,连忙跪伏在王生面前,头磕得跟打字机一样。 “君侯,便是给我一百个胆子,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谋害君上啊!这都是东海王一个人干的,与我无关啊!” 华恒确实没有做,但他却是看着东海王做了。 在这个时候,不做便是罪过了。 不过王生也没有对华恒赶尽杀绝。 “你回长公主府上罢,想一想,自己到底有什么凭借,让我能够饶你一命?” “这...” 华恒被王生搞迷糊了。 然而王生并没有放过他华恒,华恒心中那是一个着急啊! “君侯,饶我一命,日后做牛做马,我自当奉陪。” 然而,王生已经没有理这华恒了。 “入宫罢。” 其实在王生说话的这段时间内,戴渊陆机卞粹等人便带着人进去掌控宫中各个要害之处了。 毕竟这深宫之中,犹如牢狱,其中危机四伏的地方不在少数。 王生还没有傻到身先士卒的闯入宫中。 待宫中都被戴渊他们控制好了之后,王生便缓缓的走入其中了。 皇宫之中,四处都充满这血液,血腥味更是浓烈。 曾经的皇宫,现在变成真正的人间地狱。 走到太极殿。 太极殿的模样,与王生之前来的已经有很大的变化了。 主要的变化,便是太极殿都染上缟素了。 在太极殿前面,有一群人被五花大绑着,为首的一个低沉着头,他身穿皇帝才能穿的衣服,低着头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不是东海王司马越又是谁? “广元侯,你赢了,但你赢得不光彩,你是小人,十足的小人,你不过贱人出身,是我司马家一手抬举了你,然而你现在却做了什么事情,小人,广元侯,你是小人!” 东海王司马越见到王生来了,当即发起狂来了,即便是他被五花大绑了,仍旧像一条毛毛虫一般,朝着王生蠕动而来。 王生看向东海王,脸上却满是不屑。 “东海王,成王败寇的道理你应该是懂得的,况且...陛下对我有恩,然而你却杀了陛下,我是为了给陛下报仇,至于你,身穿龙袍,你谋逆之心,恐怕已经是蓄谋已久了,今日之后,你东海王的名声,恐怕会传遍九州大地。” 当然... 这个名声肯定就不是什么好名声了。 “广元侯,你敢与我决斗吗?” 决斗? 可笑! 王生都懒得再看东海王一眼了。 这家伙已经是失了神智了。 不过他既然起事,应该想到这一天了才是。 王生再往里走,茂王司马雅在这个时候出身了。 “君侯,我并未谋害陛下,也没有与东海王同流合污,北营受我掌管,如今也在君侯麾下,足以见我前面所言非虚了,还请广元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饶了我这一次,日后有所吩咐,但绝对遵从,别无二话。” 王生看了一眼茂王司马雅。 但也仅仅是看了一眼而已。 司马雅想要脱掉关系,确实是在王生的一念之间。 毕竟司马雅掌握的北营,现在就在王生手上。 如果王生愿意,可以说司马雅打入东海王内部。 但是...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对他王生有什么好处? 人情? 这种东西是最不值钱的。 而且... 茂王司马雅长期掌控北营,如此一来,王生便更不能让司马雅活着了。 不用王生开口,癫狂的东海王马上就嗤笑出声了。 “你是清白,亲眼看着我将陛下杀害了,而且北营你已经派人前去联络了,不过是被广元侯这个小人抢先了罢,如今怕死了?想要脱掉关系,没门!” 至于东赢公司马腾,则是鼻涕眼泪一起流,再向王生求情,至于高密王司马略,则是变成了木头人,一动不动。 王生不再管太极殿外的人了。 他走入太极殿中,皇帝的尸体还停在其中。 天气虽然燥热,但殿中并没有尸体的臭味,显然皇帝死得不久。 在大殿中,一身缟素的羊献容便站在皇帝的灵床边上。 但羊献容的缟素,也只是在浓妆之上披麻戴孝而已。 羊献容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现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令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外披麻戴孝,丝绸白袍若隐若现,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略施脂粉,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身着淡紫色对襟连衣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 她的这一身孝衣,更像是情趣服装,而不是悼念皇帝。 实际上... 在羊献容知道王生要入宫的时候,她便明白,她的未来,便只能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讨好... 只是女人天生具有的本领罢了。 第五十二章 新朝(4) “君侯。” 羊献容的目光款款,盈盈水光之中让人有一种想要怜惜的冲动。 比之王生第一次见到羊献容,两年的后宫生活让她改变了不少,比之之前,褪去了青涩,而变得成熟起来了。 “羊贵人。” 王生轻轻看了羊献容一眼,轻轻的笑了笑,说道:“被夹在中间,你倒也是辛苦了。” 在没有搞定皇后之前,皇宫中的消息,很多都是从羊献容的容华宫中传递出来的。 当然... 羊献容不是一个喜欢听话的人,王生能够让她听话,还是因为手上握有她的把柄。 “妾身何来辛苦。” 羊献容走到王生身边,顺势将整个人都压在王生身上,其中的沟壑纵横,柔软细腻,薄薄的孝衣根本就是隔绝不住的。 王生顺势揽住了羊献容的腰,后者身子一颤,应奉得更加热情了。 “君侯,此处...不太合适罢?” “你说得对。” 现在王生虽然是胜利者了,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胜利者。 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后退。 历史上,天胡开局,手握王炸的人也有许多,他们中最后身败名裂的人更是不胜枚举,王生还没有嚣张到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 这个天下,毕竟还是姓司马的。 而且... 王生现在掌控了洛阳,不意味着他能掌控整个天下。 因为他不是姓司马的。 而且... 朝中朝外,他的阻力依然重重。 譬如在外的宗王、各地的守军、各地的世家... 他们并不会对王生俯首称臣。 要想掌控整个天下,还得靠拳头。 但不管怎么说,王生已经是迈出了一步了。 坚实的一步。 王生揽着羊献容的腰,看向床榻上的皇帝。 皇帝的妆容是被整理过的,看起来面色红润,颇有帝王之相。 但再有帝王之相,也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皇帝司马遹突然暴死,宫中突然剧变,还是让王生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这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有一种如飓风过境一般,迅疾如风。 要不是王生一直都是有所准备的,恐怕现在他就会成为一具尸体了。 说到底,王生也就不是那种思维古板的人,他是后世的思维,有五千年的历史积淀,这五千年的历史有无数的风云人物,同样也有各种各样的教训,让王生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事情必须做。 “陛下...你放心,你的夙愿,我会替你完成的。”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你先留在这里罢。” 毕竟还是要有一个人来照顾皇帝的。 虽然皇帝已经变成尸体了,但尸体也是需要有人看顾的。 “君侯。” 羊献容却是将王生给拉住了。 她紧咬嘴唇,眼中满是柔弱请求之色,加上这白色的孝衣,宛如一朵白莲花一般,让人忍不住便心生怜惜之意。 “嗯?” 王生眉头微皱,他看向羊献容,眼中有着探寻之意,似乎疑惑羊献容为什么要拉住他。 “君侯,陛下既然已经驾崩了,那么也应该及早的确立大统之位。” 王生眉头再皱,这次他的眉头已经是皱成了一个川字了。 “怎么?你是有人选了?” 羊献容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我的孩儿,他现在还没满一岁,而且我素来都听你的话,羊氏也没有什么权势,你让我的孩儿做皇帝,这是最好的选择。”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确实如此。 “只是...你毕竟不是皇后,你的子嗣也不是嫡子,若是我立了你的儿子做皇帝,恐怕朝野之中会议论纷纷,天下也会以此为借口发兵讨伐我,你可明白?” “难道堂堂广元侯,害怕这些吗?你现在手握重兵,又掌控了洛阳,整个天下都在你手上了,你还怕什么?” 羊献容使出了激将法。 “你也不必激我了。” 这种拙劣的激将法,王生当然是不会上钩的。 “现在去做皇帝,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你的儿子福分不够,至于你...难道想要做太后?” 羊献容太这图,面色不甘的看向王生。 “难道我不能做吗?而且,就算我是太后,你要我做什么,难道我还能拒绝?” “我已经打算让皇后的嫡子继承大统了。” “皇后?” 羊献容面色变化,但她很快摇头了。 “皇后是琅琊王氏的人,你若是立了她的儿子做皇帝,那么新皇帝肯定是不会受你控制的,琅琊王氏在朝中的权势,难道你不知道吗?” “既然要让他做皇帝,自然就不能有琅琊王氏了。” 要完全清除琅琊王氏的势力并不简单,但是让琅琊王氏在洛阳的势力完全被清除,这一点却是很简单。 毕竟现在,洛阳就是王生一人说的算的,而且现在洛阳各门都关闭了,王衍他们也跑不了。 “君侯。” 羊献容看起来并不想要放弃,他似乎是还想要做最后的努力。 “我希望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王生轻轻点头。 “我会考虑的。” 他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他想了一下,还是将这种想法给清除出去了。 出了太极殿,王生便朝着显阳殿的方向去了。 王生之所以要立皇后王惠风的儿子做皇帝,除了他是嫡子,属于是正统地位之外,其实也是有一点私心的。 这种私心,自然指的是这个所谓的皇帝的嫡子,其实就是他的血脉。 当然... 与羊献容交谈一番之后,王生心中也有了其他的想法。 以王生的想法,不管是新皇帝是谁,都只是一个过渡而已。 如果只是过渡,那么... 还要让嫡子去做皇帝吗? 就在王生考虑思考之间,显阳殿便就在眼前了。 现在皇宫中的守卫全部被王生换成了他的死士,至于南营北营的士卒,则是控制了整个洛阳,并且沿着雒阳辐射出去了。 东海王以皇帝的名义着急天下诸王前来勤王,现在天下诸王肯定是已经开始聚兵了。 王生不可能让他们到洛阳来的。 在路上,王生就要去消灭他们。 其实,王生已经是去通知张宾石勒王弥等人了,让他们驻守在洛阳关隘之中,谁真敢来勤王,就将谁消灭了。 王生在外的兵力,也有数万人的。 这已经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去通知皇后罢。” 王生缓缓走入显阳殿,而守门的宫女太监则是快步入殿,前去通知皇后。 显阳殿没有任何变化,在王生眼中是这样的。 但是在皇后王惠风眼中,显阳殿变化太大了,皇宫变化太大了。 这几日,他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东海王狗急跳墙,要杀害了他,以及杀害了她的儿子。 因此这几日,她都是没睡好的。 现在皇宫的事情平息了,还是被广元侯平息了,皇后王惠风在心中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同时提了起来。 她已经是知道了外面的事情了。 广元侯要是掌权的话,会饶过琅琊王氏? 而她怎么说都是琅琊王氏的人,怎么能够坐视琅琊王氏的覆灭。 是故... 皇后心中便更加烦躁了。 如今见到王生出现了,她心中既是忐忑,又是害怕。 “王郎。” 现在显阳殿中也没有外人,皇后见到王生之后,直接扑在王生的怀中。 她这段时间是害怕极了。 现在的王生,可以说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宫中突变,好在你没有受伤。” 王生将皇后王惠风揽入怀中,将脸靠向皇后,故意用胡须去扎皇后的脸颊。 后者虽然微微吃痛,但心中却是暖洋洋的,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王郎...这外面的事情。” “现在先不急着说这些事情。” 王生笑了笑,揽着皇后朝着寝殿走去。 “先进去再说罢。” “嗯。” 皇后轻轻点头,像是听话的小鸡仔一般。 入了寝殿,王生看向王惠风,之后自然是一阵风雨了。 皇后王惠风近日来一直提心吊胆,自然是需要发泄的。 至于王生,亦是如此。 而且... 现在不一样了,皇帝已经死了,压在他上面的人都消息了,王生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就像是干柴遇烈火,燃烧起来的烈焰,在显阳殿的上空久经不息。 许久之后。 完事。 可惜没有事后烟。 这是王生稍稍有些遗憾的。 皇后王惠风满头香汗。 她依靠在王生的胸口上,原本的压抑释放完之后,心中的忧愁便又重新的升起来了。 她的手指在王生胸口上画着圈圈,眼睛看向王生,几次想要张嘴,最后又把话给咽了回去了。 皇后的这种表情,自然是被王生看在眼里了。 “怎么了,如果心里有话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难道你现在已经开始怕我了吗?” 王生的手此时可没有完全老实下去。 “嗯...计然王郎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皇后王惠风的面色红润,话也是说出来了。 “陛下大行,接下来是哪个皇帝继承大统。” 果然... 宫中的女人,恐怕都是在想这些事情。 “你既然是皇后,你的儿子自然就是嫡子了,按照皇位正统的次序来看,应当是由乾儿继承大统。” 乾儿?皇后轻轻点头,脸上既有欣慰,又有担忧。 “那...王郎要如何处置琅琊王氏。” 看来皇后主要问的是这个问题。 王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乾儿若是做皇帝,你便是太后了,你可想好要做太后了,乾儿若是坐上帝王之位,恐怕也不轻松的。” 皇后看出王生并不想在她面前谈论琅琊王氏的事情,心中稍微有些失望,同时心中的担忧又生起来了。 但是她现在又是有求于王生的,因此便顺着王生的意思来了。 “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我都不想插手朝中的事情,至于朝中的事情,不是有你...” 皇后沉默片刻,又说道:“还有我父亲他们,他们肯定会鼎力帮助乾儿的,有你们在,乾儿即便什么都不会,也可以稳稳的坐住帝位,你说呢?” 王生轻轻笑了笑,说道:“你说得对。” 皇后是琅琊王氏出身的,王生肯定是不能直接和他说,他要对付琅琊王氏了。 既然是要让皇后的儿子继承大统,琅琊王氏肯定是要除去的。 再温存片刻,王生便要离开了。 “你这几日准备一下,陛下丧葬之事,还要你来主持。” 皇帝驾崩了,皇后便就成了太后了。 主持皇帝丧葬,便是太后牵头的。 当然,说是牵头,但其实只要太后到场而已,其余的事情都是由太常寺的人负责的。 皇帝驾崩之后,原本要在在几日之内确立新君的,然后在一个月后,举行登基大典。 至于这一个月内,自然就是给皇帝举办葬礼的了。 这段时间,对于朝堂上下来说,应该都是很忙的。 但是对于王生来说,却是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 当然... 只是美玉俗事而已,他现在的事情,主要就是要来发号施令。 在太极殿侧畔,皇帝新建的‘铜雀台’前,王生清理出一间宫殿,起名宣室殿,便在此处议事了。 他将戴渊陆机等人全部召见过来。 众人此时过来,自然也是明白王生是要发号施令了。 “如今大局方定,然而我等切不可懈怠,这洛阳的事情,还有许多要处理的,你们都说一说,该如何做罢。” 陆机与戴渊对视一眼,在张宾没在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是在王生面前地位最高的。 “对于叛乱的东海王一等人,我认为,应该在东市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并且传召天下,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东海王的罪行,以及主公的功绩。” 陆机上前来表达自己的看法了。 “不过东海王之事涉及甚广,有些人,或许君侯应该宽厚处置,否则处置太多人了,恐怕朝野之中的臣公们恐慌,这天下,毕竟还需要有人来治理的。” 杜锡也来参加这次的会议。 这完全是因为王生看在杜锡在整顿北营之事上有功,加上杜锡也是他的好友的原因。 当然... 也有另外一部分的原因被杜锡说中了。 这天下肯定是要人来治理的。 所以王生饶过了华恒,并且重用杜锡。 但是... 谁能饶,谁必须死,王生心中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第五十三章 新朝(5) “世嘏此言有理,若是能够不处理,肯定就是不处理的,既然是要为政,自然就是能宽恕便宽恕的,朝中文武百官,都是被司徒裹挟,其中情节不严重的,都是可以饶恕的。” 王生也在杜锡面前表明态度了。 杜锡也算是世家那边的人,最起码他与许多世家人士都有交通,并且在洛阳的人脉甚广。 现在他成了王生的身边人,王生说的话,恐怕会很快从杜锡的嘴中传播出去。 当然... 这也是王生想要看到的。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毛选的第一节其实已经是说得明明白白了,作为王生心中的屠龙书,其中的道理肯定是值得王生来借鉴的。 对于王生来说,这朝中的文武百官,最好要全部拉拢过来,毕竟他手底下的势力也不是不多的,而且,他的敌人很多。 各地的世家,宗王势力,若是王生固执己见,排挤他人,只会将那些可以成为自己的朋友推到另外一边去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朋友的朋友,那更是朋友了。 不管是华恒,还是杜锡,都是王生要去拉拢别人的手段。 华恒是长公主的驸马,以他的身份,可以笼络一些宗亲。 而杜锡则是朝中大臣,与皇帝提拔起来的文武百官关系甚密,他们大多数都是东宫出身的。 笼络住了华恒与杜锡,便相当于笼络了朝中的两大势力。 一方面是那些没有异心,没有实力的宗王宗亲们,另外一方面,则是朝中原本被皇帝提拔起来的寒庶子弟,东宫旧人。 笼络了这两大势力,王生在洛阳的基本盘便能够顺利组成,让朝堂运转起来,并且能够掌控其中。 至于其中的变数,不管是琅琊王氏,还是东海王,亦或者是河间王这种势力,都是王生要剪除的。 这些人是绝对不能留的。 这也是王生对待杜锡态度如此好的原因。 “另外,陛下的丧葬之事,要准备妥当,不能给外人于口舌,规格,应该要用最高的,并且,给陛下起尊号,也应该早点定下来了。”陆机在这个时候说道。 “不错,根据陛下的遗诏,新皇帝的人选,也应该要确定下来了。” 所谓之皇帝的遗诏,当然不是皇帝写的那个了,而是王生制定的遗诏。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除了这些,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吗?” 王生的目光巡视台下众人,语气似乎是有些不满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然是清楚王生为什么不满了。 因为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 那就是关于琅琊王氏的处置。 但是... 琅琊王氏在朝中势力极大,关联甚多,现在去处置琅琊王氏,这个开口说话的人,肯定是会得罪很多人的。 陆机与戴渊都是世家出身,虽然是江东世家,但毕竟还是带着世家二字的。 而且他们现在跟着王生上台了,想法自然也是随之改变了,若是与朝堂当地世家相处得有仇怨了,对他们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戴渊与陆机不说,张韬便上前说话了。 “主公,还有便是琅琊王氏以及谢太后的处置问题,谢太后毒杀陛下,罪无可赦,而琅琊王氏公然谋逆,甚至公然举兵烧了君侯的侯府,并且攻击皇宫达数日之久,谋反之意,已然是昭然若揭了,此二者,牵连皆甚广,但不能不处理,若是不处理,日后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恐怕还是会时长发生,是故主公一定要从严处置。” “张韬所言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们不要怕得罪人,也不用怕犯错,犯了错,有我在你们身后,天塌下来了,也有我顶着,得罪了人,只要我还在,他们又能拿你们如何?” 王生说这话的事情,眼睛是看向戴渊与陆机二人的。 此二人被王生盯着,也有一些心虚了。 额头上的细汗刹那间便浮现出来了。 “主公,我等明白了。” 戴渊与陆机两人连忙表态。 “你们明白就好,须知,得到的终是需要代价的,要想要收获,便必须要付出,这个道理,我希望你们明白。” 戴渊与陆机的心思,在王生手底下的人中应该是不少的。 对于这种不良风气,王生自然是要打压的,而且是狠狠地打压。 “既然如此,那边即刻将王衍等人收押廷尉府,其家属,男丁全部押入雒阳狱,女子送至掖庭,三司会同审理,理清楚王衍党羽的罪责,五日后将有关人等东市处决。”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快,而且,还要做得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个道理王生还是明白的。 “谢太后虽然谋逆,但毕竟是陛下的生母,便关押到金镛城中,至于金镛城中的诸王,所犯的都是谋逆之罪,如今陛下驾崩,便让他们陪着陛下去罢。” 齐王赵王这些人... 王生也不可能让他们活着的。 他们就像是一张张旗帜,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恐怕就是一段祸事。 “依照陛下的依照,这三日准备陛下的继位仪式。” 继位仪式只是一个小仪式,与登基大典不同。 “至于陛下的尊号,宫中妃嫔的尊号,便让朝中群臣商议个结果出来。” 王生想着,下面的人则是在记录。 “至于叛乱之中,朝中位置空出来许多,也需要有人坐上去,便让皇后拟制一番诏令。” 既然现在已经是成事了,那么肯定要做一个赏罚的。 罚对的便是琅琊王氏东海王那些人。 而赏,自然就是王生的人了。 通过赏赐,能够让王生掌握朝堂,同时掌握南营北营。 通过赏赐,能够让王生获得这些人的效忠。 朝中显要的位置,王生是不可能留给别人去的。 他自己便是要握在手中。 “诺。” 戴渊陆机等人纷纷领命而去。 而朝中人员虽少,但有王生的幕僚加在其中,加上一些没有参与叛乱的朝臣,整个尚书台都重新的运行起来了。 各个命令,在尚书台上递到王生案牍之前,再由王生首肯,之后再传到尚书台,由尚书台传递到下面的机构,最后是由南营北营,以及王生的数千死士去执行的。 .......... 2021已去,迎来2022,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面诸事顺遂,梦想成真! 第五十四章 新朝(6) 琅琊王氏府中。 年近五旬的司徒王衍此刻正躺在床上,他须发皆白,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紧闭着双眼,眉头更是紧紧的皱褶,仿佛是一个七八十岁,一个将死的老人一般。 实际上... 王衍真的感觉自己快死了。 不管是身体上的消败,还是精神上的衰退,都让他有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这一个月来,先是整日担惊受怕会被皇帝清算,本来就睡得不好,精神本身就很萎靡了。 其次有因为他琅琊王氏一连死了三个才俊子弟,让他心中滴血,这气血上涌,这些日子他是被气的睡不着觉,饭也吃不好。 而当他聚兵之后,又是几个日夜没有闭过眼的,皇宫迟迟攻占不下,已经是让他身心俱疲了,王生的出现,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豪赌,已经输了! 而且是将底裤都给输掉了。 家人的性命... 家族的未来。 “如何能够拯救我琅琊王氏呢!” 王衍怒目圆瞪,手指着屋顶,几乎是喊出来的。 但这种喊声,就像是时间久远的机器一般,吱吖着即将散架的躯体,用最后的机油迸发出来的声音。 “唉~”王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脸上也全是颓然之色。 “完了,都完了。” 他虽然没有像王衍一般一病不起,但也像是老了十岁一般,连身子都佝偻了不少。 琅琊王氏的几个老人,在这一日,像是都被抽光了生命力一般,变得枯槁不堪了。 “一定有办法的。” 王玄此刻虽然惊慌失措,但并没有像王廙与王衍一般彻底绝望。 但实际上... 王玄心中也很绝望。 但他与父亲王衍不同,王衍已经老了,身体现在又败坏了,没有几天好活的,绝望无所谓。 但是他王玄还年轻啊! 还没有活够,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死了呢? “一定有办法的!” 王玄趴在王衍床沿,哭喊着说道:“父亲,父亲,一定有办法的,我们琅琊王氏在朝中素有威望,广元侯虽然赢了,但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大不了我们归附广元侯就是了。” 王玄现在的模样可以说是涕泗横流了。 “而且...广元侯与我们琅琊王氏也素有交通,不是说当时广元侯差点与我们琅琊王氏的一女子有婚约关系了吗?或许广元侯可以网开一面?” “唉~~咳咳~” 王衍叹了一口气,又咳嗽一声,看着在眼前的王玄,问道:“不是让你离开雒阳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父亲,雒阳各门都被广元侯派人把守住了,孩儿是想要出去,可是出不去了。” “你是我司徒王衍的儿子,守门的校尉是谁,居然连你都不放过?” “是之前成都王的旧部,但是他们现在都已经为广元侯马首是瞻了,我们琅琊王氏的面子,他们压根就不收。” “呵呵呵~” 王衍苦笑两声,便又引起了剧烈的咳嗽。 “我们琅琊王氏的风光,看来都是镜花水月,现在连区区出身卑贱的武人都敢在我们头上炫耀了,再这般下去,还了得?” 王玄在一边痛斥着。 “唉~广元侯既然将雒阳各门戒严,更说明他没有想过要放过我们了。” 王廙这话一出,王玄顿时就激灵起来了。 “难道真没有其他办法?”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琅琊王氏府邸之外,已经是被王生的死士们团团围住了。 接下来... 他们将真正变成王生砧板上的鱼肉。 .... 长公主府邸之中。 华恒慌忙都跑进来。 “公主,不好了。” 华恒满头大汗,脸上的慌张之色也丝毫没有掩盖住。 “如何了?” 长公主见到华恒如此慌忙,心中有不妙的预感,加之华恒原本在宫中的,现在居然离开皇宫的。 须知... 皇帝驾崩,作为卫尉的华恒居然离开了皇宫这么重要的地方,这绝对是出事了。 “广元侯,广元侯现在已经掌控雒阳了...” 华恒喘着气,将事情的大概与长公主说了一个遍。 听完之后,长公主的眉头果然紧皱起来了。 不过她的模样,要比华恒镇定不少。 “也就是说,你之前是跟着东海王的,不过也没有将广元侯得罪死。” 华恒猛点头。 “我甚至将皇后给琅琊王氏的信件再给广元侯送去了一份。” 长公主来回踱步,思考良久之后,说道:“既然广元侯没有杀你,也没有抓你,而是将你放回来了,恐怕便没有想要严惩你。” “不,看广元侯的意思,也没有想要轻易放过我,他说我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放一马的,但是...我有什么东西?” 华恒现在是彻底迷惑了。 “你是我的夫君,你便可以代表宗亲。” 作为旁观者,长公主看得比华恒清楚。 “广元侯虽然掌控了雒阳,掌控了皇宫,但他毕竟还让天下运转下来的,在他的控制之中,所以,宗亲肯定是要安抚,或者说是要掌控住的,而能够掌控宗亲的人,也势必要是宗亲,但外面的宗王,要么份量不够,要么份量够的广元侯不放心,你...” 长公主凤目看向华恒,说道:“你对于广元侯来说,没有什么威胁。” 说到此处,长公主言语之中也带了一些怪罪的意思。 “所以这个掌管宗亲的事情让你来做,广元侯肯定是放心的。” “我?” 华恒愣住了。 如果照着长公主这么说,他反倒是升职了,这是要去做宗正了。 “但我虽然算是入赘司马家,但并不算完全的宗亲,这名不正言不顺啊!” “或许广元侯便是要你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你名正言顺了,岂不是可以带领宗亲的势力,与广元侯对抗了?恐怕广元侯便是看重了你这一点,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几个统领宗亲势力。” 虽然长公主的话很不好听,但是华恒却是高兴起来了。 “那...我要如何让广元侯对我放心?” “你明日联名几位宗亲,向广元侯告贺,提升广元侯爵位、官职,或者说严惩东海王,琅琊王氏的奏章...相信广元侯看到这些奏章之后,也明白了你的意思了。” 华恒重重点头。 既然都是做棋子,做皇帝的棋子,与做广元侯的棋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最重要的是... 小命保住了。 第五十五章 新朝(7) 次日。 王生便收到华恒送上来的奏章了,华恒的意思,王生自然也明白了。 至于杜锡,就更加聪明了,马上联络了许多朝中大臣,给王生表忠心。 而王生则是在朝中提拔了大量的自己人。 譬如像是张韬这些人,基本上都在尚书台的紧要位置上。 像是卫阶这种的,王生干脆让他坐上九卿了。 至于王生自己,因为平叛有功,直接进位太傅。 皇帝也迅速继位,然后这几日,便是给皇帝发丧,其中的礼节自然是繁琐的,甚至还要用到活人殉葬,被王生改成用陶俑殉葬了。 人口现在可是生产力啊,给皇帝司马遹带到地府去,那岂不是发挥不了作用了? 给皇帝下葬之后,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然后尚在襁褓中的新皇帝司马乾继位了。 至于皇帝的年号之类的,已经是经过朝中商议了。 皇帝司马遹得烈帝称号,是为晋烈帝,算是对司马遹来了一个褒美的评价了。 新皇帝继位,但是朝中都是由王生一人说了算的。 太后王惠风名义上垂帘听政,但实际上她也没有多少权柄。 毕竟琅琊王氏,已经在一个月前,已经被王生铲除了,族人数百,皆斩首东市,其余牵连着上万人,具斩首,那一日可以说是将洛水都染红了,隔了三四日血色才缓缓退去,至于血腥味,到了现在,东市那边还是非常浓烈的。 这便是政治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如果琅琊王氏赢了,王生他们肯定也是会被清算的。 只能说是成王败寇。 至于东海王等人,具是被斩首,然而给皇帝陪葬了。 东海王以太后的名义召集天下诸王勤王,然而有实力的像是长沙王司马乂是聚兵了,像是河间王,更是率领十万大军到了潼关城下。 但更多的诸王,根本没来得及行风作乱,便被国相给当场制住了。 有赖于皇帝司马遹身前对宗王的限制,几乎绝大部分的宗王,都起势失败了。 至于那些起势成功的宗王,像是长沙王司马乂,根本连雒阳八关都进不来,河间王也一直被堵在潼关外。 于是乎... 王生假托皇帝诏令,让河间王、长沙王入雒请罪。 河间王知晓雒阳平定,还是掌握在王生手上之后,他心里虽然是那个气,然而却也无可奈何。 只要退兵回长安了。 至于长沙王,他手底下不过两三万人,在起事失败后,便知晓自己没有活路了。 一面上书请降,一面四处托人找关系,送礼物,希望能够从中找寻一点生机出来。 而王生的应对很简单。 将长沙王司马乂召见至雒阳,直接三司问罪,三日后被直接处斩了。 他的那两三万人虽然升起了一些乱子,但很快被王生手底下的张光、石勒、王弥等人平定了。 时间缓缓而行。 转眼便是新的一年的。 去岁到现在,王生掌握朝堂,也不过是几个月而已。 对于朝堂,王生基本上是掌握住了,但地方各部,却是蠢蠢欲动。 为了不让那些世家找到借口,王生几乎是将所有就藩的宗王都召回雒阳了,并且大赦天下,让世家举荐人才。 这可以说是王生对世家的退让与妥协。 但是另外一边,王生却是在司隶各地开办庠序学校,提供书籍与那些寒门子弟浏览。 一时间收获了天下寒门子弟的人心,各州郡的寒庶子弟,以及那些想要读书的平民百姓,都朝着司隶来了。 对此... 世家自然是有意见的。 不过现在王生势头正盛,加之已经给世家好处了,在这个时候,世家倒是没有反对什么。 准备一年,王生发兵西征。 不过不是亲征。 实际上... 王生现在不敢离开雒阳。 西征是让张光石勒加上张宾三人去的。 率领屯田军加之各地州郡兵一同十万余人,加之北营两万人,一共十二万人。 西征讨伐一共持续两年,才最终将长安讨伐下来,便是河间王,也是被一路囚送到雒阳。 凭借征讨长安之功,王生直接进位胤公,封地十郡。 至于为什么叫胤公,是因为王生的广元郡在夏代为胤国治地。 讨伐完长安之后,朝中休养生息一年有余,各地具是丰收,百姓安居乐业,人口随之暴涨,王生开始南征益州的战事。 这次是石勒为主帅,王弥为副帅,率领十万大军前去平叛。 这次的平叛就比较顺利了。 因为张弘此刻便在益州里面。 王生掌权之后,张弘也是熄了其他的心思了。 他在益州的这几年中,虽然是用了雷霆手段,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成果,反而兵力损耗不少,要不是他手腕过人,善用制衡之道,恐怕他早就被羌氐异族人或者是益州本地人给替换了。 毕竟他手底下的精锐才只有几千人。 而羌氐异族以及益州本地人可是有数万人的规模。 王生派人帅大军前来,张弘也是乐得其成。 花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石勒便将整个益州给打下来了。 当然... 这只是打下来而已,真正要将益州打理好,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益州之中,有汉民,但也有那些异族人,对于汉民来说,处理的方法就很简单了,大家都是同源的嘛。 但是对于异族人来说,就得羁縻制度了。 实际上... 益州只是初试,远一点的江东交州等地,更是需要这种羁縻制度。 所谓羁縻制度,当历代封建王朝的统治势力先后发展至边疆各少数民族地区时,首先接触到的一个历史事实,便是各少数民族内部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相对落后,因而不可能应用相同的方式去进行统治。 于是,采取什么政策对这些少数民族地区进行统治的问题便产生了,随着各王朝在少数民族地区统治势力的逐步深入,解决少数民族地区统治的政策措施也愈来愈趋于完备,这就是少数民族地区的“羁縻制度”建立的由来。 羁縻制度从秦朝时候便开始了。 到唐朝才完善,王生只是提前去完善他而已。 打下益州,王生顺势而为,在众人的劝进奏章之中进位胤王。 称制,封胤王,加九锡,入朝不趋,参拜不名,剑履登殿,如曹操故事。 封地更是到了八十郡,几乎有两州之地。 到了这个时候,王生的狼子野心可谓是人人皆知了。 那些原本躁动不安的势力,在王生进位胤王之后,纷纷爆发出来。 一时间... 天下动荡! 第五十六章 天下(1) 张光如今已经是替代了华恒,做到卫尉的职务来了。 此刻的卫尉府中,已经是聚起了一般人的宴饮饮酒了。 “司徒,请。” 博陵公王俊借着王生的东风,现在已经是做到三公的职位了。 实际上... 在琅琊王氏被消灭之后,朝堂中新起的势力便是太原王氏。 太原王氏以胤王王生为首,是为龙头,而博陵公王浚则为龙尾。 太原王氏的声势遂起。 然而... 在王生称王之后,朝中便起了不一样的声音了。 虽然晋朝得国不正,然而再不正,也是过了几十年了,现在天下都是晋臣,王生的这种称王行为,完全就是在预告着要谋权篡位了。 一时间... 天下人都闻风而动了。 当然... 这闻风而动的人中,有的确实是汉臣,想的是延续晋诈,有的则是在王生政变中没有得到什么东西的,对于现状不满,想要搞出另外的风波,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更多的人,应该是属于这后者的。 “如今天下动乱,各地上奏的奏章不计其数,听说长安那边有人叛乱了,扬州之地亦是动乱,还想着和平之世呢,不想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司徒王浚轻轻笑了笑,说道:“有胤王在,便是再多的人叛乱,又有何惧?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便是了。” 王生的名头,在天下都是响亮的,也正是因为王生在军方的威势,才让王生称王的动乱并没有特别的激烈,而是只有部分地区出现了叛乱。 “岳丈,胤王虽然神勇,然而近来做的事情,却不是一个臣子所为的事情,更是时常夜宿皇宫,洛阳中已经是有不少闲言碎语了。” “此事是你能议论的?” 司徒王浚眉头紧皱,他看向枣嵩,面色很是严峻。 枣嵩之前是成都王的幕僚,在成都王抬头了,马上便改换门庭,做了王浚的门下吏,随着王浚一步一步晋升,他也是水涨船高,现在已经是做了司徒府长吏了,算已经是职位不低了,权势也不小了。 “此事不是我议论,是整个洛阳的人都在议论了。” 卫尉张光便在一边看着,也没有插话。 “大王的事情,便不要在此处议论了,此处谈风月,不谈国事。” 王浚此话一出,枣嵩也只好闭嘴了。 然而枣嵩开了这个话头,这次的宴饮自然也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了。 回到司徒府中,王浚面色冷峻的看向枣嵩,沉声道:“你不是那种莽撞的人,你今日是故意在卫尉面前说的?你知晓张光是胤王的亲信,今日你在卫尉府中说的话,肯定是会传到胤王耳中,可是如此。” 枣嵩轻轻点头。 “你这是在逼我?” “岳丈,这是大好机会!” “机会?” 王浚嗤笑一声,说道:“不过是寻死而已哪来的机会?” “以岳丈在朝中的声望,只需要振臂一呼,定然从者甚多,而且你与胤王乃是同宗同族,他也不能说什么。” “你太看得起我了,也太小看胤王了。” 王浚苦笑一声,说道:“我们太原王氏为何能够在这几年发迹?凭的是我们自己?不,是胤王需要我们而已,至于我在朝中的威势,比得上胤王分毫?就说是朝中的三公九卿,哪个不听胤王的?便是我太原王氏中,听从胤王的人,也甚过于我,现在天下的舆论,确实对胤王不利,但绝对是有心人煽动的,更有甚者,便是胤王一手策划的,便是要将朝中别有用心的人拉出来。” 王浚从来都是从最恶劣的方面想问题的。 “胤王...不至于如此罢?” 枣嵩眉头紧皱。 “况且,胤王近来动作实在是太多了,他不过花了四五年的时间,便从广元侯一路升到胤王的位置,这升得如此快,恐怕也正是天下人议论纷纷的原因,而留宿皇宫之类的事情,也并非是谣言,便是我,便是岳丈,也是亲眼见到的,如此...胤王如何能够服众?” 枣嵩见到王浚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胤王在几年前,或许是有万人敌,然而他掌管天下以来,已经是醉于享受了,尤其是今年以来,早朝几乎都没有来过,王府扩建了一次又一次,美人美姬填充了一次又一次,如此之人,恐怕与董卓无异了。” “胤王有一个名头,可是号称鬼谋的,若是鬼谋,如此做,便是引蛇出洞了,你我切莫成为那条蛇了。” 王浚对王生,并没有什么忠诚。 如果他有能力取王生而代之,那么他肯定会这么做。 但是问题是... 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王浚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洛阳的声势,是谁起的,难道真的是胤王自己?” “谁没得到好处,那便是谁了,当然,是胤王也不奇怪。” .... 容华宫中。 王生与羊献容缠绵之后,也是到了贤者时间了。 “大王,这雒阳的风言风语,便是在宫中都已经是传起来了,难道你没有感觉到?” 王生呵呵一笑,说道:“我自然是感觉到了,但那又如何?” “夜宿皇宫,谋逆篡国,这种罪名要是被安在头上了,恐怕是要遗臭万年的。” 王生脸上的表情却是很自信。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羊献容眼珠一转,像是为王生考虑一般问道:“大王这几日都在容华宫,显阳殿那边,可是没去了。” 这模样,颇有几分绿茶的功底了。 王生轻轻笑了笑,说道:“难道你不开心?” “妾身自然高兴,但是太后心中恐怕就不高兴了。” 太后王惠风... 在王生处决了整个琅琊王氏之后,两人的关系便降到冰点了。 之后虽然缓和了不少,但是杀父之仇,便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裂缝。 只要一相处在一起,宛如有一根刺横在喉咙中一般。 两人都不得好过。 如此情况,王生怎么可能留宿在显阳殿。 “太后不高兴?你是想说,这风言风语,是太后传出去的?” “难道不是?” 羊献容面色狡黠,像是不经意间说道:“连个中细节都清清楚楚,难免是有人透露出去的,而太后与大王的关系不好,很有可能是太后透露出去的,而且显阳殿中,有不少外臣走动,难道大王真的就不担心?” 担心? 或许罢。 王生眼睛眯起来,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管这些事情。” 说着,王生的呼噜声起来了。 羊献容嘟着嘴,看起来有些生气。 “便是这样,你还让她的儿子做皇帝?” 郁闷是郁闷。 但羊献容也只能郁闷了。 .... 显阳殿中。 新皇帝的老师们齐聚一堂。 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德高望重,出身名门。 能够被选中做皇帝老师的人,自然都不是一般人。 其中,颍川荀氏,便被选中了两个。 荀藩荀组。 荀组现在的官职是散骑常侍,加侍中,能够获得这种职位,也是因为在豫州的时候,颍川荀氏立有功劳,加之王生要安抚世家,自然是要给世家好处的,颍川荀氏便是被王生重点照顾的对象。 “陛下年纪尚小,这蒙学之事,尚不需要着急。” 太后王惠风看向幽兰宫女,后者马上会意,将左右的宫女全部都屏退,一下子,大殿中便只剩下图荀藩荀组等人了。 “各位臣工,今日让你们果然,自然不是关于陛下蒙学之事,而是关于胤王之事。” 一听到胤王二字,众人的眉头都紧紧的皱在一起了。 荀藩荀组互相对视一眼,最后是荀藩对着皇后行了一礼,说道:“胤王乃是朝中巩固,国之柱石,承蒙胤王,才结束国家乱事,我等如何能够议论胤王之事。” 太后王惠风俏脸上满是风霜,说道:“胤王大逆不道,狼子野心,更是夜宿皇宫,差点羞辱了我,如今更是称王,学习魏武故事,其心天下人皆知,尔等身为晋臣,难道便看着陛下与本宫受辱吗?” 太后王惠风这番话的信息量有些大,除了荀组荀藩之外,另外三人已经是跪伏下去,大声说道:“太后慎言。” 太后王惠风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嘴角更是有着讥讽。 “这便是晋臣,你们吃的可是我晋朝的俸禄,难道你们都是没心没肺之人?” “太后慎言。” 在这个时候,荀藩也是起身说话了。 “西华县公,看来你也怕了胤王,还是说,胤王将你也收买了?” 荀藩轻轻摇头,说道:“胤王威势正盛,且没有什么过错,太后即便是有这个意思,也应当是隐藏起来才是。” 颍川荀氏对晋朝还是有些怀念的,加上他荀家虽然得到了好处,然而失去的也不少。 原本颍川荀氏是晋朝最顶级的士族,到了他这代,不如琅琊王氏,现在更是不如太原王氏。 他自然是憋着一口气的。 加上王生称王,不臣之心已起,荀藩心中就更加不满了。 太后王惠风眼睛一亮,说道:“看来,西华县公已经有打算了?” 荀藩四下对视一眼,说道:“臣下并没有这个意思。” 笑话... 现在这里外人这么多,他怎么会承认? 而且太后... 说不定也不那么可信。 “看来你还不信本宫。” 王惠风冷哼一声,说道:“胤王将我琅琊王氏一朝铲除,本宫与胤王可谓是血海深仇了,之所以隐而不报,便是朝外无人,只得隐忍,但如今若是本宫再隐忍下去,只怕是陛下与本宫都是性命不保。” “太后,此事休要再言了,我等告辞。” 荀组却不想再说什么了。 也不等王惠风应允,荀潘荀组当即告退。 出了显阳殿之后,荀组荀潘对视一眼,荀组说道:“这是一个机会,对我们颍川荀氏来说是一个机会,与我大晋来说,亦是一个机会。” 荀藩则是更要谨慎一些。 “机会,亦是风险,而且太后在宫中并无权势,而胤王的势力,已经是遍布朝野,我等如何动手?” 他们两个队晋室的忠心有之,对家族地位的不满亦是有之,两者合一,便对王生起了不满之心了。 “此事...应当与豫章王与琅琊王商议一二。” 宗王现在被王生从封国召回洛阳,确实让各地的世家没有起势的由头。 然而有利就有弊。 这些宗王聚在洛阳,这宴饮之间,其实就是在议事举事了。 豫章王司马炽是晋惠帝异母弟,而琅琊王司马睿则是晋武帝从子。 但从身份来说,豫章王血脉更加纯正,而琅琊王已经不算是武帝血脉了。 但是... 豫章王司马炽对权势并没有什么野心,反而是琅琊王司马睿对权势有野望,因此二王相聚,是以琅琊王司马睿为主的。 颍川荀氏也是依附...或者说是在背后支持着琅琊王司马睿。 第五十七章 天下(2) 琅琊王王府客厅之中,此时正是丝竹声四起。 美人美姬在堂中翩翩起舞,大堂之中座位只有十多个,为首的有两个,坐在正对着大门的主人位置上,左边的是豫章王司马炽,右边的是琅琊王司马睿。 左边是尊位,这次的宴饮看起来像是以豫章王司马炽为主的,然而场间说话最多,众人应和最多的,却是坐在右首的琅琊王司马睿。 “胤王数年之年,便已然称王,其不臣之心,可谓是昭然若揭,若是我等再无动于衷,岂不是在说朝中无人,那么,广元侯说不定便真的篡位了,诸公,我等食晋禄,乃是晋臣,岂能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况且,胤王淫乱后宫,如此行径,神人愤慨,我等应该诛之。” 琅琊王司马睿把话一说完,殿中群臣纷纷应是。 而坐在左首的豫章王司马炽脸上的笑容却是非常面前,手上虽然握着酒樽,这酒也是美酒,歌舞伴乐,亦是极品中的极品,但是司马炽此刻却是没有半点想要享受的意思。 “豫章王,你觉得如何?” 司马炽苦笑两声,说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拖~ 就硬拖! 豫章王司马炽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和琅琊王司马睿对着干,说我不会反抗胤王。 但是... 胤王会相信吗? 司马睿一天到晚找他,宴饮宾客,加上他现在的地位,又是宗王中数一数二的。 胤王即便是相信他,也会不介意除掉他。 而且... 胤王在做的事情,确实是大逆不道,司马炽看在眼里,也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做点什么的。 他毕竟是司马家的人,若是一点都不做,怎么在司马家中混? 怎么敢说自己是宗王呢? “从长计议?如何从长计议,此事危急,必须得速战速决!胤王再这般下去,这天下可还是我们司马家的?再者说,如今正有机会,朝野中反对广元侯的大有人在,若是过了太久,恐怕忠臣们的心都要冷下去了。” “这...” 司马炽眼神闪烁,一直没有下定注意。 他对王生的做法肯定是有意见的,他要反对。 但是... 他又没有能力反对,而且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种复杂的心情下来,便是他既是被琅琊王司马睿拉拢,却也不敢真的反抗广元侯。 毕竟... 人还是要活着比较好的,至于其他的荣辱之事... 看淡一点就好了。 “二位大王,在下今日从宫中出来,得太后密信一封。” 荀藩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 “太后密信?” 司马炽与司马睿对视一眼,皆是愣住了。 “什么密信?” “二位大王一观便是。” 司马睿接过侍女手中的信件,打开了这个所谓的太后密信。 看完之后,司马睿哈哈大笑,说道:“豫章王,你且一观,此乃天赐良机,有太后在宫中里应外合,此事成矣!” 司马炽接过信件看了起来,脸上先是露出愤怒之色,之后心中微喜,但是片刻之后,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说道:“胤王虽然可恶,但我听说太后与胤王的关系并不差,在胤王为广元侯的时候,虽然铲除了整个琅琊王氏,但却放过了太后,此事...我觉得太后并不可信。” “太后被胤王所辱,如何不可信?而且胤王也更换皇帝的意思,更是让太后如鲠在喉,于是不得不联络我等。” “诸位,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等决不能放过,但是要做,便是要做得滴水不漏,要好好谋划,我已经派人去解除张弘了,他不日将接管南营防务,若是能够说服张弘援手,我等胜算便更大了!” 司马睿眼神闪烁,看起来似乎是信心十足。 “张弘是胤王的人,他现在荣华富贵尽享,怎么会来帮我们?” 司马炽虽然不太关心朝堂中的事情,但是一些消息他还是知道的。 这个张弘,很明显就是王生的人,而且在平叛益州的时候,张弘也算是立了功的。 “然而胤王并不信任他,与他一道共事广元侯的张光,现在都已经封侯了,然而他一点爵位都没有,更是被胤王派去驻守军营。” 驻守军营,照理说也可以说是看重,然而这个军营,还得看是哪个的。 南营... 已经是被削减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两万兵丁。 北营有十万精锐! 若是张弘能够成为北营镇守,那么他自然是受到皇帝看重的了。 然而这北营镇守的位置,现在是戴渊去做的。 “只是...” 司马炽看了司马睿一眼,说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豫章王勿忧,此事我们自当是要准备妥当的,有太后作为内应,加之南营张弘,朝中诸公,各地世家宗王纷纷起势,只要等广元侯意思,事情便尘埃落定了,届时这天下,还是我们司马家的天下,诛杀这些乱臣贼子,匡扶陛下,乃是我等的任务。” 豫章王司马炽看了司马睿一眼,终于是不说话了。 匡扶陛下? 这杀了胤王之后,你琅琊王司马睿,恐怕就是第二个胤王了。 而且... 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他司马炽呢? 说不定小命不保! 但是... 唉~ 司马炽叹了一口气,脸上也颇为无可奈何。 只是这大势如此,他即便是王爵,但是在大势中,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的病叶而已,只不过他这片叶子,比较大一点而已。 然而再大的叶子,被波浪一打,自然就翻了。 可惜... 他是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 胤王府中。 王生看着已经能走的子嗣血脉,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在这个时候,张宾却是缓缓走过来了。 “大王,琅琊王府有动静了。” “哦?” 王生将抱着的王忠放下去,笑着说道:“去跟你娘去。” 之后他站起身来,说道:“张弘如何说?” “他说琅琊王还没有联络他。” “看来琅琊王司马睿处事老道,喜欢谋而后动,想要得到更多的助力再来起事,也罢,给他些时间罢了。” 这朝中内外,总是有不服他的人。 对于这些人,若是不给他找出来,日后是个祸患。 如果琅琊王谋反,能够将这些人引出来,王生日后要做什么事情,便会容易太多了。 第五十八章 天下(3) “殿下。” 张宾从王生殿前走了过来,他看向王生,眼神有些沉郁。 “豫章王,琅琊王已经开始行动了。” “哦?” 王生愣了一下,他将手上的龙纹酒樽放在身前的食塌上,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大王,豫章王司马炽,琅琊王司马睿在如今还敢出手,当真是看不清局势,而且,我听说,太后似乎也牵扯其中。” 羊献容身着艳丽,半身依靠在王生身上,一双媚眼仿佛能够挤得出水一般,那柔软的身姿,就像是巨木半身的藤条一般,紧紧的将王生抱住,也分不清是王生的手在羊献容身上游走还是羊献容身体的柔软处朝着王生的手靠拢而去。 对于羊献容,张宾选择视而不见,当然... 他的头从进入大殿开始,就很低了,从他的视线去看,只能看到王生的脚,还真的看不到羊献容。 “豫章王与琅琊王当然是有所依仗了,至于太后,或许对我是有些怨气的。” 王生手抚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一样。 “大王,太后身居长秋宫,便就在深宫中,且又有陛下依仗,而天下人对大王也颇有怨言,若一直如此,难免有铤而走险者,对于大王来说,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是不是好事,王生心中自然有数了。 他对于羊献容的心思,或者说羊献容的诉求心中是非常明白的。 羊献容也有一子,自然也是想要当太后的。 如今王惠风与王生有了矛盾,她自然想要横插其中了。 当然... 有一些事情是羊献容不清楚的,比如说这小皇帝,其实并非是皇帝司马遹的血脉,而是他王生的。 所以... 太后应该是知道,即便是他有篡位之心,也不会对自己的血脉下黑手的,毕竟虎毒尚且不食子。 王生与太后之间是有裂痕的,当然... 也是有共同利益的,那便是小皇帝。 “此间道理,难不成本王还需要你这妇人来教?” 王生手中暗自出力,后者浑身一颤,顿时不敢继续说话了。 “豫章王琅琊王他们,与何人有勾结。” “影楼方面并未调查清楚,但与颍川那边是有联系的。而且各地的州郡中,关西、江东,蜀地都有与琅琊王、豫章王他们联系的,只不过只是知晓他们联系,证据还没有掌握在手上,而且...若是要连根拔起的话,此事牵扯太广了,免不得得有新的争锋。” “南营那边,什么动静?” 王生重新将酒樽握在手上,轻轻的饮了起来。 酒水清冽,还有点回甜,让人心中暖和,却不会烧心。 “张弘很安分,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王生轻轻点头。 张弘自占益州之后,传言中是不得他胤王看重的。 而实际上王生对他的安排,似乎也是验证了这个流言。 将一位大将,安排在南营驻守,这对于张弘这种跟王生的老人来说,可以说是流放了。 “豫章王、琅琊王肯定是会联系张弘的,不过对于张弘,可能不会太信任。” “毕竟张弘名义上还是大王的人,即便是大王轻视张弘,以现在的天下局势,豫章王琅琊王他们也不敢赌张弘是否真的敢搏命一赌。” “没事,本王可以慢慢等。” 时间... 从某种程度来说,王生是非常缺少的,他想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无限的事业,将子孙后代的事业都做完了。 这是王生心中希望的。 但是王生同时也明白,他的一生确实是有限的,这有限的一生,只能完成自己能够完成的事业。 先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至于之后的事情。 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可以看到。 但大概率是看不到的了。 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过于低下,科学技术想要发展,几乎是不可能的。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在这个时代,并没有这个条件。 对于铲除这朝堂中为数不多的阻碍,王生是很有耐心的。 ..... 如此时间,居然直接过去了十日有余。 终于... 豫章王琅琊王他们忍受不住了,或者说联系的力量够强了。 他们开始奋力一击。 当日... 太极殿中人影憧憧,来来回回传递消息的人众多,王生宾在太极殿偏殿处理政务,这来来回回的信息,自然是与豫章王琅琊王有关的。 “益州羯人氐人叛乱、江东淮南王残部勾结当地世家起事、豫章、琅琊、豫州颍川亦有动乱。” 至于这外面的动乱,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张弘率领南营士卒,朝着洛阳来了。” 豫章王... 琅琊王... 还有那些起事的世家。 王生看着眼前已经是堆积如山的案牍奏疏,眼神锐利且布满杀气。 证据! 处置豫章王,琅琊王,以及那些世家的证据,已经就在王生面前了。 而且可以凭借这些事情,继续拉网,将更多不服他的人都统统肉体消灭。 这其中,自然是有冤屈,自然是有血泪。 人头落地,株连三族。 这几日,洛水会是红的,在天下人眼中,或许他王生是一个谋朝篡位的奸臣。 或许是吧? 但对于这些所谓的虚名,王生心中丝毫不在乎。 是忠是奸,有时候不是事实决定的。 而是历史决定的。 现实点说,是胜利者决定的。 历史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姑娘,只要王生掌握了话语权,他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将白的说成黑的。 入关后,自有江南大儒为我辩经! 一时的风评,算得了什么? 这个天下,王生已经是逐渐掌握在手上了,豫章王,琅琊王心中以为的万无一失,以为的很有机会,在王生面前,就像是两只蚂蚁在谋害巨龙一般。 在你弱小的时候,你做的这些事情都显得非常可笑。 张弘随之反水,在宫中隐藏许久的禁卫很快将所谓的内应一网打尽,太后被禁足长秋宫中,琅琊王、豫章王皆是什么风浪都没有引起,便被王生擒获。 首恶被抓,但这紧紧是一个开始。 王生要用这两个首恶,将朝中的异己,将天下不服他的人,全部铲除。 或许需要用兵,但如今天下士卒,八成都在他王生手上,那些人,又拿什么和他来斗呢? 汉冠最新6章节 第五十八章 天下(3) “殿下。” 张宾从王生殿前走了过来,他看向王生,眼神有些沉郁。 “豫章王,琅琊王已经开始行动了。” “哦?” 王生愣了一下,他将手上的龙纹酒樽放在身前的食塌上,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大王,豫章王司马炽,琅琊王司马睿在如今还敢出手,当真是看不清局势,而且,我听说,太后似乎也牵扯其中。” 羊献容身着艳丽,半身依靠在王生身上,一双媚眼仿佛能够挤得出水一般,那柔软的身姿,就像是巨木半身的藤条一般,紧紧的将王生抱住,也分不清是王生的手在羊献容身上游走还是羊献容身体的柔软处朝着王生的手靠拢而去。 对于羊献容,张宾选择视而不见,当然... 他的头从进入大殿开始,就很低了,从他的视线去看,只能看到王生的脚,还真的看不到羊献容。 “豫章王与琅琊王当然是有所依仗了,至于太后,或许对我是有些怨气的。” 王生手抚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一样。 “大王,太后身居长秋宫,便就在深宫中,且又有陛下依仗,而天下人对大王也颇有怨言,若一直如此,难免有铤而走险者,对于大王来说,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是不是好事,王生心中自然有数了。 他对于羊献容的心思,或者说羊献容的诉求心中是非常明白的。 羊献容也有一子,自然也是想要当太后的。 如今王惠风与王生有了矛盾,她自然想要横插其中了。 当然... 有一些事情是羊献容不清楚的,比如说这小皇帝,其实并非是皇帝司马遹的血脉,而是他王生的。 所以... 太后应该是知道,即便是他有篡位之心,也不会对自己的血脉下黑手的,毕竟虎毒尚且不食子。 王生与太后之间是有裂痕的,当然... 也是有共同利益的,那便是小皇帝。 “此间道理,难不成本王还需要你这妇人来教?” 王生手中暗自出力,后者浑身一颤,顿时不敢继续说话了。 “豫章王琅琊王他们,与何人有勾结。” “影楼方面并未调查清楚,但与颍川那边是有联系的。而且各地的州郡中,关西、江东,蜀地都有与琅琊王、豫章王他们联系的,只不过只是知晓他们联系,证据还没有掌握在手上,而且...若是要连根拔起的话,此事牵扯太广了,免不得得有新的争锋。” “南营那边,什么动静?” 王生重新将酒樽握在手上,轻轻的饮了起来。 酒水清冽,还有点回甜,让人心中暖和,却不会烧心。 “张弘很安分,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王生轻轻点头。 张弘自占益州之后,传言中是不得他胤王看重的。 而实际上王生对他的安排,似乎也是验证了这个流言。 将一位大将,安排在南营驻守,这对于张弘这种跟王生的老人来说,可以说是流放了。 “豫章王、琅琊王肯定是会联系张弘的,不过对于张弘,可能不会太信任。” “毕竟张弘名义上还是大王的人,即便是大王轻视张弘,以现在的天下局势,豫章王琅琊王他们也不敢赌张弘是否真的敢搏命一赌。” “没事,本王可以慢慢等。” 时间... 从某种程度来说,王生是非常缺少的,他想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无限的事业,将子孙后代的事业都做完了。 这是王生心中希望的。 但是王生同时也明白,他的一生确实是有限的,这有限的一生,只能完成自己能够完成的事业。 先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至于之后的事情。 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可以看到。 但大概率是看不到的了。 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过于低下,科学技术想要发展,几乎是不可能的。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在这个时代,并没有这个条件。 对于铲除这朝堂中为数不多的阻碍,王生是很有耐心的。 ..... 如此时间,居然直接过去了十日有余。 终于... 豫章王琅琊王他们忍受不住了,或者说联系的力量够强了。 他们开始奋力一击。 当日... 太极殿中人影憧憧,来来回回传递消息的人众多,王生宾在太极殿偏殿处理政务,这来来回回的信息,自然是与豫章王琅琊王有关的。 “益州羯人氐人叛乱、江东淮南王残部勾结当地世家起事、豫章、琅琊、豫州颍川亦有动乱。” 至于这外面的动乱,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张弘率领南营士卒,朝着洛阳来了。” 豫章王... 琅琊王... 还有那些起事的世家。 王生看着眼前已经是堆积如山的案牍奏疏,眼神锐利且布满杀气。 证据! 处置豫章王,琅琊王,以及那些世家的证据,已经就在王生面前了。 而且可以凭借这些事情,继续拉网,将更多不服他的人都统统肉体消灭。 这其中,自然是有冤屈,自然是有血泪。 人头落地,株连三族。 这几日,洛水会是红的,在天下人眼中,或许他王生是一个谋朝篡位的奸臣。 或许是吧? 但对于这些所谓的虚名,王生心中丝毫不在乎。 是忠是奸,有时候不是事实决定的。 而是历史决定的。 现实点说,是胜利者决定的。 历史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姑娘,只要王生掌握了话语权,他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将白的说成黑的。 入关后,自有江南大儒为我辩经! 一时的风评,算得了什么? 这个天下,王生已经是逐渐掌握在手上了,豫章王,琅琊王心中以为的万无一失,以为的很有机会,在王生面前,就像是两只蚂蚁在谋害巨龙一般。 在你弱小的时候,你做的这些事情都显得非常可笑。 张弘随之反水,在宫中隐藏许久的禁卫很快将所谓的内应一网打尽,太后被禁足长秋宫中,琅琊王、豫章王皆是什么风浪都没有引起,便被王生擒获。 首恶被抓,但这紧紧是一个开始。 王生要用这两个首恶,将朝中的异己,将天下不服他的人,全部铲除。 或许需要用兵,但如今天下士卒,八成都在他王生手上,那些人,又拿什么和他来斗呢? 《汉冠》正文卷 汇报点事情 作者君去年毕业,然后是漫长的找工作时间,今年开始新工作,时间自然就没有那么多了,并且变得碎片化了。 从大学生到社畜,得有一段时间适应一下,之前是工作了一天,很累,提不起心情码字,加之工作琐事、人际关系...很麻烦就是了。 而且之前是住的地方离工作的地方有点远,舟车劳顿消耗了时间很精力,现在在工作地安顿下来了,工作了一段时间,也逐渐适应了,所以更新也会有的。 前面断更一个月,作者君非常抱歉。 另外... 这本书也很快结束,我会认真写完这个结尾,毕竟这本书写了三年了,可以说是断断续续,非常不容易,自然是要一个完整的结局的。 读者朋友们能够跟到现在的,可以说是铁粉中的铁粉了。 作者君泪目... 新书也在准备了,东晋的,冷门中的冷门,作者查阅了许多资料,尽量写得有代入感... 写作没赚到什么钱,一个月两百块,说实话,花这么多时间,赚这么点钱,作者君可以说是视金钱如粪土了。 写作现阶段来说,完完全全是兴趣,当然,这条不归路,作者君会继续裸奔的。 感谢诸君以来的支持,非常感谢。 作者君敬上!!! 《汉冠》正文卷 汇报点事情 作者君去年毕业,然后是漫长的找工作时间,今年开始新工作,时间自然就没有那么多了,并且变得碎片化了。 从大学生到社畜,得有一段时间适应一下,之前是工作了一天,很累,提不起心情码字,加之工作琐事、人际关系...很麻烦就是了。 而且之前是住的地方离工作的地方有点远,舟车劳顿消耗了时间很精力,现在在工作地安顿下来了,工作了一段时间,也逐渐适应了,所以更新也会有的。 前面断更一个月,作者君非常抱歉。 另外... 这本书也很快结束,我会认真写完这个结尾,毕竟这本书写了三年了,可以说是断断续续,非常不容易,自然是要一个完整的结局的。 读者朋友们能够跟到现在的,可以说是铁粉中的铁粉了。 作者君泪目... 新书也在准备了,东晋的,冷门中的冷门,作者查阅了许多资料,尽量写得有代入感... 写作没赚到什么钱,一个月两百块,说实话,花这么多时间,赚这么点钱,作者君可以说是视金钱如粪土了。 写作现阶段来说,完完全全是兴趣,当然,这条不归路,作者君会继续裸奔的。 感谢诸君以来的支持,非常感谢。 作者君敬上!!! 《汉冠》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天下(4) 连续三日,洛水都是红的。 天下战乱再起,但在旬月之间,便又迅速被平定,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朝堂中,天下里面的变化,或许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会明白的。 洛阳愈发平静了,天下似乎也像是田里的地一般,被犁过了一遍,变得平整了许多。 安定了。 流血之后的天下是彻底的安定下来了。 掌握权势的王生马上开始自己的计划。 其实在这几年里面,王生早就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从并州五部匈奴被王生逐次解决,再到益州的羌氐屡次作乱,又屡次被平定,异族人的实力被无限消耗。 当然... 消耗异族人是一方面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则是提升汉人的数量。 自晋武帝之后,汉人数目是逐次减少的,尤其是在豫州,秦雍,益州都相继发生战争的原因,汉人的数目已经是逐渐被削减了。 要提升汉人的数量,首要一点,便是能够让那些汉人吃得饱,穿得暖,这是一个最基本,也是历朝历代都很难做到的一点,能够做到这一点,基本上可以说是太平盛世了。 只有吃饱了,能够将自己的后代养活,这户籍才有可能增多。 而要想让普通的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只有两条路。 开源与节流。 所谓之开源,自然是解放生产力,开辟更多的良田。 而所谓之节流,则是从世家手上夺得耕种的土地。 天下的田产,天下粮食的产出,难道真的不够吗? 非也! 世家奢靡享受,占据了天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田地,剩下的百姓犹豫赋税深重的原因,一个个相继破产,尤其是在多次战争之后。 打仗是烧钱。 烧的是朝廷的钱,但也需要征发民夫的。 出动十万大军,毫不客气的说,是要征发数十万民夫的,一路上提供粮食与草料,人嚼马咽之下,损伤的绝对是普通老百姓的根基。 至于世家? 或许世家也会出力,朝廷也要求他们出力,然而在动乱之中,他们与其说是损伤,不如说是实力变强。 那些破产的农夫,除了给世家做佃户,难道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世家的实力,反而是因为多次战乱而不断膨胀。 而王生前面便已经用屯田的名头,从世家手上抢来了不少田地。 然而... 这远远不够。 王生要的不是多几十万人,也不止几百万人,他想要这天下多几千万人。 乃至是破亿,过两亿... 只有人口充足了,王生心中的宏图大业才能够施展。 前面的铺垫已经是够多了,王生觉得自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从司隶与豫州开始! 这两地,王生的影响最大! 而且... 不管是豫章王、琅琊王的叛乱,亦或者是世家的猖獗程度,与这两地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王生在这两地的势力根深蒂固,即便是他动手了,也不至于翻了车,豫章王、琅琊王给王生的这个名头,王生自然是要万分珍惜的。 “先生,具体的章程,还得靠你来拟定。” 张宾面色沉郁,他轻轻点头。 “我知晓。” 对世家出手,注定是非常困难的。 即便是在王生控制力最强的时候。谷粷 其实在这个时候,张宾还想劝一劝王生,毕竟世家如果利用得当的话,那是强援。 这天下读书人,九成九都出自世家,如果没有世家的援手,这天下即便是你的,又有谁来管理呢? 不过... 张宾也是聪明人,他知晓王生的性格,知道王生一旦是有了什么决定,那必然是深思熟虑的。 他能做的,便只有配合,而不是忤逆。 实际上,自王生称王之后,他的性格也是变得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之前或许尚存一些人性,但是现在,这尚存的人性,已经是消失的差不多了。 这几天在洛阳,乃至于在天下造成的杀戮,又何止十万人? “此间事必然阻力重重,还需要先生多费心。” “有张光将军从旁协助,即便是那些世家心中有异,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只有有兵权在手,你世家又算得了什么? 王生为什么到现在才对世家动手? 排除异己是一方面的因素,但更重要的,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准备,需要时间来谋划。 世家他不可能完全不用的,只能打一家,伤一家,用一家。 想要在短时间内将时间全部铲除? 那无疑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而且... 王生也在准备提拔寒素子弟,尤其是给他手底下的军户子弟开设学堂。 他手底下的大头兵,与世家基本上是没有牵连的。 很多来当兵的,不是因为被征丁了,就是因为家里破产了,连饭都吃不饱,家里人死光了,便通过参军来过活而已。 这种人,可以说是平头百姓了。 如果读书人能够在他们中间产生,那么王生便可以彻底的取缔世家了。 当然... 这个过程很漫长。 漫长到王生到死都看不到。 但过程是这样缓缓进行下去的。 “让江应元过来。” 江充之前是皇帝内府官吏,现在皇帝没了,王生自然是将江应元拉过来用了。 比起其他之家子弟,江充与他熟悉,也更好信任。 拉一派打一派。 江充就是被王生拉过来的那一派人。 “应元。” 不消片刻,江充便已经是出现在大殿前面了。 “臣下参见大王。”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王生抬手将江充虚扶起来。 “今日让你过来,是之前便吩咐你的事情了,田地如何增产,农部那边已经有具体的章程了,此事由你牵头,实施下去,前几年都是在豫州、司隶等地实施,现在向南,向西,拓展一番,关中之地土壤肥沃,而人丁稀少,更应该适用,我打算从益州、豫州、扬州等地迁发万户百姓至长安等地,充实人口,此事,也由你牵头。” 对付世家的另外一个办法,自然就是让他挪挪窝了。 这是汉武帝对付豪强的办法。 王生直接借鉴过来。 至于有不同意迁徙的... 呵呵。 这就得看他王生的刀利不利了。 《汉冠》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天下(4) 连续三日,洛水都是红的。 天下战乱再起,但在旬月之间,便又迅速被平定,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朝堂中,天下里面的变化,或许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会明白的。 洛阳愈发平静了,天下似乎也像是田里的地一般,被犁过了一遍,变得平整了许多。 安定了。 流血之后的天下是彻底的安定下来了。 掌握权势的王生马上开始自己的计划。 其实在这几年里面,王生早就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从并州五部匈奴被王生逐次解决,再到益州的羌氐屡次作乱,又屡次被平定,异族人的实力被无限消耗。 当然... 消耗异族人是一方面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则是提升汉人的数量。 自晋武帝之后,汉人数目是逐次减少的,尤其是在豫州,秦雍,益州都相继发生战争的原因,汉人的数目已经是逐渐被削减了。 要提升汉人的数量,首要一点,便是能够让那些汉人吃得饱,穿得暖,这是一个最基本,也是历朝历代都很难做到的一点,能够做到这一点,基本上可以说是太平盛世了。 只有吃饱了,能够将自己的后代养活,这户籍才有可能增多。 而要想让普通的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只有两条路。 开源与节流。 所谓之开源,自然是解放生产力,开辟更多的良田。 而所谓之节流,则是从世家手上夺得耕种的土地。 天下的田产,天下粮食的产出,难道真的不够吗? 非也! 世家奢靡享受,占据了天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田地,剩下的百姓犹豫赋税深重的原因,一个个相继破产,尤其是在多次战争之后。 打仗是烧钱。 烧的是朝廷的钱,但也需要征发民夫的。 出动十万大军,毫不客气的说,是要征发数十万民夫的,一路上提供粮食与草料,人嚼马咽之下,损伤的绝对是普通老百姓的根基。 至于世家? 或许世家也会出力,朝廷也要求他们出力,然而在动乱之中,他们与其说是损伤,不如说是实力变强。 那些破产的农夫,除了给世家做佃户,难道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世家的实力,反而是因为多次战乱而不断膨胀。 而王生前面便已经用屯田的名头,从世家手上抢来了不少田地。 然而... 这远远不够。 王生要的不是多几十万人,也不止几百万人,他想要这天下多几千万人。 乃至是破亿,过两亿... 只有人口充足了,王生心中的宏图大业才能够施展。 前面的铺垫已经是够多了,王生觉得自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从司隶与豫州开始! 这两地,王生的影响最大! 而且... 不管是豫章王、琅琊王的叛乱,亦或者是世家的猖獗程度,与这两地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王生在这两地的势力根深蒂固,即便是他动手了,也不至于翻了车,豫章王、琅琊王给王生的这个名头,王生自然是要万分珍惜的。 “先生,具体的章程,还得靠你来拟定。” 张宾面色沉郁,他轻轻点头。 “我知晓。” 对世家出手,注定是非常困难的。 即便是在王生控制力最强的时候。谷粷 其实在这个时候,张宾还想劝一劝王生,毕竟世家如果利用得当的话,那是强援。 这天下读书人,九成九都出自世家,如果没有世家的援手,这天下即便是你的,又有谁来管理呢? 不过... 张宾也是聪明人,他知晓王生的性格,知道王生一旦是有了什么决定,那必然是深思熟虑的。 他能做的,便只有配合,而不是忤逆。 实际上,自王生称王之后,他的性格也是变得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之前或许尚存一些人性,但是现在,这尚存的人性,已经是消失的差不多了。 这几天在洛阳,乃至于在天下造成的杀戮,又何止十万人? “此间事必然阻力重重,还需要先生多费心。” “有张光将军从旁协助,即便是那些世家心中有异,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只有有兵权在手,你世家又算得了什么? 王生为什么到现在才对世家动手? 排除异己是一方面的因素,但更重要的,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准备,需要时间来谋划。 世家他不可能完全不用的,只能打一家,伤一家,用一家。 想要在短时间内将时间全部铲除? 那无疑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而且... 王生也在准备提拔寒素子弟,尤其是给他手底下的军户子弟开设学堂。 他手底下的大头兵,与世家基本上是没有牵连的。 很多来当兵的,不是因为被征丁了,就是因为家里破产了,连饭都吃不饱,家里人死光了,便通过参军来过活而已。 这种人,可以说是平头百姓了。 如果读书人能够在他们中间产生,那么王生便可以彻底的取缔世家了。 当然... 这个过程很漫长。 漫长到王生到死都看不到。 但过程是这样缓缓进行下去的。 “让江应元过来。” 江充之前是皇帝内府官吏,现在皇帝没了,王生自然是将江应元拉过来用了。 比起其他之家子弟,江充与他熟悉,也更好信任。 拉一派打一派。 江充就是被王生拉过来的那一派人。 “应元。” 不消片刻,江充便已经是出现在大殿前面了。 “臣下参见大王。”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王生抬手将江充虚扶起来。 “今日让你过来,是之前便吩咐你的事情了,田地如何增产,农部那边已经有具体的章程了,此事由你牵头,实施下去,前几年都是在豫州、司隶等地实施,现在向南,向西,拓展一番,关中之地土壤肥沃,而人丁稀少,更应该适用,我打算从益州、豫州、扬州等地迁发万户百姓至长安等地,充实人口,此事,也由你牵头。” 对付世家的另外一个办法,自然就是让他挪挪窝了。 这是汉武帝对付豪强的办法。 王生直接借鉴过来。 至于有不同意迁徙的... 呵呵。 这就得看他王生的刀利不利了。 《汉冠》正文卷 第六十章 天下(终)(全书完) 让江充去迁徙豪强世家前往关中,无异于是将刀架在那些世家豪强的脖子上去了。 有些忍气吞声了,便将家产变卖,换成粮食布帛,带着家中奴仆便也就同意迁徙了。 有些不想忍气吞声的,觉得自己还要反抗一下的,下场... 可谓是凄凉至极。 王生现在可以说是手握天下兵权,屯田兵,加上在洛阳的禁军,以及收编各地州郡兵,可以这么说,这天底下的百分之九十的士卒,都已经是王生的人了。 而王生要笼络这些士卒也很简单。 那便是分田! 至于这田地从何而来? 自然是从世家豪强手中拿来了。 现在这一套逻辑还是能够操作的。 因为连年战乱的原因,中原人口凋敝,土地渐渐宽裕了,自然也是够分田地的了。 一位士卒分得五十亩地,加之军饷俸禄之类的事务,现在当兵的待遇绝对是超过这天下大部分人的。 如此高的待遇下,这些士卒自然是将王生摆在心中最高的位置上了。 至于你问这天底下的皇帝是谁? 皇帝是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胤王活着,这对他们很重要。 简单的用利益笼络住这些丘八士卒们的心,王生的基本盘就很稳了。 而且王生利用这几年的时间,大量提拔了寒庶子弟,以及太原王氏的人。 这都是王生势力的中坚力量。 有兵权,也有办事的人,这也是王生为何敢对豪强世家下手的原因。 至于之后天下人口增多,这土地不够了怎么办? 而这也恰恰是王生想要看到的。 人口增多了,就得开垦新田,就得大力发展生产力。 将土地的田产产量提升,这人口增多的压力也就能一定程度上的削减了。 就算是这个压力削减不了。 那更好! 对外征服! 自己的地不够用了,那就去抢别人的。 外面的世界这么大,没有必要将自己约束在这一隅之地。 凡阳光普照之地,皆是我中华国土! 迁徙豪强世家,将田地分给百姓只是王生要做的第一步而已。 而第二步,便是逐渐增强自己国家的实力了。 而这个过程,估计也快不到哪里去!王生现在也已经开始着手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了。 ... 胤王府中。 王生看着面前端正站立的两个儿子。 王忠与王义。 这两个儿子都已经有七八岁了。 年纪虽小,但因为不缺吃喝的原因,身姿已经渐渐可以窥见规模了。 “今日为父要考校你们的学业,跟着治经博士,到底有没有所成。” “父王,孩儿想要去打仗,可不想做什么治经博士!” 大一点的儿子王忠很显然对学业是不上心的。 反而是对领兵作战非常感兴趣?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王生的脸色稍显阴沉,说道:“打仗也是一门学问,若是你什么都不会,只有武力,那不是匹夫吗?没脑子的匹夫,能干成什么大事?为父并非武人,为何百战百胜?无他,便是学有所成,学以致用罢了,忠儿既然喜欢军旅,便更应该认真学业了。” 被自己的父亲如此激励,王忠顿时点了点头。 “孩儿明白了,孩儿定然好好向夫子们请教。” “这便好。” 王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对于后代的教育,都是最顶级的。 若非是天生愚钝之人,肯定都是有所成就的。 前些年王生疏于管教,近年来,王生也渐渐分出一些精力,来管教自己的子嗣了。 “义儿,你呢?” 王义看起来有些懦懦然,但他的身型反而是比王忠壮硕的。 “孩儿能待在父王身边就好了。” 王生轻轻摇头,他拍了拍王义的肩膀,说道:“雏鹰总有翱翔九天的时候,为父又岂能一辈子庇佑与你?我见你对学业是非常上心的,将来在文赋方面,必定是学有所成的。” 对于自己的儿子们,王生都有期待,但期待有所不同。 先是长子王忠,王生自然是想要他继承家业。 然而王忠性格确实有些莽撞的,做挑大梁的人,总是有些不合适。 最适合的人... 反而是在宫中。 可惜... 从名义上,他毕竟是先皇帝司马遹的血脉。 真是苦恼呢。 当然... 苦恼的事情很快被王生抛在脑后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 不管王忠还是王义,年纪毕竟还小,只要培养得当,未必不能作为继承人选。 即便是这两个小号练废了,那又会如何? 大不了多生几个便是了。 王生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 自从他坐上这个高位来之后,朝中重臣,世家门阀,几乎都是将自家的女子送到胤王府来的。 子嗣王生是不缺的。 当然... 他也不嫌多。 这天下很大,儿子多生一点,才会有人给你守江山不是? “王郎。” 广平公主扶着隆起的肚子,见到王生在教导王忠王义,上前唤了一声。 “骧儿该小心些才是,周围怎么没有伺候的人?碧玉呢?” 广平公主没好气的看着王生,说道:“碧玉她也有身孕了,还不是都怨你。” 说到此处,广平公主轻轻哼了一声,说道:“你如今有本事了,在朝中是说一不二,这天下之中,你要谁三更死,他绝对活不过五更,这王府中的女子,也太多了一些,而且我还听说了一些坊间传闻,你时常夜宿皇宫,甚至于当今的陛下,都是你的儿子,此事可真?” 好家伙! 谣言居然还被他谣言中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编排他? 得让影楼的人去找找。 王生现在可小气了,已经是准备把散播‘谣言’的人给抓起来了。 “此事纯属子虚乌有。” 王生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如今王府又如此多美人,加之骧儿在侧,皇宫的宫女,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岂能撩拨得了我?” 广平公主或许是知道一些消息,但她也不想过多纠结此事。 “听说你又要迁徙世家了?恐怕这一次动静也不小罢?” “有人找你了?” 王生眉头微皱。 他是不太希望女人干政的。 “倒是没人与我说,只不过夫君才迁徙十几家世家豪强不过一个月,便又要迁徙十几家,这速度可是快了一些?万一事情有变故...总是太快了一下。” 广平公主的担忧不无道理。 然而王生也有自己的想法。 “时间,我现在他需要了时间了,数十年的时间,对我而言,还是太过短暂了。” 广平公主看着王生略微惆怅的神情,她将头枕在王生的肩膀上,轻声细语说道:“不管如何,骧儿一直都是站在王郎这边的。” 王生侧头亲了广平公主一口,深深的在她秀发上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正是因为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天下,也为了我心中的抱负,我的脚步,才一刻都不能停,若这世上有长生不老就好了。” 可惜... 作为一个穿越者,王生心中明白,在这个时代搞出长生不老药,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所以! 珍惜眼前的时间,珍惜身边的人,在有限的时间里面,完成最大的成就。 他王生的名字,或许在将来,会与这个民族深深的绑定在一起。 有我在... 中华当万世闪烁。 天下只有一个中华之国,亿里沃土,臣民兆亿计,皆我诸夏之地,华夏子民! (全书完) 《汉冠》正文卷 第六十章 天下(终)(全书完) 让江充去迁徙豪强世家前往关中,无异于是将刀架在那些世家豪强的脖子上去了。 有些忍气吞声了,便将家产变卖,换成粮食布帛,带着家中奴仆便也就同意迁徙了。 有些不想忍气吞声的,觉得自己还要反抗一下的,下场... 可谓是凄凉至极。 王生现在可以说是手握天下兵权,屯田兵,加上在洛阳的禁军,以及收编各地州郡兵,可以这么说,这天底下的百分之九十的士卒,都已经是王生的人了。 而王生要笼络这些士卒也很简单。 那便是分田! 至于这田地从何而来? 自然是从世家豪强手中拿来了。 现在这一套逻辑还是能够操作的。 因为连年战乱的原因,中原人口凋敝,土地渐渐宽裕了,自然也是够分田地的了。 一位士卒分得五十亩地,加之军饷俸禄之类的事务,现在当兵的待遇绝对是超过这天下大部分人的。 如此高的待遇下,这些士卒自然是将王生摆在心中最高的位置上了。 至于你问这天底下的皇帝是谁? 皇帝是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胤王活着,这对他们很重要。 简单的用利益笼络住这些丘八士卒们的心,王生的基本盘就很稳了。 而且王生利用这几年的时间,大量提拔了寒庶子弟,以及太原王氏的人。 这都是王生势力的中坚力量。 有兵权,也有办事的人,这也是王生为何敢对豪强世家下手的原因。 至于之后天下人口增多,这土地不够了怎么办? 而这也恰恰是王生想要看到的。 人口增多了,就得开垦新田,就得大力发展生产力。 将土地的田产产量提升,这人口增多的压力也就能一定程度上的削减了。 就算是这个压力削减不了。 那更好! 对外征服! 自己的地不够用了,那就去抢别人的。 外面的世界这么大,没有必要将自己约束在这一隅之地。 凡阳光普照之地,皆是我中华国土! 迁徙豪强世家,将田地分给百姓只是王生要做的第一步而已。 而第二步,便是逐渐增强自己国家的实力了。 而这个过程,估计也快不到哪里去!王生现在也已经开始着手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了。 ... 胤王府中。 王生看着面前端正站立的两个儿子。 王忠与王义。 这两个儿子都已经有七八岁了。 年纪虽小,但因为不缺吃喝的原因,身姿已经渐渐可以窥见规模了。 “今日为父要考校你们的学业,跟着治经博士,到底有没有所成。” “父王,孩儿想要去打仗,可不想做什么治经博士!” 大一点的儿子王忠很显然对学业是不上心的。 反而是对领兵作战非常感兴趣?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王生的脸色稍显阴沉,说道:“打仗也是一门学问,若是你什么都不会,只有武力,那不是匹夫吗?没脑子的匹夫,能干成什么大事?为父并非武人,为何百战百胜?无他,便是学有所成,学以致用罢了,忠儿既然喜欢军旅,便更应该认真学业了。” 被自己的父亲如此激励,王忠顿时点了点头。 “孩儿明白了,孩儿定然好好向夫子们请教。” “这便好。” 王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对于后代的教育,都是最顶级的。 若非是天生愚钝之人,肯定都是有所成就的。 前些年王生疏于管教,近年来,王生也渐渐分出一些精力,来管教自己的子嗣了。 “义儿,你呢?” 王义看起来有些懦懦然,但他的身型反而是比王忠壮硕的。 “孩儿能待在父王身边就好了。” 王生轻轻摇头,他拍了拍王义的肩膀,说道:“雏鹰总有翱翔九天的时候,为父又岂能一辈子庇佑与你?我见你对学业是非常上心的,将来在文赋方面,必定是学有所成的。” 对于自己的儿子们,王生都有期待,但期待有所不同。 先是长子王忠,王生自然是想要他继承家业。 然而王忠性格确实有些莽撞的,做挑大梁的人,总是有些不合适。 最适合的人... 反而是在宫中。 可惜... 从名义上,他毕竟是先皇帝司马遹的血脉。 真是苦恼呢。 当然... 苦恼的事情很快被王生抛在脑后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 不管王忠还是王义,年纪毕竟还小,只要培养得当,未必不能作为继承人选。 即便是这两个小号练废了,那又会如何? 大不了多生几个便是了。 王生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 自从他坐上这个高位来之后,朝中重臣,世家门阀,几乎都是将自家的女子送到胤王府来的。 子嗣王生是不缺的。 当然... 他也不嫌多。 这天下很大,儿子多生一点,才会有人给你守江山不是? “王郎。” 广平公主扶着隆起的肚子,见到王生在教导王忠王义,上前唤了一声。 “骧儿该小心些才是,周围怎么没有伺候的人?碧玉呢?” 广平公主没好气的看着王生,说道:“碧玉她也有身孕了,还不是都怨你。” 说到此处,广平公主轻轻哼了一声,说道:“你如今有本事了,在朝中是说一不二,这天下之中,你要谁三更死,他绝对活不过五更,这王府中的女子,也太多了一些,而且我还听说了一些坊间传闻,你时常夜宿皇宫,甚至于当今的陛下,都是你的儿子,此事可真?” 好家伙! 谣言居然还被他谣言中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编排他? 得让影楼的人去找找。 王生现在可小气了,已经是准备把散播‘谣言’的人给抓起来了。 “此事纯属子虚乌有。” 王生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如今王府又如此多美人,加之骧儿在侧,皇宫的宫女,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岂能撩拨得了我?” 广平公主或许是知道一些消息,但她也不想过多纠结此事。 “听说你又要迁徙世家了?恐怕这一次动静也不小罢?” “有人找你了?” 王生眉头微皱。 他是不太希望女人干政的。 “倒是没人与我说,只不过夫君才迁徙十几家世家豪强不过一个月,便又要迁徙十几家,这速度可是快了一些?万一事情有变故...总是太快了一下。” 广平公主的担忧不无道理。 然而王生也有自己的想法。 “时间,我现在他需要了时间了,数十年的时间,对我而言,还是太过短暂了。” 广平公主看着王生略微惆怅的神情,她将头枕在王生的肩膀上,轻声细语说道:“不管如何,骧儿一直都是站在王郎这边的。” 王生侧头亲了广平公主一口,深深的在她秀发上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正是因为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天下,也为了我心中的抱负,我的脚步,才一刻都不能停,若这世上有长生不老就好了。” 可惜... 作为一个穿越者,王生心中明白,在这个时代搞出长生不老药,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所以! 珍惜眼前的时间,珍惜身边的人,在有限的时间里面,完成最大的成就。 他王生的名字,或许在将来,会与这个民族深深的绑定在一起。 有我在... 中华当万世闪烁。 天下只有一个中华之国,亿里沃土,臣民兆亿计,皆我诸夏之地,华夏子民! (全书完) 《汉冠》正文卷 完结感言 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敲下了全书完这三个字。 非常感慨! 本书一八年开始写,现在已经是二二年了,来来回回,更新稳定了又不稳定,现在终于像是难产的婴儿,完完整整的将它生下来了。 每一本书,都是作者君的心血之作,这本书也不例外。 最开始的时候,想着一书成名,但最终还是因为自己的水平有限,更新速度欠佳而导致破产。 之所以选择完结,是因为作者的激情已经被消耗完了,而且也开始工作了,没有那么多精力了。 写作终究不是全职。 而且本书带来的收益,也只能作为业余爱好。 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了,但是要说出口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总之... 感谢诸位的一路相伴。 感谢诸君的不离不弃。 雨落君敬上! 《汉冠》正文卷 完结感言 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敲下了全书完这三个字。 非常感慨! 本书一八年开始写,现在已经是二二年了,来来回回,更新稳定了又不稳定,现在终于像是难产的婴儿,完完整整的将它生下来了。 每一本书,都是作者君的心血之作,这本书也不例外。 最开始的时候,想着一书成名,但最终还是因为自己的水平有限,更新速度欠佳而导致破产。 之所以选择完结,是因为作者的激情已经被消耗完了,而且也开始工作了,没有那么多精力了。 写作终究不是全职。 而且本书带来的收益,也只能作为业余爱好。 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了,但是要说出口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总之... 感谢诸位的一路相伴。 感谢诸君的不离不弃。 雨落君敬上! 《汉冠》正文卷 新书《东晋:从北归流民帅之子开始》已发 如题,欢迎收藏推荐投资评论,如有喜欢新书题材的,也可一观,献上你们宝贵的意见。 《汉冠》正文卷 新书《东晋:从北归流民帅之子开始》已发 如题,欢迎收藏推荐投资评论,如有喜欢新书题材的,也可一观,献上你们宝贵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