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入戏之后》 章节目录 001:就算淹死了,他都不会救她 “砰”的一声,苏辛夷只觉得浑身一凉,就听见耳边不断传来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杂乱不堪快速奔跑的脚步声,喧嚣刺耳的声音让她脑子不断地发昏发沉。 “快救人!有人落水了!” “落水的是哪家的贵女,哎哟,大庭广众之下落了水,这么多男客在呢,名声可就污了。” “是安定侯府的大姑娘许玉容,还有她身边齐国公府四房那位才从乡下找回来的六姑娘苏辛夷,是叫这个名字吧?” “是,她怎么和许大姑娘一起落水了?该不会是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谁知道呢,乡下来的,没规矩的很。” “许大姑娘一向知书达理与人为善,旁的什么犄角旮旯来的不知道根底的人就不好说了。” 落水扑腾的苏辛夷听到这话心头一颤,无数凌乱的记忆在脑海中炸开,敏锐的捕捉到几个关键词,一恍惚的功夫顿时呛了口水,她立刻浮出水面换口气,在看到有人跳下水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挣扎状没入水中往下潜了潜。 她记得自己送走了嫡母,将她与父亲合葬,然后回了婆家一把火烧了平靖郡王府。 她的好夫君商君衍奉命巡视江南还未回京,他的母亲与族人却逼她去死,好让她腾出世子夫人的位置给广平郡王府的润仪郡主石琼思。 她还知道商家要支持七皇子登上储君的位置,与七皇子联手置太子于死地。而石琼思是皇后的外甥女,广平郡王妃与皇后是亲姐妹。 她要被逼死,逼死她的人也别想好过,那封七皇子写给商家的信她偷偷拿到了手,悄悄的让人给太子送了去。 想起太子,苏辛夷的面色微微一缓,那是一个好人,平靖郡王府与七皇子勾结,平静郡王妃带她进宫时,七皇子的生母也就是陛下的继后就曾数次为难她。 太子殿下遇到过两次,两次都是他为自己解围,她记着这份恩情,嫡母死了,她在平靖郡王府的日子看不到头,齐国公府里没了母亲,也不会再有人为她强出头,她活下去都没意思了。所以,她死也要回报太子对她的恩情,那封信就是她的谢礼。 她这一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任性的事情,哪知道一睁开眼睛就回到了落水时。 当年结下这桩婚事的契机就是今日她被许玉容推下水,然后被商君衍所救,男未婚女未嫁为了她的名声,嫡母求了祖母亲自去平靖郡王府走了一趟,就这么定下了婚事。 但是这桩婚事一直是商君衍的心头刺,他始终认定是她算计了他,为了嫁给他才故意落水等他去救,然后顺势赖上他。 想起这些锥心刺骨的往事,苏辛夷恨不能拿起刀能将商君衍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所以现在她死也不会让商君衍救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回到了嫁他之前,但是上辈子她悲愤之下学会了浮水,不用他来救,她能自救! 落水的二人一个还在拼命挣扎只露出半个头颅,另一个已经没了踪影,此时闻风而至的男客终于赶到,冲在前面的男子“噗通”一声跳下水救人。 后面慢慢踱步跟着来的商君衍神色冰冷的盯着湖面,黑黢黢的眼神透着冷漠疏离,他不会忘记自己回府时看到的那一场大火,他没想到苏辛夷会那么狠,一把火把平靖郡王府给烧了。 家里那么多人身陷火海,他的祖母与母亲都没能跑出来,等他冲进去的时候,才发现祖母的主屋被从里面拴住了,里面有三具尸体,是他的祖母、母亲还有苏辛夷这个毒妇! 他更没想到苏辛夷害死祖母与母亲还不够,还要拖着整个平靖郡王府下地狱,将七皇子写给父亲的信偷出来暗中送给了太子殿下。 除了那一场大火,他面对的还有太子殿下亲自率领的捉拿父亲与他的卫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与七皇子联了手,也不知道二人私下有什么交易,但是他知道那封信不寻常,不然太子殿下怎么会亲自来抓人。 他最后的记忆就是那一场满天的大火,还有率兵而来的太子殿下! 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回到了救她的宴会上,但是既然回来了,他就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就算是苏辛夷淹死了,他都不会救她!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又有人跳下水,“砰”的一声,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哎呀,是尚书府的江大公子下水了。” 商君衍猛不丁的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浑身一僵,江仲卿? 是了,江仲卿一直喜欢苏辛夷,现在知道她落了水下水救人也不奇怪。 商君衍下意识的朝着湖边走了几步,看着江仲卿入水之后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正在扑腾的许玉容,朝着苏辛夷消失的方向游去,他的唇角抿了抿。 周遭传来几声惊讶的声音,显然大家都没想到江仲卿绕过了许玉容。 商君衍瞧着湖面上始终没有苏辛夷的身影,一双眼睛微凝,下意识的上前走了一步,随即面色一僵,他在做什么? 苏辛夷那个毒妇,若是现在淹死了岂不是更好,免得她祸害别人。 他那么一大家子人,都因为苏辛夷毁了,他与她上辈子,这辈子都不会和解。 很快许玉容被人救了上来,宴会的主人东黎王妃立刻让人拿过早就备好的披风将人裹起来。 许玉容是安定侯府的大姑娘,被救上来后东黎王妃暗中松口气,至于水中还没上来的苏辛夷倒是没那么上心了,不过是齐国公府刚接回来没多久的乡下村姑罢了。 东黎王妃心里会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会下帖子请苏四夫人与苏辛夷这个搅事精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咦”了一声,东黎王妃转头望去,不由面色一凝。 不止东黎王妃,在场的许多夫人与闺秀们都惊讶的看着岸边,瞧着从水里冒出来的人,虽然神色狼狈,但是一双眼睛却带着十足的冷意,让人莫名的心头发颤。 章节目录 002:明褒暗贬一招制敌 苏辛夷游到岸边冒出头来,成功甩开下水救她的人,心里长长的松口气,总算摆脱了因被救必须定下的婚事,甩开了商君衍这个混蛋,这才抬头看向岸边众人,不由面色一僵,心跳如擂鼓。 商君衍怎么在岸上? 他不是下水救人了吗? 此时商君衍也是一阵透骨凉,苏辛夷会浮水? 不对,他记得很清楚,她不会,她学浮水还是嫁给他之后的事情! 苏辛夷自己游了回来! 苏辛夷会浮水了! 俩人四目相对脑子里火花四溅,宛若晴空霹雳,一时间脑子里都有些空白。 苏辛夷眼前一黑,心头发沉,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商君衍同她一样也回来了! 商君衍只觉得头顶冒火,手脚发凉,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苏辛夷与他一样也回来了! 湖边围着的人却没发现二人之间的异样,许玉容那边围着一群人嘘寒问暖,苏辛夷这边却是寥寥无几几个人,只有她的丫头连翘抱着披风跑过来给她们家爬上来的姑娘包起来。 “姑娘你别怕,奴婢已经让翠雀去请夫人来了,夫人一定会给姑娘主持公道。”连翘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姑娘煞白的脸安抚道。 看着脸颊还带着婴儿肥的连翘,与后来护着她变得脾气如爆碳的人截然不同,苏辛夷眼眶微红,又听着她提及嫡母,苏辛夷的一颗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明明上一刻她才把嫡母与父亲合葬,棺椁中嫡母不到四十的人却因她婚事不睦操心太多一头黑发变的花白,枯瘦的面颊上细纹横生,临终前嫡母还握着她的手叮嘱,“一一,你性子太倔,姑爷秉性刚直,两个人过日子哪能硬碰硬,以后要软和一些,才是长久之道。” 嫡母临终前还担心她与商君衍夫妻不睦的事情,她答应了她以后会柔软些,她才肯闭上眼。 “辛夷,你没事吧?” 刻进骨子里熟悉的声音传来,苏辛夷猛地抬起头,就看到满面焦急之色的嫡母朝着她快速走来。 记忆中的嫡母苍老的不成样子,再看着眼前面容年轻,精神充沛的母亲,苏辛夷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扑进嫡母的怀中哽咽的喊了一声,“娘……” 苏四夫人浑身一僵,脸上焦急的神色这一瞬间都像是被冰冻住了,瞧把孩子给吓得,娘都叫出来了。 这孩子才接回来的时候像是带刺的刺猬一样,对着谁都十分防备,便是对她也一直生疏的称一声母亲。 苏四夫人的神色瞬间柔软下来,轻轻拍着辛夷的背柔声说道:“不怕,娘在这里。” 这孩子敏感多思,她既然叫了自己一声娘,苏四夫人自然顺着说下去。 苏辛夷却知道母亲误会了,但是这个误会太妙了,她就可以借这个机会跟嫡母变得亲近起来。 她这辈子要好好的孝顺嫡母,要好好的照顾她的身体,让她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让那些因为嫡母无子嘲笑她的人闭上嘴,她这辈子要成为嫡母的荣耀,让她挺直腰杆站在人前。 苏四夫人怀里揽着苏辛夷,抬头看到匆匆走过来的东黎王妃面色不善,她知道因为辛夷是从乡下接回来的孩子,这些人瞧不起她。 就算是乡下接回来的,也是她丈夫遗留的骨血,是齐国公府有名有姓的正经姑娘! 因此,苏四夫人瞧着东黎王妃语气冰冷的开口说道:“瞧着王妃对许大姑娘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真是让人动容,好一副慈悲心肠。” 苏四夫人话中没有提苏辛夷,没有责怪东黎王妃一个字,但是这迎面扑来的浓浓的嘲讽,不只是东黎王妃呆住了,其他各府的夫人闺秀都是一愣。 这就是拐着弯的骂东黎王妃对许玉容殷勤照看,但是却对苏辛夷视若无睹,苏四夫人这一番明褒暗贬真是厉害。 谁能想到苏四夫人这么护着丈夫的私生女,那苏辛夷不过一个乡野村姑,出了这样的丑,以后更好拿捏她。 这多好的机会,偏偏苏四夫人没有落井下石,还当宝贝一样真心实意的护着,一时间大家的神色都有些怪异。 章节目录 003:这脸还要不要? 东黎王妃心里很不高兴,苏四夫人这样说着实让她有些下不来台,不过是一个乡下认回来的村姑,至于这样护着吗? 但是东黎王妃就算是再不高兴,齐国公府的面子她也不敢说下就下,况且今日的事情是她理亏,只得堆着笑容解释道:“许大姑娘那边受了惊吓,我就耽搁了些时间,幸好苏六姑娘身强体健自己能游了回来,不然真是我的罪过。” 听听这话说的,言语中还讥讽苏辛夷是乡下来的才能身强体健,京都的这些闺秀个个皮娇柔嫩的,谁能自己游回来,瞧瞧许大姑娘那样子就知道了。 乡下粗养的就是跟金娇玉贵的闺秀们不同。 苏辛夷可知道东黎王妃这人的秉性,掐尖好强,心胸狭窄不容人,最是好面子,她不想让母亲因她丢脸,就拽了拽母亲的袖子。 苏四夫人本没有想着揪住不放,但是此时被辛夷这么偷偷的一拽,心里不免有些酸涩起来,这孩子刚回来怕是担忧给自己惹麻烦,因此拍拍辛夷的手安她的心,心里却更坚定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若是她不为她撑腰,以后是不是谁都能踩辛夷一脚? “来东黎王府做客,不止要身强体壮,还要看王妃的喜好与远近亲疏,像是我们这样的人家看来是入不了王府的贵眼,是生是死全靠王妃心情了。” 苏四夫人这话骂的真是一针见血,将东黎王妃的脸皮撕下来摁在地上踩,东黎王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当场晕过去。 苏家四爷才为国捐躯,他们王府就欺负人孤母寡女,这要传出去,脸还要不要? 赴宴的众人心头都是咯噔一下,苏四夫人疯了吧,为了一个村姑私生女跟东黎王妃杠上了! 苏辛夷也是一愣,她正想要站直身子,却被嫡母的双臂揽着挣不开,她心里就有了数,母亲这是让她装下去,她转念一想不能拆了母亲的台,因此就不动了。 就是……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东黎王妃简直要气疯了,这个高氏自己没孩子,倒是把死了的丈夫留在外的野种当宝贝,呸! 江夫人此时一看不大好收场,就忙上前一步劝说道:“王妃与四夫人先息怒,当务之急还是请郎中来给俩孩子看看,深秋水凉,别伤了身体要紧。” 这么一劝,苏四夫人担忧辛夷,立刻点头同意了。 东黎王妃憋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偏偏她是东道主,还得捏着鼻子拿了自家王爷的名帖去请太医过府诊脉。 许玉容与苏辛夷都被安置到厢房,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王府刚熬好的姜汤也送了来。 一碗姜汤下肚,苏辛夷这才觉得舒坦了些,一双眼睛盯着母亲舍不得挪开目光。 苏四夫人一见,神色更柔软了些,拍着她的手说道:“辛夷放心,今日的事情娘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苏辛夷又想哭了,她怎么这么没出息,重活一回眼眶反而浅了,一点眼泪都留不住。 “娘,是许玉容推我下水。”苏辛夷知道现在什么事情最要紧,将那些儿女情长恩怨情仇先放到一旁,上辈子因为她对嫡母不信任,错过了最佳时机,让许玉容逃过一劫,这次她别想有这样的好运气。 “她为何推你下水?”苏四夫人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哼,许玉容一向名声甚佳,没想到私下里行事这么恶毒,你仔细说说。” 章节目录 004:怎么能如此咄咄逼人 苏辛夷知道嫡母待自己有多好,再无上一世的迟疑与担忧,直接说道:“许玉容喜欢江大公子,上回女儿去王丞相府上做客时,不小心绊了一跤,正好江大公子经过顺手扶了女儿一把,许玉容知道后就记恨在心,今日故意推我下水坏我名声。” 苏四夫人惊愕不已,怒火涌上心头,“竟有这样的事情?” 苏辛夷点点头,“许玉容骂女儿,‘乡下来的村姑,想巴上江大公子,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贱人就是贱人,骨子里脱不去的贱性。’女儿当时听到她说的这些话气急了,正想跟她理论,没想到却被她一把推下了水,她还说便是我落了水,这满京都的人也绝对不会相信是她做的。” 苏四夫人气的手都抖了,脸色乌黑,“安定侯府一个破落户,不过是仗着祖上的功勋缩着王八头度日,也敢这么嚣张。你放心在这里呆着,母亲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娘……”苏辛夷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要不要知会祖母一声。” 她怕回府后太夫人责怪母亲莽撞,而且她娘可是正经闺秀,都出口骂人了,可见真是气狠了。 “不用,你祖母若是知道了,也必然会让我为你讨个公道,咱们齐国公府的人,可不是那些破落户能随意欺辱的。” 苏四夫人的父亲乃是内阁大学士,真真正正的清贵天子近臣,所以即便是现在寡居在府里,她在齐国公府的日子也过得舒服,所以很有底气。 苏四夫人杀气腾腾要出门,苏辛夷忙又叫住她,“娘,我与您一起去。” 苏四夫人一愣,随即担忧的说道:“你刚落了水,还是好生歇着。” “我若不去那许玉容以为我不敢与她对质,绝对不会承认的,只有我去了她才会心虚。”苏辛夷上辈子因为她受尽半生苦楚,这辈子当然不能饶过她。 苏辛夷坚持要去,苏四夫人知道这孩子心气高,若是不许她去怕她心里多想,于是就带上了她。 许玉容在的厢房就在隔壁院子里,一抬脚就到了。 她们一进去,就看到这里好热闹,许多官夫人正在说说笑笑,隐隐约约的苏辛夷还听到她们提及自己的名字时那种微妙的语气。 她想的没错,许玉容果然会在背后败坏她的名声。 俩人推门进去,屋子里的众人一愣,没想到这时候她们会来,想起之前说的话,一时脸上也有些讪讪的。 苏四夫人扫了众人一眼,最后一双眼睛盯着坐在软塌上的女子,只见她面色发白,唇色发青,姣好的五官此时带着一股病态的柔弱,谁能想到这样的女子会那样狠毒。 “苏四夫人,你怎么来了?”东黎王妃有些不悦的开口,她真是一点也不想见到这对母女。 苏四夫人冷笑一声,“我们娘俩在隔壁的院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东黎王府给一个交代,我只好带着女儿厚着脸皮过来来问一问。” 东黎王妃一听这话就有些喘不上气来,“四夫人这话何意?苏六姑娘将许大姑娘推下水,许大姑娘大度不予计较,你们怎能还如此咄咄逼人?” 章节目录 005:颠倒黑白 安定侯夫人也气的紧,上前一步说道:“四夫人倒是善心待人,只是别被小人蒙蔽。我家玉容今日半条命都要没了,齐国公府总要给个说法。” 满屋子的夫人们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江大夫人眉峰微微蹙起,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别人她不知道,但是苏四夫人的性子她是清楚地,从来不是个胡闹的人,莫不是今日的事情真的别有隐情? 苏四夫人也不搭理安定侯夫人,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只盯着东黎王妃,“东黎王妃,官员断案尚且要听双方苦主的话,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一言堂了?你问都没问我家辛夷一句,就认定是她推人下水?” 许玉容眉心一跳,下意识的看了苏辛夷一眼,没想到正对上苏辛夷面无表情的脸,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更重了。 她不能让四夫人这么说下去,不然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于是她立刻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白着脸用发颤的声音说道:“四夫人,今日的事情我也有不对之处,苏姑娘才认回国公府没多久,对京都的事情并不清楚,对我有些误会也是有的。好在我们都没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吧。” 众人微微点头,许大姑娘倒是大气,反倒是显得苏四夫人母女有些刻薄了。 苏四夫人心想若不是听辛夷说了真相,只看着许玉容这姿态再听着她的话,只怕她也会认为她说的有道理,还要称赞对方一声识大体。 越是这样,苏四夫人越是恼火,直接说道:“这话说的好像是我们齐国公府仗势欺人似的,许大姑娘,你说是我们辛夷推你下水,那总要有个理由才是。今日花宴前来的姑娘足有十几个,怎么她不推别人只推你?说起来我们家辛夷与许大姑娘素无往来,也无恩怨,委实令人奇怪。” 苏四夫人这样一讲,众人也觉得有些奇怪,是啊,推人总有个理由吧,之前许大姑娘说两人拌了两句嘴,可并未说因何拌嘴。 许玉容心头一跳,捏着帕子的手不由攥紧。 她中意江仲卿多年,她想嫁给他,也让母亲去试探过江家的口风,江大夫人虽没有明着拒绝,但是也说学业为重,婚事等中了进士之后再议不迟。 中进士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就算是江仲卿有神童之称,也很难说一次就能考中。 她觉得是江家的推托之词,再加上她们家虽然是侯府,但是京都别的不多,就勋贵最多。 安定侯府没有出色的子弟,自己的父亲又是个庸碌无能之人,他们家只是在吃祖上的老本,抱着个爵位表面风光而已。 她以后的生活要想更好,就得要嫁得好,所以她努力经营自己的名声,让自己成为大家交口赞誉的闺秀。 她喜欢江仲卿也是因为更多的是看中他的前程,有江尚书在,江仲卿只要中举以后的前程肯定差不了。 她一直以为江仲卿醉心读书对男女之事不开窍,直到那天她看到一向冷淡寡情的江仲卿伸手扶住了苏辛夷这个村姑,心头的那根线一下子就绷紧了。 章节目录 006:苏四夫人真是绝了 她今日本没想推她下水,她只是看到苏辛夷那张狐狸精一样的脸,一时没有忍住。 她只是想要教训她一番,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别去肖想不该想的人。 怕被人怀疑,她推了苏辛夷下水,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而且还能给苏辛夷冠上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如此一来就算是江仲卿中意她,江大夫人肯定不会让这样的女子进门的。 她算计的十分周全,苏辛夷才被认回来没多久,在国公府的日子过得小心翼翼,就算是吃了亏,肯定也不敢请国公府的人撑腰,只能自己咽下去。 哪知道…… 许玉容肯定不能认了,脑子里转了转,就笑着说道:“也怪我一时嘴快,问了些苏六姑娘乡下的事情,哪知道就惹得六姑娘不高兴了……” 这话说的半遮半掩,但是足够别人去猜想了。 苏四夫人神色一厉,正要开口,却看到身后的辛夷上前一步,听着她说道:“许姑娘这话说得好奇怪,我竟不知道你问了我什么乡下的事情,但是有几句话许姑娘的确是说过的,‘乡下来的村姑,想巴上江大公子,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贱人就是贱人,骨子里脱不去的贱性’,‘苏辛夷你不就是仗着一张脸勾引人吗,我就算是今日把你推下水,满上京的夫人闺秀们也绝对不会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像你这样穷山僻壤长大的粗鄙之人,就该嫁一个村夫过一辈子,江大公子那样的俊彦可不是你能高攀的,你最好识相一点’。” 随着苏辛夷的话说出来,周围的人神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 许玉容脸色一僵,她万万想不到苏辛夷竟然敢把这些话说出来,她怎么敢? “苏六姑娘,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竟让你如此诬陷于我,这些话我没说过!”许玉容咬死了不承认,她不能认,认了名声就坏了。 如今不仅不能认,还得把苏辛夷踩下去,不然今日的事情不能善了了。 苏辛夷上辈子的确是被许玉容算计准了心思,她心思敏感刚回京都,确实不敢给国公府添麻烦,因此今日的事情就成为了她一生遗憾。 但是这辈子不会了。 “许大姑娘真是爱开玩笑,我与你无冤无仇编排你做什么?”苏辛夷面色虽然惨白中透着青色,但是神态落落大方,说话不疾不徐,条理分明,就这番做派让很多夫人暗中点头赞许。 齐国公府的这位六姑娘虽然是乡下长大的,但是仪态气度俱佳,苏四爷也是人中俊彦,虎父无犬女啊。 “正是这话,许大姑娘倒是说说,你与我们辛夷有什么仇怨,让她敢毫无根据的诬陷与你?”苏四夫人简直要气炸了,之前辛夷只跟她说了几句,没想到许玉容还说了其他更过分的话。 安定侯夫人一看不妙,立刻上前一步怒道:“苏四夫人,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但是说句实话苏六姑娘到底在乡下长大,许是就看着我家玉容不顺眼呢?” “那你们家大姑娘真有脸面,能让我家辛夷一看就不顺眼,别人家的闺秀怎么就没这样的好运气!” 众人:…… 苏四夫人真是绝了,听听这话说的! 章节目录 007:不能让她说出真相 苏辛夷心头一暖,深吸口气,看着众人说道:“许大姑娘不敢说,我来说。” “苏辛夷!”许玉容心头一跳,不敢让苏辛夷说出真相。 “许大姑娘一向名声甚佳,这会儿怕什么。你放心,若是我所说有一字虚言,就让我这辈子孤老终生。” “嘶”的一声,不知道哪位夫人吸了口气,这誓言真够狠的。 众人这会儿也察觉出来了,看着许玉容神色间的躲闪,难道真的有内幕? 苏辛夷可不给许玉容想对策的时间,立刻就把那日在丞相府江仲卿扶了她一下的事情简单一说,“小女在乡下长大,要进山采集药材换些铜钱过活,因此常穿方便的胡服进山,所以那日穿着长裙走着走着就忘了,脚步一快就踩了裙角绊了一跤。江大公子心善扶了小女一把,也只是拽了小女的衣袖而已,哪知道就被许大姑娘记恨了。许大姑娘,你心仪江大公子又何必迁怒于我。” 众人眼神乱飞,一是惊讶许玉容心仪江仲卿,二是惊愕苏辛夷对于自己乡下长大的事情如此不避讳,说起来落落大方,这样的光明磊落反倒是令人心生好感。 别人怎么想的江大夫人不知道,但是安定侯夫人私下跟她提过两家的婚事是真的,这会儿她已经相信苏辛夷的话了。 而且苏辛夷话中对自己的儿子极为赞美,而且提及自己的儿子时只有感恩并无其他,让她心里舒服极了。 “你胡说,那日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许玉容脸色苍白如鬼,苏辛夷竟然敢,她怎么敢能将这样的事情就这么说出来。“苏六姑娘,我知道你不喜我劝你多学些规矩的事情,但是也不能如此诬陷于我。” 许玉容不能承认,只能再给苏辛夷添一条罪证。 谁家的闺秀说话做事不是互相顾忌着脸面,就算是有些仇怨也很少会直接这么撕出来,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想到这里,许玉容心头一跳,是了,苏辛夷她不是京都土生土长的闺秀,她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的泥腿子。 苏辛夷就知道许玉容不会轻易认输,她轻飘飘的看她一眼,随即收敛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种无奈又倔强的眼神看着众人这才说道:“既然许大姑娘不认,本想着给她留个体面,但是既然许大姑娘诬陷于我,为证清白剩下的话我也只能说了。” 说到这里,苏辛夷对着众人一揖,有些歉意的说道:“若是接下来的话有什么冒犯诸位夫人之处还请大家见谅。” 众人被这话说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苏辛夷是何意。 正这样想着,就听着苏辛夷又开口了,“许大姑娘还对我说,苏辛夷,我与江大公子的婚事已定,只等着他高中进士上门提亲,就你这样的人便是进门做妾都不配。” 江大夫人气的浑身一颤,狠狠地瞪了一眼安定侯夫人,她什么时候许下这门亲事了! 苏辛夷不动声色的看着江大夫人乌黑的脸继续说道:“你知道东黎王妃最讨厌什么人吗?就是你这样的村女,因为东黎王有个宠妾就是村姑出身,最是会妖媚惑宠,害得东黎王妃独守空闺多年。” 东黎王妃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亏得她还护着许玉容,没想到她私下里这么编排自己,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厥过去。 章节目录 008:苏辛夷一战成名 “你胡说,我没说过这样的话!”许玉容惊呆了,这些话她是真的没有说过!“江大夫人,王妃,你们不要信她,这些话我是真的没有说过,我怎么能如此猖狂无礼?都是苏辛夷构陷与我!” 苏辛夷轻飘飘的接了一句,“许大姑娘说我冤枉你,可要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我怎么会知道?你看,头一句话你告诫我你与江大公子的婚事只等过明路,你将来是江大公子的正妻,可以名正言顺的教训我。 第二句话是点我东黎王妃厌恶东黎王村女出身的宠妾,所以就算是我在王府落了水,东黎王妃也会因为我在乡下长大的原因不会为我主持公道,两件事情都与江大公子有关,我回京都不久,没有什么朋友,谁会与我说这样的私密事情?” 什么叫有口难辩? 许玉容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了,以前都是她用这一招收拾别人,哪想到今日却被雁啄了眼。 苏四夫人的脸色已经难看的无法收敛,盯着安定侯夫人说道:“安定侯府真是好家教,推我女儿下水,还敢言语威胁,如此胆大妄为,肆无忌惮,满京都的闺秀真是头一份!” 江大夫人气的心口砰砰直跳,听了这话可不想与齐国公府交恶,立刻说道:“安定侯夫人,早前你的确提过令嫒与我儿的婚事,但是我已经与你明言小儿考中之后才会谈婚事,并未允诺与许大姑娘定亲,这件事情还请夫人给个交代。” 今日真是一个瓜接一个瓜的爆,众人都傻眼了。 许玉容平素的名声实在是太好了,众人提起她俱都交口称赞。 但是今日的事情着实出乎她们的想象,她们已经信了苏辛夷的话。 因为苏辛夷有句话说得对,她才刚回京都,谁家的傻缺女儿会与一个陌生人说这些话? 许玉容看着众人的神色,眼前一黑,这回是真的晕了。 她苦苦经营多年的好名声,没想到今日毁在了苏辛夷的手中! 苏辛夷一战成名! 这些话许玉容自然是说过的,不过是在上一世。 苏辛夷在她身上吃过几次亏,皆因初进京时摸不清楚状况,被她算计了。 后来她咬着牙背京城各家的族谱,摸清楚各家的关系,许玉容就坑不到她,她还能反手给她挖坑。 但是她第一次在她手上吃亏就让她一辈子都搭进去了,这种仇就算是重生了她也得报回来。 苏四夫人冷冷的看着晕倒的许玉容,嗤笑一声,“许大姑娘真是晕的怪及时的,安定侯夫人,今日的事情我且等着你们府上给个交代。辛夷,咱们回去!” 苏四夫人气头上也没跟东黎王妃辞别直接带着苏辛夷离开,气的东黎王妃脸色又黑又青,还得赶紧拉下脸出去送人。 等她们一走,屋子里的人也赶紧起身离开,今日真是看了好大一场戏。 谁能想到许大姑娘竟是这样的秉性,这要是换做别家的姑娘指不定就要打落牙齿和血吞,真的被她算计了去。 安定侯夫人对上大家意味不明的眼神,恨不能自己也晕过去才好,江大夫人走到最后,看着安定侯夫人说道:“侯夫人,我希望以后不要听到贵府的大姑娘在外宣扬与我儿有什么婚约的事情,毕竟这是假的,你说是不是?” “江大夫人,这纯属误会,你听我说……” 章节目录 009:胳膊肘往外拐 “是不是假的,我想夫人心中应该最清楚了,就此告辞。”江大夫人沉着脸离开,今日真是丢死人了。 亏得苏六姑娘是个果决的性子把事情说出来,不然的话她与儿子是不是就得背上这口黑锅? 不管是齐国公府还是大学士府,他们家都不想无故结仇。 人都走光了,安定侯夫人一巴掌打在了女儿的脸上,“还装什么装,赶紧给我起来回府,今日的事情你最好想想怎么善后,你祖母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 许玉容捂着脸起来,“娘,我真的没说那些话,是苏辛夷诬陷我。” 她是真的委屈,后来那些话她是真的没说过啊。 “你没说过,她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安定侯夫人更气了,现在还不肯承认,“她一个乡下来的村姑,才来京都多久,这些后宅隐私之事岂能知晓?” 许玉容觉得嘴里发苦,还是最硬的辩了一句,“万一是齐国公府的人跟她说的呢?” “哼,齐国公府四房找回来这么个女儿,你以为其他三房就高兴?若是她不回来,四房的产业早晚被其他三房分了,他们不知道多厌恶苏辛夷,怎么会跟她讲这些事情?你胡说也要有个脑子!” 许玉容:…… 真想一头撞墙上,她这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苏四夫人带着苏辛夷离开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前头男宴上也正在说此事。 商君衍一直心神不宁,此时听到结果眉心紧蹙,上辈子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没想到重生一回苏辛夷好像心更狠了。 他隐约记得她与许玉容不睦,只是没想到不睦的根由竟是今日落水的事情。 她没有骗他,是真的被人推下水。 商君衍的脸色很不好看,有些事情打破了他一直坚定的认知,他一直认为苏辛夷故意落水,还因此屡屡讥讽她心思恶毒,不择手段……还因此冷落她,嘲讽她,对她在家中的处境视而不见…… 哪知道重活一回,打脸来的这么快,让他心头微微发沉。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他满脑子里却是苏辛夷那张永远不悲不喜的面容。 ****** 回了国公府苏辛夷随着苏四夫人先去了太夫人那里,把在东黎王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太夫人坐在临窗的暖榻上,身后靠着姜黄色团花纹的软枕,姚黄正跪在脚踏上轻轻的捶着腿,俞妈妈垂首肃目站在一旁。 太夫人手里捻着佛珠,一粒一粒慢慢的转着,满屋子的人大气儿也不敢出。 国公夫人季氏也就是苏大夫人拿着帕子按按唇角,悄悄看了一眼太夫人,然后又看向二夫人与三夫人。 苏二夫人一贯神色平和瞧不出什么,倒是苏三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四弟妹,要我说你就不该带着辛夷四处做客,合该好好地先学学规矩再出门。”苏三夫人嗓音略有些尖锐的开口,“那许大姑娘一向名声颇佳,能闹出今日的事情来,你也不能只听辛夷一个人的话。” 苏四夫人面色不变,似笑非笑的瞧着苏三夫人道:“三嫂,辛夷自从回了府哪一日不是晨昏定省好好学规矩?再说,今日的事情呢三嫂未亲眼所见就给辛夷定个罪名,知道的以为三嫂关心家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嫂胳膊肘朝外拐呢。” 章节目录 010:有病,病的不轻 “四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三夫人不高兴了,“咱们家这么多姑娘从没闹出过这种事情,今儿个丢了脸我这个做婶婶的还不能说一句?” 苏四夫人就道:“三嫂若是这样说,以后京墨若是遇到什么事情,我自然也会像三嫂学习。” 苏京墨是苏三夫人的女儿,一向是疼爱的紧,一点委屈都不肯受的。 苏三夫人气的脸都黑了,转头就看着太夫人说道:“娘,您来评评理,这事儿儿媳说的对不对?” 太夫人这才抬起头看着苏四夫人与苏辛夷,手中的佛珠也停了下来,“虽然不是辛夷的错处,但是能让安定侯府的大姑娘抓住把柄,可见还不够谨慎小心,以后要谨记。” 苏四夫人不好跟婆母顶嘴,就道:“您说的是,那江大公子不过是顺手一扶,咱们辛夷也不知道他会出现,这种事情想避免也没法子。不过,以后我会让辛夷多穿着裙装走一走,习惯了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 苏大夫人此时接口笑着说道:“四弟妹也不要放在心上,三弟妹就是心直口快,你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一向爱惜名声。要不这样,我请个宫里出来的老嬷嬷给辛夷教教规矩,也省的以后辛夷出门再受委屈。” 苏四夫人侧头看着大夫人,随即笑了笑,“多谢大嫂费心,不过不用了,我已经让我娘帮着找一个。” 苏大夫人笑容一滞,随即说道:“那也好,辛夷如今认祖归宗回来,规矩还是要学好的。”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着四夫人,“毕竟咱们这府里这么多姑娘,一个个的眼看着都要到了说亲的年纪,自是要谨慎些。” 这言语中带着小刺的话,若是以前苏四夫人也不会真的计较,但是想起今日辛夷对她的亲近与信任,她就觉得自己应该对她再好一些,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是跟亡夫太像了,她忍不住的就想对她好。 好一点,再好一点,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上瘾一样。 看着辛夷对她笑,就好像丈夫对她笑。 好似饮鸩止渴,可她甘愿赴火。 “大嫂,咱们府上的姑娘哪一个不是从记事起就要学规矩,十几年的规矩下来便是木头也能开窍。辛夷才回来多久,你未免对这个孩子太苛刻了。” 苏四夫人这话一出,满厅里微微一顿,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太夫人都多看了自己这个儿媳妇一眼。 苏四夫人从来不是个受气的性子,她在娘家时是家里的掌中宝,成亲后跟丈夫恩爱和睦,因为娘家的关系,便是婆婆对她一向也宽和,所以她并不像是二夫人与三夫人要捧着大夫人。 苏大夫人给气的脸色都变了,老四两口子当年感情那么好,现在突然冒出来个私生女,就算是接回来,她以为就苏四夫人的性子,必然对着孩子不喜,哪知道她像是吃错了药一样护着。 真是有病! 病的不轻! 太夫人看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悻悻的闭上嘴。 “老四家的,辛夷这孩子受了委屈,安定侯府那边,我们家不能吃这样的亏,公道是要讨的。”太夫人收回目光又看向四夫人道。 苏四夫人心里松口气,太夫人说了这话,那就是为辛夷撑腰了,“多谢娘,我就知道您最疼小辈了。” 她虽然也不怕,但是到底不如太夫人出面更硬气。 苏大夫人听到这话就真的是差点翻白眼了,为了一个村姑跟安定侯府翻脸,可真是想得出来,气死她了! 她倒是要看看,她们怎么让安定侯府没脸。 章节目录 011:这才是他们苏家的孩子 太夫人笑了笑,最后的目光落在苏辛夷身上,从这孩子进来就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那眼神明亮沉定,身姿笔直,跟刚进府时小心翼翼,畏畏缩缩截然不同。 这才是他们苏家的孩子! “辛夷这次落了水又受了委屈,祖母让俞妈妈去库房拿些补身的药材送去厨房,让厨房炖了汤给你喝。” 苏辛夷闻言有些惊讶,起身对着太夫人说道:“多谢祖母,让您为孙女费心了。” 太夫人看着苏辛夷乖乖巧巧的样子,心里叹口气,道:“回去好好歇着,这几日不用来请安了。” 苏辛夷有些奇怪的看了太夫人一眼,还是乖巧的应了下来。 上辈子太夫人对她一直淡淡的,说不上喜或者不喜,她出嫁后没几年,太夫人有一年身体眼看着不好,趁着还清醒就分了家。 分家时因为他父亲的那些产业闹了些不愉快,她毕竟是个嫁出去的女儿,家里也没有能延续香火的男丁,他们这一房的产业大夫人她们就闹着要多分一些。 她其实不太在乎那些,钱再多,她的花用也不多,但是母亲却不同意,知道她在平靖郡王府处境不好,就想让她多拿些银子傍身,因此跟他们大闹一场,最后还是太夫人硬撑着一口气,将大部分产业给了她,剩下的一小半给其他三房分了。 许是这一场闹剧让太夫人那口气又缓了过来,直到她死之前,太夫人还好好地。 苏辛夷躺在帐子里,盯着帐子上绣的缠枝牡丹花,今日太夫人关怀她的身体,还让她歇几日再请安,这算是关心了吧? 上辈子因为落水的事情,让她名声有损连带着齐国公府都备受非议,太夫人对她不喜她能理解。 所以,这辈子自己避开了这个坑,国公府也没受她牵连,连带着太夫人对她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不管如何,苏辛夷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就算是尖酸刻薄的三夫人,处处谋算的大夫人,一向明哲保身的二夫人,上辈子虽然与她不太亲近,分家之前也曾出面给她撑过腰的。 她重活一回,当然要越活越好,想要弥补那些曾经的遗憾,想要回报那些曾经对她好的人。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猛地坐起身来,差点给忘了。 上辈子她曾偷听到平靖郡王妃对广平郡王妃说过,“高家一辈子傲骨当头有什么用,只一封伪造的书信就能让陛下对高广荣起了疑心。只可惜陛下记旧情,让他归乡荣养,不过就这样也足够了,只要高家不在京都碍眼,没了娘家撑腰就凭苏四夫人还能护住苏辛夷?” 高家是嫡母的娘家,曾几次为她说话照拂过她,苏辛夷心里对高家十分的感恩,只是那时候她在平靖郡王府自顾不暇,也着实不知道高依华被人算计的事情。 归根究底,还是她连累了高家。 苏辛夷之所以最后一把火烧了平靖郡王府与他们同归于尽,也是恨意冲天无法压抑之举。 所以她现在重生回来,绝对不能再让高家因为她陷入那样的处境。 章节目录 012:联手做局 第二天一早,借着请安的机会,苏辛夷就对着母亲说道:“昨日乱纷纷的,有件事情我忘了跟您说。” “什么事情你说。”苏四夫人打量着辛夷的气色不错,微微放了心。 “在东黎王府做客的时候,女儿不小心听人说了件事情,有人想要对依华表妹不利。” “依华?”苏四夫人一愣。 高依华是高家庶出的姑娘,高家家风严谨,四夫人的哥哥仅有一妻一妾,妾毛氏只生了高依华这么一个女儿,毛氏一向安分,她大嫂对这个庶女也有几分疼爱的。 “是,有人打算私下引诱依华表妹,以达到与高家联姻的目的,进而构陷外祖父。” 苏四夫人惊呆了,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辛夷,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娘。”苏辛夷神色严肃,“她们说是一个叫束学博的人,有些薄名,长得俊嘴巴甜,惯会哄小姑娘的。女儿才来京都,也不知道束学博是哪个,只能跟母亲说。” 束学博? 苏四夫人自然不认识,但是束这个姓氏罕见,她只记得广平郡王妃姓束。 只是他们高家跟广平郡王府素无仇怨,他们为何这样算计高家? “辛夷,这件事情你不要声张,娘会去查的。”苏四夫人怕辛夷不知道轻重,就提点她束姓的来历,“现在没有证据在手,又跟广平郡王妃有些关系,得查清楚再说。” 苏辛夷听着母亲并不怀疑她的话,反而要认真去查,就算是知道母亲对她好,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就道:“女儿知道,您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苏四夫人被逗笑了,“等你好些,我带你回高家,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舅母一直想见见你。” “好啊,我听母亲的。”苏辛夷也很想念高家的人,在她的记忆里最后见高家的人是为他们送行回乡时,那时候外祖父外祖母已经十分苍老,高家舅舅被牵连丢了官职,表姐妹婚事也也几番波折,那时的高家蒙着一层阴影,让人心酸。 但是这辈子不会了,高舅舅品性刚直,这辈子肯定能展翅高飞。 而且,这件事情苏辛夷不知道商君衍到底知不知情,但是就商家与石家联手做的这个局的确够狠毒恶心的。 她的前婆婆她与商君衍的婚事定下来后,就与石家定了这个计划,可见她早就存了铲除自己的心。 现在回头想想只觉得脚底发凉,这辈子,只要商家还敢这样做,她就一定让他们自己吞了这个苦果。 苏四夫人心里存了事儿又牵连到娘家侄女的安危,立刻就去太夫人那边以给辛夷请教导嬷嬷为由回了娘家。 苏辛夷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刚想着拿出针线给母亲做一副抹额,连翘掀起蝶戏百花的帘子进来了。 “姑娘,大少奶奶带着三姑娘,五姑娘,六姑娘来探望你了。” 苏辛夷微微一愣,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事情,她落水回来后因为是被男子所救,大约是名声上不太好,平靖郡王府态度不明,所以她回府后没人来探望她,一直等她与商君衍订了婚事,这些姐妹们才上门来。 这辈子自己没有被商君衍救,名声无暇,她们就上门来了? 章节目录 013:我看她们敢不敢在我面前嚣张 人来了,她也不好赶出去,就道:“请进来吧。” 连翘应了声连忙出去,苏辛夷也整理下仪容,抬脚去了外室见客。 她住的院子不小,三架五间的正房,还有东西厢房与倒座房,地方十分宽敞。在这个国公府里,也就是出嫁了的大姑娘苏白薇的闺房能与她齐肩。 没办法,国公府按房头分院子,他们四房人少,自然就宽敞。 后来她出嫁后,她住的这院子国公府就想收回去给其他人住,但是母亲没愿意依旧为她留着。 她生母洒脱,认同活一日就逍遥一日,一辈子开开心心的,把她养的也是粗粗糙糙,所以她回了京都才诸多不适应。 曾经她也想过若是生母能仔细教养她就好了,后半生就不用那么辛苦的活着。 可现在重活一回再回头看看,她却觉得生母才是最自在随心的人,所以这辈子她要做一个真正的自己。 别人给她画了一个牢,她就傻乎乎的走了进去,不是别人困住了她,是她自己的执念困住了自己。 “六妹妹,听说你落了水,这会儿可好些了?我跟几位妹妹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没扰到你吧?” 人还未到声先到,苏辛夷知道是她那位八面玲珑的大嫂曾氏到了。 曾氏的父亲是徽启知府,照理说这样的出身是不能嫁进齐国公府做长孙长媳的,但是听闻曾家跟老太爷有旧情,总之这婚事定下来后,季氏很是不满意,如今对这个儿媳也是淡淡的。 苏辛夷对曾氏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知道她跟自己一样,都是努力活着的人。 “大嫂。”苏辛夷起身打招呼,随即被曾氏按着坐下,听着她说道:“我们是来探望你,可不是让你受累的,快坐下。” 苏辛夷被摁着坐下,还是先跟三姑娘苏朝颜,四姑娘苏京墨,五姑娘苏希仙打了招呼。 苏朝颜是二房赵姨娘生的,苏希仙是三房翁姨娘生的,只有苏京墨是三夫人项氏生的嫡女。 苏朝颜是个温和沉默的性子,对着苏辛夷笑着一点头,随着众人坐下没多余的话,也没什么存在感。 苏京墨傲,有点随了三夫人,苏希仙的生母翁姨娘不仅生了她还有个儿子,而且翁姨娘出身上靖翁家,虽然是个庶女,但是在国公府的地位也不低。 正因为翁姨娘得宠,又有子女傍身,娘家也不凡,三夫人眼皮下有这个妾室糟心的很,所以那性子就有些越活越左,见谁不顺眼都想咬两口。 苏京墨看着苏辛夷就道:“许玉容算是个什么东西还能让她欺负了去,下次她敢惹你一巴掌打过去,看安定侯府敢不敢给她出头。” 苏辛夷抬头瞧了一眼苏京墨,心里颇有些意外,想了想才慢腾腾的说道:“我哪里敢给家里惹麻烦。” 苏京墨微微皱眉,精致的眉眼就带了一丝戾气,怒道:“瞧你没出息的样子,你现在可是国公府的姑娘,怕什么?下次我陪你一起出门,我倒要看看许玉容敢不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章节目录 014:一个铜板都不值 苏辛夷心头哽了一下,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苏京墨这么护短,正要开口,就听着苏希仙温温柔柔的开口了,“四姐,祖母说了女儿家要贞静,你怎么能这样教六妹妹。”说完转头看着苏辛夷,“六妹妹你别当真,四姐一向心直口快,许玉容那是满京都有名的温柔贤惠人儿,那张假脸比命都值钱,跟她较量不能明着来。回头我教你几招,让那许玉容也知道厉害。” 苏辛夷:…… 重生一回,一群小姐妹全都变了脸,她有些适应不良。 曾氏嘴角抽了抽,她早就习惯自己一群小姑子白脸黑瓤,瞧着苏辛夷像是吓到了的样子,笑眯眯的说道:“六妹妹别怕,祖母说了肯定要给你讨个公道的,等着安定侯夫人带着上门就成。” 苏辛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因为太夫人要给她撑腰出头,再加上她名声没有被带累,所以上辈子陌生的姐妹才对她亲近。 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不好,很陌生。 苏京墨很看不上苏辛夷磨磨唧唧的样子,与苏希仙一向不合,俩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曾氏忙劝了几句,她出身不算高,哪个也不敢得罪,就算是八面玲珑,苏辛夷想着她心里也是累的。 就像她一样,上辈子力图让所有人都满意,结果所有人都对他不满意,只有嫡母一心一意护着她。 难得生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看着曾氏说道:“大嫂,我听说大哥要升官了,恭喜。” 曾氏听到这话一下子开心起来了,低声说道:“六妹妹消息怪灵通的,四婶跟你说的吧,说是要做小队长了,只是还没正式上任。” 苏辛夷知道大哥是凭本事坐上去的,她还知道不到三个月就被撸了。 苏京墨听到这话立刻转过头接了一句,“御林军那是什么地方,可不是做御前侍卫凭家里蒙荫就能进去。大哥是自己有本事才能升小队长,我听说御林军里的官职一个萝卜一个坑向前一步特别难,大哥厉害。” 苏辛夷知道,御林军天子亲卫,拱卫皇城,考核十分严苛,平靖郡王妃想把自己的侄子塞进去都没能成功,后来让商君衍想办法,商君衍直接拒绝了。 平靖郡王妃认定是自己在背后挑唆,因此还找机会教训自己,下着大雨让她立规矩,她站了一盏茶的功夫一闭眼就装晕了。淋了雨得了风寒,母亲知道了上门探望,知道前因后果跟平靖郡王妃不好掰扯,把商君衍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以前觉得压在心头天都黑了,现在想想真是一个铜板都不值。 苏翼丢了小队长的事情,还真是跟平靖郡王府有些关系,当时俩家定了亲,但是她还没嫁过去,大家知道顶替苏翼做了小队长的正是平靖郡王妃的外甥罗绍登后,大房对她自然就态度微妙起来。 说起来苏翼的差事丢了跟她确实有关系,要不是罗绍登借着两家有些拐弯亲戚的关系请苏翼喝酒给他下套,也就不会误了差事丢了官职。 章节目录 015:猎人,她也想试一试 只是这辈子自己跟商君衍没什么关系,想来罗绍登也不会有借口请苏翼喝酒下套了。 曾氏瞧着苏辛夷面有倦色就带着几个小姑子起身告辞,苏辛夷起身送她们,苏京墨一把把她摁下,“病人要有病人的样子,回头我给你带好吃的,歇着吧。” 苏希仙也道:“就是,小六,你可是咱家最小的,好好养着,等你养好了,姐姐带你出去玩儿。” 苏辛夷五味杂陈,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表述,她觉得自己眼眶有些酸胀,好没出息。 定定神缓了下心情,不免又想起那些往事。 她记得不久后就是商君衍在猎场救了七皇子,从此七皇子待他信任有加,俩人狼狈为奸谋夺太子之位。 这辈子商君衍与她一样重生而来,想必依旧会辅佐七皇子。 哼,她绝对不能如了狗男人的愿,七皇子一旦登上大宝,太子殿下那么好的人怎么办?她与商君衍之间有杀母之仇,这厮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所以为己为人,她都要阻止他! 猎物,她在行! 猎人,她也想试一试! 苏四夫人很晚才从娘家回来,听连翘与翠雀说了今日曾氏几个来的事情,微微颔首。 回了屋子,苏四夫人换了衣裳这才缓口气,想起今日与大嫂的对话,现在还觉得有些心悸。 没想到大嫂会跟她说还真有人拐着弯的探问依华的婚事,虽然没说为谁家说亲,但是想起今日辛夷的话,她跟大嫂都觉得跟束家有些关系,不免心头有些不喜。 要是辛夷听到的是真的,束家就真是太歹毒了。 不过现如今有了防备就好了,依华的性子太软,若是真的被束家算计了,指不定这坑就栽进去了。 苏四夫人躺下后还在想着,别人都说她傻,将丈夫在外生的孩子当宝贝,可是现在看看她做的是对的,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大嫂今日也说这孩子有福。 苏四夫人又想起丈夫,盯着帐子顶微微发呆。 若是说她一点也不介意辛夷的生母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又很感激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子救了她的丈夫,其实后来那女子不肯跟着来京都的时候心里是松口气的。 心中也有愧疚,毕竟那人是丈夫的救命恩人。 也许是那些愧疚,也许是辛夷跟丈夫长得太像了,她一看到这孩子就心生欢喜。 那种感觉很微妙,让她有了踏着孤寂岁月继续前行的勇气。 苏四夫人闭上眼睛,她得好好地睡一觉,明日安定侯府的人肯定要上门。 天微亮苏辛夷听着外面有走动的声音就醒了,上辈子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来,索性就起身。 连翘听到声音忙进来服侍,笑着说道:“姑娘这么早就起来了,今儿个要去太夫人那边请安吗?” 苏辛夷点点头,“要去的。” 安定侯府的人今日要来道歉,她当然要过去。 想起许玉容她梗在心头的那口气就咽不下去,上辈子真是被她害惨了,只可惜她那时自顾不暇,无法为自己讨回公道,但是这辈子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章节目录 016: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简单地吃过早饭,苏辛夷去母亲那边,随着母亲一起去太夫人院里。 路上四夫人笑着问道:“今日觉得如何?” “女儿已经无事了,娘安心。”苏辛夷开心的笑道。 苏四夫人也高兴,轻声说道:“今日安定侯府的人要来。” “那女儿回头在脸上敷上一层粉,也好给她们看看我气色不大好的样子。” 苏四夫人顿时就乐了,“你这促狭鬼。” 俩人说说笑笑进了太夫人的院子,来的不早不迟,大夫人带着儿媳曾氏正在屋子里坐着,三夫人带着苏京墨与苏希仙也在,二夫人还没来。 她们一进门,就听着三夫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六姑娘今儿个这小脸瞧着红润润的,真不像是落了水的人。” 苏辛夷不大喜欢三夫人,自己治不住翁姨娘,对谁都是尖酸刻薄样儿,上辈子她还会谨慎忍耐,这回却是一步不退,“三婶婶这话也就在家说说罢了,要是一不小心传出去,以为您讥讽大家眼瞎了呢。” 苏辛夷这话一出,垂着头的大夫人也惊了一下抬起头来,曾氏站在大夫人身后一脸惊愕,六妹妹这性子落水之后真是不同凡响啊。 她一向八面玲珑,但是现在这场子她却玲珑不起来。 苏辛夷落水那是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亲眼见证了的。三夫人这样挤兑苏辛夷,可不是拐着弯的骂别人眼瞎吗? 三夫人没想到苏辛夷这么说话,之前这丫头才回来的时候,分明就是个锯嘴葫芦的性子,怎么掉了一回水池子胆子也被水撑饱了? “有你这么跟长辈说的吗?”三夫人知道理亏,只能拿着辈分压人。 “便是我们乡下村子里的人也知道好赖话,三婶您这话着实听不出来是关心我呢。” 众人:…… 苏四夫人早就看着三夫人不顺眼了,打从辛夷回来后就脸不是脸的,每次说话夹枪带棒,她也不打算给她台阶下,就直接说道:“三嫂,孩子刚回来没多少日子,您这么说话可别伤了孩子的心。说起来,我们四房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若是四爷还在,也是要捧在掌心宠着的。” 三夫人更气了,一个丫头片子,又不是儿子能继承家业,有什么好得意的。 大夫人微微皱眉,瞧了四夫人一眼,又看着一脸惧色也无的苏辛夷,心头就有些不舒爽,想了想说道:“四弟妹莫要生气,你三嫂也没别的意思,辛夷小孩子家家的心思也太深了些,一家子人说话真心实意的哪有那么多的是非。” “大伯母教训的是,我也觉得是这样,一家人说话就要真真切切的,以后大伯母对大嫂可要和气一些,我回来没多久就见您训了大嫂好几回。就我家乡下前街的恶婆婆都没大伯母这么凶呢,大伯母别生气,不是您说一家人说话要真心实意吗?” 大夫人对上苏辛夷笑眯眯的眼神,气的心口直跳,真的是落了一回水,遇到了水鬼不成! 苏四夫人却心里有些担心的看向辛夷,这孩子之前不爱说话她担心,如今太能说也让人揪心。 哎。 曾氏惊得嘴巴都要合不上了,她真是第一回见自己婆婆嘴巴上吃亏,六妹妹厉害! 苏辛夷想的很明白,上辈子她就是觉得自己在乡下长大自卑,这些人就总是拿着乡下来的压着她,鄙夷她,话尖上刺她,这次不用她们说,她自己说。 她把别人说的话都说了,看这些人还怎么拿着乡下来的捏她! 哼,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章节目录 017:她总不能病一辈子 苏京墨跟苏希仙别看私下里斗得厉害,在太夫人这里却很乖,此时早就被苏辛夷给惊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像是大嫂曾氏一样成了哑巴。 这……真的是刚回国公府的苏辛夷?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们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简直要瞎了。 掉一回水池子,这是通了鬼吧,是机灵鬼! 苏京墨应该替自己的母亲恼火的,她有时候也特别烦母亲总是拿着翁姨娘母子三人说嘴,说翁姨娘是个狐狸精,说父亲宠妾灭妻,自己捏不住翁姨娘还管不住嘴,她是个亲生的女儿都觉得烦,更别说别人了。 难得见她母亲被怼,心中暗爽,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回头肯定被母亲揪着耳朵骂。 苏希仙眼珠直转,没看出来,小六学的还挺快,之前她还说教她几招,看现在这样子,她觉得不用教就能出师了。 可惜她是个庶出的,就算是生母得宠,在嫡母跟前她也不能失礼被抓住把柄,只能心中暗搓搓的高兴。 就在大夫人想着找回个面子的时候,太夫人扶着俞妈妈的手出来了,于是大家都闭了嘴。 众人给太夫人问了安,等太夫人坐了这才相继落座。 苏辛夷微垂着头坐在母亲旁边,听着太夫人开口第一句话说道:“辛夷,你可好些了?” 苏辛夷闻言站起身,笑着开口说道:“劳祖母挂心,孙女已经好多了。” 太夫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孙女,虽然规矩看上去还有些粗,但是言谈举止比刚回来时真是不同,可见孩子还是要带出去见见世面。 “安定侯府的事情,你想怎么讨回公道?” 苏辛夷心头一动,她可不认为太夫人随口这么一问。 明明之前母亲说太夫人会为自己讨公道,怎么这会儿又问自己什么意思? 这是要考一考她? 苏辛夷微微垂头,顿了顿这才说道:“我都听祖母的。” “到底是你受了委屈,你说说看你想怎么办。” 听着这话苏辛夷觉得更奇怪了,上辈子可没这样的事情,太夫人到底什么意思? 不像是考较自己,倒像是试探什么。 苏辛夷上辈子过惯了憋屈的日子,这辈子就想怎么舒服怎么来,大不了她卷起包袱回乡下去。 想到这里,苏辛夷眼前一片明朗,便抬起头直视太夫人的眼睛,神色坚定地说道:“孙女所求不多,就让许大姑娘当面给我道歉就行。” 苏京墨暗中翻个白眼,什么叫道个歉就行,那许玉容最在乎脸面,这可是把她的脸往地上踩,狠。 “安定侯府今早送来消息,许大姑娘病了。” 苏辛夷明白,许玉容是不想来找个生病的借口,若是齐国公府高抬贵手,这件事情安定侯夫人来走个过场就成了。 苏辛夷偏不,就道:“没关系,孙女等得起,她总不能病一辈子。” 众人:…… 太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苏辛夷一眼,这才慢腾腾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吧。”说完,太夫人看着大夫人,“你去安定侯府走一趟,把话传过去。” 大夫人惊愕,怎么是她去不该是老四家的去吗? 章节目录 018:你还真敢承认 大夫人还想挣扎一下,去安定侯府明显是得罪人的差事,太夫人看她一眼,她满嘴的话咽回去,挤出一个笑容,“儿媳这就去。” “去吧。”太夫人摆摆手。 大夫人强挂着笑容走了,曾氏忙跟上一起离开。 二夫人这才姗姗来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 三夫人瞧着大夫人都吃了排头,自己也不敢再说别的,便是二夫人来迟了,也不像以前出言讥讽。 二夫人忙上前给太夫人请安,笑着说道:“临出门前接到了兰茜身边的人送的信儿,娘,兰茜有了。” 太夫人这才露出几分笑容,“真的?这可是好事儿,你今儿个去定南伯府看看她。” 二夫人满口答应下来,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松缓下来。 苏京墨这才摸到苏辛夷身边,低声说道:“你今天吃了豹子胆了?” 苏辛夷:…… 她怎么从没发现苏京墨这么话痨? “吃了怎么样?”苏辛夷道。 苏京墨一梗,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还真敢承认! 苏希仙这个时候顶着三夫人如火的目光也慢慢地蹭过来,低声说道:“六妹妹,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厉害的。” “比不上五姐。”苏辛夷道。 翁姨娘生怕女儿的婚事被三夫人做手脚,特意求了三爷把女儿嫁回了娘家。哪知道翁家的少爷也是锦绣堆里长大的,就算是苏希仙是翁家的表小姐,小夫妻闹矛盾,翁家人自然还是更偏心自家人。 苏希仙别看着温温柔柔的干起事儿来却是狠的,上辈子在翁家闹得很厉害,嫁的丈夫花心多情,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抬进门,她记得有一回她回娘家探望母亲,正好苏希仙也回娘家,听着她骂翁姨娘害了她一辈子。 手心手背虽然都是肉,但是人受伤的时候,下意识的首先保护的还是手心。 苏希仙对于翁家人就是手背上的肉。 苏希仙没想到苏辛夷说了这么一句,梗了梗,这才说道:“我是姐姐,当然厉害。” 因为苏兰茜有孕的好消息,整个国公府喜气洋洋,大概唯一不高兴的是大夫人,苏白薇嫁给了史仲谦头一胎生了个女儿。 大夫人简直是雪上加霜,寒着脸先去了安定侯府一趟,回来后思来想去压不下火气,又去了秦国公府探望女儿苏白薇,催着她赶紧生个儿子稳固地位。 这边苏辛夷却是准备出门一趟,她想去先探一探猎场地形,想要破坏商君衍的行动,她得先做准备。 苏四夫人没阻拦,觉得孩子想要出去逛街也是好事,还塞了她一包银子。 苏辛夷拿着银子带着连翘出了门,不过她找了个借口,打发连翘去做别的事情,她转身就买了身男装换上,又从车马行租了马去了猎场。 猎场不远就在城西,顺着山路纵马上去,走到半路山势陡峭,崎岖难行只能弃马步行。 苏辛夷转身下马,却不想一抬眼看到那里定定的站着一个人。 商君衍惊愕的看着眼前一身男装的苏辛夷,若不是太熟悉她的身形,他几乎认不出来眼前的人会是他曾经的妻子。 章节目录 019:老娘不装了,你不配 苏辛夷一脸戾气的盯着他,掌心紧紧握着马鞭,骨子里透出的厌恶挡都挡不住。 商君衍被苏辛夷的眼神刺到,抿抿唇道:“你怎么在这里?” 苏辛夷冷笑一声,“你家的?我想来就来,关你屁事!” “你……你怎么说这样不雅的话。”商君衍被惊住了,重活一回,怎么苏辛夷变得这么粗俗。 “我本就是乡下长大的,说两句粗话怎么了?”苏辛夷冷笑一声,“商君衍,老娘不装了,你不配!” 商君衍:…… 疯了,苏辛夷真的疯了! “苏辛夷,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 “闭嘴吧你,狗东西!”苏辛夷听到这话火气更大,一脚将身边碗口粗的树踢断,“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像你这样的真小人,活着真是浪费粮食。” 商君衍被骂的眼冒火光,又看着被踢断的树心头一梗,这个女人怎么重活一回力气也变大了,但是还是压不住火气怒道:“你别得寸进尺,苏辛夷,你这个毒妇,你别忘了你曾对平靖郡王府做的事,我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倒打一耙!” “商君衍,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真不知道你娘你祖母你家人对我做了什么?我要是不放火烧死他们,死的就是我!”苏辛夷冷笑一声,“为了能让你娶石琼思,你娘真是狠。” “你胡说什么,这跟润仪郡主有什么关系?”商君衍自认为自己光明磊落,他跟石琼思说过的话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苏辛夷忽然就不想说了,商君衍这个男人,所有的心思都在官场上,家里的事情就跟个傻子似的,一问三不知不说,还一颗石头心亘古不变的信任他的家人。 也是,自己不过是一个他不想娶的女人,当然不会护着自己。 满腔的怒火一下子熄了,再看着商君衍就如同陌生人一样,她慢慢的开口说道:“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已经拿性命做了交割,从此后山高水长,各走各路。不过,商君衍,上辈子你娘带我进宫故意为难我,磋磨我,让我丢脸,是太子殿下护住我的脸面,救我的性命,所以你我立场不同,各凭本事吧。” 商君衍糊涂了,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我娘带你进宫,那是因为你是我妻子,年节自然要进宫赴宫宴,这是给你的体面。若是不带你去,你岂不是更被人非议?” “商君衍,皇后是广平郡王妃的亲姐姐,你娘想要给你娶的是广平郡王妃的女儿,这是你口中的好意?这是把我送去给人刁难取笑!” 苏辛夷扔下这句话转头就走,跟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 虽然是多年夫妻,但他们未曾圆房,也不曾同床共枕,她甚至担着不下蛋的母鸡的罪名,商君衍就真的不懂? 他不是不懂,只是他不想懂。 商君衍看着苏辛夷的背影有些发抖,不可能,她在骗他! 她娘从没说过让他娶润仪郡主的事情! 他也没想过要娶她。 章节目录 020:哭那些年自己的眼瞎 商君衍心里越想越不舒服,抬脚就去追苏辛夷,他一定要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他从不知道苏辛夷的身手这么好。 他的记忆里,自己的妻子总是被母亲抱怨不懂规矩,粗俗不堪,总是让她被笑话,再看看她现在的粗狂举止,他娘真的没骗他,苏辛夷还想骗他,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苏辛夷沉着脸换了一条路下山,她实在是不想看到商君衍那张狗脸,怕晚饭都吃不下去。 走了几步却是满心的委屈涌上心头,就算是告诉自己要放心,就算是释然,但是依旧抑制不住的蹲下身子哭了起来。 瞧瞧,这就是她嫁过的男人,就算是现在他依旧认为他家人毫无错处,自己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 滚蛋吧。 曾经她是真的很想好好与他过日子的,但是新婚夜他就被叫走,让她孤守一夜成了郡王府的笑话,第二天更是听他娘的话搬到书房,从此后她便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 这人明明颇有智名,文武双全,偏偏在家事上跟个傻子似的。 真的傻吗? 未必,他只是不肯为自己费心。 她哭什么? 她是因为商君衍哭吗? 不是,她是哭自己那些年眼瞎啊。 “小公子,你是迷路了吗?” 苏辛夷听到这声音哭声一顿,猛地抬起头来,日光透过树林落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的白衣都渲染出金边来,越发显得他清贵高雅,温和有礼的面容上带着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却又不敢造次。 太子殿下! 苏辛夷对他的声音太熟悉了,就是这道声音曾几次为她出言。 他面容白净如玉,偏偏她哭的跟花猫似的,苏辛夷下意识的捂住了脸。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道轻笑声传来,让她顿时觉得脸红如烙铁,简直是丢死人了。 苏辛夷对太子晏君初是十分尊敬的,毕竟是她的恩人,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她还得装不认识他。 于是她立刻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开口说道:“多谢公子,我没有迷路,就是不小心被土迷了眼睛,让你看笑话了。” 她能说是被狗前夫气哭的吗? 那是绝对不能的。 “原来是个小姑娘,山上风大,姑娘还要注意安全,我让人送你下山。”晏君初笑着说道。 苏辛夷一僵,激动慌乱之下,居然忘了伪装声音,一下子露了底,她定定神忙摇头说道:“不用麻烦,我自己能下去。” “不麻烦,正好我也要下山,如此便一起吧。” 苏辛夷都要感动的哭了,太子殿下就是这样的好人,上辈子就是这样为她解围,这辈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是这样善良。 这样的人,这样好的人,绝对不能让商君衍跟七皇子得逞。 不然的话,重活一回,依旧看着小人得志,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她毕竟也只是个小女子,怎么帮还得仔细筹划一下再说。 “你怎么一个人上山,家里人呢?”晏君初温和的开口问道,俊逸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撒了一个谎,就得有无数个谎等着她! 苏辛夷实在是不想在恩人面前说谎,但是……她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就有点心情不好,出来爬山散散心。” 晏君初的眸子微微一闪,随即平复如常,笑道:“这样啊。” 章节目录 021:现在的闺秀这么会玩儿吗 这座山并不高,俩人一路走下来也没花费多少时间,等在山下外头的杨津瞧着殿下带了一个人下来还有些意外。 到了山脚下,苏辛夷才想起自己的马还在半山腰,她真是昏了头了,一遇到太子就像是脑子里装了浆糊。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就问道:“怎么了?” 苏辛夷想着丢一次脸也是丢,两次也是丢,咬着牙说道:“我把马忘在半山腰了……” 晏君初一愣,随即轻轻一笑,抬眼看向杨津。 杨津立刻让人上山去牵马,心里觉得奇怪,瞧着是个男子装扮,没想到是个姑娘家的声音,现在的闺秀这么会玩的吗? 他们家殿下巴巴的从皇城跑出来,就是为了跟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约会? 不可能,他们家殿下怎么会作这样无聊的事情? 严谨的眼珠乱转,但是又不敢被殿下发现,憋的是相当的辛苦。 马儿送来的很快,苏辛夷不想在呆下去,生怕自己又作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来,今天出现在太子面前的形象实在是有些辣眼,她只想赶紧离开。 “多谢公子,我先行一步。”苏辛夷道过谢,就赶紧上马离开。 晏君初到嘴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小姑娘已经利落的爬上马背,马鞭一甩跑了。 呵。 有点意思。 她没问自己姓名,没问自己家世,但是与他相处的时候,又不像是对他一无所知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 晏君初的掌心微微收紧,带着笑容的脸微收,压下心头的思绪,这才说道:“查清楚了?” 说起正事,杨津立刻严肃起来,“殿下,两个时辰前平靖郡王府的大公子商君衍进了山,除他之外,在北山脚下属下还发现有人进山的痕迹,目前还没查到是谁,除此之外就是之前离开的姑娘,今日进山再无旁人。庞澜已经带人暗中盯着商君衍,一有消息就会传回来。” “行猎之事不允许有任何的闪失。”晏君初温和的面容瞬间变得凛冽,“今日进山的所有人都要查。” “是。”杨津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看来之前那姑娘也得查清楚,还以为殿下难得动了凡心,看来是他想多了。 就是也不知道哪家的闺秀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女扮男装出来。 这么个时机出现在这里,确实有点不同寻常,的确得查清楚。 骑马回了城的苏辛夷先去还了马,然后换回了衣裳,等她找到自家已经急的冒火的丫头时,之前隐隐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一下子通了一点。 上辈子在猎场七皇子被暗杀,商君衍救了他,那么暗杀七皇子的是谁? 苏辛夷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总觉得自己撞破了点什么。 “姑娘,你没事吧?怎么脸这么白,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找不到姑娘才心急的。”连翘连忙说道,瞧着姑娘的脸色确实不大好,也不敢再问了,忙带着人回府。 苏辛夷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心头还有些发乱,她都能发现今日的事情不对劲,那么商君衍呢? 商君衍要是察觉什么,会不会对太子殿下不利? 苏辛夷头一次觉得自己死的太早,也不知道太子最后有没有斗得过七皇子。 不对,商君衍肯定是怀疑上辈子的事情了,不然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去猎场,他既然去,必然是有目的的。 这人在后宅的事情上是个糊涂蛋,但是其他事情上的确是颇有智计,不然又怎么会只凭着救命之恩就能成为七皇子的心腹? 章节目录 022: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苏辛夷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她现在也没本事与那个身份去提醒太子殿下,唯一能庆幸的是,今日自己出现在那里,若是殿下真的有心必然会查…… 只盼着殿下能查清楚商君衍也出现在那里才好,如此不管商君衍有什么打算,殿下都能预防一二。 “姑娘,夫人让您过去一趟。”翠雀掀帘子进来说道。 苏辛夷刚换了衣裳,闻言就道:“母亲叫我过去做什么,家里可是有事情?” 翠雀笑着开口,“高家那边递了帖子,说是请姑娘过去认亲呢。” 苏辛夷点点头去了母亲那边,进门就看到母亲正在忙,瞧着她进来,对着她招手说道:“坐,今日出门玩得可还高兴?” 苏辛夷坐下后点点头,“高兴,出门买东西哪有不高兴的。” 苏四夫人也乐了,“也是,都买了些什么?” 苏辛夷就道:“做了几身衣裳出门穿,又买了些布料回来。” “你以后若是不想出门,咱们府上也有自己的绸缎庄,让他们拿来给你挑。让绣坊的绣娘给你量身做衣裳,免得你出门辛苦。”苏四夫人笑着说道。 苏辛夷若是才从乡下回来,必然会觉得惊讶,她们村里的人要买一匹布不说攒钱要多久,进城也不敢想,只能去镇子上的布庄买。 就这样布店的伙计见到她们这些穷人也没什么好脸色,苏辛夷心气高,脾气倔,受了一回白眼,咬着牙进山挖了棵参出来卖了,拿着卖参的银子,带着村里的人去了布店转一圈,转头在他们对家买了一车的好料子,好悬没把对门的伙计给气晕了。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肯低头弯腰,所以后来嫁了人才更辛苦,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也不肯后退一步。 曾经那些撞过的墙,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都变成了如今她的眼界,学识,心机,谋算,想想既觉得可笑又觉得心酸。 “我还是更喜欢出门逛逛。”苏辛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笑道,不出门怎么能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上辈子学过的东西,知道的先机总不能全被商君衍拿走,若是这样她就真是蠢不可及。 苏四夫人是觉得有些不妥,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需要出门做这些事情,但是瞧着辛夷真心高兴,想了想也不愿意让孩子不开心,就道:“随你开心,等哪天不想去了,就让人上门挑。对了,你外祖父与外祖母想要见见你,后日跟着我回高家走一趟吧。” “好。”苏辛夷爽快的答应下来,明天一天应该能挑好给高家人的礼物。 第二天苏辛夷带着翠雀与连翘出了门,给高家外祖父母买的都是养身的药材,她经常进山采药,对药材颇有些了解,选的都是价格公道药效好的。 给舅舅还有表哥选的是文房四宝,各买一套是买不起的,舅舅喜欢砚台,大表哥喜欢毛笔,二表哥喜欢各色纸,她手里的银子有数,只能挑自己能买得起品质又好的。 表姐跟表妹她选的是精致小巧做工精湛的香囊,姑娘家平日做针线女红,就喜欢这些小东西,不贵又精致,颇符合她现在的身份能拿出来的东西。 没办法,太穷了,等以后让她发了财再买更好的。 章节目录 023:这算什么骨肉亲情 要回高家的事情,苏四夫人跟太夫人禀了一声,太夫人歪在软榻上由着小丫头捶腿,看着自己这个儿媳妇,轻叹口气道:“去吧,该让人看看。就是辛夷这孩子瞧着有些倔,你看顾着些。” 苏四夫人闻言笑着说道:“娘,我膝下多出个孩子,娘家人不知道多高兴。” 太夫人闻言微微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苏四夫人心头微紧,便道:“这孩子在乡下多年,若是性子不要强些,怕是也没好日子过,孤女寡母的还不被人欺负死。我娘家给找的教养嬷嬷也到了,到时候正好一起带回来,学几个月的规矩就好了。” 太夫人没想到老四家的这么护着这孩子,俩人还真有些母女缘分,就笑着说道:“你做主就是,毕竟是四房的孩子,若是老四还在就好了。” 提及丈夫,苏四夫人眼眶微红,心头梗着的那口气儿就软了下来,“我知道娘最疼我了,我会好好教这孩子,不让她丢了她爹的威名。四爷的闺女,就算是才寻回来的,那也是京都城顶优秀的。” 太夫人一下子被逗乐了,“你啊,你一辈子要强,由着你吧。”说着太夫人坐起来,将一个小匣子放在桌面上,“给辛夷的,孩子刚回来,手里没东西,算是我这个祖母给她的体己。” “那我可得替我们辛夷谢谢您。”苏四夫人笑着接过去,“娘的小库房富裕的很,您可得大方点,咱们辛夷是真的穷。” 太夫人又气又笑,“你这张嘴不饶人,别的谁有这个?” “那咱们家其他的姑娘打生下来就有月例银子,山珍海味吃着,锦衣绸缎穿着,辛夷可没有。” 太夫人道:“那也没办法,她生母不肯早些送她回来,并不是府里亏待她。” 苏四夫人听着太夫人这话沉默一下,这才说道:“您说的是,只是辛夷有什么错,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想想就觉得心疼这孩子。何况,做母亲的谁又愿意骨肉分离,我能明白。” 太夫人微微皱眉,“做个村姑好还是国公府的姑娘好?她生母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孩子的前程,这又算什么骨肉亲情。” 苏四夫人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笑着道:“到底还是送回来了,您就别生气了,当年若不是她救了四爷……这份恩情我是记下的。” 太夫人闻言神色也缓了缓,道:“真是冤孽,罢了。”说着太夫人又从暗格里拿出一张契书,“这个也给她吧。” 苏四夫人笑着接过去一看,立刻就道:“我就知道娘最心疼孩子,我替辛夷谢谢您。” “行了,行了,走吧,看到你我就头疼。”太夫人扶着额头说道。 苏四夫人见好就收,忙起身笑道:“那儿媳就先回去了,娘好好休息。” 太夫人看着苏四夫人离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又轻轻叹口气。 一旁侍奉的俞妈妈这才开口说道:“太夫人别难过,四夫人现在挺好的,有个奔头您也能安心了。” 章节目录 024:这事儿怕是不好商量 太夫人听到这话眉眼间带着几分戾气又夹着几分难过,“当年高氏一直未孕我便让老四纳妾开枝散叶,他说什么也不肯,一心一意守着高氏。我想着年轻夫妻感情好也就没强求,也许过几年就能有了,哪知道……” 哪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若是早知道自己儿子英年早逝,她就是拼着做个恶婆婆,也得让儿子留个后。 老四没了,高氏就跟丢了魂一样,她看着不忍心,当初的怨恨慢慢的也就散了。她至少还有其他儿子,高氏没了丈夫也没孩子傍身,是个可怜人。 后来辛夷认祖归宗,高氏一下子就有了精神,人也像是活过来了,尤其是那孩子像极了老四…… 太夫人揉着额头,看着俞妈妈说道:“都是债!” 俞妈妈哪能不知道太夫人的心结在哪里,轻声安慰道:“当初外头那位救了四爷一命,不愿意跟着回京是她没福气,就是可怜六姑娘跟着在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回来了有四夫人这么疼她,您该高兴呢。” “将来还不是要嫁出去,老四身后依旧没个奉香火的人。”太夫人皱眉道。 “老奴觉得四夫人既然不愿意过继,那将来等六姑娘生了孩子,指不定能商议一下送一个回来担起这一房的香火。” 太夫人闻言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侧头看着俞妈妈,“这怕是不好商量。” 若是辛夷嫁去的人家门槛高,谁愿意自家的子孙改姓归别家。 若是辛夷挑的夫婿门第低,岂不是让她儿子面上无光,死后还要被人非议。 两难。 “要是六姑娘争气生的儿子多,这事儿就能好商量,国公府的门楣还能辱没了谁家的孩子不成。”俞妈妈轻声说道,“四爷可是为国捐躯,担起这一房的香火,那就继承了四爷的荣耀,也未必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是,奴婢瞧着六姑娘性子倔,这事儿不能漏了出去。” 至少要等到嫁出去生了几个孩子后再说。 有个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俞妈妈就怕太夫人忧思成疾,现在先哄着太夫人高兴,等六姑娘嫁出去再生几个孩子,那也得好几年呢。 太夫人长舒一口气,心里琢磨着也不是不行,既然这样辛夷的婚事就得好好地思量了。 苏辛夷可不知道太夫人与俞妈妈的对话,也不知道她们已经想到日后自己孩子归属的问题,她从母亲手中接过祖母给她的补偿还挺意外,尤其是多了个铺子。 上辈子太夫人可没给她这些东西,就是她回府后给了见面礼,只是东西贵重也不能换成银子,只能当个摆设看着。 怎么又变了? 苏辛夷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母亲问道:“祖母怎么忽然给我这些?” 苏四夫人瞧着辛夷就笑着说道:“这是你应得的,你在外吃那么多苦,你祖母心疼你,特意给你私下补的体己,别对外说,自己收起来就好。” 苏辛夷知道肯定不是这个原因,上辈子太夫人怎么没这么心疼她? 章节目录 025:见面礼 娘俩个高高兴兴的坐上了马车去高家,到了高家,高夫人亲自迎了出来,见到辛夷就拉着她手笑道:“真是个标志的孩子,跟你爹长得真像。好孩子,快进来,你外祖父,外祖母都在呢。” 苏辛夷叫了一声,“舅母。” 现在的高夫人精神饱满,一头乌发,再过几年就因为家里的事情两边斑白,精神也垮了很多,就算这样,跟着高家回乡的时候,还对送行的她说让她好好的跟商君衍过日子,若有为难处就给她写信。 苏辛夷见到这样的高夫人,高兴地眼眶都微微发红。 高夫人一看愣了一下,随即心头一软,真是让人又心疼又怜惜。 高太夫人的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高家人口简单,高大学士就只生了一儿一女,女儿便是苏四夫人,儿子便是高舅舅这一房。 高舅舅一妻一妾,高舅母二子一女,妾室毛姨娘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家里人口简单,和睦。 苏四夫人带着苏辛夷挨个的叫人,高大学士打量一下苏辛夷,微微颔首,这孩子目光清正,直视前方与人对视无怯懦之感,且身姿笔直,落落大方,道:“颇有乃父之风,你父亲在世时便是端方君子。既然回来了,以后高家就是你外家。” 说完拿了一个巴掌大的四角包金紫檀木的锦盒递给辛夷,见面礼。 “多谢外祖父,辛夷谨记心中。”苏辛夷伸手接过礼物,眼眶发酸,这话上辈子她听过了,外祖父说到了,也做到了。 高家给了她那么多,她却没有回报什么。 “好孩子,别哭。”高太夫人瞥了丈夫一眼,然后拉着辛夷的手温和的说道:“你跟你父亲长得很像,若是他还在见到你也会很高兴的。你母亲当初得知你父亲还有你,高兴的啊拉着我的手哭了一天呢。” 说完也给了辛夷一个镂空透雕的白玉盒子,又把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撸下来给她戴上。 苏四夫人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娘,你说这些做什么。辛夷,我带你见见你舅舅,表哥表姐表妹们。” 苏辛夷谢过外祖母,笑着跟着母亲认人,高舅舅一如记忆中的端正守方面容严肃的君子,大表哥高开霁性子开朗,言谈有趣,二表哥高开皓性子板正跟高舅舅如出一辙,大表姐高穆华端庄大方,表妹高依华性子温和,说话细声细语。 认了一堆人,收了一堆的见面礼,连翘跟翠雀怀里都抱满了。 苏辛夷也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大家意外又高兴,尤其是苏辛夷用心挑选的礼物符合他们的喜好,大家就更高兴了。 高舅母忙张罗着开宴,因为只有一家人也就没分桌,围着一张红木雕花大圆桌坐下,满满做了一桌,说说笑笑的特别热闹。 高大学士年纪大了,吃过一轮就先回了书房,临走前对着苏辛夷说道:“认了亲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常来常往。” 苏辛夷忙起身应了一声,“是,我记住了外祖父。” 高大学士满意的点点头走了,高舅舅把父亲送回书房然后才回来,看着辛夷又道:“你初来京都,人生地不熟的,没事就常来常往,得空小住几日也可。” 苏辛夷答应下来,认真道了谢。 高开霁就道:“爹,您别这么严肃,也不怕吓到表妹。”说完看着苏辛夷,“妹妹别怕,你舅舅常年板着脸,其实心里软着呢。” 高舅舅:…… 苏辛夷抿唇笑,上辈子因为落水的事情,她到了高家小心翼翼没有这么放得开,高家人也因为这件事情对她也是加倍小心,相处起来哪有现在这么轻松热闹舒服。 现在这样子真好,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所以她一醒来就自己游上岸真是最正确不过了。 想到这里又想起许玉容,她一生的悲剧都源于被她推下水,这笔债她是一定要收回来的。 章节目录 026:终于有用武之地 吃完饭,高穆华与妹妹带着苏辛夷去高家的花园游玩,高开霁与高开皓也陪着去了。 高舅母得空看着小姑子问道:“安定侯府那边的事情可解决了?” 苏四夫人摇头,“辛夷要许玉容上门道歉,安定侯府那边却说许玉容病了,这不是等她病愈吗?” 高舅母皱眉,“想要拖着?这可不行!我有办法,你等好消息就是。” “大嫂,你有什么好办法?”苏四夫人问道。 高舅母就道:“安定侯府的二姑娘许玉茜不是要跟平安南王世子在议亲吗?我跟平南王妃有些交情,只要跟安定侯夫人透个口风,她当然怕我在平南王妃面前说什么。长女的婚事还没影儿,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影响二女儿的前程。” 苏四夫人惊讶的说道:“怎么姐姐的婚事还没定,妹妹就开始议亲了?” 这一家子也太没规矩了,难怪许玉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高舅母就道:“具体如何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平南王世子相中了许二姑娘。” 苏四夫人皱眉,“这话可真是不好听,好端端的平南王世子怎么就能相中养在深闺的闺秀,必然还是两人有交集。” “安定侯府与平南王府捂得紧,真相如何不知道,就知道这婚事挺急的。”高舅母轻声说道。 苏四夫人闻言脸上就带了些许的厌恶,“那还是赶紧让许玉容道歉,从此后两家互不往来,别安定侯府闹出什么来,带累我们辛夷的名声。” 与平南王府的婚事要是正大光明,以安定侯夫人的性子还不得四处宣扬,现在悄默声的肯定有问题。 “行,这事儿交给我,很快就有消息给你。” “那就麻烦大嫂了。” “一家人说这个就客气了,对了,你让我找的教养嬷嬷我也给你找到了,宫里出来荣养的,姓佘,原来在宫里是教导秀女的管事,年纪大了就想明哲保身出宫颐养天年。早些年在宫里耽搁了没能嫁人,娘家远不说,跟家里也不亲近,不打算回老家了。” 苏四夫人听到这里就明白大嫂的意思了,“这好办,她要是肯尽心尽力教导我们辛夷,将来她的养老丧葬我管了。” “那就成了。”高舅母笑着说道。 此时,高太夫人才又开口说道:“这些宫里出来的人,有本事,有能耐,辛夷好好待她,对她只有好处的。” “我知道,您放心吧。”苏四夫人高兴的很,这样的嬷嬷可不好找,但凡出宫荣养的都会归乡,有孩子的孩子接回去养老,没孩子的投奔娘家。 佘嬷嬷这般的跟娘家不来往想要找个主家荣养的,当然也会拿出本事护着小主子,这些宫里出来的人,哪一个身上没有真本事。 大嫂说的没错,这样的人得凭运气才能遇上一个。 高大嫂把佘嬷嬷请过来跟苏四夫人见面,铁锈红的对襟褙子,一头乌发梳了个大圆髻在脑后,插了一根乌木簪子,圆圆的脸旁,未语先笑,看上去十分的和善,只有那双眼睛微微转动的时候,才会有几丝光芒露出来。 “奴婢见过太夫人,高夫人,苏四夫人。”佘嬷嬷笑着上前见礼,即便是这把年纪,依旧是仪态端正,肩背笔直。 “佘嬷嬷快起来。”苏四夫人是要人的正主,自然是由她开口,“我们辛夷以后就仰仗嬷嬷多多教导了。” 佘嬷嬷听这话就知道苏四夫人答应她的条件了,心头一松,面容更柔和了。 像她这样的人,固然是抢手,但是真要找个地儿荣养也不容易。 她这一身的本事,以后也算是有个用处了。 章节目录 027:打赌 苏辛夷正在跟高家兄妹几个说话,提及在乡下的趣事,大家都觉得很稀奇,不免多问几句。 “表妹打猎很厉害啊,那改日咱们进山切磋切磋。”高开霁笑着说道,“就百无一用是书生,到时候表妹可别笑话表哥手无缚鸡之力。” 高穆华用帕子掩着唇笑,对着苏辛夷说道:“辛夷,别听大哥的,他呀手上功夫还是有一些的,是故意蒙你呢。” 苏辛夷也笑,轻声说道:“照这样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如咱们下个注?” 高开皓就不高兴了,君子岂能嗜赌。 苏辛夷可是了解这位二表哥,立刻开口说道:“二表哥,你最是公正,不如来做我们的中人,我们不赌金银只堵背书吧。” 高开皓:? 这倒是有趣。 “怎么背?”高开皓颇有兴趣的问道,他的性子虽然严肃又不是真的一窍不通的老古板。 苏辛夷说道:“我若是输了,就把三百千背下来,大表哥要是输了,我可不知道大表哥什么没背过,二表哥给指个明路。” 苏辛夷从乡下回来没多久,大家都下意识的认为她以前没怎么读过书,背三百千很合理,大家都没意见。 至于高开霁的进度,高开皓自然清清楚楚,吐出一本书的名字,苏辛夷就看到大表哥的脸都绿了,真是亲兄弟! 苏辛夷是一点也不怕的,且不说打猎她输得可能性小,便是背书她也不怕。 上辈子她特要强,因为没读过几本书被人笑话,她后来没事就要背书,背着背着就成了她打发时间的习惯。 书架上那一排排的书籍,都是她踏过时光的见证。 想起那些背书的枯燥日子,苏辛夷心头一晃,明明没多久的事情,但是对上表哥表姐们的笑容,就好像真的已经成了南柯一梦。 这件事情传到长辈那里,高太夫人还特意拿出一匣子金瓜子做赌注,还偷偷跟苏辛夷说,“输了也没关系,外祖母偷偷给你一盒做私房钱花。” 苏辛夷眼眶微酸,忙眨眨眼忍下泪意,看着外祖母说道:“我不会输的,我以后也会赚很多钱孝敬外祖母。” 她这话是真心的,对她的好的人,她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哎,真是个好孩子,外祖母等你孝顺。”高太夫人被哄的很高兴,不管真假,孩子能这样说就有孝心,到她这个位置,还能缺了那一点孝敬不成。 约好了进山的日子,苏四夫人就带着苏辛夷告辞离开,回去的路上她脸上的笑容都没散去。 苏四夫人也高兴,这孩子跟高家有缘分,能跟家里人处的这么开心,最安心的就是她了。 走到半路,苏四夫人才想起佘嬷嬷的事情,就跟辛夷说了说,道:“你也别多心,学好规矩不是为了让你受罪,而是为了将来不受罪,佘嬷嬷以前在宫里那也是个人物,能把她请来也是幸事。” 苏辛夷愣了一下,上辈子也是佘嬷嬷教导她,在她身上花费了不少的心力,便是后来跟着她进了平靖郡王府也是一心一意护着她。 佘嬷嬷啊,苏辛夷还真的怪想她的,因为有她,让她在平靖郡王府的日子才能有机会喘口气。 因为,只有佘嬷嬷才能用那些规矩礼仪逮着机会辖制平靖郡王妃一回,是个厉害人。 章节目录 028:上门道歉 回了齐国公府就先去给太夫人请安,然后把佘嬷嬷的事情过了明路,显然太夫人听说过佘嬷嬷,脸上颇有些意外之色。 苏四夫人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就算是大夫人沉着脸都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大夫人这里也有事情要说,压下心头的不满,开口说道:“安定侯夫人说许大姑娘因为落水得了风寒,等好一些就上门来。” 不管是不是借口,安定侯府那边知道齐国公府不肯息事宁人,就只能缩着脖子上门来道歉。 从太夫人那里出来,苏四夫人带着苏辛夷去跟佘嬷嬷见了一面,主仆先熟悉一下。 见到佘嬷嬷那张熟悉的脸,苏辛夷压下心里的激动,看着她说道:“以后还请嬷嬷多多费心。” 佘嬷嬷有些意外,没想到齐国公府这位找回来的姑娘还挺有礼数,定定神立刻说道:“六姑娘莫要客气,以后老奴还要仰仗六姑娘,自然会尽心尽力。” “辛夷,佘嬷嬷以后要跟着你荣养,你可要好好待她,是自己人了。”苏四夫人笑着说道。 苏辛夷严肃的点点头,然后看着佘嬷嬷,“嬷嬷放心,以后有辛夷一日,必然会照看好嬷嬷。” 你拿命护我,我亦如此回报。 佘嬷嬷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苏六姑娘看她的眼神有些亲近,让她这种性子清冷的人也难免觉得很舒服。 在宫里当了几十年的差,若不是小心谨慎的性子早就死了八百回了。但是,佘嬷嬷对上苏六姑娘的眼神,就莫名的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真是奇怪。 有了苏嬷嬷在,再加上连翘与翠雀,还有几个小丫头与粗使婆子,苏辛夷这院子的人员配备算是齐全了。 苏辛夷就把院子里的大权交给了佘嬷嬷,佘嬷嬷有意一愣,这位苏六姑娘这么心大的吗?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的人,就这么信任她? 这亏得她不是个有别个心思的人,这万一要是别有心思的,指不定怎么坑她呢。 不过,六姑娘这么信任她,佘嬷嬷倒是一本正经的替她管起院子,还有监督她学习礼仪的事情。 苏辛夷没别的事情,这几日并不出门,就在院子里每日跟着佘嬷嬷学规矩,听着嬷嬷教她些人情世事,以及偶尔也会跟她说一些宫中不打眼的事情。 这些事情上辈子都听过了,但是再听一回她也不觉得厌烦,听得很是认真。 佘嬷嬷一见她这认真的态度,就教的越发的认真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苏京墨找上门来,看着苏辛夷说道:“许玉容要来给你道歉了,你赶紧换身衣裳,咱们去祖母那边等着。” 苏辛夷微楞,这病的够久的,都有小半月了,她再不来,自己就要先应了高家的赌约,再去准备破坏商君衍救七皇子的事情了。 许玉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的衫裙,眉眼间确实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神态,面上没什么笑容,只有一股屈辱在心头萦绕。 太夫人活了几十年,早就人老成精,扫一眼就看出这小姑娘心不诚。 章节目录 029:不给她丝毫施展机会 不过心诚不诚的没关系,只要上门道了歉就成。 安定侯夫人就跟太夫人笑着说话,道:“那日的事情着实是有些意外,这话赶话的,俩孩子之间也有些误会,让太夫人跟着费心了。” 太夫人听着安定侯夫人这话,到了这种时候还想大事化小,她也不戳破对方的小心意,只淡淡的说道:“孩子虽小,但事情却大,也亏得我们辛夷水性好,不然怕是一条命都搭进去了。” 安定侯夫人心头一梗,这口气儿好悬没上来。 就是这时候苏辛夷跟着母亲走进门来,听到这话心头一乐,太夫人有时候说话确实挺戳人心的。 “娘,我带着辛夷来了。” 苏辛夷上前给太夫人请安,“祖母安好。” 太夫人瞧着苏辛夷请安的仪态比以前还要规矩板正,心里想着佘嬷嬷果然有些手段,笑着说道:“快起来吧,你这孩子身体才好些,不用拘礼。” 苏辛夷心里都要笑死了,安定侯夫人说许玉容大病初愈,这边太夫人就照样来一句,打脸够痛快的。 许玉容垂着头坐在母亲身边,双手死死地捏着帕子,努力不让自己失态,尽量让自己平和下来。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许玉容就站起身来,看着对面的苏辛夷说道:“苏六姑娘,那日在东黎王府的事情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误会你将你推下水,我给你道歉,还请你原谅。” 苏辛夷看着许玉容,她做出这样知错就改的样子,果然让太夫人等人很满意,她就知道许玉容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便也笑着说道:“许大姑娘既然这样说了,那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只希望许大姑娘以后不要再轻易误会我就好。” 许玉容听着苏辛夷话里有话刺她,压下心头的不高兴,边说道:“是我太鲁莽了,也是我误会了些事情,这才导致对六姑娘的不满,误会解开以后自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苏辛夷觉得许玉容真的是会说话,误会了些事情,是什么事情? 别人肯定回想起之前她与江大公子之间的事情,听她这么一说,只怕是就会认为她之所以对江仲卿心生好感,肯定是得了什么暗示,所以后来才因此误会自己。 这话真是会说啊。 苏辛夷琢磨着许玉容谋算的还是江家,但是她这话说的不清不楚,自己要是追问下去才着了她的道,因此假装没听出来,一点机会都不给她施展。 许玉容一见苏辛夷这个笑容,心头更加的不舒服,但是也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苏辛夷不是吃亏的性子,也怕过犹不及,如此便见好就收,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道完歉,安定侯夫人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立刻就起身告辞,带着许玉容匆匆走了。 太夫人指着桌上一摞礼物对着苏辛夷说道:“这些都是安定侯夫人拿来给你的,你拿回去吧。” 大夫人眉头微皱,她为了此事跑前跑后的,虽然她也不稀罕这点东西,但是太夫人全给苏辛夷心里确实不舒服。 章节目录 030:气的三天不吃饭 苏辛夷扫过大夫人的眼神,看着太夫人笑着说道:“祖母,东西不多,大家都分了吧,我受了这种委屈,全靠家里齐心协力为我出气,我怎么能自己拿起来,就借花献佛,聊表心意。” 太夫人微楞,真是想不到这样的话从苏辛夷口中说出来,看来佘嬷嬷真的是会调教人,便笑着说道:“你有这份心便是好的,那就让你大伯母看着分分吧。” 大夫人:…… 不给她不舒服,但是就这么给了,她又觉得别扭。 这个苏辛夷真是会给人添堵。 安定侯夫人带来的东西不少,有吃有喝有些漂亮的绸缎,但是真的价值不菲的东西却无,这个道歉看来让她内伤不已,准备的礼物自然就浮于表面没多少诚意。 大夫人就给几个孩子分了分,当然给苏辛夷的是最多的一份。 小姐妹几个都很高兴,围着苏辛夷说说笑笑,大夫人看的堵心,三夫人气的黑脸,只有二夫人面无异样,四夫人笑容满面。 几个小姐妹高高兴兴出去玩耍,到了园子里,苏京墨就说道:“想想方才许玉容那张脸就觉得解气,只可惜祖母在,不然我一定给她两句让她好看。” 苏朝颜在一旁陪坐,脸上的笑容倒是真切,难得开口说道:“我总觉得许大姑娘的话怪怪的,但是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苏希仙在一旁冷笑一声,看着苏朝颜说道:“三姐,也就是你是个实诚人听不明白,那许玉容是拐着弯的骂江家呢。” 苏辛夷就看了苏希仙一眼,她知道几个姐妹里最聪明的是苏希仙,就是小聪明太多,所以上辈子就算是嫁回了翁家其实日子也不顺心。 “跟江家什么关系?”苏朝颜软软的问道,一副求教的样子。 苏京墨伸手在她面颊上轻轻一点,“真是蠢,三姐,你想想当初许玉容为何为难六妹妹,今日这话说出来,不就是告诉咱们家并不是她一厢情愿,是当初江家给了她暗示她才误会的。” 苏朝颜惊愕不已,“真的?” 苏希仙没好气道:“当然是假的。” 苏朝颜一脸懵逼,不懂得许玉容为什么这么做。 若是上辈子的苏辛夷自然也不懂,但是现在她清楚得很。 许玉容已经把江夫人得罪了,现在就是一口咬定江夫人给过她暗示,这种事情便是说出去,谁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或者不是,江夫人这就等于是背了一口黑锅。 看来许玉容知道自己嫁不进江家,索性就跟江夫人撕破脸,往她身上泼脏水,大家都不黑不白的,时日一长自然就更说不清楚谁对谁错了。 这种手段不高明,但是却十分有用。 苏朝颜想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开口,“那许大姑娘在咱们家说这样的话,是想借咱们的口传出去?她……怎么能这么坏呢。” 苏希仙闻言就乐了,看着苏朝颜说道:“三姐,别人想要算计你,还要跟你提前说一声不成。早先我就说过许玉容不是个好的,你们之前不信我的,六妹妹在她手上吃了亏,现在信了吧?好在小六争气让许玉容吃了个大亏,不然我得气的三天吃不下饭。” 苏京墨强忍着没翻个白眼出来,嘴巴上却不肯认输,“你们俩一路人,当然能看的清,哪像我与三姐傻乎乎的,是人是鬼当然瞧不分明。” “六妹妹,听说你跟高家的表哥表姐们约好了去打猎?”苏京墨怼完了苏希仙转头就问苏辛夷。 苏辛夷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我会些弓箭,正好高家的表哥也会一些,大家就约好去打猎。” “我可是知道你们还订了赌约。” 苏辛夷:…… “四姐怎么知道的?”苏辛夷纳闷的很,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往外说。 章节目录 031:吃进去的都得吐出来 脾气最好的苏朝颜在一旁轻声解释道:“四婶婶跟祖母说的时候,四妹妹正好在就听到了。” 苏辛夷明白了,出门打猎这种事情要跟家里长辈告知,她就看着苏京墨笑着说道:“四姐也想去?” 苏京墨一脸骄傲的说道:“那是,咱们几个都去,虽然不会打猎,但是能给你加油,不能输给高家表哥。你要是输了,回来让你好看。” 苏辛夷:…… 苏希仙扫了苏京墨一眼,不急不忙的拆她的台,“六妹妹不知道,早一年四姐对对子输给了高大表哥,心里一直不服气呢,这是盼着你给她找回场子出口气。” “要你多嘴。”苏京墨脸都红了,轻咳一声,看着苏辛夷,神色认真的开口,“你会赢的吧?” 苏辛夷想想自己在乡下山林打猎练了十几年的弓箭,大约能成,但是话不能说太满,就苏京墨这性子,她敢点头,怕不是明天整个京都都知道了。 和高家的约定跟原本打乱商君衍的行动时间间隔很近,因为苏辛夷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变故,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把时间提前几天。 主要是商君衍跟她一样回来了,只怕也会提前谋而后动。 她原本想着回来就回来了,自己跟国公府的家人不算亲近,大家保持礼貌微笑就好,但是现在好像出了点意外,这种改变让她意外但是好像却不令人感到讨厌。 所以她现在做事就不能只想自己怎么方便,还要考虑到国公府的立场以及高家那边。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避开商君衍,等真正狩猎的日子到来时,她自己一个人悄悄地骑马出城就可以。 她自幼就跟着母亲进山打猎,在林子里堪比平地,一个人反而更方便。 打定主意,苏辛夷先给高家的大表姐高穆华写了信,与她商议将日子提前的事情,还有家里几个姐姐要同去的事儿,紧跟着就收到了高穆华的回信,可以。 日子定下来,苏辛夷就给苏京墨几个说了。 苏京墨一向是个做事情高调的人,她知道了就等于是全府都知道了。 三夫人气的脸都黑了,指着自己闺女说道:“你个缺心眼的,这么给一个乡下来的捧场子算怎么回事?丢不丢人?” 苏京墨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娘,你怎么这样说话,亏得我是你亲闺女,要是被四婶听了去,一准能找你拼命。” “你……真是个冤家,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三夫人心头一梗怒道。 “四叔为保家护国战死,就只小六这个一个独苗苗,我一个不争气的姑娘家都知道承了四叔的恩惠要报答,您能不知道?”苏京墨一向嘻嘻哈哈的脸色沉了下来,“要是小六是个不好的就罢了,可她回来哪件事情做的不好让您这么不喜?” “你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三夫人眉眼间有些不耐的开口。 苏京墨沉默半天才说道:“我懂不懂的有什么关系,但是有一点我知道,府里占了四叔的产业这么久,现在后继有人,你们所有人吃进去的都得吐出来!” 三夫人:…… 章节目录 032:大意失荆州 要不是自己生的,她就一巴掌打死她! 瞧着母亲被自己气的直喘气,苏京墨这次没跑,犹豫一下走过去挨着母亲坐下,这才轻声说道:“您跟翁姨娘置气与小六有什么干系,您想想要是我在乡下十几年才被您接回来,您疼不疼我?” 三夫人一听这话心都疼了,“胡说什么!” “您看,我这还没去没受这份罪您就心疼的不行,但是小六是真的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你们怎么能看不到?” 三夫人被女儿怼的哑口无言,知道女儿大了,不是小时候那样好糊弄,她犹豫一下才说道:“又不是我拦着,这府里的事儿都是你祖母与大伯母做主,我就是个喝汤的。” “您不拦着就行。”苏京墨立刻就高兴了,“我跟大哥都会孝顺您,将来缺不了您的花用。” 三夫人虽然掐尖好强,但是一向疼孩子,听着女儿这样说哼了一句,“翅膀还没硬倒是会说大话,你现在吃的喝的哪样不是我给的?” 话是这样是,三夫人却想着四房产业的问题,那么大一笔产业,还回去她都觉得心疼,大夫人那边肯定不会轻易撒手,这事儿怕是不容易。 且有的闹呢。 听说苏辛夷要与高家表哥比赛的事情,便是出嫁了的苏白薇与苏兰茜都让人送来了东西加油助威。 苏辛夷回来后还没见过苏白薇与苏兰茜,但是她刚回府的时候二人送了礼物回来。上辈子她们见面还要往后推几个月,也是后来苏辛夷才知道苏白薇因为没有生儿子的缘故,在婆家的日子不算是舒心。 苏兰茜没回来,是因为才查出有了身孕不方便出门。 不知道是不是二人商量好的,苏白薇送的一身骑马装,红底黑边,又漂亮又亮眼。苏兰茜送来的是一套马鞭,马鞍,马镫,老太爷知道后又从家里马厩挑了匹黑马给她,装备一下子就齐了。 苏希仙有些酸溜溜的说道:“也就是六妹妹有这个场面了,咱们啊,都没这个福气。” 苏京墨怼了一句,“你要是马上功夫好,我也厚着脸皮去祖父那里为你求匹马去。” 苏希仙轻轻地哼了一声,“那可不行,我这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颠簸。” “你骂谁皮糙肉厚呢?”苏京墨逮到机会就要拉着苏希仙下水。 苏希仙:…… 大意失荆州,一不小心被抓住了话柄。 苏希仙立刻转头看着苏辛夷,“六妹妹你别误会,我可没那个意思,我是想夸你厉害呢。” 苏京墨翻个白眼,认输这么快,有点没意思。 苏辛夷没当回事儿,反口问道:“几位姐姐那日怎么去?坐马车?” “我倒是想要骑马,但是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苏京墨有点可惜,她是会骑马的,但是时间太长她就在马背上坐不住,毕竟骑马真的是特别的费腿费屁股,骑的时间长了,生疼生疼的。“我还是坐马车陪着六妹妹吧。” 苏希仙跟苏朝颜自然也是坐马车,她们还不如苏京墨呢。 “对了,这次大哥、二哥也跟着去。”苏京墨道。 苏辛夷有点惊讶,“没听娘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儿个早上遇到大嫂,大嫂说的,可能还没得空跟你说。”苏京墨道。 苏辛夷点头,曾氏要帮着大夫人理家,每天忙的团团转,尤其是大夫人事特别多,有点闲空也不容易。 苏翼跟苏祁还是她回来那天见过一面,苏翼在御林军当差,每天忙得很,苏祁在杞榆书院读书,每旬才回家一次,上次还是请假回来与自己见面。 这次为了狩猎的事情,只怕他们是专门腾出时间来帮自己,苏辛夷一下子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章节目录 033:太过分了啊 出门狩猎那天一早苏辛夷就去给祖母请安,几个姐妹在院门外遇到了一起,苏希仙对着苏辛夷高兴地说道:“上次去猎场还是前年呢,今年能去还是托了六妹妹的福。” 几个人说着话的功夫,其他几位夫人还有苏翼与苏祁也到了,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紧跟着太夫人也出来了,苏辛夷几个上前见了礼。 太夫人看着她们几个说道:“你们几个丫头要听哥哥的话,去了猎场安全为重,切可不意气行事。” 太夫人训话,几个小辈都忙起身听着,恭恭敬敬的答应了。 苏京墨几个要坐马车,苏辛夷骑马,一身的骑马装特别的精神,看的苏京墨很是眼馋,但是想想自己的骑术就只能作罢。 苏翼与苏祁全都骑马,国公府的车队穿过街巷朝着城门口而去。 苏翼性子沉稳,苏祁虽然在书院读书,但是性子却相对活泼一些,对着苏辛夷说道:“六妹妹你这骑术不错,我瞧着跟大哥不相上下。” 苏辛夷闻言就道:“二哥,这可是我讨生活的本事,我觉得大哥未必比得上我。” 苏祁有些惊讶的看着苏辛夷,自己这个妹妹才回来的时候见了一面,那时候见她安静话少,还以为是个闷葫芦,哪想到性子这么……嗯,上进。 挺意外,但是敢跟大哥挑战,他佩服! 苏翼抬眼看着苏辛夷,“比一比?” 苏辛夷立刻答应,“好,以猎场为终点?” “行!”苏翼笑着应了,然后看着苏祁,“二弟,你护着几个妹妹坐车,我跟辛夷先走一步,在猎场等你们。” 苏祁:…… 哎,不是,这就把我们扔下了? 太过分了啊。 马车里几个人听到这话也掀起车帘,苏京墨对着苏辛夷喊道:“小六,你赢了大哥,回去我给打一根金钗!” 苏希仙轻咳一声,温温柔柔的开口,“小六,虽然安全为上,但是你要为咱们姐妹争光,让大哥哥看看你的厉害,你要赢了,我给你买织银坊今年新出的夏装,两套,让你换着美!” 苏朝颜惊愕的看着俩妹妹,犹豫一下,颤巍巍的开口,“六妹妹,加油,你胜了,回来我给你下厨做好吃的。” 苏翼:…… 苏祁哈哈大笑。 苏辛夷对着几个姐姐郑重点头,“为了首饰衣裳美食,我一定会努力的。” 苏翼又看了苏辛夷一眼,没想到短短日子倒是跟家里人相处的这么融洽了,果真是他们苏家的人。 “走!” 苏辛夷扬起马鞭,两匹马像风一样蹿了出去,眨眼间就跑远了。 苏京墨道:“你们说谁会赢?” 苏希仙这次没跟苏京墨抬杠,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道:“虽然我希望小六赢,但是大哥到底是凭本事进的御林军,我看悬。” “我觉得也是,不过小六敢跟大哥比,勇气可嘉,就算输了,回头我也给她打一根金钗。”苏京墨喜滋滋的开口。 苏朝颜跟着点点头,“对,我亲下厨给六妹妹做好吃的。” 苏希仙看着苏朝颜,“三姐,我也要。” 苏朝颜忙点点头有,“都有。” 苏祁听着几个妹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字字句句离不开六妹妹,就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跟六妹妹相处的不错啊。” 章节目录 034:战五渣 苏朝颜跟苏祁都是二房的孩子,但是苏祁是嫡出,苏朝颜是庶出,对这个嫡兄有些怯怯的,这会儿就不开口了。 倒是苏京墨跟苏祁关系不错,笑着说道:“六妹妹多可怜啊,让安定侯府的许玉容给欺负了,咱们这些做姐妹的当然要好好安慰她。其实六妹妹性子好得很,二哥慢慢就知道了。” 苏祁之前在书院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听着苏京墨这么一说就问道:“安定侯府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二哥不知道?”苏京墨有些惊讶的说道。 “二哥在书院读书怎么会知道?”苏希仙逮着机会就怼了苏京墨一句。 苏京墨气的瞪她一眼,也不跟她斗嘴,就把当时的事情跟二哥讲了一遍,“那许玉容来我们家道歉还给我们下钩子呢,这人我看真是死不悔改,以后二哥见到她躲得远一些,免得被她算计了。” 苏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般来说这些姑娘家的事情,他们这些人是不好插手的,但是没想到安定侯府这么过分,就道:“回头我会跟江仲卿说一声,这件事情因他而起,而且许玉容在咱们家说的这些话也得让他知道,免得回头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什么,以为是咱们家说出去的,又要给安定侯府背锅。” “二哥说的对,就该这么做。”苏京墨就差拍掌叫好了,“我之前还想着怎么给江家透点口风呢,现在好了,全都仰仗二哥了。” “应该的。”苏祁面上虽然带着轻松之色,但是心里却对安定侯府恼了,打定主意要让江仲卿给个交代。 因他而起,自然要以他为终。 另一边,苏辛夷跟苏翼几乎是同时抵达终点,两兄妹相视一笑。 苏翼看着苏辛夷说道:“没想到六妹妹这骑术果然好。” “大哥更厉害。”苏辛夷比苏翼落后半个马身,但是输的心服口服。 俩人翻身下马,让马儿随意的吃草休息,他们坐在一旁等苏祁他们。 “回来后在府里还适应吗?”苏翼难得有时间跟苏辛夷能坐下来说说话,自然关心她的询问几句。 苏辛夷闻言看了一眼大哥,然后笑着说道:“府里人都挺好相处,适应的很好。” 苏翼微微点头,“有什么事情不好办的就来找大哥,安定侯府的事情我听你大嫂说了,回头我会跟江仲卿知会一声,你放心。” 苏辛夷愣了一下,道:“大哥是指许玉容那日来道歉的事情?” 苏翼点点头,“不用怕给家里添麻烦。” 苏辛夷心情这会儿是相当的复杂,那种感觉没办法说出来,既高兴又难过,为这辈子的自己高兴,为上辈子的自己难过。 “我知道了,大哥。”苏辛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应了下来。 苏翼看着他这样子,一向严肃的脸上也浮上几分柔和,“知道就好,以后有事可以找你大嫂,或者来找大哥都成。” “嗯。”苏辛夷点点头,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 人要学会放下一些东西,才能得到一些东西。 她上辈子就是太倔了,所以错失了很多。 这辈子误打误撞的豁出去了,反倒是得到了很多想都不敢想的,人生啊,真是有意思。 很快苏祁他们也赶到了,马车方停下来,苏京墨就掀起帘子问道:“小六,谁赢了?” “大哥赢了。”苏辛夷脸上带着笑,眼睛像是在发光。 苏翼在一旁补了一句,“只领先半个马身,六妹妹很厉害。” 苏希仙立刻就说道:“小六厉害,要知道咱们大哥可是能进御林军选拔又当上小队长的人,虽败犹荣。” 几个人说着都笑了起来,正笑着高家的人到了。 大家下了马车互相见礼,高开霁对着苏翼笑道:“还没恭喜你升职,这可真是喜事。” 苏翼就道:“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队长而已。” 苏祁还有高开皓都还在读书,两人在一起交流书院的事情,高穆华几个跟苏辛夷姐妹说到一起。 大家都不陌生,毕竟都是亲戚,只是往来也不是很多,像是这样私下里约出来打猎的事情这还真是头一遭。 叙了旧,就说起进林子的事情,高穆华是要跟着进去的,高依华胆子小就留在外面跟苏京墨几姐妹在一起作伴。 因为有几个姑娘在林子外,大家商议过后决定留下战五渣高开皓在外陪着,其他人都进林子。 章节目录 035:商世子,这么巧? 高穆华也是一身橘红的骑装,站在苏辛夷旁边笑着说道:“小表妹,表姐给你加油,一定能赢过大哥。” 高开霁:…… 其他人哈哈笑了起来,苏辛夷还真是他们中最小的,再加上她以前过得苦,众人自然多偏心她一些。 一行人骑马进了山,这个猎场本就是依山而建,尤其是这山并不山高,马能到半山腰。 苏辛夷对这里并不陌生,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中规中矩的跟在大家身后。 众人说说笑笑的,不像是来打猎,倒像是来春游,分外的热闹。 就在这时候,忽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苏辛夷耳朵一动,手中的弓箭已经微微抬起,旁边的苏翼跟高开霁显然也听到了,二人齐齐拉弓。 高穆华就是来凑数陪着苏辛夷的,她瞧着三支箭破空而去,一时惊得说不上话来。 没想到小表妹真的没说大话,还真厉害。 苏辛夷单手握着缰绳,脊背挺直,长腿稳稳的搭在马镫上,腰细腿长,曲线玲珑,高穆华看的一怔,小表妹今日真是好看啊。 高开霁下马去看猎物,走了十几步,提起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来,只见野鸡身上插着两支箭。 一支苏翼的,一支苏辛夷的。 高穆华立刻说道:“大哥,你这是落后了。” 高开霁笑着说道:“才刚开始,穆华你急什么,且往后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林子里传来一阵阵的声音,几个人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动静有点大,肯定不是猎物发出来的。 那就是这林子里还有别人! 苏辛夷心头忽然浮上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右眼皮一阵阵的跳动。 “我去看看。”苏翼立刻说道,他翻身下马进了林子。 苏祁正要开口,高开霁道:“我也去,苏祁你留下陪着穆华与辛夷。” 苏祁答应下来,“霁哥小心。” “好。”高开霁说着抬脚去追苏翼。 高穆华看着苏祁跟苏辛夷说道:“没听说今日这猎场有哪家要来啊?” 一般来说,如果哪家高门要来狩猎都是会放出声来,这样避免与别人撞了行程,这些名门贵族做事情向来周到。 “说不定是什么人忽然要来的。”苏祁皱眉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得注意点,这座山就这么大,大家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多不好看。 “咦,好像山上下来很多人。”高穆华正好对着上山的路,一抬头就看到从上下来的一群人。“瞧着有些眼熟。” 苏辛夷与苏祁立刻转过头望去,当她看到当先一人骑着马,一身玄衣,面如冠玉,带着一群侍从十分有气势的下山,不是别人正是商君衍。 真是冤家路窄。 原想着要避开他,哪知道竟然还是撞上了。 在这里遇到了商君衍,那么大哥他们去看的是谁? 苏辛夷眉心一跳,不会是太子殿下吧? 不会这么巧,难不成七皇子也会改变行程今日来打猎?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商世子,没想到这么巧你们也来打猎?”苏祁秉着礼貌开口打招呼说道。 商君衍闻言看到苏辛夷出现在这里也是一愣,苏辛夷别的不说,身材长相着实出众,即便是在这林子里,依旧让人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章节目录 036:太子是他的天神 美人如玉,气势如虹,晨光之中,苏辛夷美的像是在发光。 商君衍有一瞬间的恍惚,上辈子,他从没在苏辛夷身上看到这样的一面,他见到的苏辛夷总是沉默的,丧气的,一张美艳的脸也带上了几分刻薄,让他每每见到都不忍皱眉。 苏辛夷懒得跟商君衍客套,眼睛看都不看她,只盯着苏翼的方向。 苏祁倒是不在意妹妹的举动,毕竟闺阁女子与外男还是要保持距离的好,苏家与商家又不是什么通家之好。 高穆华陪在苏辛夷身边,敏感的感觉到商君衍出现后,小表妹的神色似乎怪怪的,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 商君衍虽然与苏祁交谈,但是注意力都在苏辛夷的身上,苏祁一见忍不住皱眉,这个商君衍怎么回事? 苏辛夷实在是架不住商君衍的眼神,心里恶心的不行,转头看着苏祁,“二哥,我去看看大哥跟表哥他们,你们不用管我,只管先走就是。” 苏祁隐隐感觉到妹妹对商君衍的眼神不喜,立刻点头说道:“去吧,我跟高表姐一会儿就过去找你们。” 苏辛夷点头,头也不回的骑马往前冲去,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苏辛夷一走,商君衍的脸色就有些难堪,其他与商君衍同行的人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位苏六姑娘似乎讨厌商世子啊。 苏辛夷离开人群后,直直的朝着前面走,走了好一会儿到了半山腰也没见到苏翼跟高开霁,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不会是真的出事儿了吧? 想起商君衍今日也在,她心头越发不安,已经抵达半山腰,马儿上不去了,她索性弃马步行,拿着马鞭开路。 走了没多久,一抬头,就看到前面拐弯处忽然走出一人,白衣黑靴,林梢的雾气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五官在这白雾中朦朦胧胧,清清冷冷,像是要融入这白雾之中,随时都会羽仙而去。 苏辛夷虽然预料到太子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真的看到了人,却还是感觉到有点意外与不敢置信。 难道说商君衍真的改变了计划,但是他是怎么做到让齐王与太子都能改变行程的? 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真巧,公子今日也上山打猎吗?”苏辛夷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不说点什么,她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晏君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辛夷,方才还冰冷的面容微微一缓,冷淡的五官软化下来,带着几分笑意开口,“今日闲来无事,便与家人前来狩猎,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姑娘。” 苏辛夷遇到太子就觉得手脚有些无处可放,她抓紧了马鞭,挤出一抹笑容,“是挺巧的,只是公子怎么一个人,你的随从呢?” “之前遇到一头猛兽,不小心跟他们走散了。”晏君初轻轻叹口气说道。 苏辛夷顿时有些紧张的问道:“公子没受伤吧?” 晏君初定定的看了苏辛夷一眼,这才缓声道:“并没有,姑娘不用担心。” 苏辛夷脸一红,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关心则乱。 太子对于她的含义是不同的,在宫里当她的尊严被平靖郡王妃以及皇后摁在地上践踏,而她却无力挣扎时,只要他好似天神一般拯救她出泥潭。 章节目录 037:本王重重有赏 人在绝望的时候,哪怕是一丝丝善意都能铭记于心,何况太子殿下对她并不是只有一丝恩情。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微红的脸,指尖擦过掌心,然后才道:“既然姑娘也是与家人走散了,不如与我一起下山?” 苏辛夷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并不是与家人走散了,但是现在却也不好解释了。 俩人并肩走在丛林中,苏辛夷正琢磨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就在这时前方丛林中传来动静,一只狐狸猛地窜出来,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察觉到前面有人立刻调转方向,飞快的窜进灌木丛眨眼间消失不见。 狐狸的影子刚消失,紧跟着就听到追赶人的脚步声传来,不时地还有箭矢飞射,听着有人喊道:“拦住那只狐狸,谁抓住它,本王重重有赏!” 七皇子的声音! 苏辛夷的脸色更难看了,七皇子与太子都出现在这里,之前又看到商君衍,要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她把头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追着狐狸而来的人在见到太子跟苏辛夷之后惊了一下,随即都停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是进是退。 晏君初的眉眼闪过一丝不耐,但是随即抚平了去,指着狐狸消失的方向,“狐狸跑去那边了。” 追捕的人不仅没去追赶狐狸,反倒是被吓到了一样,你看我,我看你。 “追到了没有?” 随着马蹄声靠近,紧追而来的齐王穿过丛林过来。 追捕的人像是松了口气,猛地转身朝着来人行礼,“容王殿下,那只狐狸跑了,属下无能未曾追上。” 果然是七皇子! 苏辛夷微微一怔,有些想不起来这个时候的七皇子已经封王了? 好像是的,只是她上辈子此时还沉浸在自己与商家的婚事中悲伤,并不曾注意到这些事儿,等到后来嫁进商家后,见到七皇子时他已经是容王了。 “跑了?”容王有些失望地叹口气,等他一转头看到太子,再看到太子身边一身骑装的女子更是愣了一下,“皇兄?你怎么在这里?” 苏辛夷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惊讶之色,她可不能让太子察觉自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毕竟之前她没在正式场合见过太子,要是知道他的身份委实有点诡异。 晏君初眼尾扫到苏辛夷惊讶的神色,却没有看她,只是面对容王微微颔首,“七弟怎么也在这里,并不曾听说你今日要来狩猎。” 容王的眼睛在苏辛夷身上转了一圈,并不回答太子之前的话,反而笑着开口,“皇兄,你身边这位瞧着有些眼生,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 这语调里带着几分轻薄之色,苏辛夷的脸色微微一沉,她并不想太子因自己为难,立刻上前一步下意识的挡在太子身前,对着容王见礼,然后说道:“容王殿下不认识臣女也是应该的,毕竟臣女在这之前也不知道身边的人竟是太子殿下,还要多谢容王殿下提醒,以免臣女对着太子殿下失仪。” 想要借着她的手给太子难堪,做梦都不要想。 晏君初低头凝视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有点意外。 章节目录 038:太子好算计 容王也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苏辛夷,随即意味深长的看着太子,眼神略带着些戏谑,道:“皇兄,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女子。” 苏辛夷听到这话脸一黑,握着马鞭的手一紧,看着容王就道:“容王殿下见到男女在一起就只能想到这些吗?” 容王神色一变,看着苏辛夷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就在这时候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王爷,原来您在这里。” 苏辛夷眉心一蹙,商君衍怎么来了,不是下山了吗? 太子低头看向苏辛夷,正好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眼角微抬看向商君衍的方向。 商君衍大步走过来,见到太子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忙上前见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见过容王殿下。” 晏君初只是随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容王,“七弟既然还有事,为兄就先走一步。” 容王怎么会轻易放太子走,就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大哥,咱们兄弟难得遇到一起,倒不如一起狩猎如何?” 商君衍抬头看向苏辛夷,只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眼睛看向一边,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君衍微微敛眉,面上的神色越发的沉闷。 “七弟兴致这么好?”晏君初知道晏景行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在父皇面前装乖卖巧,在兄弟们中也是笑里藏刀,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难得我们兄弟能在这里遇到,大哥你说是不是?”容王笑的十分的开怀,举了举手中的弓箭示意。 商君衍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去看苏辛夷,他可没忘记之前苏辛夷说过的话,哪知却看到苏辛夷正在检查自己随身佩戴的弓箭,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正要说些什么试图挽回容王的决定,就听到与自己同行而来的众人立刻欢呼叫好,这样的形势下,他反而不好开口了。 商君衍有些烦躁涌上心头,苏辛夷要是个聪明的,就该趁现在告辞,她搅进这些事情对她有什么好处? 偏偏苏辛夷看都不看他,他连对她提个醒都做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高开霁跟苏翼听到声音从林子里走出来,见到太子跟容王俩人都吃了一惊忙上前见礼。 容王看着苏翼站在苏辛夷身边,微微挑眉问道:“苏翼,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苏翼听得出容王的语气有些奇怪,看了妹妹一眼,这才看着容王回道:“回殿下,这是舍妹。” “哦,原来是齐国公府的姑娘,怎么瞧着有些眼神。”容王倒不是故意为难,而是齐国公府上的齐四爷战死沙场,父皇对齐国公府很是礼遇,所以逢年过节齐国公府的姑娘都会进宫,他在宫里见过几回,眼前这个眼生确实没见过。 苏翼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容王对六妹妹不喜,他立刻露出一个高兴地神色,道:“殿下,是我四叔遗留在外的孩子,辛夷才刚回府,所以您还没见过。” 容王一惊,下意识的就看了太子一眼,心里猜疑太子肯定知道这件事情,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会跟一个姑娘在一起? 他就说,太子果然有古怪,真是好算计! 章节目录 039:苏辛夷一箭成名 因为苏淳当年力挽狂澜战死沙场,为朝廷立下赫赫功劳,所以齐国公府跟着没少沾光。 他现在隐约好像有点印象,似乎是谁在他耳边提过一句,但是他当时不知道在忙什么竟是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着太子跟对方在一起的样子,容王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仔细听一听。 “原来是苏四爷的女儿,令尊为国捐躯是个英雄。”容王看着苏辛夷缓缓开口。 苏辛夷上辈子就对容王的印象极不好,因为平靖郡王妃总会拿着容王的名头让她难堪,无外乎就是商君衍与容王走的亲近,被容王看重,又说容王曾叹息还想给商君衍做媒云云,话里话外鄙夷她在乡下长大的事情。 总之这一位与她虽然没多少交集,但是平靖郡王妃却时时拿着他的名义打压她,让她不胜其扰。 “多谢王爷夸赞。”苏辛夷说完这句就闭上了嘴。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这样子与之前与自己在一起交谈的样子截然不同,心里不由一笑,不知道老七怎么得罪了她。 不过,她刚回京城照理说不会与老七有交集才是,奇怪。 容王之前可是见苏辛夷与太子交谈时的模样,再看她对自己冷冷淡淡,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若不是她爹是苏淳,他还懒得搭理她。 容王心头不顺,看着太子就道:“大哥,这就开始吧?我们以一个时辰为限,最后以猎物多寡分胜负如何?” “可以。”晏君初点点头。 苏翼跟高开霁对视一眼,心头都有些不好的预感,俩人分在苏辛夷两边,一左一右护着她,这叫什么事儿。 容王跟太子殿下别苗头,偏让他们遇上了。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幸好苏祁跟高穆华没跟上来,不然就更令人忧心。 “走吧。”苏翼开口说道,既然到了这一步也没办法后退了,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苏辛夷知道两位哥哥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大哥,表哥,事已至此担心也没用,我们两家做事素来光明磊落,不用怕。” 苏翼笑一声,“你个小丫头,自己注意安全,走。” 三人追了上去,前头众人兴高采烈追狩猎物,箭矢频频穿过密林,由于人多,不一会的功夫,苏辛夷就跟两位哥哥走散了。 苏辛夷瞧着苏翼被一丛荆棘隔开在另一边,被大队人马裹着往前走,高开霁倒是离自己不远,但是被身边的人抓着去取被射中的猎物一时脱不开身,直对着她打个手势,让她慢慢跟着保重自己。 苏辛夷笑着点点头,不声不响追上太子,之前没见到太子身边有人,没想到这一会儿他的护卫已经追了上来,将太子簇拥在中间。 苏辛夷也并不凑上去,只是慢慢的跟着,她一直盯着商君衍,见他搭箭射向一头野鹿时,她也从背上抽出一根箭搭在弓上,瞄准野鹿,手指倏地松开,箭矢如风一般擦过商君衍的身侧,狠狠地穿透野鹿的喉咙,将它钉在了地上。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回头,就看到气正神闲收回弓的苏辛夷身姿笔直的站在那里。 章节目录 040:憋的脸都黑了 商君衍在箭矢擦过他的臂膀飞过时,只觉得森森的杀意侵入骨髓,他猛转身,就看到苏辛夷漫不经心扫过他的目光。 他就有种感觉,若不是这里人多,指不定她的箭对准的就是自己的喉咙。 她就这么恨自己? 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直到这一刻,商君衍才完完全全相信苏辛夷对他是真的绝了情。 苏辛夷只是有些可惜,若是这里没有其他人就好了。 “好箭法!”晏君初开口赞道。 苏辛夷听到声音抬起头,不知道何时太子居然走到她身边,她浅浅一笑,道:“臣女自幼在山林间长大,也就这点东西能拿出手了,让殿下见笑了。” 晏君初想起方才苏辛夷那十分利落的一箭,便是军中好手也鲜少有及的上的。 “苏姑娘太谦虚了。”晏君初笑道。 容王看着这一幕越发觉得刺眼,不由的开口说道:“皇兄,苏姑娘以前靠打猎为生,准头自然好,不过也没什么稀奇的,猎户嘛,生存的本事罢了。” 苏辛夷听着容王字字句句将她踩在脚底,正要开口,就听着大哥开口说道:“容王殿下,我妹妹小小年纪就能靠这么一手箭法活下来,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我听祖父说过,四叔当年在校场上百步穿杨,一箭成名,还曾得陛下亲口赞誉。若是四叔还在,见到妹妹这箭法,必然会击掌称赞。” 容王听着苏翼拿着苏四爷来压他,心里自然是不高兴,但是苏四爷乃是为国捐躯的功臣,备受父皇赞赏,他当然不能说一个不字,深深地看了苏翼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啊,苏四爷当年威名远扬,只可惜英年早逝。” 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早早的死了! 苏翼听着容王话中的意思,脸色微微发沉,正要再说什么,却被赶过来的高开霁伸手拽了一下。 苏辛夷看着表哥阻止了大哥,心中松口气,她自己则看着容王直接说道:“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这才一个军人的使命与傲骨。家父虽一生短暂,却俯仰无愧于朝廷社稷,无愧于天下百姓,人生虽短,却让人心中常存。总比那些营营碌碌一事无成的人活得值得,殿下您说是不是?” 这指桑骂槐的如此明显,苏翼都不知道该为妹妹击掌称赞,还是为她担忧了。 容王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一双眼睛盯着苏辛夷,正要开口责问,太子此时却开口打断了他要说出口的话。 “天色不早了,狩猎继续吧。”晏君初似是完全听不懂俩人之间的交锋一样,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开口。 容王这口气真是上不去下不来,憋得他脸都黑了。太子跟苏辛夷果然有猫腻,不然怎么几次三番护着她。 苏辛夷却是完全不怕,也不用担心会牵连齐国公府,毕竟满京都谁不知道她就是个乡下来的村女,没多少见识,也不懂什么规矩,说话直了些而已。 再说,她的父亲在陛下面前是挂上号的,上辈子平靖郡王府没少利用她父亲的名声得好处,而她却懵然不知,直到后来在佘嬷嬷的提醒下才明白这里头的干系,这辈子可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容王想要找她的麻烦,哪也得看能不能抓住她的把柄,能不能过了陛下那一关。 容王“嗤”的一声笑出来,看着苏辛夷慢慢的说道:“好啊,狩猎!” 他保证绝对不会再让苏辛夷猎到一只猎物! 章节目录 041:不死也得重伤 苏辛夷正好心里也有这个打算,敢拿着她父亲早逝说嘴,她就得让容王知道苏四爷也是有后人的! 苏翼跟高开霁穿过人群到了苏辛夷旁边,高开霁低声说道:“别怕,众目睽睽之下,容王不敢做什么。” 苏辛夷抬头对着表哥展颜一笑,“没关系,他要是敢做更好。” 高开霁:…… 更担心了好嘛,小表妹这路子野口气更野啊。 苏翼却觉得妹妹这性子合她的性子,立刻就道:“对,咱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他们齐国公府可不是那些酒囊饭袋,爵位是家里一辈辈的人用鲜血铺出来的,便是闹到陛下面前,他们也不惧。 高家是文臣,做事情讲究文火慢炖,恩怨背后过招比个高低。哪里见过苏家这样明火执仗的鼓励家里小辈跟人杠上的,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姑姑嫁人后更不好惹了。 晏君初就在不远处,几个人说话他隐隐听了去,像是苏辛夷这样的姑娘,乡下来的性子耿直单纯,完全不懂京都世家那一套,说话做事虽然不甚圆滑,但是却让人看着舒服。 容王那样的性子,遇上苏辛夷这样的女子,也不容易啊。 随着众人前行,脚步声惊起了不少林中野兽,众人忙搭弓射箭,力图在太子与容王面前好好表现。 苏辛夷别的都不管,只盯着商君衍与容王,只要二人射的猎物,她必然会出手。 心稳手狠,箭箭命中,不要说容王,便是商君衍的脸都黑了,快要憋不住了。 众人:…… 苏家这位姑娘,你不要针对的太明显啊! 也是,之前容王拿话对苏四爷不大恭敬,人家父亲为国尽忠战死沙场,你还要说风凉话,是个有骨气的人都不能咽下这口气啊。 商君衍只觉得一阵恍惚,他从不知道苏辛夷的箭法这么好,他……好像对她真的是毫不了解。 眼前的苏辛夷,跟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就像是完全撕裂开来,一个如泥胎木塑一般毫无生气,一个是眼前这个箭矢生风整个人像是在发亮的她。 容王虽然一向沉得住气,但是此时也有些压不住情绪了,咬着牙继续往林子里走,边走还用脚将拦路的树从荆棘踢开。 走了没几步,忽然从树丛后窜出一只野猪里,野猪膘肥体壮,看上去足有二百余斤,这要是撞到人身上不死也得重伤。 野猪窜出来的很突然,众人毫无防备,尤其是容王憋了一口气走在众人面前,自然是首当其冲面对野猪。 众人惊呼声起,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保护王爷。” 晏君初下意识的就去看身边的女子,想要拉着她后退一步,哪知道就看到苏辛夷整个人平地跃起,一脚踢在树干上,半空中拉开弓如满月,太子只看到冰冷的箭尖在阳光下闪过一抹银光随即朝着野猪的方向呼啸而去。 在众人惊呼中,就看到冲势正猛的野猪忽然一个趔趄往后倒去,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嚎叫,猪头被死死地钉在地上,野猪庞大的身躯还在用力挣扎,看上去十分的渗人。 章节目录 042:苏辛夷故意嘲讽他 箭矢稳准狠的带着野猪脑袋射入地面,尾羽嗡嗡震动,众人的心也跟着这尾羽在不断的颤动。 一头野猪放在寻常大家也不会很放在心上,但是这次不同,因为容王冲在前,野猪直直朝他冲去,要是这位爷出点事,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得悬着脑袋? 有人上前一步查看,就看到那利箭穿过野猪的右眼从脑后射出,半截箭身埋入土中,可见射箭之人臂力之强,不由发出惊讶之声。 这一箭的威力太大,众人先是被野猪一惊,随即又被这一箭的力道所摄,待到回过神这才发现这支箭很面熟,跟之前野鹿身上的一模一样! 苏六姑娘? 苏六姑娘! 苏辛夷不动声色的将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甩了几下,心里感叹这幸亏她是回到了自己刚回京都时,此时的自己身上还有从乡下练出来的力气跟准头。 这要是再过几年,自己在后宅被消磨了锐气与缺乏了锻炼的身体,这一箭大概只能擦破野猪的皮毛。 晏君初的眼睛扫过苏辛夷微微晃动的袖子,眼睛闪过一抹笑意,他倒是很意外这位苏六姑娘这么机灵。 之前容王对她不善,她却还要救他的性命,有这性命之恩顶在头上,容王以后大概都不好意思找她的麻烦。 看不顺眼的人不能收拾就算了,结果这人还救了他的命,晏君初都能想到容王气的吐血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位苏六姑娘怪有趣的,他从未见过哪家的闺秀像她这样,毫不在乎在人前展现她的武力,就不怕将来自己嫁不出去? 毕竟没有那个男子愿意娶一个拳头这么硬的媳妇。 晏君初这么多的想法在脑海中只是一瞬闪过,此时众人忙上前关怀容王,还有人试图将钉在地上的野猪拖起来,此时苏翼跟高开霁才回过神,惊讶中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苏辛夷。 苏辛夷对上两位哥哥的眼神,笑着说道:“表哥,我这一箭如何?” 高开霁十分懊恼的说道:“这次比试是我输了,我为什么要想不开与你比个高低?表妹箭法出神入化,我自愧不如。” 苏辛夷闻言十分开怀的说道:“表哥练箭时我在练箭,表哥读书时我还在练箭,若是你与我一样时时刻刻都在练箭,谁高谁低且不好说呢。” 苏辛夷上辈子放弃了练了那么多年的武艺,放弃了自己曾经肆意洒脱的人生,她努力去学那些名门闺秀该学的琴棋书画,要笑不露齿,行不露履,品茶不可牛饮,吃饭不可出声,可是结果呢? 这辈子她自然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人人都知道她是乡下山野长大的,她再也不会委屈自己迎合别人。 所以现在,她丝毫不在乎在众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武力,至于别人背后怎么议论她,她不在乎了。 俩人正说着话,就看到容王大步朝着这边走过来,脸色白中透着青,青中透着黑,神色有些诡异。 苏辛夷抬起头对上容王的眼睛,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的神色。 容王:…… 这句道谢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敢肯定,苏辛夷故意用这种眼神嘲讽他! 章节目录 043:心肝脾胃肾都疼了 “多谢。”容王这句道谢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但是他还是得道谢。 “王爷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苏辛夷笑的特别的灿烂,特别的欠揍。 容王:…… 晏君初的唇角微微勾起,看着容王说道:“七弟,继续吧,天还早着呢。” 已经想告辞的容王:…… 这俩人都是魔鬼吗? “行,继续。”容王深吸口气,不就是丢脸吗? 呸! 他才不想丢脸! 容王的斗志反倒是被激了起来,后半程几乎就在苏辛夷旁边,出现猎物全看谁的箭快。 苏辛夷的确是很出色,但是容王也不是绣花枕头,之前那只野猪不过是突然袭击,再加上个头太大,这才让他一时失神。 这一场狩猎几乎是成了容王与苏辛夷之间的猎场,晏君初不急不缓的跟在二人身后,苏翼跟高开霁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视一眼只能继续跟上。 只有商君衍现在的心情特别的难以言喻,此刻意气风发的苏辛夷,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极了。他机械的跟在众人身后,一阵恍恍惚惚,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但是,他好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 这一场比试一直到日当午才停下,苏辛夷的胳膊都有些发酸发软了,但是输人不输阵,只要容王不停下,她是绝对不会先开口的。 容王脸上的笑容特别的恐怖,身边这个女人是石头做的吗?她都不会累吗?胳膊不酸吗?不疼吗?认个输能死吗? “天不早了,就到这里吧。”晏君初瞧着火候差不多了上前一步挡住了二人的路,脸上的笑容依旧浅浅的。 容王猛地松口气,第一次看着大哥这么顺眼,总算有人说句人话了。 苏辛夷姿态优美的收回自己的弓箭随手背在身后,心里也微微松口气,这样高强度的狩猎跟打猎完全不同,打猎又不是只能拉弓射箭,她还可以做陷阱,不用这么拼命赶进度啊。 “行,我听大哥。”容王轻咳一声,生怕说晚了苏辛夷来一句我不累,还能继续,那真是要命了。 “那就到这里吧。”苏辛夷看着容王脸上的笑容中透着几分紧绷,故意用这种无奈的语气吐出一句,果然就看到容王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 晏君初看了苏辛夷一眼,这性子有点烈,有仇当场要报,绝不肯吃一点亏。 但是她做的实在是太正大光明,反倒是给人一种直爽磊落的印象。 很矛盾,但是并不令人觉得不舒服。 大概还会有那么几个性子比较端正的会认为她,一腔热血保先父威名。 嗯,勇猛之下智计深藏。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山,在山下等着的苏京墨与高穆华等人瞧着这阵仗不由得一惊,今日猎场竟然这么多人? 最后猎物并没有当众分出个多寡胜负来,容王最后一丝脸面保住了,心里长长的松口气。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遇上这么个煞星。 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翻脸了,但是谁让苏辛夷的爹是苏四爷呢。 下了山苏翼自然是赶紧带着弟弟妹妹们离开,太子跟容王今日同时出现在这里狩猎必然有古怪,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当然不能掺和,溜之为大吉。 苏辛夷跟在哥哥姐姐们的身后,乖乖巧巧一脸无害与众人道别的样子,容王看的心肝脾胃肾都疼了。 章节目录 044:多看一眼都觉得伤眼 苏辛夷在众人面前并没有表现出与太子之间有关系的样子,而且看着太子远远地站在人群后,她觉得大概太子殿下也不会愿意与自己有太多的交集。 这样挺好,她只是想报恩,并不用跟太子有太多的往来,她只要暗中悄悄地关注就好了。 至于商君衍,她多看他一眼都觉得伤眼。 她与众人辞别高高兴兴的上了马车,被几个姐姐抓着问到底怎么回事,苏辛夷就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众人:…… 苏希仙捂着心口,幽幽叹口气,“小六,虽然咱家挺抗造的,但是你也悠着点啊。” 苏京墨就爱跟苏希仙唱反调,立刻怼了一句,“容王言语中对四叔不敬,小六这样做没错。” 苏朝颜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六妹妹,好一会儿道:“那回去后要不要跟家里说?” 车里的人齐齐沉默,说还是不说? 高依华的性子跟苏朝颜差不多,但是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这样的事情还是要跟家里说一声,不然日后要是容王忽然发难,家里也得知道怎么回事。” 高穆华赞赏的看了一眼妹妹,对着苏辛夷几个说道:“是要说的,再说今日这么多人在场,瞒也瞒不住。” “那就说。”苏辛夷到没有瞒着的意思,表姐说的对,有大哥二哥在,瞒是瞒不住的,倒不如痛痛快快讲了。 进城之后,俩家就分开了,高穆华带着高依华上了高家的车,还约苏家姐妹去高家做客。 与高家人分开后,很快就回到了国公府,马车从侧门直接进了府,苏翼跟苏祁翻身下马,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妹妹们,就道:“一起去祖母那边请安吧。” 苏祁没有跟着一起上山,但是路上也听大哥说了事情的经过,不免也有些担心。 一群人去了太夫人那里请安,又把今日狩猎的事情交代一遍。 苏辛夷站在大哥身边,不知道太夫人会怎么说,微垂着头静静等着。 屋子里的气氛微微紧绷,似乎有一股焦灼蔓延,苏朝颜差点绷不住的时候,就听着太夫人开口了。 “今日的事情辛夷虽然就有些鲁莽,但是却未做错,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要思虑周全。” 苏辛夷一愣,猛地抬起头看着太夫人。 太夫人看着苏辛夷惊讶的目光,紧绷的神色微微一缓,这孩子虽然才回来没多久,但是却这样护着老四的清誉,便是做的不妥当又如何,她还是能护住的。 大家一下子都高兴起来,之前那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就没了,一群小姐妹说说笑笑从太夫人这里告退回去休息。 太夫人独独把苏翼留下,看着他说道:“这件事情你去跟你祖父说清楚,还有你爹那里都要告知一声,最近容王殿下那边多关注一些,尽量不要与他有交集,别让他抓到咱们府上的把柄。” “是,孙儿记住了,祖母放心,当时太子殿下也在,而且殿下几次暗中偏着咱们府上,容王殿下也会忌惮一二。” 太夫人更担心了,“太子与容王之间的事情我们不要掺和,东宫那边也要离得远些。” 储位之争非死即残,他们齐国公府不需要有从龙之功加官进爵,自然是要远离旋涡。 章节目录 045:阴沟里的老鼠 狩猎过后安静了几天,苏辛夷跟着佘嬷嬷学习礼仪,偶尔还会听她讲古,其实这些上辈子已经学过了,听过了,对她来讲这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佘嬷嬷就很高兴了,私下里对四夫人说道:“六姑娘真是聪明,老奴在宫里也没少教人,像是姑娘这样一点就通的极为少见。” 苏辛夷知道后就……莫名有点心虚,毕竟她是学过一回的人。 苏四夫人高兴,还在太夫人面前说了几句,太夫人也高兴。 虽然已开始对苏辛夷的态度算不上多热忱,但是自从上回狩猎的事情过后,太夫人对苏辛夷便上心起来。 没几日,太夫人这里就接到了一封广平郡王府的请帖,是邀请大夫人还有府里的几个姑娘参加郡王府举办的迎夏宴。 尤其是信中特意说了请苏辛夷过去,太夫人就觉得奇怪,让人把四夫人还有苏辛夷叫来询问。 苏辛夷听到广平郡王府的名字就心里不舒服,上辈子商君衍的母亲就是为了让他娶广平郡王的女儿石琼思,这才想尽办法为难自己,甚至于在商君衍南下后试图逼死她。 但是当着太夫人的面,苏辛夷不敢有丝毫的异样,只摇摇头说道:“孙女并不认识广平郡王府的人,与她们没有往来。” 苏四夫人就道:“辛夷才刚认回来,这些人也许好奇想要见见她。” 但是她心里却想起之前辛夷跟她说过的话,广平郡王妃的侄子束学博想要谋娶高依华的事情,难道跟这件事情有关? 苏辛夷心想这辈子她跟商君衍没有交集,照理说广平郡王府那边更不该与自己有什么瓜葛才是。不对,还有束学博的事情,但是广平郡王府又不知道自己与高家说过什么,古怪,真古怪。 太夫人微微颔首,“既然这样,辛夷那就去,咱们家正大光明认回来的孩子,没什么不能见人的。”说到这里看了辛夷一眼,“出门赴宴不比上山狩猎,对人客气些,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苏辛夷一囧,说起来别人不惹她,她真是个特别好说话的人,想当初在村子里哪家的伯娘婶婶大嫂子小媳妇不喜欢她? “是,我听祖母的,别人不惹我,我是不会动手。”苏辛夷道,但是别人要上赶着找抽,我也不客气。 大概是苏辛夷的神色太过于直白,太夫人居然看明白了,心头哽了一下,想起她的小四当年也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然后来也不会闹着上战场。 这孩子这性子跟小四真是一模一样啊。 太夫人知道大概指着苏辛夷是不行了,就看着四夫人说道:“回头你跟你大嫂一起去。” 苏四夫人也不放心,立刻答应下来。 “去吧。”太夫人还要把大夫人叫来叮嘱几句,老四家的把辛夷当眼珠子疼,真要是遇点事儿怕是要昏头,还要靠大夫人坐镇。 出了太夫人的门,苏四夫人看着辛夷就说道:“广平郡王妃的帖子怕是来者不善。” 苏辛夷点头,“不怕,她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自己的想法见不得光,也不敢说出来拿捏咱们。” 显然娘俩想到一块去了。 章节目录 046:只能让她去死 听说要去广平郡王府,府里其他的几个姑娘并不热衷。 苏朝颜不太想去,二夫人就没让她跟着,苏京墨当然要去,苏希仙犹豫一下,想了想还是跟着,万一她们家小六再被人欺负怎么办? 到了赴宴那日,三人坐一辆车,前头大夫人与四夫人一辆车,三夫人这几年跟翁姨娘斗的心交力瘁的,反正大夫人跟着,她也不怕自己女儿吃亏,索性也不去了。 大夫人还能说什么,太夫人一声令下,她还得笑着接了差事,把几个孩子照看好了,有委屈的也得咽下去。 前面马车上大夫人跟四夫人大眼瞪小眼,后头马车上却十分热闹。 苏希仙看着苏辛夷说道:“那润仪郡主我也见过几次,挺傲气的。不过,别人家要敬着她们,咱们家倒不怕。” 苏京墨听着苏希仙的话补了一句,“广平郡王妃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子,当年能坐上郡王妃的位子,还是皇后娘娘施压,不过广平郡王对这个郡王妃不怎么喜欢。” 苏希仙点点头,“听说当年广平郡王有个心仪的姑娘,因为被棒打鸳鸯,所以对广平郡王妃心怀怨怼,两夫妻貌合神离。” 这些消息她上辈子已经知道了,但是听着苏京墨与苏希仙特意讲给她听,还是很认真的点点头以示知晓。 苏辛夷看着俩姐姐轻声说道:“这次我听娘说广平郡王府的邀约来的有些奇怪,总之咱们去了后要小心些,不要走散。” 她心里清楚束氏心怀不轨,但是苏京墨与苏希仙可不知道这些,因此只能找个缘由说服她们。 苏希仙以为苏辛夷是被许玉容的事情给吓到了,处处杯弓蛇影,于是就说道:“小六你放心,姐姐一定护着你,不用怕。” 苏京墨在一旁翻白眼,“你到时候别给小六拖后腿就好。” 看着俩人又要吵起来,苏辛夷立刻岔开话题,“郡王之女封县主,润仪郡主为什么能封郡主?” “听说是太后在世时很喜欢润仪郡主,陛下仁孝,为哄太后开心就封了润仪郡主为郡主。”苏京墨解释道。 苏希仙就撇撇嘴,“那又怎么样,太后仙逝后,也没见陛下因为润仪郡主对广平郡王府另眼相看。” “可是润仪郡主的亲姑姑是皇后娘娘,还不是依旧风光无限。”苏京墨怼道。 是啊,平靖郡王妃拼命地想让商君衍娶了宴琼思,不只是因为这一点,更重要的是因为郡王头衔是亲王之子的封赏,但是商家非皇姓,乃是祖上因立了大功,特以外姓封郡王,三代而止。 等到商君衍这一代正好是三代,所以平靖郡王妃才像是疯了一样要自己去死,让宴琼思进门。 不就是想着宴琼思一旦生下商家的长孙,看在这孩子的份上,宫里的皇后娘娘会帮着说说情,陛下指不定会有恩旨下来,这郡王府的勋爵还能保得住。 以前苏辛夷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不讨平靖郡王府上下的喜欢,后来才知道她这是挡了人家的富贵通天路。 所以,只能让她去死。 章节目录 047:气势过于凶煞 广平郡王府今日开迎夏宴,门前车马喧嚣,前来赴宴者众,好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 齐国公府的马车拐进这条街就走不动了,苏京墨掀起车帘偷偷看了一眼,又赶紧落下帘子,这才说道:“怎么这么多人,不过一个迎夏宴,瞧着这架势倒像是老封君过寿似的。” 苏希仙眼珠一转,看着苏辛夷就说道:“看来小六的预感没错,咱们今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这么大的架势,可不像是寻常的迎夏宴。 过了好一会儿,才轮到齐国公府的马车进府,从侧门一路进去,车外有引路的粗使婆子,进门之后与外头的喧嚣不同,府内清清静静,往来的仆妇个个屏气静声,行走间肩背挺直,微微垂首。 上辈子苏辛夷没有来过广平郡王府,此时隔着帘子并不能看到多少风貌,只能从风吹起的一角偶尔扫过一眼。 马车在二门前停了下来,紧跟着自家的丫头就上来掀起车帘,放下脚凳,扶着几个姑娘下了马车。 连翘扶着自家姑娘的手,轻声说道:“两位夫人在前头等着几位姑娘。” 苏辛夷三人就忙向前走,走了几步,绕过马车,就看到有一个身穿黄褐色比甲的妇人正笑着跟大夫人还有四夫人说着什么,神态间虽然带着笑,但是隐隐的夹着几分傲气,让人看上去不是很舒服。 只看着人的衣衫便能知道应该只是这郡王府里一个二等的管事妈妈而已,苏辛夷心想自己猜的没错,看来广平郡王妃下帖子的确是没安什么好心。 三人走过来后,大夫人对着她们笑了笑,“走吧,咱们先去见见主人家打个招呼。” 大夫人平常在府里那都是脖子朝天看人,岂能被一个小小的管事妈妈给隐晦鄙视,因此说这话的时候眼尾都没一个,直接带着人就往二门走。 那管事妈妈显然愣了一下,但是紧跟着回过神,立刻提脚就追了上去。 苏京墨从鼻子里更了一声,虽然声音低,但是苏辛夷跟苏希仙都听到了,俩人不约而同笑了笑。 过了二门,踏上抄手游廊,也无心去观赏这府里的孤石飞泉,飞檐斗拱,直接进了垂花门,大夫人面色肃穆踏进内院。 这样的大夫人苏辛夷很熟悉,因为上辈子有一回她因为侍疾平靖郡王妃被磋磨病了,嫡母那时候身体已经不太好,就托了大夫人去看望她,她就是这样挺着肩昂着头给她撑腰。 因为太过鲜明,气势过于凶煞,所以苏辛夷记得很清楚。 此时再看到这样的大夫人,竟有点亲切起来。 思绪有些发飘,正在这时候,就听到一阵阵环佩叮当的悦耳声,紧跟着就有笑声传来。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国公夫人与苏四夫人莫要见怪才是。” 广平郡王妃被一大群人簇拥着朝着她们走了过来,锦衣华服,飞髻金钗的美妇人当真是艳光四射,只有那双过于犀利的眼睛让人隐隐有些不适。 章节目录 048:惊艳亮相 “郡王妃真是客气,今日贵府宾客众多,自然无暇分身。”大夫人笑徐徐的慢慢开口,“郡王妃直管去忙,我们几个慢慢走进去即可,正好让孩子们也看看郡王府的景致,让她们长长见识。” 苏辛夷听到这话心里发笑,大夫人在家里刺人她觉得堵心,但是搬出来刺别人那就很开心了。 听听这话说的,什么叫做无暇分身? 越是这种大型宴会,尤其是郡王府开的宴会,反倒是越会看重身份,只有那些身份越高的人,才能值得郡王妃亲自出迎,显然这样的人家不会很多。 别的不说,他们齐王府以军功立家,尤其是她父亲才战死疆场没多久,齐家在陛下面前正备受看重,广平郡王府在陛下心里真没齐国公府分量重。 苏辛夷上辈子不懂这些,嫁人之后还是佘嬷嬷费心教她,嫡母总不好一个岳母总往女婿家跑,可也没少写信给她指点,就算是这样,京城这么多勋贵人家,沾亲带故,联姻成网,门生故旧,再加上朝堂上那些微妙的政事涉及后院,她学了很久很是辛苦。 上辈子她绝对听不出大夫人话中的指责,但是这辈子却听得明明白白。 广平郡王妃一直仗着姐姐是皇后,在京都横着走惯了,此时被大夫人刺一句,脸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好看,不过想起陛下看重齐国公府,咬咬牙又忍了下去。 广平郡王妃当然不能真的把她们扔在这里,说什么赏风景,若是真的这样做了,赶明儿满京都都知道她怠慢齐国公府的事情。 把人客客气气的请进去,广平郡王妃带着假笑以招待别的客人为由立刻离开。 从头到尾都没看苏辛夷几个小辈一眼。 苏希仙倒还好,她是庶出,这样的眼神倒是见惯了不以为然,但是苏京墨的脸色却不好看,转头对着苏辛夷说道:“哼,大伯母干得漂亮。” 苏辛夷:…… 大夫人听到声音回头看了苏京墨一眼,脸色虽然平静,但是却带着告诫之意。 苏京墨立刻就老实了,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 大夫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她们几个说道:“我带着辛夷认认人,你们也跟着一起热闹热闹。” 苏四夫人在一旁笑着说道:“那就劳烦大嫂了。” 大夫人作为齐国公夫人亲自带着苏辛夷见诸位夫人,与苏四夫人带着分量不同。 这里头的干系苏辛夷懂,她就是有点看不懂大伯母。 果然,大夫人带着苏辛夷认了一圈人下来,她就收了不少的见面礼,诸位夫人待她可比上辈子热情真诚多了。 众人早就知道齐国公府认回了苏四爷遗落在外的女儿,有些人在东黎王府的宴会上见过,但是还有更多的人并未见过她。 此时的苏辛夷正值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少女眉眼如画,乌发雪肤,眼角微微上勾,乌黑的眸子凝视别人时目光清亮平正,但是她的气质却带着几分清冷,唇角微勾微微一笑时,便好似乌云散去,整个人越发的明亮耀眼,令人不由生出赞叹之色。 这样的孩子认回来,换谁谁高兴。 章节目录 049: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京都的闺秀们都是含蓄的,内敛的,苏辛夷不同,给人一种看上去不太好搞但是又挑不出错而且瞧着还挺顺眼的感觉,就很微妙。 江大夫人上次在东黎王府对苏辛夷就很有好感,这孩子处事利落,不然他们家仲卿怕是真的要被许玉容算计去。 此时有意给苏辛夷做脸,就拉着她手的手十分亲密的笑道:“当真是虎父无犬女,瞧瞧这模样简直是跟苏四爷一模一样,难怪你母亲把你当掌中宝,换做是我也要当宝贝。” 苏四夫人就笑着接了一句,“我们家辛夷人美心善又乖巧,家里的长辈没有不喜欢的。” 苏大夫人心里运气脸上带着欢悦的笑容,还得点头表示赞同。 众人又看着苏京墨与苏希仙与苏辛夷的关系亲近自然,就觉得这话八九不离十,看来苏辛夷回了齐国公府是真的备受喜欢,这可跟有些人说的不大一样。 很快地各家的闺秀就凑在一起与苏辛夷几个说起话来,那边夫人们聚成一团,不时的往这边看一眼。 江箬兰对苏辛夷最亲近,上次东黎王府的宴会她因为不舒服便没去,哪知道出了那样的事情。 今日见到苏辛夷就拉着她在身边坐下,她是尚书的女儿,身份自然不低,尤其是她们这些文官素来瞧不大上勋贵,现在江箬兰对苏辛夷这么亲近,大家不免也想起东黎王府的事儿。 毕竟都传遍了。 再加上有苏京墨与苏希仙在一旁帮衬,苏辛夷这次很顺利的就融入了京城闺秀中,至少表面上大家和和美美的。 不知道是谁忽然问及在乡下的事情,大家说话的声音不由一顿,连带那边的夫人们都看了过来。 其实,对于苏辛夷在乡下长大的事情,大家其实还挺好奇的,就是不大好意思问,这不是戳人心窝子嘛。 现在不知道哪个莽的就问了出来,苏京墨正要打个圆场把话题岔过去,就听着她们家小六开口了。 苏辛夷神色还挺认真的看着大家,笑着说道:“很小时后的事情记不清楚了,我有记忆的时候是跟着家母生活在乌蒙山脚下的白水村,为了讨生活就跟着家母进山打猎,所以从小就要学武,学如何狩猎。” 江箬兰听着眼眶都红了,“那一定很辛苦了。” “习武嘛哪有不吃苦的,山中危机四伏,若不吃苦,那是要丧命的。”苏辛夷上辈子不愿意被人瞧不起,所以从不提这些事情,但是现在她不在乎,反倒是落落大方的讲出来。 苏京墨一把握住苏辛夷的手,“现在回家了,不用吃苦了,以后全都是享福的好日子。” “对对对,我们家小六先苦后甜,福气大着呢。”苏希仙没听小六说过这些,这孩子怎么那么苦,害得她落了泪,妆都要花了,真是讨厌。 苏辛夷没想到大家会是这样的反应,不免逗大家一笑,道:“小的时候好好习武也不只是为了要生活,那时我总是被人嘲笑没有父亲,我说不过他们,就只能努力习武,然后打的他们只能闭嘴。” 众人:……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章节目录 050:打人不打脸啊六姑娘 在场的名门闺秀们从小过得什么日子,听着苏辛夷的话再想想她过得什么日子,她们这些锦绣堆中长大的人,不要说闺秀,便是那些公子哥儿,又有几个吃过苏辛夷这样的苦? “听说前几日在猎场,苏六姑娘大展神威赢了容王,当真是风头无两。” 苏辛夷听到这声音脸上的笑容一顿,抬起头,就看到宴琼思前呼后拥的走来,明明脸上带着舒朗的笑容,但是这话却令人听着有些怪怪的。 随着宴琼思一起来的人苏辛夷也很熟悉,商君衍的姐姐商从清,上辈子她嫁过去的时候,商从清已经嫁人,但是这么一个大姑子对她却敌意甚浓,每次回娘家总要找她的麻烦。 如果说苏辛夷的容貌是明艳中透着一股英气,那宴琼思便是温柔如水的绕指柔,柳眉杏眼樱唇,笑起来甜甜的,这种长相格外受长辈喜欢,公子哥们呵护。 若是上辈子她嫁给了商君衍,宴琼思对她心怀敌意她能明白,但是这辈子至少在外人看来,她与商君衍没有丝毫的瓜葛,那么宴琼思的敌意从何而来? 很古怪。 在场的闺秀听到宴琼思的话,皆惊讶的看着苏辛夷。 苏辛夷对上宴琼思笑融融的眼睛,随着众人起身对她见礼,毕竟对方是郡主,一礼过后,苏辛夷这才不急不躁的开口,“润仪郡主过赞,不过是容王殿下有心相让。” 苏辛夷就算是心中再厌恶容王,在场这么多人,谁知道哪是人哪是鬼,当然不会说出任何对容王不利的话被人捉住把柄。 上辈子吃够了话术的亏,这辈子可不是学机灵了。 说到这里,苏辛夷又回了润仪郡主一句,“郡主虽然未曾前去,到好似亲眼所见,说的信誓旦旦,连我这个当事人都要信了。” 苏希仙听到这句都要笑死了,这不就是骂宴琼思满嘴胡言,乱泼脏水吗? 不要说苏希仙心里使劲鼓掌,其他人也是惊愕不已,谁能想到苏辛夷敢这么硬扛润仪郡主,虽然说广平郡王府日落西山,但是背后有个皇后娘娘,这些年在京都也是人人捧着。 宴琼思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是真没想到苏辛夷居然敢清楚,语焉不详,怕不是要害死人。” 众人:…… 苏家认回来的六姑娘这也忒猛了,打人不打脸啊! 章节目录 051:我们家小六疯了 狩猎过后安静了几天,苏辛夷跟着佘嬷嬷学习礼仪,偶尔还会听她讲古,其实这些上辈子已经学过了,听过了,对她来讲这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佘嬷嬷就很高兴了,私下里对四夫人说道:“六姑娘真是聪明,老奴在宫里也没少教人,像是姑娘这样一点就通的极为少见。” 苏辛夷知道后就……莫名有点心虚,毕竟她是学过一回的人。 苏四夫人高兴,还在太夫人面前说了几句,太夫人显然也开心。 虽然已开始对苏辛夷的态度算不上多热忱,但是自从上回狩猎的事情过后,太夫人对苏辛夷便上心起来。 没几日,太夫人这里就接到了一封广平郡王府的请帖,是邀请大夫人还有府里的几个姑娘参加郡王府举办的迎夏宴。 尤其是信中特意说了请苏辛夷过去,太夫人就觉得奇怪,让人把四夫人还有苏辛夷叫来询问。 苏辛夷听到广平郡王府的名字就心里不舒服,上辈子商君衍的母亲就是为了让他娶广平郡王的女儿石琼思,这才想尽办法为难自己,甚至于在商君衍南下后试图逼死她。 但是当着太夫人的面,苏辛夷不敢有丝毫的异样,只摇摇头说道:“孙女并不认识广平郡王府的人,与她们没有往来。” 苏四夫人就道:“辛夷才刚认回来,这些人也许好奇想要见见她。” 但是她心里却想起之前辛夷跟她说过的话,广平郡王妃的之子束学博想要谋娶高依华的事情,难道跟这件事情有关? 苏辛夷心想这辈子她跟商君衍没有交集,照理说广平郡王府那边更不该与自己有什么瓜葛才是。不对,还有束学博的事情,但是广平郡王府又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古怪,真古怪。 太夫人微微颔首,“既然这样,辛夷那就去,咱们家正大光明认回来的孩子,没什么不能见人的。”说到这里看了辛夷一眼,“出门赴宴不比上山狩猎,对人客气些,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苏辛夷一囧,说起来别人不惹她,她真是个特别好说话的人,想当初在村子里哪家的伯娘婶婶大嫂子小媳妇不喜欢她? “是,我听祖母的,别人不惹我,我是不会动手。”苏辛夷道,但是别人要上赶着找抽,我也不客气。 大概是苏辛夷的神色太过于直白,太夫人居然看明白了,心头哽了一下,想起她的小四当年也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然后来也不会闹着上战场。 这孩子这性子跟小四真是一模一样啊。 太夫人知道大概指着苏辛夷是不行了,就看着四夫人说道:“回头你跟你大嫂一起去。” 苏四夫人也不大放心,立刻答应下来。 太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她看出来了辛夷跟老四家的特别投缘,别人的话她不听但是老四家的话她就肯听。 “去吧。”太夫人还要把大夫人叫来叮嘱几句,老四家的把辛夷当眼珠子疼,真要是遇点事儿还要靠大夫人坐镇。 出了太夫人的门,苏四夫人看着辛夷就说道:“广平郡王妃的帖子怕是来者不善。” 苏辛夷点头,“不怕,她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自己的想法见不得光,也不敢说出来拿捏咱们。” 显然娘俩想到一块去了。 章节目录 052:苏辛夷又野又凶 不止是商君衍幻听了,这在场的人都觉得自己耳朵好像出了点意外。 告状还能这样告的? 就没见过! 闺秀们之间有些口角纷争,不过是些琐事,脑子机灵反应快的技高一筹沾些光,有些迟缓嘴巴钝的吃点亏,多数大家笑笑就这么过去了,顶多下回找机会再找回场子就是。 像是苏辛夷这样一言不合就告状,还告的特别准,一下子就抓住了厉害人物,这就是乡下人吵架的套路吗? 这么野,这么凶的吗? 苏辛夷也没打算放过容王,完全不管在场的人脑子里电闪雷鸣,眼睛落在容王身上,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幽幽叹口气,“容王殿下,您可真是害死我了,那日打猎的事情您跟润仪郡主怎么说的?怎么润仪郡主逮着我,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听说前几日在猎场,苏六姑娘大展神威赢了容王,当真是风头无两。’我这一身清名就要被您毁了,当着大家的面,仔细说说那天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不然这话要是传出去,指不定明儿个就成了‘苏辛夷连容王都能压一头,威风极了’,那我回家跪祠堂,岂不是冤死了?” 容王:…… 那天的事儿就是过不去了,是不是? 他恨不能自己就不知道那猎场叫什么名,在什么地儿,那天他宁愿在家醉生梦死呢。 容王心里刮风下雨宛若台风过境,脸上还得带着温和舒适的笑容看着众人,心尖流着血,嘴里还得为苏辛夷澄清,“琼思,不可对苏六姑娘无礼,那日多亏六姑娘出手相救,本王才能安然无恙。”说到这里容王又看向苏辛夷,“说起来今日还未见到士衡与延益,本王还盼着马球场上与他们再较高下。” 苏辛夷心里哼了一声,算容王厚道,这个时候提及表哥与大哥,就是拐着弯的证明那日他们与她是一起去了猎场。 士衡是高开霁的字,延益是苏翼的字,容王称呼他们的表字,也是以示亲近的意思。 容王果然是个聪明人,就算是不知道之前她们说过什么,也知道应该说什么能命中红心。 “我大哥今日当值怕是不能来,表哥就不知道了,我这两天没回外祖家。”苏辛夷眉眼弯弯一笑,阳光之下这笑容让她明艳的五官都跟着柔和了许多,像是个单纯的孩子一样。 容王心里嘀咕一声,明明爱记仇,小心眼,笑起来倒是怪好看的。 呸呸呸! 他在想什么! 这女子如此彪悍,下手毫不留情,猛如下山之虎,切记,切记。 在场的诸位闺秀,听了容王为苏辛夷作证,不用去看都能知道这会儿润仪郡主的脸色有多好看。 商从清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那天她回娘家,正好听到弟弟与母亲提及这位苏六姑娘,当时她就觉得这姑娘心机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她正想着怎么圆这个场,就听着苏辛夷又开口了,“商世子,小女之前问您的话,这会儿可想好怎么答了吗?” 商君衍的脸色就跟开了染坊一样,他发誓,前后两辈子,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丢人的! 从来没有! 章节目录 053:挖坑把自己埋了 商君衍记忆中的大姐对他一向亲近疼爱,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为他着想,很难想到此时此刻苏辛夷说的话会是他大姐所言。 商君衍下意识的就去看大姐,姐弟俩的眼神一对上,他看到大姐微微有些闪躲的时候,就知道苏辛夷说的是真的! 这一瞬间,他有些茫然。 脑海中想起上辈子苏辛夷跟他说过大姐几次三番无事生非,但是他丝毫不信,大姐对他那么好,怎么可能闲的没事找苏辛夷的麻烦?因此他反而更厌恶搬弄口舌的苏辛夷。 但是现在怎么解释? 现在苏辛夷跟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大姐为何还要为难她? 苏辛夷憋了两辈子的气,看着商君衍迷茫中又透着不敢置信的神色,忽然就觉得痛快了。 商家那些女人个个两张皮,在商君衍面前是好祖母,好母亲,好姐姐,掉转过头对着她却是吃人的恶魔。 “我大姐并非有意针对苏六姑娘,若有言语不周之处,我代她向你道歉。”商君衍深深地压下翻涌上来的无力,对着苏辛夷真诚的开口。 “君衍!”商从清脸色一变,立刻开口阻止,弟弟代她道歉,这件事情传出去她的脸面往哪里放? “大姐!”商君衍微微加重语气,“苏六姑娘流落乡下也非她之错,君子当心怀宽阔坦诚对人,错了便是错了。” 商从清的眼睛都红了,狠狠地瞪了苏辛夷一眼,咬着牙没再吭声。 苏辛夷瞧着商从清的样子,再看着商君衍,若是她再狠一些,就该逼着商从清当众对她道歉,但是她身后还有齐国公府,还有一群姐姐,她不能做的太过,只得有些可惜的收手。 容王眼看着苏辛夷逼着商君衍道歉,他就知道这女子睚眦必报,还好他之前没有心存侥幸以势压人,不然这会儿翻车的怕不是自己。 但是他又见不得苏辛夷得意,念头一转,看着她笑道:“苏六姑娘,今日马球赛以你的身手可不能错过,我大哥也会参加,正好你们可以一较高下。” 都是兄弟,凭什么只能他丢脸,太子的脸就不能丢吗? 苏辛夷眼睛一亮,“我也可以参加吗?我能跟随太子殿下一队吗?” 容王笑不出来了,“苏六姑娘难道不想与本王组队?” 为了把太子拉下马,他豁出脸去问一句。 苏辛夷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可不行,免得润仪郡主对我再生误会,您说是不是?” 容王是想让太子丢脸,可不是挖坑把自己埋了! 苏辛夷瞧着容王宛若便秘的脸,又追加了一句,“太子殿下金相玉质,虎步龙行,威风凛凛,与殿下组一队,我觉得胜利在向我们招手。再说,殿下对我还有指路之恩,我自当结草衔环以报。” 容王气的要吐血,谁跟她说这是乡下目不识丁的村姑,听听这一句句的,非饱读诗书不能说出如此酸臭的话! 嗯? 不对,苏辛夷跟太子之间有指路之恩? 明明那天狩猎时这俩人还假装不认识! 章节目录 054:要搞事 容王心中狐疑不已,但是又不能当面问出来,他怕自己问出来,苏辛夷怼的他怀疑人生。 他有种诡异的直觉,苏辛夷真的敢这么做! 苏辛夷他是不怕,只是苏四爷虽然人没了但是在父皇那里分量颇重,他要是收拾了苏辛夷,只怕转头太子就得抓住机会在父皇面前参他一本。 再说,他也没怎么着苏辛夷,凭什么在她嘴里太子就是大大的好人,他就是不是个好的? 他不服气! 又气又无奈,还得端着笑脸。 好想骂娘。 容王憋着气带着商君衍走了,商君衍犹犹豫豫的看了苏辛夷一眼,奈何佳人身边亲人朋友环绕,眼风都没给他一个。 带着不吐不快的惆怅,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好生内伤。 苏京墨越看她们家小六越顺眼,瞧瞧这性子跟她简直一模一样,不愧是她妹妹,干得漂亮! 苏希仙兴奋之余有些惆怅,哎,妹妹太能干,做姐姐的毫无用武之地,悲伤。 另一边宴琼思并不想留下来被人当猴看,强撑着作为主人的热情跟大家打了招呼,这才带着商从清一起美名其曰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王瑛瑶是个温和内敛的性子,但是此时也有些兴奋的看着苏辛夷,轻声对她说道:“马球赛你真的要参加吗?这可有些危险,莫要冲动行事。” 苏辛夷跟王瑛瑶上辈子也不熟,只有见面点头的交情,俩人之间没有交情但是也没交恶,听着她提点自己,便笑着说道:“多谢王姐姐,现在还不好说,还是要看主人家怎么安排。” 江箬兰就在一旁点点头,“对,打马球一向是男女分开,要是混战的话肯定得提前知会。” 苏希仙这时接口说了一句,“说起来我们接到请帖前来赴宴,但是从未听说还有马球赛事,两位姐姐知道吗?” 苏希仙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在这里的人正好能听得清楚。 这话就很微妙了。 江箬兰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眉头一簇,这才低声说道:“你们竟不知道?这……送请帖的人没有提及吗?” 那就是给别人家送请帖的人都是特意知会主人家的,但是他们家没有得到类似的消息。 又想起之前润仪郡主对苏辛夷的恶意,大家微微沉默下来。 苏京墨这性子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气,广平郡王府这是什么意思? 她吸口气压下怒火,把自己的丫头茉莉叫来,笑着徐徐开口,“你去大伯母那边找松菊,跟她要一个装了薄荷的荷包来,我有些头晕。” 茉莉点头应了,转身就去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知道苏京墨这是让茉莉去报信,让家里长辈知道这番变故。 苏辛夷有些意外的看了苏京墨一眼,没想到她火爆的性子还有沉稳的一面,本来她是想让翠雀去的。 茉莉回来的很快,手里果然拿着一个荷包,笑着对自家姑娘说道:“松菊姐姐说没带薄荷的,这里有一个玫瑰的,让姑娘先将就用着。” 这话就是家里长辈不知道此事,但是她会立刻回禀上去。 苏辛夷心想自己的预感果然是对的,她就知道广平郡王妃要搞事! 章节目录 055:她怎么有脸来 苏辛夷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她没嫁给商君衍,广平郡王妃母女还要对付她。 但是有一点她现在从容王身上明白了。 容王是继后之子,名正言顺的嫡出,做事情一向高调,但是现在的他对着自己却颇为忌惮。 由此可见自己的生父在陛下那里分量极重,以至于容王都不得不对她退让三分。 所以,上辈子平靖郡王府既要借用他父亲的余威做事,又要对自己赶尽杀绝,偏她不懂这些厉害门道,懵懵懂懂的,撞的头破血流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一个人生长的环境决定了她的眼界学识,她在村子里长大,从未接触过勋贵世家皇族,这些人与她简直有天壤之别,认回来后又遇上落水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给她去适应学习这些东西,一脸茫然的嫁进了平靖郡王府,就一脚迈进了生死关。 若不是嫡母与佘嬷嬷拼命护着她,教导她,不肯放弃她,若不是她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的撑着,换一个性子软弱的早就一条绳子了结自己,早死早清净了。 想起这些,苏辛夷心头那股戾气又有些翻涌上来,纵然她自己不争气,太敏感,不愿意低头委曲求全,但是这也不是商家谋害她的理由,他们大可以与自己和离。 偏偏他们舍不得自己身上的利益,又嫌弃自己碍了他们的眼,一群王八蛋。 “听说今日也邀请了安定侯府的许大姑娘,不知道怎么没来,最近的宴会都没见她的影子。” “你探亲刚回来还不知道,许大姑娘在东黎王府的宴会上把苏六姑娘推下了水,今日苏六姑娘在,她怎么有脸来……” 苏辛夷耳力一向好,猎人嘛,耳力不好就容易成为野兽的口中餐,远处的闺秀声音压得低,大概以为她听不到,窃窃私语提及在东黎王府的事情。 上辈子这些人说的是她心胸狭窄看不惯许玉容推她下水,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轮到许玉容吃一吃这苦头。 江箬兰显然也听到了些声音,脸色微微一沉,毕竟其中的男主角是她哥哥,她微微往苏辛夷这边靠了靠,轻声说道:“我哥哥还说今日我若见了你,让我替他对你说声谢谢。他不方便与你见面,不然就亲自登门了。” 苏辛夷知道这是为了避嫌,看着江箬兰特别真诚的目光,她笑了笑,“江公子也是受了不白之冤,真要说起来也是受我牵连,论感谢也得我先来。” 江箬兰就喜欢苏辛夷这是非分明的性子,轻轻叹口气,“说起来以前我与许玉容的关系也不错,哪知道她竟是这种人。” 王瑛瑶在一旁听着没有插嘴,倒是苏京墨说了一句,“人心隔肚皮,不剖开看看,谁知道是黑是白。” 大家一下子被逗乐了,这话到也有几分道理。 正笑着,广平郡王妃跟前的管事妈妈带着笑来了,对着众人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诸位姑娘有礼,我们郡王妃请各位姑娘前往后园赴宴。” 去后园赴宴? 没听说谁家的宴会设在这种地方的,只怕是宴无好宴。 章节目录 056:太子最美 广平郡王府祖上也曾风光过,因此这宅子前后五进,有东西跨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园子。 这园子原来是演武场,只是上任广平郡王不怎么上进,将演武场挪出一部分修建了个花园。到了现任的广平郡王又喜爱马球,但是又不愿意每次劳师动众去马球场,于是斥巨资把花园拆了建了个马球场。 这广平郡王府的主子一个比一个能折腾,虽然这马球场比不上正经马球场那么宽阔,但是来一场小型马球赛还是可以的。 此时,马球场早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球场两边还摆了桌椅,架了屏风,还有锣鼓助威,看上去还真是有边吃边看球的架势。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马球场上胜负角逐,球场边上一群人吃吃喝喝嬉笑点评,真亏的广平郡王妃想得出来。 苏辛夷几人也不能一直凑在一起,跟江箬兰几个辞别,各自去找各自的长辈,远远地江大夫人看到苏辛夷还对着她笑了笑。 苏辛夷微微屈膝见了一礼,这才转身随着两位姐姐去大伯与与母亲那边。 江大夫人瞧着这样子,对着走过来的女儿说道:“真是传言不可信,这位苏六姑娘那通身的气派,哪里像是乡下找回来的,倒像是锦绣堆玉般养出来的。” 江箬兰对苏辛夷的印象极好,就说道:“还有人说辛夷目不识丁呢,结果纵不是出口成章,那也是言之有物,可见在乡下也是读过书的。今日辛夷可真威风……” 江箬兰那边给母亲讲苏辛夷如何力敌润仪郡主与商从清,又如何借容王与商世子的势为自己洗清声誉,不说江大夫人听得一愣一愣,另一边大夫人只觉得眉心一阵阵的抽疼。 苏四夫人听了苏京墨与苏希仙一通告状,气的脸色乌黑,看着辛夷说道:“做得好。” 大夫人只觉得头疼更了,看着苏辛夷直叹气,瞧着她坚定中透着些不在意的面容,不知怎么忽然就想了四弟。 大夫人又想起人已经战死沙场……想要训诫的话咽了回去,对着辛夷道:“虽然略有些莽撞,但是做的没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马球赛大概润仪郡主会邀请你,你去吗?” 苏辛夷看着大夫人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大夫人会训她几句,毕竟上辈子大伯母见她一回就要训几句。 “大伯母想要我去吗?”苏辛夷看着大夫人的神色微微有些试探的开口。 大夫人道:“去,怎么不去?你大哥可是说了那日在猎场你的本事,也得让他们这些人瞧瞧咱们苏家姑娘的威风。四弟勇武无双,以一敌十不在话下,莫要丢了你父亲的威风。” 苏辛夷:…… 大伯母今日不太对劲啊。 但是这话苏辛夷喜欢听,于是点点头,“若是来邀我,我便去。”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太子殿下来了!” 周围一阵阵忙乱,苏辛夷跟着长辈上前,随着众人对着太子见礼。 “孤今日受邀前来打马球,诸位随意,不用拘束。” 苏辛夷偷偷抬头,不想正与晏君初的眼神撞在一起。 阳光之下,太子骑在马上,肃肃如松下风,温润如玉,带着一群侍从缓缓朝着马场走去。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带着金色的光晕,那回眸对视时一瞬的微笑,苏辛夷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话本中的仙君下凡。 殿下,果然是天下第一好看之人! 章节目录 057:不气,不气 因为太子的到来,整个马球场的气氛都不同了,各家夫人眼神乱飞,闺秀们身姿坐的板正笔直,各府的公子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容王深吸口气,不气,不气! 商君衍的眼神却隔着重重人群不知不觉的落在了苏辛夷的身上,眉眼明丽的佳人,对着他时一向是冷着脸,肃穆中透着呆板,连她的美貌都跟着减了三分。 可面对别人时却面带微笑,眼尾微微上扬时,整个人给人一种惬意舒适的感觉。 商君衍看不懂。 容王此时憋口气笑着迎上去,看着太子关切的问道:“大哥,马球对抗起来激烈又危险,你可要注意安全。若是身体不适,就别下场了。” 太子淡淡的点头,轻声说道:“七弟有心了,孤会注意的。” 太子与容王的关系一向比较敏感,一个是前皇后之子,一个是现任皇后之子,私下里也没少过招,就好比今日打马球也是二人一人领一队。 太子与容王各有各的拥护者,此时各带一队,商君衍跟容王一向走得近,此时自然是加入容王的队伍,广平郡王府的世子宴从嘉十分自觉地做后援服务,不明着参加哪一支队伍,尽心尽力为大家准备好器具等物,做好一个周全大管家的分内之事。 宴琼思果然去邀请苏辛夷,不用多说宴琼思跟容王是表兄妹,当然是加入容王的队伍。 苏辛夷就去了太子这边,商君衍面色一僵,心里长长的叹口气,但是看着眼下的局势,在太子与容王面前,他想要说的不太合时宜的话,只能硬生生的咽回去。 宴琼思一身胡服利落潇洒,大红的配色看上去十分的张扬娇艳,苏辛夷先去更换了骑装,知道今日有马球赛时,大夫人立刻让人回府取更换的衣服,堪堪赶得及。 折领白底金边的球服,腰带紧束,足踏短靴,苏辛夷手握一根杖头弯如月牙状的长杆,包了兽皮,球杆上还雕刻着花纹,伸手触之,手感还不错。 在马厩挑了一匹马,看上去体格强健,整体线条流畅,是善于奔跑的良驹,鬓毛已经剪短,马尾也束了起来,广平郡王府的准备工作的确做的不错。 她翻身上马,身姿利落,轻轻夹马肚,马儿朝着太子的球队小跑过去。 待走近,便听到一群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公子们正在高谈阔论战术,被吵的头疼,苏辛夷往旁边让了让,下了马,靠着看台围栏,静静地听他们激动地探讨。 “在看什么?” 苏辛夷一愣,看着出现在她身边的太子,方才微微出神,竟没注意太子的到来。 随着太子走到她身边,之前唧唧喳喳的公子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齐齐看着他们。 苏辛夷:…… “殿下。”苏辛夷对着太子见礼。 “六姑娘不用多礼。”晏君初今日一来广平郡王府,便听人说这位苏六姑娘夸赞他金相玉质,虎步龙行,威风凛凛…… 被她这么一夸,晏君初不免去想难道自己平日装的太失败了,以至于被她瞧出破绽? 不过,这位苏六姑娘怎么回事,每次见她,总能听到她极力赞美自己,晏君初就被勾起了兴趣。 他很想知道这位苏六姑娘这么拍他的马屁,到底是为了什么? 章节目录 058:苏辛夷压根不会什么马球! “六姑娘在看什么?”晏君初凝视着苏辛夷问道。 苏辛夷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过来与她说话,不过面对太子她的态度十分尊敬与感恩,就特别认真的说道:“臣女在看马球场。” “哦?这马球场有什么不对吗?”晏君初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打马球,不过这场地比皇家球场逊色多了,整体规制大小都缩了水,看上去不是很舒服,估计一会儿打起球来也不会很顺手。 “球场有三,街里球场,坊内球场和林间球场。街里球场,取通衢大道充用。坊内球场,多为自筑球场。‘时仲春,草木新,日初雨后露无尘,林间往往临花马’,说的便是林间球场。古树和重叠的青山,是从林野中选取球场的最佳场所,取得便是野趣与自然。相比之下,郡王府这球场若是等会儿打起来,怕是很考验大家的控马的本事。” 苏辛夷曾经不懂马球,被宴琼思当众取笑,后来发恨读书,不敢说对马球知之甚深,却也懂得些许皮毛。 此时她娓娓道来,音调温柔和缓,却毫不遮掩的道出这马场狭窄的短处。球场越是宽阔,纵马抢球才能放开手脚,相反地方局促,确实很考验大家的马术,听到此言让在场的人不由有些吃惊。 人人都说这苏六姑娘村姑出身大字不识一个,不识字的人能懂得这些? “苏六姑娘以前打过马球?”晏君初笑着问道。 苏辛夷当然没有,于是就摇摇头,但是因为她上辈子为了一雪前耻,私下自己偷偷练过,等一上场出手,便能知道会不会,这个委实不好假装,于是故意又加了一句,“打马球追着球跑,与追猎物又有什么不同。” 不知道是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显然是不以为然,并不认同苏辛夷的说法。 苏辛夷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准确的找到了那个讥讽她的人,还是个曾经的熟面孔,不是别人正是上辈子引诱高依华的束学博! 苏辛夷似笑非笑的凝视着他,“束公子看来不以为然,等下场后还请多多赐教。” 束学博是广平郡王妃的侄子,自然是跟容王一队。 束学博还真的没把苏辛夷放在眼里,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在这里装什么学识深,他自认为看透了苏辛夷的小心思,此时便有些吊儿郎当不怎么尊重的开口,“苏六姑娘,马场无父子,等会儿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哭鼻子。” 苏心有手有些痒,曾经那些磋磨她的时光,让她现在特别能稳得住,还一本正经的点头,“既是马场无父子,自然手下见真章,束公子若是输了,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束学博:…… 这也太狂了吧? 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宴琼思看着苏辛夷眉头越皱越紧,再看着太子还特意过去与她说话,又想起表哥说过苏辛夷在猎场的行径。 哼,太子果然没安好心,今日这是又想借苏辛夷的手给表哥难堪? 那她必然不能让她得逞! “苏六姑娘,闲话少说,来比一比就知道了。”宴琼思并不想苏辛夷继续说下去,于是开口引到赛事上。 商君衍此时驱马过来想要劝阻苏辛夷一二,哪知道润仪郡主直接邀人下场了。 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上辈子,苏辛夷压根就不会什么马球! 章节目录 059:打球不行打人一定行 商君衍看着苏辛夷真的随着宴琼思下场,心里越发的烦躁。 这人不长脑子的吗?上辈子吃了那么大的亏,这次还要再来一回? 商君衍越想越气,上辈子马球场的事情他是后来才知道的,等他知道时事情早已经过去了。他后来问了母亲一句,母亲也只说苏辛夷心高气傲非要逞强,当时他深信不疑。 可现在他都重活一回,自然知道母亲的话只怕是水分很大。 但是,苏辛夷在宴琼思手下吃亏是实打实的,为什么她不长记性呢?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争强好胜? 苏辛夷可顾不上商君衍在想什么,或者说她现在眼中完全就没这个人,她只想着将束学博摁在地上摩擦! 两队人马入场,顿时鼓声阵阵,球场边上旌旗飘飘,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苏辛夷手握鞠杖,翻身一跃上马,动作干净利落,英姿飒爽。她对面的宴琼思抿抿唇,踩着马镫坐上马背,毕竟她不常骑马行动间没有苏辛夷那样漂亮。 哨声一响,球被打的飞起,众人立刻驱马一拥而上抢球。束学博一马当先,用球杖挑起马球,朝着容王的方向击去,侧头还对着苏辛夷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王爷,接球。”束学博高声大喊。 容王立刻纵马追球,侧着身子转动臂膀,身子已经低到马肚以下,手中的球杖朝着马球击去。 苏辛夷在束学博高喊的时候,已经调转马头朝着容王追去,此时她从侧面追击,策马急驰先一步赶到,弯腰探身擦着容王的球杖将马球勾走。 “好!”江仲卿大喊一声,立刻驱马走位,朝着对方的球门而去。 苏辛夷一见,心想江大公子不仅书读得好,没想到马球也打得好,她用力挥杖,马球就送向江仲卿的方向。 宴琼思控马不如苏辛夷娴熟,追到半路看到苏辛夷将球传给江仲卿,一咬牙又转头去追。 此时,商君衍看着形势不太好,当然不能让容王输,就只能先放弃找苏辛夷,立刻掉头去阻止江仲卿,一时间几匹马纠缠在一起。 苏辛夷的目光落在商君衍的身上,瞧着他为容王拼命的样子,心底深处那股子恨意一下子又窜了起来。 就算是再来一回,商君衍还不是依旧护着容王? 她下意识的掂了掂手中的球杖,不如上辈子她用的那一柄沉重顺手,打球不知道行不行,但是打人一定能行! 球场上对抗激烈,只有鸡蛋大小的马球,若是不慎手滑什么的甩到人的身上,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若是近攻不行,还可以运球远攻,她就不信,造不出个“意外”来! 有了这个想法,苏辛夷心里就跟魔障了一样,立刻驱马抢球,只见她单手控马,快速驰骋,穿过对方的拦截。此时马球正好滚落地面,她立刻弯腰低至马腹,手中球杖一钩将球抢了过来。 束学博一愣,眼睁睁的看着苏辛夷将球抢走,他甚至都没看清她怎么出的手。 他惊愕的看着苏辛夷骑马运球盘带出去,躲过他们的抢断劫夺,挥臂将球用力打了出去。 而球门方向商君衍正飞骑而来,一抬头就看到朝着他面门飞速射来的马球。 章节目录 060:苏辛夷有毒 商君衍来不及去想这件事情到底是苏辛夷失手还是有意,他本能的顺势往后一仰,这才堪堪躲过,后背上已经是冷汗层层。 苏辛夷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啧,商君衍果然不好收拾,只能再找机会。 江仲卿策马在商君衍身后不远之处,球正好落在他的马前,大好机会,他立刻伸杆一捞,趁着别人还在商君衍差点被击中的惊愕中,迅速带着球攻破对方球门。 漂亮! 苏辛夷远远地对着江仲卿比了个拇指,江仲卿轻轻一笑,挥起球杆示意。 束学博咬着牙,脸色微微有些发沉,今日他本想在容王殿下面前露一手,以后也好让容王提携一二,哪知道这个苏辛夷竟然这么猛。 之前他还口出狂言,要是真的被苏辛夷压一头,以后岂不是成了笑话? 束学博沉着脸,接下来几乎是一直盯着苏辛夷抢球,令人烦不胜烦。 苏辛夷勒住缰绳,侧头看着束学博,高声说道:“原来束公子要赢我是这样赢,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讥讽了一句,看着束学博得意的脸,苏辛夷懒得跟他掰扯,遥遥看着正在抢球的容王大声喊道:“容王殿下,你们要是输不起就直说,至于让人专门盯着我?就这么怕我?小女子真是倍感荣幸啊。” 苏辛夷这一嗓子十分清亮,不只是球场上的人一愣,观赛的人听到眼神也有些微妙,不少人的眼神偷偷去看广平郡王与郡王妃。 束学博可是郡王妃的侄子,难道是郡王府的意思? 容王面色一变,他现在就最怕苏辛夷给他扣上一顶输不起的帽子,难道他希望猎场上的事情重演一遍吗? 他的脸就这么不是脸吗? 苏辛夷就不能换个人换张脸盯着吗? 束学博看着容王脸色都变了,心头一颤,立刻笑着说道:“苏六姑娘,球场上拦截对方本就是正常的行为,你要是输不起就直说,我让你几分就是。” “输不起?我?”苏辛夷定睛看了一眼束学博,她知道这个人无耻至极,但是这么无耻的真头一次见。 很好,束学博在此刻已经超越商君衍暂时荣升小账本第一名。 “行,束公子就自然这样说了,那就来吧。”苏辛夷一勒缰绳,“拦截是吧?” 说着她就看向远处的太子,大约是太子的身体真的不太好的缘故,就算是在球场上,太子的马也一直围着边缘打转,看上去怪可怜的。 “殿下,您慧眼如炬,可要给臣女做个见证啊。” 众人:? 苏六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那笑的灿若星辰的笑容,就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当初在猎场她这样笑的时候,容王的下场可不怎么好啊。 他轻咳一声,弱不禁风般拢了拢外衫,温和的点头,“球场有球场的规则,六姑娘尽管放心便是。” 苏辛夷双手交握松松筋骨,然后握紧球杖,笑着看着众人,“继续。” 容王脸更黑了,忽然就有种被苏辛夷支配的恐怖感觉。 呸! 一定是他的错觉。 等到上半场结束,容王木着脸,不,他没有错觉,苏辛夷有毒! 剩下的时间,她就让大家看了一场苏氏花样拦截术! 章节目录 061:对付苏辛夷,这题超纲了啊 要论恶心人这样的招数,苏辛夷还真不是无师自通,是她嫁人后从商家人身上被迫学到的。 就没想到,这一招还没在商家人身上用用,倒是束学博先尝了尝。 那种让人又气又恨又抓不到把柄的委屈、烦躁,无能狂暴,她知道是多么的难受。 束学博故意拦截她,挡她的路,都是明晃晃的故意招惹她,不知道是他骑术不佳,还是不能体会猥琐恶心的精髓。 没关系,苏辛夷让他知道这到底是是一种什么噬心销魂的滋味。 苏辛夷骑术好,也不特意去拦截束学博,但是她每次的路线都能刚刚好截断他追击马球的路线,这种下一秒球杆就能击中球但是偏偏球被截走了,一次,两次,三次,后面还有无数次…… 束学博的心态真的要崩了! 偏偏苏辛夷踩着规则线,完全没有犯规,而且是束学博自己所言,截断阻拦是规则允许。 束学博真的是太令人同情了,旁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真的,那种球即将到手的喜悦转瞬成空的凄凉,体会一次就足够,偏偏他一直在重复体会…… 束学博简直要原地爆炸,每每这个时候,苏辛夷就特别真诚的回他一句,“束公子要是输不起就直说,我让你几分便是。” 我可去你的吧! 束学博若不是当着太子与容王的面不敢下手,就真的要挥起球杆打人了! 上半场一比零结束。 是的,就因为苏辛夷花式拦截,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秉着自己不得分也要恶心死对方让对方也不能得分的宗旨,若不是江仲卿提前入了一球,这一局都得是光头。 上半场结束,苏辛夷用特别遗憾的眼神看着束学博,“束公子,下半场继续啊。” 束学博:…… 容王看到这一幕心里舒坦了,还有比自己更倒霉,更丢人的,更抓狂,更无能的,他忽然觉得在猎场时,苏辛夷对他手下留情了啊。 束学博黑着脸去一旁的角落思考人生,脚步特别的沉重,经此一役,他已经能预料到自己必然会“名声斐然”了。 宴琼思同样沉着脸,她是真没想到齐国公府这位找回来的村姑,居然这么野这么狂,这超乎了她作为一个闺秀之间较量的界线,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硬扛,她没那个本事把苏辛夷斩落马下。 服软,她能气的三天吃不下饭。 就特么的憋屈死了,还没办法。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许玉容那样八面玲珑的人都能在她手上吃亏了,对上苏辛夷,这题超纲了啊。 宴琼思好不容易压下怒火,尽量表现出一个主人的和善,一转身却看到商君衍正怔怔的凝视着苏辛夷的方向。 那眼神如此专注,让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又翻滚起来。 许玉容说的没错,苏辛夷果然不是个安分的,勾的江仲卿处处为她说好话,为她树名声,这还不够,她还想要攀上商世子不成? 是了,之前苏辛夷故意击球打向商君衍,一定是为了引起他的兴趣!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章节目录 062:被挖墙脚的感觉糟心透了 中场休息,苏辛夷走到球场旁边,连翘早就在等着,将准备好的温水递给自家姑娘,脸上的笑容跟朵花一样,“姑娘,你可真是厉害,四姑娘跟五姑娘说回去给你庆功。” 苏辛夷听到这话不由一乐,看着连翘问道:“没别的事情吧?” 连翘听得出姑娘的意思,忙摇摇头,“姑娘安心。” 苏辛夷将杯子给了连翘,自己转身往球场走去。 江仲卿看到苏辛夷过来,就上前一步,笑着说道:“早就听闻六姑娘本事不凡,今日果然大开眼界。” 要不是江仲卿这话说的十分真诚,苏辛夷都以为他在讽刺她。 “江公子从哪儿听说的?”苏辛夷很是好奇,说实话,除了在猎场,她真的没在别的地方出过手。 想到这里,苏辛夷就看向了一旁的太子。 晏君初微微侧首对上苏辛夷的目光,露出一个疑惑的神色。 苏辛夷瞧着太子这样子,琢磨着肯定不是太子传出去的,殿下那样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果然,紧跟着就听着江仲卿说道:“我是听舍妹说的。” 江箬兰? 苏辛夷默了一下,想起之前宴琼思找自己麻烦的事情,大约是从宴琼思那里听说的。 宴琼思从哪儿知道的? 不是容王便是商君衍那边。 啧。 她就是想不明白,容王跟商君衍到底怎么想的,这么丢人的事情,他俩是以什么心态传出去的?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眉心紧锁一脸疑惑,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带了些许的笑意。 “上次的事情,我还没当面对六姑娘道谢。”江仲卿微微靠前一步,看着苏辛夷真切的开口。 苏辛夷收回思绪,看着江仲卿无所谓的开口,“要说道谢也是我谢江大公子。” “不,事情到底是因我而起,六姑娘不过是受我所累。”江仲卿是真的感觉到很抱歉,他没想到许大姑娘会这么偏激狠毒,事后想想也是一阵阵心惊后怕。 若是六姑娘不会水,结果会如何?他都不敢想。 苏辛夷一下子就乐了,看着江仲卿说道:“那就别谢来谢去了,正好你我抵消了。” 阳光之下,美人笑靥如花,那双眼睛像是烧着一团火,闪闪发亮。 江仲卿一怔,随即俊脸微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商君衍心里因为苏辛夷上半场的表现,想要过来与她谈谈,没想到过来便看到江仲卿双目灼灼的凝视着苏辛夷,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苏辛夷在笑,江仲卿在一旁看着她笑。 俊男美女,看起来可真是养眼。 商君衍可知道江仲卿上辈子便对苏辛夷贼心不死,没想到他现在就凑了上来,心口便有种说不清的烦躁。 苏辛夷这个人不是对谁都冷淡吗?怎么到了江仲卿这里就变了? 也是,这辈子没有落水的事情,苏辛夷自然不会嫁给自己,她既然知道江仲卿对她有意,这辈子想要嫁进江家,自然要与江仲卿多亲近些。 想到这里,商君衍的脸色更难看了。 虽然这辈子他与苏辛夷绝不可能,但是还是有一种被挖墙脚的感觉,糟心透了。 章节目录 063: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商君衍走过来,眼睛扫过二人,最后落在苏辛夷身上,“苏六姑娘,可以聊聊吗?” 苏辛夷:…… 商君衍有病吧,他们俩人有什么好聊的,难道聊一聊怎么弄死他吗? 江仲卿隐隐感觉到商世子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下意识的就说道:“马上就要比赛了,商世子有话不如等到赛后再说。” 商君衍抿抿唇。 苏辛夷对他并不客气,冷冷的说道:“我与商世子不熟,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请回吧。” 商君衍深吸口气,每次遇上苏辛夷他都觉得自己被气得要折寿。 他努力保持自己的君子风度,对二人说道:“我只是想跟六姑娘谈一谈球场上的事情,打球不过是一个乐子,何必闹得如此难看。” 苏辛夷的脸色更冷了,“这话商世子怎么不去对束公子说,难道商世子也觉得我好欺负不成?” 商君衍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但是苏辛夷生气了是真的,他忍着憋屈解释道:“球场上球杖无眼,形势瞬息万变,六姑娘又何必要逞能?” 苏辛夷:…… 就说这人欠不欠揍? 是她手痒无理取闹吗? 分明是他自己上门受虐! 苏辛夷冷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与嘲讽,“就凭你们?” 商君衍认真的说道:“上半场不过是大家不好针对你,若是下半场你还要这样放肆那就不好说了。” 苏辛夷觉得自己的手在发痒,嗤笑一声,“行,那我等着商世子如何要我好看!” 商君衍头更大了,他只是来跟她商议,并不是要跟她吵架。 江仲卿在一旁却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看着商君衍,“商世子,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六姑娘说的是,这话你还是留着对束公子说吧,归根究底说起来,也是束公子挑衅在先。再说,如今我们算是对手,商世子这样子不像是来劝说倒像是来下战书,还请自重。” 商君衍:…… 他觉得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此时哨声响起,下半场开始。 一开场,大家就感觉到苏六姑娘不大对劲,目标从束学博转到了商君衍身上,下手特别狠,简直是往死里整他,这哪里是打球,这是索命吧? 太子瞧着不太对劲,他一直觉得商君衍与苏辛夷之间有些不同,今日看着自己的猜想应该是对的。 总不能真的在球场上出意外,他只能上前拦住她。 其他人也看出不对劲儿,苏辛夷跟商君衍抢球抢得凶,他们没活干了,便浑水摸鱼,还说起了悄悄话。 “商世子这是怎么招惹苏六姑娘了?” “不知道啊,哎哟,这打的可比跟束学博时更凶狠啊。” “我之前看到开场前商世子去找苏六姑娘,不知道说了什么惹怒了人家姑娘。”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商世子的性子多温和,倒是那苏六姑娘凶神恶煞的,可不像是好相与的。” 苏辛夷在气头上,正要举杆再次追击,却感觉到身旁有人追了上来,一柄木杖轻轻地压在她的球杖上,“六姑娘。” 苏辛夷满腔的怒火在听到太子的声音时强压了下来,侧头看向来人,硬是挤出一个笑容,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太子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笑容中透着几分狰狞,不知怎么一下子笑出了声。 苏辛夷:…… 章节目录 064:他到底哪里比不上太子啊 有什么好笑的? 苏辛夷想不明白太子为什么笑,但是转瞬又想到之前自己追着商君衍打的样子……忽然一下子沉默了。 谁家的闺秀这么暴力的? 她的形象啊,全都完了。 深吸口气,苏辛夷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脸色好像更狰狞了。 太子就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姑娘,看着她说道:“球场上人多眼杂,真要有恩怨,可以私下解决。六姑娘,何必授人以柄呢?” 苏辛夷惊愕的看着太子殿下,他这是在教她? 这个太子跟她印象中的太子好像不太一样啊。 看着苏辛夷沉默不语,晏君初以为她不乐意,便放缓了声音说道:“六姑娘,见好就收,也是一项不得了的本事。” 苏辛夷:…… 谢谢,有被内涵到! 但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殿下对她好像都很好,果然好人就算是重来一回还是好人啊。 “多谢殿下,辛夷懂了。”苏辛夷认真道谢,她不是不知道见好就收,她就是忍不住,看到商君衍就想起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难。 就算是她苦苦压下自己的私欲,但是商君衍这个狗男人总有一百种办法激起她的怒火,她也很无奈啊。 晏君初松开自己的球杖,微微一晃手腕收回在身侧,便驱马离开追着球的方向跑去。 苏辛夷凝视着太子的背影,长长的呼出口气,算了,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今日饶这个狗东西一回。 苏辛夷不再理会商君衍,配合太子击球,众人都松了口气。 但是形势渐渐地又诡异起来,这位苏六姑娘是不追着商世子与束学博打了,但是她抢球更凶了,而且一个个的球全都送到太子殿下的球杖下,这几个意思啊? 听着计数的人不断地高喊:太子殿下进一球,太子殿下又进一球,太子殿下三进球……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着举着球杖虎视眈眈仿若横刀立马的大将军一般威风凛凛,杀气四溢的苏辛夷,这还怎么打? 容王深吸口气,没关系,今日的事情不能怪他运气差,谁让束学博嘴贱在先,商君衍惹事在后,苏辛夷这么个暴力女不讲道理,武力横扫全场这谁能顶得住? 很好,束学博成功上了容王的黑名单,至于商君衍……容王暂时觉得还可以再观察观察,毕竟这么一个人才束学博脱了鞋也追不上。 就这么拉黑了,容王很心疼,所以觉得心脏还能再考验一波。 容王就很气,他是怕苏辛夷吗? 谁让人家有个好爹! 他也有个好爹,但是奈何自家的爹对人家的爹情深义重,这特么就难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以后他打定主意一定绕着苏辛夷走,躲个两三年,等他爹对人家爹的愧疚感激渐渐淡了,他就能翻身了! 但是容王还有一点不服气,太子到底哪里一点能让苏辛夷服软,别人都不可以,怎么太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就让步了呢? 真是扎心又烦躁,心底深处还带着一点点不甘心。 他到底哪里比不上太子啊! 章节目录 065:你们收敛一点,我很怕的 太子一队大获全胜,众人击掌欢呼,看着苏辛夷的眼神就跟看稀世宝贝一样。 苏辛夷:…… 你们收敛一点,我很怕的。 太子瞧着这样怂怂的苏辛夷又笑了。 苏辛夷就不懂太子的笑点,她就这么可笑吗? 苏辛夷对这种人摆摆手,立刻落荒而逃,还是去找她娘吧,母爱的温暖才令人最踏实啊。 苏四夫人瞧着乳燕投林般跑过来的苏辛夷,高兴地站起身来,拿出帕子给她擦擦脸,“我们家辛夷最棒,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大夫人这会儿看苏辛夷特别的顺眼,自打四弟离世后,别人看他们齐国公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日落西山的废物一样,今日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痛快! 齐国公府以武立身不假,但是齐国公四兄弟,只有苏四爷的功夫最好,天分最高,行军打仗比几个兄长都要厉害,所以他一战死,对齐国公府的打击是巨大的。 甚至于齐国公府的对家还因为苏四爷的战死,故意散布对齐国公府不好的谣言,就算是陛下现在对齐国公府加恩厚赏又如何,人死了就死了,这恩赏还能一辈子不成? 齐国公府没落是早晚的事情! 正因为这些奇奇怪怪的传言,大夫人也是憋了一股气,其中对四夫人也是有些不满的,如果当年四夫人肯愿意四弟纳妾,哪怕生下一个庶子继承了苏四爷的天分,现在外头谁又敢拿着这种话对苏四爷对齐国公府不敬? 现在看着苏辛夷在球场上威风的样子,就好像是看到了当年嚣张的四弟,大夫人自然高兴。 苏京墨一巴掌拍在妹妹的肩膀上,“小六,棒!” 苏京墨很想说些特别不大雅观的话,但是大夫人在这里,她不敢嘴瓢,只能隐晦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欢喜。 苏希仙也立刻说道:“六妹妹果然是虎父无犬女,猎场上咱们无缘一见你的威风,今日总算是补上了,不愧是我们家小六。” 苏辛夷看着一张张高兴欢悦的脸,下意识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上辈子的自己因为落水的事情回府没多久就嫁出去了,再加上她不想被人看轻,不肯让人知道她的一身本事,被她自己死死地压在箱子底不得见光。 殊不知,她越是隐忍退让,在国公府人的眼中自己越是个糊不上墙的窝囊废。 她越是这般,府里的人就会忍不住拿着她跟父亲比,父亲一生威名赫赫,结果她却是…… 所以,她们对自己不喜。 苏辛夷轻笑一声,是她想错了,走错了路。 她们只想让她不坠乃父威风,而她偏偏将一身光华藏于匣内不得见光。 这一点一旦想通,忽然就想起从小就带着自己进山行猎,带着她搬家,花大价钱给她请师父学武的娘亲,是真的为了生存所迫吗? 苏辛夷一旦想通了,忽然觉得那最后一丝压在心头上的阴霾也没有了。 曾经她与她们都走错了路,好在重来一回误打误撞反倒是解开了心结。 是的,这辈子,她只会做真正的自己。 “苏六姑娘。” 苏辛夷正高兴,忽然听到宴琼思的声音不免皱皱眉头,这人怎么像是一贴狗皮膏药呢? 章节目录 066:气成内伤 不止是苏辛夷,国公府其他人看着宴琼思的神色都不大好。 大夫人与四夫人到底是长辈,不好为难一个小辈,但是苏京墨可不带怕的,长辈不能出面,难道当她是个摆设不成?上前一步挡在苏辛夷面前,看着宴琼思似笑非笑的开口,“润仪郡主又有什么指教?说起来今日来贵府赴宴真的是惊喜连连呢。” 苏希仙一脸柔弱的样子站在苏京墨身后,半边身子却挡着苏辛夷,捏着帕子做出一副纠结又害怕的样子,怯怯的开口,“润仪郡主,您这次来不是又要找我们家小六比试什么吧?您高抬贵手,我们家小六真的什么都不会的。” 真的什么都不会的……所以只会打人是吗? 这话说的,宴琼思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她就知道齐国公府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苏京墨就是个火炭性子,在京都闺秀中鼎鼎大名,没她不敢怼的人。 苏京墨还好对付,但是这个苏希仙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就没见过比她更会装的人。 宴琼思是真想不到这么两个人,是怎么跟苏辛夷这样的人混到一起关系看起来还很不错的。 这不应该是相生相克吗? “苏四姑娘与苏五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来看看苏六姑娘有没有受伤,毕竟马场上冲突激烈,万一要是受伤了岂不是我这个东道主招待不周?”宴琼思就算是本来要说什么,现在看着这样子也不得不改了嘴。 但是咽下这口气又内伤,只能言语中暗搓搓的戳一戳对方。 苏辛夷这时才探出头,“润仪郡主真是客气了,我觉得这话你应该去问问束公子才对。毕竟,就束公子的本事想要伤我,怕是还要练上几年再来试试。” 宴琼思:…… 她为什么要来? 憋着一肚子火宴琼思黑着脸走了。 苏希仙‘啧’了一声,“没意思,这就走了?我还以为她气势汹汹的来,怎么也能大战几个回合呢?” 苏京墨闻言差点翻个白眼给苏希仙看,她抓着苏辛夷的手对着大伯母与四婶婶说道:“大伯母,四婶婶,我带着六妹妹去认认人,今儿个来的不少,之前还有好多人没有介绍给六妹妹呢。” 今日她六妹妹大展神威,当然是带着她与人相交的最佳时机,绝对不能让宴琼思抢先一步败坏小六的名声。 苏希仙听了苏京墨的话也回过神,立刻点点头,表示附和。 大夫人这会儿特别的和蔼,笑着说道:“去吧,咱们国公府的姑娘,就得大大方方的。” 几个孩子一走,大夫人看着四夫人忽然就说道:“四弟妹有福气,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四弟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苏四夫人惊讶的看了大夫人一眼,一时摸不清楚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说道:“大嫂说的是,夫君一定会很开心的。” 大夫人笑了笑,若是家里的孩子都能这么出息就好了,想起她的长子,大夫人的脸色暗了暗。 如今儿子进了禁卫,前程如何夫君说现在还不好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的齐国公府别人看着是鲜花着锦,但是表象之下却并不安稳。 章节目录 067:恨不能把自己的脑子塞给她 这次广平郡王府的宴会苏辛夷算是真真正正的把名声传了出去,现在满京都就无人不知道齐国公府认回来的六姑娘特别能打。 苏辛夷知道后哽了半响也没能吐出一个字,这叫什么平价? 她现在在国公府的日子特别的舒心,每天去太夫人那里晨昏定省,然后就跟着佘嬷嬷学规矩,听她讲一些陈年旧事。 偶尔也会跟高家的表姐妹约好去茶楼喝茶,戏馆听戏,这样舒服惬意的生活,往往让她半夜常常惊醒以为是梦。 半夜时分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初夏夜晚的风夹着夜雨微微发凉。 苏辛夷睡不着披着衣裳起身,站在窗前凝视着暗夜,耳边是细雨微响,嘈嘈切切,她的思绪似乎随着雨声又回到了从前。 曾经很多夜里她睡不着,就这样起身凝视着黑夜,一坐便是一宿。 无数个失去睡意的夜晚,一盏小灯一卷书籍,消磨着望不到尽头的人生。 第二天一早连翘掀起帘子轻手轻脚的进来,就看到姑娘正坐在软榻上看书,忙说道:“姑娘,今儿个怎么醒的这样早?” 苏辛夷头也没抬,随口回了一句,“一时没了睡意就索性起来了。” 连翘闻言忙叫小丫头进来服侍姑娘洗漱,自己在一旁搭手,“昨儿个晚上姑娘睡下了,夫人那边的南星姐姐过来传话,说是今儿个出嫁的大姑娘要回府,大夫人那边请夫人与六姑娘今日过去。” 苏白薇要回来? 苏辛夷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我知道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替我备一份礼物给大姐的孩子。” 苏白薇有个女儿史筠,初次见面总要带一点见面礼。 连翘忙记下来,回头开库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没有就得赶紧置办一份。 苏辛夷满脑子都是苏白薇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她记得上辈子可没这么早,还有件事情那就是苏白薇身边的丫头忍冬开了脸做了通房。 这件事情瞧起来没什么稀奇,但是苏白薇到底是齐国公府的嫡长女,还没生出嫡子就把身边的丫头开了脸,这不太符合常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秦国公府是看着齐国公府没有了她父亲,将来肯定是走下坡路,所以对苏白薇便心生不满,想着要拿捏她,就只能让她生不出儿子。 只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木已成舟无法挽救,而且她自己的处境也并不好,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苏辛夷还记得苏白薇曾为她说过话,她心头微微发沉,在上辈子没有发现的端倪,现在重来一遍才发现,她的父亲对于齐国公府的重要性,比她想象的还要重要。 齐国公府并不是她自己想象的那样万事无忧,苏辛夷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苏白薇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而她既然知道些事情,就应该阻止这个悲剧。 也许她重来一回的意义不只是救赎她自己。 吃过早饭,她先去给母亲请安,然后与她一起去大房。 走到半路,遇到了三夫人带着苏京墨与苏希仙二人,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立时就热闹起来。 三夫人瞧着没心眼的闺女,恨不能把自己的脑子塞给她。 章节目录 068:事情比预料中更不堪 大夫人的院子里此时已经热闹起来,她们一行人进去,就看到孙妈妈正小心翼翼护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学走路。 苏辛夷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史筠。 她上辈子见史筠的时候,已经两三岁了,小姑娘聪明机灵,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已经会看人的脸色。 那时苏辛夷从她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心里很是怜惜她。 史筠见到这么多人进来,吓得路都走不利索,转身就扑进了奶娘周氏的怀里。 周氏忙把人抱起来,小声的轻哄着。 孙妈妈看到三夫人与四夫人就赶紧上前见礼,笑着说道:“筠姐儿有点认生,两位夫人莫怪。” 饶是三夫人有些尖刻的人,此时也摆摆手,看着史筠笑着说道:“这么小的娃儿能懂什么,我们筠姐儿长得像母亲,好看的紧。” 史筠从奶娘探出个小脑袋看了三夫人一眼,又赶紧趴回去了,一群人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听到她们的动静,大夫人与苏白薇从屋子里出来,一群人打过招呼,大夫人就对着苏白薇说道:“你还没见过你六妹妹,这就是辛夷,咱们家的六姑娘,可是厉害得紧。” 苏辛夷一囧,对着苏白薇见礼,“辛夷见过大姐姐。” 苏白薇今日回娘家是好生装扮过的,遍地织锦的十二幅湘裙,月白底子对襟折纸花纹的袄子,石榴红团花纹白底襕边的对襟褙子,乌黑的头发绾成凌虚髻,簪一支累丝嵌宝人物纹金簪,耳朵上带着一对白玉镂空葫芦纹的坠子,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苏辛夷。 “早就听闻六妹妹大名,一直想回来看看,只是府中事务繁多一时不得脱身,今儿个总算是见到人了。”苏白薇亲热的拉着苏辛夷的手上下打量,然后叹一声,“六妹妹跟四叔长得可真像,之前听母亲说我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才知道所言非虚。” 苏白薇这么热切地态度让苏辛夷很是意外,一时间摸不上头,只能跟着笑了笑,提及生父,她并未见过倒是不好说什么。 苏白薇从自己陪嫁的李妈妈手中接过一个锦盒,转手递给苏辛夷,“这是给六妹妹的见面礼,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平日给妹妹戴着玩儿。” 苏辛夷接过来道了谢,也拿出自己给史筠的礼物,“准备的匆忙,给筠姐儿当个小玩意儿玩。” 苏白薇挺惊讶的,没想到苏辛夷还给自己女儿备了见面礼,心里自然是高兴,将东西给了女儿,筠姐儿没抓稳,从巴掌大的盒子里就滚出一个核桃大小的玲珑球来,玲珑球里装了个小金铃铛,一滚就发出悦耳的声音,史筠被声音吸引,追着球蹒跚的满地跑。 苏白薇一见更高兴了,是用了心的。 一群人说笑着进了屋,苏辛夷不动声色的打量跟在苏白薇身边的两个婢女,其中一个面容娇俏的果然已经梳起了妇人发髻。 她心头微微一沉,虽然已经猜到,但是还是有些说不清的憋闷。 再一转眼看着大夫人虽然带着笑,但是笑容深处细细一看,也能看出几分忧虑来。 难道事情比她所知的更不堪不成? 章节目录 069:恶名在外也不怕 苏白薇是个很会说话的人,轻声慢语的就能让人觉得舒适起来。 这样一看,倒真不像是大夫人的养出来的孩子。 苏白薇看着苏辛夷说道:“早先猎场的事情传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还不信我们家六妹妹这么厉害,等到马球场上众目睽睽下扬名,这才知道不作假。” 苏辛夷囧了囧,没想到苏白薇这样高兴,她真是搞不懂,上辈子这些名门闺秀一口一个规矩礼仪,女儿家要娴静温顺,明理宽和,还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管家理事也要熟稔。 怎么这辈子她做了这么多出格的事儿,这些人不指责她反倒是满口夸赞。 女人的世界真的是不懂又麻烦。 苏四夫人闻言就看着苏白薇说道:“这孩子就是性子直,别人要挑衅咱们,当然得还回去,难道还得摁头吃个亏不成。” 听着四婶婶这么护短的话,苏白薇笑着点头,“四婶婶说的是,我婆母还说六妹妹这性子虽说刚直了些,但是行事颇有乃父之风呢。” 苏三夫人闻言就哼了一声,“倒是难为秦国公夫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众人默了一下,三夫人就是有本事能让气氛冷场。 三夫人瞧着大家的神色不太对劲,便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这话难道不对?在咱们自家有什么不能说的?秦国公夫人想孙子想疯了,前段日子不还是逼着白薇松口给姑爷纳妾?虽然最后妾没抬进门,但是还不是让忍冬开了脸?要是四弟还在,看她们敢不敢!” “三嫂!”苏四夫人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少说几句。” 苏三夫人眉峰一扬,“有什么不能说的,要我说咱们家的姑娘怎么能受这样的气,大嫂就该上门给白薇撑腰。” 苏辛夷听着这些话才知道原来事情比她知道的发生还要早,忍冬开脸的事情,府里的人是知情的。 她知道大伯父为人憨厚些,开拓不足守成足够,但是也没想到没了父亲的国公府,会在外人眼中分量减轻这么多。 这么一想,就一下子明白为什么大哥那么努力进禁卫军,所以上辈子罗绍登顶替了大哥在禁卫军的职位,并不是一个小队长的问题,而是斩断了大哥的前程,断了齐国公府的前程。 苏辛夷的神色有些紧绷起来,那么大伯母后来对她那么厌恶,要强分四房的家产,她就能理解了。 苏辛夷强忍住自己翻腾的思绪,尽量不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失仪,她可真是笨啊,现在才想明白这里头的干系。 心头正钝钝的痛,就听着苏白薇说道:“自从六妹妹扬名之后,我在府里的日子可轻松多了,尤其是在广平郡王府马球场上的事情传开后,那边也怕我六妹妹提着球杖上门找麻烦,现在对我和蔼的很。” 苏辛夷:…… 她还有这个作用? “大姐放心,要是秦国公府再欺负你,我一定替你出头。”苏辛夷立刻说道。 反正这辈子她没打算窝囊的活着,恶名在外也不怕。 章节目录 070:他们算什么鸟 听到苏辛夷这话,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午宴很丰盛,可见大夫人是用了心的,苏白薇拉着苏辛夷坐在身边,还对苏京墨与苏希仙笑道:“四妹妹与五妹妹可别吃醋,你们与六妹妹日日相见,我难得见她一回,可不得亲近亲近。” 苏京墨立刻说道:“大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今儿个我就把小六暂时借给你。” 苏辛夷:…… 她是个物件不成? 二夫人卡着饭点带着苏朝颜来了,一进门就说道:“来得晚了,一会儿我自罚三杯,大嫂可别见怪。” 二夫人与三夫人不同,是个靠谱的人,忽然来晚了,肯定是有事。 大夫人今日心情好,立刻笑着应了,瞧着二夫人神色间无恙,也就没追问,几位长辈在一桌,苏白薇带着几个妹妹一桌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苏京墨与苏希仙松口气,要是跟长辈同桌,这顿饭就真的吃的规规矩矩的,还有什么意思。 筠姐儿年纪小,玩了大半天,饭点一到人先睡着了,奶娘抱着她进了内室。 苏辛夷就看到忍冬站在苏白薇的身后布菜,神色间没有丝毫的不乐意,倒是苏白薇看她一眼。“你也别忙了,快去吃饭吧。” 忍冬笑着说道:“服侍姑娘本就是奴婢分内的事,难道姑娘嫌弃奴婢如今粗手笨脚不成?” 苏白薇无奈的看着她,“你啊,还是这么倔,咱们回来了,你也轻松轻松。” 忍冬不肯走,固执的站在那里。 苏辛夷上辈子倒是没听说忍冬与大姐姐闹翻的事情,如今看着她们主仆情谊深厚,想来做通房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一直到木槿来替了忍冬,忍冬这才退下了。 苏京墨等忍冬走了,这才轻声说道:“大姐姐,我瞧着忍冬倒是不错。” 苏白薇看着苏京墨,“四妹妹,你这话倒是说对了,忍冬与木槿都不错,她们跟着我受了不少苦。” 木槿立刻说道:“大姑娘可别这样说,能服侍您是奴婢跟忍冬的福气,您待奴婢们好,奴婢自然忠心姑娘。” 连翘这时压低声音说道:“六姑娘放心,奴婢也会忠心姑娘的。” 苏辛夷就乐了,她知道啊,上辈子就知道了,母亲给她挑的连翘与翠雀都是忠心的人。 一顿饭吃完,苏白薇瞧着时辰不早也该回去了,依依不舍的与众人辞别。 临走前先去了太夫人那里磕头,太夫人年纪一大,就不爱这些吃吃喝喝的事儿,府里的宴席素来是不露面的,上回露面还是给苏辛夷的接风宴呢。 苏白薇回来后对着苏辛夷说道:“六妹妹,姐姐知道你有些本事,但是在京城行事还是当心些。若是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让人给我送信。” 苏辛夷认真道了谢,“大姐姐若是需要我帮忙也只管说。” 苏白薇走后,苏京墨对着苏辛夷说道:“大姐姐可真不容易,想当初秦国公府来求亲的时候,那张脸那叫一个亲切,如今翻脸不认人,小人做怅,早晚得报应。” 苏希仙闻言立刻说了一句,“幸好长辈不在,不然听了你这话,手板子是跑不了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啊,但是他们不配!”苏希仙哼了一声,“蝙蝠身上插鸡毛,他们算什么鸟。” 章节目录 071:皇帝暴怒 苏辛夷与苏朝颜对视一眼,忍不住都乐了起来。 对,没错,秦国公府的人不配! 苏辛夷不出门的时候,在府里倒也是个淑女的样子,跟着佘嬷嬷学学规矩,与姐姐们品茶斗嘴,等到大哥回府时,若是手痒还有人陪着过过招,这小日子舒坦的苏辛夷都有些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南柯一梦。 这日,苏翼从禁卫回来,面色有些不好,好似心事重重。 苏辛夷正好来找他去后花园练剑,瞧着大哥神色不对,便关切的问道:“大哥,怎么了?” 苏翼看着妹妹长长的叹口气,若是换做其他妹妹他一定不会说,但是辛夷与她们不同,她问了,他也没遮掩,便皱着眉头说道:“最近城中发生了好几起命案,弄得人心惶惶的。陛下因此龙颜大怒,今儿个正值我当差,差点也被迁怒。” “命案?”苏辛夷一愣,她不记得什么命案,想了想说道:“若是有命案也合该顺天府管,加强防卫,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便是,怎么这件事情还能牵涉到禁卫军?” “倒不是牵涉到禁卫军,而是今日顺天府尹御前回奏我们正好当值在御前罢了。我听了一耳朵,才知道那些死者死状极其诡异,七窍流血不说,经仵作检查才知道外面看着完好无损,内脏全都碎裂了。”苏翼虽然不是在顺天府当差,但是也觉得这事儿很是棘手。 苏辛夷听着苏翼这样一说,隐隐的记得好像听谁提起过一句,但是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当初她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并不曾用心问过。 “死的都是什么人?”苏辛夷没忍住问道,死相这么惨,真是太可怜了。 “贩夫走卒,读书的学子,经商的商户,什么人都有。”苏翼看着妹妹说道,“你说奇不奇怪,毫无干系的人,怎么能就能落在一个人手里,而且丝毫干系也无,太奇怪了。” 苏辛夷眉头皱的更紧了,“既然是一个人犯案,不可能毫无干系,不然是他杀人取乐吗?” “现在因为这件事情,民间都在传说是皇室失德,所以才天降灾厄。” 苏辛夷:…… 听到这样的传言,皇帝不暴怒才怪。 苏辛夷觉得此事既是危机但是若是能抓到贼人,也是在陛下面前立功的大好机会,她看了眼大哥,轻声说道:“大哥查一查这些人的具体情况,贼人犯案的地方在哪个范围。” “你要做什么?”苏翼警惕的看着妹妹,“你可别胡闹,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是让你闹着玩的。” “大哥,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要想做人上人,就得吃苦中苦。这样的案子,若是顺天府破不了,大哥能有机会破了,岂不是就能在陛下面前大放光彩,以后前程必然广大。”苏辛夷说道。 苏翼听到这话心中蠢蠢欲动,但是不代表他要带着妹妹一起冒险,于是义正辞严把她训了一顿赶回去了。 苏辛夷回去后却不着急,慢慢的整理自己要用的东西,等到守夜的丫头睡着了,这才换了一身暗色的衣裳,悄悄地去了前门。 她肯定,大哥晚上一定会行动。 章节目录 072:被太子抓包 苏翼白日与苏辛夷一番谈话后,心中蠢蠢欲动,果然有些按捺不住,决定晚上出去探探情况再说。 没想到就看到了夜色中双手抱胸靠墙而立正等着他的苏辛夷。 “大哥,巧啊。” 苏翼:…… “你快回去,这可不是闹着玩。”苏翼尽力板起脸对着妹妹说道。 “大哥,你我交手数回,我的身手你还不清楚?”苏辛夷笑着说道,“我保证只陪着你去看看,绝对不给你添乱。” 苏翼又气又笑,但是也知道看这样子是撵不回去了,只得叮嘱道:“不可意气用事,要听话。” “我保证。” 苏翼只能带着苏辛夷一起出了门,两兄妹做贼一样翻墙出去,路上边走边说道:“犯案之人手段狠辣,一看便知道是个熟手,以前肯定有关相似的经历。” 苏翼点点头,显然也认同这一点,“如今民间已经把他妖魔化,非认定是妖怪行事,我看肯定是有人故意煽风点火,混淆视听。” “我觉得此人一定很善于伪装,且行事小心,因此选择下手之人不同,行事地点不同。” 兄妹俩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大街上,接连走过几处事发之地,两人没有顺天府的令牌,不能进去查看,只能在外围简单地看了看。 一连几处走下来,苏辛夷越看越觉得奇怪,“深夜行动,善于伪装,且身手高强,要找到他不容易。” 苏翼点头,“若不是这般,顺天府那里又怎么会毫无头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首先要找到他,找到人就成功了一半。” 苏翼侧头看着妹妹,笑道:“你还懂这些?” “我以前在山里狩猎,对猎物一定要有耐心,越是狡猾的猎物就越要有耐心。”苏辛夷说道。 苏翼听着这话觉得很有道理,“咱们这样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也不行,得想个法子。” “大哥,这片附近有没有什么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苏翼认真想了想,“当然是城中河。” “那咱们去城中河看看。”苏辛夷说道,“凶手杀人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抛尸,你看之前几具尸体都是几天后才被人发现,所以我觉得凶手下手之前,一定会再找一个抛尸的好地方。” “对,去河边看看。”苏翼跟妹妹不谋而合一高兴忘了控制音量,差点引来巡逻的官差。 苏辛夷无语的看了大哥一眼,“快走,免得被发现。” 兄妹俩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哪知道一出了巷子头,就发现外头一队官兵正等着他们。 领头之人太熟悉了,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殿下。 苏辛夷:…… 苏翼:…… 今晚出门没看黄历! 被堵了个正着,苏辛夷硬着头皮露出一个示好的笑容。 苏翼到底是在禁卫当差的,立刻上前一步见礼,“禁卫军苏翼拜见殿下。” 苏辛夷就看着太子身披铠甲,腰挎长刀,翻身从马上下来,神色带着几分肃穆,看着苏翼兄妹,开口问道:“夜半三更,苏队长不在家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章节目录 073:大哥,你这么老实不行啊 苏辛夷生怕哥哥太实诚,立刻上前一步说道:“回殿下的话,今日大哥回家因为连环凶杀案的事情闷闷不乐,百姓受此磨难,陛下为此忧心,他身为禁卫,为君分忧,守卫百姓是他的职责,因此今夜才决定出来一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小女自觉有点武艺在身,硬跟着我大哥出来的,想着能搭把手最好,实在不能我还能跑腿呢。” 晏君初一个字都不信,苏翼这人他知道,一向是忠厚之辈,哪里有这么多的心思。 乌黑的眸子转了转落在苏辛夷的身上,知道她胆大,但是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晏君初微微垂首,长长的睫毛遮挡住黑眸,令人探不到他的心思。 “苏队长,查案要有上司的手令,今夜的事情孤权当没看到,带着令妹回去吧。” 苏翼遇到太子,就知道今晚要折戟而归,而且此案要是有太子亲自出马,说不定真的能勘破,他立刻说道:“属下遵命,多谢殿下高抬贵手。” 苏辛夷看着太子,瞧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间又探查不出来,而且大哥已经应下,她不好与大哥唱反调,对这太子施了一礼,跟着大哥离开。 走到半路,苏辛夷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太子是侧着身子对着他们兄妹,而且左边的臂膀看上去不太自然的样子,而且她隐隐嗅到了血腥味,只是当时正被太子抓包,一时间没想那么多。 现在认真回想,她至少有五成的把握肯定太子受了伤。 苏辛夷眉头紧皱,看着前面的大哥,想了想就说道:“大哥,太子受伤了。” 苏翼一惊,回头看着妹妹,“不可能吧,殿下看上去并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我经常跟猎物打交道,对血腥味很敏感,我能肯定当时问到了血腥气。”苏辛夷道。 “那也不一定是太子殿下受伤。”苏翼迟疑的说道,但是万一是太子受了伤,负伤之人抓捕穷凶极恶的罪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翼有些头疼,看着妹妹就道:“你是想折回去?” 苏辛夷点头,“我自己回去,大哥回府。” “开什么玩笑,咱们兄妹一起出来当然一起回去。”苏翼直接拒绝,“走,想回去就回去,不过殿下既然不希望咱们露面,咱们暗中跟着就是,若是需要咱们帮忙,咱们再出去,若是不需要我们就悄悄回家。” 苏辛夷一言难尽的看着大哥,你当官这么老实还怎么往上爬? 这样不行啊,大哥。 难怪大伯母愁成那样,大伯与大哥这样的性子,真的是……太本分了。 “先绕回去远远地看看再说。”苏辛夷轻声说道,她对京都不如大哥熟,与大哥说了绕道,大哥就带着她从另一条巷子走了。 京城的街道横平竖直,大街小巷星罗棋布,规整的明明白白,行走在其中,只要记住几条大路,基本上不会迷路。 兄妹俩顶着夜色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见到太子一行人,隐隐的就听到远处有声音传来。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着有声音的方向摸去。 章节目录 074: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这一片的宅子青砖土瓦,食肆林立,乃是一片商区。 京都的区域划分的清清楚楚,住宅为坊,商区为市,外有高墙隔开,百姓绝对不会走错地方。 所以在这种地方,大半夜的有声音就不太寻常。 “大哥,你埋伏在阴影处,我上屋的什么话?哥哥才进禁卫多久,这不是练着吗?再过段日子哥哥肯定更厉害。”苏翼苦逼的想明日开始他就加练,总不能下次与妹妹出门再被比下去,他的脸往哪儿放? 脚底板下吗? 哥哥的尊严不能倒。 练! 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章节目录 075:哪里配太子以身犯险 苏翼打量一下眼前的局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有些狐疑的说道:“杨津可是殿下面前护卫之首,他不在殿下身边,在这里干找东西这点事情?” 苏翼这无意中嘟囔的一句,却让苏辛夷一怔,突然意识到,她可能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杨津对太子的重要性不用说,但是却在这里干这种不怎么重要的事情,有什么目的? 杨津是在寻人吗? 不,他是在钓鱼! 而自己就是那条傻乎乎的上当的鱼! 苏辛夷脸色大变,立刻对着大哥说道:“不好,太子声东击西!” 苏翼:…… 这么刺激的吗? 这大晚上的是抓贼还是玩攻心计啊? 苏翼被妹妹的话吓了一跳,立刻跟上她的身影往外冲,来不及问为什么,心头隐隐也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苏辛夷走的悄无声息,苏翼也没惊动杨津等人,兄妹俩往来路跑。果然没多久,就隐隐听到了有喧哗嘈杂的声音传来。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处高大的院墙之外,院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但是声音的来源却更清晰,就在里面。 “这宅子是谁的?”苏辛夷看着哥哥问道。 苏翼也不知道,于是摇摇头,“瞧着这宅子占地不小,非富即贵。” 苏辛夷想起太子受了伤,一点也不敢耽搁,看着哥哥问道:“凭你禁卫的令牌能进去吗?” 苏翼想了想,“应该能。” “走。”苏辛夷立刻大步向前直接朝着门房走去,动作利落又果断。 苏翼一看立刻快走几步到了苏辛夷前面,边走便拿出自己的令牌,走到厚重的大门前直接跨步而上,原以为会有人来阻拦,哪知道门房处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兄妹俩对视一眼,苏翼立刻收起令牌,俩人直接推门而入。 一路穿过抄手游廊,跨过垂花门,竟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俩人不敢耽搁直直的往后院而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光影交错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手握长剑疾步而行,纵然隔着很远,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剑上的寒气。 阴沉的月色下,太子的身影清冷如仙,月光洒落,又给他添了几分清绝的颜色。 苏辛夷脚步一顿,太子明明穿着铠甲,但是那周身的气质实在是太出众,让人下意识的就忽视了他的衣着。 而被太子追击的人,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穿着家丁的衣裳,手里握着一柄匕首,刀尖抵在怀中作为人质的女子身上。 苏辛夷定睛一看,哟,人质还是个熟人,东黎王妃! 她下意识的躲在花丛阴影处,并没有与哥哥现身,此时就听着太子殿下说道:“放下匕首,孤听你申辩。” 瘦小的男子闻言嗓音尖锐的喊道:“你们这些贵人全都沆瀣一气,拿着我们这些卑贱之人的命不当回事儿,说话就跟放屁一样,我不信!” 苏辛夷瞧着那男子虽然身材瘦削,但是眉眼之间的戾气却十分浓郁,颇有种与人质同归于尽的架势! “孤身为太子,说出的话自然是言而有信,众目睽睽之下,孤岂能失言自打耳光?”晏君初慢慢的上前一步,他的声调是温和的,细腻的,与他手中长剑上冰冷的光辉截然相反。 就在这个时候,苏辛夷面色一变,她忽然想起一事儿来,再看着太子似乎要以身饲虎救人,就东黎王妃这样的人,哪里配太子以身犯险? 章节目录 076:忙了一晚全都喂了狗 上辈子她不常出门,很多事情要么是母亲与佘嬷嬷告诉她,要么是听她院中的丫头所讲。 她记得有一次丫头说起一件事情,说是东黎王府有个侍妾武氏被毒杀身亡,当时武氏死的时候对外说是病故,但是没多久便发生了武氏的哥哥武顺劫持东黎王妃的事情,后来大家才知道武氏并不是病故,而是被毒杀。 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因为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是听过一耳朵,现在认真的去回想,只隐约记得武顺重伤东黎王妃,纵然是为了妹妹报仇,但是却也犯了罪,好像最后被斩首,东黎王妃经此一事身体大不如从前成了个药罐子。 看,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不公平的。 身份卑贱之人便是要报仇,不管成与不成,谋杀勋贵的罪名落在身上,便是为妹妹报了仇也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何况她其实也没报了仇,因为幕后黑手又不是东黎王妃。 苏辛夷若是自幼在国公府长大,必然会支持朝廷庇护勋贵的律条,但是她不是。 她是从民间长大,知道百姓们的日子有多不容易。 所以现在看着武顺,就很想救下他一条命。 寻常百姓的性命便不是命了吗? 活着不好吗? 苏辛夷想了想,她无官无职没有震慑力与令人信服的能力,便看着哥哥说道:“大哥,我知道这个人。” 苏翼一愣,“你知道?” 苏辛夷点点头,“前些日子东黎王府不是有个侍妾病故了吗?这人便是那个侍妾武氏的哥哥。”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当初我在东黎王府落水,曾见过那武氏一回,她长得与她哥哥很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苏辛夷当然没见过武氏,但是这个时候说服哥哥倒是没问题,毕竟她哥可不知道她到底见没见过。 想起妹妹落水一事,苏翼对东黎王府便没好感,尤其是知道被挟持的人时东黎王妃,就感觉自己忙了一晚上全都喂了狗。 这样的人,救她干什么,大晚上的睡觉不香吗? 但是在妹妹面前不能说这样的话,免得把人教坏了,强压下心里的白眼,看着妹妹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时间紧急,苏辛夷长话短说,“武氏不是病故,死因可疑,武顺现在这样子,可能是真的查到了什么。” 苏翼听着妹妹的话神色正经起来,“这你都知道?” “当然,我们后宅哪有什么秘密可言,东家长李家短的,不就是大家谈论的乐趣吗?”苏辛夷满口胡说,但是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对于不太懂得后宅事务的苏翼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哥,你先别管这些,我跟你说我怀疑武顺被人利用了,他要是真的伤了东黎王妃自己也活不成了,那她妹妹死得冤,要是自己也把命搭上,兄妹俩真是太惨了。哥,咱们帮帮他?” 苏翼本就是个厚道人,听到妹妹这样说就点点头,“怎么帮?咱们没有证据,也说服不了武顺放人?” “我有办法。”苏辛夷垫脚在哥哥耳边轻声数语。 苏翼听完后的脸色变得格外的精彩,神色莫名的看了妹妹一眼,觉得后背哇凉哇凉,他妹妹在乡下不只学了打猎,这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章节目录 077:非常时期行非常事 苏翼知道事情紧急,也没时间吐槽妹妹,直接从阴影处走出来,大步走到太子殿下的跟前,见过礼后,低声说话。 苏辛夷站在原地不动,但是她就是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朝着她扫来。 不看你,不看你,我就当你没看到我。 晏君初瞧着远处苏辛夷一脸镇定背对着他的样子,又气又笑,真行。 杨津这事儿办的没眼看,特意让他把人引开,结果杨津还没露面,人家两兄妹倒是来给他分忧了。 晏君初知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他示意苏翼上前照计划行事。 苏翼一愣,这不是应该东宫的人出面吗? 殿下让他出头,这就是把功劳给他啊。 他虽然忠厚,但是又不蠢,机会送上门当然不会推出去,于是立刻上前看着武顺说道:“武顺,殿下知道你要为妹妹伸冤,令妹病故一事你若是有证据证明非病故,尽管呈上来,殿下会为你做主。” 武顺一愣,盯着苏翼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看了一眼,咬着牙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之前找了东黎王,可是东黎王见都不见我,东黎王妃只管敷衍我,非要说我妹妹是病故,这些人……这些人草菅人命,不就是我们无权无势好欺负吗?” “武顺,太子殿下就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既然要给你公道,自然是说话算数。一国储君,岂能因为你失信于天下人,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苏翼觉得这话有点锋利,但是妹妹交给他这样说,他只好照葫芦画瓢。 武顺脸色更难看了,手中的匕首都跟着颤抖起来。 东黎王妃吓得尖声大叫,面色苍白的说道:“你放开我,你妹妹又不是我害死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下手的人。” 苏翼虽然不太懂庶务,但是也听着这话不顺耳,在武顺失控之前立刻说道:“王妃,性命攸关,我劝你还是说实话,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若是真的有个好歹,说实话你应该能想到最高兴的是谁吧?你怎么不想想武顺是怎么知道你的行踪,又怎么能悄无声息潜进这宅子抓到你?若不是有人给他递信,你认为可能吗?” 东黎王妃一愣,盯着苏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翼那张特别忠厚老实的脸极其认真的说道:“王妃,借刀杀人您看不出来吗?你想想你若是有个意外,谁是最大的受益人?” 东黎王妃这回脸一下子就青了,是了,事情怎么就能这么巧? 之前她只顾着害怕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但是现在想想……只觉得毛骨悚然,背后发凉,若不是被武顺挟持这,她只怕这会儿就要瘫倒在地。 “武顺,虽然说你是个聪明人,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可是抓错了人,你妹妹并不是东黎王妃害死的。我劝你束手就擒,殿下怜你一片苦心,必然会为你妹妹讨个公道。可要是你执迷不悟不听人劝,只怕连你自己都要折进去。” 武顺现在也有些迷茫了,他妹妹不是东黎王妃害的? 可是,不对啊,那人分明说就是东黎王妃害的! 就在这个时候,苏辛夷抓住时机,趁着武顺失神的一瞬间脚掌点地,飞跃而起,如离弦的箭飞向武顺手中的东黎王妃。 想要保住武顺,必要先让东黎王妃不追求挟持之罪。 东黎王妃这个人与她好好说是行不通的,所以她只能非常时期行非常事。 章节目录 078:一脚踹开东黎王妃 事情发生的极快。电光火石之间,苏辛夷就已经到了东黎王妃身边,武顺没有发现暗中还藏着一个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说什么都晚了,下意识的反应让他立刻勒紧了东黎王妃,试图威胁苏辛夷。 苏辛夷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做,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欺身上前,低声对着东黎王妃问道:“王妃,真是好久不见。” 东黎王妃:…… 好想骂人。 但是她不敢。 又惊又吓之下,脸色越发的苍白,不等她开口就听着苏辛夷一边与武顺交手,一边对她说道:“你要是想我活着把你救出去,武顺的命就是我的。你要是不答应,我只好趁机公报私仇救一个死尸出去,你看如何?” 武顺:…… 来人是谁,这说的什么话,开条件难道都不问问他这个当事人的意思吗? 武顺黑着脸,因为他一手勒着东黎王妃,只能单手与苏辛夷交手,一时间便有些落了下风,正想着要不要同归于尽,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就听着眼前的人又说道:“武顺,东黎王妃人美心善,你妹妹确实不是她所害,别误杀了好人啊。” 好人? 之前说还谁说要公报私仇,眼前这女儿分明就是与东黎王妃有私仇,现在却夸人家是好人? 东黎王妃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但是她不想死。 而且这件事情她别的不懂,但是有一点知道,自己被人当了冤大头,这笔债没收回来,她死了都不会甘心。 就是,东黎王妃怎么也没想到救她的人是苏辛夷,虽然态度嚣张,口气恶劣,但是…… “我答应。”东黎王妃咬着牙说道。 苏辛夷一边点头,不知道何时手中多了一条软鞭住了武顺另一只手,人的下意识反应是错不了的,一只手被制,另一只手自然会来相救。 武顺的左臂松开东黎王妃的脖颈时,才知道上当了,立刻就想重新把人勒紧,但是苏辛夷左手鞭,右手不知怎么又拿出一支箭矢正好击在武顺肘间要害,痛得他手臂往回一缩,就在这么一瞬间苏辛夷一脚把东黎王妃踹开。 围观众人:…… 这么凶残的吗? 不是他们不想上前帮忙,是太子殿下不许,但是就这么看着,他们都替东黎王妃肉痛。 东黎王妃捂着心口慢慢爬起来,她肯定,特别肯定,苏辛夷就是公报私仇,她肯定还记恨当初在王府落水的事情! 另一边苏辛夷的软鞭舞得密不透风,身形手腕极其灵活,她的招式又凶又狠,不像是寻常人打起来那么好看,但是招招致命,周围的护卫队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苏辛夷的招式是不好看,但是却招招实用,每一次出手从不会落空。 他们就这么看着一个分明漂亮到像是画中人的少女,短短十几招就把武顺摁在地上,左脚踩着他的肩膀,居高临下的带着几分傲气的开口,“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了。” 众人:…… 你问过太子殿下了吗? 武顺沉着脸并不服气,怒道:“你使诈!” “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武顺:…… 这是哪里窜出来如此彪悍的女子! 章节目录 079:殿下,容我钓个鱼 苏辛夷蹲下身,凝视着他闪烁着怒火的眸子,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给你妹妹伸冤,保下你的命,从今以后你便跟着我卖命,如何?” 武顺今日是没打算活着的,听到这里一愣,狐疑的打量着眼前漂亮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少女,顿了顿才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日行一善?” 武顺气的浑身颤抖,但是他从少女的眼睛中看出她不是开玩笑。 能活下去,谁愿意去死? “好。”武顺答应下来。 苏辛夷站起身收回自己的脚,这才转身走向太子,“臣女失仪,救人如救火事急从权,还请殿下恕罪。” 晏君初盯着苏辛夷,瞧着她一脸坦荡的样子,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说的是真话假话。 “苏六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晏君初问道。 太子的神色和缓温和,瞧不出异样,苏辛夷转念一想,殿下一向是个好人,当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啦。 这样一想,她脸上一下子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下意识的压低声音说道:“殿下,我打算用武顺钓个鱼,还得烦请您高抬贵手,把人给我啊。这次的事情事出有因,武顺一个平头百姓,为了给妹妹报仇这才剑走偏锋,我曾经也是小老百姓,知道他们若不是无路可走,又怎么会命都不要以身犯险的,殿下这么仁善,一定会为他主持公道的吧?” 所以,他要是不主持公道便是不良善了吗? 不过,听着苏辛夷提及她以前的事情,这么深有感触,想必也曾吃了不少苦,所以看到武顺便想要为他求个公道? 由己思人,不以悲苦而怨世,反而伸出双手施救别人。 “人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在这之前,首先要查明前几个人到底是不是他所杀。”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徐徐说道,“事关重大,孤自然不能轻率而为。此事深受朝廷与陛下关注,务必要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殿下英明神武,您说得对,一定要查清楚,让恶人伏法,好人平冤。”苏辛夷之前只记得丫头随口说的几句话,但是今晚上她一路追来,而且在见到武顺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他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是她就觉得应该不是他,可她没证据,太子殿下要先查明这件事情当然没问题。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又拍他马屁,这种时时刻刻夸赞他且态度十分真诚,让人看到眼中听到耳中竟不觉得浮夸,啧,这个苏辛夷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她这么夸自己,到底图谋什么? 晏君初看不懂,但是来日方长,他有足够的耐心搞清楚。 且,苏辛夷说要用武顺来钓鱼,方才她踹东黎王妃那一脚还历历在目,所以这次钓的鱼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鬼。 他就还挺好奇,所以就略有兴趣配合她。 晏君初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也压低声音与她咬耳朵,低声问道:“你要用武顺来钓谁?” 章节目录 080:又被夸奖了 苏辛夷对太子那是相当的信任,大概除了嫡母与过世的生母,太子是她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了。 听着太子这样问,她想都没想的说道:“我就觉得这件事情非常奇怪,平头百姓进了豪宅内院,且不说认不认得复杂的道路,而且还能准确无误的劫持东黎王妃,若是没人给他指点,绝对不会这么熟稔。我琢磨着这幕后黑手是不是借着东黎王府后宅的事情,想要去遮掩什么。” 苏辛夷并不是信口胡说,她是忽然又想到些后续的事情,武顺被斩首之后,随即东黎王府又死了几个下人,外头传遍了天说什么武顺死得冤,回来索命了。 当时没多少人关注这事儿,毕竟只是几个下人,下人的命不值钱,哪值得那些贵人们多看一眼。 但是苏辛夷现在想想却觉得事情不简单,而且后来容王与太子对立,后来就曾在朝堂上攻击太子当初处置武顺一案不当。 只可惜她那时候没多少心思去关注外头的事情,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殿下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让容王以后再拿着此事攻击太子? 苏辛夷这话倒是让太子刮目相看,会打猎的小姑娘还会查案? 不过想想当年苏四爷年少便有慧名,只可惜偏爱习武,领军打仗,若是做个文官,前程依旧不会差。 苏辛夷是他的女儿,这份聪慧倒是像极了苏四爷。 心里这样想着,晏君初就随口问了一句,“你懂得倒是不少,还会查案?” 苏辛夷心头一凛,她哪里懂得查案,这不是为了报恩嘛。 但是跟太子不能说这些,太子哪知道自己上辈子救过她。 想了想,苏辛夷开始一本正经胡掰,“殿下大概没在乡下生活过,乡下鸡鸣狗盗的事情可不少,东家今日丟只鸡,西家明儿个被人偷了菜,我们小孩子嘛好奇心重,有人查就跟着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多少学了点。” 晏君初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乡下的孩子多了,没见出几个苏辛夷这样的。 不过,想想苏四爷,大概这就是天赋异禀? 另一边跟着众人收拾善后的苏翼这才得了空走过来,就听着最后一句多少学了点不由心惊胆颤,他妹妹又学什么了? “殿下,事情都办好了。”苏翼做事情一向有始有终,杨津不在,他们兄妹掺和进这件事情务必要搞清楚,免得事后有人询问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说。 晏君初闻言侧头看着一脸老实相的苏翼,再看看苏辛夷,都是老苏家的孩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苏队长今晚协助有功,孤自然会为苏队长请功。” 苏翼闻言立刻说道:“属下不敢领功,只是做了些不起眼的微末小事而已。”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大哥太老实,再想想商君衍,那混蛋给人做丈夫提鞋都不配,但是就做官来看,真是个会做官的好苗子,蹭蹭往上爬。 大哥这样不行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往外推? 她伸手把大哥往后一扒拉拽到身后,然后笑成一朵花看着太子,“殿下真是论功行赏的公正人,我大哥太谦虚了,但是殿下赏罚分明,真是令人心悦诚服。” 晏君初:…… 又被夸奖了! 就怎么觉得怪怪的,好像不赏苏翼,他就不是个令人心悦诚服的太子了? 章节目录 081:说最软的话扎最狠的心 杨津终于姗姗来迟,等他看到苏翼兄妹的时候,真的是叹气的力气都没了。 “殿下,属下在城中河畔又发现一具死尸。”杨津的脸色十分难看,算上这一具已经是第五个人了。 “提审武顺。”太子看着杨津说道。 “是。”杨津点点头,转身就让人把武顺带走了。 武顺双手被缚,临走前看了苏辛夷一眼,苏辛夷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武顺瞧着那小姑娘这会儿依旧如此镇定,想来不会骗他,于是就跟着走了。 东黎王妃瞧着武顺被押走了,这才慢腾腾的捂着心口走过来,对着太子施礼,“多谢殿下施救。” 苏辛夷就不高兴了,看着东黎王妃冷笑道:“夫人的记性真是不太好,上次我在王府落水王妃忘记我这么个大活人需要施救,这回又忘了将你救回来的可是我。” 东黎王妃哪怕脸皮再厚,这回也有些撑不住了。 她就是恼火苏辛夷踹她那一脚,好悬没直接把她送走,她感激她? “苏六姑娘这话说的,我只是想等会儿再谢谢姑娘搭救之恩。” “别,不用等会儿,您现在来就成。” 东黎王妃就真的没见过苏辛夷这样的,嘴角抽了抽,正要开口,就听着苏辛夷又说道:“王妃的感激就免了,之前王妃答应我的话可不要食言。众目睽睽之下,太子殿下也亲耳听闻,我想王妃不会做背信弃义的小人之举是不是?” “那是当然。”东黎王妃几乎是咬着牙说了,苏辛夷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当着太子的面,拿着太子的名义要挟她? 偏偏太子殿下居然还不阻止。 苏辛夷后续的事情还要跟东黎王妃打交道,很多地方都需要她帮忙,也不想真的闹得太僵,缓口气,看着她说道:“今日为了救夫人一命,不得已才让夫人受了些苦,不过夫人也曾对我见死不救,今日这一脚虽然是为了救人,但是到底是让夫人受了罪,从今后咱们就两清了,夫人你看如何?” 东黎王妃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但是她能说不行吗? 当初落水的事情她的确是理亏,而且她也不想以后苏辛夷时时刻刻拿着这件事情挂在嘴边,只得黑着脸应了。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憋屈的吗? 东黎王妃心里苦,正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就看着苏辛夷靠近她一步,吓得她立刻退了一步。 苏辛夷一见,立刻笑着说道:“夫人别怕,辛夷虽然是乡下长大的,但是说话一向算数。我是想提醒一下夫人,王府怕是有内鬼,夫人今日受的罪,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说起这件事情,东黎王妃对苏辛夷的怨恨都少了很多,沉着脸说道:“此事我自然会查得清清楚楚。” “幕后之人这一局设的十分巧妙,就怕王妃回了王府也找不到蛛丝马迹,若是不依不饶的折腾,怕是东黎王也会对夫人不满啊。” 苏辛夷上辈子别的技能没学会,但是后宅的话术与手段,她是从广平靖王妃与商从清身上学了十成十,知道从什么角度扎最狠的心。 冷眼旁观的晏君初:…… 苏翼:…… 章节目录 082:好人不长命 东黎王妃沉默了,她虽然怨恨丈夫流连花丛,宠爱安侧妃,但是她心底深处对丈夫还是有感情的,当然不愿意丈夫认为她是个胡搅蛮缠的恶妇。 “那你有什么办法?”东黎王妃不得不低头问道。 苏辛夷眼睛一亮,“王妃不用怕,你是受害者,殿下济贫扶困,惩奸除恶,明辨是非,一定会护你的周全。” 东黎王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晏君初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俩人齐齐看向苏辛夷。 苏翼小心肝一颤,妹子啊,你这是硬拖着太子殿下下水啊。 苏辛夷转头看着太子,甜甜一笑,“殿下,是不是?” 晏君初深吸口气,他能说不是吗? 看着太子没反对,还对着她温和的笑,苏辛夷就知道太子殿下这样的好人,怎么会放任恶人逍遥,当然会将他绳之于法。 当然,在这个抓捕恶人的过程中,东黎王妃作为一个诱饵兼人质,顺便保护一下,殿下当然不会拒绝。 “王妃,您看殿下都同意了,所以不用担心。”苏辛夷一锤定音。 东黎王妃狐疑的看着苏辛夷,又看了一眼太子殿下,但是殿下虽然没答应但是也没反对,她一咬牙,就道:“你要我做什么?” “今晚闹了这么大的事情,幕后之人不就是想要借武顺的手除掉王妃吗?那王妃就顺她的意装作重伤,到时候对方一定会按捺不住前来查看,那咱们就能顺藤摸瓜了不是?” 只是装个重伤,让苏辛夷给吓得以为要上刑场呢。 东黎王妃猛地松口气,这活她顺手,以前也没少装病哄王爷去看她。 她熟。 东黎王妃一口答应下来,“除此之外,还要我做什么?” “没别的要求,反正王妃一定不要露馅就成。这宅子里的人,王妃能封口吧?”苏辛夷问道。 “那是自然,这是我陪嫁的宅子,都是我自己的人。”东黎王妃得意地说道。 “您可别大意,要全是忠心耿耿的人,今晚是怎么落入人手的?” 东黎王妃:…… 苏辛夷怎么这么讨厌,会不会说话? 搞定东黎王妃,苏辛夷又看向太子。 晏君初特别和蔼的说道:“苏六姑娘需要孤如何配合?” 苏辛夷立刻说道:“殿下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臣女与哥哥全都听殿下差遣。您说往东,我绝对不走西。” 苏翼捂脸,这妹妹不能要了。 晏君初真的被逗笑了,轻笑一声,看着苏辛夷说道:“苏六姑娘辛苦一场,剩下的事情孤自然会接手,你只管回去等好消息。” 苏辛夷一喜,她就是要这句话嘛,殿下真是善解人意的好人。 “那武顺?”苏辛夷眼巴巴的看着太子问道,武顺是个可怜人,罪不至死,她想救下他。 “等查清他确实是冤枉的,就可以来领人了。”晏君初道。 “多谢殿下。”苏辛夷立刻说道。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开心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一样闪亮,救一个人就这么高兴? 这世上什么人都能做,唯独好人不能做。 好人不长命。 苏六姑娘还是太心善了,没吃过亏,所以不知道这里头的苦。 章节目录 083:原来他是个傻子 这一晚上折腾的劳心费力,苏辛夷终于能跟着大哥回去撂倒歇着了。 回去的路上,苏翼看着妹妹,几次欲言又止,神色间满是纠结。 苏辛夷假装没看到,大哥这性子真的太老实了,上辈子纵然因为她的缘故受了牵连,但是他自己无防人之心也是原因之一。 这个性子不改一改的话,指不定以后还要吃亏。 大哥以后是要走仕途的人,可以善良,但是不能没有谋算。可以胸怀坦荡,但是不能被人轻易算计。 毕竟,上辈子他们两兄妹凄凉的下场就能看到结果了。 苏翼到底没好意思开口,忧伤着带妹妹偷偷翻墙回了府,巡逻的护卫正好将他们逮个正着。 两下里一对面,苏辛夷立刻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躲在了大哥的身后,一副我听大哥话跟大哥出去玩的样子。 苏翼:…… 今天的三观碎了重建,碎了又重建,他现在看着妹妹又开始演戏,心里长叹无语但是嘴巴已经开始配合了。 “我带着六姑娘出去转了一圈,没什么事儿,都散了吧。” 苏辛夷垂着头心里直笑,再老实的人,多历练几次也能长进。 苏家护卫一脸迷惑的看着大少爷带着六姑娘走了,这三更半夜的出去溜圈,他们是傻子吗? 但是显然大少爷让他们做傻子,他们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听话。 苏辛夷在垂花门前跟大哥欢快的告了别,不等大哥训诫出口她就跑了。 苏翼:…… 又气又笑又无奈。 苏辛夷悄悄的回去换了衣裳倒头就睡,苏翼却是毫无睡意,今天晚上的事情在他的脑子里不断地翻滚。 说实话,今晚上遇到的事情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他从来不知道事情可以这样做,话可以两边说,这跟他接受到的教育完全不同。 他父亲秉性刚直,做事严谨,对他的要求也是如此。 但是如果按照父亲的规矩,那今晚上武顺的命他们是救不下来的。因为武顺挟持东黎王妃,不管事出何因,他都犯了律令。 他父亲会按照律令处置武顺,就算是知道他是为了妹妹的冤屈,但是该处置的还是要处置,顶多就是替武顺查清他妹妹的冤屈。 可是今晚上辛夷怎么做的? 从武顺手中救下毫发未损的东黎王妃,并阻止武顺拼命反扑,让他愿意束手就擒配合殿下审问,她还左右周旋既能让东黎王妃放弃对武顺的追责,还能让她配合他们的计划。 而且,妹妹还说服太子殿下,武顺劫持的背后另有冤屈与内情…… 苏翼换到自己的位置的想了想,若是他就算是察觉到不对劲,但是也不会反应那么快。 就算是他反应能有妹妹那么快,但是也绝对不会有妹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不会有她当时在现场果断出手的决心,想起当时她给的东黎王妃那一脚…… 一般人谁敢? 但是辛夷不仅敢,而且还能顺利了脱身。 苏翼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起妹妹说的话,大哥,你这么老实不行啊! 他真的很老实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敦厚,但是老实……老实是个什么好词吗? 那是骂人傻啊。 原来他在妹妹眼中是个傻子! 章节目录 084:他们结不了亲 苏翼这一晚的辗转反侧苏辛夷不知道,她一觉睡到天亮,心情特别好。 这误打误撞的,能替太子殿下解决以后容王为难他的把柄之一,真是太痛快了。 高高兴兴的起了床,洗漱梳妆用过早饭后才想起来,照理说这件事情商君衍在外行走应该比她更清楚这里头的厉害才是。 怎么就没见商君衍提醒容王呢? 这要是容王横插一杠子,昨晚上的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 苏辛夷这会儿想不通商君衍在想什么,照理说,他是容王的铁杆支持者,不应该对这件事情视若无睹不在意才是。 一时想不通,苏辛夷索性就不想了,反正只要商君衍不来招惹她,大家就能相安无事。 佘嬷嬷准时进来教导六姑娘规矩,进门就看到六姑娘已经捧着本书看了,看到这样自律且聪慧的小主子,她是打心眼里喜欢欣慰的。 六姑娘的底子比在京城土生土长的闺秀真的是差得太多了,只能拼命的追赶,好在六姑娘吃苦耐劳,让她这个教导嬷嬷欣慰不已。 “嬷嬷来了。”苏辛夷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佘嬷嬷立刻笑了起来,“今儿个要学什么?” “姑娘想学什么?”佘嬷嬷笑着问,她们这位六姑娘可是有主意的很。 苏辛夷微微侧头想了想,这才抚掌而笑,“嬷嬷,我们来下棋怎么样?” “好。”佘嬷嬷就让小丫头去拿棋盘。 这一副棋还是太夫人知道苏辛夷要学棋的时候让人送回来的,象牙做的,难得的好东西,就为这个苏京墨跟苏希仙都眼红了。 不过,眼红归眼红,却没有抱怨的意思,反正是手痒的时候,就来这里拿出这副棋来下一盘。 俩人相对而坐,黑子先行,白子随后跟上。 佘嬷嬷看着姑娘今日的棋风不像是往日那么锋锐,便笑着问道:“姑娘今日心情很好?” “咦?嬷嬷看出来了?是甚好。”苏辛夷笑眯眯的说道。 佘嬷嬷落下一子,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上次姑娘在广平郡王府与闫少夫人闹得不愉快,听闻最**靖郡王妃为商世子的婚事正在相看,可在背后说了几次姑娘。” 苏辛夷知道佘嬷嬷的性子,这话说给她听,是告诉她行事太高调,总会引来小人报复。 她看了一眼佘嬷嬷,脸上的笑容变都没变,“嬷嬷,平靖郡王妃早就看中了润仪郡主,又怎么会为商世子再相看别的姑娘,只怕相看是假,针对我倒是真的。” 佘嬷嬷一愣,没想到姑娘会说这样的一句,她若有所思的开口,“姑娘怎知平靖郡王妃看中了润仪郡主?他们应该结不了亲才是。” 苏辛夷听到这话微微一怔,“结不了亲?为什么?” 怎么能结不了,上辈子为了结亲,平靖郡王妃那么多年折腾自己,恨不能一时三刻就要自己的命,不就是为了给宴琼思腾位置? 怎么嬷嬷这会儿又说结不了亲? 上辈子,嬷嬷也没说过这话啊。 章节目录 085:给宴琼思做垫脚石 佘嬷嬷垂眸又落下一子,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广平郡王府是皇室旁支,如今的广平郡王虽然不堪大用,但是其祖上也是威风过的。平靖郡王府那是异姓郡王,非皇室而封郡王爵位,身处高位必然要小心行事,又怎么会如此高调与广平郡王府结亲,就不怕陛下猜疑吗?” 苏辛夷怔怔出神,她从未想过这一点,毕竟她知道平靖郡王妃想要让商君衍娶宴琼思的时候,那还得几年后。 那时的她也不太懂这些权贵之间的制衡之道,只知道宴琼思出身高贵,正如商从清所说,娶了宴琼思,商君衍的仕途会更坦荡,毕竟也算是一脚踏进了皇家门。 而且当初她落了水,逼不得已嫁给商君衍,那是自己是身不由己,也一直以为平靖郡王府娶自己也是被逼无奈。 但是…… 但是若是佘嬷嬷说的是真的…… 是不是当初平靖郡王妃松口娶自己进门,也正是因为当初商君衍还不能娶宴琼思,而自己不过是平靖郡王府的挡箭牌呢? 因为落水一事,平靖郡王府娶了自己一是为了图个好名声,二来是不是等到可以与广平郡王府联姻的时候,自己这个绊脚石可以比其他世家贵女更容易踢走? 上辈子因为商君衍以负责之名娶了自己这个乡下村姑,名声不知道涨了多少,就连陛下都几次赞誉他。 想起这个苏辛夷气的能呕出血来,怪不得,怪不得平靖郡王妃最后会松口自己进门。 她竟然从未怀疑过,今日若不是佘嬷嬷这句话一语点醒梦中人,只怕她还未想到这点。 是啊,她怎么能想到呢? 她的人生与阅历,还不足以让她看透这一点。 也就是重来一回,有了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现在才能想通这一点。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佘嬷嬷看着姑娘的脸色不好,以为她哪里不舒服立刻关切的问道。 苏辛夷定定神,看着佘嬷嬷挤出一抹笑容,“我没事,我就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娶个亲而已,这里头还有这样多的门道。” “这算什么,等姑娘学的多了,便知道这世上稀奇古怪,暗中滋生的东西多了。”佘嬷嬷看惯了这些鬼蜮伎俩,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苏辛夷压下心头的悸动,看着佘嬷嬷虚心求教,“可是我看到闫少夫人与润仪郡主来往亲密,而且从她们言语中听出几分结亲的意思,要是真有此意,此时平靖郡王妃还要为商世子相看,难道润仪郡主和广平郡王妃就不在意?” “若是两家商议好的,又会有什么不同意的。”佘嬷嬷轻声叹道,“早些年宫里也曾进过姐妹花,做妹妹的为了姐姐能得宠,不惜以自己的尖酸刻薄愚钝无知衬托姐姐的天真善良,让陛下因此宠爱姐姐。等到姐姐得宠地位稳固之后,自然会再想法子把妹妹从泥潭中拉起来。虽然辛苦了些,但是结果是好的便足够。” 苏辛夷心口跳的厉害,所以她其实就是那个妹妹,就是给宴琼思做垫脚石的。 可笑她上辈子到死都不知道,也许这婚事从平靖郡王妃松口的那一刻,自己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了。 章节目录 086:真相竟是这样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那就能说得通为什么平靖郡王妃要想尽办法阻止商君衍与她圆房,因为她答应了润仪郡主,当然不能让商君衍与她真的有了夫妻之实,不能让他们有了孩子碍人眼。 苏辛夷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一点此时终于清楚了,她就一直很奇怪,就算是平靖郡王妃厌恶她,但是怎么会不希望府里有嫡孙出生。 原来不是不想,而是只能润仪郡主生。 因为宴琼思的家世,平靖郡王妃只能哄着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让她开心与放心,所以就只能拼命打压她。 当然不能让她生下商君衍的孩子,不然怎么跟广平郡王府与宴琼思交代。 竟是这样? 竟是这样! “嬷嬷,你说若是他们两家现在不能结亲的话,但是商世子一定要娶一门亲事,您说会挑选什么人家?”苏辛夷看着佘嬷嬷问道,她的神色平静,但是心尖上却一阵阵抽紧。 佘嬷嬷想了想,“这不好说,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一定要娶一个好拿捏的媳妇,或者是好拿捏的家族。” 果然! 苏辛夷轻笑一声,看着佘嬷嬷,“那可不能让平靖郡王府与广平郡王府为了一己私欲,去害人家一个小姑娘。” 她已经被害了一辈子,怎么能再看着别人掉进这个火坑。 “姑娘想要管这闲事?”佘嬷嬷微微皱眉,一个弄不好,怕是要与这两家结仇。 “倒也不是硬管,不过是说些实话而已。”苏辛夷摇摇头,她怎么可能冲动行事授人以柄,再连累齐国公府。 这种事情虽然不能明着来,但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千千万,何必一条路走到黑呢。 像是她上辈子便是一根筋不服输,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硬生生一条路走到黑,最后彻底绝望之后,拖着那些人一起去死。 是她不想回头吗? 也不是,而是她回头之后又如何? 岸上已经没有等她的人,没有意义了。 佘嬷嬷看着姑娘,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这双眼睛也有些看不透姑娘,想了想说道:“这种事情最好不要与齐国公府扯上关系,毕竟姑娘之前跟闫少夫人才起了冲突,未免被人拿此事来说嘴。” 苏辛夷点点头,“嬷嬷说的是。” 佘嬷嬷看着姑娘自己有了主意,也就没再说什么。 苏辛夷心里存了事儿,想了想就去找苏京墨。 苏京墨正被三夫人逼着绣花,见到苏辛夷来高兴的都快哭了,把绣花架子一扔,欢快的跑过去,亲热的,拉着苏辛夷进了屋。 三夫人气的脸都黑了,看着苏辛夷便说道:“六姑娘怎么忽然就来了?” 苏京墨听着她娘这话,知道是是关切的问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客呢,生怕小六误会了,立刻说道:“娘,您不是还有事情去找祖母吗?您去忙您的,我招待六妹妹就是。” 三夫人脸更黑了,这就撵她走了,小没良心的,她不是怕自己闺女太傻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吗? 但是,女儿都这样直白的说了,三夫人多少得给孩子留点脸面,就扭身走了。 章节目录 087:恶不恶心 三夫人一走,苏京墨一下子倒仰在秋香色弹墨的软枕上,看着苏辛夷说道:“一天天的可累死我了,别人拿针轻巧如风穿梭自如,我拿针就好似抱了块大石,别人扎布我扎手,别人绣花我也绣手。” 苏辛夷笑的直不起腰,花枝乱颤。 苏京墨:…… “哼,你可是稀客,说吧,来找我做什么?”苏京墨没好气的说道,她这个六妹妹真的是个狠人,不出门的时候,在家不是跟着佘嬷嬷学规矩,便是窝在书房看书。 一开始她以为她是装的,哪知道被她遇上考了几回,差点被小六问个底掉。 她不要面子的吗? 现在的村姑都这么厉害? 她很是有点怀疑人生。 “我是来想问问四姐姐,想不想去探望大姐姐?” “嗯?”苏京墨闻言一下子坐直身子,狐疑的看着小六,“你想做什么?” 苏辛夷一本正经的胡诌,“上次大姐姐来的时候,你也知道她在秦国公府的日子可不好过,我们去探望一二不是正常吗?” 换做别人是正常,但是小六这么个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一出门必搞事的性子,总觉得带着她出去小心脏特别受考验。 “小六啊,你跟姐说实话,你到底想干什么?”苏京墨一言难尽的看着妹妹,脸上就差写着我是傻子吗?你这么哄我。 苏辛夷啧啧两声,还是大哥好忽悠,她总不能直白的说掀翻商家与宴家的龌龊伎俩,若是不小心走露风声,她是不怕声誉受损,但是不能带累苏京墨她们。 要是那样,三夫人估摸着真的会拿着刀跟她拼命。 她一脸严肃的低声说道:“我是想着上回大姐姐给我的见面礼那么丰厚,我白白受了心里总觉得有愧,大姐姐在秦国公府的日子艰难,我别的不说,最近名头还是蛮好用的,我去给大姐撑腰,虽然没多少分量,但是表个态尽个心,是不是?” 你那名头哪里是好用,简直是听者落泪,闻着伤心,放眼看去,哪家闺秀还愿意与你站在一起? 被你比成矬子吗? 苏京墨跟大姐的关系不错,想了想就道:“去就去,把苏希仙也叫上。秦国公府那个阴阳人史荣绣,也就苏希仙蔫坏蔫坏的能治她。” 苏希仙听说小六跑来找四姐,她们姐妹的院子不远,她就过来串个门。 好家伙,好话没听到一句,迎头就给她来了一棒槌! “四姐,你方才说什么?妹妹没听清楚,劳你再说一遍。” 苏京墨:…… 苏辛夷看着苏京墨当场翻车,更是乐得不行,抓着苏希仙坐下,强行给苏京墨挽尊,“四姐这是夸五姐呢。” 苏希仙嗤了一声,“小六,你别给她挡脸,四姐分明骂我是阴阳人坏得很呢。” 苏京墨恼了,“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那史荣绣说话文文滋滋绵里藏针,脸上带着笑,嘴里吐着刀,她就是秦国公夫人手里的搅屎棍,上回要不是你拽着我,我都想给她两巴掌。” “你一个闺秀,说这样的话被祖母知道,等着跪祠堂吧。”苏希仙话音一转,“再说,那史荣绣是一根那什么,你还上手呼两巴掌,恶不恶心?” 苏辛夷:…… 章节目录 088: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苏京墨觉得早饭都要吐出来了,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都是小六,大清早的来招她! 茉莉与海棠端着茶点送上来,两个丫头在外头隐隐听到一点,此时憋着笑也不敢说什么,放下东西赶紧就溜了。 苏希仙从果碟里捡了捡,挑出一个红的发紫的紫柰递给苏辛夷,“甜得很,小六你吃,四姐这里好东西多,别客气。” “吃也堵不上你的嘴。”苏京墨哼了一声,“要说好东西,难道上靖翁家少给翁姨娘送了?” 苏希仙撇撇嘴,“翁家再好与我有多少关系,我不过是个国公府的庶女,翁家那边岂能瞧上我。东西是送我跟姨娘的吗?那是给国公府的。” 苏辛夷听到这话心头一动,她知道上辈子苏希仙跟翁家的关系挺微妙,不然婚后闹不成那样。 苏京墨一时有些讪讪的,看着苏希仙说道:“你管她们做什么,庶出怎么了?哪家庶出的姑娘有你这么嚣张自在的,我娘倒是跟翁姨娘不对付,对你可没苛待过,就连五哥读书上学我娘都没使过绊子。” 苏京墨口中的五哥,翁姨娘生的儿子苏滁。 家里几个男丁除了已经当差的大哥,其他的都还在书院读书,平日很难见一面。只有书院旬休的时候,才能回府一趟。 苏辛夷回来这么久,也就回府举办家宴的时候见过面,只有二哥上次去猎场与她多见一回。 苏希仙狠狠地咬了一口紫柰,嫡母人也不坏,但是就是嘴巴毒,有时候说出来的话扎心窝子,苏希仙以前可讨厌嫡母,小时候没少在被窝里偷着哭。 后来,有一回跟着姨娘回翁家探亲,翁家人面上对她好,但是背后哪一个不说她是个庶出,眼里话里瞧不起。 姨娘嘴里心心念念处处皆好的娘家,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好的。 那回回来后,她倒是觉得嫡母这样的嘴巴硬心里软的反倒是好相处,反正嫡母跟她姨娘置气迁怒的时候,说话难听些,她装听不到就是。 想想也是,哪家的庶女像她一样,吃穿用度跟嫡女一样,四姐学什么她能跟着一起学,出门做客只要她想去,嫡母也不拦着。做新衣服,打新首饰也有她的一份。 越长越大,她就知道嫡母这一份的不在意,对她来讲是多么珍贵。 因为她是庶出,这些是不属于她的东西。 又恨恨的咬了一口紫柰,苏希仙心口的那股郁气散了些,道:“四姐说的对,反正以后我是要孝敬母亲的。” 苏京墨:…… 苏辛夷低头一笑,三夫人这个人你不能说好,但是也不能说不好,她心里对翁姨娘恨得要死,嘴上对苏滁和苏希仙不喜,但是却真的没对孩子有坏心思。 就是不太会说话。 想想也是,后来苏希仙在翁家过得不好,国公府分了家,三夫人还愿意让苏希仙回娘家小住,也算是拐着弯的给她撑腰了。 人性这种东西,她死过一次,再去看,就知道没有谁是绝对一面的。 苏希仙很快又重整旗鼓,看着苏辛夷说道:“秦国公府那帮人,最会装相,不然当初怎么能让大姐姐嫁过去,小六,你想做什么,刀山火海五姐也陪着你。” 苏辛夷囧,倒也不用这么夸张,难道那秦国公府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章节目录 089:知道不对但无法反驳 苏辛夷就道:“我就是有点想筠姐儿了,想去看看她与大姐。再说,秦国公府不是闹着要给姐夫纳一门贵妾吗?咱们也去给他们道声恭喜啊。” 听着苏辛夷笑吟吟的说恭喜二字,苏希仙后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总觉得小六没安好心……呸,主持正义! 三人说好了,又让人去问苏朝颜去不去,苏朝颜身边的丫头玉簪回来回话,“我们姑娘说要去的,今日不太舒服就不过来给几位姑娘添乱,等去的那天再见面。” 听着苏朝颜不太舒服,几人关切的问了一句,知道只是受凉这才放心。 她们几个说好后,还要去请长辈同意,就一起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听说她们想要去探望苏白薇,倒是没拦着,只看着几人叮嘱道:“出门做客要有规矩,遇到什么事情也得压压性子,不要任性胡来。” 众人的眼睛齐齐落在苏辛夷身上。 苏辛夷:…… 怎么重来一回她就成了个祸头子了? 太夫人这边答应了,转头就让人去给大夫人递话,让她帮着准备给秦国公府拜访礼。 大夫人没想到几个小丫头还惦记着自己女儿,心里高兴,这置办礼物的事情高高兴兴的接了。 出门那天,大夫人一早就让人把礼物装了车,又亲自来送几个丫头出门,尤其是看着苏辛夷的眼神特别的火热。 苏辛夷莫名很有压力。 大夫人可知道这次的事情是苏辛夷提起来的,以前怎么看她都觉得有些碍眼,现在怎么看怎么喜欢。 以前觉得她不服管教,性子倔,愣头青似的野丫头,现在看她做事直爽,不服就怼,不行就干,大气,有魄力,是他们家四弟的种! 苏辛夷顶着大夫人火热殷切的目光上了马车,苏京墨她们都要笑疯了。 苏辛夷:…… 就有点压力,她真不是搞事,她就想暗搓搓的坑秦国公府一把。 给秦国公府的拜帖也是大夫人让人送去的,因为只是妹妹探望姐姐,算不上什么大事,倒也不用紧张。 秦国公府与齐国公府的距离不算太近,秦国公府老国公在世的时候还算是威风,后来现今的秦国公承爵之后不思进取,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享福。 相比之下,齐国公府出了个苏四爷惊才绝艳,苏大爷虽然开拓不足,但是守成有余,在自己的位置上兢兢业业,不辞辛苦,维持着家族的荣耀。 如此一比对,秦国公府自然不及齐国公府。 但是随着苏四爷战死,秦国公府那边的态度就变了,偏齐国公性子老实,至少秦国公府认为秦国公比齐国公厉害,所以就敢对着苏白薇明里暗里的挤兑,试探着齐国公府的底线。 马车抵达秦国公府的时候,就看到外面有个身穿铁锈红褙子的管事妈妈正在等着,看到她们的马车停下来,立刻带着笑迎上来。 姐妹几个先后下了车,就听着那管事妈妈笑着说道:“知道几位姑娘要来,我们太夫人一早就等着呢,大少夫人也在太夫人那里,几位姑娘请随老奴来。” 苏朝颜的性子一向软,隐隐觉得这话不太对,但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就看向苏京墨。 章节目录 090:免得被抓住把柄 苏京墨上前一步,似是不经意的挡在二姐前面,笑着开口说道:“我们是晚辈,上门探望姐姐,怎么敢劳太夫人这个长辈候着,若是早知太夫人得空见我们,我们姐妹几个必然早早地就来叨扰。” 这管事妈妈拿着太夫人压苏京墨几个,示意她们让长辈久等失礼,苏京墨就拿话点回去,以前苏京墨她们也来探望过苏白薇,但是秦国公府的太夫人可不是每次都见她们。 苏辛夷心里发笑,秦国公府还真是走下坡路,都要用太夫人这尊大佛压她们这些隔了辈的小辈,也真是不怕丢人。 那管事妈妈笑容一僵,不知怎么看了苏辛夷一眼,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在前领路。 秦国公府上辈子苏辛夷也没来过,行走在其中第一感觉没有齐国公府宽阔,主道之上的房屋游廊倒是看着挺鲜亮,打理的干净整齐,但是进了垂花门之后,远远的就能看到东西跨院像是多年没修葺的样子,屋顶的瓦片都透着股子颓气。 史太夫人如今住在东北角的院子,这里清净,府里的正院是秦国公夫妻住着。 一路进了史太夫人的院子,苏辛夷下意识的去打量,不说这府里的丫头婆子不如上辈子平靖郡王府那样规矩严整,便是与齐国公府比也是大有不如。 至少齐国公府来客,府里的丫头婆子不会眼神乱飞,盯着客人不放的。 规矩不严谨,这是苏辛夷对秦国公府的第一印象。 廊檐下守着门的小丫头,一见到她们,立刻掀帘子进去回禀,客人到了,连个打帘子的丫头都没了。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这也不是破落户,怎么就能这样上不得台面了? 苏辛夷对秦国公府不太了解,她眼角扫过苏希仙的面容,就发现她的神色也有些惊讶的样子,那就是说之前她们来秦国公府时,秦国公府并不是这样的。 苏辛夷心里存了疑,更加小心谨慎的观察。 这也算是上辈子被迫养成的习惯,平靖郡王妃极其难伺候,总是能在小事上找她的茬,故意让她丢丑。商从清也是个尖酸刻薄的性子,与她亲娘如出一辙,吃过几次亏后,她就做事时时刻刻小心谨慎,免得被她们抓到把柄。 进了门,上了抄手游廊,顺着游廊前行,很快就进了穿堂,迎面而来的便是红木架子花开富贵的落地插屏,绕过屏风,再往前走,又穿过一重门这才到了史太夫人的院子。 史太夫人的院子宽阔大气,五间正房,正中三间为明堂,居中一张方桌,两旁分列八张椅子与四个茶几,方桌后的长几上摆放着一尊古鼎,一个花瓶,还有一面镜子。 此时,史太夫人便坐在方桌右边的交椅上,头上戴了褐色嵌宝石的抹额,身上穿着宝相花对襟长袖褙子,下着马面裙,脸上虽然带着和煦的笑容,但是那眼睛却露出几分厉色来。 国公府其他女眷在两旁的椅子上安坐,苏白薇站在秦国公夫人身后,面上神色瞧不出喜怒。 苏辛夷微微皱眉不动声色收回自己暗中打量的目光,随着姐姐上前见礼。 章节目录 091:苏辛夷她怎么敢! “京墨与姐姐,妹妹拜见太夫人,太夫人安康。”苏京墨上前一步规矩见礼,茉莉在一侧将礼单递给史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福身退下。 史太夫人瞧了一眼礼单,这才看着苏京墨笑着说道:“你祖母身体可还好?我这一向身体不太爽利,许久没见她了,心里挂念得紧。” 此时,一旁坐着的秦国公夫人便笑着开口说道:“可不是,前两日您还说等过段子身子好些,前去拜访苏太夫人呢。” “劳太夫人与国公夫人惦念,祖母尚且安好,只是年纪大了不免不爱走动,又喜读佛经,无事便在院子里礼佛,轻松自在的很。”苏京墨笑着说道。 苏辛夷发现自己这个四姐姐很是会说话,史太夫人说什么身体不好瞧着她面色红润分明就是托词,国公夫人在一旁跟着敲锣打鼓,但是苏白薇自己秦国公府过的什么日子,难道齐国公府不知道吗? 所以苏京墨一本正经的说太夫人无事礼佛不管府中琐事,不就是拐着弯的说,您一把年纪了,少操点闲心,饶了自己也饶了别人吧。 史太夫人面色微微一冷,也不接苏京墨的茬,一双眼倒是落了苏辛夷的身上,“这位就是苏六姑娘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最近六姑娘在京城倒是名声大涨啊。” 苏辛夷抬头与史太夫人的眼神对上,毫不退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太夫人谬赞,小女在乡下长大,一向粗野惯了。也是家里人心疼我,这才纵着我几分。” 苏辛夷自己把出身先一步摆出来,省得别人拿她村姑的身份说事,再加上她点出家人为她撑腰,秦国公府的人还能管齐国公府的家务事不成? 史太夫人脸上最后一点笑容也没了,“我有些乏了,仲谦家的领着你妹妹们回去吧。” 苏白薇这才从国公夫人身后站出来,对着苏辛夷几个人笑了笑,这才看着史太夫人说道:“祖母好好休养,孙媳这就带着妹妹们回去。” 苏辛夷几个人跟着苏白薇走,临出门的时候,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史家其他人,不知道是谁开口说了一句,“果然是没规矩的乡下人。” 苏辛夷往外走的脚步一顿,猛地回头,一双眼睛落在了一个容长脸面色白皙的妇人身上。 那妇人大概没想到苏辛夷胆子这样大,被她的眼神一望,不知怎么心口就是一跳。 “这位夫人说的是,辛夷第一次到大户人家做客,果然跟我们乡下人不一样,见个小辈倒像是三堂会审的架势,原来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回头我也多请教其他的闺秀,免得我孤陋寡闻没规矩,倒是给我们乡下人丢了脸。” 那妇人被苏辛夷的话给震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苏辛夷还想把今日的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不成?她就不替苏白薇想一想? 要是这样的话,他们秦国公府的脸面往哪里搁? 那妇人的脸色红了黑,黑了白,白了青,像是开了染坊一样,真是好看极了! 她怎么就敢! 章节目录 092:苏辛夷把天捅破了10000字 “苏六姑娘真是如传闻中般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秦国公夫人板着脸站起身来说道。 “国公夫人这话说的,辛夷自信与您相比真是远远不如。毕竟也没听说哪家的婆婆逼着儿媳才生了孩子刚一年就给丈夫纳贵妾的,要是我大姐不能生,咱们不能卑鄙无耻自私自利让贵府断了香火。可我大姐才生了筠姐儿多久,您这抱孙子抱得感情比鸡抱窝儿还勤快呢。我听说您生了我大姐夫之后,也是隔了好几年才生了史二姑娘,怎么当年您没没催催自己给国公爷一年生一个呢?您给打个样子,我大姐也好跟您取取经。” 秦国公府众人:…… 齐国公府姐妹:…… “你……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秦国公夫人气的浑身发颤。 “咦,夫人方才没听到吗?贵府的人明明白白说了我是个没规矩的乡下人,咱乡下人就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苏辛夷冷着脸说道。 “大嫂,您就看着令妹欺负母亲不成?” 一道柔柔的嗓音传了进来,紧跟着苏辛夷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两位姑娘,一个看上去身如纤柳,娇娇弱弱,一个看上去盛气凌人,眉眼尖刻。 苏希仙立刻轻咳一声,上前一步,看着史荣绣笑道:“史大姑娘真是生了一双慧眼与利耳,那想必也听到了贵府对我六妹妹的羞辱,史大姑娘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苏希仙瞧着史荣绣要开口,立刻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样子,眉心轻轻一簇,“我知道外头人都说史大姑娘温柔良善最是知书达理,想来做事说话公允无私。” 史荣锦一向被娇惯坏了,哪里顾得了别人,只盯着苏白薇,伸手就狠狠的推了她一掌,还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苏白薇,你让你妹妹欺负我娘,我就让我哥休了你!你就是个不下蛋的鸡,进了谁家门谁倒霉!” 史荣锦一进来的时候,苏辛夷心里就提防她,她听苏希仙提了几句,知道她仗着年纪小没少欺负苏白薇,偏偏苏白薇身为长嫂还不能与她一般见识。 在她伸手推人的时候,她只想着把苏白薇给接住就算了,但是听到史荣锦的话之后,眼睛一沉,一手稳稳的扶住苏白薇不让她摔倒,身子却借势扶人的时候一下子把史荣锦撞倒在地。 曾经商从清的孩子就故意借着年纪小,可没少算计她,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熊孩子都是熊家长惯出来的,她反正已经是名声在外的野蛮人,再多一点也不怕! 这一幕一下子把众人都惊呆了,一时不知道去扶坐在地上大哭的史荣锦,还是先指责撞人的苏辛夷。 但是,在这之前史荣锦先推了苏白薇,这又怎么说? 秦国公夫人疼女儿,立刻把史荣锦扶起来抱进怀里,一边哭天壤地的喊道:“苏白薇,你这样的儿媳妇我们是要不起了,好啊,说什么来拜访,原来是串通好了娘家人来登门闹事,我要让谦儿休了你这个恶妇!” 苏白薇面色白的渗人,隐隐透着青色,抓着苏辛夷的手不自觉的在用力。 苏辛夷感到疼,转头去看苏白薇,却被她的脸色给吓到了,之前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苏白薇今日站在秦国公夫人身后的样子不太对劲,现在瞧着果然是有事情。 “大姐姐,你没事吧?”苏辛夷还真怕把人气出个好歹来,一时也有些后悔,自己要是再软和一些就好了。 苏京墨跟苏希仙也吓到了,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但是现在不能怕的,二人齐齐站在苏白薇身边,大不了回家跪祠堂! 此刻绝不能怂! 苏白薇听到苏辛夷的声音缓过神,突然一下子就笑了,她看向秦国公夫人,“休妻?自从进门以来,我孝敬长辈,服侍夫君,友爱小姑,操持家务,自问没有一丁点对不起秦国公府。我既无犯错,何来休妻之说?便是到了官府,我也不惧在公堂上对质。既然秦国公府看不上我,那便和离!” 苏白薇虽然说着最狠的话,但是苏辛夷确能感觉到她抓着自己的手在颤抖。 和离? 秦国公夫人傻眼了,她是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但是绝对没想过和离,她也绝对没想到苏白薇主动和离! 史太夫人这时候猛地一拍桌子,“闹什么闹?都说的什么混账话,白薇你嫁进来便是我们秦国公府的世子少夫人,说话做事不能义气行事。” 苏辛夷还以为史太夫人要主持公道呢,哪知道人家这心偏到咯吱窝儿了,话倒是说了,还不是指责苏白薇不顾大局,让秦国公府丢脸? 要是今儿个这事儿就这么咽下去,只怕苏白薇以后的日子更没法过了。 她转头看着苏白薇,“大姐,你真想和离?” 苏白薇犹豫一下,随即坚定的点点头,眼睛里带了几分释然,似乎有些东西终于放下了。 苏辛夷一见,就知道她为难什么,她跟丈夫还是有些感情的,只是这个姐夫大约只比商君衍好上那么一丝丝罢了。 事情到这一步,苏辛夷知道退是不能退了,这婚会不会和离还得看史仲谦的,但是不妨碍她现在撂狠话! 秦国公府这些人跟商家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披着人皮的畜生,你退一步,他们就敢上前十步! “太夫人,你这话说的有失公允,我们今日好好来做客,却被贵府辱骂,我姐姐护妹心切,却又被贵府的二姑娘殴打,当着我们的面尚且如此嚣张蛮横,真是不知道平日我姐姐过的什么暗无天日的日子!我大姐在家里那也是掌上明珠,手中珍宝,可不是来给你们齐国公府当奴才打骂的。”苏辛夷冷着脸讥讽怒道,“再说和离怎么了?我朝律法写的清楚分明,若夫妻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问罪)。” “对,就是。”苏京墨也红了眼,她本就是个暴脾气,此时跟着加了一句,“而且我大姐的嫁妆,陪嫁的田庄铺子可得好好地查一查,有些人吃别人的,喝别人的,还要将人踩在脚底下,简直是没人性!” “别说了,我们回府。”苏白薇不想逞口舌之争,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没什么好心软的。 “不能走!”秦国公夫人怒道,不能让人回去,要是真的放苏白薇走了,她就知道这婚事只怕真的要毁了。 苏辛夷立刻上前一步,“怎么,夫人是想要我练练手不成?” 想起苏辛夷的恶名,秦国公夫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史太夫人一见,看着苏白薇放软了声音说道:“白薇,你真的就这么狠心,你也为筠姐儿想想。你忍心让她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娘?” 苏辛夷一听,这是要拿着孩子拿捏苏白薇,自古以来孩子都是当娘的软肋,她担心的看向苏白薇。 苏白薇面色依旧苍白,抬头看着史太夫人,“筠姐儿一个丫头,在府里哪有人正眼看她,留在这里不过是碍你们的眼,我自然会把我女儿带走。” “你休想,筠姐儿是我们史家的骨肉,谁都别想带走。便是死,也是史家的鬼!”秦国公夫人觉得自己能抓到苏白薇的软肋了,立刻就嚣张起来。 苏辛夷这回是真的怒了,拿着这么小的孩子说这样的话,她怒火上头,一脚踢翻了秦国公夫人身边的茶几,“砰”的一声,茶几飞到半空又落下来,顿时摔得支离破碎。 秦国公夫人吓得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抖得不行,看着苏辛夷就像是在看恶霸一样。 “我劝夫人嘴上积德,你也是有女儿的人,我们家筠姐儿伤了哪里,我保证你的心肝宝贝一定会与我们家筠姐儿一个待遇。”苏辛夷说完这句才漫不经心的收回脚,眼尾却看向史荣锦的方向。 史荣锦的嚣张随着那张茶几的碎裂消失不见,被苏辛夷这么盯着一看,立刻吓得大哭起来。 “反了,反了,看来老身得亲自去齐国公府问问是怎么教导的孩子,上别人家里打打砸砸简直是土匪行径!”史太夫人拍着桌子怒道。 “您请,您放心,您只管说,只管问,我绝对不会拦您。”苏辛夷嘴角带着笑,“毕竟这世上也不是只有秦国公府的人长了嘴,照我们乡下人的话来说,牛无力拉横耙,人无理说横话。” 史太夫人眼前一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别人提起这个村姑时那一言难尽的神色是怎么回事了。 有苏辛夷在,秦国公府的人也拦不住她们,几姐妹直接出了府上了马车,等上了车才发现忍冬已经抱着筠姐儿在等着了。 苏白薇一把抱过女儿,这才落下泪了。 苏辛夷心想,完了,回去要跪祠堂了! 苏京墨看着小外甥女发愁,完了,回去要跪祠堂了! 苏希仙一脸悲戚,她就知道不能跟小六一起出门,完了,回去要跪祠堂了! 苏朝颜什么也没想,从自己荷包里拿出龙须糖来给筠姐儿吃,反正她人笨嘴拙,大家怎么样她就怎么样嘛。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道:“六妹妹别怕,我陪你跪着。” “还能少了你,二姐?今儿个出去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苏京墨哼了一声。 听着几个妹妹斗嘴,苏白薇的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跪祠堂这种事情,放在别人家闺秀头上那就是天大的事儿,结果她们还拿来当乐子耍嘴皮子。 瞧着苏白薇笑了,苏京墨几个总算是松口气,一把抱过筠姐儿,把自己手腕上的玲珑镯子给她玩,“反正我们家筠姐儿那是不会受罪的,这就成了,这可是咱们家的小宝贝。” 史筠虽然不懂,但是小孩子也能感觉到气氛对不对,瞧着大家都笑了,她就跟着笑。 苏白薇拍拍女儿的小手,这才开口说道:“其实今日我没打算让你们来,但是她们没知会我一声,就应了帖子。” 嗯? 苏京墨脾气冲,直接问道:“大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不然你怎么不让我们去。”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苏白薇没有细说,这些乌糟的事情,说出来污了她妹妹们的耳朵,“我本来就在犹豫和离的事情,只不过是你们一去帮我下定了决心而已。” 苏辛夷抬头看着苏白薇,这个时候她居然在想和离的事情? 分明上辈子没有这样的事情,苏白薇一直在秦国公夫人忍着,从未提起和离。 苏希仙欲言又止,慢慢的垂下头,她知道大姐姐的性子若不是忍不下去,怕是不会去想和离的事情。 而且,今天只看到了忍冬抱着筠姐儿,没看到木槿。 苏京墨的性子却忍不住,看着苏白薇就道:“大姐,你上次回家还没和离的意思,怎么这次就有了,一定有事情对不对?” 苏白薇敲敲苏京墨的头道。 二夫人虽然没说话,但是也巴巴的看着太夫人,朝颜性子软,又不会偷懒,肯定老老实实的跪着。 太夫人又气又笑,“这才多久?等跪足两个时辰你们再去接人!” 四夫人一听忙松口气,还以为要跪一晚上呢,她立刻说道:“多谢娘,我一定盯着时辰让她们跪足再出来。” 三夫人:…… 纠结一番,还是没敢再说什么,两个时辰也还好吧,总比一晚上要好。 几个儿媳妇一走,太夫人强撑着的那口气松了下来,靠在软枕上,只觉得额角一阵阵的跳动隐隐发痛。 “姚黄,去请老太爷跟大爷过来。”太夫人开口说道。 “是。”姚黄忙躬身退下去请人。 太夫人盯着桌面出神,这样的大事,她一个人不能自作主张,要与丈夫商议过才成。 白薇是不能再回去了,这婚怎么和离还得他们齐国公府说了算,至少得把秦国公赌输银子的把柄拿在手里,不然的话口说无凭,秦国公府的人肯定不会认账,指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不能急,要想周全再行事。 老太爷跟长子来得很快,一进门就看到老妻神色不对劲,忙加快脚步进来,“什么事情这么急匆匆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让老大去请太医来给你看看。” 他们夫妻多年,老太爷也曾纳过妾,不过那妾命不太好,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母子都没活下来。他跟妻子感情不错,后来就没再纳妾进门,家里的几个孩子全是嫡出。 后来长子到了年龄,老太爷图个轻松,就请旨将爵位传给了儿子,自己没事钓个鱼,听个戏,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 太夫人看着丈夫,“老四家的那孩子,这回真的把个天给捅破了,你看着办吧。” 老太爷:…… 瞧着妻子神色也不像是天塌了,老太爷立刻说道:“咱们家小六是个讲理的人,你看她回来做的哪一桩事是无理取闹的?天高九万里,咱家小六还远着呢。” 太夫人又气又笑,哼了一声,“你就纵着她吧,当初她爹活着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由着他胡来,结果呢?” 命都没了。 听着老妻提及幼子,老太爷理亏,“你别翻旧账,就说今天的事儿,孩子才这么大,能闹出什么事儿来,你说我听着。” 齐国公苏密此时也忙说道:“娘,您消消气,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太夫人瞅了一眼帮着亲爹的大儿子,特别镇定的开口,“哦,你爹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六啊去了一趟秦国公府,你大闺女这会儿闹和离呢。” 苏大爷:…… 什么? 怎么这把火还烧到他家白薇身上了? 苏大爷额头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娘,您别吓儿子,这到底怎么回事?白薇一向懂事,提和离肯定事出有因。” 一个个的都是护犊子的! 太夫人让长子坐下,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老太爷原本轻松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冷硬严肃起来,看着妻子说道:“秦国公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当初结亲的时候,我就看着这门亲事不太妥当,偏你的蠢儿子被人秦国公忽悠的找不到北!” 苏大爷:…… 背锅的总是我,我委屈还不能说。 “说这些都晚了,还是商量下这件事情怎么办。和离是一定的,秦国公府烂到这一步,白薇不能带着筠姐儿跟着一起在烂泥里过日子。”太夫人看着丈夫说道。 老太爷点点头,“你别生气,这件事情交给我。史明达欠了这么多银子,不可能一点痕迹也不漏,我让老二去收集证据,另外让老三去查一查秦国公府与那商户家什么时候商议好进门做贵妾的事情,看看史仲谦那小儿在其中又知道多少。” 老太爷说完又看着长子,“你也别干蹲着不干事,现在就去找史明达,把人揍一顿再说。” 嗯? 苏大爷一脸懵的看着亲爹,“揍一顿?” “怎么,这么简单的事儿不会干?说你老实都是夸奖你,你现在怒火冲天的把史明达揍一顿,那秦国公府以为你只是想要为白薇出口气,就不会那么担惊受怕,让你俩弟弟有时间把证据拿到手,这叫缓兵之计。” “那儿子现在就去。”苏大爷明白过来,立刻站起身就往外走。 等长子一走,太夫人看着丈夫,“让老大去打人,行不行?” “怎么不行?满京城谁不知道他人老实好说话,老实人发火,这口气出了,秦国公府的人才能放心以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咱们要是没动静,那边才担心,怕是要暗中毁灭证据。”老太爷负手起身,“哼,当年若不是看史仲谦比他爹能耐有个人样,这婚事怎么也不会成。没想到……哎,早知道当年就该多看看,委屈了白薇这孩子。” 太夫人心想可不是这样,秦国公没出息,但是史仲谦这个孩子当初看着仪表堂堂,能言善道看上去是真的不错。 谁知道……果然是歹竹出不了好笋,老鼠的儿子天生会打洞。 老太爷走了两步,又转身看着老妻,“你让老大家的去秦国公闹一闹,让她们无暇分身去做别的。辛夷这孩子……让她也跟着去!” 太夫人皱眉,“你这什么话,还真拿着辛夷当个孙儿使唤?” “巾帼不让须眉,女子怎么了?咱们南齐也不是没出过女将军!这孩子有股子虎劲,做事看着是粗了些,但是你看哪回她吃了亏?我瞧着她聪明的紧。能做头狼的人,就不要养成家犬。” 太夫人显然并不赞同,“话是这样说,要是真给你当个女将军回来,以后哪家敢娶回去?” 人家娶得是贤妇良媳,又不是要娶个门神回去镇宅! 老太爷不乐意了,“嫁不出去就招婿上门,正好咱们家老四也能后继有人,我还不愁了呢。” 太夫人:…… 虽然她也这么想过,但是孩子的终身大事,也得看辛夷自己怎么想的,就看着丈夫说道:“说这些太早了,等等再看吧。” 老太爷喜滋滋的说道:“我肯定是看不错的,苏翼那小子说那天晚上辛夷刀下救东黎王媳妇那叫一个果决干脆。现在想来,有些事情那都是注定的,这孩子亏得养在外头,这要是在府里长大,指定跟她姐姐们一个样,哪还有什么意思。” 太夫人给气的,“你去忙你的吧。” 别在这里碍眼讨人嫌! 老太爷乐呵呵的走了,水深则流缓,人贵则语迟。他们家小六如猛虎下山,怎么能折断孩子的翅膀就图个名声? 他们齐国公府需要那些虚名吗? 要是辛夷自己不愿意像她父亲一样,他当然不会逼迫她,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就是。 可是这孩子不是啊,若是让明珠蒙尘,老太爷都觉得心里头过不去。 辛夷这孩子真像他父亲啊,当初他爹总角之龄就能打遍同龄人的无敌手,人家笑他似武夫一样粗鲁无脑不通笔墨只知道逞凶斗狠,他就发奋读书,束发之龄就中了个举人回来。 或许就是因为小儿子太优秀了,老天爷就把他召了回去。 老太爷的脚步也沉重了几分,这几年他的身体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他了。 也挺好。 *** 苏辛夷几个从祠堂出去的时候,左臂上挂着苏京墨,右臂上挂着苏希仙,苏朝颜跟在后头,像是一串葫芦一样,真是壮观极了。 各院子的丫头婆子早就抬着软轿在候着,三夫人一看到女儿,眼眶一红就扑上来,忙让人把苏京墨扶上轿子,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还有苏希仙,回头一看,苏希仙的丫头婆子已经把人送上了轿子,抿抿唇道:“先回正院,敷了药再回去。” 苏希仙甜甜的笑着应了,“我听母亲的。” 苏京墨:…… 就这么个嘴甜的小狐狸精,她娘能讨厌的起来吗? 二夫人把苏朝颜接回去,苏四夫人把苏辛夷领走了。 苏辛夷觉得还好,她身强体壮,又不像是上辈子荒废了武艺,走一步喘三回,要不是母亲非让她坐轿子,她自己走回去都没事。 回了院子,四夫人就给她看膝盖,有点红,抹着药膏的时候,大夫人那边的丫头就送来了丰盛的宵夜。 苏辛夷是真的饿了,回来就去跪了祠堂,抹完药膏就赶紧填肚子。 苏四夫人也备了饭菜,让人一起送上来,满满一桌子,她索性就陪着一起吃。 “娘,大姐的事情祖母怎么说的?”苏辛夷还挺挂心的,实在是上辈子没听说苏白薇和离的事儿,她有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和离是肯定的,不过咱们得先拿到证据。”四夫人夹了水晶鸭片给辛夷,“你大姐是不能再回去了,那就是个火坑。” “火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夫人这才想起来这些孩子跪祠堂,还不知道呢。 许是辛夷一向比较成熟有主见,苏四夫人就没把她当孩子,把事情就给她说了。 苏辛夷一怔,因为上辈子她跟秦国公府实在是没什么来往,着实想不起来有没有这么个贵妾,但是有件事情她知道,大夫人有段日子卖了陪嫁的田庄跟铺子,那时候她才嫁到平靖郡王府没多久,她正焦头烂额的应付婆媳之间的事情,实在是没精力注意这些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情? 苏白薇为什么没提出和离? 她现在也明白了,因为她落水让齐国公府的名声受了影响,这种情况下苏白薇怎么可能再提出和离的事情让娘家雪上加霜? 苏辛夷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所以这辈子她去了秦国公府,误打误撞的把事情闹大,是不是……是不是等于她变相的还了自己上辈子的债? “辛夷?你怎么了?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苏四夫人吓了一跳,忙拿出帕子给她擦泪。 苏辛夷回过神,忙接过帕子自己擦,低声说道:“我没事,就是想着大姐姐怪不容易的。” 上辈子苏白薇忍得很辛苦吧,大夫人对她的态度那么疏离有时候还带着几分厌恶,所以也是有原因的吧? 她什么都不知道,正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苏辛夷现在更愧疚。 不是所有的过错都能以无所知掩盖过去。 “是不容易,不过能和离也是好事,以后带着筠姐儿在府里过日子,以后要是有合适的再嫁一个,若是没合适,苏翼和他媳妇也不是不容人的性子,日子也难过不了。”苏四夫人说道。 苏辛夷轻呼口气,“不是要找证据吗?我明天就出门去看看,事儿是我惹得,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想尽力做点什么,心里能好受一些。 苏四夫人倒是没不许,只是说道:“那你跟你大哥商量一下,赌坊那种地方,可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去的。娘知道你功夫好,但是马有失蹄,人有失足,你还是要谨慎些。” 苏辛夷点头,“您放心。” 她这辈子肯定好好的活着,她还有那么多事儿要做,那么多债要还。 苏辛夷这一晚上也没睡好,翻来覆去的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睡着之后梦中总是恍恍惚惚的浮现上辈子寥寥几次见到苏白薇的情形。 第二天一早起来,苏辛夷一刻也坐不住,早饭都没吃,换了身轻便的男装就出了门。 苏辛夷没有去找苏翼,而是直接去了青金坊。 青金坊是京城最有名的一条赌街,这里大大小小的赌坊不计其数,每天在这里出入的人数都数不清。 苏辛夷进了坊门,先是四处打量一下,定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走向街边乞讨的老汉,她买了些吃食过去,蹲下身将东西放在他面前。 老乞丐眼睛都没动一下,也不伸手去拿东西,依旧懒洋洋的靠着墙根,呲牙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来,“这位小公子瞧着面生啊。” 苏辛夷变戏法似的手腕一转拿出柄扇子来,“唰”的一声打开,这才笑着说道:“老丈,这些只是给你垫垫肚子,要是您有我想要的消息,价钱好说。” “有命挣钱就怕没命花哟。”老头说完就不客气的拿过一个白面肉包咬了一口。 “敲山震门,各有各路,您老这面相一看就是长寿人。”苏辛夷拱手说道。 老头一乐,又打量了苏辛夷一眼,确实面生,没见过,这位小公子说话倒是有些意思,思量一下,这才说道:“公子想问什么,这条街上,只要您肯花钱,没我不知道的消息。” 就看舍不舍得银子了。 章节目录 093:难道真的看上了那个村姑? “银子好说,您看我像是缺银子的人吗?”苏辛夷笑着说道。 “小公子说话别信口开河,这人不可貌相,前段日子还有人号称是国公呢,还不是欠了银子被人扔出来。”老者抄着手靠着墙根说道。 苏辛夷一听有门,“这大清早的也没什么人,老丈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您吃饱了咱们再谈生意不迟。” 老头瞧着对面贵气的小公子递给他的白面包子,也不跟他客气抓过去就往嘴里塞,雪白的包子上瞬间留下几个乌黑的手印。 要是换做一般人早就嫌弃的转身就走,但是苏辛夷不同,乡下人嘛,这种场面并不少见,很多家里没饭吃的人沦落成乞丐,还讲究什么洗手净脸的。 老者边吃包子便偷偷打量眼前这种小公子的神色,发现她没有一点嫌弃之意,这就让他摸不准他的来路了。 吃了一个大包子,苏辛夷又递给他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喝口汤冲一冲,这早上人够少的,看来大家都是更喜欢晚上来。对了,您之前说的什么国公是怎么回事,老丈,吹牛可得打个草稿,哪家的国公爷家里不是金山银山的,还能没钱赌几把被人扔出来?” 老头喝了口羊汤,味道那叫一个正宗,这小公子倒是找了家老店买的,还挺实诚,也不知道要打探什么消息。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吹牛的,小公子一看就是家里养得好,这外头的事情啊可不是你看的到的样子。”老头又喝了口汤,这大清早的一碗汤下肚,那叫一个舒服。 “那是哪家的国公爷这么不讲究,您说来给我听听,我也长长见识。” “还能有哪个,不就是秦国公府的那个。” 果然是秦国公,苏辛夷眼睛一闪。 “真的?”苏辛夷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不会吧,我隔壁邻居家的表姐的弟媳妇娘家的表妹就在国公府做姨娘,怎么从没听到这样的消息,您可别骗我。” “你那都拐了几个弯的亲戚,能知道什么。”老头嗤笑一声,“你不信,就前头拐角往前走,右拐那家最大的福泰赌坊,就是那家扔出来的,当时看到的人可不少,这事情一打听就知道,能骗你什么?” “原来是真的,小子说话无状,您见谅,那我就好奇了,老丈您说他一个国公爷怎么就没钱被扔出来?那秦国公府可是鼎鼎有名的勋贵之家,不说家财万贯,那也是相差无几,还能缺这点银子?”苏辛夷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问道。 “小公子,这人在外头行走,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老者喝下最后一口汤,看在这碗汤的份上,他又多了一句嘴,“有人喜欢钱,有人喜欢权,有人喜欢窑姐儿能暖床,那秦国公府被人惦记的东西可多了,您说是不是?” 苏辛夷心头一凛,果然跟苏白薇说的没差别,是故意有人给秦国公下套,看来那盐商果然是有问题。 又是用美人计诱秦国公养外室,又是让外室引着他上赌桌,只怕那盐商图谋的也未必就只是史仲谦身边一个贵妾的身份。 为了一个贵妾的身份,值得花出这么大的代价设这样的计,怕不是本钱都回不去。 商人最是精明,利益得失谋算的清清楚楚,没有十分利的好处,是不会费心这么谋划的。 苏辛夷琢磨着这肯定不是一个贵妾的问题,只怕是这后头还牵着什么人或者她不知道的事情。 苏辛夷跟老头聊了半天,不仅套出了秦国公在哪家上了赌桌,还套出了秦国公养在外头的美人住在什么地方。 苏辛夷在墙角蹲了一早上,消息到手就起身告别,那老头惊讶的看着他,“小公子不是要买消息吗?怎么不买就要走了?” 苏辛夷做出一脸沉痛的样子,“跟老丈说了这许久,您老的话十分有道理,像我这样的人还是要远离是非之地,我觉得得听您的话。” 老头一听,立刻黑了脸,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几分狰狞。 苏辛夷一看老头给气乐了,她又蹲了回去,真情实意的说道:“您一把年纪了,别在这里混了,我给您找个地方安置怎么样?” “滚滚滚,别在这里气我。老头我讨了一辈子饭,想让我改行,没门。”老头不耐烦的要把人轰走。 苏辛夷乐呵呵的说道:“不走也没关系,我有空就来跟您聊聊天,我还挺喜欢跟您聊天的。” 老者:…… 歹着一只羊使劲薅是不是? “您老贵姓?”苏辛夷又问道,“总不能我来见您一口一个老丈的叫,这不白瞎咱们这一早上聊天的情分?” “我一个乞丐什么贵不贵姓,曾梁。”老头低头扔出这么一句,“快走吧,看到你就心烦。银子没赚到,还白搭我一早上的时间。” 苏辛夷“啧”了一声,“银子没有,我这就走了。” 曾梁看着苏辛夷走远了,又靠着墙根晒着初升的太阳,眯着眼睛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摇头晃脑的。 远处几个小乞丐看着这情景也不敢过来,那个小一些的说道:“田早哥,曾爷这是被那个小白脸给骗了吧?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能骗曾爷呢,厉害。” 大一些的毛头小子田早嘴里叼着草,哼了一鼻子,“那可未必,我瞧着那老头八成是故意装成这样的。”说完这句看着人,“大同,别想有的没的,先去弄点吃的回来。” 包大同立刻听话就去找吃的,田早却想了想起身跟上了苏辛夷,远远地跟着她,瞧着她进了青金坊最大的酒楼,他在外头等了一小会,就见她又出来了,后头跟这个店小二提着个三层大食盒。 田早看着苏辛夷已经走远了,这次没跟上去,而是去了酒楼的后门,很快地就打听到了消息,那个小白脸给曾爷在酒楼定了一年的三餐! 田早若有所思的往回走,等他回到了自己一贯带着的地方,果然就看到曾爷面前摆着之前见过的酒楼的大食盒。 他靠着墙慢慢的蹲下去,不知怎么又想起那小公子跟曾爷说笑的场面来。 这边苏辛夷有了曾梁给的消息,很快就摸上了秦国公的外室楚莺莺的宅子,仔细踩了点,又跟周遭的住户小心翼翼的打听这楚莺莺的底细。 苏辛夷扮了男装也是唇红齿白的俏公子的模样,最得那些中年妇人的喜欢,再加上她在乡下长大,知道怎么跟这些人打交道,很快就知道了自己要的消息。 楚莺莺平日不出门,住在这里的人也很少见她,但是每隔几日就会有个穿着打扮像是管事妈妈的人来找她,据驾车的车夫无意中吐露出的一个消息,这管事妈妈是一商户家的奴仆。 这消息就对上了,应该就是曾梁说的盐商。 苏辛夷心里有了谱,也没久留就离开了。 最好是拿到楚莺莺跟盐商往来的证据,能证明他们蛇鼠一窝,只是他们往来谨慎,还是要想办法去柳莺莺的宅子探一探才好。 她一个人肯定是不行了,看来真的把大哥请来帮忙。 至于把柳莺莺哄出宅子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她一个外室,见不得光,苏辛夷倒是有好办法。 还有赌坊那里,要是能拿到秦国公赌输的银子的欠条最好,亲笔画押的欠条当然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不过硬闯赌坊不是个好办法,得再想别的主意。 青金坊就是个销金窟,这里青楼林立,赌坊遍地,茶馆,酒楼等场所鳞次矗立于街上。 此时尚不到中午已经是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等到夜晚这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吃喝嫖赌,任是你有千贯家财,最终也得在这里抖个底朝天。 朝廷对于赌坊的管控并不是那么严,而且像是福泰赌坊这样的大赌坊,为了应付朝廷检查,一般都是楼下开茶肆或者酒楼,楼上才是赌坊。 赌坊的熟客进门之后就直奔楼上,一般散客多是现在一楼点一壶茶,或者吃一些酒菜,打听清楚后才上楼开赌。 凡是能开赌坊的人,哪一个背后朝中无人。 不然的话,一般赌坊怎么敢与人联手对秦国公下套。 苏辛夷此时就坐在福泰赌坊一楼的茶肆喝茶,临窗的座位,一壶好茶,听着桌上不时传来的说话声,偶尔她也会跟人搭几句话,探听一下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比如打探下,这福泰赌坊的东家有什么背景。 茶喝到一半,就看到门口又进来一波人,个个身挎腰刀,穿着公服,领头一人苏辛夷可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杨津。 杨津大模大样的走进来,正要喊掌柜的,哪知道眼睛一扫,就看到了苏辛夷神情惬意的在喝茶。 虽然她穿了男装,束了发髻,五官也做了些改动,但是杨津对她真的是太熟悉了,还是认了出来。 这就有点惊悚了。 苏六姑娘穿着男装居然坐在赌坊里喝茶,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苏辛夷也觉得流年不利,怎么又遇上了杨津?杨津可是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他出现在这里,难道太子殿下也在这附近? 苏辛夷立刻假装没看到杨津,站起身就想要离开。 打架嘛没什么,女孩子学了点功夫,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但是进赌坊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总不能见到太子就上前解释我为什么出现在赌坊吧? 哪知道她刚站起来,还没抬脚呢,就看到太子殿下负手从外走了进来。 今日的太子殿下穿了一身白袍,本就生的天人之姿,如今在这一份市井喧嚣中越发衬得他冷玉般的脸,恍若融融积雪,高不可攀。 苏辛夷莫名的有点小心慌,不对,她心慌什么? 太子长得好看就能恃美行凶吗? 苏辛夷给自己打气,她转动着眼珠,琢磨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溜走,谁知道太子一转头,就直直的看向她。 苏辛夷:…… 你是长了追风眼吗? 苏辛夷尽力给了太子一个大方的笑容,但是看着太子朝着她一步步的走过来,那脚步声就像是心在鼓点上跳动,一声比一声急。 苏辛夷连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太子走到她面前,她下意识的就退了一步。 这一退,就像是示弱了一样,苏辛夷觉得自己是个智障。 怕什么? 晏君初指了指凳子,苏辛夷立刻乖巧的坐下了。 等坐下后,脸就黑了。 晏君初在她对面坐下,让人换了一壶茶来。 苏辛夷狐疑的看着对方,决定还是主动开口,“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那边杨津已经在跟掌柜的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掌柜的神色不是很好看。 苏辛夷收回自己的目光,就听着太子说道:“我是来查案,六姑娘又怎么会在这里?这种地方……可不是你来的。” “巧了,我也在查东西。”苏辛夷尽力维持自己的笑容说道,她才不心虚,她是有正事在身的。“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殿下。” 晏君初微微垂眸,摸索着手中的茶盏,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不管是查什么事情,这种地方也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 “殿下说的是,我这就告辞,不敢扰了殿下公务。”苏辛夷站起身施了一礼,便大步离开。 晏君初侧头看着苏辛夷离去的背影,好像是不高兴了。 苏辛夷走在街上觉得运气不大好,算了,反正她以后跟太子殿下也没多少交集,丢人就丢人呗。 想到这里,忽然就想起上次武顺的事情,现在人还没放回来,估计还在查。 武顺的背后牵连着东黎王府,东黎王妃那边的后续也不知道如何了,回去问问大哥,大哥肯定知道。 太子还说要给大哥请功,估摸着也得等事情查清之后。 希望到时候大哥能官升一级,大家都高兴高兴,大姐要和离的事情就不会让大家那么难过了。 苏翼今日当差,一早就出了门,苏辛夷回府后没找到他,但是大嫂曾氏看到她笑着把她叫住了,“六妹妹,我今天早上过去没找到你,正好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大嫂,什么事?”苏辛夷忙站住脚问道。 曾氏快步走过来,看着苏辛夷就道:“你大哥今儿个早上出门前让我跟你说,等他回来找你有事要说,让你等着他。” 苏辛夷眼睛一亮,估摸着可能是武顺的事情,“我知道了,大嫂。” “这次你们去秦国公府时我正好回了娘家,没想到你们做了这么一件大事,若知道秦国公府的人这么不顾脸面,我就不回娘家与你们一起去了。”曾氏没赶上心里还挺过意不去,毕竟她是长嫂。 “大嫂,你别这样说,咱们谁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苏辛夷知道曾氏是个周全人,再加上大夫人对她不是很满意,因此在府里不想有一丝差错,“如今大姐姐回来,以后麻烦大嫂的地方多着呢。” 曾氏就叹气,“筠姐儿多好的孩子,好在回来了。” “是啊,好在回来了。”苏辛夷也觉得万幸,要是再如上辈子般在秦国公府的泥潭里挣扎,她真是想都不敢想会如何。 曾氏瞧着六妹妹有些疲色,立刻说道:“你刚从外面回来肯定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苏辛夷点头,“那我先回去,大嫂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就让丫头传信。” “行,我知道了,快去吧。”曾氏笑着说道。 她本来对六妹妹观感就不错,这次听丈夫说还因为六妹妹在太子殿下露了脸,而且还记了一功,她心里对六妹妹更是喜欢。 苏辛夷回了自己的院子,连翘正在廊檐下做针线,看到她立刻站起身,“姑娘回来了。” 苏辛夷点头进了门,“今天没什么事情吧?” 连翘一边服侍着姑娘更衣,一边说道:“夫人今日回了高府,估摸着晚饭前回来。翠雀跟着佘嬷嬷去给姑娘裁衣了,四姑娘那边来人请姑娘过去喝茶,姑娘今日出了门,奴婢就替您回了。” 苏辛夷点点头,洗手净脸后这才坐下,听着连翘问道:“这都过了饭点了,姑娘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奴婢这就去厨房。” “做点简单的吧,我不太饿,垫一口就成。”苏辛夷随口说道。 连翘虽然点头,但是姑娘的饭菜怎么能凑活,去了厨房正经的要了两菜一汤,还有一碗细丝面回来。 苏辛夷坐下吃饭,边吃边想今日的事情,她就是有点奇怪,太子去赌坊能查什么事情? 他现在手上不是在查杀人案吗? 难道跟杀人案有关系? 武顺杀人案背后有猫腻,还牵连到东黎王府,苏辛夷觉得脑子不太够用,怎么重来一回,就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 另外还有一点她很好奇,商君衍不是支持容王吗?怎么最近这么多事情发生,他上辈子做官十分顺遂,应该知道的事情可比她多多了,怎么就没听到他帮着容王向上爬呢? 这不太对劲啊。 以他对容王的死忠,难道不应该借着自己的先知,让容王比上辈子更顺遂吗? 还有平靖郡王妃四处相看的事情,她一忙就忘了这件事情,通过秦国公府传话是不可能了,只能再另想别的办法。 苏辛夷想的头疼,她实在是不愿意想起商君衍以及与他有关的任何事情,算了,反正大家相安无事就好,他愿意怎么做是他的事情。 *** 而此时,被苏辛夷念叨的商君衍心情并不好,站在窗外,正听着母亲与姐姐说苏辛夷。 商从清自从上回被苏辛夷怼过闹得没脸之后,回了娘家就免不了跟母亲提了几句,平靖郡王妃自然是不高兴。 商君衍过来的时候,正听着大姐对母亲说道:“娘,你是没见那小蹄子张狂的样子,还逼的君衍给她道歉,她一个乡下村姑哪来的脸,简直是小人得志便猖狂。” “还有这样的事情,你弟弟回来一句也不曾说过。”平靖郡王妃的脸色自然不好看,“齐国公府自从苏四爷死了之后,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接回来个孩子不说好好的教导,居然还放出去丢人,真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正我瞧着那个苏辛夷不是个善茬,总之您要叮嘱君衍离她远一些,那小狐媚子仗着一张脸漂亮,在马球场上勾三搭四的……” “大姐!你胡说什么?”商君衍听不下去了,甩起帘子黑着脸进了门。 商从清被弟弟吼得吓了一跳,背后说人被抓个正着,换做别人早就羞死了,偏商从清不以为意,看着弟弟说道:“我说的不对吗?人家润仪郡主也上了场,哪像是她一样故意出风头,不是勾三搭四是什么?她这么做,还不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吗?到底是乡下来的,竟会使这些下作的手段。” 这些话太熟悉了,上辈子大姐也是常在他耳边说这样的话。 总是再说苏辛夷这不好,那不好,拿着她的出身说事。 只不过那时候他经常出门办差,而且他对苏辛夷也不了解,夫妻之间没感情,他当然跟家人更亲近,会选择相信家人的话。 但是这次的事情,他从头到尾知道的清清楚楚,可是她大姐当着她的面还要这样歪曲事实…… 商君衍想起苏辛夷的话,只觉得脸上生疼生疼的。 “大姐,我是亲眼看到事情是如何的,当时若不是你故意帮着润仪郡主贬低苏六姑娘,苏六姑娘又怎么会与你起了争端?你无礼在先,道歉不应该吗?至于马球场上的事情,当时在场那么多人,孰是孰非,也并不是大姐一家之言就能断定的。”商君衍铁青着脸说道。 商从清被弟弟给惊到了,反应过来,立刻对着母亲说道:“娘,您看到了吧,您看看这样子,分明就是被那个狐媚子勾了魂,我可是他亲大姐,就为了一个外人这样骂我?我就说那苏辛夷不是个好东西,果然被我说准了。” 商君衍的额角一阵阵跳动,看着面目全非的大姐,想起苏辛夷上辈子跟他说过的话,而他却选择不信的时候…… 他现在只想给自己两巴掌。 平靖郡王妃看着儿子的反应,心头一紧,难道儿子真的看上了那个村姑? 这可不行! 章节目录 094:太子怎么还能告状 “行了,你们姐弟为了一个外人吵什么?”平靖郡王妃开口说道,先斥责女儿,“你弟弟说得有道理,以后做事不要太冲动,不能听信别人的只言片语,反倒是让自己做错事。” 训完女儿,又看着儿子道:“你们才是亲姐弟,就算是你姐姐被人误导说错了话,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那苏六姑娘如何与咱们什么关系,以她的身份这辈子也不会与我们有什么交集,为了一个外人,你们姐弟吵成这样,丢不丢人?” 商君衍听着母亲的话,心里一阵阵的发凉,青着脸没说话。 平靖郡王妃一看心里更是恼怒,那个苏辛夷女儿说的没错,确实是个狐媚子,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对她这个母亲如此不敬? 但是,她知道越是如此越不能拧着来,她要是与儿子闹起来,指不定就合了那苏辛夷的心意。 “行了,咱们不说外人了。”平靖郡王妃压下怒火,换上一副笑脸看着儿子,“我与你大姐说起你的婚事,正好你来了,我也想听听你怎么想的。” 商君衍上辈子娶了苏辛夷,结果婆媳不和家宅不宁,后来更是一把大火了结一切,简直是人间惨案。 这辈子,他谁都不想娶了,娶媳妇这么麻烦的事情还自带同归于尽的危险,他一个人过挺好的。 但是他知道,不能跟母亲这样说,经过一回生死,对于家里的事情不能说是一下子通了七窍,但是也知道些好歹了。 “娘,我现在不着急成亲的事情,儿子准备先考进翰林院再说。”商君衍上辈子努力做官,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做官一路顺风,但是做人太失败了。 这辈子他不想那么努力了,就想着考进翰林院当个闲散的修书先生,抱着过一辈子。 他远离苏辛夷,远离容王,远离宴琼思,他就不信他还能把家里人坑死了。 娶什么媳妇,活着它不香吗? 平靖郡王妃心想看吧,他心里果然有了人,之前提及婚事的时候他还不是这个态度,结果认识了那个苏辛夷一切都变了。 平靖郡王妃知道儿子的性子,索性不谈苏辛夷,只笑着问道:“怎么忽然想进翰林院,我记得你之前说是想要外放的。在外做几年官,熬一熬资历,等将来回京就能顺利升一升。” 商君衍上辈子也是谋划着要外放,结果出现了苏辛夷落水他下水救人的事情,救了人就被迫娶了个媳妇,他原本外放的打算就搁置了。 这辈子不想那么努力升官,只想好好活着,但是他知道不能跟要强的母亲这样说,只能摆出几分无力的神色说道:“最近读书总觉得容易疲累,而且身体也总觉得不是很舒服,所以就想着先缓一缓再说。” 听着儿子身体不适,平靖郡王妃哪里还顾上别的,立刻就让人请太医来。 商君衍连忙制止,“不过是小病,您这样大张旗鼓的,不知道还以为儿子得了什么大病。我就是想缓一缓,而且考进翰林院将来就走内阁的路子,虽然可能时间长一些,但是更安稳。” 平靖郡王妃听着儿子这样说,犹豫一下说道:“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懂,你还是要跟你父亲商量,多听你父亲的话。” 商君衍点点头,“儿子知道了。” 商从清看着弟弟,瞧着他脸色确实不佳,之前的那点怒火也散了很多,就开口说道:“身体重要,君衍还年轻,当官的事情也不是那么急,娘,您就别催他了。” 商君衍知道姐姐心里是疼自己的,但是他也知道了,她对苏辛夷的恶意有多大。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商君衍觉得很压抑,他想出去透口气。 等着商君衍离开后,平靖郡王妃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女儿,“这位苏六姑娘认回来后就大出风头,如今在京城名声赫赫,传言总归是传言,你跟我仔细说说这到底是是个什么人物。” 她总觉得儿子提及苏辛夷的时候情绪很不对,像是在强行压抑着什么,她自己的儿子,一手带大的,最了解不过。 商从清皱皱眉,“一个没教养的野丫头罢了,也就是京城的这些公子闺秀没见过她这样的,一时觉得稀奇这才捧了她几句,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很厉害呢。” 商从清就是看不上苏辛夷那张狂劲儿,看着她就觉得碍眼,很是不舒服。 平靖郡王妃当然也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这样说,那就是说那苏辛夷确实有些本事,太子殿下一向是温文儒雅待人亲善,对她和蔼些尚能说得过去。 但是容王的性子却有些张扬,向来是不肯吃亏的,就连太子对这个弟弟也一向宽容。容王对这个苏辛夷也这样让着,平靖郡王妃就知道了。 平靖郡王妃看着女儿说道:“不管如何,眼下那苏辛夷风头正盛,你没必要与她正面针锋相对,以后避着些就是。” “我要避着她?她算个什么东西,娘,您怎么也说这样的话?”商从清一直有个心结,他们家虽然是郡王的爵位,但是因为是外姓受爵,所以她就不能像是宴琼思一样得个封号。 照理说,郡王的女儿能授县主,当年她父亲也曾替她请过旨,但是被宫中驳回了。 广平郡王府是皇家血脉,宴琼思生下来没多久就得了县主的封号,后来更是因为被太后喜欢皇帝破例封了她郡主。 而她呢,县主请封都被驳回,这让她觉得很是丢人,于是更是在意自己的面子。 平靖郡王妃看着女儿,“苏辛夷是不算什么东西,但是她有个好爹,苏淳一死成了英雄,唯一的女儿就是苏辛夷,容王那样的性子,见到她还不是忍,容王是怕苏辛夷吗?那是因为陛下对苏淳看重,人死威犹在,只要苏辛夷这辈子不做什么犯上作乱的事情,只要陛下一日念旧情,她就能一日嚣张。” 商从清哽了一下,脸色阴阴沉沉的十分难堪,“难道我就要这样一直对她低头?” “说什么低头不低头的,真要说起来你与她能有什么恩怨,还不是因为润仪郡主。”平靖郡王妃看着女儿,“润仪郡主的事情你以后少过问。”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还想让弟弟娶她进门吗?”商从清有些不懂母亲是怎么想的。 平靖郡王妃看着女儿,“说你傻还不承认,说是一回事,等到真的进门再说。眼下这种形势,她敢嫁咱们也不敢娶。皇后娘家逐渐势大,陛下之前就曾斥责承恩公,若不是看好容王,润仪郡主想要嫁给你弟弟,那也是休想。” 商从清一脸懵,她一直以为母亲是真心喜欢宴琼思,哪知道竟不是。 “可是,为了嫁给弟弟,润仪郡主都肯答应让弟弟先娶……”商从清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情,其实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她也是很惊讶的。 “所以说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为了情情爱爱放轻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平靖郡王妃轻笑一声,“不过,君衍确实出色,润仪郡主愿意等那是她的事情,反正只要不耽搁你弟弟的前程,其他的都好商量。” 平靖郡王妃心里打的好算盘,给儿子挑的头婚的姑娘家世不能差,至少能帮上儿子,性子不能太要强,进门不好拿捏。 除此之外,那就是将来如何迎娶润仪郡主的事情,这件事情她心里也有隐隐有打算。休妻或者是和离想都不要想的,这对儿子的名声不好,就只能让人“病故”,所以一定要选一个家世好但是性子软的,这就万无一失了。 *** 苏辛夷补了个迟来的午饭,正想着休息一下,然后下午还想出去去看看楚莺莺那边的情况,动手就在这一两天,大姐的事情不能让秦国公府有喘气的机会,所以兵贵神速。 哪知道她这里还没躺下,苏京墨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拉着她就往外走。 “四姐,怎么了?”苏辛夷被拽了一个踉跄,忙把人拉住问道。 “大伯父把秦国公打了!” 苏辛夷:…… “大哥把史仲谦也打了!” 苏辛夷:! “秦国公夫人上门来闹,被大伯母挠了满脸花,人就在前院躺着呢。咱们去给大伯母助阵!” 苏辛夷:!!! 她就是出门查了点东西,大半天的时间而已,没想到大伯父与大哥还有大伯母就干了这样的大事。 苏辛夷担心大伯母吃亏,赶紧往前院跑,走到半路又遇上了苏希仙跟苏朝颜,等她们赶到前院的时候,就看到大嫂曾氏挡在大伯母身前,头发也乱了,脸上还有一道红痕,隐隐有血迹出来,瞧着挺吓人的。 苏辛夷看着秦国公夫人还要往大嫂脸上抓,一脚将廊檐下的花盆踢飞出去。 “砰”的一声,花盆在秦国公夫人面前落地炸开,把闹哄哄的人群给惊得立时安静下来。 秦国公府与齐国公府的下人也都齐齐收了手,个道:“好好好,今日这事,我一定找个地方求个公道。” 她们这样的勋贵人家谁能主持公道? 当然是宫里的皇后了。 拿这话威胁人呢。 大夫人挺直脊梁,怒道:“那敢情好,也省的我递求见折子,到时候我倒要听听夫人怎么解释逼着我女儿松口纳贵妾的事情。你也是有女儿的人,就不怕风水轮流转?” 大夫人懒得跟秦国公夫人再吵吵,立刻挥袖子,“送客!” 秦国公夫人等人被强行送出门,大夫人这才觉得脚下一软,但是当着一群小辈的面不能丢脸,硬撑着说道:“你们来什么,好好的呆着就是。” 苏辛夷听到这话,后知后觉的才想到二夫人与三夫人都没露面,她娘去了高家,所以大伯母就是故意要跟秦国公夫人打一架出口气。 要是二伯母她们都来了,这不是以多欺少吗? 苏京墨嘿嘿一笑,“大伯母,我这不是怕您吃亏吗?” 大夫人伸手点了点苏京墨的额头,“行了,大伯母记住了。”说着就看着儿媳,“你这脸赶紧去抹点药膏,别落了疤。你个憨的往前冲什么,给了那老妖婆机会抓伤你。” 曾氏只笑着不还嘴,婆婆与人打架,她站在一旁看着能看得下去吗? 大夫人说完又看着自己房里的丫头,“去把我房里那罐白玉膏给大少夫人拿过去。” 白玉膏是宫里妃嫔常用的药膏,抹在身上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伤都不会留疤。 曾氏忙要推辞,大夫人却转身走了,边走边说道:“这几天你好好歇着,没事别出来吹风。” 曾氏哪曾得到婆母这么关心过,一时间倒是有些手足无措,就是一个小口子罢了,不是多严重的伤。 苏辛夷几个也赶紧溜了,大嫂明显不好意思了,她们别站在那里碍眼了。 回去的路上,苏希仙捏着嗓子说道:“我长这么大,头一回知道大伯母还会与人打架,真是开了眼。” 苏京墨哼了一声,“你才长多大,见过多少世面。” 苏朝颜没忍住笑了,难得说了一句,“大伯母打得好。” 苏辛夷惊讶的看了一眼三姐,她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因为苏白薇的事情有多恼火。 “大伯父跟大哥呢?”苏辛夷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没见到人呢。 “还没回府呢。”苏京墨说道。 难怪,苏辛夷想起之前大嫂的交代,要是大哥回来就该找她了。 几个人在路口商量好明天再去探望大嫂就散了,苏辛夷刚回了院子,就看到连翘正在等她,“姑娘,大少爷给你的信。” 苏辛夷一愣,大哥给她的信? 她接过去打开一看,上面写了寥寥几个字:大三元酒楼见。 嗯? 不是说回家来找她,怎么又要约到外面见面? 大三元酒楼她知道,白金坊最有名的地方,一个字贵。 苏辛夷虽然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这么大方约她去大三元,以他大哥朴实老实的性子,肯定不会花冤枉钱去大三元就为了吃喝。 她换了身方便出门的窄袖小靴,这次没穿男装,头发也梳了个规规矩矩的发髻,披肩的头发编了两个麻花辫垂在两侧,看上去多了几分俏皮。 连翘笑着说道:“姑娘这样打扮真好看。” 苏辛夷笑着说道:“以前常进山,哪有时间梳漂亮的发髻,都是把头发编成发辫,又简单又利落。” 连翘听着不免心疼,“以后奴婢给姑娘梳,奴婢会很多好看的发式,一天一个不重样。保管姑娘每天美美的,看着就开心。” 苏辛夷一怔,以前在郡王府的时候,连翘为了哄她开心打发时间,每天就换着法打扮她,因为她梳头的手艺好,商从清还想把连翘从自己身边要走,自己没给她,她便怀恨在心,找个机会就把连翘的手差点毁了。 就是那一次,苏辛夷第一次打了商从清,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拿着刀砍人的样子吓到了,或者是她喊着要去官府告商从清恶意杀人,平靖郡王妃竟然没敢为商从清硬出头。 不过后来想想,也就是从此之后,这对母女大概就起了要害死自己的心思。 后来,她虽然寻遍京城的郎中为连翘治手,只可惜也不像是以前灵活。 现在看着连翘的手还没损伤,依旧灵巧,苏辛夷就开心地笑了。 连翘一见,也跟着笑着说道:“姑娘,好看吧?奴婢明儿个给您编个满头的小辫子,像朵花一样更美呢。” “……好。”苏辛夷垂眸笑着,遮掩住了自己微红的眼眶,她还要连翘给她梳一辈子头,这双手可得护好了。 苏辛夷踩着小皮靴,腰间束着嵌着宝石的小皮带,脚步轻快的一路从内院走到外院,不知道多少下人见到她就夸她美。 现在的小日子美的,她觉得自己都能飞起来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碰上从高家回来的四夫人,娘俩一见面,四夫人立刻拉着辛夷的手说道:“哎哟,今儿个这发式好看,这是往哪儿去啊?” 苏辛夷被母亲夸了好看就更开心了,喜滋滋的说道:“大哥约我去大三元酒楼,我去看看什么事儿。” 苏四夫人一听立刻拿出自己的荷包塞给女儿,“你大哥那点俸禄,在大三元吃一顿就见底了。”说到这里顿了顿,压低声音叮嘱女儿,“你大哥把史仲谦打了,估摸着不敢回家,你把荷包里的银子给你大哥救急。” 苏辛夷:…… “不至于吧?还能不敢回家?” 苏四夫人看了一眼老太爷的院子,“把人打了,不管对错都要对外有个交代,那史仲谦能算个人吗?打了就打了,让你大哥在外头躲几天,等两家和离了,他再回来就没事了。我找你舅舅问过了,这事儿和离没问题,等着咱们拿到证据,那秦国公府就得跟孙子似的把你大姐恭恭敬敬的送回来。” 苏辛夷知道母亲这个时候回高家肯定为了大姐的事儿,但是也没想到母亲对大哥这么关照,上辈子她没注意这些,毕竟这会儿她都要嫁出去了,自己的事情一团乱麻,哪里顾得上其他人。 “行,我知道了。”苏辛夷把荷包揣起来,“娘,我先走了,大姐的事儿您跟祖母说一声,晚上别等我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别太晚了,姑娘家的早些回来,你大哥这么稳重的性子,怎么就爱带着你在外头溜达。” 苏辛夷听着连忙溜了,苏四夫人又气又笑,儿大不由娘,闺女大了更操心。 罢了罢了,一个两个的这么喜欢往外跑,她得跟婆母请示下,辛夷身边得准备几个厉害的护卫才成。 苏辛夷骑着马到了白金坊,将马丢给店小二,问了掌柜就直接上了二楼。 她推门进去,刚喊了一声大哥,后头的话就被噎了回去,太子怎么在这里? 苏翼没发现妹妹的异样,对着她说道:“快过来,有事儿问你呢。” 苏辛夷狐疑的看着太子,这人怎么回事这是找她大哥告状了? 大约是苏辛夷的眼神实在是太明显了,晏君初心里又气又笑,面上毫不见异样,“苏六姑娘,坐吧。” 上次见面也是坐坐坐,太子就不能换句话?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知道中午她就不跑那么快了。 算了,反正大哥好忽悠,她倒是要听一听太子怎么告她的刁状! 章节目录 095:像孙子一样把嫁妆还回去 在太子面前,苏辛夷就觉得特别的拘谨,不知怎么回事,见到他就像是野马上了笼头。 太子殿下这样如清风明月一般的人物,总觉得大声说话对他都是一种亵渎。 苏辛夷规规矩矩坐在那里,看着大哥问道:“大哥,你找我来要问什么?” 说起这个苏翼就不高兴了,“你还说,一个姑娘家去赌坊,被祖母知道,有你好看的。” 苏辛夷:…… 就算是敬畏,她还是壮着胆瞪了一眼太子。 晏君初:…… 苏辛夷对付大哥那是有诀窍的,立刻倒打一耙,“我倒是想要找大哥帮忙,可谁知道大哥忙着去打史仲谦呢。我打人这么厉害,你怎么不记得叫上我帮忙啊?” 苏翼:…… 找回来个伶牙俐齿的妹妹,他总算是知道养个熊孩子是个什么滋味了。 晏君初心想苏翼这么个老实人遇上这么个刁钻的妹妹是真没法子,他轻咳一声,看着苏辛夷问道:“武顺杀人案有了新的进展,六姑娘有兴趣听一听吗?” 她可是太有兴趣了! 苏辛夷立刻收回对着大哥呲牙的凶样,换了一副乖巧的面孔看着太子,“我就知道太子殿下是个明辨是非的好人,武顺是被冤枉的吧?不知道殿下查到哪里了,找我来是因为我能帮上忙吗?” 苏辛夷脑子转得快,太子这么忙,哪有时间见她这种小人物纯喝茶聊天的,肯定是有正事。 晏君初笑容一滞,这个苏辛夷怎么回事,每次见面必夸他好人,他现在听到好人两个字都觉得牙疼。 晏君初定定神,看着苏辛夷问道:“那天晚上六姑娘跟我说你曾见过武氏,不知道当初你见到武氏时,她可有什么异常?” 苏辛夷那天去东黎王府赴宴,当然是没见过武氏,她只是因为上辈子的记忆忽悠太子而已。 现在太子忽然来问她,她只能做出一副回想的样子,这才开口说道:“当时我在东黎王府做客,也只是偶遇武侍妾,与她并没有多少交谈,她只是给我指了路就走了。” “东黎王府后院的传闻六姑娘知道些什么?” 嗯? 苏辛夷总觉得这问话的方向有点诡异,但是武氏是后院的侍妾,询问后院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 她绞尽脑汁去想上辈子关于东黎王府的八卦,最后也只能说道:“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东黎王与东黎王妃之间的感情不睦,东黎王更为宠爱安侧妃,据说武侍妾是东黎王妃为了辖制安侧妃抬起来的人。” 想到这里,苏辛夷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东黎王府那个安侧妃生的儿子,后来好像被东黎王请封世子,虽然陛下驳回,但是东黎王好像一直贼心不死。 想到这里,她轻咳一声,“那天去做客的时候,偶尔听到一点墙角,好像是听闻东黎王要为安侧妃生的儿子请封世子之位,不知道是真是假。” 太子闻言若有所思。 苏翼的脸色有点不好看,看着妹妹说道:“你不是在查秦国公府的事情吗?” “是啊。”苏辛夷点头,但是这件事情跟东黎王府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这两件事情八竿子也打不到吧? 苏翼看着妹妹确实不知道的样子,就开口跟她说道:“我这几日一直在查武顺杀人案,查到了安侧妃的头上,然后发现安侧妃的哥哥安靖奇与一名盐商往来频繁,而这名盐商有个女儿。” 苏辛夷一愣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世上的事情就这么巧? “难道这个女儿就是要进秦国公府做贵妾的那个?” 苏翼点点头。 苏辛夷心头一跳,转头去看太子殿下。 晏君初对上苏辛夷的目光,只觉得她的目光中有些她看不懂的思绪,不知怎么就开口说道:“马汝德是广平第一大盐商,其女马巧颜生的花容月貌,史仲谦与她见过一面。” 马巧颜? 马姨娘? 苏辛夷心口直跳,是的,上辈子秦国公府是有一位马姨娘特别受宠,不过这位马姨娘很低调,就连她也很少知道这位马姨娘的消息。 正因为这位马姨娘很低调,所以她上辈子并不知道苏白薇在秦国公府的处境如何。 但是现在听着太子与苏翼的一番话,如果这位得宠的马姨娘背后有一位关系网庞大的亲爹撑腰,而且还是携带巨款进门的姨娘,秦国公府为了有钱花,也得捧着这位姨娘,更何况这位姨娘还有花容月貌,如此就能想到苏白薇的日子有多艰难。 这位马姨娘为什么这么低调? 大概就是因为其生父做的盐商生意有关。 苏辛夷强压下心头的巨浪滔天,却不知道自己眼中的异样被太子看了个真切。 晏君初在苏辛夷察觉之前收回自己的目光,似是不经意的随口问了一句,“六姑娘查秦国公府的事情,可知道这位马姑娘?” 苏辛夷收回自己有些杂乱的思绪,端起茶盏抿口茶压压神,这才开口说道:“我查到秦国公府的外室叫楚莺莺,而这个楚莺莺便是盐商做局送给秦国公的,如果楚莺莺背后的盐商与殿下查到的人是同一个,那么这件事情只怕背后不那么简单。” 一个柳莺莺牵起了东黎王府与秦国公府,现在的问题是柳莺莺间接等于是安侧妃的人,那么安侧妃算计秦国公府的事情东黎王知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算计秦国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 若无所图,怎么值得马汝德与安侧妃费这么大的功夫将秦国公拉下水,甚至于不惜冒着得罪齐国公府的风险,让马巧颜给史仲谦做贵妾? 必然有天大的利益让他们这么冒险。 苏辛夷不免就想起商君衍,他知不知情? 这么大的事情,商君衍在外行走,不会不知道的。 商君衍如果知情,而她却一无所知的话,若是商君衍再次辅佐容王,那太子殿下只怕是要落了下风。 “六姑娘说的有道理,正因此此事不寻常,所以现在马汝德一事也得列入案中。”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说道。 苏辛夷明白,既然武顺杀人案查到了这里,马汝德必然要进入太子的视线,她这里也不能因为大姐姐和离的事情耽搁了太子的大事。 但是,她还是看着太子殿下问了一句,“那会耽误我大姐和离吗?” 苏白薇上辈子的悲剧不能重演,正如太子所说,史仲谦已经私下见过马巧颜,这次纳贵妾的事情史仲谦不拒绝,不说是马巧颜带去的百万嫁妆,只是马巧颜的长相只怕史仲谦也很心仪。 既然这样的话,如果不能和离,苏白薇回去就真的完了。 她觉得苏白薇上辈子没有和离,与自己落水嫁人的事情有很大的关系,她不能这辈子眼睁睁的看着她还在泥潭里挣扎度日。 如果这件事情影响苏白薇和离,那她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晏君初就很奇怪,苏辛夷是才认回去的孩子,但是好像对齐国公府的感情很不一般,遇到这种事情,别人怕是都要避之不及,她却还要先护着苏白薇。 “不会。”晏君初道。 苏辛夷就笑了,“我就知道殿下是好人。” 晏君初: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好人两个字。 他就很奇怪,苏辛夷为什么就这么执着的认为他是个好人。 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那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是想着我大姐和离的事情还是要快刀斩乱麻,不能让秦国公府拖着。”苏辛夷直接说道。 她大哥大概是不好意思这样说的,但是她得说明白。 “我手上有秦国公欠了赌债的证据,你看可以吗?” “那可真是太可以了!”苏辛夷惊喜不已,她还头疼怎么拿到证据呢,没想到太子就是太子,这都先到手了。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一下子变得欢快的笑容,也跟着笑了。 “让苏队长拿着证据与你一起去秦国公府走一趟,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长辈出面了。毕竟以六姑娘现在的威名,即便是打上门去,大概秦国公府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苏辛夷立刻拱拱手,“打架不过是粗俗之举上不得台面,关键是殿下的证据才是厉害。多谢殿下援手之恩……” 晏君初生怕她再来一句您真是个好人,立刻打断她的话说道:“证据只能交给你们用一用,过后还要拿回来,这一点不难做到吧?” “当然。”苏辛夷没能夸殿下一句好人还有点意犹未尽,这点事情算什么,立刻答应下来。 苏翼就看着妹妹跟殿下聊得火热,好像完全忘了她还有个哥。 太子将证据交给了苏辛夷,苏辛夷将东西放好,立刻就起身告辞,“殿下,我这与大哥去秦国公府走一趟。” 晏君初就看着苏辛夷抓着苏翼如疾风一样跑了,后头那句借你些护卫带上咽了回去。 算了,就苏辛夷那身本事,秦国公府那些酒囊饭袋估计也打不过她。 苏翼出了大三元看着妹妹牵了马回来就要走,就对她说道:“就咱俩去?” 难过不该是回府带人去吗? 苏辛夷一愣,“咱俩去就够了啊,就秦国公府那群酒囊饭袋还能王八翻身不成?” “你一个姑娘家,说话文雅点。”苏翼头疼不已。 “哦,人间疾苦,唯有自渡。” 苏翼:…… 算了。 抹把脸,跟着妹妹直接闯了秦国公府的门。 苏翼发誓,他这辈子就没见过他妹妹这么嚣张……呸,勇猛的人。 马到秦国公府门前停下,苏翼眼睛一花,就看到他妹妹从马腹下拿出一根三尺长的铁棍,哪知道她伸手一拽,“咔”的一声铁棍变长枪,枪头上红缨一晃,秦国公府守门的两个下人就被她挑到一边,一脚踹开大门,直冲进去。 知道的是来和离,不知道的以为是抄家呢。 苏翼哪知道苏辛夷这是憋了两辈子的火气,上辈子秦国公府硬是卑鄙无耻的拖着苏白薇不撒手,逼着她纳贵妾,还要给秦国公府做门面。 放了苏白薇离开,史仲谦哪里能再娶一个像是她这样家世的女子。 钱也要,人也要,面子也要,要的那么多,也不怕撑死了。 苏辛夷一路打进去,搅得秦国公府鸡飞狗跳,秦国公与史仲谦刚被打了一顿,俩人还在床上养伤呢,得了消息也顾不得卧床,拖着一身伤就出来主持大局。 秦国公夫人见到苏辛夷就怕的腿发软,见到丈夫跟儿子出来了,立刻又挺直了腰,正要开口,就看到苏辛夷往秦国公面前一站,拿出一张纸杵在他眼前。 秦国公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伸手就要去夺,苏辛夷手腕一晃,将东西收回,看着秦国公笑的特别的良善,“国公爷,这上面的画押您看清了吧?三十万两啊,您可真有钱,大手一撒,就给了赌坊。” 此言一出,秦国公夫人的脸色也变了,史仲谦的神色也不好看,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被齐国公府的人知道了。 他们一直拼命瞒着,就是不想被他们发现。 苏翼此时也上前一步,道:“写了和离书,从此后一刀两断,好说好散,不然的话,只怕国公爷亲笔画押的这张契书就要请人来看看了。” 苏翼这辈子就没说过这么狠的话,但是他妹妹交代了,一定要稳准狠,不然今日的事情不好了结。 苏辛夷听着大哥这话,心想她大哥真不是做坏人的苗子,这叫什么狠话? 这就是告诉别人,我心软,好欺负! 果然,就听着秦国公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念你是个小辈我不与你计较,白薇进了我家的门便是我史家的世子少夫人,一辈子尊荣体面……” 苏辛夷可真是听不下去了,手中长枪一晃,银光闪过,秦国公一抖,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苏辛夷没想着对秦国公下手,但是史仲谦她可不会客气,一脚把人踹在地上,锋锐的枪头抵着他的喉咙。 吓得秦国公夫人的尖叫声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生怕她一喊吓得苏辛夷手一抖,儿子喉咙上就要多个窟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先把枪收回来!” 苏辛夷嗤笑一声,“史仲谦见马巧颜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怎么跟我姐姐有话好说呢?”说到这里,苏辛夷的枪尖往下一压,“史仲谦,那马巧颜长得好看吧,迷得你松口与你家人联手逼着我姐姐让她进门。美人长得美,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享那个美人福!” 史仲谦只觉得喉咙上一痛,被人摁在地上枪尖抵着喉咙,简直是奇耻大辱,但是他还不敢反抗,想要说一句误会,但是看着苏辛夷煞星般的脸,却不敢再信口胡言。 他有一种感觉,他要是敢说出口,指不定喉咙上真的多个窟窿。 而且,他见马巧颜的事情她怎么知道的? 史仲谦心底发毛,面色更是白中透着青。 苏辛夷看着史仲谦这幅怂货的样子,就这么个狗东西,怎么配得上她大姐! 苏辛夷看着这一家子,又看着外头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下人,太夫人这是面都不露啊,啧啧。 有点可惜。 老太太不出来,她也不好打上门去,那就显得无理取闹,心狠手辣了。 “秦国公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就是看着我祖父祖母好说话,我大伯父人老实,大伯母疼女儿,卑鄙人干卑鄙事,想要人财两得,又想要贤妻做门面,你们想的这美,可是没长得美,老天爷没给你们开眼啊。” 苏辛夷这一番冷嘲热讽,屋里屋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真是脸皮扒下来踩进泥里还不算,这都差不多剥皮拆骨了。 “我家人好说话,大哥人老实,但是我可不好欺负。今天史仲谦写了放妻书,将我大姐的嫁妆完完整整清点完毕,咱们好说好散,从此他们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不写也好说,那我就打到你们同意!” “你……你简直就是个女土匪!”秦国公夫人又怕又恨,气的几欲晕过去。 “比起们来还远远不如,我尚且要好好学习。”苏辛夷笑。 秦国公府自己的干的什么事儿自己不知道吗? 不挨打,要和离还嫁妆! 挨打,也要和离还嫁妆! 结果都一样,为什么还要挨一顿打? 秦国公知道自己干的事儿不地道,真要是传出去,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铁青着脸立刻说道:“好,这样的儿媳妇我们家也要不起,写,这就写!不过,之前的契书你得给我!” “您还真是白日做梦想得美,证据到你手里,好等我们走后,你咸鱼翻身四处败坏我大姐的清誉?我虽然性子爆,但是说话一个字一个坑,可不像有些东西面白心黑不做人。只要写了放妻书,欠赌债的事情,我们苏家绝对不往外说一个字。” 苏辛夷就是不给,秦国公能怎么办? 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除了答应也没别的办法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国公夫人忽然说道:“筠姐儿是我们史家的种得送回来,不然这放妻书不写。” 苏辛夷惊奇的看着秦国公夫人,“我还以为您是个疼儿子的,原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嘴里说这话,苏辛夷手里的长枪又往下一压,史仲谦只觉得脖子痛的更厉害,立刻喊道:“写,我写,孩子给你们!” 一个女娃而已。 苏翼青着脸将史仲谦从地上提起来,咬着牙,“写!现在就写!” 虽然他们不会把筠姐儿给他们,但是史仲谦这样的软骨头就这么松了口,就能想到筠姐儿人若是留下能过什么日子! 苏翼虽然是个老实人,但是这一刻也是气的脸色有些狰狞,他觉得自己以前有些眼瞎,一直认为这个妹夫是个人。 苏辛夷盯着史仲谦写了放妻书,看着他亲自盖印落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又看着秦国公夫人笑着说道:“夫人,我大姐的嫁妆现在可以清点了,你们秦国公府的东西我们一根线都不要,但是我大姐的嫁妆一根毛你们也不能少。” 这意思就是那些吃了的吐出来,别逼着我让你吐出来,挨一顿打还是得拿出来,不是白挨揍吗? 苏辛夷是不会打秦国公夫人的,这不是还有史仲谦在吗? 苏白薇是齐国公府的嫡长女,当初出嫁的时候嫁妆很是丰厚,嫁人这几年,苏辛夷虽然不知道实情,但是上次她姐姐可是说了,这秦国公府可是没少挪用大姐的嫁妆。 秦国公夫人手抖了又抖,恨不能立刻一闭眼就晕过去,又听着苏辛夷说道:“说起来你们府上马上就有个嫁妆百万的贵妾进门,总不会还在乎这点银子吧?夫人,花钱消灾啊。” 秦国公这会儿坐在那里板着脸,听着这话看着妻子,“让他们抬走,赶紧滚!” 秦国公夫人青着脸,咬着牙又带着几分讥讽的说道:“你大姐的嫁妆钥匙在她自己手里,我哪里有。” “这好说,不就一道锁吗?劈了就是!”苏辛夷抬脚就走,“库房在哪儿啊?不劳您动手,我亲自劈。” 或许是亲自劈这三字太过于沉重,秦国公夫人这次没再说什么,指了自己身边的管事妈妈领路,她是一眼也不想看到苏辛夷了。 当日走的时候,跟着苏白薇回府的是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其他陪嫁都还在,苏辛夷去走了一圈,就从大姐身边最信任的陪嫁管事妈妈那里拿到了陪嫁单子,于是一群人开始开库房对单子。 这些年出库的东西,单子上都有标注,出了什么东西,经得谁的手,做了什么用途一清二楚。 苏辛夷对这些身外之物不是很看重,但是瞧着上面一笔笔秦国公府拿走的东西,额角还是跳得厉害。 大约是威胁很有分量,秦国公夫人生怕苏辛夷还要闹,能送回来的都送回来了,已经拿去花用的也用银子补上了。 回齐国公府的路上,苏翼还有些恍惚。 六妹妹说,秦国公府的人会像是孙子一样把嫁妆送回去的,他一直认为是个玩笑话。 但是,现在他信了。 章节目录 096:他做梦都不敢这么自大 兄妹两个干了这么一件大事,一下子把齐国公府的人给吓到了。 之前还商量着怎么让秦国公府乖乖的和离,一眨眼的功夫,放妻书不仅拿到了手,而且嫁妆还抬回来了。 嫁妆不仅抬回来,秦国公府吃进去的还吐了出来。 老太爷特别高兴,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孙子被老大养的太老实,瞧瞧这一窝猪崽子里来了只狼,总算有点血性了。 太夫人瞧着丈夫那得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辛夷要是个男孩子,凶一点没关系,可她是个女娃,这以后可怎么办? 说的倒是好听上门招婿,但是愿意上门给人做女婿的,能是多出色的人? 可是瞧着辛夷又像是看到了小儿子那张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脸,训也训不出口,不骂又怕孩子长歪了,这一颗心翻来覆去的上不来下不去。 苏大爷、苏二爷跟苏三爷难得都在家,苏三爷最高兴,苏二爷发愁这孩子性子烈,苏大爷的心思最复杂,既高兴又担忧,高兴儿子有长进,又担心他走得太快本事跟不上再摔个大跟头。 “咱们家辛夷真是像老四啊,很有她爹当年的威风。”苏三爷一脸羡慕,他自己的本事是赶不上四弟,但是好歹也混到了上直亲军的指挥使,只要不跟老四比,站出去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可惜自己俩儿子一个比一个呆,一门心思钻到里,让他们提刀都怕砸了自己的脚。 相比之下苏二爷的个性就很平和,与苏二夫人一样,都喜欢安稳度日的性子。苏二爷虽然是个千户,但是却是管祭祀的,不归五军都督府而是归属于太常寺管辖,日子清闲的很,当然官职也很清闲。 两个儿子也都是喜欢读书的人,苏二爷自己不太喜欢舞枪弄棒,倒是挺赞赏儿子们读书。 所以说,齐国公府整体的构造就很奇特,以武传家,结果到现在除了苏翼之外,其他的全都喜爱读书的人,偏苏翼的性子又肖似其父。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四爷战死之后,外人对齐国公府并不看好的原因。 这谁能想到即将日落西山的齐国公府,忽然接回来了苏四爷的女儿,偏生这个女儿与其父简直是如出一辙。 别人高不高兴不说,反正苏三爷高兴,难得他有时间跟这个侄女多说几句,就问她在乡下习武的事情,跟谁学武,师承何方,简直是事无巨细。 众人:…… 苏辛夷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她上辈子跟几位叔叔见面次数不多,主要是因为她那时候力求自己做个淑女,将一身本事死死地压在箱子底生怕被人知道笑话她。 再加上因为落水名节受损要赶紧嫁人,认回来的时日又短,跟家里人着实不亲近。 她不知道三叔这么能聊天,问的这么细就跟官府盘问罪犯的户籍一样,这亏得她根正苗红不怕查。 “三叔手下有个千户叫尹儒,一手枪法极为出色,大侄子说你今日持枪硬闯秦国公府,改日你们较量一下,我看看谁的枪法更好一些。” “老三,闭嘴!”太夫人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苏三爷讪讪的闭上嘴,不过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孩子有出息这不是好事儿吗?藏着干什么,就该大大方方的亮出来。” 太夫人能叫他气死,指着三夫人说道:“把他给我拖出去。” 三夫人嫌弃的撇撇嘴,好事轮不到她,怎么不叫那翁姨娘来拖人,感情她就是个下苦力的。 被苏三爷这么一搅和,苏翼跟苏辛夷逃过一劫,免了跪祠堂,俩人偷溜着出了门,四目相对,不由齐齐长叹一声。 苏翼看着妹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别听三叔说的轻松,他手下那个千户特别厉害,当年曾跟着四叔出征,一把长枪出神入化。” 苏辛夷看着苏翼,“大哥,你这样不行啊,怎么没打就先怯阵了,咱老苏家的孩子不能这么怂。” 苏翼:…… 被鄙视了。 “打不过怎了么?这不是很正常吗?等我多练几年,到他那岁数,他指定打不过我。”苏辛夷故意说道,大哥这样真不行,怎么能这么不上进,齐国公府的大旗以后他得抗啊。 苏翼抹把脸,以梦为马是好的,马生双翼是天马也没错,但是他不是马,你能把牛变成马吗? 显然他自认为是一头勤劳苦干的牛,但是他妹妹可不这样想,不仅以为他是马,还是一匹插上翅膀就能飞的天马。 这不是为难人吗? 他做梦都不敢这么自大。 为了大哥的尊严,他还不能低头认怂,做个哥哥难,做个好哥哥更难,做个优秀的哥哥难上加难。 他是怎么从轻松自在的好日子一步步踏入水深火热的天坑的? “大哥,六妹。” 苏翼正绞尽脑汁怎么劝说妹妹脚踏实地点,别整天想有的没的,就听到大妹的声音,顿时如逢大赦,整个人都精神了。 “薇薇,你怎么来了,筠姐儿了?”苏翼看着妹妹问道。 苏白薇走到二人跟前,忽然就屈膝一礼,苏辛夷正看着大姐,吓了一跳一把托住她,“大姐,你这是做什么?” 苏白薇看着辛夷满心的感激,抓着她的手说道:“辛夷,大姐没想到你跟大哥干了这样的大事儿,我以为和离怎么也得拖些日子与他们纠缠一番。大姐,谢谢你,我是个做姐姐的,却要累得你替我奔波,都是我没用。” 苏白薇想着就算是能和离,至少也得脱一层皮那边才肯放人,毕竟她要带着筠姐儿走,他们肯定会拿着这件事情讲价钱。 哪知道…… 她不仅不用出面就和离了,就连嫁妆都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一家人说这个做什么。”苏辛夷忙说道,她上辈子一直以为姐妹对她不亲近,现在想想大姐自己深陷泥潭中,还几次为她说话,她真是眼瞎心盲,陷在自己的泥潭中无知无觉。 “辛夷说的是,一家人不用讲究这些,以后你跟筠姐儿就安心住在家里。”苏翼看着妹子笑着说道,“我这里还有差事要忙,就先走一步。” “等一下,大哥。”苏辛夷叫住他。 苏翼脚步一颤,艰难的回过头,“六妹妹,什么事儿?” “大哥,你不是在御林军当差吗?怎么在查武顺的事情,这不是太子殿下那边的差事吗?”苏辛夷疑惑的问道,东宫与御林军不能往来亲密吧? “这个啊,上次捉拿武顺的事情我不是参与了吗?被太子殿下从御林军借调过去帮忙的,等忙完这个案子我就回去了。”苏翼憨厚一笑,“我得走了,回头有事儿再说。” 苏翼赶紧跑,就怕六妹妹拿着小皮鞭撵着她上进。 苏辛夷倒是没注意大哥的小心思,只是想着太子借调的事情,她隐隐有些明白,太子借调大哥过去查案,也很有可能是为了之后的论功行赏。 她就说太子殿下是个好人,看看,一点也没错。 苏翼一走,苏白薇就拉着苏辛夷去她院子喝茶,她们前脚进门,苏京墨姐妹三个后脚就来了。 一进门,苏京墨看着苏辛夷就说道:“小六,四姐没看错你,果然是咱们家铁头第一人!” 苏辛夷:…… 这是个什么称号? 苏朝颜乐的抿着唇直笑,伸手把筠姐儿抱过去,小丫头在她怀里扭啊扭,一转身扑到了苏希仙的身上。 苏希仙给吓得一下子赶紧把她抱住,想要说的话也给吓了回去。 筠姐儿的笑声像是银铃一样,苏白薇让奶娘进来把孩子抱出去,不然她在这里,她们是没法好好说话的。 除了苏兰茜,她们几姐妹算是都齐了。 几个人围坐一团,一时间有些沉默起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反倒是不知道先说什么好了。 还是苏京墨开口说道:“我们以茶代酒,祝贺大姐脱离狼窝重归自由。” “对,大姐姐必然会否极泰来,以后会更好。”苏希仙也忙说道。 苏朝颜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说道:“大姐姐人美心善,以后步步登高。” 苏白薇看着几个妹妹说道:“借几位妹妹吉言。”说着眼眶便微微一红,轻轻一叹,“我也没想到还能有今日,当初决定和离的时候,我心里真的是……” 苏辛夷看着苏白薇释然又带着几分委屈的神色,抿了抿唇还是说道:“大姐,你的决定是对的,有件事情我还没跟你说,你知道史仲谦为什么同意纳妾吗?” 苏白薇闻言看着苏辛夷,“不是为了还债吗?” “是有这个原因,但是也不全是,因为史仲谦已经私下见过家里要给他纳的贵妾。我虽然还没见过,但是听说是长得花容月貌。史仲谦他见色眼开,何况这个美人还有百万嫁妆。” 苏辛夷的话音一落,大家的脸色都变了,毕竟史仲谦这个姐夫在她们心中的印象一直很好,大姐过得不好那也是秦国公夫人太过刻薄,哪知道…… “这个混账东西!”苏京墨气的直拍桌子。 苏希仙忙扶住茶盏,苏朝颜拿了帕子擦拭茶盏中溅在桌面上的茶水。 苏希仙抬头看着苏辛夷,“六妹妹,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今日怎么能气的打上门去?”苏辛夷说道,“这样的人不值得大姐姐真心对待,和离了更好,大姐姐这么好的人,以后必然会有更好的归宿。” 苏白薇此时缓过神来,苦笑一声,“难怪,最近这段日子我一直觉得他神思不属,我以为是为了还债的事情,哪知道竟是为了美人相思。” “大姐姐,你别难过,六妹妹都打了他替你出气了,以后他跟咱们就是陌生人。”苏朝颜软软的开口劝道,她一向很少说话,但是这次瞧着大姐这样难过,就想多说点什么。 苏白薇被几个妹妹眼巴巴地看着,那点伤心也给吓跑了,笑了笑说道:“我下定决心和离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只是六妹妹这样一说,我就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我没做错。” 瞧着大姐姐是真的释然了,苏辛夷几个人才真的放心了。 于是就追着苏辛夷问去秦国公府的事情,非要她从头到尾讲个清清楚楚。 苏辛夷:…… 她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满足她们啊。 秦国公府还要脸,再加上苏辛夷手中有证据,他们也不敢对外乱说话,因此被打上门的事情简直是闭口不言,对于史仲谦与苏白薇和离的事情,他们也只说小夫妻性子不合没有缘分。 因为这件事情,京城着实热闹了好几日,谁能想到悄无声息的两家就和离了呢? 不过鉴于齐国公府一向名声极好,这次和离不少人暗中猜测肯定是秦国公府有什么问题,但是具体的大家也打听不到,只能当个闲话说说罢了。 苏辛夷虽然没有挨罚,但是祖母进小佛堂念经,便把她叫上了,美名其曰替长辈分忧抄写佛经以奉菩萨。 太夫人原本只是想磨一磨苏辛夷的性子,但是当她拿起苏辛夷抄写的第一张佛经,看着上面的字体一时间竟呆住了。 太夫人的心情很是有些复杂,平静下来之后,就坐在对面看着辛夷抄写。 苏辛夷:…… 您老家别这样一直盯着啊,她都不知道怎么下笔了。 “辛夷,你这字跟谁练的?” 苏辛夷握笔的手一僵,静静神这才说道:“没跟谁练,就是我娘从我能握笔的时候,就扔给我一本字帖,让我跟着写。” “那字帖呢?可还在?”太夫人又问道。 “没了,后来有一次搬家的时候遗失了。”苏辛夷低头说道。 当然是假的。 她父亲根本就没有留给生母什么字帖,她是来到京城之后,心中对生父十分的敬佩,就跟嫡母要了些父亲的遗物,其中就有几本她父亲的字帖还有平日看书的注释。 那些年在平靖郡王府她打发时间时,就常常拿出父亲的字帖来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拿起笔临摹,好像这样就能弥补她心中的缺憾一样。 那些枯燥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字就这么练了出来。 她一时间疏忽了这一点,没想到就没祖母看出来了。 她只能想出个借口,心里却忍不住有些酸涩,如果父亲还活着,也许她上辈子也不会那么糊涂,那么倔强,那么……自卑。 苏辛夷想着想着,许是这小佛堂供奉着普度众生的菩萨,让她一向紧闭的心扉也撬开了一条缝隙,泪珠没忍住落了下来。 她忙拿帕子去擦拭眼泪,却感觉到头上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揉了几下,“想哭就哭吧。” “我不想哭,我就是一时眼睛酸。”苏辛夷想要挤出一丝笑容,但是她的嘴角却僵硬的似石板。 太夫人轻轻一叹,“你这性子跟你爹真是一模一样,你爹小时候就人憎狗厌的,只要出门就给我惹麻烦。我见天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东家道歉,西家赔不是脸都要笑僵了,后来气得狠了,就关他祠堂跪着反省去,他倒好开了后窗就跑了,你祖父不仅不生气,还夸你爹知道变通,反应机敏……” 苏辛夷从来不知道父亲小时候的事情,上辈子祖母对她态度淡淡的,自然也不会说起这些。 “后来呢?”苏辛夷忍不住的问道。 “后来啊,我一看这样不行,就让他去读书,结果他跑去跟人家走镖的镖师学功夫,气得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你祖父一看你爹喜欢练武,就正经给他拜了师父。” 苏辛夷静静地听着,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小男孩四处捣蛋的模样。 “我以为学武那么辛苦的事情,你爹一定是一时脑子热,等他练几天就不会练了。可是谁能想到呢,他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不仅吃苦还聪明,教他的师傅喜欢的不得了,压箱底本是都传给他了……” 太夫人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反而眼神柔和的看着苏辛夷,“你跟你爹很像,又聪明又胆大,遇事果决机敏,可一个人一辈子的福气是有数的,你爹就你一个孩子,祖母希望你这辈子能平安喜乐,不要走你爹的老路。” 苏辛夷一愣,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太夫人扶着俞妈妈的手慢慢的走出去,等出了小佛堂的门,俞妈妈这才低声说道:“太夫人,您别担心了,老奴看着六姑娘福气大着呢。自从六姑娘回了府,咱们府里就好事一件接着一件,大姑娘都顺利和离了,以后只能更好的。” 太夫人却更担心了,“她爹便是这样,一辈子顺风顺水,就是太顺了,所以才……” 俞妈妈想起四爷心里也不由一叹,他们家四爷生的相貌堂堂,英俊潇洒,没娶亲的时候骑着马在街上跑一圈,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追着他仍荷包香帕。 别人找不到四爷的短处,就骂他是个武夫不通文墨,四爷转头就考了个功名回来,打了多少人的脸。 那一年府里多风光啊,就连陛下都很喜欢四爷,时常把他带在身边,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珠子。 后来战事一起,却接连折损了几名老将,四爷临危受命,他还那么年轻,朝堂上多少人反对陛下任人唯亲。 四爷用一场场的胜仗给陛下长了脸,结果最后一役人却没回来。 俞妈妈不敢往下想了,她有点受不住。 佛堂里的苏辛夷,此时却跪在了菩萨前,她从不信佛,她从小就是在山里野着长大的,能活下来凭的是本事,靠神佛有什么用? 它是能替你打猎还是能替你赚银子? 可是重活一回,她想也许冥冥中真的有神佛庇佑,知道她后悔不该学别人装什么闺秀,她就是她,她就是个乡下长大的村姑。 她没有那么多的学识装文雅,不会讲书生报国无他物,唯有手中笔如刀。不会讲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也不会讲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更不懂我来问道无余说 ,云在青天水在瓶。 她不会的那么多,硬逼着自己从头学起,硬逼着自己装什么闺秀,一辈子苦了自己谁又会多看她一眼? 她不想丢了父亲的脸,她想成为人口称赞的闺秀,但是却不知道她的父亲在别人眼中是英雄,而她却是个四不像的笑话。 苏辛夷跪在菩萨前诚心的磕头,这辈子她只做自己,守护她想守护的人,做她想做的事。 苏辛夷从太夫人那里回去的时候,太夫人让俞妈妈带着人给她抬回了一箱东西,都是她父亲的东西。 苏辛夷等俞妈妈走后打开箱子,箱子里的东西她很熟悉,上辈子太夫人大病那一场要分家时就把这些东西给了她。 她曾经无数次打开箱子,里面的每一件东西她都很熟悉,还有父亲注解的书籍,她也曾一页一页的翻看,这些东西陪伴了她很多无眠的夜晚。 苏辛夷把东西郑重的收起来,只把那些书籍拿出来摆在案头,其中有几本起了毛边,可见看书之人的喜爱。 书房的帘子被掀起来,连翘走了进来,“姑娘,尚书府的江大姑娘给您送了请帖,邀您与几位姑娘去元德戏楼听戏。”说着话一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也给大姑娘递了帖子呢。” 苏辛夷当初在东黎王府与江家结下了善缘,没想到苏白薇和离后,第一个表示善意的是他们家。 “去。”苏辛夷立刻答应下来,江家请了她们去听戏,还是去黄金坊的元德大戏楼,不就是做给人看的吗? 苏白薇和离了又怎么样,别人一样把她当齐国公府的大姑娘看待。 大夫人那边也得了消息,高兴地不得了,大手笔的给府里的姑娘都做了新衣服,打了新首饰,尤其是苏辛夷这边比别人还多了一套。 苏四夫人笑呵呵对着辛夷说道:“你大伯母现在看着你就跟看眼珠子似的,我这个母亲都要靠后站一站了。” 苏辛夷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那也是因为我是您女儿。” 没有嫡母护着看重,别人又怎么会看重她。 苏四夫人被哄的高兴,把闺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叮嘱她,“这次出门可别再惹事了,咱们就高高兴兴的听戏。” 苏辛夷:…… 我也不是出门就搞事。 章节目录 097:拉商君衍下水 苏白薇本来是不好意思出门的,但是苏京墨却道:”大姐姐,这又不是你的错,你要是不出门,别人反倒是认为你有错。” 一想也是这个理,苏白薇就特意换上母亲给她准备的新衣裳带着妹妹们出门。 筠姐儿被大夫人带走了,怕女儿担心孩子在外玩不好。 她们人多分了两辆马车,苏辛夷就跟苏白薇一辆车,苏京墨三人跟在后面的车上。入夏之后,马车厚重的帘子都拆换成轻薄的竹帘,将竹帘卷起,便有一层纱帐落下来,从车里也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凉风顺着纱帘送进来,让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了。 苏白薇给苏辛夷指着外头的街道与她说这些是什么地,做什么的,一路上倒也不闷。等马车经过黄金坊的坊门时,苏辛夷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背影她太熟悉了,化成灰也不会认错。 商君衍? 他来这里做什么? 这人自诩是正人君子,黄金坊可是京都有名的闺秀们与各家公子喜爱来的吃喝玩一条街。 在这里能买到最漂亮的衣裳,能定制最华贵的首饰,能吃到最鲜美的酒菜,还能听最好的戏班。 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屑与来这种靡靡之地玩乐的,毕竟人家的心里装的是雄才大略,官职前程。 商君衍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恰逢风起,将薄薄的纱帘卷起一角,苏辛夷那张脸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俩人四目相对,隔着喧嚣的大街与重重人群,商君衍的喉头动了动,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但是雪白的纱帘重新落了下来,一切归于寂静。 商君衍有丝丝恍惚,是了,她已经不是他的妻,不会站在他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从前他只觉得厌烦,自从那日听到母亲与姐姐私下里谈论她的话,只要一空下来,他就忍不住去想上辈子那些事情,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他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苏白薇往外也瞧了一眼,随口说了一句,“咦,我好像看到了平靖郡王府的商世子?他怎么在这里?” “是吗?我倒是没看到。”苏辛夷不想提到这个人,虽然这辈子俩人无交集,但是她曾经受过的苦是不能因为重来就能抹去的。 她告诉自己,只要她们不来招惹她,她就当他们不存在,尽量不要将未发生的事情去迁怒去报复。 但是,只要见到他们,她很难心平气和的真的不在乎。 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她们骂过她的每一句话,讥讽过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在她的骨头上留下印记。 那么疼那么苦,怎么能说忘就能忘? 她不是神佛,度不了众生,也度不了自己。 马车停了下来,苏辛夷心里松口气,自己掀起车帘跳下了车,苏白薇笑了笑也没拦着,自己跟着下车,外头忍冬已经摆好了脚蹬,扶着她安安稳稳的落了地。 连翘面无异样的收回自己的胳膊,嗯,她就是胳膊酸了,伸一伸,舒展一下。 元德大戏班就矗立在黄金坊最显眼的地方,三层的戏楼飞檐斗拱,描金点漆看上去就非常的有气势。 一下车,就有戏楼的伙计迎上来,十分殷勤的请她们进去,直接把她们送上三楼。 整个戏楼内部呈一个半圆形,最中间的地方便是诺大的戏台,三楼左半边的厢房都被江箬兰包了,见到她们立刻迎了上来。 “白薇姐姐,许久不见你真是风采依旧。”江箬兰笑着说道。 苏白薇也笑着说道:“你这嘴真是越来越甜了,回头见了江伯母我倒是要问问整天给你吃了什么。” 说起来江家属文臣清贵之家,齐国公府就是勋贵一族,两边的人其实交往不多。 一来是文臣与勋贵素来互相瞧不顺眼,二来也是为了避免被陛下猜疑他们朋党私交。 不过,她们都是内宅女眷,多往来些倒也没什么,尤其是这里头还有苏四夫人和苏辛夷与江家结下的善缘,别人便是知道了,也不会非议。 江箬兰让人送上茶点来,跟她们介绍道:“我娘她们前几日来听戏,听她说戏楼出了个新点心叫什么翡翠白玉胭脂酥,很是好吃,我就想来吃,一个人又不想出门,就请大家一起来尝尝。” “这个名儿倒是好听,听着就想吃吃看。”苏希仙笑着说道,“要多谢江大姑娘招待。” 东西端上来,巴掌大的白玉盘中放着牡丹花样的点心,外头一层牡丹花的叶子轻轻地托着,然后再是白玉般的花瓣,胭脂红的花蕊,等到一旁侍奉的伙计拿起一把银刀轻轻地切开,牡丹花就像是层层绽放一样,真的是好看极了。 苏辛夷也觉得有趣,她没见过这样的点心,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口感绵甜,入口酥香,带着几分牡丹花的气息,确实好吃。 大家赞不绝口,江箬兰高兴的不得了,轻声说道:“他们家还有种茶,叫什么江山君子茶,我也点了,咱们一会儿尝一尝。” 说起吃喝她们这些闺秀真的是太有共同语言了,一时间倒是聊的热闹起来。 苏辛夷对这些吃吃喝喝一向不在意,有好吃的多吃几口,没好吃的便是干菜团子她也能吞下去。 正想着,就听到隔壁有声音传来,“几位公子请,右边的包厢早已经留出来,就等几位贵客了。” 左右两边的包厢,中间以楼梯为界限,然后又各自悬挂了竹帘,隔着帘子只能隐约看到几个身影,并不能看清是哪家的。 苏辛夷也没在意,但是当她听到商君衍的声音传来时,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么巧? 听到对面来了人,她们这边的声音便压低了些,免得传出去不雅。 因为中间是悬空的,方便听戏,所以两边的包厢并不是封闭的,朝着戏台的一面也挂上了卷帘,这些玉白的卷帘使用象牙丝编成,贵气又雅致。 帘子一落,两边便互相不见,甚为隐秘,只是,这声音就要控制着些,略大一些,便能传到对面去。 但是当戏台的锣鼓敲起来,便又会成为一个天然的说话之地,诺大的锣鼓声将任何声音都隐蔽了起来。 苏辛夷这边的象牙帘子只落了半截,是为了能方便看戏,对面的帘子倒是还没卷起来,隐约看到对面足有七八个人,等那边落座之后,帘子依旧未卷起,声音也压得低低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苏辛夷垂眸,告诉自己不要去管闲事,她现在跟商君衍没有丝毫关系,她就来看戏的,只管看戏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戏台上一声锣响,原本喧嚣的戏楼此时慢慢静下来,大家都等着戏开场。 戏台上锣鼓层层递进的敲起来,随着一声优美婉转的戏腔开口,一个身穿戏服的美人身姿婀娜的出来,摆开架势唱了起来。 苏辛夷对听戏真是没什么兴趣,听了几句就有些睡意上头。 江箬兰看着她这样不由莞尔一笑。 苏希仙伸手戳了戳苏辛夷的腰,苏辛夷立了精神起来,硬着嘴说道:“我这是听得太投入。” 大家都乐了,压低声音轻轻一笑,随即又认真听戏去了,苏辛夷这才松口气。 她挺直腰背坐在那里看着戏台上的人唱的全神投入,听着听着就走了神,忽然就听到对面忽然传来三个字晏世子…… 能称为晏世子的,在京城也就只有广平郡王府晏琼思的哥哥晏从嘉了。 咦? 对面今日不仅有商君衍还有晏从嘉? 苏辛夷的心思忍不住被对面的人吸引了去,她不由凝神去听对面的动静,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声音压得极低,就待她不准备再听的时候,又听到一声称呼姜二公子…… 姜……能跟这些人在一起听戏的,姓姜的……又排行二……那不是东黎王府的安侧妃生的儿子,东黎王的庶子姜墨州吗? 这就更奇怪了,这些人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商君衍自诩是名门君子,很少跟这些纨绔在一起,尤其是晏从嘉,吃喝嫖赌无一不精,长得人模狗样,从来不干正经事。 苏辛夷本来是没多少好奇心的,但是姜墨州一出现就不一样了,东黎王妃现在还在以伤钓鱼,他这个庶子虽然不用去嫡母面前日日侍疾请安,但是也不好在这种时候还公然出现在戏楼这种地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辛夷越想越觉得事情可疑,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多事,但是这不是涉及到东黎王妃那边的武顺的案子,她就坐不住了。 武顺现在还关着没放出来,可见案子还没有结案,而且上次还涉及到东黎王府与盐商马汝德,她大姐和离还是因为他们谋算,这一重重的加起来,她是真的坐不住了。 她就说商君衍有上辈子的记忆,这辈子肯定会为了容王继续效劳,看看,他这样的自己认定的正人君子,不还是跟这些人搅和到一起了? 只要想想他要对太子不利,这还牵连到大哥的前程,与大姐的婚事,她怎么还能坐得安稳? 苏辛夷就悄悄地站起身,笑着说道:“我去更衣,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要不要我陪你?”苏白薇忙问道。 苏辛夷立刻摇摇头,“不用,我可能要久一点,肚子有点不太舒服,你们看戏就成。” 苏白薇立刻体贴的点点头,“那你快去。” 苏辛夷对着几人笑了笑,这才转身掀起帘子走了。 她掀起帘子出来,就放轻了脚步,尽量不惊扰对面的人,她顺着楼梯往下走,走了几步,看着跟着的连翘道:“你不用跟着我了,去前街的百味斋买些蜜饯,果子回来,江大姑娘请客,咱们也加个添头。” 连翘犹豫一下,就听着姑娘又说道:“我就在戏楼不出去,再说遇上事一般人还能打过我?反正吃亏的不是你家姑娘,快去吧。” 连翘哭笑不得,只好说道:“奴婢快去快回,姑娘当心些。” “去吧,去吧。”苏辛夷笑着摆摆手,等看着连翘下楼之后,她没有去净室,而是顺着净室的方向往里走,然后翻过窗户,借着窗楞攀越上去,轻轻推开右边厢房的窗户,轻手轻脚的翻了进去。 三楼左右两边的格局是一样的,她们那边的包厢她仔细的看过,外头是摆着着看戏的桌椅,后头还有几间小屋子,有两间用来给客人小憩的,还有一间是摆放东西的杂物间。 苏辛夷落脚的便是这杂物间,这地方不大,室内摆着一张壁橱,两张矮桌,矮桌旁边还有个楠木衣架,架子上空无一物,只在一角悬挂着一镂空的玲珑银质香薰球,散着淡淡的幽香。 她轻轻地贴墙站着,透过轻薄的竹帘听着外面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她来的时机不对,外面只有戏台上的声音,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心里却有些着急,她的时间不多,这些人之前还说的欢,怎么这会儿倒是没了声音? 就在她等的心焦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有人开口了,“商世子考虑的怎么样?这样的好事也不是谁都能遇上的,你说是不是?” 这声音有点陌生,这些人是想要跟商君衍做什么交易? “我只是个读书人,只喜读书,对于商事从无涉猎也并无兴趣,只怕让姜二公子失望了。” 苏辛夷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原来之前说话的便是那个姜墨州,这人竟是要亲自出面说服商君衍入伙,提及的生意肯定不是小打小闹的做着玩的。 苏辛夷不免就想起安侧妃与马汝德之间的牵连,难道姜墨州说的生意与马汝德有关? “君衍,你又何必急于拒绝,这生意一本万利,找你来入伙也是因为大家都熟悉的份上,不然这样的好生意谁又会轻易拉人进来是不是?” 晏从嘉? 苏辛夷自然熟悉晏从嘉的声音,毕竟这一位与他的妹子晏琼思上辈子没少在她面前表存在感。 说实话,晏从嘉当真就是个纨绔,吃喝嫖赌抽简直是五毒俱全,上辈子广平郡王妃没少为这个儿子收拾烂摊子。 这种人为了钱是什么事情都敢做的,姜墨州能找打他入伙显然并不是有钱大家赚这么简单。 “你今日非要我来便是为了这事儿?”商君衍看着晏从嘉有些冷淡的开口,他现在看着谁都像是带了两张皮,外面一张脸,里面一张脸,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 “是啊,这不是好事吗?盐引的生意就等于是白给,以你的身份弄点盐引还不是很简单的?”晏从嘉颇有些无赖的笑着开口,“事成之后能分你这个数!” 苏辛夷隔着帘子看不到晏从嘉打了什么手势,但是他听到商君衍开口了。 “五十万两?真是好大的手笔!”商君衍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的确是好生意,只要动动嘴皮子就有这么多的银钱进账。” “就是,若不是咱们是好兄弟,这种好事哪能轮得上你?”晏从嘉嘻嘻的笑着。 “晏世子的话有道理,商世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这里有可靠的门路,只要你点点头,大笔的银钱就能轻易入手。”姜墨州的眼睛闪了闪,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 商君衍微微垂眸,压住了眸子里翻滚的怒意,上辈子他南下就是查盐引的案子,一路上数次遇到伏击,有一次还受了重伤差点把命都交代在那边。 他万万想不到,原来在这个时候盐商就已经渗透进京城,而且还搭上了姜墨州与晏从嘉的路子。 怪不得,怪不得上辈子查盐引一案处处受阻,几次遇险。 他南下的事情只有家里人知道,可她母亲要与广平郡王府联姻,只怕私下里与晏家说了些他南下的事情…… 商君衍心头发苦,所以这就是报应吧? 他母亲想要除掉苏辛夷让自己娶晏琼思,却不知道晏从嘉与盐商暗中做了见不得光的交易,她吐露的关于他的行踪,反倒是差点成了送他上黄泉路的利刃。 商君衍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是现在有了这个新的发现,才让他知道上辈子没查明的盐引案,牵涉之深,比他预计还要大。 他心头一阵阵的摇晃,这辈子他已经决定要去翰林院修书,但是……但是现在这案子又以这样的方式送到他面前,让他怒火难平,心痒难耐,不将这些朝廷蛀虫挖出来,怎么能平心中怒火? 商君衍压下心中的情绪,抬起头似乎带着几分兴趣的开口,“姜二公子倒真是令人惊喜,竟然还有这样的门路,你虽然说这门路可靠,但是做生意有风险,有时候只凭说是不行的,更何况是一本万利的盐引生意,是不是?” 姜墨州本身跟商君衍没什么往来,全靠晏从嘉牵线,因此才有了今日的会面。 他知道商君衍不是晏从嘉这样好糊弄的人,听他这样说倒也不意外,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若是商世子有意,我自然会以表诚意。” 苏辛夷听着几人的对话,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上辈子商君衍有没有跟这些人入伙,原来这些人是要拉商君衍入伙,怪不得这几个人会凑在一起。 苏辛夷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生怕惊动旁人,又悄悄地从原路退回去,她站在楼梯口,往里张望一下看着连翘还未回来,就索性等她回来一起回去,顺便得空整顿思绪。 她这里刚缓口气思绪还没理,就感觉到旁边的竹帘一动,抬头一看,瞧着面色沉沉的商君衍从里头走了出来。 商君衍猛不丁在这里看到苏辛夷也是愣了一下,苏辛夷哪想到这么巧,琢磨着幸好自己见好就收先撤了,不然慢一步就可能被抓包。 苏辛夷本想等着连翘,但是商君衍出现在这里,她转身就要走。 商君衍一见,又想起母亲与姐姐对她的不善,也没脸面与她说话,但是他今日盐引的事情,晏从嘉话中吐露出的意思好像跟秦国公府还有些关系,他只能硬着头皮叫住她。 “六姑娘,留步。”商君衍快走一步追上她把人拦住。 苏辛夷微微皱眉,后退一步,这才说道:“商君衍,你要做什么?” 商君衍看着苏辛夷防备的目光,心头思绪万千,但是也知现在没有时间给他浪费,于是立刻说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是还是想问一句,苏大姑娘和离归家是不是另有隐情?” 苏辛夷没想到商君衍会这样问,便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与你何干?” “我知道这样问很冒昧,但是这件事情牵涉到一件案子,苏辛夷,你知我不是信口胡说之辈,就当我诚心求教。”商君衍自然无法说出盐引的事情,这种大事危险重重,让苏辛夷知道没什么好处。 苏辛夷从这话就知道商君衍怕是已经怀疑盐引的事情,但是她也有些不明白,他现在还没正式授官,管这些事情与他有什么好处? 而且还牵连到晏琼思那边,他就不怕这婚事搞砸了? 不过,这对她也不是没好处。 苏辛夷看了商君衍一眼,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才慢慢的开口,“是有隐情,不过……”说到这里她压低声音,“商君衍,你现在可不是上辈子有官职加身,就不怕引火烧身?这可牵连到令尊心心念念的要让你联姻的广平郡王府呢。” 商君衍听着苏辛夷这话面色一沉,“你都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商世子真是爱开玩笑,我能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呢。”苏辛夷冷笑一声。 商君衍脸更黑了,看着苏辛夷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苏辛夷,你别胡闹,如果你真知道些什么,也最好不要掺和进去,那些人可是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 苏辛夷心中疑惑不已,正要问个明白,就看到对面又有人掀帘子出来,一见到他们便惊讶的开口,“咦,这不是苏六姑娘吗?怎么,在球场上追着商世子不放,现在还要缠到戏楼来了?” 章节目录 098:太子的试探 苏辛夷看着晏从嘉,嗤笑一声,伸手把商君衍拨到一边去,上前走了一步。 晏从嘉被苏辛夷带着杀气的眼神给震到了,吓得立刻退了一步。 苏辛夷“啧”了一声,“就这老鼠大的胆子,还敢当着我的面造我的谣,你可真是个人才啊。” 晏从嘉缓过神来,被苏辛夷这话给激的脸都黑了,“怎么,苏六姑娘这是心虚了不成?莫不是被我说准了,恼羞成怒想要动手打人?” “我就很好奇,晏世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缠着商君衍,年纪轻轻就瞎了,这可不好。”苏辛夷盯着晏从嘉,这人虽然吃喝嫖赌抽俱全,但是人前一向为装得好,像个正人君子似的,私底下却是黑透了。 “苏六姑娘,姑娘家的还是说话温柔点好。虽然说你是乡下来的不太懂得这些,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脸面还是要顾着点。我不与你计较,你之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别当没听到啊,我向来一个字一颗钉。”苏辛夷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又上前一步,“你说我缠着商君衍,证据呢?” “这要什么证据,你人都追到这里来了,这还不是证据?”晏从嘉觉得苏辛夷真的是脸皮太厚了,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正说着竹帘又被掀了起来,姜墨州从里面走了出来,显然是听到了外面动静出来看看。 他一出来,正听到晏从嘉这句话,紧跟着就听着晏从嘉问他,“墨州,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姜墨州眼睛一闪,他跟这位苏六姑娘虽然素无交集,但是这一位最近的名声实在是有点太大了,而且他可是知道苏白薇与秦国公府和离这一位干的好事。 这样一个彪悍的人,敢与苏翼俩人将秦国公府逼得松口和离,可不像是没有脑子的主儿。 而且,秦国公府那边支支吾吾的遮掩着,但是姜墨州猜着齐国公府应该是拿到了齐国公的证据,这个证据就很微妙了。 不知道苏辛夷他们到底知道多少。 姜墨州正好想要试一试这位苏六姑娘的深浅,借着晏从嘉的话立刻抬眼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友善,“久闻六姑娘大名,没想到跟六姑娘见面是在这里。” 苏辛夷想起姜墨州母子与马汝德合伙做的生意,赚这种黑心钱的人能是什么君子? 她一点都不想给对方留脸面。 “姜二公子真是会说话,说起来真是托你们家的福,若是当初我一口水淹死在你们家水塘里,不要说今日,便是这辈子你也只能听听我的名儿了。” 姜墨州:…… 这么呛的吗? 姜墨州看着苏辛夷,记下第一条,这一位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就连他都被牵连,明明当初她落水是嫡母的失误,现在还要扯他下水,睚眦必报。 这样的人不好招惹,惹上了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咬着你不放。 姜墨州觉得有点麻烦,但是也不是不能挽救,立刻就说道:“母妃因为当初的事情一直很自责,幸好六姑娘安然无事,不然……”说着幽幽一叹,“总归这件事情是我们王府欠姑娘的,以后姑娘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我便是。” 苏辛夷想起东黎王妃对安侧妃母子的厌恶,此时故意挑挑眉说道:“姜二公子这样说难道还能做了王府的主?改日我见了姜世子必定问一句,若是当真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苏辛夷也不是分嫡庶的人,真要论起来,她也是庶出呢,但是就见不得有些人摆不正位置,装什么大尾巴狼。 姜墨州:…… 就没见过这么会拆台的,苏辛夷是故意的吧? 商君衍忽然就觉得舒服了,看着别人被苏辛夷怼的怀疑人生,憋着火不能发,再比对下自己,好像一下子就舒服了。 他就是没想到苏辛夷上辈子那么温和的表象下,藏着这么一颗锋锐的心。 这样的一个人,要融入京城闺秀,就要折断自己的手脚与翅膀,塞进那个人人称赞的模子里,她一定很难受吧? 商君衍不知怎么一下子就难受起来,他无法想象那样的痛,她是怎么忍受那么多年的。 商君衍脑子一抽,忽然就上前一步,伸手把苏辛夷拽了回来,看着晏从嘉与姜墨州说道:“我与六姑娘还有些事情要谈,两位请便吧。” 苏辛夷:嗯? 这人是抽风了吧? 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难道要聊一聊上辈子怎么把对方互相弄死的吗? 这有点血腥啊。 姜墨州看着商君衍这样维护苏辛夷,琢磨着晏世子说的苏辛夷追着商君衍跑好像不太对,这俩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听说上次在广平郡王府的球场上,苏辛夷摁着商君衍打,难道商君衍喜欢这一口?真是人不可貌相。 晏从嘉的脸色就很难看了,俩家那点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虽然现在不能明目张胆结亲,很有可能商君衍还得先娶妻挡一挡别人的眼,但是最终他娶的还是自家妹子。 就他现在对苏辛夷这架势,像话吗? “今儿个怎么这么热闹?诸位好兴致啊。” 苏辛夷转头看向楼梯口,就看到太子殿下不疾不徐踩着木梯走了上来。 太子突然出现,众人忙上前见礼,苏辛夷慢了一步,但是也跟着屈膝一礼。 “出门在外,不用拘束,诸位免礼。”晏君初笑着说道,说着他的眼睛看向站在商君衍身后的苏辛夷,握着折扇的手指轻轻敲着扇骨。 “殿下也是来听戏的吗?”姜墨州立刻笑着开口攀谈,“若是殿下不弃,还请殿下赏光挪步进包厢。” 晏从嘉也回过神来,立刻邀请太子入座,能跟太子相处一室的机会可不多,他们这位储君就像是天上的神仙,难得下凡。 商君衍却隐隐觉得不太对,总觉得太子殿下与苏辛夷撞到一起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明明上辈子,这俩人交集很少很少,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晏君初笑而不语,眼睛却看向苏辛夷。 苏辛夷就有些莫名,看她什么意思? “殿下,今日我们姐妹几个与好友出来听戏小聚,那边全是女眷,就不请您过去了,不方便。”苏辛夷直接拒绝,笑话,太子过去一坐,她们还听什么戏,说什么话。 苏辛夷说完这话觉得不太解气,又看着晏从嘉笑道:“晏世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我们是好友小聚,可不是你所言我追着商世子而来,诬陷我的清誉,是不是要对我道个歉?” 她就是要当着太子的面,笃定晏从嘉不敢啰嗦,摁着他的头给她赔礼。 借势压人嘛,反正殿下人好,她又不是为虎作伥,肯定不会介意她借一借的。 姜墨州在心里又记了一笔,苏六姑娘不止睚眦必报,简直是现世报啊。 这人不好惹,没有十足把握,不能招惹她。 一击不中,必被反扑。 商君衍微微垂眸,忽而就笑了,是了,苏辛夷嫁给他这么多年,跟他的母亲与姐姐一直不能和睦相处,她就算是把自己装进模子里,也是不肯打断骨头的,只要给她机会,她就要反杀。 想想上辈子的凄凉下场,再看看现在苏辛夷锋芒毕露的样子,以他的性子必然会厌恶这样的她,但是现在却突然觉得这样畅快的活着也是一件幸事。 晏君初的眼睛在商君衍的身上慢慢的收回,又看向苏辛夷,总觉得二人之间有一种很莫名的联系。 明明互相排斥,但是却又紧密相连。 很诡异,却又很和谐。 他不太喜欢。 在场最难堪的便是晏从嘉了,当着太子的面,苏辛夷怎么敢? 就在他想着怎么狡辩过去的时候,对面的竹帘也掀了起来,苏白薇带着妹妹们与江大姑娘出来,本来她们是不想露面的。之前辛夷能应付,她们也不想添乱,但是现在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她们必然要站出来给辛夷作证,她们的确是一起出来的。 苏白薇带着众人给太子见礼,等礼毕,这才看向晏从嘉,“晏世子,我今日带着妹妹们出来与江大姑娘小聚,却不知怎么被你这样误会。女儿家的声誉可容不得丝毫瑕疵,还请晏世子对我家小六道歉。” 晏从嘉:…… 他今天是撞上母老虎窝了吗? 形势逼人,晏从嘉也顾不上那点面子,重要的是不能让太子殿下对他有任何的误解,于是立刻笑着说道:“是我误会六姑娘,还请六姑娘见谅。” 也没甚诚意,但是苏辛夷也不是要他的诚意,就是要他低头认错。 “希望下次晏世子可要看清楚再说话,免得大家再因误会起争端就不好了。”苏辛夷说道。 “那是,以后必然不会再有这样的误会了。”晏从嘉笑着说道,心里气的脸都歪了,他是有多蠢下次还把脸伸过去给你煽? 商君衍对着太子总有些别扭,毕竟他上辈子协助容王,没少跟太子作对,虽然这辈子他不打算掺和皇储之争,但是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看着苏辛夷等人说道:“既然误会已经说清,就不打扰六姑娘你们听戏了。” 苏辛夷也有点不自在,于是点点头,就看着太子说道:“殿下若没别的吩咐,我与姐姐们就告退了。” 晏君初那种感觉又来了,商君衍说上句,苏辛夷立刻就能接上下句,俩人之间的默契,并不是他看错了。 “其他人退下吧,孤正好有件事情要请教苏六姑娘,烦你跟我走一趟。”商君衍留下这句话转身就下了楼。 众人:…… 苏辛夷却没多想,只觉得殿下可能是因为武顺案子的事情,她立刻就看着苏白薇,“大姐,你们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苏辛夷立刻追着太子下了楼,剩下诸人大眼瞪小眼,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散了吧。 唯独商君衍心里烦躁,苏辛夷为什么一定要跟太子掺和在一起,就为了报恩? 太子对她也不过是几句话的恩情,就值得她这么巴心巴肺的惦记着? 商君衍气闷,也不愿意再与晏从嘉等人周旋就立刻告辞离开。 眼不见心不烦,苏辛夷如何与他什么关系。 另一边苏辛夷随着太子下了楼,才知道太子包了整个二楼,瞬间她就有些不好了,她知道太子怎么发现她的了。 她从墙外攀到商君衍那边的包厢时,正好从二楼的窗外借了道,等她坐在太子对面的时候,一抬头,正好能将窗外看的清清楚楚。 怎么能这么寸! 难怪太子要她坐在这个位置! 苏辛夷一脸乖巧的笑容,爬墙不是大事,但是这偷听就不大好对不对?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那双大眼睛滴滴的转,心里觉得好笑,偏偏面上依旧板着,看着小姑娘坐立不安的样子也挺有意思。 他就有点想不明白,苏辛夷对着别人那都是相当的有底气,该怼怼,该打打,怎么对着他的时候,就……特别的端正呢。 对,就是端正。 “殿下让我过来,是为了武顺的事情吗?”苏辛夷有点坐不住了,总觉得太子殿下的眼神让她有点毛毛的,还是主动问一问吧。 晏君初看了苏辛夷一眼,“六姑娘来这戏楼,可尝了这家的江山君子茶?” 苏辛夷只顾着偷听了,哪有时间喝茶,只能干笑一声,“还没喝。” 晏君初伸手,提起放在红泥小炉上的铜壶,滚烫的水落入茶壶中,玉白的手指用铜夹夹起茶杯在滚水中烫过,然后再将茶盏放在竹盘上。 太子殿下泡茶的动作似乎带着一种韵律,让人坐在这里看着竟然不觉得丝毫的枯燥。 苏辛夷上辈子也学过如何泡茶的,想要泡出一壶好来,要有足够的耐心。 适宜的水温才能冲出茶叶的清醇幽香,方能使茶叶的品质不被损坏。 这种雅致的趣味,只有有钱的人家才能玩的起,学的起,泡茶不止要看茶叶的品质,水质也有高下之分,还有茶器的分别,林林总总加起来,当初她学的时候吃了些苦头。 因为不懂,为什么泡茶的水要分有根无根,水温为什么要分高低,茶器为什么还要分种类,那么多的为什么,对于她吃着山里的野味长大的人很不友好。 但是如今,她却能坐在这里欣赏殿下泡茶的姿态,知道他做的每一个步骤是为了什么,下一步又是什么。 一盏清茶放在她面前,苏辛夷也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她一手拈杯,一手托底,微微低头一品,笑着说道:“谢殿下的茶。” 晏君初的眼睛从苏辛夷托杯的手上收回来,自己也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这才说道:“不过一杯茶,六姑娘何须这般客气。” 苏辛夷心想这天下除了帝后,谁敢与太子不客气。 一杯茶下肚,苏辛夷琢磨着太子没有回答她之前的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琢磨着,就听着太子忽然说道:“六姑娘今日听到了什么?” 苏辛夷:…… 殿下果然看到了! 既然这样,苏辛夷也没什么遮掩不好意思的,就直接说道:“还真有件大事,本来我是想回府后与大哥说,再请大哥转告殿下的,没想到这么巧殿下也在这里。” 晏君初听到这话抬眼看了苏辛夷一眼,“我还以为六姑娘肯定不会想让别人知道你偷听的事情。” 苏心里立刻说道:“殿下怎么是别人?” 这可是她的恩人! 晏君初提壶的手一顿,眼睛里就染上了几分笑意,“也是,这京城也再难找出一个像你这般总是与我相遇的人,确实不用见外。” 话是这个话,但是怎么听着不太对味儿呢? 苏辛夷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坐在对面,眼睛里带着清浅的碎光,身姿舒展,修长笔挺,清风吹过,身姿巍然不动,只有衣摆随风轻轻摇晃,当真是君子端方,宛如美玉。 是她想多了吧? 殿下这样的正人君子,怎么会暗搓搓的说她总想碰瓷他对不对? 嗯,一定是她想多了! 苏辛夷一想通,就立刻摆正姿态,她本就担心这次马汝德的出现,会让商君衍比上一世更早的辅佐容王,如今殿下就在眼前,她当然得把今日偷听的东西都讲出来,不能让太子殿下落后太多。 苏辛夷说完,晏君初也是微微皱眉,沉默不语。 室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看着殿下在思考,苏辛夷也不去打断殿下的思绪,自己给泥炉中添了木炭,等到水开,不知不觉又开始重复太子之前泡茶的步骤。 人人都说她父亲过目不忘,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虽然不至于过目不忘,但是她学东西很快,至少比一般人要快很多。 背一篇文章,重复三五遍就能差不多记下来。 背一本书,薄一些的也不过一两日的功夫。 小时候她跟着师父学功夫,打一遍拳她就能跟着做个样子,跟着进山的老猎户学如何设陷阱抓猎物,不管多复杂的陷阱她都能学会,用上几遍自己还能动手改善。 别人都夸她聪明,她曾经很是自得,十里八乡她是最厉害的娃。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泡个茶也能出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一时得意,一时又失落,冲个茶好像是冲出了人生百味。 苏辛夷将冲好的茶给殿下放到面前,这才发现殿下正在看她,怎么了?她泡的不对吗? 晏君初对上她狐疑的眼神笑了笑,端起杯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六姑娘这茶泡的刚刚好,手艺学得不错。” “手艺粗浅,让殿下见笑了。”苏辛夷可不想说这些,就莫名有点心虚。“殿下,武顺什么时候能放出来,他妹妹的案子能平冤吗?” “武顺暂时不能放出来,若是让他出来倒是害了他。”晏君初顺着苏辛夷的话说道,“今日从你听到的信息看来,这应该是一桩大案。” 盐引事关朝廷民生,晏君初的眼神微冷,起初不过是追查杀人案,谁能想到一根线上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想到这里,又看着苏辛夷,若不是她,只怕也查不到盐引头上去,毕竟还是因为苏白薇和离一事查秦国公,这才查出背后的马汝德。 她这运气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这件事情牵涉不小,六姑娘自己出行也要注意安全,因为令姐和离的事情,马汝德被你发现与秦国公有关系,很难说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多谢殿下,我会小心的。”苏辛夷点点头,这谁能想到啊,她当初就是觉得武顺跟她自己一样怪可怜的,想着顺手帮一把,哪知道帮出来个惊天大案来。 这也不能怪她是不是? 苏辛夷总觉得自己重活一回,冥冥中似乎就走上了另一条路。 “殿下,这案子要一直查下去吗?”苏辛夷迟疑的问道,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是也知道一旦牵涉到盐铁,那都是能动摇国本根基的大案。 而且,看马汝德等人居然还敢给秦国公这个公爷挖坑设陷,可见背后之人一定不简单。 晏君初闻言看了苏辛夷一眼,犹豫一下,这才说道:“暂时还不好说。” 苏辛夷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 晏君初难得见她呆愣的样子,笑了笑,“这世上的事情哪有什么黑是黑白是白,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有时候也不得不退一步。 不过,涉及到国本,肯定是不能退的,但是怎么查,怎么结案,都要仔细斟酌。 这些就不要说给一个小姑娘听,徒增烦恼。 苏辛夷听着太子的话微微沉默,是啊,这世上的事情是非对错是没有那么分明,她自己就是个例子啊。 “殿下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就先告退了。”苏辛夷起身说道。 晏君初凝视着苏辛夷,忽然开口问道:“六姑娘与商世子有旧怨?” 苏辛夷心口一跳,立刻说道:“当然没有。” “是吗?” 听着太子这话,苏辛夷就很心虚,她与商君衍何止是旧怨,那是生死之仇。 但是,太子忽然这样问,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自己露马脚了? 章节目录 099: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苏辛夷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哪里还敢在这里呆着,立刻就鞋底抹油溜了。 太子看着苏辛夷的背影,她一向是个强硬的性子,如此心虚,可见他猜测的有几分道理。 只是他不太明白,苏辛夷才来京城多久,是怎么跟商君衍结怨的,而且商君衍在京城的名声一向很好,想要与他结怨好像也不太容易。 苏辛夷回去找了姐姐们,大家自然识趣的不会去问太子找她什么事情,只说了几句姜墨州与晏从嘉的事情。 江箬兰看着苏辛夷说道:“晏世子倒也还好些,那位姜二公子可不好相与,辛夷以后遇上他还是要当心一些好。” 苏辛夷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不是很好,反正以后打交道的机会不会多,见到他绕着走就是。” 江箬兰又看了苏辛夷一眼,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苏辛夷看上去跟太子殿下之间还挺熟悉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哥哥对苏六姑娘与别人不同,今日约她们出来听戏,未必没有打探的意思。 但是现在看着,江箬兰反而是问不出口了,打探的心思也压了下去,还是得看看再说。 她母亲那边怕是暂时要失望了,江箬兰还挺喜欢苏辛夷的,能做她的大嫂也不错。 但是看着她哥哥与苏辛夷的缘分好像还没到,再等等看吧。 听完戏,大家这才散了。 等她们下楼,对面的包厢早就空无一人,如此反倒是清净。 回府之后,今日的事情算不上大事,不过是几句口角之争,众人自然不会与长辈说,去给太夫人请了安,这才各回各院。 苏白薇却有些忧心忡忡,回了自己的屋子,抱住扑过来的女儿,陪着她玩了一会儿,脑子里却全是今日姜墨州等人的影子。 她听弟弟说了一些事情,知道姜墨州跟算计秦国公输钱的外室关系匪浅,还有那个盐商,怎么看事情都不简单。 她总觉得今日姜墨州看着小六的眼神不太对,是不是他知道了些什么? 要是这样的话,她当然会担心妹妹的安全。 可她一个和离的女子,又能怎么帮她呢? 想到这里,苏白薇觉得还是要找弟弟问一问,如今弟弟跟着太子殿下当差,也许会有办法。 ··· 苏辛夷晚上陪着母亲吃饭,四夫人问了几句她今日听戏的事情,笑着说道:“黄金坊好玩的地方多着呢,回头让你四姐五姐带着你出去逛。” 苏辛夷点头应了,“等姐姐们有空闲再说,这段日子我们经常出去,最近还是收敛些好。” 四夫人就被逗笑了,“我们辛夷都知道收敛了,你祖母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苏辛夷:…… 她是有多不靠谱啊。 苏辛夷看着嫡母,又想起高依华的婚事,边开口问道:“娘,依华表姐的婚事定下了吗?” 提起这个事情,苏四夫人的脸色就变了变,看着女儿说道:“还真让你说准了,那束学博果然对你依华表姐心思不纯,上次依华跟着你舅母去还愿,结果在寺里就又遇上了他。” “又?”苏辛夷微微挑眉,“难道他之前就堵过依华表姐?” “可是,若不是你提醒,谁知道这人狼子野心,你依华表姐难得出门一趟就撞上了他,说是巧合谁信啊?好在咱们有防备,没让他得逞。” 苏四夫人长舒口气,依华性子软,没什么主见,但是大嫂却是个有主意的,将依华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全都换上膀大腰圆一看就能打的婆子,贴身的丫头没换,但是两个二等丫头换成更机灵的,这里应外合的,便是那束学博出什么幺蛾子,只这些人替高依华拦着,也让他见不到人。 听了母亲的话,苏辛夷就道:“舅母真是厉害,这倒真是个好主意。” “对什么人用什么办法,你依华表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软。”苏四夫人叹道,“你舅母也怕再出意外,就给你依华表姐定了礼部侍郎家次子,过些日子就要过定了。” 礼部侍郎家的次子,苏辛夷没什么印象,就道:“舅母只要看好了人就成。” “你表姐是庶出,那孙敬原是嫡出,若不是孙家对你舅舅观感极好,这婚事也没那么容易。” 苏辛夷这倒是有些意外,一般来说嫡出的都会娶嫡出,讲究个门当户对。 “既是看重舅舅的学识,那孙家人想来家风也不差。”苏辛夷笑着开口。 “算不上大富大贵的门第,不过也是诗书传家的人家,对你表姐而言,这婚事算是极好的了。” 苏辛夷点点头,确实不错。 母女俩说了些悄悄话,苏辛夷这才告辞回去。 等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过后倒头就睡,但愿睡梦中见不到太子那双审视的眼睛。 江箬兰回了家之后,先去见母亲,说了听戏的事情,当然把那场冲突说了一下。 江大夫人的眉心紧皱,看着女儿说道:“广平郡王世子真是太不像话,以后广平郡王府的请帖要仔细斟酌再说。” 江箬兰对这些倒是不太上心,她就轻声说道:“娘,你说太子殿下能有什么话对六姑娘说,那种时候殿下只把六姑娘叫走,我看着晏世子几个人的神色都不太对劲。” 江大夫人比女儿的消息可灵通,她轻声说道:“听说太子殿下手里有个案子,好像六姑娘提供了些线索,反正是正事,咱们不要掺和就好。” 江箬兰闻言就轻轻松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她哥还是有机会的。 江箬兰从母亲这里出来,想了想拐个弯去找大哥,没想倒是不巧,大哥正好出门去了,只能等下次再说了。 有了这次的事情,苏辛夷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没事绝对不出门。 佘嬷嬷照常给她上课学规矩,苏辛夷每天就是学规矩,读书,早上起来必要练一会儿功夫。 她的日子一向是过得很规律,佘嬷嬷就对四夫人说道:“六姑娘小小年纪这样自律真是难得,晨起习武,后要读书,这一天下来都没个清闲的时候,从不见她叫一声苦。” 苏四夫人不免心疼,“嬷嬷多照看这些,没事就让她去找其他姑娘说说话,玩一玩。” 佘嬷嬷笑着应了,“老奴记下了。” 苏辛夷坐在书房写了一张大字,临摹的是太夫人给她的父亲的字帖,一个人的字也会随着年纪的增长有所改变。 越到后来,父亲的字会比年少时少了几分锋锐,多了几分豁达。 练完字,苏辛夷也没离开书房,而是捧着一盏差坐在窗前的暖榻上陷入沉思。 她现在的年纪也不小了,等着上面几个姐姐的婚事定了,她的婚事就会定下来,然后便是嫁人。 嫁人之后的日子,有了上辈子那一遭,她实在是不想再走一遍,人生苦短,何必把自己圈进那四角天空,整日的与人勾心斗角。 她上辈子一直在想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人人交口称赞的天才,为国捐躯的英雄,在别人的眼中她的父亲几乎是完美的。 所以她也想着做一个完美的闺秀,不想给父亲丢脸。 但是她却忘了一点,她山野里长大,骨子里头就带着野兽的叛逆,画虎不成反类犬说的便是她了。 这辈子她不想做个别人交口称赞的闺秀,她想去看看父亲曾经走过的路,那是她心底最深的渴盼,上辈子最深的执念。 这个想法一旦出来,她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只是想要成行却太难了,还需要慢慢的筹划。 夜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翠雀进来点了灯,将灯光拨的亮一些,看着姑娘在发呆,她也没打扰又悄悄地退了下去。 连翘从外头急匆匆的进来,正好跟翠雀走了个对面,翠雀拽住她,“你走这么急做什么?” 连翘就道:“大少爷身边的长随过来请姑娘,说是大少爷请姑娘过去说话。” “那你快进去,我看着姑娘无聊的发呆呢。” 连翘抬脚就进了门,一进去姑娘果然在发呆,她立刻上前笑着说道:“姑娘,大少爷请您去书坊说话。” 苏辛夷回过神,愣了一下,这才说道:“去前院的书房?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没有说,只说让姑娘过去。” 苏辛夷起身进了内室换了身衣裳,又坐在铜镜前让连翘为她梳头,因为不出门,她只梳了个简单的纂儿,到外院书房去便不太合适了。 梳好头,苏辛夷抬脚就往外走,翠雀早就打了灯笼候着,看着姑娘出来就在前引路。 初夏的风吹在脸上令人觉得十分舒适,主仆二人一路穿过垂花门,踏上抄手游廊,又过了一道穿堂,这才到了苏翼的书房。 翠雀将姑娘送到书房,就在外面候着,与大少爷的长随一左一右站着,倒像是两大护法一样。 苏辛夷进了门,苏翼听到脚步声就抬起头,看到妹妹起身说道:“这么晚还请你过来,是为了武顺的事情。” 苏辛夷眼睛一亮,“有结果了?” “之前京城的连环杀人案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不就因为这个才把武顺抓起来的吗?”苏辛夷道。 兄妹俩在暖榻上坐下,苏翼点点头,“是因为此事起,但是现在查明武顺并不是杀人凶手,唯一被诟病的便是劫持东黎王妃的事情,东黎王妃不追究此事,武顺便算是无债一身轻了。” 苏辛夷一喜,她之前就觉得这个案子怪怪的,虽然不能十分确定武顺是冤枉的,但是也觉得至少有七分把握,如今确实如此,她自然高兴。 “那杀人凶手抓到了吗?”苏辛夷关切的问道。 苏翼看着妹子,“暂时还没有,不过殿下那边已经有了眉目,只是早晚的事情。”说到这里看着妹妹,“武顺明天就能放出来,明天你要去接人吗?” 苏辛夷想了想说道:“我又不太出门,武顺跟在我身边倒是有些浪费,不如让他跟着大哥,好歹将来若是有机会还能翻身。” 苏翼闻言又看了一眼妹子,“殿下居然猜对了。” “嗯?什么意思?”苏辛夷看着大哥问道。 苏翼笑着看着妹妹,“太子殿下让我转达给你武顺可以接回的消息,但是殿下说六妹妹是个惜才之人,只怕未必真的会让武顺跟着你做个家丁,怕是会对他另有安排。” 苏辛夷:…… 太子殿下会读心术不成? “殿下还说,若是你真的决定让吴顺跟着我的意思,便让我询问你的意思,殿下是想暂时征用武顺,你知道马汝德的案子牵连重大,武顺就是他们最先抛出来的踏脚石,他是个恰当的人选。” 苏辛夷愣了一下,“殿下要用武顺?” “是。”苏翼点点头说道。 苏辛夷还在想大哥之前的意思,武顺是马汝德抛出来的踏脚石,那意思就是…… “大哥,之前的连环杀人案与马汝德他们也有关系?”苏辛夷皱眉问道。 “还在查,还不能确定,我也不好说。”苏翼看着妹妹,“这次的案子十分复杂,不只是牵涉到盐引一案,杀人案与盐引关系不大,但是却关系到另一桩案子。虽然两桩案子没多大干系,但是幕后之人却似乎是有关联。” 苏翼也只能是说这么多了,他看着妹妹等她的回答。 苏辛夷却是越想越糊涂,两桩案子关系不大,但是幕后指使人却有关系,这就是说幕后黑手很有可能犯了两桩案子? 盐引案目前指向的是安侧妃与马汝德,难道杀人案也与他们有关? “若是武顺愿意,便让他去。”苏辛夷倒是痛快,本来她救人也不是真的让武顺一辈子给她当牛做马,而是当时那种情况下,这样做反倒是最便捷最令人信服的举动。 “这种好事,武顺还能不愿意?虽然杀人案目前证明他是清白的,但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他,试图取他性命,他当然也想要查个清楚明白。不过他答应过要奉你为主,自然要先征得你同意。”苏翼笑着说道,这种事情当然要先问过妹妹再说。 苏辛夷轻轻一笑,随即说道:“那就让他去吧。大哥,东黎王妃查到的内鬼是不是与安侧妃有关系?” 苏翼摇头,“东黎王府自己的事情,这些我没过问。” 苏辛夷看着他大哥,“怎么能是东黎王府自己的事情?这关系可大了,大哥,你真是太老实了,这样可怎么当官了。” 苏翼:…… 又是被妹妹嫌弃的一天。 “那我也不能整天打听人的家务事,这多不好?”苏翼长这么大没干过这种事情,就觉得怪丢人的。 苏辛夷长叹口气,“大哥,你忘了,当初武顺为什么要劫持东黎王妃?就是因为他妹妹冤死,武侍妾冤死一案也是案子,你这是名正言顺查案啊。” 苏翼:…… 好像这样说也没错。 苏辛夷扶额,太过正直的大哥,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 “太子殿下那边的人就没提醒你一句?”苏辛夷问道。 “我虽然被太子殿下征用,但是办的差事不同,所以……” 得,知道了。 她都忘了,太子殿下征用他,是为了之后方便为他请赏。 都到了太子殿下身边,她大哥都没丝毫抱大腿的觉悟,真真是再正直不过的人。 “大哥,太子殿下既然要借用武顺,那就说明武顺还有很大的用途,现在武顺也算咱们齐国公府的人,你正好跟着这个案子往下走。” 苏翼惊讶的看着妹妹,还能这样做? 他犹豫一下这才说道:“这不是抢别人的差事吗?” “什么叫别人的差事,大哥,你想啊,太子殿下先是借调你过去,现在又借用武顺,这是正大光明要你们查案,怎么能算是抢别人的差事,还有谁比你更名正言顺的吗?”苏辛夷道,“再说你这是为太子殿下分忧,武顺是咱们的人,别人用起来怕是还有顾虑,咱自己人有什么顾虑,什么叫名正言顺,这就是!” 苏翼顿时被说服了,点点头,“行,明天我就跟太子殿下请缨。” 苏辛夷心里长舒一口气,她总算是知道怎么对付大哥了,只要把事情往伟光正的方向说,一准而没问题。 太正直,有时候也是很不错的优点。 就是心好累啊。 “那明天我就替你把武顺接出来,省得你再跑一趟。”苏翼很有做哥哥的样子,这些跑腿的事情,怎么能让妹妹辛苦,他跑一趟就是。 苏辛夷点头,“行,那就谢谢大哥了,反正以后武顺也是要跟着你的,你提前试一试他也不错。” 苏翼哭笑不得的看着妹妹,“你可真是……行,大哥知道了,你也赶紧回去歇着吧。” 苏辛夷就起身离开,出门前看着她大哥说道:“大哥,办差是要尽心尽力,但是也得注意自身安全啊,别遇到事情门头就往前冲。” 苏翼一言难尽的看着妹妹,在妹妹心里他是个傻子不成? 第二天一早,苏翼立刻前往东宫,等见到太子殿下,便将昨晚的事情和盘托出,记着妹妹的话,主动请缨愿意带着武顺继续追查杀人案。 太子连日办案倦容顿显,此时轻咳一声,才看向苏翼,“苏队长愿意为孤分忧,自然是好事一桩,若是六姑娘对武顺的事情无异议便这样定下。” 苏翼立刻应道:“全凭殿下差遣。” 太子闻言有些迟疑的看着苏翼,“还有一事有些麻烦,只怕还要苏队长帮忙周全一下。” 苏翼一听立刻说道:“殿下只管吩咐便是。” 太子轻轻一叹,“武顺虽然并未杀人,但是劫持东黎王妃属实,如今杀人案还未有十足证据为他正名,在此案彻底查清之前,未免有人故意寻六姑娘的麻烦,孤便想着先将武顺记在东宫名册上,等将来他恢复清名再转给六姑娘,苏队长看如何?” 苏翼哪想到太子殿下这么善解人意,顿时给感动的眼眶都红了,“那岂不是给殿下招惹麻烦,属下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太子心头哽了一下,吸口气,这才又徐徐开口,“无妨,孤是太子,办案乃是奉陛下之命,谁敢置喙?但是六姑娘不同,她只是个女子,又何必让她徒增困扰,被人背后非议。” 苏翼感动的替妹妹又谢过太子殿下,等把武顺的事情交接完,正好到了午饭的点,想了想急匆匆的赶回了府,找到苏辛夷对她把事情一说,一脸太子殿下是个大好人的神态。 苏辛夷隐隐觉得不对,她也知道太子殿下是好人,但是武顺归不归她,其实以她现在的名声完全不用怕这些。 相反的,武顺暂时记入东宫名下,万一她要是用人,就得经过太子的手,这可就麻烦了啊。 苏辛夷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想漏了,太子殿下应该不是故意整她,殿下那么好的人,只怕是真的想着要帮她。 算了,麻烦就麻烦点吧。 而另一边,太子拿着花名册,将武顺的名字记入了太子亲卫的一栏,然后将名册扔给杨津,“把人带好了。” 杨津接过名册打开一看,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杨津看不懂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武顺一个嫌疑犯,虽然现在嫌疑解除了,但是还没对外正名,就这么把人记入亲卫,这……这要是有人问起来怎么交代? 这不大好交代啊。 尤其是武顺的妹妹死在了东黎王府,现在殿下把武顺招入东宫还做了亲卫,这要是被东黎王府知道,那场面也够精彩的。 只怕东黎王都要气的夜不能寐了。 杨津也不敢废话,转身就去提人,这进太子亲卫不是容易的事情,好多事情都要教呢。 麻烦。 不要说杨津吃惊,被接出大牢的武顺也迷茫了。 他是苏六姑娘的人,但是现在又被借给了太子殿下,他还要暂时进太子亲卫? 他就是一个小人物,要不是为了给妹妹伸冤,平日里连这些贵人们的车影都摸不上。 进太子亲卫? 这谁敢想啊。 章节目录 100:来,做个交易 杨津把武顺带了回去安置好,武顺还有些不知所措,他这辈子就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进东宫的门槛,突然成了亲卫,亲卫是个干什么的? 杨津看着武顺怪羡慕的,像是他能做到殿下身边的第一侍卫,那真是千军万马闯出来的,小的时候要看你机不机灵,是不是个好苗子。等大一些看你的功夫学的好不好,能不能护得了殿下周全,再大一些还要考你基本学识,不能说是个考状元的料,但是至少出去不能给殿下丢人。 他们这些亲卫队的人,哪一个不是苦着过来的。 现在来了个武顺,好家伙轻轻松松的就进了亲卫,你说气人不气人? 好在是暂时的,这要是常驻的,估摸着亲卫班的得挨个跟他较量较量。 武顺就像是裹在狼群里的小羊崽,战战兢兢,这日子还不如蹲大牢呢。 *** 没过几日,苏辛夷就听说福泰赌坊被查抄,动静还挺大,整个青金坊都被封了。 苏辛夷就想起了曾梁,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苏辛夷心里嘀咕了几句,当初曾梁也算是与她结了善缘,她倒不怕太子殿下殃及池鱼,他是怕那些官兵不知道轻重,分不清好坏乱抓一气。 思来想去,苏辛夷还是决定让人去问一问,她自己就不露面了,万一要是再遇上太子殿下呢? 苏辛夷正想着打发谁去走一趟,连翘就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姑娘,有个半大小子叫田早的给您送来一封信,说是写信的是个姓曾的,您认识。” 苏辛夷惊讶的挑挑眉,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她正想着去捞人,没想到曾老头居然先给她送信来了。 打开信,只有薄薄一张纸,纸上潦草的写了几句话,细细一看,苏辛夷神色微变。 她将信揣起来,看着连翘说道:“我出去一趟,你去母亲那里回一声,就说我中午怕是不能回来陪她用饭了。”怕母亲担心,她又交代一句,“母亲若是问,你便说我去找大少爷了。” 连翘忙应了一声,瞧着姑娘抬脚就走,忙说道:“姑娘,你好歹换身衣裳再走啊。” 苏辛夷忙收回脚,她在家里图舒服只穿了家常的便装,出门是不行的。 进了内室更衣,直接挑了一身方便出行的胡服,发髻也束起来,戴了话也不见怯,苏辛夷就来了兴趣,问他,“你是曾老头什么人?” 田早没说话,这宅子是个一进的院儿,绕过影壁便是正房,一抬眼就看到曾梁正坐在廊檐下晒太阳,还是那身破旧的衣裳,眯着眼睛抄着手,听到脚步声这才睁开眼。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大步走过去,在曾梁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笑了笑说道:“我这饭菜送的值了,您这还有后续的添头呢。就是,您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我还挺好奇的。” 曾梁“啧”了一声,“早就说了,在青金坊就没我不知道的消息,你打听那秦国公,我就好奇,后来就让人问了问,才知道秦国公府出了大事,这顺杆子一查不就知道了?” “那您这个杆子真够顺的。”苏辛夷才不信,哪能这么容易,曾梁肯定还有事儿瞒着她,不过谁还没点私藏的本事,她也不想刨根问底,立刻就转到今天的正事儿上,“你跟我提的俩人,其中一个就是这个小子?” 曾梁点点头,“是他,田早。还有一个包大同,特别能吃,这俩我养不起了,你带走,别饿死就成。” 田早在一旁皱眉,“我不走,我走了,饿死的不定是谁。” “小崽子还会顶嘴了。”曾梁笑眯眯的也不生气,只看着苏辛夷,“怎么样?这生意做不做?” 当然要做,曾老头握着她想要的东西呢。 章节目录 101:一群憨憨 “做!”苏辛夷是个爽快的性子一口答应下来,“您把他们俩交给我,不只是为了有口饭吃吧?” 曾梁也不意外苏辛夷这样问,跟聪明人合作就是舒服,他点点头,眼睛看着远处,“这俩孩子一个聪明一个稳重,除了饭量大也没什么别的缺点,跟着我这个老乞丐这辈子也只能做个小乞丐,有什么出息啊?” 苏辛夷静静的听着,听到这里抬头看着曾梁,“跟着我也没什大出息,得对,打铁还要自身硬,本事还是要学的。” 田早看了曾梁一眼,随即又垂下头,“知道了。” 曾爷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跟苏六姑娘做交换,这份情谊他不能辜负,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走什么路,知道有多难,有多险。 曾梁看着田早倔强的脸,啧了一声也就不管他了,闭上眼睛继续晒太阳,嘴里哼着戏班里最近红火的戏词,那叫一个舒服惬意。 苏辛夷握着这么个好东西,琢磨着还是先找到大哥,把东西给大哥,让大哥再献给太子,这也是一份大功劳。 至于她自己,不太想见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双眼睛让她很有压力。 殿下人太好了,每次在他面前说谎,她就挺不自在的。 但是,重活一辈子这种事情,谁敢轻易说出口? 怕不是要当妖怪把她给灭了。 苏辛夷掉转头去找苏翼,今日青金坊封街,她拐上大路,见到一个兵士就特别有礼貌的问他苏翼今日当不当值。 被抓住的人原本不耐烦,听着她提及苏翼的名字,这才换了一副笑容,“小公子找苏队长有什么事情?苏队长在福泰赌坊查案呢。” 苏辛夷立刻一抱拳,“我是他弟弟,那我去赌坊找他,多谢。” 苏辛夷掉头就走,她抄了近路过去,赶到的时候,正看到福泰赌坊的大门被贴上封条,她大哥正在跟人说话,手里拿着一叠纸,瞧着像是赌坊的客人欠债的契书啊。 这么厚一摞,苏辛夷心想这赌坊真是会赚钱。 “大哥。”苏辛夷在拐角处喊人。 苏翼听到妹妹的声音转头,瞧见人的时候一愣,立刻跟同僚交代几句大步走了过来。 “青金坊都封了,你怎么进来的?” 苏辛夷没想到大哥当头就来这么一句,难道她要说从狗洞钻进来的吗? 多影响她的形象,当然是绝口不提,立刻转开话题,“我有个好东西给你,你拿去给太子殿下,想必殿下正需要。” “什么东西?”苏翼果然被妹妹带偏了,忘了之前质问的事情。 苏辛夷把曾梁给的纸拿出来递给大哥,“这是马汝德私库的地址,我打听到消息,好像刚入库了一批私盐,带人去查,应该正好能截获。” 苏翼:…… “你怎么知道殿下在查这个?” 还真的在查,苏辛夷眼睛一转,立刻说道:“有什么不好猜的,你想啊,大姐和离的事情就扯出了马汝德,他又跟东黎王府那边不清不楚的,武顺杀人案也跟东黎王府有关系,查他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苏翼一想好像没错,随即说道:“这可真是个大消息,我得立刻回禀殿下。” “你去忙吧大哥,我也走了。”苏辛夷生怕再被大哥逮着问之前的事情赶紧鞋底抹油。 等她跑了一条街这才有些懊恼的想起来,忘了跟大哥要个通行令,没有通行令她就只能爬狗洞钻出去了。 今天这是跟狗洞结下缘分了。 苏辛夷苦着脸又回到原地,刚拐弯巷子头就发现不对,她之前进来的地方现在有人正在守株待兔! 苏辛夷就没想到运气这么背,这下好了,狗洞也出不去了。 “苏六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庞澜正好带人巡逻到这里,就看到苏辛夷探头探脑的,把人抓个正着。 苏辛夷:…… 兜兜转转一圈,苏辛夷又被庞澜送到了太子面前。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苏六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辛夷见过殿下,真的好巧。”苏辛夷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 京城就这么大,是吧,遇到几次也是很正常的。 晏君初可不觉得巧,他将一张纸铺在桌上,看着苏辛夷不语。 苏辛夷:…… 就觉得脸怪疼的。 “我是偶然得了消息,琢磨着可能对殿下有用,就想着送给殿下。只是殿下这么忙,我不敢冒昧打扰,就让我大哥转交给殿下了。”苏辛夷一本正经胡扯,反正不能让殿下知道她是故意躲着他。 凭栏而坐的太子一身正装,少了几分往日的随和,多了几分凛冽的肃杀之气,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衬着他冷玉般的脸高冷寡淡,高不可攀。 “是吗?那倒是真的挺巧的。”晏君初淡淡的开口,查福泰赌坊不是一两日了,与福泰赌坊关联甚深的马汝德自然也在太子要查的单子上。 就是没想到,苏辛夷早一步把马汝德私库都查到了,相比之下,东宫的人手脚就慢了一步。 更让晏君初想不通的是,苏辛夷才认回齐国公府没多久,对于京城应该不怎么熟悉才是,但是事实恰好相反。 就像是马汝德私库所在之地,十分隐秘僻静之所,就算是长居京城之人,若是不喜交游之辈,都未必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苏辛夷装傻,不装傻她还能怎么办? “殿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便先告退了。”苏辛夷觉得待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跟太子坦白啊,这么好的殿下,骗他真的是良心难安。 “苏六姑娘不想去马汝德的私库看看?”晏君初瞧着她又想跑,便抛出一个诱饵,果然就看到她一脸纠结的样子,心头不由一笑。 苏辛夷真的是为难啊,想去又不大敢去,迟疑间,就听着太子殿下又说道:“马汝德对秦国公设陷,又送其女给史仲谦做贵妾,逼得令姐不得不和离……” “我去。”苏辛夷不能让殿下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指不定她都想扛起大刀给马汝德来几刀了。 晏君初闻言就起身,“那便走吧,宵禁前还能赶回来。” 于是苏辛夷就跟着太子一起出了门,然后看到了站在亲卫军中的武顺,武顺见到她同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另外一个面带惊诧的还有苏翼,这怎么回事? 六妹妹不是走了吗? 苏辛夷除了保持微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真是太难了。 苏辛夷骑马与太子并行,本来是不能与太子比肩的,但是太子有话问她,她就只能跟上了。 “从这里骑马过去要半个时辰,六姑娘没问题吧?” “没问题。”苏辛夷点头,“殿下,就带这么点人过去?难道不是把马汝德的私库收缴吗?” 晏君初摇摇头,“你之前说不是刚有一批私盐入库吗?先把人控制了,看看还有没有人撞上来。” 咦? 就像是狗洞前的官兵等着她一样,这也算是守株待兔抓马汝德的同伙啊。 “殿下果然睿智,确实是个好主意。”苏辛夷立刻说道,她就没想到还能放线钓鱼。 “那六姑娘有没有兴趣一起?” “我也能吗?”苏辛夷蠢蠢欲动,出来做点事,总比关在家里绣花好啊。 “自然。”晏君初的脸上带了丝丝笑意,这人不知道掺和了多少事儿进来,居然还不觉得自己有功劳一样。 做事雷厉风行,下手干脆利落,但是好像从没有争功的想法。 齐国公府的人果然是一脉相传啊。 一群憨憨。 苏辛夷就觉得还挺新奇的,以前没有这种体验,更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还愿意带着她来做这种事情。 “殿下,若是被人知道会不会对你不好?毕竟我又没有官职在身。”苏辛夷有些担忧的问道,她能眼睛不眨的坑容王的人,但是不能坑太子殿下。 “六姑娘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而且在武顺杀人案上也立了大功,为朝廷之事出力甚多,自然可以参与。”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等此案结案时,孤也会论功请赏,自然有六姑娘一份。” 苏辛夷:…… 她倒是不需要这些,但是这种感觉让她很难推辞,她不想走上辈子的老路,她不想到了年龄就嫁人,然后关在内宅与人勾心斗角。 之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走自己的路,但是现在好像有一点点方向了。 苏辛夷侧头看着太子,她就说太子殿下是好人,这要是换做别人,肯定不愿意她一个女子出现在功劳簿上。 苏辛夷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的道:“多谢殿下。”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这是六姑娘该得的,无须道谢。马汝德的私库一旦查明确有私盐进出,六姑娘知道会牵连到秦国公府吧?” 苏辛夷点点头。 “若是秦国公府被问罪,令姐虽然已与史仲谦和离,但是俩人之间还有个女儿,也要提前做打算才是。” 苏辛夷听着一阵心惊肉跳,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章节目录 102:太子的套路 “殿下的意思是,秦国公府会用筠姐儿来要挟齐国公府出手相救?”苏辛夷问道。 太子笑了笑却没说什么,涉及秦国公府与齐国公府的家事,他不便开口。 苏辛夷却懂了。 马汝德有多胆大,他的私库都没设在城外,而是设到了南城偏僻之地。 住在南城的多是家贫的寻常百姓,这里的坊市也十分破旧,街道又窄又多,住的人更是多又杂。 能在这种地方出入的都是为了生计的人,又怎么会有余地去关心别人做什么。 马汝德的私库就设在最偏僻的一条巷子之后,建了一排看上去十分破旧的木排屋,其实在木屋之下才是挖出来的私库。 苏辛夷瞧着这样的布局也是十分惊叹,为了不引起人注意,进入南城之前,他们这些人都换了装。 太子换了一身看上去破旧的长衫,苏辛夷为了方便查探,直接换了一身乞丐服,又把自己的头发打乱,脸颊摸黑,走起路来腰背一驼,还真像是个饿了几天的乞丐。 太子:…… 苏翼跟在太子身后,瞧着妹妹一眨眼就像是换了个人,怎么看怎么心酸,装的这样像,不会是妹妹以前真的饿过肚子做过乞丐吧? 武顺原本就是住在南城的人,对这边比较熟悉,跟在杨津身后,主动给他指路。 他们一行人很快就摸到了私库周边,苏辛夷看着那一排木屋叹道:“果然是有想法,这要不是知道真相,谁能想到这么破旧的屋子下头建了仓库呢。” 而且,挖库房挖的又大又安稳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打探了周遭的住户,大家都没听说这木屋最近十年翻动过,也就是说这私库至少也得十年往上了说。 这个问题就更有意思了,如果说这个私库存在了这么久的时间,那么倒卖私盐又出现了多久? 五个人聚在一起实在是显眼,太子让人分散开,自己跟苏辛夷走在一块,“咱们去那边打探一下。” 苏辛夷立刻点头,“殿下想打探什么?”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既是在外办差,便不要叫我殿下免得暴露身份。” 苏辛夷就道:“那我怎么称呼您?” 反正她不敢称名字,多不敬啊。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你叫我士元吧,这是我的字。”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称呼太子的字那还不如叫名字呢,字只有很亲近的人才能互相称谓呢。 看着苏辛夷纠结的脸色,晏君初微微垂眸,“不过一个名字,只是为了方便而已,六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苏辛夷一想确实是权宜之计,就点点头道:“好,那辛夷就冒犯了。” “那我怎么称呼你?好像叫你六姑娘也不太合适。”晏君初笑着问道。 苏辛夷闻言一怔,想了想才说道:“我也没有字,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娘给我取了个小名叫阿沅,殿下便叫我阿沅吧。” 苏辛夷也没想很多,太子说了自己的字,她总不能随意糊弄一个,这多不尊敬殿下,思来想去,就只有这个小名了。 “阿沅?”晏君初轻轻重复一遍,沅字有温柔善良之意,偏偏苏辛夷性子与之截然相反。 有趣。 苏辛夷总觉得太子笑的怪怪的,有什么好笑的? 俩人信步走到了开着门的一户人家,透过大门就能看到院子里杂乱的景象,院中绳子上晒满了洗过的衣裳,这些衣裳颜色发白,补丁层层,一看便知日子过得苦。 “有人吗?讨口水喝。”苏辛夷上前敲响了门,老旧的大门被她轻轻一敲,便往墙壁靠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谁啊?”一道嗓门洪亮的女声响起,紧跟着就走出来了一个身材干瘦,面色发黄的妇人,一双眼睛狐疑的盯着他们看。 “大嫂,我跟哥哥走到这里实在是口渴,想要讨碗水喝,你行行好吧。”苏辛夷上前一步可怜兮兮的说道。 “热水没有,凉水管够,不怕就进来吧。” 这女人看着凶巴巴的,没想到倒是好说话,苏辛夷忙说道:“大嫂真是个善心人,哪能让您费柴给我们烧水喝,凉水就够。” 晏君初还没从那句哥哥上回过神,就看着苏辛夷已经十分自来熟的跟着女子进了门,嘴巴特别甜的跟人套起话来。 这个苏辛夷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宁可叫他哥也不肯称呼他的字,还真是……倔啊。 苏辛夷可不敢给太子喝凉水,把人喝坏了怎么办?她故意将盛凉水的破口瓷碗放到离她远一些的地方,自己则端着一碗凉水边喝边跟妇人说话。 “大嫂,您这地方虽然住的窄,但是却收拾的很干净,一看就是勤快人。怎么没见家里的孩子,要是搁我们老家家里有俩泼猴,家里都能乱的不像样。”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的话,就发现她观察的很仔细,这晾条上晒着孩子的衣裳,一大一小,一看就是俩孩子的,但是晒在角落里,不注意就发现不了。 妇人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就缓和多了,“出去野了,在家也呆不住,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满街跑。” “也是,我家前邻居的两个孩子也是这样,在家闲不住,总喜欢翻墙去我家捣蛋,有时候我上山挖的草药都被他们掀翻,皮得很。” “孩子小的时候都是人嫌狗憎的,等大一些就好了。”妇人难得笑了笑,“小兄弟你是哪里人,听着你这口音不像是京城的?” “大嫂子耳朵真好使,我们是逃难来的,家乡距离这里几百里地呢。”苏辛夷说着叹口气,“原想着我好歹也会一些瓦匠的手艺能混口饭吃,哪知道京城不缺这个,这才没着落,饥一顿饱一顿的。” 妇人听到这话就道:“你想干这个来南城干什么,这边都是穷苦人家。没事谁修房子费那钱。你去西城,哪里有钱的人多,只要手艺好混口饭吃没问题。” “多谢大嫂子,明儿个我就去找找看。”苏辛夷一脸感激的说道,“我刚才来的路上,瞧着那边一大排木屋,看上去没人住的样子,挺破旧的,以为能顺手找点活儿干呢。” 听着苏辛夷这话,妇人的脸色变了变,“小兄弟,你可别去,那边的屋子邪门得紧,那屋主神神叨叨的,见人就打,时间长了,大家都不愿意招晦气。” 苏辛夷眼睛一亮,立刻说道:“还有这事儿?那我来的时候不像是有人的样子,看着门窗紧闭的,以为没人呢。”说着还拍拍胸口,“幸好我没过去敲门,不然讨水不成再挨顿打,真是没处说理了。” “那可不是,住在那边的老头白天不出门,晚上瞎晃悠,谁家的孩子撞上了都被他吓一跳。”妇人说起这个就有怨言,他们距离那边不远,自家的孩子也被吓过几次。 “这晚上不有宵禁吗?” “咱们这种地方,哪里会有官兵来巡逻,在这里不管用。” “那可得把孩子看好了,那屋主以前就这样吗?还是现在才这样的?” “这可不好说,我嫁过来后他就这样,疯疯癫癫的,听我婆婆说好多年了。” “那怪可怜的,他没有家人吗?要是有家里人看着倒还好些,我看着那边屋子不少,倒像是一大家子住的地方。我们老家哪有这么大的地方,一家人盖个三间屋的地方就是宽敞的了。” “说是以前也是一家子,后来不知道怎么闹得要分家,好好的一户人家就散了。”说到这里那妇人压低声音,“听说是因为这老头的媳妇跟他哥哥不清不白的,也是因为这个受了刺激,后来才疯疯癫癫的。” “那他媳妇呢?” “被打跑了,还有个孩子也带走了。” “那他哥哥呢?就算是分家了,都在这一片住着,也不会远到哪里去吧。” “本来是前后街住着,后来老头媳妇被打的受不了带着孩子走了后,没多久老头的哥哥也不见了,大家都在传老头他哥去找老头媳妇了。” 苏辛夷:…… 她跟太子对视一眼,看来为了掩盖私盐入库,故意弄出这么个传闻,既让周围的人晚上不敢去那片屋子,又能让大家觉得合情合理,还挺费心的。 打听到了自己要的消息,苏辛夷就赶紧起身告辞,那妇人还塞给她俩窝头。 捧着俩窝头出了门,苏辛夷哭笑不得,晏君初盯着那窝头良久,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口中咬了一口。 入口扎人,口感粗糙,吃不出多少粮食的味道,全都是野菜的涩感。 晏君初凝神看着这一片土地,人人都说天子脚下百姓富庶,可就在这京城之内,还有人在吃这种东西。 苏辛夷被太子的举动给惊了一下,看着太子慢腾腾的吃了一整个窝窝头,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候,就听到太子问道:“阿沅,你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也吃这种东西吗?” “吃啊,乡下每家每户的田地有限,还要交田赋,剩下的粮食也不能全都吃了,要拿一部分出去换铜钱做家用。要是自己没有地的就得租别人的地种,那到手的粮食就更少了。谁家能顿顿吃纯粮食的,都是挖了野菜做成菜团子混着吃。” “你以前也吃这个?” “小的时候吃得多,那时候我年纪小,我娘要顾着我不能一直进山。后来我长大了些就跟着我娘一起进山,等我功夫学成,我们家就不再吃这种东西了。山里宝贝多,有药材,有猎物,有野果子,这些都能拿出去换钱。” “你……真是受苦了。”晏君初很难想象苏辛夷以前过的这种日子,从她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受过的磨难。 “也不苦,乡下人过日子都是这样。那我还不用下地呢,我们村的姑娘家到农忙时都要下田,比起来我就轻松多了。”苏辛夷笑了笑,“后来我拳脚功夫有成,每次进山都能猎到更多猎物,家里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你们家没有地吗?”晏君初又问道。 “没有。”苏辛夷淡淡的开口,“我家不属于本地人,是避难迁过去的,哪里会有自己的地。我娘带着个孩子也没法耕田,都是买粮吃。后来在村子里住的时间长了,跟村里的关系才慢慢好起来。” 乡下百姓以村聚居,村里的人都是沾亲带故,所以就很排外。 晏君初能想到当年苏辛夷母女的日子有多不好过,他看着她,“你母亲既然知道你父亲的身份,为什么不来找他?” 苏辛夷没想到太子会这样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我冒昧了。”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的神色说道,过于隐私的事情,外人探问便是失礼。 “也没什么,其实我娘不喜欢我爹,我爹也不喜欢我娘,当年我爹在我娘家养伤,不想被邻居暗算,有了我只是个意外。她这个人不喜约束,在山野间自在惯了,怎么可能会进公府规行矩步的过日子。”苏辛夷想起她娘就忍不住的笑了笑。 晏君初看着她的笑容,就感觉到她跟生母的感情一定很好,所以即便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即便是这么多年她生母带着她在乡下吃苦,不肯让她回国公府,她也没有怨恨的意思。 说着话,又回到了那排木屋前,站在远处俩人打量着那排屋子,苏辛夷也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就问道:“殿下准备等多久动手?” “福泰赌坊一封,这边的人得了消息应该会有所动作,也就这几日吧。”晏君初道。 苏辛夷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问道:“若是人赃俱获,殿下就打算动手了吗?” 这个动手指的是对秦国公府。 上辈子她死之前秦国公府也没出事,不过那时她也没听说太子查盐引一案,既是如此就牵涉不到马汝德,没有马汝德的出现,秦国公府自然安然无恙。 没想到这辈子从自己插手救下武顺开始,事情的发展就完全变了方向。 “宜早不宜迟。”太子点头。 “我知道了。”苏辛夷得回去跟家里人说,这段日子最好让大姐带着筠姐儿出去躲一阵子,不然史仲谦打着探望女儿的名义上门,他们不好赶人。 没多久,杨津他们也回来汇合,大家交流了下信息,发现打听到的东西都大同小异,杨津带着武顺跟苏翼留下守株待兔,太子与苏辛夷先一步离开。 从南城一路回来,苏辛夷道:“四姐,你这消息够灵通的。” “我正好在大伯母那边陪筠姐儿玩,得了消息吓我一跳,我这心里不上不下的,就赶紧来问问你。”苏京墨觉得不太真切,秦国公府那也是祖上立下功勋的人家,要是真的说没就没了,怪吓人的。 “现在还不知道牵涉多深,只是以防万一,还说不准呢。”苏辛夷忙说道。 苏京墨闻言并没有被安慰多少,白着脸说道:“不就是贩卖几张盐引,就这么厉害?” “几张盐引自然不算什么,可要是很多很多呢?”苏辛夷说道,“盐可是老百姓离不开的东西,一日三餐都缺不得,盐引一旦聚集在几个大盐商手中,哄抬盐价,老百姓就吃不起盐了。盐又不像是肉,没有也能活,缺了盐人就没力气,再贵也得吃,这能是好事吗?” 苏京墨一个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哪里知道这些民生之事,听着苏辛夷这样一说,才知道事情的可怕之处。 “这可就有点吓人了。”苏京墨说道。 苏辛夷点点头,“正是这样,所以太子殿下才会一直追查此事。总之,四姐不用担心,只要大姐跟筠姐儿不在府里,那史仲谦就是闹上门也没办法,等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苏京墨说道:“话是这样说,筠姐儿还那么小,大姐带着孩子躲出去只能去庄子上,庄子上哪有府里住着舒服。秦国公府真是可恨,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这种银子也敢赚。” 苏京墨也知道跟小六说这些没用,就起身说道:“我去给给大姐她们母女准备些吃用的。” 苏辛夷看着苏京墨风风火火又走了,顿时哭笑不得。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老太爷让人过来把她叫去,问的也是今日的事情。 老太爷跟太夫人她们询问的重点又不一样,苏辛夷为了以后的打算,跟祖父说话就慎重多了,把这次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其中还有田早跟包大同的事儿。 老太爷看着苏辛夷,“送几个人去军中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你要知道这俩人能不能信的住,一旦出去了,若是打着你的名义,或者是你爹的名义,齐国公府的名义做点什么不好的十事情,受牵连的还是自家。” “祖父放心,他们年纪还小,至少也得在府里呆上一两年,有这个时间正好看看他们的秉性。”苏辛夷道。 老太爷听着苏辛夷的话满意的点点头,能想这么多,可见当时也不是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武顺的事情你大哥提了几句,你有什么打算?” 苏辛夷就笑了笑说道:“武顺现在在东宫那边当差,被太子殿下借用查的就是这次的盐引一案。等人用完之后回来,孙女打算让大哥带着吴顺,武顺一身功夫不错,跟在大哥身边也算是个助力。” 老太爷看着自己这个孙女,忽然又问道:“这次你一步步的推着你大哥向前走,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辛夷一惊,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祖父,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大哥太忠厚了,老实人就很吃亏。就我们乡下选个里正那都得脑子活泛,上头有人才能当上呢。” 苏辛夷说完看着祖父垂眸不语,心里直跳,难道是她做的太明显,所以祖父起疑心了? 老太爷抬起头打量着辛夷,有些浑浊的眼睛此时闪闪发亮,半响才说道:“苏家军,你知道吗?” 苏辛夷一脸茫然,苏家军? 她从未听说过。 章节目录 103:怎么就能睁眼说瞎话 不怪苏辛夷不知道,她上辈子也没听过什么苏家军。 苏家军,苏,一听就是他们老苏家的兵。 但是,苏家什么时候有过苏家军? 老太爷看着苏辛夷这样的神色顿时就乐了,“你跟你爹真是一模一样,当年我也问他一样的话,她当时跟你一个表情。世人不知苏家军无妨,苏家人怎么能不知?” 苏辛夷不知道老太爷为什么跟她说这个,乖巧的坐在那里,脑子里却是思绪乱飞,她是真不知道苏家军。 “知道你爹为什么当年领兵出征就能一呼百应吗?” 苏辛夷摇摇头,“不知。” “那是因为全国各地卫所皆有苏家人。” 苏辛夷:!!! “我们苏家祖上乃是淮宁第一世家,族兵便有三万余人,堪称当地第一豪强。”老太爷笑着徐徐开口,“当年太祖从淮宁起兵,还要亲自去苏家借兵,于是便有了苏家军。后来太祖一统天下,苏家便将苏家军全部打散分入各地卫所,一来主弱臣强容易引起陛下猜疑,二来这也是苏家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之举。” 苏辛夷未曾经历过这些,但是听着祖父说起苏家祖上的事迹,竟也感觉到热血澎湃。 能做到急流勇退的人不多,尤其是手握重兵,军权在手的家族,放权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就像是她,上辈子如果能早一些下定决心跟商君衍和离,最后也不至于走到玉石俱焚的地步。 但是她没能像是苏家祖上那么有魄力,硬生生的自己把自己给熬死了。 “你知道陛下当初为什么坚持己见,力排众议启用你父亲带兵出征吗?” 苏辛夷心头微紧,想了想才说道:“是因为各地卫所的苏家人吗?” 老太爷长叹一声,“是,全国各地卫所虽然归五军都督府管辖,然则实际上却十分复杂。卫所乃是世袭武职,老子死了儿子上,儿子死了还有孙子,若无孙辈还有兄弟旁族,所以各地卫所盘踞之势逐渐增大。” 苏辛夷心头一阵阵发紧,整个人不由的更加认真的听祖父细说。 “出兵打仗,要如臂使指,方才能上下一心,共同进退。但是往往朝廷调派的武官与各地卫所不能相处十分融洽,所以就很难做到齐心协力。一旦双方心生罅隙,上了战场可想而知结果如何。” “当初抵抗鞑子接连战败,最大的原因并不是南齐的军队打不过敌人,而是我们内部消耗十分厉害。陛下重用你父亲,你父亲扛起苏家大旗出征,戍卫各地卫所的军官,凡祖上师出苏家军的各地武官,纵然不会全力襄助,也不会给你父亲扯后腿,你父亲之所以能接连打胜仗,并不全是因为他天纵奇才,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曾经的苏家军。” 苏辛夷嘴角动了动,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当年父亲出征的背后还有这样多的原因。 别人口中天纵奇才的苏四爷,并不是真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他被陛下推了出来,不过是因为当时朝堂之上各方势力较量后的无奈之举。 老太爷看着苏辛夷若有所思的神色,便道:“你回去好好想想。” 苏辛夷起身告退,每走一步都觉得十分沉重。 祖父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是因为她要往军中送人? 苏辛夷彻夜难眠,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直到后半夜才稍微有了睡意。 *** 青金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福泰赌坊被查封之后,最先坐不住的便是秦国公了。 福泰赌坊出事之后,他便让人去联系马汝德,结果马汝德也联系不上,家里只有马巧颜跟婢女婆子在,但是也不知道其父的行踪。 也许马巧颜知道,但是不会告诉秦国公府的人。 秦国公坐不住了,立刻就把儿子叫回来,让他前往齐国公府把筠姐儿接回府。 史仲谦虽然不知道他父亲为什么这么焦灼,但是还是听话的去了。 结果到了齐国公府却被告知苏白薇带着女儿回老家了,苏家的祖宅远在淮宁,从京城过去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少说也得月余的功夫。 史仲谦没接到人,也不敢肯定齐国公是不是真的把人送回了老家,一边让人去查苏白薇的行踪,一边回府报信。 苏辛夷知道史仲谦来过之后,脸色就很难看,太子殿下果然猜中了。 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盐引一案秦国公在里头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若只是纳马巧颜为贵妾与盐商结亲,秦国公府不该这么紧张才是。 这里头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苏辛夷犹豫着要不要约商君衍出来问一问,但是对着商君衍低头,这也不是她愿意的。 犹豫的时候,没想到商君衍让人给她递了请帖,当然不是以商君衍的名义,而是以商从清的名义。 苏辛夷当然知道商从清肯定不会约她喝什么茶,八成就是商君衍要见她。 这请帖一来,苏辛夷之前的犹豫就抛诸脑后,她决定去见一见他。 俩人约的地方是个偏僻的茶楼,往来人不多,苏辛夷直接上了二楼,就见到了等着她的商君衍。 今日的商君衍一身宝蓝暗纹滚金边的直裰,玉树临风,风姿翩翩,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心皱的紧紧的,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看到苏辛夷就站了起来。 苏辛夷推门进来,反手把门关上,看着商君衍问道:“今日吹什么风,商世子约我出来喝茶,若是闫少夫人知道你打着她名义,不知道又会怎么闹呢。” 商君衍:…… “我们坐下好好谈谈,行不行?”商君衍很头疼,每次苏辛夷见到他就像是刺猬一样,浑身的尖刺都对准了他。 “行。”苏辛夷爽快的坐下,“商世子想与我谈什么?” 商君衍沉吟半饷,忽然觉得有些话依旧是很难说出口,堵在喉咙处上不来下不去。 俩人做了很多年的夫妻,但是却依旧如同陌生人,他不了解苏辛夷,只是从母亲与姐姐的抱怨中知道她。 但是,上次他听了母亲与姐姐的话,才知道很多事情与他想象的大为不同。 苏辛夷看着沉默不语的商君衍,约她出来又不说话,这是要做什么? “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我正好有件事情问你。”苏辛夷懒得与他打太极,索性直接道出来意。 商君衍一愣,苏辛夷这话打断了他之前的思绪,便道:“你想问我什么?” 苏辛夷看着他,“马汝德这个人,你知不知道?” 商君衍一怔,他没想到苏辛夷问的是这个。 苏辛夷一看他的神色,便知道他果然认识此人,“你果然知道他。” 商君衍看着苏辛夷,“你问他,是为了令姐与史仲谦和离的事情?” “算是吧。”苏辛夷点头,“我就想知道,马汝德从秦国公手中拿了什么东西,让秦国公不得不答应马巧颜进门。肯定不只是因为那三十万两银子,对不对?” 商君衍看着苏辛夷,“令姐已经与史仲谦和离,你现在再打听这个又有何用。” “你只说要不要告诉我,你若是不方便说那便算了,我自己去查。”苏辛夷道。 商君衍听到这话不悦的看着苏辛夷,“你一个女子整天抛头露面的查这些事情做什么,倒不如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 “商君衍,你果然打从心里就瞧不起我是不是?”苏辛夷冷笑一声,“我现在与你可没什么关系,我想做什么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今日就不该来。” 苏辛夷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商君衍这样的人,上辈子能活的那么糊涂,她还指望他能清醒几分? 真是做梦。 商君衍头疼不已,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显然说出来的话让苏辛夷误会了,他起身拦住她,“是我言出不当,我跟你道歉,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子喝茶赏花悠闲度日不好吗?” “我上辈子倒是这样活的,可是你们一家人还不是要我的性命?你告诉我,这有什么好?”苏辛夷颜色冰冷的凝视着商君衍,“你们家人干过什么事情,你不会忘了吧?商君衍,你说出这样的话,不亏心吗?” 商君衍面色一白,脸上隐隐透出青色来,双手微微颤抖,半响才说道:“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要说了,她们做的不对,可你最后不也是……” 苏辛夷打断商君衍的话,“那是因为我有本事能做到,若是换一个性子软的,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她们的手上,然后你这个做丈夫的,会相信她们的话,认定自己的妻子是病死的。所以,我没有乖乖的死在她们手上,你心有不满吗?” 商君衍颓丧的叹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这样想。” “但是你是这样做的。” 商君衍无话可说,因为他发现如果事情真的是苏辛夷所说的发展,好像那真是他会有的反应。 “苏辛夷,我约你出来是想跟你和解的,不是想要跟你吵架的。” “我与你永远都不会和解。”苏辛夷无法释怀,“正如你所说,最后的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其实也不是我想要的,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在那一场大火中焚烧殆尽。但是,不能因为如此,你便能理所应当的认为我应该尽弃前嫌,这辈子我倒是没招惹商从清,她还不是主动来招惹我,这你怎么解释?” 商君衍解释不了,不由的苦笑一声,“罢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当初我嫁你不是我所愿,你娶我也不是你所愿,我们算是两清了。”苏辛夷看着商君衍说道,“至于你母亲与你姐姐的事情,只要她们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闲的没事找她们的麻烦,你管好她们可比来找我麻烦容易多了。” 商君衍没想到苏辛夷会说这样的话,他果然还是把人想的太卑鄙了,她比自己想的更为光明磊落,不由的便心生惭愧。 商君衍看着苏辛夷,“秦国公府的事情与盐引案有关,上辈子我南下便是为了查盐引案。至于马汝德从秦国公哪里到底拿了什么,其实我是真的不知情,我还没查到那里。” 苏辛夷都准备走了,没想到商君衍又说了,这个人真的是好烦人。 但是,既然都说了,苏辛夷也就不走了,一屁股又坐回去,看着商君衍反客为主,“原来你南下去查盐引案,那也不对啊,你是容王的人,难道上辈子盐引案落到了容王手中?那太子殿下呢?” 商君衍也有疑点想要问苏辛夷,压下私事不谈,说起正事来俩人之间的气氛就融洽多了。 “这能怪谁?还不是因为你?”商君衍叹口气说道。 苏辛夷默了一下看着他,“因为武顺案?” 商君衍理理思绪,看着苏辛夷问道:“连环杀人案的事情你知道的吧,若是不知道,你也不会救下武顺。” 苏辛夷可不信任商君衍,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一知半解的,全靠一半瞎猜一半蒙,于是面不改色的说道:“知道一些,武顺虽然只是个普通百姓,难道他的命不是命,他妹妹的性命不是命吗?既然遇上了,当然要力所能及帮一把,就是没想到后续会闹出来那么多事情。” 她暗搓搓的开始套商君衍的话。 商君衍果然被苏辛夷误导了,以为她对此事清清楚楚,就说道:“连环杀人案背后另有真相,上辈子没有你插手,太子殿下抓捕武顺之后顺藤摸瓜查出来炼丹试药案,盐引一案被人遮掩过去。” 炼丹试药案? 苏辛夷闻所未闻,她丝毫不知。 看来这个案子牵连甚大,官方才将消息压得死死地,她心口狂跳,当着商君衍的面不能露怯,立刻就说道:“武顺最后被斩,只怕也是为了杀人灭口吧?” 商君衍点点头,“没错,本来我是没怀疑此案的,后来东黎王府又出了几桩人命案,不过因为死者都是东黎王府的家奴,也就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苏辛夷点头,这跟她得知的消息是一致的,“炼丹试药案跟武顺什么关系?莫不是他只是个替死鬼?” 商君衍点头,“炼制长生丹想要进献陛下,于是找人来试药,不想丹药药性霸道,试药人接连暴毙。” 苏辛夷就明白了,死了人就得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处置,但是他们怎么找上了武顺? 苏辛夷就想到了武顺的妹妹,武侍妾是东黎王的侍妾,而盐引案跟安侧妃有关系。 苏辛夷一下子想到了一个点,看着商君衍不动声色的问道:“盐引案与试药案共同的关联人是谁?” 商君衍有些惊讶,“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救武顺?” 苏辛夷心里发虚,面上却一派镇定,看着商君衍说道:“锄强扶弱,拔刀相助,不过是学武之人的本能,我心里怀疑武顺是被冤得的,救他不是应该的吗?” 商君衍真是又气又笑,看着苏辛夷说道:“那你胆子真够大的。” 苏辛夷保持微笑,她当时哪知道救了武顺会牵连出这么多事情,但是当着商君衍的面绝对不能怂。 “死过一回的人,怕什么?” 商君衍听到这话就理亏,头疼的说道:“这人你就算是没见过,但是应该也知道了,是安靖奇。” “安侧妃的哥哥?” “是他。” “这个安侧妃据说是民女出身,她是怎么与这些人搭上线的?”苏辛夷想不明白。 “安靖奇原名安武,妹妹没进东黎王府前便是个混子,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后来安侧妃被东黎王看中带进府,后来安侧妃生下儿子,这对兄妹的野心就膨胀了起来,瞄准了东黎王世子的位置。” 听着商君衍的话,苏辛夷有点明白了,想要拿到世子的位置并不容易,因为东黎王妃的出身可不是安侧妃凭着宠爱就能压下去的。 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为了能拿到世子之位,于是这对兄妹便另辟蹊径。 “炼长生丹进奉陛下,是想获得陛下的恩赏,若是安靖奇真的能凭着丹药成为陛下身边的红人,那么安侧妃的儿子姜墨州便能与东黎王妃的儿子姜墨殃一较高下。若是此路不通,他们还能凭着贩卖盐引获得的巨银为姜墨州铺路。 但是没想到试药出了差错,接连死了很多人,为了遮掩此事,于是安侧妃便害死了武侍妾,诱导武顺误以为杀人的是东黎王妃,于是给武顺通风报信,让他顺利劫持了东黎王妃,而在此之前,安靖奇也将试药人接连抛尸引起恐慌,于是等武顺劫持东黎王妃为妹妹报仇,正好让他成了背锅侠。” 如此一来,此事便能说通了。 商君衍点头,“大约便是这样。” 苏辛夷总觉得自己还遗漏了什么,定定神一想,看着商君衍说道:“你既然知道试药人一案,为什么不拆穿此事?你若是不想被人知道是你所为,大可匿名报官。” 商君衍看着苏辛夷,“武顺被太子殿下带走,东黎王妃又配合太子殿下抓人,我以为能把试药人一案揭出来。” 哪想到苏辛夷这么先后插了几次手,这事情的走向完全拐了弯呢。 苏辛夷:…… 虽然商君衍没明言,但是她读懂了他的眼神。 就有点囧。 商君衍难得见苏辛夷词穷的时候,神色不由缓了缓,“此事也不急,因为试药人接连暴毙之后,安靖奇没有拿到改良的配方也不敢再抓人试药,还有时间处理此事。” 说到这里,商君衍看着苏辛夷叹口气,“且盐引一案已经引起太子殿下的重视,这个时候我不管做什么都颇有顾忌,毕竟我还没有授官,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 苏辛夷看着商君衍,“我知道,你毕竟是忠于容王的人,当然不愿意太子殿下独揽功劳。” 商君衍听到这个话微微垂眸,半响才缓缓说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一回我没打算再掺和皇家之争,我只想进翰林院修书。” 苏辛夷:…… 真的假的? 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下来,商君衍抬头看着苏辛夷,“盐引一案牵涉重大,你最好不要掺和,免得招来杀身之祸。福泰赌坊被封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动不了那些人的根基,不过是失去一个窝点而已。” 苏辛夷听着商君衍的话心头有点复杂,便看着他说道:“容王做事常常率性而为,你追随他这么久,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心里应该清楚容王非明君之相,何不弃暗投明,太子殿下心怀大义,为人宽厚,以你的本事辅佐太子殿下,助殿下登顶,这才是黎民之幸。” 商君衍看着苏辛夷,“你眼中的太子殿下就这么好?未免太片面了。” 太子要真是良善之辈,上辈子又怎么能压的容王步步退后。 他跟在容王身边多年,与太子殿下的人交手不知多少,心中体会真是滋味难明。 这种感觉就是,明明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怎么苏辛夷眼中就是能把太子殿下夸出一朵花来,这合适吗? 苏辛夷听着商君衍的话心道果然他们不是一路人,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她就不想与商君衍再废话,反正这个人对容王忠心耿耿,她还是放弃劝他投靠敌营吧。 “在我心里,殿下就是个好人,就如同在你心里容王是个好人一样。话不投机半句居多,就这样吧。”苏辛夷起身告辞。 再说下去,就真的怕俩人各为其主互殴起来。 苏辛夷走的干脆利落,商君衍无奈叹气。 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 太子殿下的生母早逝,继后掌管后宫多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坐稳太子之位,若是真的是个宽厚的好人,只怕骨头都被人吞下去了。 苏辛夷那双眼看他的时候像刀子一样,剥了一层又一层,恨不能把他的心剥出来摁在地上踩。 她看太子殿下的时候,怎么就能睁眼说瞎话句句是好人的? 商君衍不服气。 苏辛夷可不管商君衍服不服气,出了茶楼慢慢地走着,脑子里还在想试药人一案,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把消息传给太子殿下呢? 章节目录 104:苏世子是个老实人 苏辛夷出了茶楼,越想越觉得丧气,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差距呢? 试药杀人案,她真的是听都没听说过。 上一世没有自己的掺和,太子殿下将此案破了,这辈子却因为自己插手而错过,所以这件事情她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出了漏洞,她肯定要补上,但是怎么跟太子殿下讲,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难道要将杀人案再重新翻一遍? 武顺都被放了这个案子肯定是结了。万一要是重新再翻出来,武顺难道还要再蹲一回大牢? 苏辛夷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自己去查一查此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想到这里,又想到自己没有问商君衍具体的案情,她都不知道试药杀人案的具体地点在什么地方。 到底是她经验不足,以前没做过这种事情。 于是她又立刻掉头去追商君衍,可惜晚了一步,没能追上。 跑的还挺快! 苏辛夷觉得今天做什么也不顺,既没能打听到秦国公被马汝德坑了什么,又没能问试药案的地点。 苏辛夷也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找了个路边的简陋茶摊要了个大碗茶,就坐在破旧的长凳上,听着茶摊其他客人说话。 在路边喝大碗茶的多是周遭的百姓,正好方便她打听京城周围都有什么道观,既然是炼丹肯定是在道观,香火鼎盛香客多的肯定不行,香客多就容易让他们暴露行迹,肯定得选一个香客少的地方,这才能方便他们行事。 苏辛夷灌了一肚子茶,这才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京城有个无极观,这个道观早年香火很旺,但是后来随着老观主升天之后,道观就慢慢的衰败了。 关键是这无极观建在什么地方? 城南! 马汝德藏私盐的私库也在城南! 这么巧? 苏辛夷觉得肯定不是巧合。 她决定再去城南一趟。 苏辛夷坐车去城南有点慢,打发家里的车夫回府,顺便给母亲带个话自己晚些回去。 然后苏辛夷去了骡马行租了匹马,正好身上的衣裳也不用换,直接去了城南。 有了上回的踩点,苏辛夷对城南大体的布局心中有数,直接朝着无极观的方向而去。 两刻钟她就进了南城的地界,兜兜转转的,终于在距离城墙根不远的地方看到了无极观。 看到第一眼,就觉得这道观很小跟她想象中高大雄壮的道观不同,只有前后三进,若不是挂着道观的牌匾,还以为是个民居。 无极观观门紧闭,从外头看不出观内有没有人,她找了个荫蔽的地方把马儿拴起来,自己则顺着土路前行。 南城比不得皇城中央道路都是青石铺地,这里全都是黄土路,晴天多土,雨天泥泞。 苏辛夷转了一圈,街上一个人也没看到,想了想就去敲附近人家的门,结果也是大门紧闭,敲不开。 一两家就算了,她一连敲了几家都没敲开门,这就很奇怪了。 苏辛夷想了想就直接去敲道观的门,这道观看上去十分破旧,门板上的漆剥落下来,门前台阶上的缝隙中也长了杂草,她伸手去敲门,都怕自己离力气大了把道观的门给砸破了。 这么个地方,真的是很难看出会是试药杀人的地儿,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敲了很久,也没人来开门,这大白天的她也不能翻墙进去,想了想就索性回去牵了马往回走,一直走了两条巷子,才肉眼可见的街上有了行人往来。 苏辛夷打量一番,上前拦住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老妇人,拱着手笑道:“大娘,我想跟您打听一下无极观怎么走啊?” 老妇人抬眼看着眼前的人,眯了眯眼睛这才说道:“小哥儿这是打哪儿来啊?” 苏辛夷今日见商君衍为了方便出门穿了一身胡服,头发束了起来,假小子似的,被认成小哥儿也没错。 “我是从城外来的,听人说无极观的老观主很是灵验,就想来烧柱香,就是走到这里没找到地儿,这才拦住大娘问问路。”苏辛夷笑着说道。 “哟,你冲着老观主来的,那你这消息够不灵通的,老观主两年前就走了。老观主一走啊,他那大徒弟不成用,香火就不行了。到了今年更是肚子都填不饱,观里的小道士都跑光了,只剩老观主的徒弟守着,不过白天他不在,要出去讨生活。只是他那本事不行,也只能出城去乡下地界给人摆摆道场,你白天来也见不到他。” 苏辛夷听着这话信息量极大,白天见不到人,晚上才回来。 晚上宵禁,没有人出来行走,倒是方便道观弄点什么东西,要是这样一听,又觉得这无极观很可疑。 苏辛夷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多谢你大娘,真是运气不太好,还以为这一趟来能请到老观主呢。只可惜老观主的徒弟不成材,若是他能有老观主的本事就好了。大娘,您说现任观主是老观主的大徒弟,那他跟了老观主很多年,怎么就没学到老观主的本事呢?怪可惜的。” 老妇人一听就乐了,“你这后生莫恼,这人啊有机灵的就有蠢笨的,哪能人人都成材啊。老观主的大徒弟虽然学艺不精,但是好在人厚道,肯吃苦,你看他天天下乡给人做道场也能混口饭吃不挺好的。” “您说的是,是我心太急了,家里出了点事情,我这是心急如焚才一时失言。”苏辛夷长叹一声说道。“听您这样说,观主还给人做道场,也不是一点不通,我能请他回去吗?” “那得看什么事儿,小道场他能行,大道场不成,观里的小道士都跑没了,他自己也摆不起来呐。” 苏辛夷:…… “那您能告诉我观主什么时候回来吗?我去等他,亲自问问。”苏辛夷说了半天这才绕到正题上。 “这可说不准,走得近了当天就回来,这要是走得远一点,两三天三四天也是有的。” 回观时间不定,将道观里的小道士都散尽,怎么看也不像是没问题的。 苏辛夷一脸感激的说道:“大娘,真是谢谢您,我这白来一趟,回家还不知道怎么交代。”说着她就拿出一块碎银子塞进大娘手中,“给您买碗茶水喝,谢谢您指点。” 大娘低头一看,哎哟,这得有几钱银子,她就说了几句话,咋能值这么多钱,正想把人喊住,就看到那后生都骑上马跑了。 大娘也就不叫了,喜滋滋想着,今儿个出门还撞个财运,好福气。 苏辛夷没有再回无极观,照老大娘的话,她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出来开门,而且也不能肯定无极观主什么时候回来,她耗在这里就没意思。 果然手里还得有人才成,若是有得用的人,就能让人盯着了。 苏辛夷思来想去,这事儿还得找大哥,大哥肯定有人。 这次苏辛夷学聪明了,她不去太子府找人,而是回府等着。 回去后先换了身衣裳,然后去给母亲请安。 四夫人正在对账,看到她就对着她招招手,“见天的往外跑,亏得你祖母祖父由着你,这要是换做别人家,可有你受的。今儿个又出去做什么?” 苏辛夷忙应了一声,“我以后注意点,少往外跑几回。” 四夫人就乐了,将账册合起来,看着女儿说道:“喜欢出去就去吧,别惹事就成。” 苏辛夷心想,这种事儿不好说,有时候她不惹事,但是事情总是找上她,她也没办法。 “娘,您听说过无极观吗?”苏辛夷觉得无极观曾经很有名,说不定她娘知道呢。 “你怎么问起这个,无极观啊,知道。早些年老观主在的时候香火很旺,不过老观主走后就败落了。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苏四夫人看着女儿,她总觉得闺女肯定有事儿瞒着她。 “那您去过吗?”苏辛夷又问道。 “我信佛,没去过道观。”苏四夫人是个虔诚的人,不像是其他人神佛也拜,真君也信,这怎么能行。“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娘?” 苏辛夷:…… “没有,我就是今天听人提了一嘴无极观有些好奇,就跟您打听一下。听人说老观主很厉害,我就纳闷他的大徒弟怎么就那么糊不上墙。”苏辛夷当然不能说试药案的事儿,她娘知道了,肯定会担心她。 “你这样一说倒也是这个理儿,老观主挑个传承人,这也挑的太不成用了,人一走,道观就要倒了。”苏四夫人有些唏嘘的说道,“我虽然没去过,不过也知道无极观香火旺盛的时候,每到开道场就人山人海的,信徒多得很,只可惜啊,后人不道:“听您一席话,真是让我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懂了,娘果然厉害。” 苏四夫人被哄的眉开眼笑,“这些算什么,等你将来嫁了人,接管家中中馈这些事情就慢慢上手了。” 苏辛夷哄完了母亲,又陪着她用了晚饭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来后就让连翘去问大少爷回来了没有,连翘去大少夫人那边走了一趟,回来后就对着姑娘说道:“大少夫人说大少爷还没回来,这几日大少爷都回来的很晚,有时候都要到宵禁了。大少夫人说,姑娘要是有急事,等大少爷回来就让人来给您递话。” 苏辛夷确实不能等,想了想说道:“你去跟大嫂说一声,就麻烦她等大哥回来派人来说一声。” 连翘应下,“是,奴婢这就去。” 连翘一走,苏辛夷跑了这一天也有些累,就先去沐浴更衣慢慢等着。 翠雀带着人往净房送热水,服侍姑娘沐浴出来,拿着干帕子慢慢的给她擦拭头发,将头发擦干,用玉梳再把头发绾起来。 苏辛夷被翠雀给通头通的昏昏欲睡,快要睡着的时候,连翘走了进来。 苏辛夷听到她的脚步声睁开眼睛,微微侧头问道:“大少爷回来了?” “是,大少夫人身边的人刚送回来信儿,大少爷说在书房等姑娘。”连翘忙说道。 苏辛夷伸手揉揉脸,让自己精神起来,进了内室换了身衣裳,这才往外走。 翠雀提着灯笼跟上,主仆俩从内院往外走,到了二门的时候,守门的婆子还问了一句,知道苏辛夷去找大少爷这才开了门。 苏翼知道妹妹来,灰头土脸的不像话,着急忙慌的洗了把脸,把衣裳换过了,今天跑了不少地方一身的土。 两兄妹一见面,苏翼就看着妹妹说道:“什么事情这么急,不能等到明天说?” 他有些怕自己这个妹妹深更半夜的又来吓他。 “我想跟大哥借两个人用用。”苏辛夷直接说道。 苏翼心头一跳,“借人倒是可以,但是你要做什么?说起来你整天往外跑,上回祖父还说得给你安排几个人跟着,现在应该还挑着呢,过几天就该送来了。” 苏辛夷就有些纠结的皱起眉头,主要是这事儿不知道怎么正确开口。 苏翼看着妹妹这神色就知道果然有事,心里叹口气,嘴上却说道:“你坐下慢慢说。” 苏辛夷依言落座,想了想说道:“大哥,前段日子的连环杀人案到底怎么结案的?” “嗯?还没结案呢,你怎么问这个?”苏翼有些意外的问道。 “还没结案?那武顺怎么放出来了?”苏辛夷也惊了。 “具体的过程我不太清楚,听武顺说是查明他跟杀人案无关就把他放了,但是连环杀人案的真凶还没抓到,所以案子还没结。” 苏辛夷心头不由一缓,也是,太子殿下那么聪明的人,上辈子都能查出试药案,怎么可能这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案了。 这一天的心情大起大落,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轻松了,于是立刻就说道:“我这里有点线索,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苏翼:…… “这种事情你也有线索?你这一天天的往外跑,不是就查这个去了吧?”苏翼不知道这会儿该摆出个什么表情。 照理说他应该把妹妹训一顿,但是想起自家妹子的本事,好像他也没多少底气。 可是,一个姑娘家查连环杀人案,自己偷偷摸摸的也不吱一声,多吓人? 苏辛夷生怕大哥误会,立刻说道:“没有,我就是偶然知道的,真不是自己去查的。” 苏翼狐疑的盯着妹妹,发现她确实不像是心虚的样子,这才松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辛夷,大哥知道你有本事,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做事情千万不要莽撞。好在,祖父给你安排的人应该快到了,不然这一天天的我什么都别干,只盯着你吧。” 苏辛夷哭笑不得,“大哥,我还没那么不知轻重,我知道厉害,你放心。” 苏翼倒是想放心,但是真的放不下,自打把妹妹认回来,他这人生就像是疾风骤雨般迎面扑来,躲都躲不开。 “行,你这话我记住了,那你先说说怎么回事。”苏翼抹把脸,定定神,有关连环杀人案的线索,那得好好听听。 苏辛夷沉默一下,理理思绪,这才开口,“之前武顺被诬陷我就很好奇为什么是他被人推出来做冤大头,后来无意中听人说了一件事情才隐约明白,大哥你知道无极观吧?” 苏辛夷不知道怎么在不把商君衍与自己重生的事情讲出来的情况下,还能把线索告诉大哥,思来想去只能从无极观的异样说起。 如此一来,用倒推的方式,也能说得过去。 苏辛夷就把母亲所说无极观的收入,还有自己怀疑无极观快速衰败的原因一讲,然后又以她从无极观周围的百姓口中打听到为由,说有人见到安靖奇在道观曾经数次出现。 把安靖奇引出来后,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安靖奇这个人关联着马汝德,关联着苏白薇和离一事,现在又与杀人案有关,尤其是被推出来做替死鬼的武顺,正是安靖奇的妹妹安侧妃所在的东黎王府的侍妾。 这关系网一下子就圆了起来。 苏辛夷说完之后,苏翼的脸色真是格外的精彩,“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这个案子只怕比咱们想的还要可怕。” “我也是想到这一点,实在是坐立不安,这才找到大哥想要借人去盯着道观,看看是不是这样?毕竟我自是猜测还没证据呢。”苏辛夷立刻找补一句。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去做。”苏翼看着妹妹脸色也严肃起来,如果辛夷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情是相当危险的,他立刻看着她叮嘱,“这件事情我会跟殿下回禀,总之你不要自己冒险。” 苏辛夷没想到大哥这次这么果断,看来跟着殿下果然是长见识学本事,人也变了很多,她当然答应了,“有大哥这句话我就安心了,那就拜托大哥了。” 这种时候就是要让大哥有一种成就感,而且大哥确实做的很不错,苏辛夷自己能放下担子,整个人也轻松了。 兜兜转转的,这件案子又回到了太子殿下手中,这才对嘛。 苏辛夷高高兴兴的走了,苏翼看着妹妹的背影觉得压力很大。 这个妹妹太能干,他不想被衬的像个废物,就只能拼命向前跑。 苏翼也睡不着了,就索性坐在桌前将妹妹说的话记录下来,将线索捋顺,明日面见殿下才不会失了章程。 苏翼写着写着就有些后怕,如果妹妹的猜测是真的,那无极观只怕隐藏着极大的秘密,这要是掀开了…… 他都不敢想。 苏翼一夜没睡,第二天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去了东宫。 年初开始,陛下便要太子跟着上朝听政,所以苏翼来得早殿下还未回来,他就在东宫等。 庞澜虽苏翼的印象很好,身为世子却能吃苦,这段日子跟着殿下查案从不偷奸耍滑,殿下分派的差事都认真的完成,所以这会儿庞澜就过来陪着他说话。 “苏队长,这么早来见殿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苏翼点点头,“是有件事情想要回禀殿下,庞侍卫,冒昧问一下,之前的连环杀人案有线索了吗?” 庞澜惊讶的看着苏翼,这位世子爷可不是多事儿的人,人又敦厚,他这么问,肯定是手上有线索! 庞澜一下子来了兴趣。 章节目录 105:拍马难及太子 苏辛夷并不知道自家大哥被庞澜套话,昨天跑了一天人类心更累,把事情托付给大哥,自己无事一身轻,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姑娘,夫人今日回了高家,表小姐今日过定。”连翘笑着说道,伸手将盛好的汤放到姑娘面前。 苏辛夷有些意外,“依华表姐今日过定?我也该去道贺的。” “夫人说等过一天再带着几位姑娘一起回去,让姑娘不用担心。” 苏辛夷有些懊恼,肯定是昨日她跑了一天,母亲看着她辛苦,因此今日没让她早起跟着一起过去,那得给依华表姐准备一份厚礼以表歉意才成。 用过早饭,苏辛夷正琢磨着怎么打发时间,绣花、作画还是跟佘嬷嬷学一学剪裁? 等听到外头传来苏京墨的声音,她就知道自己不用想了。 “小六,二姐今日要回来,你知道了吗?”苏京墨高兴地闯进门来说道。 苏辛夷有些意外,“今日回来?怎么这么突然,二姐也没提前知会一声?” “可不是,不过二姐身边的管事妈妈说,好像是定南伯府今日那边要全家出门赴宴,二姐有孕在身不随行,正好家里没人,这才临时起意要回来。”苏京墨道。 这边说着话,那边就有苏希仙身边的白芷来传话,苏兰茜到了。 俩人就赶紧去太夫人那边,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身穿浅蓝五彩刻丝衫裙的女子正在给太夫人行礼。 上辈子她跟苏兰茜的交集是几个姐妹中最少的,因为她跟二夫人一样性子柔软,是不会跟人吵架的人,而且也不太喜欢交际,很少出门做客,所以两姐妹的见面的机会特别少。 太夫人看到苏辛夷与苏京墨进来,就对着她们招招手,苏辛夷忙上前一步。 太夫人就指着她对着苏兰茜说道:“快来认认咱家的惹祸精。” 苏辛夷:…… 苏兰茜转过身看着认回来的六妹妹,看到第一眼,就颇为惊讶的说道:“六妹妹跟四叔真的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苏兰茜边说着,便从旁边丫头的手中拿过一个锦盒给苏辛夷,“妹妹回来的时候正巧我不好出门,妹妹莫怪,这是姐姐给你的赔礼。” 苏辛夷记忆中苏兰茜的容貌其实已经很模糊了,一个性子喜静不爱出门,一个困于家宅也绝少出门,两姐妹虽然同在京城,但是却十分疏离。 此时对上苏兰茜温柔似水的眸子,那记忆中模糊的样貌好像也慢慢清晰起来。 “二姐,你已经给过见面礼,还给我送过马具呢,这回再补我一回,我可真是发财了。”苏辛夷笑着说道。 苏兰茜听着六妹妹这样说,心里微微松口气,这段日子她这个妹妹名声在外,战绩彪炳,她委实有点担心她不好相处。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这个六妹妹长得像四叔,性子大方爽朗,看着就让人喜欢。 二夫人此时在一旁笑着说道:“你姐姐补给你是应该的,辛夷别跟你姐姐客气。” “二伯母,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我这礼都收了三份,便是我脸皮厚,这会儿也有点扛不住。”苏辛夷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脸都有点红了。 太夫人看着她们姐妹亲近心里高兴,“还是我们兰茜有面子,咱们家这个滚刀肉脸都红了,真是难得。” 苏辛夷:…… 众人顿时都笑了起来,苏京墨更是腰都直不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白薇抱着筠姐儿也来了,上次史仲谦来家里是骗他的,并没让苏白薇母女回老家。 本来是打算去庄子上避一避,但是老太爷没同意,一拍桌子,“我到看看史仲谦这小儿敢不敢闯我齐国公府!” 这话一出,苏白薇母女就留下了。 因为苏兰茜回来的突然,家里的男人当差的当差,读书的读书,这会儿送信也赶不回来了,索性就没跟他们说。 苏兰茜跟太夫人请过安后,又去了老太爷那边走了一趟,等她回来三夫人也到了。 姐妹几个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屋子里顿时热闹不已。兰茜有孕在身,大家都挺小心的,苏京墨看着二姐微微凸起的肚子,都不敢伸手去碰一下。 太夫人叮嘱大夫人去厨房看看,饮食上有孕妇在要格外注意些。 二夫人不好因为自己女儿的事情让大嫂跑腿,于是她就接过这事儿去厨房。 四夫人回了娘家,三夫人又是个不讨喜的性子,太夫人也懒得跟她多说话,便听着那边几个孙女叽叽喳喳。 苏希仙颇为好奇的问道:“二姐,伯府赴什么宴席还要全家都去的?最近也没听说京城有什么大的宴会啊。” 苏兰茜就柔声说道:“是我们府上老太太那边的亲戚,平常就走得亲近,那边要娶长孙媳妇,送了请帖来,府里自然要去。” 原来是这样,苏辛夷跟定南伯府也不熟,定南伯府与秦国公府不一样,这家也是个低调的,上辈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没听说闹什么幺蛾子。 而且二姐与二姐夫夫妻和睦,她落水的事情让苏白薇在秦国公府被人拿捏,但是苏兰茜却没受很大影响。 她性子好,又不是长媳,且夫婿性子也好,不争不抢的,俩人的小日子过得平安顺遂。 话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又绕到了苏辛夷身上,听着苏兰茜说道:“广平郡王府的马球赛六妹妹一战成名,我们府上的老太太还说改日请家里几位妹妹过府去玩,想看看你呢。” 苏辛夷大囧。 苏京墨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就连苏朝颜都乐得不行。 苏希仙在一旁加了一句,“二姐你不知道,咱家小六威风着呢,大姐被秦国公府欺负,小六带着大哥一杆长枪打上门,秦国公府那边不仅乖乖的写了和离书,就连大姐的嫁妆都亲自送了回来。” “对,被秦国公府吞下去都给打出来了!”苏京墨立刻接了一句,“二姐,你要是在伯府受了欺负,跟咱家小六说一声,保管二姐夫服服帖帖给你赔罪。” 苏辛夷实在是忍不住了,看着她们说道:“快闭嘴吧,照你们这样说我岂不是成了个夜叉!” 太夫人听到这里也乐了,三夫人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苏兰茜温柔的打量着苏辛夷,轻声说道:“哪里还用六妹妹上门,你二姐夫自从听说了你去秦国公府的事情,现在待我不知道多体贴。” 苏辛夷木着脸,她应该高兴的吧? 苏京墨笑的前仰后合,看着苏辛夷说道:“小六,加把劲,争取让你以后的四姐夫也乖乖的,看到我就笑成一朵花。” 苏辛夷捂脸,放弃挣扎。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顿饭,饭后体贴苏兰茜是个孕妇,让她跟着二夫人回去休息。 这边太夫人把苏辛夷留下了,苏京墨几个见了忙鞋底抹油溜了。 “祖母,您留我有什么要叮嘱的吗?”苏辛夷特别乖巧的坐在那里说道。 太夫人看着她这样子又气又笑,道:“你祖父给你挑了几个护卫,明日就能到了,到时候让你大哥带你见见。以后出门不许独自一个,让家里放心才成。” 苏辛夷心里松口气,不是禁足就成,她立刻高兴地说道:“多谢祖母,祖父心疼我。” 太夫人本来想训几句,让她安稳些,别整天往外跑,但是看着她这么开心的样子,想了想又算了。 苏辛夷从太夫人这里出去,半路上就被苏京墨与苏希仙堵住了。 “祖母没有训你吧?”苏京墨忙问道。 苏辛夷摇摇头,“没有,祖母跟我说祖父给我挑了几个护卫,让我以后出门带着。” 苏京墨立刻就酸了,“这是咱们家的少爷们才有的待遇呢。” 苏希仙就不惯她,立刻怼了一句,“四姐,你要是有小六的本事,祖父一定也给你备上。” 苏京墨气的瞪了一眼苏希仙,又看着苏辛夷说道:“反正我不管,以后我出门你陪我,我虽然没有,但是你有就等于我有了。” 还能这样? 苏希仙对于四姐的厚脸皮再一次刷新了认知,但是一想很对啊,她决定闭嘴不拆台,以后她也可以这样做嘛。 等到下午苏兰茜要回府的时候,李遂来接媳妇了。 于是大家又在太夫人那里见到了她们的二姐夫,李遂这还是头一次见苏辛夷,听着大名鼎鼎的苏六姑娘乖巧的叫他姐夫,想想史仲谦,想想马球场上被追着打的商君衍,他就有点脚底发凉。 等一对小夫妻走了,苏京墨笑的都直不起腰来,二夫人看着也是眉眼含笑。 唯独太夫人发愁,这以后婆家可怎么找? 苏辛夷对这个二姐夫的观感不错,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扶着二姐上马车,再比对之下史仲谦对大姐就能看出差距了。 苏四夫人晚上回来与女儿一起用饭,听着她说苏兰茜夫妻,便笑着说道:“你二姐性子柔和,当初给她挑婆家你二伯母没少犯愁,千挑万选的才定了定南伯府的三少爷。你二姐是二房的嫡女,做个长媳也足够了,但是她性子太软,当个大家族管中馈的人没有魄力压不住人,所以才选了李遂,如今看来选的不错。” 苏辛夷点点头,“娘说的对,二伯母确实选的不错。” 苏四夫人看着辛夷,心里也琢磨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年纪相差不了多少,苏朝颜、苏京墨与苏希仙的婚事都在考虑了,她们家辛夷的婚事也得现在相看起来才好。 苏辛夷回来洗漱后倒头就睡,睡着前还想着也不知道大哥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夜色微凉,月隐星稀,杨津带着人埋伏在无极观外,苏翼也在其中。 原本乌黑的道观,忽然亮起了一盏灯,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的突兀。 杨津打个手势,埋伏在周围的人慢慢的靠近道观,一行人悄无声息的翻墙而入。 苏翼紧跟在杨津身后,夏日的凉风拂过面颊,但是他却心头一片火热。 六妹妹说的是对的,这道观果然有问题。 灯光亮起的是道观后排的厢房,苏翼贴墙而立,遮掩住自己的身形,探头一望,就看到高大的窗户上落下了半截竹帘,竹帘下细碎的穗子随风轻轻摇晃。 风透过窗子吹进室内,油灯被风吹的左右晃动,越发衬得室内的有些阴森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从内室走出一个人影,径直走到桌前坐下,随手拿起灯罩罩在灯上,烛光不再摇曳,这才看清来人一身道袍,苏翼只能看到侧脸,距离有些远,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 怎么只有一个人? 苏翼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转头去看杨津。 杨津此时也正皱着眉头,与苏翼的目光撞在一起,然后低声说道:“我带人直接上前抓人,你随后压阵。” “好。”苏翼点头,比起身手他及不上杨津,自然不会这个时候逞能。 杨津一个闪身出去,抽出腰刀破窗而入,猛地向室内的道士刺去。 那道士一惊,立刻后仰躲过这一击,随即一个翻滚后撤,等他再爬起来手里也多一把刀与杨津缠斗起来。 除了苏翼带的一队押后的人,此时杨津带的那一队人也已经进了内室,那道人一见不好就翻窗要逃。 苏翼一见,立刻与人张开渔网,把人套了个正着。 “起火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众人才发钱这道观的前院烧起了熊熊大火,将半边天空都照亮了。 苏翼脸色一变,将网中人往身边的人手中一塞,立刻喊道:“三队跟我走!” 丹炉就在前院! 城南的一把大火,烧的整个南城都喧嚣起来,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凝望着火光人心惶惶。 一轮朝阳喷薄而出,无极观已经是断壁残垣,这道观本就不大,火势如此凶猛,是有人在地上倒了火油。 杨津等人翻墙进去直奔后院,并未发现前院的异样,这才导致道观被烧。 幸好苏翼反应够快,带着人将丹炉抢出来,但是丹房内的东西拿出来的不足三分之一。 而此时,晏君初正站在朝堂上听政,立在一角,身姿笔直,神色严肃的听着陛下与朝臣对话,突然若有所感,微微侧首看向殿外。 容王最近才被允许上殿,还是皇后几番进言,陛下才松了口。 此时容王不经意一抬头,就发现他那言行举止仿若标本的大哥,此时正在侧头外望。 嘿,真是稀奇。 晏君初收回目光转头,正好对上容王打量的眼神,他淡淡一笑,又恢复了玉竹般的站姿与从容。 容王:…… 论装模作样,他真是拍马难及太子! 哼! 进入五月后天气明显热了起来,无极观的一场大火牵引出了一桩大案,朝野震惊。 苏辛夷正与高家的表姐在杏花楼沽酒,杏花楼前种满了一排杏花树,此时虽然杏花开得正盛缀满枝头,像是一团绯色的云彩将杏花楼包裹在其中。有风吹过,杏花从枝头洒落,像是下了一场杏花雨,如此美景引来不少人。 苏辛夷也是其中之一。 沽酒是次要的,主要是这杏花楼的美景才是一绝。 苏辛夷与高表姐穿过杏花雨,走进杏花楼,恰好今日她穿了嫩黄色的对襟袄子,红似火的石榴长裙,穿过杏花雨的佳人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高穆华察觉到周围人惊艳的目光,侧头看着身边毫无知觉的小表妹不由一乐。 此时,杏花楼对面太子正在与王策说话,一转头,恰好将方才那一幕收尽眼中,这段日子他忙于查案,已有小半月未见苏辛夷。 他总有种微妙的感觉,她在躲着他。 “殿下?”王策惊讶的发现殿下望着窗外在出神,他跟着看出去,却只看到纷纷扬扬的杏花,这有什么值得发呆的? 晏君初回过神,转过头看着王策,“你接着说。” 王策看着殿下镇定的样子,觉得自己方才可能看花眼了,于是立刻收敛心神接着说道:“殿下猜测的没错,无极观观主无为道人背后之人果然是安靖奇,但是安靖奇是东黎王侧妃的兄长,若是抓捕他,不知道东黎王会不会阻挠。” “抓人!”晏君初沉着脸,殊为不悦的说道,“姜柏卓若是敢阻挠,让他直接来见孤。” 王策听着太子殿下这话,便知道殿下心中怒火之盛,只要殿下坚持抓人,无极观一案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等到罪证俱全,东黎王只怕还得想想怎么把他自己摘清。 “殿下,照规矩若是抓了人只能送到大理寺或者刑部,人一旦脱离东宫的掌控,只怕那安靖奇就有脱罪的可能,从哪里审也是个至关紧要的问题。”王策连忙说道。 晏君初点点头,“抓人先送入大理寺,大理寺卿屠洪尚算是刚正,其他等我回奏陛下之后再议。” 王策一一记下,这才松口气笑着说道:“那属下就先行一步。” 晏君初微微颔首,“去吧。” 王策不敢耽搁立刻起身离开,抓人可是大事,不能让安靖奇闻风而逃,务必要一击便中。 王策一走,晏君初侧头又看向对面,还未见苏辛夷出来,沽个酒罢了,要这样久? 此时,苏辛夷看着碎在脚边的酒坛,看着对面带着歉意的许玉容,一时有些恍惚,她真是好久没见她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结果俩人狭路相逢,许玉容还撞翻了她的酒坛。 许玉容看到苏辛夷时脸色比见了鬼还难看,若是只有苏辛夷一个她也不惧,偏偏她身边还站着个高穆华。 想起高家人的秉性,许玉容只得满脸歉意的对苏辛夷道歉,“真是对不住六姑娘,我这走得急了些,没看到你们从楼上拐下来,这样吧,我陪你两坛酒如何?” 苏辛夷打量着许玉容,今日的许玉容可比当初在东黎王府时消瘦,人一瘦下来,就显得五官略有些刻薄,纵然是带着笑,也有些令人不太舒服。 “不用了,许大姑娘既然不是有心的便罢了。”苏辛夷与许玉容有旧怨,此时众目睽睽下,她可不想背上无理取闹的罪名。 许玉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中那口气越发的难以咽下去。 当初落水一事被苏辛夷借机翻盘,从那以后她就成了个笑柄,这段日子她连门都不怎么出,结果苏辛夷倒是仗着自己乡下来的无所顾忌,不知道反倒是传出了个乡下人直爽没心机的好名声。 越想越想呕血,今日再遇到苏辛夷看着她比当初在东黎王府时更为美艳的五官,而且高穆华对她也十分亲近的样子,她真是不甘心。 明明只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那怎么能行。”许玉容笑着开口,“既是我的错,当然要赔一份才是。” 许玉容说着就去柜台重新定两坛酒,等到定酒时才想起来还没问苏辛夷定的那一种酒,于是就笑着看着她,“六姑娘,你定的是哪一种酒?” 许玉容这一嗓子并不低,吸引了不少厅堂内顾客的目光望过来。 杏花楼来买酒的多是男子,女子本就不多,被许玉容这么一喊,众人看着苏辛夷的目光就有些奇怪。 苏辛夷似笑非笑的盯着许玉容,她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于是朗声说道:“我是给家中祖父定的三十年的陈酿,许大姑娘既然执意要赔我这一坛酒,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许玉容的笑容僵在脸上,三十年的陈酿? 这一坛酒得多少银子? 此时,站在柜台后的掌柜立刻笑眯眯的说道:“客人运气真好,三十年的陈酿今儿个只剩这一坛了,承蒙您惠顾,一百五十两。” 许玉容一惊,一百五十两? 怎么不去抢呢? 若是以前一百五十两她是真的不放在眼里,不过是她一两件首饰的钱。 但是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府里就减少了不少她的开支,手头银子就捉襟见肘,而且她今日出门来杏花楼是赏景的,只想着买一坛普通的酒回去做做样子,所以根本没带多少银子出来。 对上苏辛夷似笑非笑的目光,许玉容心头不由一凉。 章节目录 106:容王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一百五十两这个数不上不下,但是只买一坛酒确实不便宜,要是加上三十年的期限,好像也还可以。 苏辛夷对许玉容的厌恶与恨意比商君衍还要深,若不是她这个始作俑者,自己又怎么会落水? 俩人若是碰面她还能装作无事,尽量不去让仇恨主导她的情绪,碰面之后许玉容打翻她的酒坛,开口道了歉,她咬着牙也能抬抬手。 可是,她既想要自己抬手放过她,而她又想在自己脸上踩一脚,这就不能忍了。 之前许玉容询问的那一声,没头没脑的就很容易让人误会,以为她是个嗜酒的人不说还亲自来买酒,这传出去对她的名声有什么好? 她都能想到,传言流传出去后,若是有人问许玉容真相,她一定会装模作样言语不清的给她扣一殿下是个好人,在这里偶遇她都要过来打个招呼。 这样一想,苏辛夷就觉得正常多了,毕竟殿下人好。 “我现在还没个趁手的东西,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倒是有一件,不过上京之前送给邻居了。”苏辛夷想法一正常就自在多了,说起话来也就不紧张了。 “好的武器可遇不可求,在这里的铺子也买不到很好用的。”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说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苏辛夷当然知道好的武器要用好的精铁打造出来,但是她又不是上阵杀敌,不用那么讲究,这才想在铁铺定一个用用就成。 “没关系,我就是随便买一个用着方便就成。主要是为了出门方便用,我便想做一杆伸缩的长枪。” “长枪啊,这种武器很常见,但是你要想用的趁手,不管是长度还是分量都要自己喜欢才好。”晏君初不疾不徐的跟她讲武器的细节不同,使用效果也不同,尤其是列举南齐有名战将都有自己的成名武器。 “殿下说的是,好东西确实难得。”苏辛夷不知不觉就被太子带的拐偏了话题。 之前还想着买一杆凑活用用,能用就成,又不是上阵杀敌,那么讲究做什么。 但是太子一番话下来,苏辛夷就觉得武器这种东西不能凑活,这可是她打心里喜欢的物件,怎么能这么随意呢? “只可惜苏四爷的惊羽剑遗失在战场未能寻回,那可真是一把好剑。”晏君初轻叹一声说道,“当初令尊便是凭着这把剑大杀四方,令敌人闻风丧胆。” 苏辛夷当然知道惊羽剑,但是却从未见过,听着太子的赞叹之声,心中有遗憾也有向往。 苏辛夷不想在这里随意做一把武器了,她看着太子殿下轻声说道:“算了,改日再说吧。”说完,她又看着展桥,“你挑好了吗?” 展桥当然知道国之储君,皇朝祭祀大典,太子要随陛下祭拜,他曾有幸见过一回。 展桥此时微微有些局促,不过还是挺起胸膛不能给府里丢脸,就说道:“挑好了。” 苏辛夷点头,将自己的钱袋子扔给他去结账,自己就抬脚往外走,既然暂时不做武器,待在这里也没意思。 晏君初与她一起走了出去,二人的身影融入街上的行人中,走了几步,晏君初便道:“无极观一案就要结案了,很快就能给死者一个公道,阿沅你的辛苦不会白费的。” 苏辛夷听到这话,有些低落的心就开心起来,“那就好,恶人怎能逍遥法外,无辜冤死者岂能瞑目,殿下真是青天在世。”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的眼睛亮了起来,望着她淡淡的笑容,这才开口说道:“不过此时事关重大,与盐引一案有很深的关联,暂时也不会公布于众。” 苏辛夷心想这哪能是暂时,上辈子这个案子她闻所未闻,肯定是影响恶劣压箱底了。 “只要坏人能绳之于法,便是不能告知天下又有何妨。”苏辛夷笑道,“那盐引案呢?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果。” “现在还不好说,取证的人已经南下,盐商马汝德在逃,等把他抓捕归案才能定论。” 苏辛夷一愣,“马汝德跑了?” 晏君初点头,“应该有人给他暗中递消息,抓捕他的人到时,家里就只剩下老弱妇孺。” “那无极观一案涉及到的安靖奇抓了吗?” “已经准备抓了,若无意外的话,今晚他就得蹲进大牢。” 苏辛夷理理思绪,这才又说道;“安靖奇若是落网,也许就能知道谁给马汝德递的消息了。” “阿沅你对查案很有兴趣?” 苏辛夷摇摇头,“也没有,就是碰巧遇上,既然开了头,就想知道结尾。” 当然不是这样,但是她也只能这样解释。 “听你大哥说,你回府后也没断了习武?” 苏辛夷笑了笑,“习惯了,若是一日不练总觉得少点什么。” “你几岁习武?”晏君初听到这话就侧头看着苏辛夷问道,今日的她装扮的很是漂亮,一点也看不出曾经辛苦习武的样子。 她笑起来的眼睛微微一弯,嘴角浅浅勾起,就让人也跟着想要笑。 “听我娘说,三四岁吧。我从小皮实,走路也早,身板也比一般的孩子壮实,所以就练的早一些。”苏辛夷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乡下的孩子也没什么好的消遣,我娘自己也会一些粗浅的功夫,一开始我就是跟着我娘学,后来她教不了我,就给我请了师傅教。” 习武怎么能不苦呢,但是说这些也没意思。 她有记忆的时候,自己就经常从梅花桩上摔下来,她娘就在一旁站着,看着她往下掉,就赶紧托她一把。 有一回把门牙给摔掉了,她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后来她娘跟她说,她哄了她大半天,一直跟她许诺还会长出来她才不哭了。 她娘还说她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时候都没哭这么响亮。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说的这么轻松,心里反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习武怎么可能是容易的事情,他从小的时候也跟着宫里的教头学功夫,天不亮就起床,一年四季,不管酷暑还是严冬都不能懈怠。 他身边的人说,殿下你是储君,是诸位皇子的榜样,不能后退。 刚开始练的时候,身上就没一块好的地方,他一个男子都觉得很苦。 但是,苏辛夷说起这些事情却不抱怨,甚至于脸上还带着笑。 晏君初微微低头,仰头看看天,这才说道:“午膳的时间要到了,相请不如偶遇,前面逸园居的醉香鸭很好吃,我请你尝一尝如何?” 苏辛夷就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多谢殿下好意,但是不用了,我还要赶着回府,不能让家里长辈担心。” “阿沅,只是一顿饭而已,我想请你吃饭,也是想谢谢你在盐引案与无极观一案上的帮助。你我相交这么久,也算是朋友吧,又何必视我与洪水猛兽?罢了,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也很难有人把我当做朋友。” 苏辛夷听着太子幽幽一叹,不由想起上辈子殿下也是一直独来独往。 原来殿下不是不想交朋友,而是确实以他的身份,也很难会有人把他当做朋友相处。 看,就连她对着殿下都有些诚惶诚恐的不是吗? 苏辛夷心头一酸,她上辈子也想在京城有个朋友,但是至死也没能交到一个。 朋友这个词,对她来讲那就是可望不可及的。 大约心酸总是相似的,苏辛夷就道:“士元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反正今日她是阿沅,他是士元。 展桥:…… 他就听得有点胆颤心惊。 晏君初闻言就笑了,“走吧,除了醉香鸭,逸园居还有别的好吃的菜色,你可尝一尝。” “好啊。”苏辛夷觉得不把太子当殿下,当成普通的士元哥,就没那么大的负担了。 俩人在二楼点了个包厢,展桥在隔壁开了个一间,他的责任是保护姑娘,当然不能距离太远。 就是展桥也没想到,没多久,他这小屋又迎来殿下身边的两大护卫杨津与庞澜。 这顿饭还怎么吃? 展桥总算是体会到之前姑娘拒绝太子的滋味了,他也很想把杨津与庞澜赶出去。 逸园居的醉香鸭确实名不虚传,色泽诱人、干香爽口,清蒸鲈鱼又鲜又嫩,红烧狮子头红润油亮当真是令人食欲大开。 晏君初也很少与人同桌而食,宫宴之上,各有食案。宫中家宴,也有规矩在前。 即便他与父皇是父子,也从不同桌而食。 那不仅是他的父皇,还是天下的君主,他不能逾矩。 出了皇宫他又是储君,身份尊贵,又有谁敢于他同桌而食。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的吃相并不粗俗,相反她的举止清雅从容,吃到好吃的东西,她的眼睛就会发亮,面容欢快,连带着他都觉得好像真的特别好吃。 像是狮子头这种菜,哪家的闺秀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大喇喇的就这样食用,但是苏辛夷却会拿着筷子将狮子头一分为二,再分为四,然后夹起一小块放入口中,一个狮子头很快就会进入腹中。 她这种答应与他吃饭,便真心实意的用饭的样子,让晏君初觉得很舒适。 用过饭后,晏君初点了一壶茶消食,就听着苏辛夷说道:“改日我要请几个姐姐来这里用饭,确实味道不错。” 晏君初轻笑一声,倒了一杯茶递给苏辛夷,“这里的大厨都是从南边请来的,手艺与北边不同,吃起来确实口感新鲜,可以一试。” 苏辛夷顺手就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等一杯茶下肚,她才猛不丁的想起来,哎,怎么能让殿下给她倒茶喝? 果然吃饱之后脑子都迟钝了。 大约是苏辛夷这点心思没有遮掩,在脸上就直接表达了出来,晏君初看到眼中笑意更甚。 这个苏六姑娘,比他想的还有趣。 很难想到那个在猎场一箭一只猎物,箭箭带风,吓得容王脚软,在球场上球杆如风令人闻风丧胆的人,在人后也会有这样憨憨的样子。 饭也吃了,茶也喝了,苏辛夷就起身告辞。 晏君初与苏辛夷一起下楼出了逸园居,哪想到刚出酒楼大门,迎面就遇上容王带着几个人走来。 正好走了个面对面。 容王惊愕的看着太子,又看看太子身边的苏辛夷。 穿的如此粉嫩的苏辛夷,让他的眼睛都要落在地上了。 “大哥,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容王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有点不大够用,太子最近忙着查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几次找他都没见到人,怎么这会儿到有功夫跟苏辛夷一起出来吃饭。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苏辛夷居然敢跟太子私下里一起吃饭! 容王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睛在二人身上咕噜噜的转。 一个太子就很难搞了,要是苏辛夷还跟太子搅和到一块,那他的日子岂不是苦上加苦? 他还怎么活? 章节目录 107:笑话,他能输给苏辛夷? 苏辛夷听着容王这话就有些怪怪的,看着他说道:“什么叫我们怎么在一起?我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这话音一落,苏辛夷觉得怪怪的,再看容王就见他大惊失色,狐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才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令人误会,立刻补了一句,“就是偶遇而已,容王殿下可别胡思乱想坏了别人清誉。” 容王:…… 我一句话没说呢,你倒是叭叭叭。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一对上容王整个人就跟方才不一样了,就像是……撸袖子上战场一样,气势昂扬。 就很想笑。 “七弟这是有事?”晏君初笑着说道,打断二人怒目厮杀。 容王想起这个就有些叹气,看着太子说道:“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说你查案就查呗,还得把我拖下水。父皇看我闲得慌,非要给我找点事儿干,我能怎么办?” 晏君初不背这个锅,八成是皇后不想让他独揽功劳,把容王推出来的,但是这话却不能这样说。 “父皇要你做什么?” 容王看了一眼大哥,随即又换上无赖的笑容,“大哥,你跟我说说,盐引案到底怎么回事,父皇居然还想让我南下,把我吓得就溜出宫了。” 苏辛夷在一旁听着心头一跳,是的,虽然上辈子盐引案过几年才会爆出来,但是最终结果这个案子的是容王。 商君衍上次与她见面也说了,他南下是为了查盐引一案,所以现在陛下也更看重容王? 苏辛夷就不免为太子感到委屈,分明这件案子从头到尾都是殿下出人出力,辛辛苦苦查出来的,怎么就能让容王来摘桃子? 太气人了! “容王殿下本事这么大,这种案子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又何必询问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查出来的东西容王殿下就想这样拿走,岂能显出你的本领来。”苏辛夷笑着开口盯着容王说道。 容王:…… 这就过分了吧! 他这回没招惹苏辛夷吧,怎么还盯着他不放? 容王就看着苏辛夷,“苏六姑娘,你要是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你要知道这件案子牵涉重大,我要是重头查起那得浪费多少时间浪费多少人力物力,你当我南齐的官兵都闲得慌?” “别人闲不闲我不知道,我看着容王殿下到是挺清闲,也怪会省事儿的,别人的东西拿着倒是不心虚。” 容王:…… 什么叫秀才遇上兵? 什么叫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就是! 晏君初侧眸看着苏辛夷,她这字字句句的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以为容王是要拿走他的功劳? 所以这就很奇怪,私下里苏辛夷恨不能对他避让三尺,但是遇上别人时倒是很维护他,就连容王她也不怕。 “大哥,你评评理!”容王要气疯了,村姑就是村姑,理都讲不明! 晏君初听到容王这话,轻轻叹口气,“你也说了这案子事关重大,自然不能轻忽,慎重也是应该的。” 苏辛夷这么护着他,他总不能拆了小姑娘的台让人家丢脸不是,自家弟弟的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容王:? 什么意思? 看,他就说这俩人狼狈为奸! 容王气的不行,看着苏辛夷就说道:“算你厉害。” “什么叫算?”苏辛夷嗤笑一声,容王上辈子躲在背后让商君衍处处为他扫清障碍,这种人算什么君子,背后放冷箭,只能是小人。 对小人就不用讲就那么多礼节。 想到这里,苏辛夷又想到一点,盐引一案等将来真的翻出来,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马汝德敢来京城设计秦国公,这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得罪人的事儿,就不能让太子殿下做是不是? 殿下是储君,当然是要风光霁月,仁德宽厚。 得罪人的事儿还是交给容王殿下吧。 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怼的有点快了,怎么拉回来? 苏辛夷心头急转,瞧着容王那脸黑了红,红了青,立刻就道:“容王殿下,小女可不是随口说说,这次的案子我也是出了力的。我出了力,自然就有底气跟殿下这样说,我心不虚,但是殿下出什么力了?你说出来我也听一听。” 容王震惊的看着苏辛夷,“你也出力了?” 是他幻听了,还是他眼瞎了,这种大案苏辛夷一个村姑能出什么力? 她懂得什么叫做查案吗? “那是当然,臣女的哥哥借调到殿下麾下,我见大哥辛苦便帮着他跑了几次,微薄之力不足挂齿。”苏辛夷当然看出容王不敢置信的样子,显然是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 苏辛夷又不想抢功劳,所以故意把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往低了说,全都扔到她大哥身上,不过就这一点也比一根手指都没出力的容王强。 还真的出力了? 容王有些恍惚,这要是说别的他不信,但是要是帮着跑跑腿,苏辛夷一身本事倒是能做到。 这就有点心虚了。 容王一心虚,便不好跟苏辛夷硬怼了。 “殿下之前也说了,要为太子殿下分忧,总不好空口白牙说大话,还比不上我出的力吧?”苏辛夷琢磨着把容王拉出来为太子挡枪,看他还怎么站在背后放冷箭。 为太子分忧,当然就不能抢太子的功劳是不是,不然怎么叫分忧? 容王一想是这个道理,难道他还能输给苏辛夷? 他一个人比不过苏辛夷,难道他带着人还比不过她? “那是自然。”容王黑着脸说道。 苏辛夷闻言一乐,哎,上钩了,她立刻转头看向太子,“殿下,之前南城仓库那边收网了吗?”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这么一问,就配合的说道:“还没,兔子还没抓到。” 容王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兔子?” 苏辛夷特别好心的解释,“当然是守株待兔。” 容王知道这个典故,但是又是城南仓库又是守株待兔,看着太子跟苏心怡这么默契,容王气得直咬牙,果然这俩人背着他不知道干了多少事儿,这都养成默契了! “殿下不是要为太子殿下分忧吗?这就是现成的差事啊,比比看,咱俩谁先抓到那只兔子。”苏辛夷下战书。 上辈子的容王给她的感觉不太好,躲在人后掀风起雨的,但是这辈子的容王大约是还没有几年后的沉稳老辣,此时性子还有些跳脱,激一激就能上钩。 尤其是她跟容王有宿怨,他肯定不愿意输给自己,那不是更丢脸了吗? 果然,容王一口答应了。 笑话,他能输给苏辛夷? “比就比。”容王决定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苏辛夷满意的点点头,“既是要比试,双方就应该实力相当,不然我孤身一个,殿下却带着一帮手下,岂不是不公平?” 容王脸色一僵,正要说话,就听着苏辛夷又说道:“这样吧,我带着两个护卫,殿下也带着两名护卫,然后让太子殿下派一支小队在远处策应如何?” 容王下意识的点头,但是又一想不大对! 他带俩人,她带俩人,但是大部队抓人还是太子的人,那感情他就是打头阵的工具人? 辛苦半天,这不是给太子干的吗? 容王憋着一口气,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上了苏辛夷的当了! 这人怎么就能这么狡猾无耻呢? “容王殿下不反对的话,那就这么定了。”苏辛夷立马说道,她是不可能给容王反悔的机会的。“太子殿下,你可要给臣女与容王殿下做个见证啊。” 晏君初一本正经的点头,“可以。” 容王:…… 他今天为什么要出门! 事已成定局,容王可不想被太子看笑话,比就比,反正要赢苏辛夷一次,让她闭上嘴。 城南仓库那边一直是太子的人暗中守着,现在要做一下简单地任务交接,于是太子就把容王跟苏辛夷都带回了东宫。 苏辛夷这还是第一次来东宫,东宫是独立于皇宫之外的一处大型宫殿,紧挨着皇宫,有内宫门相连。 这次他们走的时候东宫的正门,容王显然来的次数也不多,不过比起苏辛夷就好多了。 他还想着看苏辛夷这个村姑见到东宫是什么神色,结果就见她神色怪平静的,好像一点也不震惊的样子,容王就很没成就感。 这小村姑很会装啊,当年分府出宫,他第一次道东宫时都羡慕的不得了,可惜他的容王府是不能像东宫这般巍峨宽阔。 容王不肯死心,就看着苏辛夷说道:“苏六姑娘看着东宫如何?” 苏辛夷心里正在想仓库的事情,猛不丁被容王点名,抬起头看着他,“什么?” 容王觉得自己的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世上怎么就会有苏辛夷这么会气人的人! 晏君初在前听着嘴角微微勾起,脚步也轻快起来。 把人带进了东宫前殿的书房,晏君初在主位坐下,这才说道:“城南仓库的事情有些复杂,七弟要接手的话就得认真当差不可胡闹。” 容王被打击的都有些麻木了,木着脸说道;“大哥,我知道了,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赶紧说,说完他就溜,看着苏辛夷他就不舒服。 晏君初就让庞澜进来,这件事情后续是庞澜负责的,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庞澜跟杨津一路跟来,对于事情能发展到这种地步也是叹为观止,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容王殿下也会为太子殿下效劳呢。 就很爽,若不是容王还在这里他真想叉腰大笑三声。 要是宫里的皇后娘娘知道了,只怕气的得把容王殿下摁在地上打。 庞澜心中暗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仔仔细细把城南私库的事情说了一遍。 容王知道盐引一案是大哥在暗中调查,他母后说这是一桩大案,要是能拿下来,肯定能在群臣面前增光,非要他出来分一杯羹。 容王一想也不是坏事,跟太子抢东西那都是他的本能了,于是就来了。 但是他不知道这一桩盐引案背后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原来齐国公府的大姑娘和离还有这样的周折,背后竟然也有盐商的影子,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难怪大哥借调苏翼,苏辛夷也横插一杠子,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苏辛夷这护短……有时候还挺可爱。 这样一想容王就舒服多了,看着苏辛夷的眼神就带了几分怜悯。 苏辛夷:? 容王不想跟苏辛夷在太子府闹起来,这真要打起来,他被摁在地上打,那得多丢人,于是他立刻收回眼神,开口说道:“行,那本王就去会会这个马什么?” “马汝德。”苏辛夷接了一句。 “对,马汝德!胆子这么多大,也不怕把自己撑死了!”容王能不生气吗,这些蛀虫赚走的银子他没分到一分,他可是当朝皇子,他亲爹是皇帝,天下是他们家的。 这就等于这些混账挖的是他的墙角,分的是他的钱,心疼死他了! 苏辛夷就看着容王这怒火来的真心实意,一副恨不能把马汝德大卸八块的样子,转念一想这也对。 容王上辈子也追查盐引案,可见这人人品不咋地,但是正事上也还算是有几分良心的。 “商人重利,官员贪权,自古有之,有什么可气的?”苏辛夷随口说了一句。 容王就“啧”了一声,看着苏辛夷说道:“你这说话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可不像是没读过几本书的人。” 苏辛夷面无表情的看着容王说道:“天分有高低,有些人注定是传奇。” 容王:…… 晏君初端起茶盏用袖子轻轻遮掩,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容王气的站起身,“行,我倒要看看你这天分高的,能不能比我先抓到人,咱们城南见。” “好。”苏辛夷也不废话立刻答应下来。 容王对着太子说道:“大哥,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再不走,就要气死在这里! 苏辛夷也跟着起身告辞,“殿下若无别的吩咐,臣女也该回府了。” 晏君初看了苏辛夷一瞬,然后道:“好,庞澜会跟着策应,若是遇到事情只管找他。” 苏辛夷就看向庞澜,一口答应下来。 庞澜就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实在是每次遇上这位六姑娘,不能说好还是不好,主要是这一位那就是个事故聚集地。 容王与苏辛夷离开东宫,本来容王走的快,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又停下来,转身看着身后的苏辛夷说道:“你在乡下真的没有跟着夫子读过书?” 苏辛夷扫了一眼容王,这人今儿个是撞邪了吗,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想了想他说道:“殿下若是不信,你与我可以比一比背书,咱们同背一本没有读过的书,看看谁背下来的快如何?” 容王是不相信苏辛夷,但是苏四爷当年打脸读书人的事情那是广为传说。 过目不忘这种本事,万中难有其一。 苏辛夷是苏四爷的女儿,万一她秉承其父有这个本事呢? “不用了。”容王飞快拒绝,这要是输了传到父皇耳中,岂不是又有理由要骂他? 有个极其优秀的大哥压在头上已经人生十分艰难,他为什么还要为难自己? 生怕苏辛夷真的追着他比背书,容王脚步飞快的走了。 苏辛夷:…… 苏辛夷心情不错的出了东宫,展桥在外等着她,见她出来立刻迎上来,“六姑娘,没事吧?” “没事,先回府。”苏辛夷上了马车,出来逛个街而已,结果还遇到这么多事情。 以后没事她还是不要出来闲逛了。 苏辛夷回府的路上琢磨着怎么跟家里说这件事情,没想到等她回了家还没想好说辞,祖父那边就让人来叫她过去。 苏辛夷就赶紧去了老太爷那边,一进门就看到老太爷手里拿着一张文书,瞧着她进来,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辛夷拜见祖父。”苏辛夷忙上前见礼。 “坐吧。”老太爷看了一眼六孙女开口说道。 苏辛夷忙肩背挺直坐好,看着老太爷道:“祖父,您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东宫送来一张文书,要借你去查城南盐商私库一案,这是怎么回事?”老太爷不疾不徐慢慢开口问道。 苏辛夷没想到太子的动作这么快,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跟家里好交代了,想了想决定吧容王拖出来背锅。 这锅如此大,反正太子不能背,她也背不动,只能让容王来了。 苏辛夷就用另一种角度,巧妙地隐晦的表示自己遇到了容王,然后俩人因为之前有些不愉快,话赶话的就立了这么个赌约。 展桥当时也在,但是苏辛夷没有歪曲事实,虽然她有引导容王上当之嫌,但是展桥没有确凿证据,肯定不会信口胡说,她这一套说辞能通关。 老太爷觉得额头一阵阵的跳,“容王殿下毕竟是皇族,你以后不得无礼。” 苏辛夷立刻点头,“是,孙女记住了。” 认错比谁都快,犯错比谁都积极,这孩子这性子真是……太像老四了。 “既然立了赌约,那就好好去办。”老太爷看着孙女说道,在他这里也没有让孙女故意相让的道理。 而且,容王殿下身边也是能人聚集,让辛夷吃点苦头也好,撞一回南墙就知道疼了。 “是。”苏辛夷立刻点头说道。 “就让展桥与曹清与你一起,他们的本事师承其父,俩人的父亲当年在你父亲麾下也是一员战将。”老太爷说起这些语气有微微低落,“人是给了你,但是怎么驯服他们,让他们忠心与你,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若是辛夷连展桥与曹清都无法收服,还说什么出去闯。 苏辛夷知道这话的分量,这次正正经经的回道:“孙女知道,一定不辜负祖父期望。” 老太爷笑了笑,“去吧。” 东宫的征召令,虽然不算是正式征召,但是太子殿下用人不拘一格,倒颇有陛下年轻时的风范。 别人会顾及辛夷是个女子,但是太子殿下却没有,老太爷心中那个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 老四死在边关,惊羽剑也下落不明,如果有机会,他当然希望苏家后人能重拾祖上威风,为苏淳报仇,将惊羽剑寻回放回苏家祠堂。 若是辛夷是个孙儿就好了,哪还有这么多的顾虑。 女孩子要从军,吃得苦可要比男儿多多了,他看着辛夷也有些舍不得。 苏辛夷从祖父那里回来,就先去见了母亲,把事情认真讲了一遍。 苏四夫人半响没回过神,看着自从回来后好不容易养的白白嫩嫩的女儿,这要是整天跟苏翼似的风里来雨里去,女孩子家的怎么受得住。 “辛夷啊,你自己喜欢去吗?”苏四夫人犹豫一下问道。 辛夷对嫡母太了解了,知道她心中担忧什么,立刻说道:“娘,我想去。” 她想重振父亲威名,她想寻回父亲的宝剑,她想让所有分散各地的苏家军知道,苏家不会倒。 但是现在这些话不能说,她怕吓坏了母亲,只能慢慢来,一步一步的走,不要着急。 苏四夫人看着女儿坚毅的目光,犹豫一下还是说道:“你若想去便去吧,但是你要知道母亲在家等你回来,你要保重自己,不要冲动,安全为上。” 苏辛夷点点头,“我记下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轻易犯险,会齐齐整整的回来见您。” “那就好,那就好,你也赶紧去休息吧,今晚就去吗?”苏四夫人又问道。 苏辛夷点头,“是。” 苏四夫人忙说道:“那你赶紧去睡,等到了时辰我让人去喊你起来。” 苏辛夷笑着应了,这才转身走了。 苏辛夷一走,苏四夫人就开始吩咐人准备给苏辛夷出门要穿的衣裳,打开库房看看有没有趁手的兵器,还要叮嘱厨房给辛夷掐着时辰备晚膳。 一时间苏四夫人倒是忙的脚不沾地。 而另一边,老太爷打开自己尘封已久的甲字号库房,当年他的四儿子从这里挑走了一柄惊羽剑,今日他为辛夷选一把武器吧。 甲字号库房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老太爷的目光盯准了北面墙上悬挂着的一把弯刀。 刀,百兵之帅。 章节目录 108: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吗? 苏辛夷这一觉睡的香沉,迷蒙中是被连翘叫起来的。 “姑娘,该起了。”连翘将床帐挂在玉钩上,弯腰轻声叫人。 苏辛夷慢慢睁开眼睛,“什么时辰了?” “戌初了,夫人让奴婢叫您起来。”连翘忙拿过准备好的胡服服侍姑娘更衣,“老太爷让人给姑娘送来一个长木盒,奴婢放在明间了。” 苏辛夷一愣,“祖父让人送来的?什么时候?” “姑娘睡下小半个时辰后。”连翘给姑娘束好腰带,蹲下身去将衣摆整好,又站起身来开口,“姑娘快去用饭吧,夫人让厨房定点给您准备的,刚送来,热的。” 苏辛夷心头一热,先去吃了饭,然后才将木盒打开。 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柄刀,约有五尺长,刀身修长,刀锋锋锐,隐隐透着寒光,整个刀身朴实无华,却有一种时间沉淀过后的厚重感。 长刀入手,长度,分量都特别的舒服,苏辛夷一见就喜欢,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长枪用起来特别的潇洒帅气,但是平常出行携带不太方便,腰刀不同,往腰上一挂便可。 苏辛夷将刀挂在腰间,配上一身玄色胡服,连翘跟翠雀眼睛都亮了。 “姑娘这一身真好看。” 苏辛夷也喜欢,对着镜子看了看,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俩丫头说道:“你们在家守着吧,我这就走了。” 翠雀忙说道:“展桥跟曹清在前院等着姑娘。” 苏辛夷边走边点头,很快身影就融于夜色中消失不见。 翠雀轻轻一叹,看着连翘说道:“姑娘本来就长得像四爷,这么一装扮上就更像了。难怪夫人……” 连翘也心有戚戚,夫人要是自己有孩子,对六姑娘未必有这样上心跟喜爱,正是因为夫人还没来得及为四爷诞下子嗣四爷就战死沙场,看到跟四爷肖似的六姑娘,夫人跟四爷感情那么好,又怎么不会睹人思人,心生偏爱啊。 就连她们见到这样的姑娘,心里都喜欢的不得了。 苏辛夷可不知道俩丫头心里想什么,穿过垂花门,直接去了外院,就看到展桥与曹清果然牵着马等着她。 见到她来,二人上前见礼,“姑娘。” 苏辛夷一摆手,“这段日子就要辛苦你们跟着我跑了。” 展桥老实一些,曹清却很机灵,牵过马来说道:“姑娘,东宫那边已经送来夜行令牌,城南私库那边也安排妥当,属下跟展桥已经走过一趟了。” 苏辛夷心想不愧是苏家军的人,这都知道提前踩点,这可省了她不少功夫,就道:“干得好,咱们走,不能落在容王后头被他抓了把柄。” “是。”二人齐声应道。 三人骑了马往城南去,宵禁之后的京城大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遇到巡逻的官兵亮出令牌便能通行无阻一路抵达城南。 苏辛夷刚到还没喘口气,容王带着人也到了,她心里想着真是寸,晚一步,只怕容王就要蹬鼻子上脸讥讽她。 容王今晚特意早来,确实想抓个苏辛夷的小辫子,哪知道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只比他早到一步,就很心塞。 “容王殿下。”苏辛夷主动打个招呼,虽然她确实对容王不喜,但是眼下俩人还要同舟共济,当然要和睦相处。 容王应了一声,看着苏辛夷说道:“六姑娘到是来得早。” 苏辛夷才不理会这话里酸溜溜的气味,直接看着容王说道:“从这里拐出去,有两条小巷子正对着私库,让他们一人一条巷子守着如何?” 容王随意的点点头,“可以,你先选,别说我欺负你。” 苏辛夷:…… 她抬头看看云层,随即皱起了眉头,“今晚怕是有雨。” 容王狐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江猪过河,大雨滂沱。”苏辛夷指指天上的云层说道。 容王抬头看看夜空,就觉得今夜有点星光黯淡,其他的什么也没看出来,一脸茫然。 苏辛夷一见才想起来这一位那时锦衣玉食的主儿,怎么会知道这个,就道:“你看那云层像是江猪飘过银河,一般出现这样的景象,表示会有雨。” 容王有些惊讶的说道:“真的假的?” 苏辛夷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看着展桥说道:“去找一些雨具来。”然后又看着曹清,“你先去那边的小巷子盯梢。” 俩人立刻答应下来分头行动,十分果断利落,一句质疑的话都没有。 容王看着这一幕,忽然就想起之前曾有人跟他说过,苏家军令出即行,上下一心,堪称如臂使指。 他一直觉得有点过分的夸赞,指挥一支军队,少则数百上千人,多则数万人,怎么可能做到这样。 但是现在看着苏辛夷与她随身护卫,就觉得可能不是没有,而是他不曾见过。 容王就对苏家军起了很大的兴趣,也许现在外头的人早就不知道苏家军,但是身为皇族,作为皇子,他们不会不知道,当年太祖起兵还是跟苏家借兵呢。 容王觉得苏辛夷有点邪门,想了想也吩咐身边的人照模照样去做。 然后,他看着苏辛夷说道:“咱俩也别在这里杵着了,找个地方猫着吧。” 苏辛夷点头,她对这里熟,就道:“殿下跟我来。” 容王知道苏辛夷跟着苏翼来过这里,于是这次没唱反调,跟着苏辛夷绕过几栋民宅,然后翻过人家的院墙,从一条窄巷子里绕出去,最后爬上了私库侧对面,大树后面一处隐蔽的山墙上。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地方好。”容王爬上去坐在墙头上就发现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前面有树挡着,不会被人发现行踪。但是他们坐在这里,却能透过树叶的间隙看到有没有人靠近私库。 苏辛夷就随口回了一句,“进山捕猎时常要设陷阱,观察地势早就成习惯了,这不算什么。” 容王听着苏辛夷这样说,才想起来她还有个猎户的身份,啧,现在的猎户都这么厉害的? 会看天象,懂得地势? “你看天象跟着谁学的?”容王就很好奇的问道,他都不懂的这个,没学过。出门下不下雨,只有雨落在他头上他才知道,哦,下雨了。 “这还用学吗?”苏辛夷轻笑一声,“我们乡下的老头都能背几句谚语,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天上钩钩云,地下雨淋淋。天上灰布悬,雨丝定连绵。云往东,车马通;云往南,水涨潭;云往西,披蓑衣;云往北,好晒麦……乡下人一年四季要劳作,出门看天气习惯了,从小在乡间地头长大的,谁还不会几句歌谣?” 容王:…… 我就不会! 你们乡下连个老头都这么厉害? 容王备受打击,看着苏辛夷说道:“这还有你不会的吗?” “有啊,多着呢。”苏辛夷不知想起什么神色淡了淡,她就不想说话了。 她不会的东西太多了。 容王在蒙蒙的夜色下,看着苏辛夷忽然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这是戳人家肺窝子了? 容王也有点不自在,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随口一问。 现在定下心想一想,也是,乡下的丫头会的东西也是乡下那一套,但是到了京城不一样,这里富庶繁华,世家成堆,她肯定也有很多不懂不会的。 容王轻咳一声,看着苏辛夷说道:“我没讥讽你的意思,你别多想。你说你这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不会的就学嘛,对不对?” 苏辛夷惊愕的侧头看着容王,这是在安慰她? 这可真是想不到。 “殿下说的是,不如咱们比一比背书,你让我重拾信心?” 容王:…… 让你多嘴! 看着容王气呼呼的转过头的样子,苏辛夷嘴角微微一勾,她转过头看向私库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就像是沉睡的巨兽一样。 坐的时间一久,容王就有些坐不住了,主要是一直在这里坐着不挪窝,有点屁股疼。 但是他看着苏辛夷一个女子却不叫苦,神清气闲的模样,又不想认输,只得咬着牙撑着。 等明天,他绝对不跟着苏辛夷爬墙头!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就感觉到风有些紧了,而且方才还有些亮度的天空一下子阴暗下来,容王都有些看不清苏辛夷的脸,不能说心发慌,但是也有点不自在。 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口,就感觉到脸颊上一凉,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真的下雨了。 苏辛夷一见眉心一紧,瞧着容王就要下墙,她立刻说道:“不要动。” 容王被苏辛夷的语气给惊了一跳,立刻说道:“下雨了?难道你要我在这里淋雨?” “不是有人拿雨具去了,肯定会给你先送来。”苏辛夷道。 容王四处打量一番,顺着来路一看,果然就看到自己身边的甄沛与苏辛夷身边的人送来了斗笠蓑衣。 苏辛夷拿过蓑衣穿上,戴上斗笠对着展桥说道:“月黑风高,大雨滂沱,很有可能盐商的人会来,你去跟庞澜那边打声招呼,人不要撤,盯着。” “是。”展桥点头应下,翻下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甄沛犹豫一下看着自家王爷。 容王对上甄沛的目光,嘴角抽了抽,气急败坏的摆摆手,“看什么,还不去守着!” 他要是跑了,苏辛夷抓到了人怎么办? 不就是下雨吗? 夏天的雨来得很急,不一会的功夫就哗啦啦的落下来,眼前一片雨幕,容王从没在这样的大雨下留在外面过,斗笠被雨砸的噼里啪啦的响,身上的蓑衣也觉得渐渐在加重。 之前还温软的夏风,此时夹着大雨迎面砸来令人有些瑟缩。 容王咬牙看着身前的苏辛夷,就见她像是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似乎大雨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他就知道,与苏辛夷在一块一准没好事,别人守夜那么久也没遇上一场雨,他今儿个是第一天啊,这就遇上了。 来之前他都想好了,不就是守夜吗?喝着茶,吃着宵夜,坐着舒服的小摇椅,也不难熬,躺一躺天就亮了。 可现在呢,只有大雨伴他左右! 太凄凉了! 容王觉得腿有点麻了,这么大的雨,真要是运私盐,就不怕淋雨吗? 淋了雨的盐,不都化掉了? 他这么想着,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苏辛夷没听清楚,只感觉到容王在说话,就转过头看着他,大声问道:“什么事?” 容王正要再问一遍,忽然就看到巷子那便出现了一辆马车,他满口的话都咽了回去,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伸手指着前方,激动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真的来了? 苏辛夷瞧着容王神色不对,立刻转头望去,果然就看到从容王那边守着的巷子口出现一辆马车,她立刻翻身下了墙头,飞一般的朝着那边奔去。 容王目瞪口呆的看着苏辛夷的背影,这属鸟的吧? 容王不肯落后,也连忙往下跳,却忘了自己腿还在麻,落在地上差点一头栽进地上的泥汤里,气得他猛地跺了一脚,却不想溅了自己一身泥。 容王:…… 苏辛夷赶到的时候,庞澜也已经带人过来追捕,俩人远远一照面,苏辛夷往后一指,庞澜立刻点头,苏辛夷转头,看着追上来的展桥跟曹清说道:“抄后。” 庞澜在前堵人抓捕,后头的车队见势不妙必然会掉头就跑,苏辛夷便是去截断后路,不让任何一人跑掉。 苏辛夷飞身跃上院墙,顺着墙沿屋今夜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容王也顾不上什么争不争功的,他只想回府好好地静一静。 庞澜微微挑眉,六姑娘真是有意思,自己走也得把容王殿下拖走,果然对他们殿下极其维护,这是怕容王抢功? 不得不说,今晚容王还挺让庞澜以外的。 甄沛先行一步把王府的马车赶来,出了巷子口,容王看着自家的车架,眼睛一转,没看到齐国公府的车,就看着苏辛夷说道:“我送你一程?” 苏辛夷摇头,“不用,殿下今晚很令我吃惊,没想到你也有如此英勇一面。” 嗯? 容王惊讶的看和苏辛夷,这是在夸他? 怎么可能,苏辛夷哪一次见到不是怼的他心烦意燥的,居然会夸他? 他仔细打量苏辛夷的神色,没看出任何的奚落之意,轻咳一声,挺起脊梁说道:“是我这段日子疏忽习武,等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救我。” 呸!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明明是想谢谢她,但是嘴巴有自己的想法,他一时没能控制住!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行,希望殿下不要食言,我先走一步。” 容王:…… 不会说话,你还不会闭嘴吗? 容王垂头丧气的上了马车,人家姑娘好歹救了他,听听他说的这话,那叫一个狼心狗肺。 他要是苏辛夷,估计的也得气的把他大卸八块! 甄沛看着王爷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现在就走吗?” 容王木着脸,“走走走!” 不走,在这里干什么? 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吗? 章节目录 109:皇后的赏赐 苏辛夷带着展桥跟曹清回了府,直接回了后院更衣洗漱,一身衣裳全都湿透了,虽然是初夏,但是还是有些凉。 展桥跟曹清住在前院倒座房,这是为了方便跟着六姑娘出门,老太爷特意让人给他们准备的住处。 刚洗漱完毕,俩人正准备睡呢,就被老太爷身边的小厮请了去。 二人进了松鹤堂看着老太爷坐在交椅上,就忙上前见礼,“见过老太爷。” 老太爷睁开眼睛看着二人,“这么快就回府了?不是让你们跟着六姑娘盯着那盐商私库吗?” 曹清跟展桥对视一眼,他就立刻说道:“回老太爷的话,今晚抓了一批前往送货的人。” 老太爷的眼睛顿时山过一阵犀利的光芒,“抓住了?” “是。”曹清不敢隐瞒,就把今夜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回了一遍。 老太爷听着听着神色就严肃起来,会看天象,懂得利用地势,听着曹清所言辛夷出手之时招招触及人的要害,全是杀招。 现在老太爷却对辛夷的生母起了疑心,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乡村农妇能养出来的孩子,这是有人用心在教导这孩子。 老太爷知道辛夷会些功夫,也知道她有些凶悍,但是外人看热闹,只知道辛夷打人厉害,但是他们苏家军出来的人却能看出这些功夫有几分分量。 “属下仔细查看过了,六姑娘伤人之处全在要害,既能让敌人丧失战斗力又不会丢了性命,这样的本事只有那些老手才能做到。”曹清沉声说道,“而且属下观察六姑娘似乎不太知道自己这一手的厉害,老太爷,属下觉得应该派人去查一查当年教六姑娘功夫的到底是谁。” 展桥虽然沉默寡言,此时也说了一句,“属下也觉得六姑娘这路子,有点像咱们苏家军的路数,但是又不全是,就很奇怪。” 老太爷微微颔首,“你们下去歇着吧,今晚也辛苦了。” 俩人忙道不敢,这才躬身退下。 老太爷没有动,依旧坐在交椅上,垂目沉思。 陈海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看着老太爷说道:“您该休息了,这大半夜的熬夜多伤身,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想也不迟。” 陈海跟了老太爷一辈子,最是忠心不过。 老太爷看着陈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你说辛夷的生母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当年老四回来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他提过她?” 陈海认真的想了想,这才看着老太爷说道:“四爷当年被六姑娘的生母所救,回来后只说为表救命之恩想要把人接进府,但是被六姑娘的生母拒绝了,其他的并没多言。” 老太爷听着陈海这样说便知道自己也没记错,“老四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个孩子,辛夷的生母宁愿自己带大这个孩子,可见也不会让人知道她的生父是谁,免得国公府跟她抢孩子,那么这孩子的一身本事来历就有些可疑,好好查一查,但是不要惊动人,悄悄地去。” 陈海点头,“是,属下记住了。” 老太爷凝视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似是在自言自语般说道:“辛夷这孩子有运道,那盐商私库太子殿下的人守了这么久都没抓到人,辛夷今晚一去便下了雨,盐商的人以为大雨滂沱正好遮掩行迹,这才趁雨行动,哪知道就撞上了与容王打赌的辛夷……” 陈海听着这话心头一跳,“老太爷说的是,六姑娘的运道确实不错。” 老太爷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双眼睛浮浮沉沉,最终叹了一口气,“天时地利人和……这人只要占住一样,这辈子的路就好走了。” 陈海不敢搭话,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知道老太爷也不需要他答话。 “当年老四,占了地利人和,偏在天时上差了些运气……”老太爷的声音几近于无,轻声呢喃。 行军打仗的人,出征之前必要告祭天地,便是想借一些天地正气,壮我军心。 冥冥之中的运数……这才是最不可捉摸的。 地利人和都可人心谋划,唯有天时谋算不得。 **** 苏辛夷一觉睡的沉,结果早上醒来就觉得头嗡嗡响,鼻子也有些塞塞的,可能昨夜大雨淋身的缘故。 好在她身体一向强壮,这点小病也没放在心上,但是连翘一进来服侍姑娘起身,听着姑娘的声音就赶紧让人去禀了夫人。 四夫人来得很快,看着苏辛夷就忙说道:“你别起来了,赶紧躺回去,我让人去请郎中了。” “娘,我没事,一碗姜汤灌下去就好了,只是有点受凉而已。”苏辛夷有点囧,这可真不是什么大病。 “这可不行。”四夫人把人摁回去,身后搭在女儿的额头上试了试,这才放心的收回手,“小病也不能大意。” 佘嬷嬷这是进门来,手里了端着一碗汤,笑着说道:“这是老奴让厨房做的驱寒汤,以前在宫里常喝的,姑娘先喝一碗驱驱寒。” 四夫人就接过碗来,苏辛夷一见忙自己坐好靠着软枕结果汤碗,“娘,我自己来。” 四夫人就把碗递给她,看着她将一整碗汤灌下去,这才微微松口气,“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懂,女孩子的身体很是娇贵,要好好的养着,可不能受寒,不然的话将来要吃苦头的。” 四夫人说起这个面色凄凄,她自己便是身体偏寒才不易受孕。 苏辛夷一看到母亲这样子,立刻说道:“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地保护自己,不会让娘担心的。” 四夫人浅浅一笑,“听话就好,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鼻子有点不通气。”苏辛夷道。 说着话郎中就到了,连翘忙落下床帐,将姑娘的手放在帐外,又搭了一块帕子在手腕上,这才请郎中坐下。 四夫人就在一旁看着,听着郎中说无大碍只是受寒脸上的神色缓了缓。 郎中开了药方,叮嘱如何熬药,收了诊金就告辞离开。 翠雀去抓药熬药,连翘忙将屋子里收拾妥当,佘嬷嬷在一旁跟四夫人说道:“夫人不用担心,郎中这药喝下去,姑娘病症轻,很快就会痊愈的。” 四夫人点点头,“还要劳烦嬷嬷费心照看。”说着又看着辛夷,“你歇着吧,我去跟你祖母说一声,今日不要过去请安了。” 苏辛夷答应了,太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自己带着病确实不好过去。 四夫人一走,连翘已经把早膳端来了,直接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姑娘在这里凑活一下吧。” 苏辛夷:…… 她就是一点点受寒而已。 用了早饭,苏辛夷又吃了药,就觉得昏昏欲睡,佘嬷嬷便让她躺下安睡,睡一觉醒来应该就能精神很多了。 苏辛夷以前在乡下病了也是灌一碗药倒头就睡,出身汗起来就清爽多了,病也去了大半,于是她就盖了锦被睡下了。 曾氏听说苏辛夷病了,就跟家里的几个小姑一起来探望,知道她用了药又睡了,也没打扰又走了。 此时,东宫里庞澜已经将私库那边的情况详细的回禀太子殿下,所有抓获的人全部下了大牢只等审讯。 晏君初听了庞澜的话半响没开口,算上这一次,苏辛夷这是第二次救容王了。 “殿下?”庞澜看着殿下在发呆,就开口提醒一下,“属下要现在去审问吗?” “马车中截获的全是私盐?”晏君初回过神问道。 庞澜想了想开口,“是不是私盐还不好说,还没看到盐引,若是无盐引那肯定是私盐,若是有盐引的话,这事儿只能继续往下查。” 有盐引的话,这批截获的盐便是有主的,处理起来自然要谨慎一些。 “秦国公那边交代了吗?”晏君初的面色更为凛冽了些问道。 “还没有,秦国公现在一口咬定与马汝德私下并无交集,属下还在排查证据。眼下没有证据能证明秦国公与马汝德有关系,只有秦国公府与马汝德的女儿有些交集,便是进府做贵妾的事情。因为此事涉及到后宅,秦国公夫人一口咬定这件事情全是她的主张,所以还得再查。”庞澜很头疼,事情越是麻烦牵涉的人越多,他们越要谨慎。 “尽快抓捕到马汝德,只有把人抓到对证。”说完晏君初看着庞澜,“安靖奇那边审的如何了?” “安靖奇现在只肯承认炼丹试药的事情,盐引案矢口否认。属下正在从无极道观的观主无为道人那里下手,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来。”庞澜道。 晏君初点点头,“给东黎王妃传信,告诉她安靖奇被抓的事情。” 庞澜眼睛一亮,“是,只要安侧妃知道自己哥哥被抓,心急之下可能会有动作,属下一定把人盯紧了。” 晏君初颔首,“去吧。” 庞澜兴奋的走了,脚底下像是踩了风一样。 城南抓捕的动静不小,第二天就隐隐的传了出来,尤其是城南的百姓议论纷纷,虽然经过大雨洗刷,但是第二天小巷子里依旧能见到刀剑砍到墙壁上留下的痕迹。 之前大家一直厌恶的房屋被官兵包围,众人不敢围上前去,只能在远处议论纷纷。 田早跟包大同在人群中穿梭,大半天的功夫才悄悄离开。 包大同跟着田早,俩人一人背着个小包袱,徒步从南城向皇城的方向走去。 “田早,你说咱们真的去齐国公府啊?”包大同有点怂怂的,国公府那是什么地方,是他们这种人能去的吗? 田早闷头赶路,听了包大同的话这才回了一句,“我们又不会在国公府吃白饭,而且呆个一年半载的就走了,你怕什么?” “能不怕吗?”包大同的声音丧丧的,早些年很是吃了些苦,所以他对于未知的事情就有些踌躇不前。 “怕有什么用?你不想报仇了?我们去国公府那也是曾爷与苏六姑娘做的交易,苏六姑娘又不是白白的收留咱们。”田早抿抿唇,“早晚我们都要走的,去了国公府不惹事听话就成,不用怕。” 听着田早这么一说,包大同觉得也是,心情慢慢的放松下来。 “不是去国公府吗?这条路走错了吧?”包大同忙拽住田早,“你这是往哪走呢?” 田早站住脚看着他,“进府不得交投名状?” “这也得交?”包大同惊了,“你不是说曾爷跟六姑娘做了交易吗?” “那是曾爷的本事,不是咱们的,咱们也得让苏六姑娘娘瞧瞧咱们的本事。将来要去卫所,而且要去北方卫所,没有本事指定去不了。”田早用力压了压身上的包袱,“城南私库的消息是曾爷说给六姑娘的,但是曾爷没说的是看守私库的人什么底细,这是留着给咱们立功呢。” 包大同有些迷迷糊糊的,听不太懂的样子。 田早一看,就直接说道:“别想了,你跟着我就是。” “那行。”包大同立刻答应了,让他想这些真是要命了。 田早带着包大同消失在上三坊的一处坊门之后,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 苏翼踩着夜色回府,一路上心急火燎的,等进了家门,先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妻子迎上来,他就问道:“六妹妹回来没事吧?” 他是今天才知道辛夷跟容王打赌的事情,下衙之后就赶回来了。 曾氏跟着丈夫进了门,边走边说道:“昨晚淋了雨,今儿个就有些不太舒服,夫君找六妹妹是不是有事情?” 苏翼一听就算了,“让她先养着吧,事情暂时不急。” 曾氏一听就道:“那我明日跟六妹妹说一声?” “不用。”苏翼舒口气,看着曾氏又问道:“大姐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有大姐在家,我帮着母亲打理庶务都轻松多了。”曾氏笑着说道,以前婆母总是看她不顺眼,难免会为难她,现在大姑姐回来了,婆母倒是没多少心思为难她了。 而且,有大姑姐在中间替她说话,她总觉得婆母对她比以前和善了些。 苏翼闻言点点头,“大姐的性子一向好,你跟她是能处得来的。” 曾氏很是同意这话,便说起苏白薇母女在府里的事情来,尤其是筠姐儿这个时候正是讨人欢喜的时候,两夫妻其乐融融,关门夜话。 另一边苏辛夷睡了一天,晚上又吃了药睡了一晚,等到第二天起来就觉得生龙活虎了,完全不知道容王被皇后叫进宫,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 苏辛夷病一好就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关切的问了几句,知道她没事了也就安了心。 苏京墨几个好奇她晚上出去干什么了,拉着她去一旁嘀嘀咕咕的说话。 太夫人看着大夫人就说道:“东黎王府下了请帖,说是给东黎王妃祝贺一下大病痊愈。到时你去走一趟就成了。” 大夫人想起东黎王府当初跟四弟妹还有辛夷可是有点恩怨,就转头看向四夫人,“四弟妹,你说呢?” 四夫人便道:“大嫂你去便是。” 四房跟东黎王府的恩怨,不能扯着大房下水。 大夫人便点点头,看着太夫人说道:“娘,那我去走个过场就找个托词回来。” “你看着办就是。”太夫人现在不太插手管这些,“不过,最近东黎王府事情多,你去了后避着些。” 他们府上最近风头大,难免有些人会眼红挑拨是非。 另一边苏辛夷也听到这些话,心里琢磨着东黎王妃的病好了,是不是东黎王府的事情也查的差不多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个安侧妃不知道如何了。 这案子还没对外公布,苏辛夷也不可能跟大伯母说安侧妃就是害的大姐和离的元凶之一,只能再等等了。 一家人在太夫人这里用过午饭这才离开,苏辛夷回了自己的院子,还没歇个午晌,就被四夫人身边的人叫了起来。 “姑娘,快起来,宫里来人了。” 苏辛夷愣了一下,“宫里?” “是,说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管事嬷嬷,夫人让您赶紧去太夫人那里。”连翘赶紧说道。 苏辛夷只能换了身衣裳又回了荣禧堂,她到的时候,就看到太夫人正在跟一个团脸微胖,穿着一身浅褐色宫装的女子说话,她进去就先给太夫人请安。 太夫人便笑着说道:“安嬷嬷,这就是我那六孙女了,孩子刚回来没多久,想着等过些日子再领给娘娘看看呢。” 被称为安嬷嬷的女子站起身,对着苏辛夷笑的特别和蔼的开口,“老奴见过六姑娘。” 苏辛夷对安嬷嬷可不陌生,但是现在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好奇的神色看了一眼,“安嬷嬷。” 安嬷嬷暗中打量这位最近名声大涨的苏六姑娘,只瞧着她一身紫色对襟袄裙,衬的肤如凝脂,这就让人有点意外,这位六姑娘可真不像是个乡下姑娘那么粗糙。 而且,眼睛黑白分明,湛湛生辉,身姿笔直站在那里,带着一股飒爽英气,难怪能两次救了容王殿下。 安嬷嬷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上回在猎场六姑娘就曾对容王殿下有援手之恩,娘娘早就想见一见姑娘,奈何前段日子身体不爽利,没想到这回姑娘又救了容王殿下,娘娘旧疾未愈不好宣姑娘进宫,只能让老奴来见见姑娘。” 说着安嬷嬷就让人把准备好的两个大箱子抬上来,箱子落地的声音沉重有力,可知箱中之物绝对分量不轻。 “这是皇后娘娘赏六姑娘的。”安嬷嬷笑着说道。 苏辛夷面上带着笑,心里确实嗤笑一声,这位皇后生怕自己巴着容王,所以赏了这么多东西,是告诫自己要知道分寸啊。 这一位做事一向是这样不肯直来直去,总是要拐着弯的舒展心意。 苏辛夷就对着皇宫的方向谢恩扣头,然后才起身笑着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安嬷嬷看的心中称奇,这位六姑娘的言行举止若是不知道的,以为是大家闺秀呢。 太夫人人老成精,岂能看不出皇后赏赐背后的意思,不只是赏赐,也是在敲打齐国公府呢。 四夫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二夫人性子好,此时也微微有些不悦,只有三夫人的眼睛在两个箱子上转。 大夫人心里憋了口气,但是又不能以下犯上对皇后娘娘不敬,还得笑着接待。 等把人送走了回来,大夫人就看着太夫人说道:“娘,皇后娘娘这样做当真是让人心寒。” 太夫人就看了大夫人一眼,看着苏京墨几个说道:“你们几个也回去吧,辛夷留下。” 苏京墨几个忙乖乖的离开,临走前还偷偷的给苏辛夷使个眼色,那意思是回头讲给她们听。 苏辛夷:…… 等孩子们走了,太夫人看着大家说道:“打开箱子。” 太夫人身边的俞妈妈带着姚黄几个丫头忙上前把两个大箱子打开,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闪亮。一口箱子里装的全是金光闪闪的各类首饰,细细一看,簪环钗笄,手钏,戒指,耳坠,项圈当真是样样俱全,而且全都是一套一套的。 另一口箱子里装的是今年宫里新收的各色贡缎,全都是最好的布匹,流光一样美丽。 全是给女孩子用的,说贵重吧,贵重,但是又没有太过于贵重,说不贵重吧,全都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这里头拿出一样首饰,都印着宫里的印记,穿戴出去那是极为长脸的。 皇后的赏赐,也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正因为这些东西贵重,更能说明皇后的态度,救命之恩,以钱结了。 苏辛夷跟皇后可是打过很多次交道的人,太知道她的秉性了,此时便笑着说道:“祖母,我把这些东西都分了吧。” 苏辛夷这并不看重的态度,倒是让太夫人十分满意,便道:“那就分了吧,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也不算什么。” 苏辛夷就笑了,太夫人这是给气到了啊,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正想着,就听着太夫人看着大夫人说道:“皇后娘娘既然赏了,咱们家就得谢赏,明日你递贴子进宫吧。” 大夫人要是以前肯定不愿意,但是现在却二话没说答应下来。 谢赏? 太夫人这还要她把事情宣扬出去呢。 章节目录 110:商君衍总会拉仇恨 皇后的突然赏赐,让苏京墨几个人都挺意外跟高兴,对着苏辛夷说道:“皇后娘娘的恩赏,以后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有好处。” 毕竟,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赏赐可不是大白菜谁都能抢到的。 苏白薇却觉得事情不太简单,看着几个妹妹说道:“今日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来走了一趟,没有皇后的懿旨,算不得正经恩赏。” 皇后要是真的真情实意的感谢辛夷,就该将此事写入懿旨,然后走齐国公府正门进来宣旨,而不是让一个嬷嬷抬着俩箱子送过来就完活儿了。 从皇后对此事的敷衍,能看出她对六妹妹怕是心中不喜。 苏辛夷听了苏白薇的话微微颔首,“大姐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苏朝颜几个惊讶的对视一眼,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对这些事情当然不如做过世子夫人与宫中打过交道的大姐清楚明白。 苏白薇很有耐心的指导几个妹妹,与她们解释一番这里头的厉害。 苏希仙脸色不大好看的说道:“所以,皇后娘娘这是用两箱子东西打发了辛夷?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容王的一条命就值一个箱子?可真够贱的!” 众人:…… 这一语双关用的妙! 几个小丫头嘀嘀咕咕的,那边太夫人等人也听到几分,三夫人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脸上的惊喜也没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就闭上嘴了。 皇后这件事情做的不地道,就像是捏了个糖做的苍蝇给齐国公府的人,吃不吃都够恶心人的。 太夫人只让大夫人进宫谢恩没带苏辛夷,说苏辛夷淋雨风寒卧床修养,这也是齐国公府的一个微妙态度。 皇后娘娘既然看不上我们家辛夷,那我们就不去您面前碍眼了。 何况,苏辛夷生病也是真的。 苏辛夷被太夫人摁在府里养病,她就安分守己的不出门了,每天早上都要拿着老太爷给的刀舞两下,再去书房看书,随后跟着佘嬷嬷学一些闺秀必备技艺,一日三餐陪着嫡母用,时不时的几个姐妹就来找她喝茶聊天,小日子过得挺舒服。 没过几日,私盐一案被太子陛下当廷上书陛下,满朝哗然,尤其是事情牵涉到秦国公府,这令人惊愕之余,不免又想起前段日子齐国公府的大姑娘与秦国公府的世子和离一事。 私盐涉及国本,陛下震怒,命太子领衔彻查此案。 苏辛夷得了消息后微微一怔,变了,事情变了,上辈子是容王主管私盐案,现在却变成了太子! 苏辛夷就满意了,真是个好消息,大约此时宫里的皇后心情一定特别不美。 皇后心情不好,她就高兴了。 “姑娘。”连翘走进来,“门房那边递话进来说,有两人要求见姑娘,年纪不大,一个叫田早,一个叫包大同。” 苏辛夷一愣,轻笑一声,她还以为田早要过些日子才回来,没想到现在就来了,想了想说道:“把人叫进来吧,我问几句话再安排他们。” 当初她答应曾梁要送他们随军,现在人来了,就得好好地把此事安置起来。 俩人来的很快,一胖一瘦,身上都穿的干干净净的,见到苏辛夷就上前见礼,“见过六姑娘。” 苏辛夷打量二人,田早要镇定些,包大同看上去有些不安的样子,她便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会过些日子再来,曾爷可还好?” 田早定定神,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进国公府,强忍着不让自己露怯,听着六姑娘这话,就开口说道:“曾爷尚好,多谢六姑娘惦念。” 苏辛夷就乐,这小子说话文文绉绉的,可不像是个小乞丐。 “我们这里有一样东西,也许六姑娘能用得上。”田早就将自己的包袱打开,从里头拿出一叠纸来,厚厚一摞,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样子。 苏辛夷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六姑娘看看便知道了。”田早将东西递给连翘又退后一步与包大同站在一起说道。 苏辛夷就来了兴趣,接过连翘递过来的东西,低头一看,脸上的笑容一滞,这里头是各种票据文书,当票,盐引,各家银楼酒庄的契书,看上面的年头各有不同。 她拿出其中一张引纸,看着上面写的年号,却是七年前之物。 盐引分为长引与短引,长引销外路,短引销本路,长引一年,短引半年。每引一号,分前后卷,盖印后从中间分成两份,后卷给商人称为引纸,前卷存根称为引根。 苏辛夷手中的这张引纸,便是留在商人手中的引纸,她虽然不太懂得这里头的厉害,但是也知道这个东西提盐时是要拿用的,但是现在这半截引纸却出现在这里,不合规矩啊。 苏辛夷又翻翻剩下的纸上,只见里面还有不少这样的引纸,她的心头一跳一跳的,看着田早半响不语。 这个倒是个闷声作大事的,一言不发给她这么大个的惊喜。 她定定神看着田早问道:“这些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田早不答反问,“这些东西够我们兄弟在府上的花费吗?” 苏辛夷轻笑一声,觉得田早这性子有点意思,这是不想欠她人情,她点点头,“够,不止够,还多了。” 田早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少年,脸皮也没苏辛夷厚,就有点红了脸站在那里没吱声。 苏辛夷将东西收起来,问道:“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说起正事,田早的神色就从容多了,“守私库的人家里找到的。” 苏辛夷一愣,“守私库的人不是那个疯疯张张跑了媳妇的吗?” 田早点点头,“是他,不过跑了的本来就不是他媳妇,而是他大嫂,当年只是演一出戏给大家看,让城南的百姓不敢去私库方便他们藏东西。” 苏辛夷:…… 这套路跟她当初猜的差不多,唯一没猜到的便是老头媳妇是他大嫂,大嫂偷跑,大哥随后,人家这是一家子团圆去了。 “这些东西你是从那老头大哥家里拿出来的?”苏辛夷现在明白过来问道。 田早点点头。 看他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初曾梁给自己消息没假,但是还留了一部分给田早,是让他拿来给自己递投名状呢。 这个曾梁还真的是……老谋深算。 苏辛夷把东西收起来,想了想说道:“既然来了这里,你们自己有什么打算?” 田早不知道六姑娘心里怎么想的,顿了顿才说道:“曾爷说让我们来了听六姑娘的安排。” 曾梁这个老狐狸! 苏辛夷想了想说道:“现在安排你们去卫所也可以,但是我觉得你们年纪还小一些,真的去了边关卫所,那可不是享福的地方,每年边关卫所的死伤率是很高的,你们想要报仇,想要活下去,就得把本事练好了。要是没有其他想法的话,我让展桥跟曹清带带你们,你们跟着他们好好学,将来真的去了卫所,尽量保证自己报了仇还能活着,要有那天,你们回来我给你们庆功。” 田早一愣,跟包大同对视一眼,包大同感激的眼眶都红了,抿着唇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苏辛夷看着这俩人,就想起当年的自己,隐忍两个字,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的了。 田早跟包大同知道六姑娘的好意,就道:“那我们跟您当个跑腿的,以后除了练功,其他时候您有什么事情就吩咐我们去办,这京城就没我们兄弟不知道的地儿。” 做乞丐嘛,当然就是哪里有人哪里走,满京城的讨口饭吃,一年两年三五年的的多大的地界都走遍了。 “行!”苏辛夷一口答应下来,俩小子有志气,不肯吃软饭,她当然得成全他们。 再说,她这边的事儿还挺多,有他俩在确实能解决不少问题。 苏辛夷知道俩人中做主的是田早,就看着他说道:“给你们安排的住处就在展桥他们旁边,方便你们请教与操练。”顿了顿笑着开口,“展桥与曹清可是我们苏家的嫡系,好好跟着学。” 田早面带惊喜,立刻真诚的道了谢,“多谢六姑娘。” 苏辛夷就让翠雀带着他们去找展桥他们,又吩咐她,“让小丫头去库房领被褥与衣裳,还有月俸都从我名下出。” “是。”翠雀笑着应了,带着二人离开。 临走前,田早不知怎么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六姑娘端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他献上去的契书与票据看的认真仔细。 很多年以后,田早早已经成为边关威名赫赫的战将驻守一方,一柄弯刀令敌人闻风丧胆,那是他时常怀念的便是在六姑娘手下的这段做小跑腿的时光。 苏辛夷越翻这些票据,心里的疑惑越深,盐引一案她知道事关重大,但是具体怎么操作的不太清楚。 想到这里,不由又想起商君衍,这人应该是很清楚的,但是她不太想再见他。 每次跟他见面,都能气的恨不能拔刀相见。 但是,太子既然接手了盐引案,苏辛夷并不想半途再被皇后截胡给了容王,思来想去,她还是以大哥的名义约商君衍一见。 也不知道商君衍会不会见自己。 毕竟俩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刚回来时恨不能弄死对方,但是现在俩人既没做夫妻,双方的家人都还活得好好的,这就很憋屈。 有仇吗? 有,还是生死大仇! 但是,人活着吗? 活着,这仇报与不报都很尴尬。 报吧,亲人还活着。 不报吧,毕竟死过一回也是真的。 这就很难办。 尤其是,俩人还是敌对阵营,没生死之仇,那也是对家。 苏辛夷琢磨着商君衍会不会见她时,商君衍的回帖就到了。 苏辛夷看着他答应了,心头还挺复杂。 但是不管复不复杂,她都换了衣裳,让丫头替她保密,自己悄悄的带上展桥出了门。 这次商君衍约苏辛夷在青庐酒馆见面,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好在帖子里写清了具体地址。 抵达后,瞧着简单一个小门面的青庐酒馆,客人也不怎么多,藏在青金坊的长巷深处,不是熟客都不知道这里,挺隐秘的。 苏辛夷推门进去,就有小二迎上来,苏辛夷报了商君衍的名字,就被领着进了后舍,商君衍就在那里等着她。 短短几日不见,盐引案发生了重大变化,商君衍看着苏辛夷的神色真的是一言难尽。 苏辛夷被他的眼神看的毛毛的,让展桥在外守着,自己随手关上门,看着他问道:“你这什么眼神?” 商君衍被这一句道:“所以现在两江盐政还是李纪?” 商君衍点头。 苏辛夷懂了,也就是说现在李纪还在其位,太子要查他只怕困难重重,他们官商勾结,盐商与李纪捆绑在一起,肯定不会出卖李纪,因为行贿官员,盐商要得担其责。 想要撬开口子,这对太子来说难度很大。 李纪的背后站着李贵妃与李太师,而马汝德还与东黎王府有些牵连,这张网又深又大。 苏辛夷看着商君衍没忍住说道:“这样的大功劳,你又有之前的经验,就没跟容王知会一声?” 商君衍听着苏辛夷这话,抬头看着她,“听着你这话像是是讽刺我?” “不用像,就是。”苏辛夷干脆利落的说道。 商君衍对着苏辛夷认真的神色,沉默好久才说道:“我这辈子没打算效忠谁,就想好好地了此残生。” 苏辛夷冷笑一声,“你倒是想,就怕你做不了主,平靖郡王妃那么上进的人,怎么允许你如此堕落?” 商君衍无言以对,他知道苏辛夷说的是对的,“我自然有办法。” 苏辛夷也沉默了,她站起身来看着对方,“谢谢告诉我这些,上次咱们就说过前尘已了,恩怨两清,只要你不效忠容王,我便祝你前程似锦,毕竟你这人做人丈夫不如何,当官到还有几分清正。” 商君衍哭笑不得,“你这是真的与我和解了?” “算是吧。”苏辛夷低头说道,“毕竟曾经的错误已经修正,家里人都还好好的,你不用娶一个不喜欢的妻子,我也不用嫁一个无感的丈夫,既无恩怨,那就各自安好吧。” 商君衍听到这话难得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味道,盯着苏辛夷,“你就真的站在太子这条船上不下来?就因为太子为你说过几句话?这样的恩情值得你这样回报?” 苏辛夷之前还带着笑的眼睛瞬间冷了下来,盯着商君衍冷笑道:“几句话?商君衍,我想你大概对你母亲的恶毒还不太清楚,她每次带我进宫不止是羞辱我,为了在皇后面前表忠心,表示她对宴琼思这个未来儿媳的喜爱与看重,总会找各种借口在皇后面前贬低我,还会找各种机会让我在宫中受罚博皇后开心。” 说到这里,苏辛夷眼中的火光微微浮起,“我记得有一回,我在宫里迷了路,便找了一个内侍问路,结果你知道你母亲知道后说什么吗?” 商君衍对着苏辛夷的神色有点不敢接话。 苏辛夷看他一眼脸上的嘲讽更浓,“你母亲骂我思春连个太监都不放过!” 商君衍面色一白,身体微微一晃。 苏辛夷嗤笑一声,“我嫁给你多年,你我从不曾圆房,是我不愿意尽妻子的义务吗?不是,是你,是你母亲,是你祖母,是你姐姐总有各种借口将你我隔开,你们一家人真是令我恶心透了。” 苏辛夷怒火飙升,恨不能一脚把商君衍踹出去。 这个人也是绝了,每次见面总有本事以各种角度让她爆发。 苏辛夷将东西揣好,再不走,她对上商君衍这张脸,真的会忍不住与他决斗! 看在今日他告知他真相的份上,忍了! 章节目录 111:他也想有苏六姑娘这样的妹妹 苏辛夷走后,商君衍一个人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直回响她那句话,他很难想象那种情况下,以苏辛夷的性子如何忍下来的。 他更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这样刻薄,也没想到为了让皇后明白他们家与广平郡王府联姻的决心,母亲会故意带着苏辛夷进宫,在皇后面前羞辱她。 商君衍以前还能推辞自己不知,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连说出这个借口都很艰难。 他为什么不知? 是因为他并没把苏辛夷当自己的妻子,只当她是个自己不喜欢娶的女人。 不喜欢便会心生推拒,不会愿意去了解她,也不会愿意去在她心上花费心思,更不会想到对自己疼爱至极的家人会如何对她。 商君衍使劲揉了一下脸,让自己清醒几分,好在,这辈子,苏辛夷避开了。 好在,这辈子他也避开了她。 想起母亲现在正在为他的婚事四处相看,商君衍又想起母亲跟广平郡王妃的约定,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家里再有一个人走上苏辛夷的路。 他不会成亲了,这辈子都不会了。 如此,那些姑娘便不会进他家门受苦了。 苏辛夷回去的路上脸色还有些难看,展桥默默的跟着,一句话也不多嘴。 他守在院门外,自然不知道姑娘跟商世子说了什么,但是从姑娘的神色看,肯定是商世子让姑娘不开心了,以后见到商世子要重点关注一下。 苏辛夷悄悄地回了府,换下了外出的衣裳,这才问翠雀,“没有人找我吧?” 翠雀摇摇头,“没有,姑娘放心。” 苏辛夷这才松口气,想着这些东西还是得交给大哥,让大哥转交。 “你去大少夫人那边问问,大少爷今日何时回来。”苏辛夷看着翠雀说道。 翠雀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苏辛夷还是有些心绪难平,就起身去了书房,摆开笔墨开始练字,往日圆润平滑的字被她写的锋锐尽显,似乎要破纸而出。 苏辛夷看了半响,将纸揉成一团,坐下后静心屏气开始默写心经。 写了半张心经翠雀就回来了,苏辛夷的心情也平稳大半,抬头看向翠雀。 翠雀立刻便说道:“大少夫人说大少爷午饭不回府,要等晚饭才能回来。” 苏辛夷点点头,继续默写心经。 翠雀一见就悄悄地退了下去,正好遇上从外头回来的连翘,连忙拉着她去了小茶房,“姑娘回来后心情不太好。” “是吗?”连翘去给姑娘领月例了,将领回来的月俸放进匣子里,这才轻声道:“去请四姑娘五姑娘来?” 四姑娘性子豁达直爽,五姑娘说话有趣甜软,总能让姑娘心情好起来。 翠雀就道:“那我去走一趟?” “去吧,我给姑娘送杯茶进去。” 俩人分开行动,苏辛夷将一卷心经默完,心情已经彻底平复了,正想着要不要去找曹清他们过过招,几位姐姐就来了。 几个姐妹坐在一起说八卦,苏希仙拉着苏辛夷说道:“今日史仲谦又来了,想要见大姐姐,被门房打出去了,可惜我不能出去看热闹。” 苏京墨也有点可惜,“是啊,谁能想到秦国公下狱,秦国公府被查抄啊。现在想想亏得大姐和离归家,不然今日也难说。” “抄家?”苏辛夷惊讶的问道。 “是啊,你还不知道?”苏京墨惊讶的问道。 苏辛夷上午跟商君衍见面,哪里知道这件事情,就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史仲谦求上门,这还能不知道?”苏希仙盯着小六,肯定是小六又偷着出门,所以才不知道呢。 不过,她是个好姐姐,不戳破她。 苏希仙就跟她细细说,“今日一早的事情,太子殿下不是要查盐引案吗?这查的第一个大盐商便是马汝德,那马汝德女儿要给史仲谦做贵妾,这不顺藤摸瓜就给拖下了水。” 苏辛夷点点头,“没想到这样快,这才多久的功夫。” “所以人不能作恶,当初秦国公夫人多嚣张,逼着姐姐答应马氏女进门。看看,这人真是恶有恶报,我让丫头去街上打听,满街人都说大姐和离的好呢。”苏京墨跟着说了一句,“大伯母高兴的恨不能放鞭炮。” 苏辛夷一想那场面也跟着乐了。 几个人瞧着苏辛夷笑了,这才微微松口气,总算是高兴了。 谁把他们家小六气成这样,本事不小。 “我娘说史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会拿着筠姐儿做文章。”苏京墨哼了一声,“再敢上门就打断史仲谦的腿。” 苏希仙却道:“那可不行,真要断他的腿,外头人只怕又会可怜他,反倒是说咱们齐国公府心狠手辣了。” 这人都是一样的,同情弱者,秦国公府都抄家了,史仲谦这个当爹的想见闺女,他们家拦着不让,就真的成了恶人了。 苏辛夷若有所思,“史仲谦上次来咱们说大姐回老家了,这次又找上门来,是不是知道大姐没回去?” “有可能,大伯母为这事发愁,估摸着可能真的要送大姐母女回去住一段日子。”苏希仙压低声音说道。 苏辛夷想起苏家老家在淮宁,也属两江范围,盐引案就在两江……她的心思不由一动。 她可以护送大姐母女回去嘛,正好能实地看一看李纪到底是个什么人渣。 苏辛夷心情大好,她手里的这些证据商君衍说不足,那就是其他的证据肯定在两江,待在京城也没什么意思,出去看看多好玩。 苏辛夷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苏京墨几个不清楚,但是看着她心情明显好起来,又聚在苏辛夷这里用了午饭姐妹几个才散了。 苏辛夷午憩过后,让连翘去看看母亲午憩起身没有,等知道母亲已经起来了,她就赶紧过去了。 苏四夫人瞧着苏辛夷进来,就对着她笑道:“怎么这么早过来?” 苏辛夷就道:“我是想来问问娘,大姐的事情祖父祖母怎么想的?大姐真的要回淮宁老家吗?” 四夫人正在准备给高穆华的添箱礼单,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笔,叹口气说道:“这次恐怕真的要回去,史仲谦不知道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你大姐母女并没有走,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现在秦国公府那个样子,家都被抄了,一大家子人窝在一处小宅子里,当然不会舒服,肯定要打你大姐的主意。” 苏辛夷就被恶心到了,“也真敢想,那就让大姐跟筠姐儿回去小住一段日子,等京城的事情差不多了再回来。” “家里是这么想的。”苏四夫人点点头。 “那谁护送大姐跟筠姐儿回去?这要是路上遇到史仲谦拦路,可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苏辛夷问道。 “你祖父自然会有主张……”苏四夫人一顿,抬头看着女儿,“你想去?” 苏辛夷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是,娘,我想去。” 苏四夫人微微沉吟,“照理说你认祖归宗,也该回老家上族谱,祭告列祖列宗。” 京城的齐国公府的祠堂只是他们这一支的,而淮宁老家是苏家的根基。上辈子苏辛夷的名字自然也是上了老家的族谱,只是她没能亲自去,是苏四夫人回去的。 苏辛夷心里其实一直有个遗憾,现在能补上自然高兴。 “那母亲陪我一起吗?”苏辛夷就忍不住的撒娇。 苏四夫人想了想说道:“你穆华表姐的婚期定在九月成亲,一来一回咱们快一些的话能赶上。” “穆华表姐的婚期定了?”苏辛夷笑着问道。 “嗯,你表姐与王丞相之子定亲也有两载,王家再三请期,你舅舅舅母不能一直不松口,婚期就定在了九月。”苏四夫人笑着说道。 王丞相的儿子王策,苏辛夷上辈子没什么交集,俩人不搭界,后来穆华表姐嫁过去后没几年高家就出了事,表姐夫对表姐不错,就是表姐的婆婆王夫人却有些不太高兴,不过好在有表姐夫在中间周旋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苏辛夷对王策的印象不错,听着母亲这样说便笑着说道:“再三请期,可见未来的表姐夫对姐姐很上心,这婚事应当还不错。” 只要高家不出事,王夫人不用担心高家的事情牵连自己丈夫与儿子,那么表姐在王家的日子就很好过。 苏四夫人点点头,“你舅母很满意,我也见过一回,确实是个不错的后生。” “那我也得给表姐备一份添妆礼。”苏辛夷笑着说道。 苏四夫人便笑道:“银钱够不够,我再给你添一些?” “够了,您给的我还有好多呢。”苏辛夷对钱没什么执念,够用就好,何况她手里的银子确实不少了。 “那行,回头不够花用你跟我说,咱们家底厚实着呢。” 苏辛夷笑着点头,“那回淮宁的事情祖父与祖母会同意吗?” “娘去说,知道你自己愿意回去,两老肯定高兴。”苏四夫人笑着开口。 苏辛夷就放心了,“那我等您好消息。” 苏四夫人就道:“你去看看你大姐吧,今日史仲谦一来闹,这孩子心里怕是也不舒畅。” “行。”苏辛夷就站起身往外走。 苏辛夷到的时候,苏白薇正在哄女儿睡觉,筠姐儿小脸红红的,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苏白薇轻轻地把女儿交给奶娘抱去隔壁,看着苏辛夷说道:“六妹妹,坐吧。”说着让人奉茶,又道:“你怎么又跑一趟,为了史仲谦的事情?” “也不全是。”苏辛夷坐下后开口,“大姐的性子坚韧,史仲谦那种小人能对你有什么影响,我当然不担心。我是想跟大姐说,要是大姐真的回淮宁老家的话,我可能要跟大姐同行。” 苏白薇一愣,“真的?” 苏辛夷当然不能说是护送,就道:“我既然认祖归宗,自然还要去淮宁走一趟为好。” 苏白薇就明白了,笑着说道:“那敢情好,路上就有作伴的了。” 苏辛夷跟着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有筠姐儿跟大姐在,我跟母亲路上也能热闹些。” 苏白薇是真的高兴,这一路去淮宁山高水远的,又是要坐车又是要坐船的,有亲人作伴自然不同。 苏辛夷从苏白薇那里出来,仰头看着天,这一世终究不一样了,真好。 只要她一步一步的去修正,总能走出自己想要的路。 回淮宁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晚上苏辛夷先去书房找了大哥。 苏翼在道观一案后,大约是在东宫那边人缘比较好,借着道观一案跟盐引案有牵连,于是继续借调他查盐引一案。 苏辛夷:…… “那道观一事已经算是半结案了,武顺能回来了吗?”苏辛夷随口问了一句,毕竟是当时自己惹下的事,总不好让武顺一直在太子那边。 “大概不行,等盐引案查完就能行了。”苏翼看着妹妹说道,“你身边不是有祖父给的人吗?缺人用?” 苏辛夷就摇摇头,“不缺,我是想着大姐要真的带着筠姐儿回淮宁,大概我也得回去上族谱认族亲,想着要是带着武顺也许路上方便些。” 苏翼忙的脚不沾地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听着妹妹这样说不由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皱的死紧,“史仲谦又来了?” 苏翼难得看到大哥这样的老实人脸上居然也会出现这样杀气凛凛的样子,顿时觉得大哥跟着太子殿下跟前的人也挺好的。 殿下身边的人,不管是杨津还是庞澜都是厉害人,当差办案个还得做好人,你看她妹妹做了善事,这不人家俩孩子就投桃报李,证据主动上门。 这运气……他是真的服气。 “东西都在这里了?”苏翼觉得自己有点发颤,这么厚的一摞。 苏辛夷点点头,“都在这里了,不过我打听了点别的消息,大哥想要听听吗?” “……你说。”苏翼抹一把脸,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妹妹敢说,他就敢听! 苏辛夷琢磨了一番商君衍跟她说的消息,肯定不能就这样说给哥哥,她整理下思绪,这才开口说道:“两江盐政大哥知道是谁吧?” “知道,这谁能不知道?”苏翼看着妹妹说道,“李纪,李贵妃的亲哥哥。” 苏辛夷点点头,“大哥可对李纪知道多少?” 苏翼摇摇头,“那还真不知道,早几年他就去了两江,那时候我还没进御林军呢。你是不是打听到了他的事情?” 苏辛夷点点头,“是有一些,不过都是传言,大哥你们要去两江的话,最好还是要核实一下。” “你说来听听。” 苏辛夷就把商君衍所说的有关李纪秉性贪婪的是一部分说了,至于还未上任的吴兑自然是决口不能提一个字,免得漏了陷。 苏翼听完之后很是震惊,“不可能吧?李纪背靠李贵妃,而且李太师三朝元老一向清名有加,李纪怎么能这么贪婪?会不会谣传?” “现在还不知道真相如何,所以只能私下告诉大哥,你们要去查的话注意些,我也不能肯定真假,毕竟我也没去过两江。”苏辛夷笑着说道。 只要她跟大哥这么一说,他们去了两江肯定会着重排查一下,这么一查只要商君衍说的是真的,很快就能对上。 苏辛夷说完这些就起身告辞,留下满脑凌乱的大哥。 苏翼一整晚没有睡好,妹妹给他的证据就像是一把火让他辗转反侧,当晚就直接在前院书房留宿,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门。 苏翼跟杨津的关系更亲近一些,他就直接去堵了杨津的门。 杨津一开门看到外头蹲着个人,吓了一跳,等看清是苏翼之后这才松口气,“我说苏哥,你这大清早的人吓人啊?” 苏翼看着杨津一把把人推进屋,盯着杨津一脸懵逼的神色郑重开口,“我有件事情跟你说。” 杨津给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立刻说道:“你说。” 苏翼就算是跟着历练了一段时间,但是嘴巴上的功夫还不到位,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先把证据掏出来递给了杨津。 杨津狐疑的把东西接过去,“这是什么?……引纸?七年前的……苏哥啊,你告诉我你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杨津这一叠东西给吓了一跳,打量着苏翼,没看出来啊,老实人本事大,这东西能拿到手不简单啊。 齐国公府到底是世家底蕴深厚,这么快就查到了? 不得了,不得了。 难怪人家能让孙女跟史仲谦和离,这怕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想要及时止损。 苏翼可不知道杨津完全想歪了,就把事情一说,毕竟他妹妹的功劳,他当然要说清楚。 杨津:…… 让我缓缓! 他怎么就没注意青金坊还有这么个厉害的乞丐? 真的假的? 苏六姑娘怎么净干些别人干不出来的事儿? 跟乞丐交朋友,还给人家订一年酒菜,这一般人谁干的出来? 反正他干不出来! 杨津神色复杂的看着苏翼,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有福摊上这么个妹妹,有这么个妹妹在后头推着走,是头猪都能官运亨通。 杨津很羡慕,眼睛都红了。 他也想有这样的妹妹。 “事关重大,这事儿得先回禀殿下,等殿下裁决。”杨津拽着苏翼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 苏翼点点头,正好还有件事情也得跟殿下回禀一下。” “还有?”杨津惊讶的看着苏翼,“你一次说个清楚,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章节目录 112:刺杀 苏翼没察觉到杨津微妙的语气,还真就特别实诚的说了。 杨津:…… 你可以不告诉我的! 李纪的消息都能打探到,速度这么快,这还是人吗? “六姑娘怎么打探到李纪的消息的?”杨津暗搓搓的问道,摸清楚六姑娘的路子,他也想来个弯道超车。 苏翼哪知道,他也没问妹妹,于是就摇摇头。 杨津一言难尽的看着苏翼,这个世子爷,真是他见过最单纯的,最老实的。 这边太子见了苏翼,接过他送上的证据,这些证据确实很重要,而且有关李纪的事情虽然还要待核实,但是晏君初想起苏辛夷的秉性,她可不像是风闻奏事的人。 只怕可能这些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晏君初再听到苏翼说引纸等物的来源,不由轻笑一声。 不走寻常路,的确是苏六姑娘会做的事情。 苏翼把事情回禀完无事一身轻,整个人也觉得轻松起来,听着太子问道:“李纪之事,还有谁知道?” 苏翼就道:“舍妹只告诉了我,过几日她要跟着家里人南下淮宁,这件事情也不可能告诉别人。” 晏君初一愣,随即不动声色的问道:“苏六姑娘去淮宁老家祭祖?” 苏翼就憨厚一笑,“是,既然是我们家的人,当然要在老家的族谱上写上名字,告知族亲,祭告家祖。” 晏君初便道:“这倒是一件喜事。” 苏翼点头,他也觉得是好事。至于姐姐要带着外甥女也回淮宁的事情他就没说,毕竟涉及到史仲谦,这种家务事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管怎么说都是两败俱伤,多说多错,索性闭口不提。 晏君初看着苏翼与杨津,“南下淮宁的事情,你们二人去如何?” 杨津立刻说道:“属下愿为殿下分忧。” 苏翼迟了一步,他没想到这么大的差事落到他头上,也跟着说了一句,“属下愿意。” “那就去准备吧。”晏君初颔首,“李纪此人背后站着李贵妃与李太师,你们南下行事切记要谨慎小心,不要打草惊蛇,收集证据为要。” “是。”二人齐声应道。 另一边苏辛夷也得了母亲的消息,她们母女要跟着一起去淮宁。 苏京墨跟苏希仙那叫一个羡慕,苏朝颜不争不抢的,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听说淮宁苏家要比京城的国公府还要气派,我也好想回去看看。”苏京墨十分向往的说道,那里毕竟是苏家的老宅。 苏希仙点点头,“是啊,可惜我们去不了。” 人去的太多的话,车队目标太大,自然会被史仲谦注意到,若是被他盯上也够烦心的。 而且,她们姐妹几个年纪相差不多,也得留在京城相看婚事,三夫人肯定不愿意女儿来回奔波几个月耽搁终身大事。 苏翼虽然不能随行护送,家里也不能真的让四夫人一个妇人带着,路上若是遇到与官家打交道的地方,还是要有男丁出面才好。 于是正在书院读书的苏祁被叫了回来,他在家里行二,苏翼这个大哥不能去,他就只能道:“咱们也早些歇了,明儿个一早就要赶路。” 苏辛夷点头,“娘,你先去。我等等二哥,回头就来。” 苏四夫人叮嘱几句就上了车,远行的马车都是特意改造过的,将车厢的隔板一铺便是床榻,铺上厚实的锦褥便能睡了。 苏辛夷坐在篝火前想起祖父临行前交代她的话,平宁卫与淮宁苏家有些往来,关系不远不近,这次要求他们护送大伯也是给平宁卫送了修葺屋舍的银钱。 这一日走下来,苏辛夷暗中观察解经略与樊鹏池,樊鹏池就不用说了,身强体壮,一日奔波不在话下。 倒是解经略有点令人刮目相看,各地卫所指挥使乃是世袭制,老子战死儿子上,儿子战死还有孙子上,如果官员去世时子孙还未成年,则通过“优给”提供官员生前的全额俸禄。 解经略看上去也是个白面书生的样子,但是苏辛夷仔细观察过,此人骑马姿势娴熟,长途奔波不见疲劳,而且与自家二哥打交道时也没拿着架子,看上去十分好相处。 想想也是有道理的,世袭并不是无条件的自动袭承,所有应袭的武官子弟需要参加武选司举办的比试。通过严格的世袭选拔制度,避免军官后人坐吃皇粮。 解经略能顺利承继指挥使的职位,当然不是草包之辈。 越是这样,苏辛夷越是警惕,她上辈子就是吃多了这种笑面虎的亏,想想都是泪。 没等多久,苏祁就回来了,看着苏辛夷笑着说道:“六妹妹还没歇息?” “我在等二哥呢。”苏辛夷笑道,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二哥坐下说话。 苏祁就坐下了,笑着说道:“你想问什么?” 苏辛夷也乐了,“二哥真是聪明。” 他们坐的地方四周空旷,抬眼便能看到四周有没有人,在这里说话倒是放心。 “这一日下来我觉得解指挥使倒是极好相处,他身边的樊佥事脾气大一些。” 苏辛夷闻言点头,“正常,得罪人的都是下属,这天要下雨,去前面的客栈住下避雨,您看行吗?” 苏辛夷当然不会为难别人,这里没有落脚的驿站,找一家客栈落脚也是应该的,于是她就说道:“知道了,替我转达指挥使多谢他费心。” 小兵赶紧去回话,解经略那边得了回话,立刻加快了速度前行。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客栈,镇子上的客栈不大,不巧的是在他们抵达之前,还有商队也在这里落脚,房间便紧张起来。 苏祁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苏辛夷身边说道:“六妹妹,你先回车上,我去看看。” 苏辛夷摇摇头,“我与二哥一起吧。” 苏祁也没拒绝,就带着苏辛夷朝着解经略那边走过去,刚靠近,便听着樊鹏池的大嗓门问道:“你们还有多少空房?” “官爷,加上后院不太好的房间,总共还有十间房。”店小二看着这么一队人,心里发怯,听到问话赶紧上前回话。 “连着的房间有几间?”樊鹏池并不满意的问道,十间房不够他们这些人住的。 “四间。”店小二瞧着眼前这位皱起眉头,吓得声音都发颤了。 樊鹏池看着店小二,“你去跟商队的人协商,让他们把相连的房间让出来,今晚他们的住店钱我包了。” 店小二忙应了一声撒腿就跑。 苏辛夷就听着身边的二哥说道:“咱们初来乍到的,分开住太危险了,樊佥事这样做是对的。” 苏辛夷点点头,看着二哥边说道:“没想到樊佥事做事还挺缜密。” 苏祁笑着说道:“行军打仗出门勘察地形,安置营寨这些都是要会的,住店也是差不多的道理。咱们人多,又有女眷,当然要小心谨慎。” 兄妹二人说着话,那边很快就调节好了,商队果然同意让房。 商队的人换房的功夫,解经略隔着马车帘子亲自跟四夫人说了一声,然后将国公府的女眷安排在两间相邻的房间,苏祁的房间也在他们隔壁,又给了一间下人的屋子。 如此一来国公府就占了四间,商队让出来的几间房,解经略与樊鹏池一间,东西边房安置的都是随行的军士,以方便晚上护卫。 剩下的人再加上国公府其他随行的杂役只能去后院的屋子住,而且还要多人挤一间屋,小地方的条件就是这样,大家也抱怨不得,能有地方住就不错。 才刚入住,苏辛夷扶着四夫人进了房间,外头大雨就砸落下来,大家暗叫侥幸,再晚一步就要淋雨了。 苏辛夷安置好母亲,正想要出去看看大姐跟筠姐儿那边,突然就听到一丝丝细微的声响,与雨声混杂在一起,若不仔细分辨很难听出不同。 苏辛夷立刻示意母亲去大姐的屋子里,自己反手将腰刀握在手中,放缓脚步走到窗前,猛地一把推开窗子,只听到咔哒一声像是撞到了什么。 苏辛夷握紧腰刀,瞬间飞身而出,只看到一道黑影一闪上了屋顶,她立刻追了上去。 就在这时,隔壁的窗子也瞬间打开,解经略与樊鹏池探出头来,樊鹏池咒骂一声,双手抓着窗楞一个翻身也上了屋顶。 解经略眉头紧皱,从窗后折回去,立刻召集人戒备,又点了几个人立刻去追樊鹏池与苏辛夷。 章节目录 113:杀人不成反被杀 大雨滂沱,视线受阻,只能看到远处一抹黑影,苏辛夷加快速度抬脚追了上去,握着刀劈向前面的人影。 樊鹏池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缠斗到一起的两道身影,一黑一白闪转腾挪,动作极快,眨眼间就过了十几招。 樊鹏池跟自家指挥使一样进了京城后,没少听别人提起苏家六姑娘,他们本没放在心上,姑娘家家的喜欢耍个长枪,耍的漂亮看着好像很厉害,其实只是惹人注目的花招,真要是上手过几招,那就不一定了。 俩人没把苏辛夷放在心上,只觉得是这姑娘倒是会玩,从乡下接回来,另走蹊径博得别人的目光跟赞赏,倒是个有心计的。 但是现在看到这一幕,樊鹏池便知道自己托大想差了,这位六姑娘手底下有真章。 他追过来就要与苏辛夷配合一起拿下这小贼,哪知道对方一看人来,反手洒出一片粉末,虽然在大雨中效果大打折扣,但是不知这东西有没有毒,苏辛夷还是掩住口鼻往后避开。 就趁樊鹏池还未赶到,苏辛夷后腿避开的空档,那黑衣人跳下屋了。今日前来刺探之人,不知道六姑娘可认识?” 苏辛夷琢磨着这话,解经略没看到来人,不能肯定是不是他的对家,就只能来问自己是不是自己的对家,于是她就摇摇头,“雨大遮眼,当时追的急,来人蒙着脸,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我以前从未踏入这边的地界,恐怕来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们就是回老家而已,而且齐国公府这些年很低调,并没与人结这样的大仇,肯定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樊鹏池就喜欢说话痛快的,立刻说道:“这倒是奇了怪,看来得好好的查一查。” 解经略若有所思的看了苏辛夷一眼,然后说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六姑娘仗义出手。” 苏辛夷立刻抱拳道:“小女及家人一路上多蒙指挥使与樊佥事照看,微薄之力,不足挂齿。若是有用到小女的地方,指挥使派人来说一声便是,同舟共济,分内之事。” 苏祁颇为惊讶的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然后收回眼神看着解经略笑道:“舍妹说的是,若是有我们效力之处,指挥使尽管开口。” 解经略笑着应下来,然后把人客气的送走。 等苏家兄妹一走,樊鹏池关上门回来说道:“指挥使,你看如何?” 解经略神色有些复杂,“当年我曾与苏淳有一面之缘,此人豪爽大气是不假,但是笑脸之下机谋百变,听闻此人从不吃亏,且有好胜之欲。别人笑他是武夫,他就能考个功名回来堵上别人的嘴。当初边关告急,陛下无人可用,力举苏淳领兵出征,朝臣纷纷反对,苏淳了。” 樊鹏池忽然一拍腿说道:“那指挥使就再娶个媳妇进门。” 想到这里,樊鹏池忽然想齐家的大姑娘和离带着一女,他们家指挥使丧妻有一子,这不是正好吗? 只是现在樊鹏池可不敢说出来,想法在脑子里转了转,冲到嘴边又压了回去。 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这话说出来,齐国公府的人知道了,一准能把他打成筛子。 等回到平宁卫,他将自己的这想法说一说,指挥使要是真的觉得这婚事成,那就正经上门求亲,这才是正道。 苏辛夷跟二哥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二哥说道:“这事儿有点古怪,我琢磨着可能是冲着他们来的。” 苏祁还没问妹妹追出去后的情形,此时无人正好开口。 苏辛夷就把当时的情况一说,最后说道:“本来那人也没那么着急,再晚一会儿指不定我能抓到人,但是来人看到樊佥事立刻撒腿就跑。” 苏祁听到妹妹这话,思量一下才说道:“要么是来人知道樊佥事的底细,要么便是与他有旧。” “我也是这样想的。”苏辛夷点头,“之前解指挥使也只是随口一问当时的情况,又问了一句我认不认识来人,显然是在做排查情况,既然不是针对我们的,自然是针对他的。” “这里距离平宁卫还有几百里地,一路上还得多加小心。”苏祁立刻说道。 苏辛夷点头,“我会注意的。” “晚上我会让府里的护卫轮班守夜。”苏祁立刻起身去安排,临走前叮嘱妹妹,“幸好这次只是一人来探路,下次不能贸然追出去。” 板着脸叮嘱妹妹一句,苏祁这才走了。 苏辛夷当时没多想是怕来的是史仲谦的人,把人抓住就好了,没想到不是。 不过当时那种情况樊佥事立刻就追出去,可见大伯父当初的请托还是很有用的。 苏四夫人知道苏辛夷回来了,就赶紧过来探望女儿,见到她就说道:“解指挥使与你说了什么?” 听着母亲话中的紧张,这是怕她跟他们一起抓贼,便笑着说道:“指挥使只是问一下当时我追出去后的情形。” 四夫人这才松口气,“这小贼到底是什么来头,咱们刚入住就摸上门来,胆子够大的。” 苏辛夷便安抚母亲说道:“没事,不过是个小毛贼,您不用担心。这样的小贼,我一枪能挑十个。” 四夫人满腔的忧虑就被女儿吹散了,叹口气说道:“要是普通的小贼倒是没什么,就是怕寻人而来,这就有点麻烦。” “我看解指挥使心中应当有数,咱们只要不添乱就成。”苏辛夷道。 “这倒也是。”苏四夫人一个女眷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只要不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苏辛夷安抚好了母亲,又去隔壁看大姐跟筠姐儿,小家伙闹了一通已经睡了,小脸红红的特别招人喜欢。 苏白薇压低声说道:“没什么事情吧?” 苏辛夷摇摇头,“大姐别怕,不会有事的,二哥安排了府里的护卫值夜,放心吧。” 苏白薇点点头,“那就好,你也辛苦一天赶紧回去歇了吧,咱们明儿个一早还要赶路呢。” 苏辛夷点头,“大姐你也早些休息,有事情就让丫头去叫我。” “知道了,快去吧。”苏白薇笑道。 苏辛夷一走,忍冬就直接拿了铺盖铺在地上,“大姑娘快睡吧,晚上奴婢值夜。” 苏白薇确实有些累了,这一天又是赶路又是捉贼的,看着忍冬说道:“你跟木槿分上下夜,轮着休息,别一个人熬着。” “哎。”忍冬笑着答应了,给大姑娘盖好被子,自己也轻手轻脚的躺下,木槿将屋子里的灯熄了,瞬间安静下来。 苏辛夷悄悄地回了屋,苏四夫人听到她的动静,转头看着她,“回来了,早点歇了吧。” 苏辛夷应了一声,吹熄了灯睡下。 这一夜睡的不太安稳,苏辛夷一直保持惊醒,生怕半夜有人来探门。清晨被丫头们叫醒洗漱更衣吃饭,整个客栈都像是活了过来。 昨日解经略让人搜查客栈,客栈的掌柜跟伙计都吓得不行,今儿个一早就跟送瘟神似的,恭恭敬敬把他们一群人送走,那样子看着还怪可怜的。 苏辛夷乐得不行,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谁愿意摊上事儿啊。 他们一行人继续南下,为了安全起见便改坐船。 这么快能安排好船只,苏辛夷对解经略的本事有了些改观。 坐船速度更快些,原本三天的路程,一天多就到了,他们从码头上下船时天都黑透了,整个码头上安安静静的,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 苏辛夷扶着母亲,苏白薇抱着女儿一行人下了船,苏祁想要抱着筠姐儿,结果小家伙不找她,脚踩上了土地,四夫人跟苏白薇都松了口气,晕船的滋味可不好受。 “这是到了淮宁吗?”苏辛夷没来过淮宁,便转头问二哥。 苏祁点点头,“是,咱们到了,解指挥使他们还要绕个路回平宁卫。” 俩人正说着话,苏辛夷的脚步忽然一顿,她在山野打猎惯了,一丁点细微的声音都不会逃过她的耳朵。 她转头猛地看向左前方,黑漆漆一片,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就有种兽类的直觉,有危险。 苏辛夷正要提醒前头的解经略等人,就看到樊鹏池带着人已经冲了过去。 刹那之间喊杀声袭来,四夫人跟苏白薇吓得脸都白了,苏辛夷跟苏祁赶紧把自家人送上马车,紧跟着解经略快步走来,看着四夫人说道:“夫人不用担心,不过是些鼠辈之徒,这里已经是淮宁地界,我让人先送你们回苏府。” 苏白薇跟四婶婶坐在一辆车里,此时探出头忍着惧意往外扫了一眼,怀里紧紧抱着女儿,随即眼睛落了六妹妹身上,“小六,你陪我们一起回去。” 苏辛夷回头看了一眼,觉得事情可能不太乐观,就直接说道:“大姐,你跟母亲先回去,让二哥护送你们,我随后就回去。” 苏祁一愣,转头看着六妹妹,面带担忧。 苏辛夷总觉得事情很古怪,而且有些人似乎要往这边冲,但是被樊鹏池拦住了,这伙人估摸着跟之前客栈的好像不太像是一路人。 难道是冲着她来的? 苏辛夷不免想就想逃跑的马汝德,想起盐引案,一颗心自然就吊了起来。 说话的功夫,只见码头上的货栈突然烧起了大火,半边天都烧红了,已经有人冲过来,苏辛夷一急,看着二哥说道:“二哥,还不走!” 苏祁一咬牙,看着四婶婶跟大姐姐母女就道:“我先送人回去,立刻再回来接你。” 苏辛夷嫌他啰嗦,一把把人提上车,看着国公府的护卫下令,“回苏家老宅!” 因为他们改了水路,提前到达,老宅的人不知道他们改了行程,自然不会有人来接,只能他们自己回去。 解经略看着苏辛夷这一手,是个果断的,立刻分出一队人跟着护送,也不再废话,转身就直接奔向樊鹏池的方向。 苏辛夷随后跟上,回头看着国公府的马车飞奔离去,这才松口气,腰刀提在手,立刻冲入人群。 这次的黑衣人明显比上次要多,而且分了两拨,打起来有些混乱,不像是一伙的。 苏辛夷提刀砍翻几个人,瞧着一身血的樊鹏池问道:“两伙人?” 樊鹏池抹一把脸,“好像是,留几个活口,其他的都宰了。” 忽然一道剑锋从人群中直刺苏辛夷面门,苏辛夷顺势后仰躲过这一击,转瞬举刀挑起近前的黑衣人当暗器砸了过去。 樊鹏池:…… 这一招妙! 他立刻有样学样当场抡起了沙包! 苏辛夷可顾不上樊佥事照猫画虎,自己随即举刀跟上,一记力破千钧朝着之前偷袭她的人面门而去。 那人显然是个高手,一见避无可避,便将砸到自己身上的人举起来又朝着苏辛夷的刀锋挡去,而他顺势一个驴打滚躲开这致命一击。 苏辛夷一脚将已经死透的人踹开,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欺身上前,刀招沉猛,与剑相比,刀法大开大阖,变化较少而威力不减。 苏辛夷偏偏却将刀使出了长枪的灵活与多变,看着敌人撒腿就跑,她脚下一个助跑,将刀锋提起,用力握住刀柄,干脆利落的朝着刺客掷去,竟是将刀当成了暗器! 刺客横跳躲开,惊魂未定,却又看到眼前一黑,只见一道人影如走龙蛇,破长风,转眼就到了他的面前,紧跟着肚上剧痛,整个人被一脚踹飞出去。 苏辛夷快步跟上,将在地上弯成虾米一样的男人踩在地上,“没有三两三,还敢学人家做刺客搞偷袭,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啊。” 黑衣人:…… 苏辛夷这边把人捆了个结实,脚尖挑起自己的刀握在手中,反手一刀柄把人敲晕,立刻又赶去支援解经略等人。 解经略见她回来的快,不免有些吃惊,“人呢?” “捆起来打晕了。”苏辛夷刀锋一闪,将偷袭解经略的撂倒,随即往前一跃,身姿轻盈的她在人群中以刀开路,砍瓜切菜一般,所过之处哀嚎不断。 解经略跟樊鹏池对视一眼,俩人带着人立刻开始收网,三人都是有实打实的本领在手,在前开路,后头卫队跟上包剿,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苏辛夷重新折回之前打晕的那人身边,打量一下,看着码头上有水桶,立刻从河里提了桶水上来,将昏迷的人浇醒了。 解经略:…… 樊鹏池:…… “谁派你来的?”苏辛夷蹲下身自看着对方问道。 黑衣人嘴巴紧的很,冷笑一声,“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我死了,自会有人来给我报仇。” 苏辛夷冷笑一声,“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像你们这样的九流杀手,本事不济,能力不强,杀人不成反被杀,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黑衣人被苏辛夷损的几欲吐血,咬着牙问道:“叫什么?” “背上鼓挨锤,自作自受!” “你……杀人还要诛心,太过分了!”黑衣人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地羞辱。 “手下败将要什么尊严,再说我这不是说的实话吗?”苏辛夷笑了笑,“你就算是不说,你以为我不知道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闭嘴不言,绝对不能上当被她套了话。 解经略跟樊鹏池在不远处听着苏六姑娘审人,笑的简直要直不起腰,怎么就这么逗呢。 不过苏六姑娘这话有点意思,所以她留下是因为她知道有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俩人对视一眼,樊鹏池立刻去另一边抓人审问,解经略则慢慢的走过来,看着徐欣怡问道:“六姑娘需要帮忙吗?” 章节目录 114: 这笔生意不仅费刀还费嘴 苏辛夷并不需要帮忙,笑着说道:“一个小贼而已,指挥使与佥事大人还是赶紧去救火吧。” 码头这一场火已经惊动了人,管着码头的人急匆匆的飞速赶来,烧了这么多东西,是要倾家荡产吗? 当然不能让人跑了,必须要把放火的人拦住,赔钱! 码头上的人与解经略手下的人扯成一团,那边热闹程度可比这边厉害多了。 解经略看了苏辛夷一眼,这位六姑娘可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她这样说,便是真的不需要帮忙了。 解经略立刻说道:“既是这样,我们便先行一步,六姑娘随意。” 苏辛夷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这才盯着地上的刺客,“马汝德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你去把马汝德绑来交给我如何?双倍不行的话,三倍也行,考虑一下?” 刺客:…… 苏辛夷一脚勾着绳索将刺客拽起来让他坐着,她自己也盘膝坐在另一边,她看着远处的大火,“你看,你们为了杀人烧了人家的库房,有多少人家因为你们的举动倾家荡产?你看到那边哭闹的一群人了吗?要不是太绝望,谁敢跟官兵撕扯?” 黑衣人低头不去看,依旧保持沉默。 苏辛夷轻笑一声,“要不是活不下去,你也不会给人做刺客这种见不得光还随时有生命危险的事情,是不是?” 黑衣人坚韧如山,一个字都不说。 “这人活不下去又想要努力活着,路有很多条,我今天正好有时间就给举俩例子。” 黑衣人:…… “我遇到俩小孩,十三四岁在做乞丐,你知道为什么吗?”苏辛夷问道。 黑衣人有点忍不下去了,“世上做乞丐的多了,我岂能挨个的问他们你为什么当乞丐?” “你这话有点道理,就像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做刺客一样,还是个不怎么样的刺客,一出手就沦为手下败将,真是反面教材,你连两个孩子都比不上。那俩孩子的爹娘死在鞑子手中,他俩命大活下来了就跟着人群一路逃难,走啊走的走到了京城快饿死了,有个老乞丐看他们可怜就把他俩救了,老乞丐没别的本事,就带着他俩继续做乞丐。” 黑衣人听到这里渐渐被勾起了点兴趣,但是耐住性子没追问。 “俩孩子深记父母之死,决心长大后为他们报仇,即便是做了乞丐也没忘当初的誓言。正巧我去查东西遇上了老乞丐,老乞丐帮了我的忙于是就提出一个要求,让我送俩孩子从军。” 苏辛夷说到这里转头看着黑衣人,“人俩孩子知道我答应送他们从军,都知道投桃报李递个投名状,帮我拿到了我需要的东西,他们人虽小却有志气,做乞丐也不忘父母之仇,寄人篱下便有感恩之心。只要给他们机会就能从泥潭中翻身,你能比他们惨?你连个孩子都比不上,人家孩子宁可做乞丐都不去做害人性命的贼!” 黑衣人脸色白中带着黑,黑中憋着火,脸色逐渐扭曲,看上去很是恐怖。 “要是这个你觉得还不够,我再跟你说一个。家有两兄妹,妹妹给大户人家做了妾,哪知道突然‘病亡’,做哥哥的不相信这个结果,于是暗中调查就发现自己妹妹是被人害死的,为了给妹妹报仇,于是就策划杀了这户人家的正妻。哪知道这人却被这户人家的另一个妾室利用了,害死他妹妹的并不是正妻,而是这个妾室。但是绑架试图杀害勋贵之妻,这人还没给自己妹妹报仇,自己先把自己送上断头台?你说惨不惨?” 黑衣人的神色这会儿终于有了巨大的变化,突然抬起头看着苏辛夷,“武顺?难道救他的那个人是你?” 苏辛夷眼睛一亮,“哟,你还认识武顺,没错,人是我救的,现在还给我当牛做马还救命之恩的债呢。你的事情跟武顺比起来谁大谁小?你看,武顺都能顺利上岸,救你对我来说并不难,考虑一下与我合作?” 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黑衣人,“你知道武顺,看来是从京城一路跟下来的,能忍到现在才动手,也是个人才。” 黑衣人:…… 他没忍住问道:“当初东黎王妃怎么答应你不追究武顺的罪责?” “咦,这你都知道,可见你很聪明。不过,这个不能跟你说,这可是我混饭吃的本事。” 黑衣人被怼的有些自闭,索性不再说话。 苏辛夷看着他,“你既然认识武顺,你应当也该知道武顺的妹妹是怎么死的,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盐引。奸商囤聚盐引哄抬盐价,老百姓吃点盐恨不能数着盐粒子下锅,吃百姓肉,喝百姓血,你真的能心安理得吗?” 黑衣人沉默。 苏辛夷站起身,刀锋一闪将他身上的绳索割断,“你可以走了。” 黑衣人一愣,“你要放我走?” “我已经知道谁派你来的,你对我已经没了用处,杀不杀你有何区别?再说,像你这样的人,杀你都脏了我的刀,你不配!” “苏六姑娘,你真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将盐引案查清?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一个姑娘家,又无官无职掺和这些事情做什么,小心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你知道盐引案背后的人是谁吗?你动不了!” 苏辛夷眉峰一挑,眼睛一亮,激将法,有门! 看来还有点良心,自己割断绳索放人赌一把果然赌对了! “我是动不了,但是这天下还有律法动不了的人?不就是李纪吗?”苏辛夷冷笑一声道。 “这你也知道?”黑衣人懵了,他盯着苏辛夷看,实在是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 “那是啊,不然你以为我千里迢迢南下是来游山玩水的吗?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只有今日,过期不候,你若是不想回头是岸,现在就可以滚了。若想放下屠刀,咱们还可以接着聊。” “我手上没染过无辜人的血。”黑衣人道。 “你当着和尚骂秃驴,我不是无辜人?说人话!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真诚点,说说你的故事,我看看还能不能挽救。”苏辛夷不乐意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骂她是坏蛋。 黑衣人:…… 就憋屈的恨不能撸袖子跟苏辛夷再战一场! “我叫穆邢。”穆邢抬头看着苏辛夷,“我是马老爷身边的护卫。” “年纪轻轻的眼神就不太好,马汝德能是什么好主子。”苏辛夷道。 穆邢深吸口气,总觉得自己有种想要跟她决斗的冲动。 “以前不是这样的,曾经他也是乐善好施的人。” “岁月是把杀猪刀,别人刀在脸上,他是刀在了良心上。” 穆邢说不下去了。 苏辛夷狐疑的看着对方,“继续啊。” 穆邢:…… 能换个人来问吗? “两江盐政不是从李纪这里坏掉的,李纪之前的陆相儒也是个贪得无厌之辈,把盐引当货物一样标价售卖,盐商为了拿到盐引就只能高价买盐引。而且,有时候高价也未必能买到,还得看谁给陆相儒送的东西和他的心意。” 苏辛夷没听商君衍提及陆相儒此人,现在听着穆邢提起就认真记下来,面上却不露出自己对此人毫不知情的样子。 从穆邢的话中可以听出,陆相儒跟李纪一丘之貉,只不过李纪比陆相儒更为嚣张,两江盐政涉及的脏银保守估计也得上千万两银子,苏辛夷心头微微一颤。 这个数目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 穆邢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后,看着苏辛夷又道:“马老爷对我曾有救命之恩,这次落在你的手里,也是我倒霉,我知道的都说了,剩下的也没什么可说的。” 苏辛夷瞧着穆邢这架势,认真想了想才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想要什么?总不会真的立地成佛不求回报?” 穆邢默了默才说道:“我希望将来六姑娘能对马老爷高抬贵手。” “那不可能。” 穆邢惊愕的看着苏辛夷,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苏辛夷慢慢的接了一句,“我又不是主审官,这事儿我当不了家。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你这么一路跟下来要杀我,估摸着京城马汝德私库被抄有关系吧。” “不是要杀你,是想要将东西从你那里拿回来。” “哦,就是那些引纸?” 穆邢点头。 苏辛夷笑这看着穆邢,穆邢就觉得头皮一紧,总觉得有点不妙。 “东西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已经上交官府。” 穆邢:…… “怎么可能,你怕不是骗我?” 怎么可能这么快交给官府? “朝廷下令彻查盐引一案,太子殿下受命督察,秦国公府被查抄,秦国公入狱,马汝德不就是得了这个消息才跑的吗?你既然与武顺认识,便当知道一些武顺一案的根由。秦国公府已倒,东黎王府那个安侧妃还能跑的了吗?到时候武顺妹妹被杀一案,也会一起彻查。你既然是马汝德护卫,这些事情能不知道?” 苏辛夷看着穆邢的脸色明明灭灭变化不断,琢磨着难道东黎王府的事情穆邢不知道? “你把东西交给了太子殿下?” “你的话太多了,一句话,你要是愿意弃暗投明,那就从现在开始以我为首,若是一条路走到黑,那我就送你一程。”苏辛夷没工夫跟他耗。 “马老爷对我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知道,但是马汝德涉及盐引案之深,他是救不回来了,你既然这样有义气,现在弃暗投明,将来也许还有余力照看下马家家眷,不然的话,等盐引案被彻查,马家必然大厦倾倒,届时马家人才是最艰难的时候。报恩,也得看报在什么地方。好钢用在刀刃上,你的救命之恩留着给马家人救命吧。” 苏辛夷说完就抬脚走人,她真是说的话太多了,要不是穆邢对于她来讲有大用,她才不会费这么大功夫。 这笔生意不仅费刀还费嘴。 穆邢看着苏六姑娘的背影,犹豫半响,最终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另一边解经略跟樊鹏池灰头土脸的带着大家安抚好商户,又扑灭了大火,刚喘口气,就看到苏辛夷前脚走过来,后脚跟着个扫眉耷拉脸的刺客。 咦? “六姑娘,这怎么回事?”樊鹏池努努嘴指着身后的人问道,之前还喊打喊杀,恨不能置人于死地,这会儿怎么这么乖? “哦,新收的护卫。” 樊鹏池:? 解经略:? 你再说一遍! 苏辛夷一本正经的说道:“穆邢被我的诚心感动,决定弃暗投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信你个鬼! 穆邢嘴角抽了抽,他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明明是被半逼迫半威胁,外加利诱才打算投诚的。 苏辛夷忽然回头看着穆邢,“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平宁卫解指挥使,这一位是樊佥事。” 穆邢深吸口气,做一下心理建设,这才上前见礼,“草民拜见指挥使大人,佥事大人。” 解经略沉默的盯着苏辛夷。 苏辛夷保持温和善良的笑容,“主要是认认脸,我估摸着在淮宁还得小住些日子,万一有什么事情求到指挥使门下,免得穆邢上门被人打出来。” 解经略被逗笑了,看着苏辛夷说道:“行,看在六姑娘帮忙的份上。” “也不一定只是这个,将来万一要是穆邢被流放到指挥使的地盘上,也请指挥使照看一二。” 众人:…… 解经略真是服气,这苏辛夷真不愧是苏淳的种。 樊鹏池这会儿也明白了,看着苏辛夷一言难尽的说道:“你这收了个护卫还有流放的危险?” 能把刺杀她的人收了做护卫,他已经算是开了眼。没想到,这收了的护卫还能流放,也是奇闻一件。 苏辛夷就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犯了国法当然要受惩罚,至于将来会不会流放得看他戴罪立功的功劳能不能互相抵过,这不是预想一下,未雨绸缪嘛。” 解经略明白了,苏六姑娘这是借着他的官威当磨刀石,说给穆邢听,敲山震虎呢。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能做出这么老辣的事情,难道苏家的血脉就这么厉害? 那齐国公怎么就长偏了呢? 还是说风水都给了苏淳那一房了? 苏辛夷转头看着穆邢,“将你的小伙伴认一下,交给解指挥使,然后你跟着我走吧。” 穆邢点头,便朝着捆起来的那堆人走去。 樊鹏池眼睛一亮,看着苏辛夷问道:“六姑娘,你倒是给透个底,这是哪桩案子?” 把人交给他们,这不是把功劳送上门?当然得问清楚。 苏辛夷笑的特别纯良,“樊佥事在京城的时候不知道已经知道了吗?就是太子殿下督察的答案。” 樊鹏池一惊,脱口说道:“盐引案?” 苏辛夷微笑,“这些人是马汝德的人。” 樊鹏池惊得差点跳起来,细细打量苏辛夷,了不得,没看出来,他没忍住问道:“马汝德不是跑了吗?你把他家给撅了?不然这么恨你还要人来杀你?” “事关盐引一案,具体事宜不方便透露。”苏辛夷摊摊手,“两位大人见谅。” 樊鹏池服气。 等苏辛夷带着挑完人的穆邢走了,他这才呲着牙看着自家指挥使说道:“这苏六姑娘不像是乡下长大的,倒像是修炼的妖精转世投胎似的。鬼精鬼精的,可惜了,这要是男娃,齐国公府必能再现苏四爷在世时的风光。” 解经略盯着苏辛夷的背影远远看了一眼,这才对着樊鹏池说道:“苏六姑娘将这份大礼送给咱们,看来她在两江肯定要有动作,这是要咱们罩着她呢。” 拿了人家的好处,就得出点力不是。 而且,这好处不是一般的好处,盐引一案已经引起陛下震怒,马汝德在逃,而他们这里抓住了马汝德的人,交到太子殿下手中,这就是妥妥的大功一件不说,还能跟东宫搭上关系。 解经略微微眯眸,这个苏辛夷不简单啊。 当年苏淳这个年纪的时候,只怕也没他闺女这么能算计人心呢。 这叫青出于蓝? 解经略想起自己的小崽子,要是将来长大能有苏六姑娘一半的聪明,他就能放心了。 苏辛夷带着穆邢往苏府去,走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不认路,她就看着穆邢问道:“苏府,你知道在哪里吧?” 穆邢:…… 他点点头,沉默的在前领路。 苏辛夷二人拐弯上城中大道,就听到远处有人骑马而来,远远看去足有十几人,在这沉沉夜色中倒是显得气势十足。 苏辛夷带着穆邢往旁边一让,哪知道领先一人在她身边勒住马翻身下来,看着她十分有礼的问道:“可是苏六妹妹?” 苏辛夷一听便知道应该是本家的人,立刻说道:“正是,敢问您是?” “我是你苏登堂兄,听闻六妹妹还在码头,家父便让我带人接妹妹回家,没想到我还是迟了一步,还请妹妹莫要见怪。” 苏辛夷对苏登没什么印象,上辈子她跟淮宁苏家没有往来,只从母亲口中听过几句淮宁的事情,现在看着人高大威武,眉目清正,看来苏家人都有一副好相貌。 “原来是堂兄,辛夷失礼,还请兄长见谅。”苏辛夷立刻说道。 穆邢就看着在家人面前一副乖乖女模样的苏辛夷,很难将她跟之前把他摁在地上揍的人重合在一起。 这么能装的人,败在她手下也不亏。 认了亲,苏登让人让出马来,带着苏辛夷往家走,边走边跟她说府里的情况。 苏辛夷静静听着,淮宁老宅因为族人越来越多,十年前便已经分家了,不过分家不分宅,大家都还在老宅住着,只是平常用度各房自理。 苏辛夷静静听着,知道苏登是三叔祖这一房的长孙,这个苏辛夷就知道,母亲跟她说过,她们这次来就是要将大姐母女拜托给三叔祖母的,自然就就更客气了些。 苏登看着小堂妹乖乖巧巧的,便笑着说道:“淮宁好玩的地方很多,六妹妹难得来一趟,回头让濛玉带你出去游玩。” 苏辛夷笑着答应了,“好啊,到时候就要麻烦濛玉姐姐。” 没错,就算是回了老宅,苏辛夷还是小的那个。 等走进苏家老宅所在的巷子的时候,苏辛夷就看到这一整条街苏家占了大半条街,屋檐下悬挂的灯笼一片红彤彤,将这夜色似乎都照亮了。 苏辛夷这一刻才有些理解,为什么四姐提起老宅的时候那么想来。 齐国公府在京城已经算是勋贵中顶尖的那一拨,但是齐国公府也不如老宅这么宽阔大气,像是一尊巨兽一样盘伏在这里。 苏登带着苏辛夷从正门一路走了进去,老宅中往来穿梭的下人见到二人纷纷见礼,苏登笑着跟苏辛夷说道:“今日太晚了,就没惊动其他人,等明日再请大家都过来认亲。” 苏辛夷自然点头应好,跟着苏登跨国垂花门进了内院,这里就更热闹了。 苏辛夷走了没几步,就听着前头有人往这边来,她抬头一看,就看到一名身穿鹅黄衫裙的少女满脸笑容的迎来,“大哥,你可把六妹妹接回来了?” 苏登就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大哥办事你放心。” 苏登说完,便转头看着苏辛夷,“六妹妹,这便是你濛玉姐姐了。” 苏辛夷就上前见礼,“辛夷见过濛玉姐姐。” 苏濛玉一把托起苏辛夷,打量着说道:“早先就得了消息,知道六妹妹要来,我便一直盼着呢,总算是把你盼来了。走,我带着你进去。” 苏濛玉的性子很是活泼可爱,抓着苏辛夷的手一点也不见外,苏辛夷就任由着她抓着走,听着她边走边笑着说道:“西华姐姐跟芷珍姐姐也一直盼着你呢,原以为你们明天才到,没想到提前到了,若是她们知道我先见到了你,肯定会羡慕我的。” 苏辛夷就不太懂这种感觉,她其实是个庶出,但是从苏濛玉的言语态度中,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排斥与不喜。 别的大家族嫡庶争的头破血流,他们老苏家好像不太一样,在京城的齐国公府也是这样的,三夫人对翁姨娘不喜,但是对苏希仙也不错。 苏辛夷琢磨着大家这么好相处,她以后在这边搞点事情也就不怕有后患了。 章节目录 115:留活口 淮宁苏家只住在老宅的便有三房,除了三叔祖一家,还有二叔祖与四叔祖一家。 像是三叔祖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苏召,次子苏善,大老爷苏召又有三子一女,苏登是老大,下头还有弟弟苏律跟苏溧,苏溧是庶出。 二老爷苏善有三子二女,苏言、苏铎、苏鉴和苏西华、苏芷珍,其中苏鉴跟苏芷珍是庶出。 只是三叔祖这一房就有十几口子人,晚上的接风宴虽然是仓促间准备的,但是依旧很郑重,认亲也十分顺利。 大家对苏辛夷实在是太好奇了,毕竟他们老苏家除了齐国公之外,最令人敬重的便是苏四爷苏淳了。 也就只有京城这一房会正经成为苏大爷,苏二爷,苏三爷,苏四爷,其他房头的人都是带上一个名字称呼,用来分别是哪一房头人。 苏家人太多了,不可能统一排名,那得排到几十号去,这还怎么称呼? 于是像是三叔祖这房的苏召,便会称他为召大老爷,苏登别人便会成为登大公子,登大少爷,如此便能分的清清楚楚了。 苏辛夷听到这里总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登徒子…… 不行,不行,她怎么思想总滑坡,越来越往坏蛋的路上跑呢。 苏登总觉得这个六妹妹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寻常,她能肯定在听到他的称呼时她笑了,还是那种不怎么良善的笑。 因为时间太晚了,本来没打算惊动善二老爷那一房,但是周二太太得了消息,就赶紧跟丈夫说了,善二老爷就带着家眷来了。 苏辛夷也见到了苏西华与苏芷珍,那边四夫人与苏祁忙着与族里人寒暄,还有从京城带来的给个房的礼物都要分派,善二老爷一家来了,四夫人当然得把跟二房的拿出来。 而这边苏辛夷跟筠姐儿就连带苏白薇都得了礼物,苏白薇怪不好意思的,她都是嫁过人又和离的,怎么好接。 三叔祖母却笑呵呵的说道:“怎么就不能要?就算是和离了又能如何,和离归家那就又是咱们家苏家的姑娘,拿着。” 苏白薇眼眶都红了,忙笑着接了,苏辛夷就明显看到这一刻大姐是真的放松了。 可见她心里对于回老家还是很担心族人怎么看她的,只怕这一路上都在忧心此事。 李大夫人跟周二夫人这对妯娌对视一眼不由也是一笑,俩人自然也拿出孩子们的见面礼。 苏辛夷一晚上收到的礼物是真的不少,她的心情相当的复杂,上辈子她因为早早出嫁并未能回淮宁,对淮宁老家的人没有什么认知,但是现在看到这些族人,不免就想起老太爷说过的话。 当年她父亲出征,从苏家本家也带走了不少人,这些人有些回来了,有些没回来。 家族是什么? 苏辛夷这一刻突然就有了新的感悟,也就明白当时她回淮宁时老太爷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有些话不用说,要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懂。 苏祁跟苏登兄弟们早就熟悉的,现在又见面双方都高兴,四夫人早些年也跟着丈夫回过族中,跟李大夫人与周二夫人都相熟,一场接风宴下来,就连苏辛夷都觉得舒服极了。 老宅一直给京城的长房留着一个院子,这次她们回来,就把这里打扫出来,她们直接住进来。 在这里有自己的宅院,就不会感觉像是去别人家做客,就是真的回到了自己家,这种不感觉棒极了。 苏辛夷躺在柔软的锦褥间,还能闻到熏被褥后留下的淡淡的花香,真是令人舒服极了。 能做个好梦! 到了第二天就忙了起来,首先三叔祖就把老宅的这几房人请了来,先开了祠堂,拜祭先祖,将苏辛夷的名字记在了苏淳的名下。 但是在记嫡出还是庶出时犹豫了一下,苏四夫人便说道:“三叔祖,记在我名下便是,辛夷的生母已经过世,这孩子我是当自己生的。” 记在四夫人名下,那便是嫡出了。 苏辛夷并不意外,因为上辈子也是这样。 女眷不能进祠堂,苏辛夷等人就在外等候,等三叔祖等人出来后,大家又回了三房入席,今日才算是正经的宴席了。 苏辛夷跟四夫人认了一圈的人,几十口子人,记到最后她已经两圈发黑,完全记不住人是哪一房的,是哥哥还是弟弟,是姐姐还是妹妹,是伯娘还是婶娘。 苏濛玉看着乐得不行,只他们三房就近二十口子人,更别说再加上其他两房,还与其他血脉稍微远一些的族人更多,立时就能记下来才是奇怪了。 二房的二叔祖已经过世,二叔祖母常年卧病在床,身体孱弱,因此并未出来见人。四房的四叔祖跟四叔祖母看上去也是和善的,再说苏辛夷她们从京城来,是苏家长房的人,苏家的荣耀基本上都是她们这一支带着,因此在老宅也不会有不长眼的给她难堪。 一顿饭吃的皆大欢喜。 认亲宴后,修整了一天,苏辛夷这才算是缓过神来,又拿着名单册子重新记忆一遍。 当时记不住是人太多,信息太杂,现在重新记一边是未免自己万一遇到人想不起来怎么称呼,那就太尴尬了。 好在她脑子好使,几遍就差不多了。 她看着人名册子心想,苏家真是人丁兴旺,想起昨晚她问母亲的话,为什么在苏家看不出嫡庶之别? 母亲说因为苏家以军功起家,家中儿郎上战场不知凡几,像是当年他爹带着族中几十人奔赴边疆,回来不足十分之一。 所以,苏家每一个子嗣,都很重要。 苏辛夷想起母亲说这话时的惆怅,以及言语中带着微微的悔意,她懂。 因为上辈子母亲临终前就曾握着她手的说过,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年她一直无法怀孕,因为两人情浓没能劝说父亲纳妾延续香火,以至于四房后继无人。 她也知道,苏家的人对她是有些怨恨跟不满的,她自己也很后悔,只是…… 只是谁又能想到边关大乱,谁又能想到她父亲带兵征战一去不回呢? 苏辛夷知道母亲现在对自己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自己的悔意与对父亲的愧疚,所以当她出现的时候,对母亲的人生来讲,正如她自己说,是对她的救赎。 苏辛夷不能赞同,但是母亲自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极尽所能的对她好,呵护她,是因为她是父亲唯一的孩子。 苏辛夷坐在窗前想起这些旧事,思绪便有些繁杂跟憋闷。 明知道这辈子已经重来,她不会再走上上辈子的老路,但是她依旧感觉到人生的沉重与压力。 父亲的光耀太盛,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上辈子给他丢尽了脸,这辈子她想别人提起苏四爷的女儿时能说一句虎父无犬女。 苏辛夷使劲揉揉脸,这个担子有点重,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挑起来。 但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反正另一条路上辈子走过,失败了。 这辈子就奔着另一条路跑吧。 苏濛玉来约苏辛夷出去逛街,苏白薇要带孩子就不跟她们出去玩了。 苏辛夷就跟着苏濛玉出了门,没想到在大门口遇上刚回来的苏登跟苏律还有苏溧三兄弟,三人门口排排站,正好把路堵了个结实。 “这是出去逛街?”苏登笑着问道。 苏辛夷跟几个人问好,便点头道:“濛玉姐姐带我出去看看淮宁的风景。” 苏登犹豫一下,看着苏溧说道:“三弟,你陪着一起。”说完看着苏辛夷跟苏濛玉,“正好你们买点东西还有人帮着提。” 苏辛夷就笑了,都有随从跟着,哪需要苏溧跟着。 展桥这次没跟来,曹清跟着来了,苏辛夷这两日忙着上族谱,认亲,就让曹清带着穆邢彼此熟悉一下,然后再让穆邢带着曹清认认路,俩人互帮互扶,争取早日和睦相处。 今日她们要上街,俩人就在府外等着呢。 苏溧一见苏辛夷笑,便道:“六妹妹难道担心我提不动不成?放心,哥哥有的是力气。,正好咱们中午不回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辛夷就笑着答应了,“那就多谢溧哥了,今儿个我可有口福了。” 苏辛夷以前没来过淮宁,这边人说话说得快一些她就有点听不懂,这几日也跟着苏濛玉学当地方言,而且这边的女儿家说话个道,“若是六妹妹有兴趣,改日我再带你来。” 苏辛夷点点头,随即问道:“溧三哥,这里没有宵禁吗?” “有,不过这条街要到半夜才会宵禁,而且入夜之后会有官差巡逻,安全得很。”苏溧道。 苏辛夷便看着苏祁说道:“二哥,这跟京城真是不一样,这边好像更安逸一些。” 苏祁便点点头,“淮宁身处南齐腹地,又是水路繁华之所,自然是更为热闹些。” 苏辛夷身处这温柔富贵乡,看着这酒楼人人面上带着欢悦的笑容,这样的盛世真是令人向往留恋。 酒楼的菜色跟京城也大为不同,莲花鸭签、石肚羹、洗手蟹、荔枝腰子、虚汁垂丝羊头、鹅鸭排蒸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子。 四人说说笑笑,听着苏溧讲淮宁的风土人情,苏辛夷不动声色间就把淮宁城整个的方位给弄了个差不多,一顿饭吃的很是满足。 吃到临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阵的喧哗声传来,苏辛夷正坐在小閤子的窗户边,便侧身往外一望,就看到不知道哪家的孩子正顺着酒楼往阁楼上爬,小孩子正满心高兴,玩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但是在酒楼吃饭的人却吓得惊呼声不断,随即便听到一妇人惊呼一声,满脸煞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叫出声来,生怕惊到了正在往上爬的孩子,又惊又吓的妇人,险些当场摔倒。 “别惊到孩子。” “对,慢慢的叫他的名字,让他顺着原路下来。” “这孩子怎么这么皮,这么高的地方也能爬上去?” 人群议论不绝,大家都紧紧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五六岁的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危险。 苏溧几个人都看到了,脸色都是微微一变,这孩子要是脚下打滑从上头滚落下来,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苏溧立刻说道:“我去看看,想办法把孩子接下来。” 苏溧说完就往外走,叫上了隔壁的护卫,试图从内墙上攀上去救人。 就在这个时候,那孩子忽然转头往下看,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这么高的地方,便是大人站上去,胆子小的都要头晕目眩,更不要说一个小孩子。 “诚儿,蹲下,别动。”孩子的母亲大声嘶喊着。 听到母亲的喊声,叫诚儿的小孩子下意识的蹲下,身体摇摇欲晃,吓得楼下的人惊呼声不断。 苏濛玉面色苍白的看着吓得大哭的孩子,“怎么看孩子的,就让他得了空子爬上这种危险的地方,六妹妹你说是不是?” 没听到回应,苏濛玉不由侧头,只见身侧空空哪里还有人。 她立刻提着裙子跑出去,一抬头,就看到苏溧带着护卫从另一面爬了上去,悄悄地靠近阁楼孩子蹲着的地方。 那小孩子倒是聪明,蹲着的地方正好是阁楼探出去的一小块平台,只要不乱动,就没大问题。 但是小孩子可不像是大人成熟理智,又是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苏溧只能加快速度。 就在这个时候,那孩子忽然又站了起来,大声哭着要娘,往外走了一步,眼看着再走一步就要踏空,众人吓得脸都白了。 孩子的娘大声喊着,“诚儿,别动,蹲下,蹲下!” “娘,我要找娘……”诚儿哭的更厉害了,以为娘不要他了。 苏溧已经靠近了,他飞速的朝着诚儿的方向扑了过去,哪知道就这么一瞬的功夫,诚儿又迈出一步,瞬间孩子就踏空了。 众人尖叫声不断,苏辛夷面色一黑,助跑两步,在瓦檐与廊柱间来回借力,身子轻巧的攀越上近乎垂直的房顶。 众人被这一幕给惊到了,只看到一抹粉色的身影来回跳跃,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她飞身上了屋顶的那一刻,恰好将从阁楼跌落的诚儿接住。 苏辛夷被这一股冲劲给撞得脚下一个踉跄,幸好苏溧及时抓住她的胳膊,“六妹妹,没事吧?” “多谢溧三哥,我没事。”苏辛夷抱紧了孩子,借着苏溧抓着她的劲儿这才站稳了,抱着孩子轻轻一跃,安安稳稳的落在地上。 孩子的母亲就在这个时候踉踉跄跄的冲过来,嘴里大声喊着,“诚儿……” 就在一瞬间,苏辛夷忽然听到穆邢的声音,“六姑娘,让开!” 苏辛夷下意识的一侧身,就见到一道锋锐的刀光擦着她的胳膊滑过,竟是孩子的母亲对着她刺来。 变故来得太突然,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苏辛夷反应极快,顺手抓起廊檐下的挑灯笼的木棍朝着那女子的手腕击去。 之前看着孩子眼神温柔的女子,此时瞬间变得凶神恶煞,手腕往回一缩,瞬间抬脚朝着她怀中的孩子踢去。 苏辛夷立刻用棍子挡住她的攻势,然后迅速后退,幸好这个时候穆邢跟苏祁都赶了过来,苏溧也从房檐下直接跃下,朝着那妇人一脚踹去。 有了人帮忙,苏辛夷得了这个片刻的缓冲,立刻将孩子塞给刚跑过来的苏濛玉,转身又朝着那妇人追去。 苏辛夷就听着那妇人尖声喊道:“穆邢,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忘了老爷对你的救命之恩,你居然敢背叛他!” 苏辛夷心头一凛,之前穆邢出声提醒的时候,她就感觉到穆邢应该认识此人,现在听着果然如此。 又是马汝德的人! 苏辛夷立刻说道:“溧三哥,留活口!” 苏溧听着苏辛夷这样说,便道:“好。” 那女子手中的匕首十分锋锐,苏溧徒手与她交锋很是吃亏,穆邢上前与她缠斗,道:“江三娘,你连孩子都不放过,良心都被狗吃了!” 章节目录 116:苏六姑娘人心算的透透的 一击不中,江三娘见势不好,转身就要跑。 酒楼人本就多,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慌乱成一团,人挤人的想要抓人并不容易。 苏辛夷一见,眼睛扫视一圈,看到一间小閤子悬挂着一把弓,趁着穆邢等人围捕江三娘的同时,她迅速进去将弓箭拿出来,飞身上了房檐,搭箭拉弓,眼睛瞄准江三娘逃跑的身影。 酒楼人多,苏辛夷耐心等着江三娘出了酒楼,当她的身影出现在大街上时,手中利箭飞射而出。 江三娘听到风声察觉不对,顺势往地上一滚,堪堪避过,她猛地一回头,就看到站在屋道。 审人嘛,她虽然不动手,但是曹清等人可不是心软的人,怕是得见点血。 “没事,没事,那宅子是几年前大哥赢来的……”苏濛玉猛地捂住嘴,把大哥赌钱的事情给秃噜出来了。 苏辛夷心里发笑,假装没听懂,点点头道:“登大哥真厉害,与人比武还能赢一处宅子回来。” “对对,大哥很厉害的。”苏濛玉听到这话猛地松口气,六妹妹没听明白就好,吓死她了。 坐车将江三娘带回苏濛玉的小宅子,这宅子确实不大,苏辛夷就直接把人带去了柴房,看着穆邢说道:“我把人交给你了,你仔细审。” 穆邢脸色不大好看,想了想说道:“六姑娘,还是让曹清去吧。” 苏辛夷摇摇头,“让曹清协助你,你对马汝德的事情最清楚,知道如何审她,曹清摸不清底细,就容易被江三娘糊弄过去。我一个姑娘家,不好见这些血腥,我就不进去了。” 穆邢:…… 你这话摸着良心讲,是真的吗? 你还怕见血腥? 江三娘腿上的那支箭不是你做的? 对上穆邢指责的目光,苏辛夷视而不见,宛若巍峨不动的泰山。 穆邢败下阵来,论脸皮厚,他也比不过,罢了,罢了。 穆邢跟曹清进了柴房,苏辛夷坐在外面仰头看着天空,事情有点超乎她的想象,马汝德这动作有点快啊。 先是穆邢再是江三娘,看来他应该对自己的行踪清楚,也就是说在淮宁有他的眼线。 苏辛夷便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善了了,看来事情得跟三叔祖知会一声,不然马汝德真的做点什么事情出来针对族人,这就是她的错处了。 苏濛玉这个时候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两杯茶饮,从街上买来的。 苏辛夷接了一杯,笑着道了谢。 苏濛玉刚想问话,忽然就听到柴房里传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吓得她把话又憋了回去。 苏辛夷:…… 她看着苏濛玉说道:“濛玉姐姐,咱们去前头看看?” 苏濛玉忙点点头,临走还没忘把茶饮带走。 俩人去了前头廊檐下坐着,总算是听不到后院的声音了,苏濛玉啜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茶饮,这才犹犹豫豫的问道:“六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能说就不用说了。” 苏辛夷就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濛玉姐姐远在淮宁可能还没听到京城的消息,陛下要彻查盐引案,这江三娘跟其中一个大盐商有关系。” 消息确实没传来,苏濛玉不知道此事,蒙蒙的看着苏辛夷,“那她为什么要行刺你啊?” 这事儿就比较复杂了。 苏辛夷掺和的比较多,想了想便从苏白薇和离的角度讲起,从这个角度讲一家人比较有共鸣,而且能同仇敌忾,统一战线。 果然,苏濛玉听完后给气的脸都黑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我知道白薇姐姐和离了,但是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样的事情。” 苏辛夷点点头,“为了钱,这些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所以这件事情我回去后会跟族里说明,免得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再被马汝德算计了。” 苏濛玉用力点点头,是要说! “不过一个盐商,咱们还能怕了他?这件事情跟祖父说,祖父一定能帮六妹妹把马汝德揪出来。”苏濛玉说道。 苏辛夷笑着点头,她觉得马汝德肯定不在淮宁,追杀自己不过是因为她坏了他的好事,想要报复她。 不过,这些细节倒也不用说给苏濛玉听,免得她烦心。 又过了半个时辰,曹清回来了,看着苏辛夷说道:“姑娘,江三娘是个嘴硬的什么也不肯说。穆邢让我先避一避,他单独审一审。” 苏辛夷点点头,笑着说道:“马汝德看来有些本事,不管是穆邢还是江三娘对他都忠心耿耿,这人虽然贪婪无耻,但是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曹清嗤笑一声,“人蠢见识少,区区恩惠便能以命相抵,这命太不值钱了。” 苏辛夷:…… 好像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这一等又过了一个时辰,苏溧也找来了。 苏辛夷让人回府等着苏溧给他递话,看到苏溧来并不意外,她笑着起身迎上去,“溧三哥,办妥了吗?” 苏溧点点头,“你是苦主,官府那边走个过场就成。你这边问完话,我把人送去就成。” “行。”苏辛夷点头应了,以江三娘的态度来看,估摸着也不会像穆邢会倒戈,她就不费劲了。 不出苏辛夷所料,穆邢也没能问出多少东西来,只知道这次来淮宁的不是只有江三娘一个人。 苏辛夷想到这里念头一转,看着苏溧问道:“溧三哥,江三娘事关盐引案,之前平宁卫指挥使帮我捉了一批人,将押送回京城转交太子殿下审问。江三娘能直接送去平宁卫吗?” 苏溧一愣,他知道平宁卫指挥使护送他们来的,但是没想到解指挥使还帮着捉人了。 正犹豫着,就听着苏祁的声音传来,“可以。” “二哥。”苏辛夷之前就没看到二哥,这会儿见到人问道:“你去哪儿了?” 苏祁便道:“我回府去拿东宫令牌去官府走了一趟。” 苏辛夷一愣,边听着二哥又说道:“既然跟盐引案有关系,当地官府都要协同办案,我来之前大哥给了我一块令牌,遇到紧急事情可以用。” 苏辛夷挺意外,没想到大哥现在做事情这么灵活了,看来锻炼有用,她惊喜的说道:“这就好办了!我看让穆邢跟曹清压着江三娘直接送去解指挥使那里,一事不烦二主,请指挥使一起把人送上京便是。” 她这是又送了一功给解经略,之前只是小喽啰,但是江三娘可不是,这是个有分量的人。 她这里审问不出来,但是京城那些官府老吏可不会没有办法。 苏祁便道:“我亲自走一趟吧。” 苏辛夷有点意外,没想到二哥愿意跑这一趟,就有点不好意思,“要是我能去,我就自己去了。” 苏祁忙摆摆手,“你可老老实实的呆着,在淮宁这些人都敢下手,你要是出了淮宁城,还不定出什么事情。” 苏祁可不敢放她出去,他宁愿自己去跑一趟,与其担惊受怕,他宁可披荆斩棘。 苏溧在一旁就慢慢地听清楚了,心里挺意外,看来在京城六妹妹在国公府跟大家相处的很好啊。 “回去后再说。”苏辛夷笑道,这件事情还要跟长辈说明,具体怎么办还要听长辈如何说。 一行人商议好,江三娘就不带回去,继续关在这里,让曹清跟穆邢带人看守,其他人坐上车回了府。 回府之后,苏溧几个人就去见了三老太爷,听完他们的话后,三老太爷的眼睛在苏辛夷身上定了定。 苏辛夷乖巧的坐在那里,保持微笑。 苏溧一见嘴角抽了抽,侧头看向苏祁。 苏祁目不斜视,我什么都没看见。 三老太爷瞧着几个孩子的面容,顿了顿,这才笑着说道:“是要该走一趟,这次解指挥使护送你们前来,这份情咱们得记着,正好走一趟拜谢人家。” 三老太爷看着苏溧,“这件事情你既然撞上了,你就跟苏祁一起走一趟吧。” 苏溧一愣,随即起身恭敬地说道:“是,孙儿听祖父的。” 三老太爷点点头,又看着苏辛夷跟苏祁说道:“马汝德此人我也听过他的名,两江有名的盐商,但是不知道这人胆子这么大,白薇的婚事也是因他散的,这笔账咱们也得跟他算一算。而且居然几次三番对辛夷下手,可见此人凶狠成性,确实不能姑息,不然后患无穷,既然要做,那就把事情做好。” 苏辛夷听着三老太爷的话不由肃然起敬,神色越发的严肃,“三叔祖说的是,马汝德行事张狂,确实不能姑息。我还打算去两江走一趟,将他揪出来最好,就算是揪不出来,也得把证据拿到手。” 三老太爷听到这话微微皱眉,他没想到苏辛夷要去两江,所以这孩子来淮宁走这一趟心里早就有了主张。 他想了想才说道:“此时不急,等从平宁卫回来再说。” 苏辛夷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是点头应了。 苏祁带着苏辛夷先走一步,苏溧留下来准备去平宁卫的礼单。 他看着祖父神色严肃,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坐在那里倒是有些不安。 三老太爷看着孙子,“你先去拟一份给解指挥使的礼单,回头等你大哥二哥回来,你们三兄弟再来。” 苏溧松口气,忙说道:“是,孙儿这就去办。” 三老太爷摆摆手,苏溧便转身离开。 “大哥说的倒是没错,辛夷这姑娘是像她的父亲。”三老太爷缓缓说道。 一直在身边侍奉的辛唐闻言便道:“六姑娘不仅胆子大,而且这一身功夫确实也难得。丝毫不比在府里长大的少爷们弱,从溧三少爷所讲来看,某种程度上六姑娘可能实战还要更厉害些。” 三老太爷颔首,“这次你跟着走一趟。” 辛唐颔首,“是。” 老太爷让他走这一趟,显然是要从解指挥使他们口中了解一下事情,六姑娘真要去两江,这事儿还要斟酌。 苏辛夷回去后就跟母亲说了这件事情,过几天她要去两江,得提前跟母亲说好,免得她担忧。 苏四夫人:…… “你当时来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好了?” 苏辛夷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娘,您看这不是天赐良机吗?老天爷都给咱机会了,我还能不抓住?这次大哥跟着太子殿下办案,我这边出力多,将来都要算到大哥身上去,大哥功劳越多,将来走得越稳,大哥稳了咱们齐国公府就稳了,以后谁还敢说咱们府上江河日下?” “你……”苏四夫人哭笑不得,“你那里听到这些浑话,家里这么多人,还能让你一个小姑娘辛苦?” “我知道,我这不是有力出力嘛,为家里贡献一份力量,才能对得住家里人对我的好。”苏辛夷笑眯眯的说道。 苏四夫人心里叹口气,琢磨着到底不是在府里长大的,这孩子回来了受了家里的好处就想着回报回来,是个善良的性子。 “娘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你想做什么我不拦着你,但是你要好好地保重自己。”苏四夫人轻声说道。 “您放心,我肯定会的。”苏辛夷开心的说道,琢磨着太子的人应该也到两江了,就看着母亲,“说不定等我去两江还能遇上大哥,有大哥在您就放心吧。” 苏四夫人一向这也是,苏翼那孩子一向稳重,有他在确实更放心。 三老太爷那边动作很快,第二天就让苏登、苏溧与苏祁一起走这一趟,辛唐带人护送,天不亮他们就出发,走的时候悄无声息,苏辛夷让穆埠随行,再有府里的护卫安全应该无忧。 从淮宁到平宁卫所路不远,快的话一天多就能到,一路上他们这些人并不耽搁,晚上也只歇了两个时辰就继续赶路,就算是这样也遇到一波埋伏,有惊无险闯过关,第二天后半晌抵达平宁卫。 平宁卫里樊鹏池刚挨了自家指挥使一顿揍,龇牙咧嘴的躲到远处说道:“属下说的是真心话,指挥使您想想这桩婚事不是对双方都有好处吗?我可是打听过了,苏大姑娘之所以回淮宁,就是怕史仲谦拿着女儿要挟。这都避到了淮宁,肯定一年半载回不去,也有可能在这边就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指挥使您这情况不正好吗?年轻有为一个儿子,苏大姑娘带着女儿,你们这就正好儿女双全了啊。” “闭嘴!”解经略之前是一点心思也没有,但是樊鹏池这么一张嘴来回说,他细细一想还真行。 苏家大姑娘是和离的,嫁给自己肯定不用怕史仲谦找麻烦,他能护住她。自己娶了苏大姑娘,也能让族中有别的心思的人干瞪眼,有齐国公府在,就算是不给自己撑腰,站在那里就能唬人。 但是,人家一个大家闺秀,岂能看得上他这个武夫? 解经略摸着自己的脸,虽然是比樊鹏池这样的看着俊多了,但是跟那些京城那些皮娇柔嫩的公子哥还是差远了。 他觉得可能没戏。 但是,不试一试好像也不是他的性子,樊鹏池有句话说得对,他俩这条件各取所需太合适了。 樊鹏池瞧着自家指挥使摸着脸出神,心里嗤笑一声,嘴上说不行,心里还不是觉得可以。 呵。 许是因为这件事情,等到苏登带着人到的时候,便受到了平宁卫极大地欢迎跟友善的对待。 苏登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之前苏家跟平宁卫一直有些往来,虽然并不亲密,但是关系一直和睦,也许这次他们态度比以前要亲切,可能是因为六妹妹的缘故? 也是,白送的功劳,谁不喜欢啊 苏登就觉得坦然了。 他把江三娘的事情一说,就看到解指挥使跟樊佥事的神色都有些古怪,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们,问道:“指挥使大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祁猜到了几分,他努力板着脸默不作声。旁边的苏溧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了勾。 解经略闻言回过神,意味深长的看着苏登说道:“贵府六姑娘真是个人才,有福气。” 别人抓贼都抓不到,苏六姑娘那里倒是好,这贼一波波的去送人头,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马汝德怕不是个傻子,折进去一个穆邢还不反省,还敢让人来。瞧瞧,这不就被抓了吗? 樊鹏池听了自家指挥使的话深以为然,别有深意的说道:“我觉得若是有朝一日六姑娘愿意参军的话,我们平宁卫欢迎啊。” 这人要是来了,就凭她这一手招贼的本事,这功劳还不得一波波的自己送上门?都省的他们出去摸贼,费尽心思立功了。 只可惜他也就想想,姑娘家从军少见,也就是太祖起兵时有过,再说人家六姑娘放着国公府的舒坦日子不过,过兵汉这种辛苦的生活? 苏登闻言看向樊佥事,“佥事大人真是爱开玩笑。” 樊佥事叹气,就不知道苏六姑娘还有没有一母同胞的弟弟,要是有一个就好了。 解经略看着樊鹏池越说越不像话,看他一眼,这才看着进来后一直没说话的穆邢,就笑道:“你们家姑娘就没让你带什么话?” 以苏辛夷的性子,不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穆邢抬头看向解指挥使,然后开口说道:“姑娘确实有话让属下转达指挥使,姑娘说把人押往京城山高水远,不如指挥使派人去两江看看,兴许殿下的先行官已经抵达,也许有可能会让指挥使把人送到那边去。” 解经略闻言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这真是个好主意,去两江可比去京城方便多了。 如果,太子殿下真的在两江办案,自己若是再立一份协助之功,那还愁什么。 苏辛夷……解经略觉得这姑娘不简单啊,这人心算的透透的。 章节目录 117:实在没有默契 苏登等人去了平宁卫之后,苏辛夷就在府里没再出门,以三老太爷的意思外头既然还有马汝德的人,现在出去危险,倒不如留在府里等苏登等人回来再说。 苏辛夷也不想一直给别人添麻烦就点头答应了,苏濛玉自从那天的事情后,只要有空就来找苏辛夷,妥妥的成了个苏辛夷吹。 苏辛夷:…… 苏濛玉每天都会换着花样的带着吃食来,短短几天苏辛夷几乎吃遍了淮宁的美食,有时苏西华跟苏芷珍也会过来,姐妹几个凑在一起,然后再去苏白薇那边喝茶聊天,日子过的挺清闲。 尤其是苏西华跟苏芷珍听苏濛玉说了苏辛夷那边的抓人壮举,自然也是羡慕的。 苏西华就说道:“小的时候就看着哥哥弟弟们习武,总觉得很辛苦,但是好像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去学。现在看着六妹妹一身武艺,还挺羡慕的。” 苏芷珍便笑道:“咱们也就羡慕吧,习武那样的苦我们可受不了,一时心血来潮而已。” 大家顿时都笑了,苏辛夷就坐在那里跟着大家笑,喝茶,赏花,闲聊,也没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但是整个人都舒缓下来,日子过得惬意又舒服。 若不是苏登等人回来了,苏辛夷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苏登走这一趟回来后先去祖父那里,几个人将在平宁卫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们送去的礼物解指挥使接了,但是临来前他又给加了一车的土仪,这也让人有些不解。 “祖父,孙女推辞不得,只好把东西带回来了,一时也猜不透解指挥使这是什么意思。”苏登开口说道。 三年老太爷微微皱眉,他们家跟周围的卫所关系都不错,每年节礼会走动,但是除此之外也就没别的往来。 解经略这次的回礼,让三老太爷一时也有些想不通,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可能因为这次的事情,就道:“暂时先不管这个,解指挥使兴许只是为了道谢。” 送上门的功劳,聊表谢意也能想的通,而且礼物是当地土仪,便是传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祁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毕竟他跟解指挥使等人一路从京城来的,多少对他们有些了解,若无所图,他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他们图的什么? 苏祁一时也想不明白,但是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既然犯人已经交接,三老太爷又说去去两江的事情。 苏祁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微微垂眸,不大敢去看苏登跟苏溧的眼神。 “你们两个谁跟着去?”三老太爷看着苏登跟苏溧问道。 两兄弟对视一眼,摸不太清楚祖父到底什么意思。 想了想,苏登便问道:“若是孙儿愿意去,手上的事情怎么办?” “让苏律跟苏溧接过去便可。”三老太爷淡淡的说道,“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你若是不想去的话,苏溧就跟着走一趟。” “孙儿不是不想去。”苏登笑着开口,“既然这样我手上的事情就得让二弟,三弟多费心了。” 苏溧一听忙说道:“大哥放心。” “那就这样定了。”三老太爷然后又看向苏祁,“你要跟着走这一趟吗?” 苏祁立刻说道:“是的,三叔祖,临来前祖父将六妹妹托付于我,我是一定要去的。” 苏祁若是不去留在淮宁的话,那真是睡不安枕,夜不能寐,还不如跟着去呢。 他好好一个书生,如今……不提也罢。 去两江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苏辛夷知道后还挺意外,没想到三叔祖这么干脆利落,她立刻便去道谢。 “此次去两江也是族中决定的,马汝德毁了白薇的婚事,跟咱们苏家本就结了怨,而且先后两次对你下手,这也是对苏家的挑衅,自然不能视而不见。这次去两江,不要意气行事,一定要谨慎仔细。” 苏辛夷听到这话心头一热,忙说道:“是,辛夷记下了。” “去吧,早些做准备,既然要去,那明日就出发,早去早回。”三老太爷说道。 苏辛夷走在苏家的宅院里,心情很是愉悦,这是一种被族人认同且大力支持的欢喜。 同心协力去做一件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四夫人给苏辛夷准备好行囊,让曹清跟穆邢跟着,又给女儿准备了不少银票带着,仔细叮嘱,万般牵挂。 第二天一早,苏辛夷悄悄的起来,没有惊动其他人,没想到四夫人还是过来送她。 苏辛夷看着母亲道:“娘,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娘在这里等你回来,然后咱们再一起回京。” “好。” 苏辛夷一身灰蓝色胡服,头发高高束起用木簪绾住,看上去就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 四夫人把人送出门外,看着她跟着苏祁苏登等人纵马离开,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这才转身回去。 淮宁本就属两江,他们口中的两江指的是盐政所在的旌安府。 淮宁距离旌安府不远不近,骑马两日也就到了。 旌安府不愧是两江最为繁华之地,进入城门之后,入目便是往来不绝的人群,街边摊贩叫卖者不绝于耳,两旁店铺货物琳琅满目,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苏辛夷瞧着这里便想着,不愧是富庶之地,这种繁华比之京城也不差。 苏登带着他们先去苏家在旌安府的宅邸落脚,苏家的宅子买在最繁华的地段,出门便是旌安府两大商街,再往前拐又是有名的夜市,住在这里当真是方便至极。 旌安府的宅子十分宽绰,宅子内分东西两园,他们在东园住下,苏辛夷一个人住在后宅,苏祁几个便住在前院。 连翘跟翠她们要晚一些,坐车总比不上骑马快,要晚半日才能到。 宅子里也有留守的仆人,早前府里就送了信过来,因此宅院收拾得干干净净。 苏辛夷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裳,这次她换的是一身男子常服,灰扑扑的颜色,看上去很是不起眼,一张脸也涂了一点粉,看上去没有那么白嫩,眉毛也加粗几分,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苏辛夷到了前院跟几位兄长一见面,大家瞬间都沉默了。 苏辛夷也看着他们一身鲜亮的缎袍,惊讶之色浮于面上。 “你这是做什么?” “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两边同时开口,顿时又是一默。 初初磨炼的小分队,实在是没有默契。 曹清听到动静带着穆邢也过来了,不得不说还是曹清了解苏辛夷,他带着穆邢也是一身灰突突的衣裳,就像在街上卖把子力气给人扛活的汉子。 苏登立刻就反应过来,看着苏祁说道:“咱们也去换了。” 苏祁捏着鼻子认了,转身就走。 他大小读书,穿的都是锦缎长袍,光鲜亮丽的公子哥儿,就没穿过这种衣裳。倒也不是嫌弃,就是没经历过,没经验,也有点不自在。 俩人换了身衣裳出来,原本身上挂的玉佩,荷包,香囊全都摘了,就连头道。 苏辛夷就点点头,“也行,你带上俩护卫同行,遇到事情不要逞强,人先回来再说。” 曹清就答应了,转身带着人就走。 曹清一走,苏登就看着苏辛夷问道:“咱们也走?” “走吧。”苏辛夷点头说道,转头看着穆邢,“你带路。” 穆邢就走在前头带路,自从进了旌安府他就更沉默寡言了,以前还会说几句话,但是现在没有必要是一句话都不会讲。 苏辛夷也不在意,跟在后面与苏登与苏祁边聊着天边走路,一双眼睛观察着四周。 一路行来满街都是各种食店、肉行、饼店、鱼行,大街上还有表演杂耍的伎人,有讲评书的,有表演散乐的,还有在街头以球杖踢弄表演的,不时的便有行人大声叫好,戏棚一个接一个当真是热闹至极。 不要说苏辛夷便是苏祁都看得目不暇接,不又说道:“看起来竟比京城还要热闹。” 苏登闻言便接了一句,“两江乃是朝廷纳税重地,繁华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各地商人都来这里贩货,自然热闹,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不能像是旌安府这么自在。” 这倒是。 一行人穿街过巷,走了好一会儿,穆邢便停下脚步说道:“前面右拐进巷子,中间便是马宅。” 苏辛夷看着穆邢说道:“这里的人你认识吗?或者说他们认识你吗?” 穆邢顿了顿才说道:“认识。” 苏辛夷立刻说道:“那你就随意吧,不要跟着我们,别被马家人发现你就成。” 穆邢也没反对,想了想说道:“那我去外面的街上等你们,那边拐角有个卖插肉面的食店,我去吃碗面。” 苏辛夷摆摆手,“去吧。” 穆邢转身就走了,真是毫不留恋。 苏祁就问道:“这就把人打发走了?你放心啊,六妹……六弟!” “穆邢已经背叛了马汝德,也不能再回他身边,就算是回去了,马汝德还能信他?再说他这个人有点义气,知道马汝德已经救不了,就想着将来能保住马汝德的儿子,给他留一脉香火,如此也算是报恩了。”苏辛夷说道。 苏登就道:“如此说来这人倒是不呆板,倒不像是看上去的那么木讷。” “马汝德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穆邢又不是不知,救命之恩与朝廷蛀虫只能二选一的话,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能选跟着马汝德继续沉沦。” 及人说着话,就看到苏辛夷带着他们到了一处摆在街边的小食摊子,只卖各种杂食,苏辛夷几个人往桌边一坐,这里也不像是正经食店还会有菜单,只能看着木板上用红漆写着的食谱,要了几碗热汤面,又点了几样小食,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送饭过来是摊贩的婆娘,满脸的笑容,这可是大主顾,因此态度特别好,热情的招呼他们。 苏辛夷先喝了口汤,立刻伸出大拇指赞道:“好味道,难怪你们家这摊子前这么多人吃,看你们这招牌上写着开了几十年了,这真是老摊了。” 送饭的婆娘闻言就特别骄傲的说道:“那是,我们家这是祖传的手艺,这附近的街坊都来我们家吃。我们世世代代做这个,就靠着口碑过活呢。” 苏辛夷点头,“那是,手艺人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本事。” 苏登与苏祁就看着三言两语间苏辛夷就跟人家摊贩的婆娘聊的热火朝天,摊贩大声叫她婆娘去做事,都被撅回去了,她坐在苏辛夷对面与她聊得很是开心。 “贩盐啊?来咱们旌安府的基本上都想贩盐的,可是这可不容易啊,这行当是赚钱,可一般人干不了这个买卖。” “苏嫂子,你为什么这样说啊,这官府对外售卖盐引,只要咱们去买不就行了吗?”苏辛夷跟人家聊热乎了,连姓甚名谁都摸清楚,转头就叫上了苏嫂子。 苏氏听到苏辛夷这样说,立刻谨慎的往四周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你以前没来过吧?” “苏嫂子你真厉害,这都看出来了?” 苏氏被哄的眉开眼笑,她一个做街边食摊得的,谁会高看他们一眼,这有个眉目周正的小公子如此和声细气,她当然好感直升,就道:“你要是以前来过肯定不说这样的话,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大生意,这旌安府的盐引啊都把吃在四大盐商手中,别人想要分一杯羹,都难得很啊。” 苏辛夷就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这样的吗?官府都不管?这可不合规矩啊。” 苏氏就一脸无奈的开口,“官商都是一个桌上的,谁能管得了啊。这盐价一年比一年高,我们这样的小摊贩最是辛苦,寻常百姓家还能省着些吃,我们做食店的缺什么都不能缺了盐,再涨下去,这摊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摆了。” 苏辛夷心头一沉,满脸忧虑的开口,“我听说这边住了个大盐商姓马的,我还想着要不要去拜访一二,若是能从他手中分一些盐引也好啊,不然岂不是白跑一趟。” 一听到马家两个字,苏氏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声音压得更低了,“小公子,可不能去找马家,马家现在被官府通缉,犯了大事儿了,说是在京城摊上了人命,如今马家都被官府守着呢,府里的一群妇孺出都出不来,想当初多风光啊,马家人出街看人的眼神都是飘着的,当年他们家的小厮还砸过我们家的摊子呢,这家子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苏辛夷的眼睛与两位兄长一对,她立刻收回视线,义愤填膺的说道:“那可真是狗仗人势,怎么能如此嚣张,真要论起来也不过是个商户,岂能如此目中无人?” “人家跟盐政老爷关系好着呢,咱们惹不起。”苏氏说完这句看着丈夫那边却是忙不开,就站起身要过去帮忙,临走前又说了一句,“小公子,马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盐引本府的人都拿不到,你别费这个心了,还是干点别的行当吧。” 苏氏一走,苏登就看着六妹妹说道:“看来马汝德不在马府。” 苏辛夷点点头,“以杀人案的名义将马府围起来,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是当地官府还是上头交代下来?” “不是以盐引案的名义,看来太子殿下那边是不想打草惊蛇。”苏祁说道。 苏辛夷摇摇头,“李纪的背后有李贵妃,陛下要查盐引案,李贵妃肯定得给哥哥通风报信。” 苏登想了想又说道:“如此说来,这围着马家的有可能是李纪的人。” 马汝德既然出了事儿,为了不惹祸上身,李纪很有可能先下手为强,杀人灭口。 为了打听更多的消息,二人跟着苏辛夷从街头吃到街尾,看着她花式跟人家店主搭话打听消息。只从食店打听还不足,后来她还跟街边的小乞丐去搭话,带着一大兜的吃食,身边瞬间围了一圈的小乞丐。 等苏辛夷打听得差不多了,她终于站起身,正要跟远处坐在街边等着她的哥哥汇合,一抬头就看到街对面站着个人。 特别熟悉的人。 化成灰都能认识的人。 商君衍! 商君衍站在街对面,也以为自己眼花了,苏辛夷怎么在这里? 俩人隔着一条街面面相觑,还是商君衍率先大步走过来,他站在苏辛夷面前盯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苏辛夷听着他略带着质问的语气立刻就不高兴了,“商世子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再说,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你不说要进翰林院?” 商君衍就很头疼的说道:“你是为了盐引案来的?我之前不说了,这件案子有些危险,你为什还要来?” 那边正在苏登说话的苏祁一转头看到了商君衍,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就大步走过来,将苏辛夷拽到身后,看着商君衍说道:“商世子,真是巧啊,怎么在这里见到你?” 章节目录 118:这二人到底什么关系 苏祁谨慎盯着商君衍,他可知道了,自家小妹好像对这个商君衍有特别的针对行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能在这种地方遇上,而且对方还主动过来搭话,这不就说明问题不在他妹身上吗? 这要是他妹妹有问题,商君衍不得躲得远远的? 商君衍现在看到苏家人就很头疼,这是个什么发展啊? 明明上辈子的时候,苏家人对苏辛夷也会维护,但是完全没有这种无脑维护的情况。 但是现在呢? 商君衍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俩都是重新回来的人,苏辛夷却能把家里人的关系处理的比上辈子更和谐,更团结,而且她会一步步的推着苏翼往上走,会找各种机会历练他。她在用力弥补上辈子缺失的一部分,每走一步都向着目标靠近。 可他却完全相反,跟家里人的关系越来越僵硬,他甚至发现自己跟母亲完全说不到一起去,俩人的思维有千差万别。 那么上辈子为什么就没有冲突呢? 商君衍后来仔细的想了想才知道,不是没有冲突,而是他母亲将冲突全都堆到了苏辛夷身上,让他的视线跟着转移,所以有些其他的事情就忽略了。 但是这辈子没有苏辛夷在,他与家人的矛盾就无法遮掩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商君衍才终于彻底明白为什么苏辛夷那么恨他。 现在在这里遇到她,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她说,但是看着跳出来挡在面前的苏祁,他就知道说不成了。 商君衍立刻调整思绪,看着苏祁说道:“苏二公子,别来无恙。我这次奉命南下随御史大人巡视两江盐政,没想到在这里巧遇苏六姑娘,特意过来打个招呼,倒是没想到原来苏二公子也在。” 苏祁狐疑的看着对方,有些惊讶的问道:“商世子授官了?” 商君衍点点头,“只是都察院一个小小的经历,给御史大人跑跑腿而已。” 话是这样说,但是苏祁可是一点也不信。 都察院下设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使、左右佥都御史以及十三道监察御史。对于这些官员朝廷选拔十分严格,商君衍自然不可能上来就授这种大官。 但是,除了此之外,都察院下还设经历司、司务厅、照磨所以及司狱司,除了经历是正六品,照磨所是正八品,其他二司都是从九品始设。 商君衍进了都察院就能得了经历的官职,这对一般进士出身的学子而言是不可能的。 让苏辛夷更为意外的是,之前商君衍明明说他要进翰林馆,若是能选中庶吉士,以他的才干,必然是内阁首辅储备人选。 本朝内阁素来有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虽然说不是绝对,但是九成以上内阁都出身翰林是事实。 上辈子商君衍辅佐容王,在翰林院熬资历那得用十年以上,甚至于二十年的时间走进内阁,显然容王与商君衍都等不了那么久,于是他就走的外放熬政绩的路线,这条路只要走得好,又有容王在朝中为他铺路,晋升并不慢。 而且,商君衍没辜负容王的栽培,确实做官非常有一手,这也是平靖郡王妃非常得意的地方,以至于儿子这样出色看她这个儿媳就越发的不顺眼。 苏辛夷盯着商君衍,“你不是说要进翰林院?” 商君衍面不改色的说道:“临时出了点差错,所以就去了都察院。” 苏辛夷一个字都不信,她现在十分怀疑商君衍是不是为了给容王抢功,故意又来与太子为难?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原以为他走翰林院的路线,基本上就避开了俩人之间的矛盾,但是没想到他杀了个回马枪。 “你之前在骗我?”苏辛夷的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磨刀的气息。 商君衍:…… “我没有,是真的出了点意外。”商君衍生怕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连忙开口解释。 苏祁看着这二人,怎么说的话他都听不懂? 这明显六妹妹跟商君衍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啊。 这二人到底什么关系? 苏祁摸不清楚,狐疑的看着二人。 苏辛夷对上二哥的眼神也觉得有压力,她就知道遇上商君衍没好事,现在好了,真是黄泥巴落裤裆,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商君衍看着苏辛夷,认真的说道:“我只是一个经历,与别人没有关系。” 苏辛夷才不信! 上辈子他为了容王拼死拼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恨不能三百六十六天都在衙门埋头苦干。 商君衍看着苏辛夷的脸色越来越黑,发现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苏二公子,我能与令妹单独说几句话吗?”商君衍诚恳的看着苏祁问道。 苏祁:…… 这就嫌我碍事了? 他看向妹妹,他做不了主,听妹妹的。 苏辛夷没什么跟商君衍说的,但是她又想知道他是不是跟太子抢功的,要是真的,她就找机会打断他的腿,让他回京养伤去。 “二哥,我与他说几句。”苏辛夷黑着脸说道。 苏祁觉得这俩人之间更不对劲了,但是还是尊重妹妹,点点头,就往旁边走了几步,“我在这边等你。” 商君衍觉得苏祁这个距离有点近,于是带着苏辛夷又走了几步避开他,这才开口说道:“盐引案事关重大,错综复杂,我有经验,思来想去还是得走这一趟,但是真的跟容王没关系。我进都察院也没请容王帮忙,而且容王殿下也没过问盐引案的意思,你不用担心我来抢太子殿下的功劳。我是……你当我是来给太子殿下送功劳的吧。” 还有这样的好事? 苏辛夷狐疑的看着商君衍,“你别骗我,你能有这样的好心?” 商君衍知道自己上辈子帮着容王做了太多的事情,苏辛夷不放心他也是有的,他就道:“你在担心什么,现在容王殿下还没有与太子殿下争夺储位的心思,这些事情还得过两年才发生。” 苏辛夷听着商君衍这话一愣,真的?假的? 不过,想起现在的容王确实又憨又傻的,不像是多伶俐的样子。 她又看了商君衍一眼,琢磨一下说道:“你……真的愿意送功劳给太子殿下?” 他可是板上钉钉的容王党,别是来卧底吧。 商君衍深吸口气,看着苏辛夷说道:“上辈子我站在容王的船上,是因为家里与广平郡王府走得近,容王又是广平郡王妃的外甥,我便是不选容王,别人也会以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因为私交亲近,而且容王的性子也确实还不错,商君衍那时候自然而然的选择容王,也没什么奇怪的。 就像是大家都是好友亲戚,当然天然一派。 苏辛夷冷笑一声,“所以,你对你家里选中宴琼思又有什么好意外的,你们这可算是世交,亲近到都能让你毫不犹豫的上了容王的船,你还觉得自己委屈,真是……” 好想骂人! 商君衍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只能说道:“我对宴琼思根本就没那种心思,而且我已经娶了你,也没想过再娶别人。” 就是不知不觉两夫妻闹得水火不容,他现在想想还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怎么就能走到那一步的。 苏辛夷不想提这些事情,商君衍对家务事上的智障,一再刷新她的认知,她已经不想跟他纠缠这个,没意义。 你让野狼吃草,兔子吃肉,能行得通吗? 因为野狼本来就是吃兔子的! 她上辈子就是那只掉进别人陷阱的兔子而不自知,一直在苦苦的挣扎,最后也没挣扎出来,只能拖着敌人一起同归于尽。 她自己是蠢,是笨,是走了牛角尖,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但是她那时也绝对没想到世上会有平靖郡王妃那样狠毒的人。 “说这些没意义,反正你确定这次是帮着太子殿下的?”苏辛夷问道。 商君衍点头,“太子殿下督察盐引案,为了让李纪放松警惕,特意请旨让巡查御史巡视两江盐政,以此来分散李纪的注意力。我们为明,太子殿下的人为暗,所以我没骗你,我是真的来协助太子殿下办案的,虽然我现在只是个小喽啰。” 苏辛夷听着商君衍这样说,觉得能说的通,这才微微松口气,“行,信你这回,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新仇旧恨一起算!” 商君衍闻言也松了口气,总觉得之前苏辛夷的眼睛盯着他的腿,让他有些发毛。 “需要我帮忙吗?”商君衍决定再释放一点善意,反正之前也告诉她很多事情了,不在乎更多一点。 苏辛夷没想到商君衍这么上道,既然大家现在是同盟的关系,当然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啊,立刻说道:“当然,那边去说。” 商君衍跟着苏辛夷往回走,就看到苏祁旁边又站了一个人,有点陌生,不认识,于是多看了几眼。 苏辛夷就对自家二哥与苏登说道:“商世子是来协助办案的,我之前误会他了,现在说开暂时大家都是一路的,咱们正好能通力合作。登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平靖郡王府的世子商君衍,现任都察院经历,此次南下随御史大人巡视两江盐政。” 说完又看着商君衍,“我大哥苏登,你应该不认识。” 商君衍便看着苏登说道:“原来是文照公之孙,君衍失礼。” 苏辛夷没想到商君衍还知道三叔祖,就看着他三言两语跟苏登就熟悉起来,难怪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哼,这人确实有些本事! 苏祁拽了一下妹妹的袖子,眼睛扫了一下商君衍,无声的询问她。 苏辛夷微微颔首,苏祁虽然还有些疑惑,不过也就先按下。 这次消息也打探的差不多了,苏辛夷想要跟商君衍交换下信息,就说道:“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话。” 苏登就道:“不如回家,从这边绕过去就到了。” 于是他们就回了苏家在旌安府的宅子,四人进了书房说话。 苏登跟商君衍一路上慢慢聊着天,倒是发现这位商世子学识很不错,而且言行举止温文儒雅,与他相处令人十分舒适。 这些世家子骨子里都会不经意的带着一股傲气,虽然他们老苏家也不错,但是军功立身,难免被人背后说一句大老粗。 小厮奉上茶之后就退下了,苏辛夷也不想耽搁时间,就看着商君衍说道:“我在四周打听一遍,已经得知马汝德在逃暂时还没在旌安府露面,马家已经被官府监视起来,目前马家的家眷还没有被提审,不知道李纪在作什么打算。马汝德在逃的消息他既然已经知道,只是把马府监视起来并未有其他的动作,你说他这是不怕,还是另有打算?” 商君衍想了想说道:“李纪应该已经知道太子殿下督察盐引案,他现在不慌不忙那就是大概是想把马汝德推出来道:“有事情就去官府找我。” 苏辛夷点头,“行,我让曹清去找你。” 商君衍点头应了就走了,他一走,苏祁看着妹妹,“你现在跟商世子到底什么关系?你们俩看起来有点奇怪。” 苏辛夷就知道二哥得问,毫不心虚的说道:“之前看他不太顺眼,现在觉得可能他也不是坏人。” 苏祁:…… 你这是把我当小孩糊弄? 但是知道妹妹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但是还是叮嘱一句,“男女到底有别,你还是注意些,别被人误会。” “二哥,你放心,肯定不会的,我俩不打起来就不错,谁还能眼瞎的看上对方。”苏辛夷立刻保证的说道。 就她跟商君衍之间,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有别的关系的。 难道还想祖孙三代族灭吗? 苏辛夷这话说的太痛快,苏登跟苏祁一时都无言,看起来好像更有问题了。 苏辛夷没注意俩哥哥之间眼神交流,她琢磨着去马府放火这种事情,还得跟穆邢说清楚,别让他误会,因为这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好人会做的事情。 想起这个,才想起穆邢还在外头等着他们呢,于是苏辛夷就对着俩哥哥说道:“我去找穆邢,正好这件事情还得他出马。” 这次俩人没拦着,苏辛夷又出了门,这次走了另一个方向,绕了一圈路,从马府宅子后头的巷子绕过去,真要放火的话,这一带都得查看清楚,别殃及无辜。 哪知道她才绕了圈过来,就看到穆邢的影子一闪而过。 嗯? 他不是在街角的食店等着自己吗? 苏辛夷立刻提脚跟了上去,哪知道穆邢的速度极快,她追了两条街,看着他一路轻车熟路的避开人群迅速游走,拐到第三条巷子的时候把人跟丢了。 苏辛夷吃亏在对这里不熟悉,穆埠在这里呆了很多年,当然占据地势的优势。 苏辛夷四处扫视一眼,看到远处的会仙楼酒楼足有三层高,在这一带算是最高的建筑了,她立刻进了会仙楼,直接要了个顶层的房间。 “客官,真不好意思,今日顶层已经被贵人给包了。您看,二层可以吗?”店小二殷勤的笑道。 苏辛夷没想到这么不巧,又怕耽搁久了穆邢就跑了,若是这样自己就算是上了三楼也无用,正想着要不要借人家屋顶用一用,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个熟悉的影子。 章节目录 119:我与阿沅心有灵犀 苏辛夷第一次觉得杨津这么可亲,贵人?还能有什么贵人,既然杨津在这里出现,肯定是太子殿下也在! 这就叫天赐良机! 她发现自己每次遇上太子殿下都能转好运啊! “杨津!”苏辛夷立刻喊人。 杨津正在侧头跟身边的人吩咐事情,猛不丁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了虽然有点发黑但是十分熟悉的脸! 苏六姑娘? 她怎么在这里? 她不是回淮宁祭祖去了吗? 杨津还没缓过神,就看到苏六姑娘满脸笑容的朝着他走过来,开口说道:“在这里遇见你真的是太好了,我能借用一下三楼没人用的房间吗?有急用,就一小会儿,店小二说三楼都被包了,是你吧?” 杨津听着苏六姑娘这话就有点头疼,借用三楼是没问题,但是六姑娘只身一个人还一身男装,这看着有点不太寻常,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以是可以,但是,六姑娘你要做什么?”杨津问道。 “来不及了,回头再谢你,我先上去了,多谢。”苏辛夷撒腿就往楼上跑,杨津下意识的就追了上去。 想想苏六姑娘在京城做的那些事,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不太平,太子殿下过会就要到了,别出什么事儿。 苏辛夷上了三楼,估摸了一下地势,然后直接选了尽头的一个房间,推门进去直接奔着窗子,她双手推开窗,立刻寻找穆邢消失的街道。 苏辛夷走过的地方就不会认错,她转瞬就找到了穆邢之前消失的地方,她的眼睛立刻盯着那条街道往四周辐射过去,寻找穆邢的身影。 杨津追进了门,就看到苏六姑娘推开窗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忙走过去,看着她聚精会神一副别来打扰的样子,就先闭上嘴,等她忙完再说。 他顺着苏六姑娘的视线看过去,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到底是在看什么啊? 苏辛夷没有找到穆邢的身影,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跑这么块,那就只能是在他这其中的一处宅子里了。 这就有点难办了,这么多宅子,她不可能挨个的敲门去问。 看着苏辛夷一脸的苦大仇深,杨津没忍住问道:“六姑娘,你在找什么?” 苏辛夷这才回过神,侧头看着杨津,“我找一个人,跟丢了。” 嗯? 跟丢了? 这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词。 所以,六姑娘到底在做什么? “需要我帮忙吗?”杨津立刻问道。 要是能帮上忙,不就知道六姑娘在做什么了? 杨津对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苏辛夷就摇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先告辞,回头再谢你。” “六姑娘不用客气,我也没办什么忙。”杨津有点可惜没能帮上忙,回头殿下知道了,他怎么交代? 这是个问题。 苏辛夷转身欲走,她决定再去那边巷子里转一转。 穆邢在这里能有什么事情,她肯定跟马汝德有关系。 想到这里,她就不能耽搁了。 苏辛夷转身时眼睛最后看了一眼,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看到了穆邢的身影忽然又出现了。 她立刻又转回去,就看到这次不止是穆邢,穆邢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一个在前头跑,其他几个人在后面跟……不对,像是在追他! 苏辛夷了没时间跟杨津解释,转身就跑。 杨津立刻就跟了上去,“六姑娘,我给你帮忙。” 苏辛夷边跑边点头,“多谢。” 俩人疾风一样出了会仙楼,苏辛夷照着脑子里记住的路线一路狂奔,杨津紧随其后。 苏辛夷没有按照原路去追,而是绕路去堵。 跑了四条街,苏辛夷还未靠近就听到了兵器交接声,她出门没带兵器,眼睛一扫,就从人家门口顺了根木棍,转过街口,就看到穆邢被三人围攻,左胳膊受了伤,鲜血流了半身看上去十分唬人。 苏辛夷立刻提棍上去,一棍子挡在穆邢的腰侧正好将偷袭他的匕首打落在地。 穆邢看到来人眼睛一亮,“小公子!” 苏辛夷一脚踹开跟前的人,问道:“你没事吧?” “死不了。”穆邢呲牙咧嘴的说道。 杨津也加入战场,他跟苏辛夷身手都不错,局势立刻就翻转过来,穆邢靠着墙喘气,看着俩人联手没多久就把三人打趴下了。 杨津手头没绳子怕人跑了,手起刀落都给敲晕了。 穆邢:…… 果然,跟六姑娘在一起的都没什么正常人! 这手段,就跟当初六姑娘敲晕他一模一样! 此时,追着杨津来的随从也赶到了,就是来得有点晚,几个人看着地上叠成一团的贼人,上前一步,“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置?” 杨津看向苏辛夷,这又不是他的人。 苏辛夷就看向穆邢,“这是什么人?” 穆邢缓过那口气,这时才觉得好些了,开口说道:“马汝德的护卫。” 嗯? 苏辛夷眼睛一亮,“你找到马汝德了?” 穆邢摇摇头,“没有,我是看到他们就尾随上来看看,哪知道被他们发现了。” 苏辛夷“啧”了一声,“当初你追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这叫什么?阴沟里翻船?” 穆邢:…… “这怎么一样,之前六姑娘对我不熟悉,但是这些人我们都认识且熟悉对方的手段。” “听起来交情好像不错,但是还对你下这样的死手,看起来你们这是插对方两刀的狗肉朋友啊。” 穆邢再次被怼的有些自闭,不想说话了。 杨津在一旁听着听出几分真相来,惊讶的看着苏辛夷,“六姑娘还在追查马汝德?你不是回淮宁了吗?” 苏辛夷那点想要报恩,以及想要帮自家大哥立功的小心思,怎么好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好在她有理直气壮的理由。 “我是不想管,但是马汝德派人几次三番杀我,我当然要把他揪出来。”苏辛夷尽量不心虚的说道。 杨津脸色都有些不好了,“六姑娘被马汝德追杀?这狗东西是活腻歪了吧?” 这事儿得回禀殿下,六姑娘有这样的无妄之灾,可能就是因为当初掀了马汝德的老底招惹来的。 苏辛夷看着杨津道:“没事,把人抓住就好了。这几个人……” “六姑娘放心,我会派人保护六姑娘,这几个人我带回去审,一定尽快把马汝德揪出来。”杨津道。 苏辛夷看着杨津,忽然想起一事,杨津对这件事情不知情,也就是说解经略那边的信件并不是送到杨津这边的。 她想到这里,看着杨津就问道:“杨大人,你是来打头阵的?” 杨津摇摇头,苏辛夷就知道这意思便是太子殿下也到了。 解经略的信送哪儿去了? 说不定就阴差阳错过错了,她立刻说道:“当初我被追杀时,平宁卫的解指挥使也帮了忙抓住了几个人。我听指挥使说人要送去殿下那里,现在杨大人既然不知道这件事,怕你是你们错过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 杨津立刻看着身边的人吩咐,“立刻去查一下,若是找到解指挥使押送的人,转道送到旌安府来。” “是,杨大人。” 苏辛夷就觉得杨津办事真的是痛快,她看着地上的人有点犹豫,杨津一看立刻说道:“六姑娘怕是不懂怎么审讯人,我把人带回去审,回头再把审问出来的结果告诉六姑娘怎么样?” 苏辛夷一想也行,“那就多谢杨大人了。” “小事一桩,能抓到人都是六姑娘的功劳,我不过是动动嘴而已。那我怎么给六姑娘送信呢?”杨津笑着道。 苏辛夷就把现在住址说给他听,然后就带着穆邢走了,伤成这样,先去包扎吧。 杨津等苏辛夷一走,看着手下道:“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走!” 看,这不就把住址问出来了吗? 苏辛夷把穆邢带回去,胳膊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苏登跟苏祁见到了难免问了一句。 穆邢这才把事情交代一遍,这才知道其实就是偶然遇到,穆邢在食店等着苏辛夷等人,结果吃完东西很久也没见人来,于是就出去找人,哪知道没找到苏辛夷等人,就看到了马汝德的护卫,他看着三人遮遮掩掩的样子,就抬腿跟了上去。 穆邢想的也很简单,马汝德以他的本事保不住的,他只能借着当初投诚的那一点点优势,希望将来能护一护马家的家眷。 但是前提是马汝德不能继续犯错,若是他执迷不悟继续这样下去,最后很有可能会牵连家眷,等到那时候他也有心无力。 他是想跟上去若是能找到马汝德的住处最好,他希望他能主动认罪,然后尽量减轻刑罚,但是没想到马汝德他是见到了,但是二话不说就要杀他,他自己差点搭上命。 苏辛夷听完后看着穆邢,瞧着他神色很是忧伤的样子,她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 苏辛夷奔波一天累了,回了后院,就看到翠雀跟连翘都到了,见到她忙迎上来。 苏辛夷先去沐浴更衣,坐在软榻上连翘给她擦头发,翠雀在一旁说道:“姑娘,晚上想吃点什么?” 苏辛夷其实不太饿,不过还是说道:“让厨房做点简单的。” 翠雀就去传话了。 连翘看着姑娘的神色轻声说道:“姑娘,是不是不开心啊?” 苏辛夷闭着眼睛,感觉到连翘给她擦头发时轻柔的动作,顿了顿这才说道:“也没有不高兴,就是……有些闷。” “姑娘有什么闷的?不然明儿个奴婢们陪着姑娘去街上转转,听说旌安府繁华的很,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姑娘见了就高兴了。”连翘笑着说道。 苏辛夷摇摇头,还有事情没做,哪有心情逛街。 连翘陪着姑娘说着话,就听到姑娘的呼吸声慢慢的绵长起来,她探头一看,就看到姑娘睡着了,忙拿了薄毯出来给姑娘盖上,她又坐下把姑娘的头发擦干,这才起身把屋子收拾干净。 翠雀提着食盒回来就看到姑娘睡了,就把饭菜放到茶水间的小炉子上熏着。 前头苏登与苏祁带上曹清照着穆邢之前说的地方摸了过去,只不过已经是人去楼空,到了地方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苏登跟苏祁对视一眼,虽然料到马汝德不会在这里干等着,但是跑的这么利落干净可见此人多狡猾。 曹清就道:“不如属下去四周打探一下这宅子的情况。” 曹清跟着六姑娘时间长了,也慢慢习惯了打探各式各样的消息,六姑娘总有各种与人交谈的技巧,据六姑娘说,乡下长大的孩子都是各家各户串门走惯的人,谁家没有老人孩子啊? 怎么跟老人孩子打交道这还用学吗? 六姑娘是自来熟不用学,但是他得学,看起来不像是很难的样子,他试试。 “也行,咱们分开行动。”苏祁就说道。 马汝德既然在这里藏身,说不定周遭的邻居能知道点什么信息,万一遇上有用的,可能就能找到马汝德行踪。 几个人还在四周打探消息,苏辛夷却难得做起了梦,梦中似乎又回到了前世落水的那一天,就因为这一场落水的事故,她与国公府的人没有更多相处的时间就急匆匆嫁人。 她在梦中又看到了祖母沉重的脸色,因为平靖郡王府不想要她这个儿媳妇,看到祖母在母亲的搀扶下上了去平靖郡王府的马车,等祖母回来后,便带回了她与商君衍的婚约。 像是浮光琼影一般,她嫁进平靖郡王府后的日子如流光一样飞逝,她看着曾经的自己拼命去学各种东西,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就算是乡下来的,也能一样很优秀。 但是没有用,她们不会承认自己变得优秀,曾经的她不懂,但是现在的她以旁观者心态去看却再清楚不过。 她们不会希望优秀,如果自己变得优秀,将来她们如何能将自己踢开? 所以,她越努力,那些人就越讨厌她,打压她,变着法的折腾她。 最后那一片赤红的火光将她惊醒,冷汗淋淋,后背上全都湿透了,但是苏辛夷一点也不想动,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良久,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现在那一切都没发生。 苏辛夷盯着帐子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阿沅,怎么你一个人?” 苏辛夷就道:“两位兄长出去做事了,我闲来无事就出来逛逛。” 晏君初看着小姑娘神色有些恹恹的,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这可真是稀奇,自从他认识苏辛夷以来,就没见过她这种模样。 她一直是很有朝气,有活力的人,让人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清晨的朝阳,焕发着勃勃生机。 晏君初一想,可能是为了马汝德事情,便道:“相请不如偶遇,我听杨津说前头有个孙二牛食店,卖的牛肉汤一绝,咱们过去尝尝?正好有些马家的事情与你说一说。” 苏辛夷听到前半句就想拒绝,但是后半句一出来就有些犹豫了。 晏君初一见,就边走边说道:“旌安府我也是第一次来,阿沅来的比我早一些,可否为我引路?” 苏辛夷听到这里下意识的回头一望,惊讶的问道:“你的护卫呢?” 太子出门护卫都不跟着吗? 不知道路,居然还出来乱跑? 方才被殿下一个手势躲起来的护卫们有点冤。 章节目录 120: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个? “他们另有要事要去做,在旌安府也无人识的我,难得我能有机会一个人出来逛一逛。” 苏辛夷听到这话一想也有道理,在京城朝臣遍地走,勋贵抬头见,太子出街确实不易,不小心就会被认出来。 这样一说,她也觉得太子殿下其实有点可怜啊。 “那走吧。”苏辛夷还真知道孙二牛食店在哪里,她把这周遭的地形都记住了。 俩人并肩走在街上,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分外引人瞩目。苏辛夷今日难得穿了一身桃花红的衫裙,长长的裙摆盖住软缎鞋面,走起路来倒像是碧波起涟漪,煞是好看。 晏君初侧头看着身边的人,印象中的苏辛夷总是杀气腾腾的,一双眼睛里总是烧了两簇火焰,但是今日的她不同,安安静静的,面容平和,眼睛清澈,走在这人群中,似乎那浑身的尖刺都被拔去了。 就很柔软,让晏君初手痒的很,很想去在她白嫩还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上轻轻捏一捏。 这个念头一出来,晏君初都被自己吓到了。 就有点狠荒谬。 苏辛夷没察觉到身边太子殿下一瞬间不自然的神色,指着前方巷子口说道:“从这边拐过去便到了,昨日路过,瞧着生意很是不错的样子,应该好吃。” 晏君初轻咳一声,道:“我也是听杨津提了一句。” 苏辛夷听着太子提到杨津,便笑着说道:“没看出来,杨大人对吃食还挺上心。”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提起杨津那轻松自然又带着几分亲切的口吻,不动声色的道:“杨津确实有些口腹之欲,你以后在京城若是想去哪里找他就没错。” 若是杨津知道,必然会满脸问号,他什么时候多了这个技能?京城百事通? 苏辛夷摇摇头,“那倒不需要麻烦杨大人,我家四姐五姐对这些更精通。” 想起苏京墨跟苏希仙,苏辛夷忽然发现,她还真的有些想念她们了,尤其是她们吵架斗嘴的时候,总能让人的心情便好。 晏君初就发现提起家里人的时候,苏辛夷的心情好像轻快了几分,看来她认回来后跟家人的关系确实不错。 “我听杨津说了你告知他的事情。”晏君初说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你会被追杀,我应该派护卫护送你以保你安全才是。” 苏辛夷惊讶的说道:“这跟殿……士元哥有什么关系,他们自己送上门更好,也省的我死出去找他。” 俩人走着就到了孙二牛食店,这个时候还不到饭点,但是店中已经有不少食客落座。 孙二牛食店跟苏辛夷上次去的那家整体格局差不多,进去便是长长的走廊,两边也都是小閤子,俩人选了一出安静些的落座。 俩人一落座,便有小二拿着筷子和菜单走进来,满脸笑容问他们要吃什么。 旌安府繁华富足,食店中的菜肴十分丰盛,或冷或热、或温或整、或绝冷、精浇各有不同。 俩人各点了几道菜,苏辛夷就看着传菜的小厮拿着菜单去了厨房旁边站定,将菜单唱念一遍报给厨房的铛头。 等过一会儿,厨房的菜做好,这传菜的人便会将做好的菜挨桌的送来,就见他左手杈着三个碗,右臂从手至肩依次叠放着约有二十个碗分发给客人。这人很是厉害,不会将菜送错桌,等到了苏辛夷这桌时,苏辛夷就见他极其灵活的将菜一一放在桌上,全程没有一点汤汁洒落出来。 等传菜小厮离开后,苏辛夷就笑着说道:“哪个行当都是熟能生巧,本事超凡,就这送菜的小厮这手本事,便是我这个学过武的也未必能做的这么好。” 晏君初没想到她能这么兴致勃勃的从点菜,传菜,再到送菜看个遍,一想自己也笑了,他可不是也跟着犯傻,同样从头看到尾。 “这是他们吃饭的本事,当然要好好练。”晏君初说道。 苏辛夷点头,也是读书人便要好好读书才能出人头地,习武的人要练出一身本事才能光宗耀祖,店小二也是这样,若手艺不好便会被人不出来。 晏君初就看着苏辛夷喝着凉水眼珠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其实他有一点点不自在,毕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 “喝了甜甜的凉饮,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晏君初笑着问道。 苏辛夷差点一口呛出来,太子殿下看出她心情不好了? 不过,冰冰凉凉的凉饮下肚,将夏日的暑气驱赶出来,确实觉得心情好多了。 “好多了。”辛夷就有点不大好意思,她今天心情确实不太好,但是现在确真的觉得好多了。“士元哥,你去忙你的吧,我也该回去了。” 晏君初便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苏辛夷想要说不用,不知怎么对上太子的目光就有点说不出口了,只得点点头,“从这边巷子绕过去,再穿过一条街就到了。” 晏君初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道:“你对这边倒是熟悉起来了?” 她早来也没两天吧? “没事的就转了几圈,很快就记住了,地方就这么大,没什么难记的。”苏辛夷随口说道,“以前进山山里的路才叫难走,记错路就有可能永远都出不来了。” 晏君初点点头,心情却有些沉重,他父皇曾说过,想要学会每一样东西,就要吃苦,吃最多的苦才能学最好的本事。 他自己是这样做的,做起来也并不觉得辛苦,因为从他被立为太子开始,就注定要学很多东西。但是,这样的辛苦放在一个小姑娘身上的时候,甚至于生存环境更为险恶时,再看着苏辛夷习以为常的神色,就让人唏嘘的同时有一丝丝的心疼。 拐过长巷,苏辛夷看着远处的苏宅,就转头看着太子殿下,“前面就到了,士元哥就不用送了。” 晏君初就站住脚,“你回去吧。” 苏辛夷点点头,“再见。”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进了门这才转身往回走,拐出巷子,杨津就从角落里窜出来,“公子,现在去哪里?” 当个侍卫做出了当贼的感觉,他真是史上第一个。 “庞澜那边顺利吗?”晏君初沉着脸问道,“马汝德还未找到?” 杨津立刻说道:“已经在查了,不过属下发现商经历也在查这件事情,他不是跟着巡查御史在巡视盐政吗?要不属下去问问?” 听到这话,晏君初忽然就想起苏辛夷之前的话,再听杨津这么一说,就觉得确实有些古怪。 这俩人好像一下子化干戈为玉帛,就很奇怪。 “你去查一查,商经历到旌安府后都做了些什么。”晏君初的眼睛凝视着远方说道。 章节目录 121:在这里也能遇到太子殿下? 苏辛夷回到了府里等俩哥哥回来,等了大半天才把人等回来,就忙过去询问情况。 苏登看着六妹妹说道:“映那边马汝德没有露面,但是我跟苏祁仔细打听过,他之前确实去过那里,至于去做什么就查不到了。” 苏祁也点点头,“这个马汝德做事确实谨慎又周密,而且十分胆大,能做到四大盐商之一,不简单。不过,我跟登大哥还查到些有意思的事情,这个映以前应该是四大盐商私下聚会之地,不过自从马汝德被通缉之后,这里就再没聚会。” 苏辛夷听着这些消息,想了想才说道:“若是这样的话,映会不会有什么他们聚会留下的证据?” “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杨大人了,这件事情他会接手的,不需要我们再冒险。”苏祁跟杨津也见过几次面,因为辛夷跟他们走的不较劲的关系,杨津见到他也很好说话。 苏辛夷觉得不太意外,杨津一向是很尽职的,她想了想就说道:“那咱们就等吧,也许殿下有其他的安排,咱们别坏了殿下的布局。” 而且,商君衍也在,有他辅助殿下,盐引案查清就会很快了。 至于在逃的马汝德,解指挥使那么聪明的人,这次能跟太子殿下搭上线,肯定不会空手而回,抓捕马汝德需要大量的人手,解指挥使别的不多,手上兵多,肯定再立个协助之功。 就是…… 苏辛夷看着苏祁,“二哥,怎么没见到大哥呢?” 苏翼不是跟随殿下南下吗? 怎么没见到人? 两兄妹面面相觑,这会儿才想起还有个大哥来,也是厉害。 苏登在一旁都要笑死了,为苏翼点个蜡。 而此时的苏翼已经跟解经略汇合,俩人正带人在围捕马汝德的路上奔波,苏翼在路上才知道自家妹妹跟弟弟都在旌安府,心情真是难以平静。 解经略有意跟齐国公府联姻,当然要在这位未来的小舅子面前刷好感,俩人相处那叫一个愉快。 尤其是在知道解经略对六妹妹还有援手之恩,苏翼看着他就觉得这个人真不错,仗义,厚道有仁心。 如此一来,苏辛夷几个暂时就没有事了,反正也不能白来,尤其是苏登跟苏祁知道苏辛夷以前在乡下过苦日子,就整天带着她在旌安府吃喝玩乐。 苏辛夷也觉得有趣,上辈子她有钱也不知道怎么花,从乡下回来没多久就不得不嫁人,嫁人之后就深陷泥潭,哪有这样的轻松的时刻,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花钱真的可以让人快乐。 不说旌安府琳琅满目的各色食店,天南地北各色美味佳肴就能让人流连忘返,花阵酒地、香山药海、幽坊小巷、燕馆歌楼还有花样繁多的各种瓦肆,有一天还遇到娶亲的队伍,跟着大家看了一场迎亲盛事,苏辛夷真是大开眼界。 原来人世间还有很多很多快活的事情,只是她不知道。 如此过了几日,苏辛夷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在这锦绣烟花地里乐不思蜀,当真是让人开心。 杂七杂八的各式礼物苏辛夷见到合适的就买下来,一部分送回淮宁给族中人分,一部分直接请托商队付了托送的银子,让他们给送到京城齐国公府去。 苏辛夷人还没见到,倒是礼物一波波的先送了回去,不管是淮宁还是京城的人都是惊喜不已,不免又念叨她几次。 “明日是二郎神的生辰,神保观非常热闹,你要去看看吗?”苏登看着六妹妹问道。 苏辛夷没参加过这种节日还挺感兴趣,就道:“去啊。” “大家都想着要抢烧第一炷香,你想不想?”苏祁笑着问道。 苏辛夷从没烧过什么第一炷香,她上辈子不怎么信神佛,若是有神佛,又怎么会不怜悯众生,让她过得那么苦。 但是现在她信了,若没有神佛,她又怎么会再有这一世。 “想。”苏辛夷点头,不管哪个菩萨保佑她能重来一回,她都想去烧几注香。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得去神保观住下,五更天第一炷香那么多人抢,只有住在观里才有机会抢到手。”苏登就道。 三人都没想过利用家世身份,这样的日子只有跟大家一起抢才有意思嘛。 于是三人就去神保观,也是不巧,他们来的晚,观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屋舍,没办法,就只能花大价钱在观外的农家借住一宿。 到这一天,周围农舍也是供不应求,他们借住的这户人家还是苏登出了双倍价钱拿下的。 两间小屋,虽然简陋但是主人家打理的干净整洁,苏登跟苏祁一间,苏辛夷自己一间,等安顿下来天都黑透了。 三人决定出去觅食,神保观附近也有很多食摊摆在路边,还未走进,便有香气袭来,更让人觉得肚中空空。 三人找了个卖桐皮熟烩面的食摊落座,又点了几样小菜,苏辛夷也做了男子装扮,三人坐在角落里吃吃喝喝还带上点评,另有一番乐趣。 苏辛夷吃得快,胃口也比两位哥哥小一些,吃完后,就被二哥塞了一盏水晶皂儿让她慢慢吃着玩。 苏辛夷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睛就往四下来观望,灯火通明的夜晚街上行人不绝,常见的便是一家四五口人一起出来,大人小孩手牵手,看上去就让人觉得高兴。 苏辛夷一盏凉饮还未吃完,就看到对面街角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有一点点熟悉,但是猛不丁的想不起来。 苏辛夷眉头紧皱,垂眸凝思,是谁呢? 有点熟悉,肯定是自己认识的人,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在这种地方能遇到的熟人那就很少了,不是在旌安府的熟人,就只能是在淮宁或者是京城…… 想到京城,苏辛夷眼睛一亮,是了,那个背影,史仲谦! 苏辛夷猛地站起身,把苏登跟苏祁吓了一跳,二人也忙站起来看着她,几乎是同时问道,“怎么了?” “我看到史仲谦了!” “什么?”苏祁脸色微变,“他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看错了吧?” “不会!”苏辛夷很肯定的说道,“他来这里肯定有古怪,莫不是为了马汝德?不行,我得追上去看看。” 苏辛夷说走就走,苏登习武追得上,但是苏祁就要慢一些,毕竟他的功夫比不上二人。 苏辛夷跑了几步,又调回头来看着二哥,“二哥,你去把穆邢跟曹清叫来。” 苏祁就忙点头,“行,我尽快回来,你们注意安全。” 三人分头行动,苏辛夷跟苏登穿过人群,朝着之前史仲谦消失的街道追过去,但是神保观附近全都是开阔的大道,再加上明日便是二郎神生辰,前来抢头柱香的百姓很多今晚上更是人头攒动。 苏辛夷跟苏登追了两条街,但是没有追到人,苏登看着苏辛夷,“这地方太大了,人又多,找一个人太难。你别急,咱们慢慢找,他既然来这里,肯定不会轻易离开。” 苏辛夷点头,把史仲谦跟马汝德之间的关系讲一下,苏登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要是这样,你的猜测应该是对的,史仲谦千里迢迢南下,肯定不是游山玩水的,现在四处找马汝德都找不到,指不定能从史仲谦身上找到口子。” 苏辛夷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之前她立刻就要追人。 举目望去人山人海,把人追丢了也无可厚非,这里人太多了,又赶上明日二郎神生辰,而且为了迎接明日的盛会,今日官府就派人前来把官家作坊与书艺局制造出来的供游人玩乐的物品摆放出来。 苏辛夷等人到的时候都是晚上了,所以没赶上白日乐队奏迎这些物品到庙中的盛况,但是前来观看的百姓非常多,有很多是从周遭府县特意赶来的,当天肯定不会回去,要等明日盛会过后才会离开,因此今晚神保观周围的人就格外的多。 苏辛夷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不能说是人挤人其实也差不多了。 她挤了一头的汗,转头看着苏登,“登大哥,这样不行,咱们去观前等人来了再说吧。” 苏登也是一身的汗水,抹一把汗,就点点头,“行,要是真的来找马汝德的,约在这种地方见面,估摸着也不会离道观多远,咱们去观前找个地方猫着。” 俩人达成共识,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观前,寻了个隐蔽的地方猫着。 苏登跟史仲谦没见过面,四处打量一下,就出去端了两杯凉饮回来,苏辛夷接过去一口灌下,这才觉得舒畅多了。 苏登去还杯盏,又给苏辛夷提回来一小袋甜瓜、白桃还有水鹅梨做的小食,浇了酸甜汁,吃起来脆爽可口,太消暑了。 一口下肚,让苏辛夷有些烦躁的心情都奇异的安抚下来。 苏登趁机会就问苏辛夷史仲谦的样貌,苏辛夷想了想就仔细的描绘了下,最后加了一句,“当初打上秦国公府,我将史仲谦摁在地上的时候,发现他耳垂上有一颗小黑痣。” 苏登嘴角抽了抽,笑着调侃她,“我听苏祁说过,你这么凶悍,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苏辛夷便道:“嫁人有什么乐趣,我不嫁人。” 同样的坑她还要踩两遍吗? 苏登就乐了,六妹妹倒是有意思,不过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现在不过是嘴硬而已,他也没放在心上。 俩人很快就等来了苏祁与穆邢曹清,把人叫过来,几个人蹲在角落里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曹清认识史仲谦,就说道:“我跟穆邢去神保观后面那一带找,咱们从中间分开,这样久容易多了。” 等于是把神保观比作大西瓜,一刀劈两半,他们对半分去找人。 手上就这么多人,也只能这样做,苏辛夷看着苏登跟苏祁,“登大哥你跟二哥一起,二哥认识史仲谦,我去观里看看,一个时辰后不管找没找到人都要汇合。” 大家点头同意,苏辛夷这本事他们都知道,只去观里走一圈的话,没多大危险,可行。 几人分开行动,苏辛夷直接跟着人群进了神保观,大殿前竖着两根幡竿,是给明日要表演的艺人用的, 苏辛夷看了一眼两根幡竿没什么兴趣,大殿中供奉的便是二郎真君的神像,她没有进去,而是绕过大殿去后殿屋舍走去。 神保观给香客提供的住处都在后院,越往后走便清净了些,只有住在这边的香客才会往来行走。 苏辛夷借着夜色遮掩行走在其中,一双眼睛不停的打量四周,只可惜没什么发现。走到一处山亭旁,她走的脚酸,就坐在石凳上稍事歇息,靠着石柱又有夜色遮掩,不仔细看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苏辛夷走了这一遍,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神保观的大体地图,再找不到人,就只能冒险去留宿的香客那边的屋舍去探一探。 心里这样琢磨着,忽然就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她行猎多年,有一种近乎于诡异的直觉,下意识的缩起身影,手腕一翻抓住石亭边沿一个鹞子翻身紧贴着石基下的墙壁。 一瞬间的功夫,几乎是苏辛夷刚躲好,便有人走了进来,听脚步声是两个人。 一人脚步轻,一人脚步略有些重,苏辛夷放缓呼吸,缩在石基下一动不动。 “事情办妥了吗?” 苏辛夷听到一人略有些急迫的开口。 “哪有这么容易,真是邪了门了,怎么现在处处封路,想要出旌安府简直是难如登天。”另一个人语气很是压抑的开口。 “李大人就不肯帮忙?” 苏辛夷听到这一句眼睛放光,李大人……在这里能称为李大人的不就是李纪吗? “呵,拿钱的时候什么都好说,拿了钱翻脸就不认人,狗官!” “那怎么办?” “京城的那个什么前世子爷不是来了吗?指不定他有办法,只要把人送出旌安府,我们兄弟就能拿十万两银子,这笔买卖怎么也得成。” 苏辛夷听到这里一愣,感情这俩人不是马汝德的护卫,而是他花大价钱请来开路的人。 而且他们提到史仲谦,苏辛夷耐住性子没动手,而且她不知道俩人深浅,一对二不一定能全都拿下。 石亭中的人不说话了,就这么坐着,苏辛夷就感觉到可能他们就在等自己找疯了的史仲谦! 苏辛夷蹲的腿麻,但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二人。 时间好像一下子过得很慢,往来的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都避开了这石亭的位置,苏辛夷微微调整一下,渐渐的听到了有脚步声慢慢靠近。 她算着时间,这快一个时辰了,自己要是不出去与大哥他们会面,不知道几人会不会进来找人,要是动作太大了,一定会被马汝德的人发现,那可不妙。 苏辛夷的耳朵谨慎的听着周遭的声音,除了那慢慢靠近的脚步声,她还听到了丝丝树叶滑动的声音。 嗯? 苏辛夷侧眸去看她左边的位置。 石亭分八角,这个八角石亭的柱基也是八角的,从她这边并看不到旁边一角有没有人。 她有点不太妙的预感,此时石亭中的俩人大概是等的不太耐烦了,又开始聊起天来,没有再提马汝德事情,反倒是天南地北的乱说一气,夹杂这粗俗的俚语,听上去令人不太愉悦。 苏辛夷借着他们说话的声音,悄悄地靠近左边的石壁,到拐角处,苏辛夷猛地一探头,不想旁边一柄匕首冒着寒光刺了过来。 她立刻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压摁在了石壁上,此时才抬头去看,月色之下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太子殿下? 晏君初也是惊讶的看着苏辛夷,在这里也能遇到她? 俩人交手时悄无声息,此时并未惊动亭中的人,二人还在说话,大约是等的人迟迟不来,语气越发的焦躁。 晏君初与苏辛夷四目相对顿时无语,苏辛夷垫着脚尖挪到晏君初那边,这才把抓着他手腕的手放下,就有点不大自在。 她之前以为是敌人,用力有点大,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手腕会不会青了。 晏君初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臂,不能惊动亭中人,俩人大眼瞪小眼。 就很尴尬。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手脚都没地方的样子,嘴角不由勾了起来,嗯,他现在知道了,别看苏辛夷身板看着并不高大威猛,但是确实很有力气。 俩人贴墙站着的样子有点蠢,苏辛夷尽量不去看太子,心里只期盼着史仲谦赶紧现身。 许是倒霉过后好运便来,之前苏辛夷听到的那道脚步声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不急不缓,很快就到了石亭。 苏辛夷侧耳听着上面的动静,就听到之前的两人问道:“史公子?” 果然,史仲谦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马汝德呢?” “史公子真是好大的气派,让我们好等。如今你可不是什么国公府的世子爷,摆什么派头呢?” 这话有些刻薄,但是苏辛夷没听到史仲谦发怒,只听他声音四平八稳的传来,“废话少说,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总也比你们要强。想要赚钱,就麻利利的带路。” “行,这就走吧。出钱的是大爷,我们兄弟惹不起。”另外一个阴阳怪气的说道,但是确实没再废话,提脚就走。 苏辛夷想也不想的就追上去,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还有太子殿下,就回头去看,看到太子殿下也跟了过来,她低声说道:“殿下,我过去跟着便成,杨大人呢?请他来抓贼。” 晏君初凝视着月光下的苏辛夷,她眼中的关切十分自然,好像将他的安危时刻挂在心上一般,这种感觉又来了,就像是当初在猎场,在马球场上,凡是有危险的地方,苏辛夷好像就很自然的将他的安危置于首位。 “杨津在前设伏,咱们跟过去就好。”晏君初笑着说道。 苏辛夷一想也是,太子殿下出现在这里,杨津肯定就在周围,她就点点头,“那咱们追上去。” 前面三人走的并不是很快,不是的还会回头张望一眼,因此苏辛夷跟的也不紧,生怕打草惊蛇。 距离一拉开,说起话来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苏辛夷没忍住问道:“殿下怎么会在亭子那边?” 晏君初默了一下,这才说道:“杨津嫌我我碍事,让我去亭子里纳凉,结果我刚到你便到了,我听到有人来,怕被人发现,没看清是谁就躲了起来。” 行了,后面的话也不用说了。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运气。 俩人聊着天一路跟着三人进了香客居住的院子,看到他们推开边角的一处院门走了进去。 苏辛夷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势,琢磨着自己要是翻上屋顶偷听,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想起之前路上遇到神保观养着的夜猫,苏辛夷转身又跑了回去。 晏君初看着她疾风如火的身影,默了默在原地等候,很快就见她抱着一只猫回来,然后看着她贴着墙根溜达过去,伸手在猫头上摸了两把,然后双手往上一扔,那夜猫在半空中翻个身然后落在了屋顶的瓦片上,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苏辛夷仔细听着,果然屋顶上有细微的动静传来,看来真有人守着,不能贸然上屋顶,只得悄悄地又退回去。 晏君初就看着她扔猫这一套动作十分娴熟,等她回来就问道:“怎么想出这个办法?” 苏辛夷便道:“野猫的动作轻盈,生性谨慎而且逃命速度快,用它探路不会伤害到它。若是换个小狗便不行,还不得在屋顶上跟人撕咬起来。” 晏君初看着她的眼睛依旧盯着房子想办法,她身上总有股韧劲,不达不目的不罢休。 “房子后面有个小小的夹道,可容一个人侧身站立同行,咱们过去看看?”晏君初看着她说道。 苏辛夷眼睛一亮,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立刻点头,“去。” 她就很想知道史仲谦来这里到底做什么,她总觉得不简单,难道是冲着大姐母女来的? 章节目录 122:太子还有这种操作? 俩人悄悄地绕到后墙,苏辛夷果然看到一处夹道,确实很窄只能侧身前行,俩人贴着墙慢慢的挪过去,生怕惊动屋八道!李大人背后站着李太师与李贵妃,这天下谁能动得了他?我告诉你们,最好识趣些,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么样?”晏君初穿过人群大步走过来,一双眼睛盯着地上的人,“国朝律法,谁敢违逆?” 马汝德看着来人一愣,随即想起什么脸色顿时大变,之前的嚣张立刻不见了,爬起来跪在地上身躯发抖,“草民……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苏辛夷还真以为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原来是个纸糊的老虎! 接下来就没苏辛夷什么事情了,自然会有杨津等人把人押走以及如何安抚神保观众人,好在这边动静不大,且往来行人不多,没过多久又恢复了安宁。 苏辛夷一看没她的事情了,审讯的事情自然有殿下的人主理,自己就溜达着往外走,仰头看着蒙蒙的月色,蒙在心上的那层阴影便淡了很多。 马汝德落网,她这次来旌安府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她也该准备准备回淮宁,然后与母亲一起回京城。 等回到京城之后,她就该想想之后的路怎么走的问题。 晏君初把事情安置妥当,一回头,就发现苏辛夷已经不见了。他四下里打量一遍,也没看到她的身影,想了想便吩咐杨津几句,自己抬脚往外走。 杨津一见,立刻点了两名护卫暗中跟上,这才与苏翼还有解指挥使一起回衙门,接下来还要审讯,定案,具折上书,而且提审马汝德之后,只怕李纪这边也得跟着动手,如此就要联络巡查御史那边,免不了又要跟商经历打交道。 杨津很头疼,他明明是个侍卫,怎么连文官的差事都要做了? 早知道这般,就该让东宫的属臣一起前来才是。 苏辛夷没走远,就在神保观外的大青石上坐下,这大青石不知道在这里存在了多久,很多人说神保观在的时候就有这个大青石,积年累月下来,这块大青石已经成为往来行人最爱歇脚的地方。 夜已经渐深,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 苏辛夷屈膝坐在青石上,靠着身后的树干,仰头望着残月。 晏君初走出来便看到这一幕,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凝视着苏辛夷望着月亮的眼神,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 往日里明明清澈无比的眸子,此时像是在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思绪。 晏君初慢慢走过去,故意加重脚步声,果然就看到苏辛夷转过头来,见到他时她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阿沅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晏君初笑意融融的开口。 苏辛夷脸上的神色微微一顿,然后说道:“我在想明日神保观要为二郎神举办生辰的事情,没见过这样的盛事,所以很是有些期待。” 晏君初负在背后的手微微一紧,他在青石另一端坐下,笑着说道:“那倒可以看一看,明天会很热闹。” 苏辛夷一乐,“登大哥说要让我抢五更天第一炷香,我打算抢一抢,想想怪有意思的。” “那你可要早起,明儿个排队的人肯定很多。” “我们打算在观内留宿,但是来得太晚了已经满人,所以就在观外的民宅花高价住了民居。” “这种事情我有经验,住在观外肯定不如住在观内的更为方便,因为观主会为观内的香客提供些许的方便。” 苏辛夷一愣,“还有这样的事情?” “那是自然,观内的香客那都是捐了香油钱的,观主自然要为他们着想,没什么奇怪的。” “那岂不是抢不过?” “还有一法,五更天头柱香,五更天时神保观才会开观门,但是观内的香客早就因为地利排队了,所以……” 苏辛夷立了懂了,“我提前翻墙进去候着,肯定比他们早。” 晏君初就笑了,“没错,当年我也是这么做的。” “殿下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年少时的事情,那时候不忿这些臭规矩,所以就搞了个破坏,最后还被我父皇罚面壁禁足。” 苏辛夷想想那场面还挺可乐的,就道:“没想到殿下也有这样调皮的时候。” “你呢,小时候做过这种事情吗?” 苏辛夷就道:“那可多了,数都数不过来,殿下要去我们住过的村子打听,别人都要称我一声村霸!” “这么厉害?” “嗯。”苏辛夷点点头,“小时候嘛大家都不懂事,别人有爹我没爹,他们就笑话我,又觉得我是女孩子好欺负,总想要欺负我,让我给他们做小跟班。我挨了欺负就回家哭,我娘抱了我一晚上,第二天就带着我去拜师学功夫。我一点也不觉得苦,因为我心里想的是只要我会了功夫,就能把欺负我的坏蛋打倒在地,学的可精神了,我师父因此一直觉得我是个学武的好苗子,哪知道我肚子里转的什么鬼心思。” “后来呢?”晏君初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受过那么多的苦还能笑着说出来,她这心胸比许多男子还要宽阔,心中更添几分怜惜。 “后来啊,我们村子里可热闹了,我追在那些小崽子后头打,我娘就常被人找上门说理。我娘前头给人赔礼道歉,回头我见了他们打得更狠。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家人给我娘道歉?当初我被打哭了,我娘也没去他们家找茬不是?后来慢慢的大家都长大了也就不打了,还能结伴去山里打猎,不过因为我功夫好,他们打不过我就只能听我的。乡下人日子都不宽裕,山里打了猎物跟大家分一分,各家都能改一改伙食,所以我们村里的人后来可喜欢我了。” 苦过吗?苦过。 但是开心吗?也开心。 人这辈子谁不是跌跌撞撞长大的,就是她上辈子跌得比较狠而已。 苏辛夷说的很轻松,但是晏君初却能想到绝没有这样的轻松。 她们寡母孤女的想要在一个村子里站稳脚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是她们不仅站稳了脚跟,还能将日子慢慢过的好起来,跟村里人搞好关系,晏君初便能想到苏辛夷的生母不是个简单的人。 谁家的孩子挨了打,找上对方的家门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苏辛夷的生母没有这样做,她反而能利用这件事情激起女儿学武的决心跟毅力,让她凭借自己的本事立足。 这一位母亲不仅坚韧,而且非常有智慧,正因为这样,所以才能养出苏辛夷这样的孩子吧。 “你做得对,挨了欺负就得打回去,不能惯着他们,不然只会被欺负的更狠。”晏君初说道。 苏辛夷惊讶的挑挑眉,“我还以为殿下会说人以和为贵呢。” “那怎么可能呢?就像是我们与鞑子年年议和,他们没吃的还不是要攻打我国边境?有些人以和为贵是行不通的,你们母女没有依靠在村子里过活,就只能拳头硬起来。” 苏辛夷看着太子半响,多少人说她母亲行事过于强硬,说她恃武欺人,村子里的人最终待她们母女好,不过是因为一来打不过,二来她们母女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有邻里情分吗? 有。 但是这样的情分是有前提的,那就是欺负不了她们才低的头。 只有殿下说她们这样做是对的。 “殿下,你果然是个好人。”苏辛夷开心的说道,只有这样的殿下,才会在她落入泥潭的时候愿意伸手拽她一把。 只有这样的殿下才能知道她们母女曾经的心酸并加以肯定。 这种被认同的感觉好极了。 晏君初:…… 被发了好人卡的太子哭笑不得,看着苏辛夷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抢头柱香。” 苏辛夷跟太子殿下说了这么会儿话,心情也开朗了,高高兴兴的与他辞别,转身朝着不远处借宿的民居走去。 晏君初看着她进了院门,这才转身离开。 这一夜的神保观忙碌不已,观主忙的脚底都要长泡,总算是把诸位差官送走不会耽搁明日的生辰盛事这才长舒一口气。 送走差官,喘口气又赶紧安排五更天头柱香的事情,到时候肯定很多人抢,安全是最重要的,可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神保观忙碌不已,苏辛夷倒是倒头就睡,三更天就起来了,给隔壁的哥哥留个纸条贴在门上,自己换了身利落的胡服,也没开院门,直接翻墙出去了。 双脚落地站稳之后,就看到太子正站在街角,听到声音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苏辛夷一愣,殿下怎么在这里? 她想了想就大步走了过去,“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这也太早了吧。 晏君初看着她一身利落的装扮,就笑着说道:“我怕你抢不到,来给你帮帮忙。” 嗯? 苏辛夷没想到殿下是为了这点小事在这里提前等着她? “这点事情,怎么敢劳动殿下……”苏辛夷不好意思的说道。 “阿沅,你我认识这么久,难道不算是朋友吗?” 苏辛夷:…… 这天底下谁敢跟太子殿下做朋友? “走吧。”晏君初笑了笑转身在前领路。 苏辛夷却能敏感的察觉到太子殿下好像不太开心,在拒绝还是跟随之间犹豫一下,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殿下好心好意来帮她,她不能拂了人家一片好心啊。 虽然她没想过会跟太子做朋友,但是她又不图从殿下身上获取什么好处,好像也没什么心虚的。 做朋友,好像也不是不行。 晏君初听着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嘴角微微一勾,小姑娘还是心太软啊。 他带着她熟门熟路的走了后门进去,俩人穿过昨晚上抓人的屋舍,然后过了中殿,最后抵达前殿,然后苏辛夷发现前殿居然已经有不少人守着了。 “这么多人?” 现在才三更天啊。 她是为了抢头炷香特意早来的,没想打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嗯,所以你要是等待五更天再从观外进来抢,是肯定的抢不到的。”晏君初道,说着他找了个距离香炉不远的角落,“先在这里等一等吧。” 苏辛夷打量一下殿下找的这个地方,既隐蔽又能看到香炉的情况,的确是个好地方。 苏辛夷打量的功夫,转头又看到殿下不知道从哪里拖出两个蒲团来,递给她一个。她伸手接过来,与殿下一人一个坐下。 “我现在终于知道殿下昨天说的话是真的了。” 若不是有过经验,怎么能做的这么周到? 晏君初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一笑,“你说得对。” 当年他哪里有准备这么多东西,那是掐着时辰蹲在大殿屋顶上,一开门,他就飞身而下抢了第一炷香。 只不过,这些还是不要说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借宿的香客越来越多抵达前殿,苏辛夷打量着地势,琢磨着等会自己从哪条路线飞奔过去比较妥当。 不能伤人还能抢到香,那她可得速度快一些。 终于等到观主带着几个徒弟出来,一身道袍加身神色肃穆,对着众人微施一礼,然后站在殿前的台阶之上,大声喊道:“开观门……” 观主的声音还未落地,人群就已经沸腾起来,苏辛夷立刻飞射而出,从她这个地方抵达分香的小道士跟前路途最近,小道士只觉得眼前一晃,手中的香就少了一份。 苏辛夷立刻去香炉前点香,但是香炉前被人围着,显然是没有去抢香的人给抢香的家人占地方! 还有这种操作? 苏辛夷惊呆了,就这么犹豫的功夫,突然之间听到有人大喊,“天上掉银子了!” 随即,就看到就见到密密麻麻的铜钱从天而降,砸落在众人身上,地上,众人一愣,随即全都向着铜钱奔去,香炉之前顿时空了出来。 苏辛夷一见,立刻上前焚香,揖拜,将第一炷香稳稳地插进诺大的香炉中。 成功!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殿下站在大殿一角的屋檐下,手里还端着之前撒铜钱的簸箩,俩人隔空对视,不约而同笑起来。 苏辛夷心想,殿下果然有经验,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观外的人此时也涌了进来,不时听到有人大喊,“二郎真君显灵,给大家送钱了……” 苏辛夷:…… 就很想乐。 章节目录 123:斗殴伤腿 晏君初将簸箩迅速地放到拐角处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然后走到苏辛夷面前,“走吧,四处逛逛,今日还有很多好玩的。” 苏辛夷满脸的笑容,俩人并肩往外走,还没走出去就听到有人喊道:“上当了,有人上了头柱香了!” 听到这一嗓子,来人对视一眼,同时加快脚步跑了出去,等出了神保观这才大笑起来。 出了神保观,这才发现前来上香的香客已经越来越多,准备表演杂耍和杂剧的艺人们已经开始在准备了,今日会安排表演百戏,据说有一百种,有没有不知道,但是确实有很多艺人们轮番表演。 晏君初跟苏辛夷说起这个,见她一脸不明的神色,喉头不由一紧,生长在村落的人,又哪里能知道繁华府县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他收回自己自己有些异样的神色,笑着说道:“民间鼓乐,谓之社火,多以滑稽取笑。社火,就是今日你看到的二郎真君生辰,也就是迎神赛会所扮演的杂剧和杂耍。他们表演的地方大多就是今日殿前所搭的露台上,而且还有献纳的供品,供品之多动辄成千上万,所以很是可观。” 苏辛夷不由咋舌,真是没看出来会有这样大的排场。 “那表演的百戏都有什么?”苏辛夷以前在乡下赶过庙会,庙会上也会有艺人表演杂耍。 “那可就多了,上杆、跳索、相扑、鼓板、小唱、斗鸡、合笙、装鬼……” 听到装鬼苏辛夷就笑了起来,“真是够胆大的,在道观里装鬼。” 晏君初也笑,“说的也是,还真没有人说过这个问题。” 俩人说笑着在神保观外绕了一圈,找了个人多的食摊吃了早饭,吃的是煎鱼饭,配了一壶凉茶,夏日的清晨凉茶下肚分外舒爽。 吃完饭,神保观第一波的香客也烧的差不多了,晏君初与苏辛夷又折了回去看百戏,两根幡竿道:“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就是我哥与朋友们去书局买书,没想到就遇上了姜墨州与晏从嘉一行人,三言两语就吵了起来,不小心动了手,我哥的腿撞在了墙角上蹭了下,问题不大,养两天就好了。” 苏京墨说的太云淡风轻,以她的性子这么护短,肯定是早就跳起来了。 而且这里头还有晏从嘉跟姜墨州,晏从嘉就不说了纨绔一个,但是姜墨州跟盐引案可是有很大的关系,等到旌安府的案子落地,东黎王府的安侧妃兄妹还有姜墨州这个儿子只怕都讨不了好。 现在这个关头苏北受伤,又跟他们有关系,很难说他们不是冲着她来的,可能苏北是受她牵连。 毕竟当初盐引案这么快爆发,她是在其中出了大力的,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姜墨州一定会清楚。 苏辛夷又看着苏京墨故意说得这么轻松,就肯定一定跟她有关系。 不过,苏京墨这么费劲瞒着她,她现在也不好追问,等回头自己把展桥叫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苏京墨看着苏辛夷没有追问心里头也松口气,旁边的苏希仙瞧着她这样子心里翻个白眼,就替她把话头接过去,对着苏辛夷问起淮宁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苏辛夷看着苏希仙都肯给苏京墨打配合,心头微微发沉,看来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更严重一些。 一顿饭吃完,大家欢欢喜喜的散了,苏辛夷察觉到有几次三夫人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但是最终三夫人什么都没说。 相比起来三爷就镇定从容多了,对着苏祁询问老家的事情心情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 苏辛夷跟着母亲回了自己的院子,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就让人去把展桥叫来。 她得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展桥来得很快,后头还跟着田早跟包大同,俩小子这段日子不见个头都长高了些,在府里的饭食再加上展桥对他们的训练,自然要比做小乞丐时强多了,一眼看去俩人身上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就连包大同都没当初来的时候畏畏缩缩的样子。 苏辛夷很满意,看着二人笑着问道:“这段日子在府里可还适应?” 田早就道:“展大哥对我们照顾有加,一切都适应,多谢六姑娘。” 苏辛夷看着田早,初来时那双眼睛里还满是锋锐,即便是沉稳,也藏不住少年人的心性,但是不知道展桥怎么训的他们,现在看上去田早可比当初更加……怎么说,就不只是沉稳,多了几分厚重的感觉。 包大同在一旁忙跟着点点头,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与他俩叙完旧,这才看向展桥问道:“三少爷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展桥显然早就预料到姑娘会问这件事情,立刻就说道:“三少爷出事之后,属下就去查,”说着就看了田早与包大同一眼,“这俩小子想要报姑娘的恩情非要跟着一起去,没想到他们俩还真有些本事,大同憨憨的打听消息有一手,确实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辛夷很惊讶的看了包大同一眼,也是,如果不是有特殊的本事,也不会跟田早一起来到京城。 听展桥说完,苏辛夷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错,因为盐引案东黎王府现在就像是风雨中漂泊的大桥,东黎王妃倒是稳得住,毕竟她没掺和,但是覆巢之下无完卵,这段日子也是在积极奔走。 除此之外,最焦急不安的便是安侧妃,他的兄长因为试药人一案已经被抓入狱,迟迟没有定罪判决就是因为盐引案还没查清。 如此一来,安侧妃现在的情形可想而知,简直是在烙铁上跳舞。 姜墨州现在也不敢在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出口恶气还是可以的,尤其是盐引案与试药人案都有苏辛夷的影子在里头,而且东黎王妃当初能在武顺手下安然脱身也是因为苏辛夷。 姜墨州不敢轻易对苏辛夷下手,毕竟这个太凶悍一不小心就被反噬,于是知道苏北与同窗前往书局时,便动了故意寻衅打架的心思。 苏辛夷听完之后便知道这件事情家里头为什么压下来,一来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情是故意挑衅,二来姜墨州这人狡猾至极,他躲在幕后并未亲自动手,便是查到他他也能推得干干净净。 田早看了一眼六姑娘,见她神色镇定,脸上没有动怒的样子,着实猜不出来她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思来想去,他还是开口说道:“姑娘,这段日子我跟大同一直盯着姜墨州,姑娘若是找他,我们能帮上忙。” 苏辛夷知道田早聪明,便看着他,“你这么盯着人,万一我什么也不做,岂不是白费功夫?” “不过是费些腿,与姑娘的大恩比起来算什么。”田早摇摇头说道。 苏辛夷轻笑一声,“姜墨州最近在忙什么?” 田早的神色怪异了一下,这才说道:“他最近总是约李太师府上的一位姑娘出来,那位姑娘在家中排行第六,人称李六姑娘。” 苏辛夷没在乎排行,第一反应便是姜墨州这是要攀上李贵妃这颗大树,想要联姻? “这位李六姑娘是嫡是庶?”苏辛夷问道,李六姑娘……记忆中她不太记得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存在感。 “李六姑娘的母亲是李三爷的发妻,嫡出。”田早回道。 苏辛夷轻轻点头,“我知道了,你做的不错,查的挺仔细,辛苦了。” 听着苏辛夷夸赞,田早稍微有一点点别扭,这次没再说什么。 展桥觉得姑娘不是善罢甘休的人,他想了想问道:“姑娘,你有什么打算?” 苏辛夷轻笑一声,别人只知道她逞凶斗狠,却不知道她其实也会别的。 她看着展桥说道:“不打算做什么,就是不好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摔进泥坑罢了。” 姜墨州想要巴上李家这颗大树,也得看她同意不同意。 李纪在盐政上就算是贪腐查出来,李贵妃深得帝宠,李太师声名卓著,最后陛下很有可能也只会处置李纪不会牵连李贵妃与李太师。 若是姜墨州快刀斩乱麻,抢在事发之前与李六姑娘成亲,那么最后为了李六姑娘,李家也得捏着鼻子保姜墨州。 苏辛夷本来不想理会姜墨州,但是他打了三哥,这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展桥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六姑娘不打人了,他们倒是有点更害怕了啊。 三夫人都能忍着不找苏辛夷的麻烦,可见这件事情肯定是祖父与祖母发话了,但是苏辛夷不能真的视而不见。 苏辛夷也没歇着,看着田早说道:“你们两个这两天辛苦点,帮我盯着李六姑娘,她出现在哪里就,来告诉我。” 田早答应下来带着包大同就出了府。 苏辛夷这回没去找苏京墨,去了苏希仙那里打听这位李六姑娘的事情。 苏希仙挺意外的看着苏辛夷,“小六,你不能因为人家也排行六就找人家晦气。” 苏辛夷:…… 知道苏希仙故意打趣她,她就反将一军,“原来五姐也不知道,那我去问四姐。” 苏希仙就被气乐了,“好大的气性,你打听李婉华做什么?” 原来李六姑娘叫李婉华,苏辛夷看着苏希仙,特别诚恳的说道:“我有事情请教李六姑娘,想知道她是什么品行,免得见了面惹人不快。” 苏希仙越发觉得事情诡异,但是小六嘴巴紧的很,她不想说的一个字也别想掏出来,想了想就说道:“李六姑娘听说小时候是跟在她祖母膝下长大的,因此就连李太师都很喜爱她,别看她行六,在李家是最得宠的那个,就是这人不太爱交际,很少出来参加宴席。” 苏辛夷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这样的性子都能让姜墨州接二连三约出来,事情怕是不简单。 一个不喜爱出门做客的人,却愿意三番两次与一个男子私下约了见面,看来姜墨州很有些手段,至少能哄得这位李六姑娘对他印象极佳,感官极好,愿意与他见面。 所以,这位李六姑娘对姜墨州一定有极大地好感,这就有点棘手了。 章节目录 124:揭了姜墨州的假面皮 苏辛夷从苏希仙那里出来觉得事情不大好办,能让李婉华对姜墨州这么信任,这里头肯定还有她们不知道的秘密。 苏辛夷就把曹清叫来,让他去查姜墨州这段日子的行踪。 打发曹清走了之后,田早那边就来了消息,李婉华在青庐酒馆现身了。 苏辛夷一愣,青庐酒馆她知道,上次商君衍约她时就是在那里见面的。 而且青庐酒馆在青金坊,那里算是田早的大本营,难怪消息来的那么快。 苏辛夷换了衣裳就出了门,坐上车就去了青金坊。 福泰赌坊虽然被查封,但是一鲸落万物生,没有了福泰压在大家头上,其他的赌坊生意反倒是红火起来,这青金坊依旧繁华。 苏辛夷没有直接去青庐酒馆,而是先去见了田早。 田早看到苏辛夷来了,立刻迎上来,“姑娘,就在刚才李六姑娘进去了,在李六姑娘之前姜墨州早到一步。” 苏辛夷微微颔首,她觉得寻常的办法对付姜墨州这样伪装极深的伪君子是不行的,得想个别的法子。 就算是不为了李婉华的终身大事,只是为了不能让姜墨州搭上李家这艘大船脱身,她也得把他的皮当着李婉华的面扒下来! 苏辛夷对着田早招招手,“你在这里有可用的人吗?” 田早点点头,“青金坊所有的乞丐都听我的,六姑娘你想做什么?” 苏辛夷拿出一包银子给他,低头轻声数语,田早的嘴角抽了抽,然后一本正经的点头,“姑娘放心,保管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 “我对你很放心,你去忙你的,我去找曾爷叙叙旧。”苏辛夷乐呵呵的说道。 田早:…… 得,他就是个跑腿的命! 苏辛夷现在可不会莽撞的跑到李婉华面前说姜墨州的坏话,这不是把人当傻子吗? 要是有个人突然跑到她跟前说太子的坏话,她肯定一脚把人踢飞了。 她溜达着去了曾梁的小院子,没想到没看到人,院门倒是虚掩着,她打个晃又走出来,想了想去了青金坊门坊前,果然在街口看到了蹲在墙角的曾爷。 这大热天的,太阳不晒了,找了个阴凉的地方避暑呢。 苏辛夷找了个食摊提着两盏冰凉的蜜露果子饮过去,递了一杯给曾梁。 曾梁也不客气接过去就先喝了一口,惬意的眯着眼,这才得空说了一句,“你怎么又来了?” 苏辛夷听着这嫌弃的劲儿,道:“我不来你能舍得喝这个?” 曾梁嘴角抽了抽,才不管苏辛夷说什么,自顾自的慢悠悠的一口一口喝着,等一盏冰水喝完,这才看着她问道:“你又跑这儿来做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你这话说的,我还不能回来看看你?”苏辛夷坐在石阶上怼了一句。 “难说。” “把喝下去的给我吐出来。” “啧。”曾梁认真的看着苏辛夷,“真没事?” “没事,你不是把你最喜欢的俩崽子给我使唤了,正在替我跑腿呢。”苏辛夷笑眯眯的说道。 曾梁:…… 他还是闭嘴吧。 后半晌的太阳着实有些令人扛不住,不得不说曾梁这儿真是风水宝地,巷子口西墙下,南北风吹着,大太阳高墙挡着,靠墙这么一坐,就想闭上眼睛与周公下盘棋。 舒坦。 曾梁暗中打量着苏辛夷,瞧着她在这里真的闭上眼睛有大梦周公的架势,琢磨着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她是真的来看自己的? 苏辛夷小眯一觉,顿时精神饱满,再看着旁边精神有些萎靡的曾梁不由一乐。 这老头鬼精鬼精的,偏她今日还真的不麻烦他。 养好精神,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去看戏了就起身告辞。 曾梁瞧着苏辛夷走远了,索性也不想了,双手一抱,闭上眼睛补觉,可困死他了。 苏辛夷绕个圈到了青庐酒馆外,就看到田早躲在远处的小巷子里,探头往酒馆外看。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一群乞丐已经换了普通的民装,就是看上去有些破旧,正蹲在墙角盯着酒馆的门口。 苏辛夷也不急,远远地找个地儿坐着,这顿饭吃的时间可不短,这得有一个时辰了吧? 俩人也该出来了。 正这么想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姜墨州当先一步走出来,他正回头想要与身后的人说话时,早已经等待已久的乞丐顿时扑了上去。 “还我哥哥的命来!” “姜墨州,你舅舅都被抓了,你这个幕后黑手怎么还没进大牢?” “姜墨州,还我弟弟的命来!” 姜墨州哪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等着他,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群人扑倒在地,拳头像是雨滴一样砸落下去,将他到口的话都给锤了回去。 姜墨州神色大变,听着这些话,不免就想起炼丹试药的那些人来,不是说没有家人的吗?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紧跟着出来的李婉华被吓得倒退一步,她的婢女紧紧地扶着她,脸色也有些发青,抖着嗓子说道:“姑娘,这……这怎么回事,咱们先走吧。” 李婉华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给吓得面色发白,但是看着姜墨州被摁在地上打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就让家丁上前帮忙。 这一帮忙不要紧,两下里打得更厉害,不知道是谁甩了一膀子,正好擦着李婉华的鼻尖滑过,吓得李婉华一个踉跄往后摔去。 李婉华自幼就是在家中奴仆成群护卫着长大的,那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感觉到腰间被人用力一揽,下坠之势顿缓,等她回过神,已经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她一转头,就看到一个俊俏的少年郎立在自己身边,正对着她笑,随即边听他开口说道:“姑娘,你没事吧?” 嗯? 怎么是个女子的声音? 李婉华的心情如高山坐车般起伏不定,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人,心口依旧跳得厉害,她捏紧帕子,迟疑着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的人。 姑娘还是公子? “没……没事,不知怎么称呼恩人?” “举手之劳不敢称恩人,我姓苏,苏辛夷,你称我名字就好。” 苏辛夷? 苏辛夷! 李婉华惊呆了,就算是她不怎么出门对这个名字可真是一点也不陌生,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就是最近名声大噪的苏六姑娘苏辛夷! 李婉华听了太多有关苏辛夷的事情,好坏皆有,褒贬不同,但是现在她看着面前一身男装的女子,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她觉得……那些说苏辛夷坏话的人,肯定是嫉妒她身手好长得美人又这么善良! “原来是苏六姑娘,久仰大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是李婉华,多谢苏姑娘仗义相助。”李婉华忙开口说道。 “原来是太师府的李六姑娘,咱俩都行六,这可真是缘分。”苏辛夷抱拳一笑,然后看着地上此时已经分出胜负各自停手狼狈不堪的众人,“六姑娘有认识的人?” 李婉华瞧着此时满面轻肿的姜墨州,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苏辛夷这么一问并未等着李婉华开口,反倒是以惊讶的语气说道:“这不是东黎王府的姜墨州姜公子吗?” 李婉华惊讶的问道:“苏姑娘也认识姜公子?” 苏辛夷闻言就看着李婉华说道:“不能说是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毕竟姜公子给人的印象极深,还曾误会质问我与商世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自然印象深刻。” 李婉华听到这话神色微转,她看着地上姜墨州,误会苏辛夷与商世子的关系?还质问人家? 这是她认识的姜墨州吗? 这话苏六姑娘说的是轻飘飘的,但是话中的意思却令人有点发寒。 苏辛夷看着李婉华的面色不大好,接着又说了一句,“不过,就算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想姜公子在京城也是名声斐然啊,毕竟当初试药案闹得沸沸扬扬,被抓的又是姜公子的亲舅舅,李姑娘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 李婉华惊讶的看着苏辛夷,“被抓的是……姜公子的亲舅舅?” 苏辛夷点头,同样面带惊讶的看着她,“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李姑娘可见真的是很少出门才不知道吧。” 李婉华脸上的笑容都要绷不住了,捏着帕子的手紧紧地,一双眼睛盯着被打的半昏不醒的姜墨州,她压着心里的心思,看着苏辛夷又问道:“苏姑娘,我再请教一事,当初无极观的事情,不是说是无极观的观主无为道人所为吗?” “无为道人确实被抓,但是他并不是主谋,他不过一个道士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能有什么好处。”苏辛夷轻声说道,“只是有人找上他与他合谋,他只管炼药,至于练出来的药送去哪里,可不是他能管的。” 李婉华听的触目惊心,她真的是不知道这么多内情,脸色白的像鬼一样。 苏辛夷略带关心的开口,“李姑娘脸色这么白,我看是受了惊吓,还是赶紧回府吧。” 李婉华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姜墨州,扶着丫头的手踉踉跄跄的上了自家的马车,神色恍惚的都忘了跟苏辛夷辞别。 苏辛夷等李婉华一走,眼睛落在姜墨州的身上冷笑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收尾的事情也不用她,田早就能处理了。 姜墨州这一顿揍挨得可不轻,一双眼睛肿的核桃一样,看什么都是重影,耳朵也是轰隆隆的直响自带回音。 就算是苏辛夷现在站在他眼前,他都未必能看清,跟不要说苏辛夷跟李婉华说话时压低了声音。 苏辛夷一走,田早这才走过来,伸腿踢了姜墨州一脚,只见他半死不活的哼了两声,这才开口说道:“给他家人报个信,把人带回去,别在这里咽了气,晦气。” 青庐酒馆的人等人都散了,这才敢出门来看看情况,他们可是看到了,出手的都是这街上的乞丐,虽然换了衣裳,但是那张脸他们都熟。 青金坊的商户都知道这街上的乞丐不能惹,大家和睦相处就罢了,但凡是惹是生非,他们的店在这街上别想开的安生,见天有乞丐往你门口一站,还做不做生意了? 苏辛夷抬脚走了,田早却留下把事情处理干净,又去探望了曾爷。 曾爷看到他就问道:“跑完腿了?” 田早:…… 总觉的这话的味道有点不对。 “您身体怎么样?”田早不回之前的话,岔开话题问曾爷的健康状态。 曾梁轻笑一声,小崽子倒是聪明,知道端谁的饭碗为谁效命,这嘴巴紧的跟秤砣似的。 他也不为难他,就道:“活着呢,再活个二十年没问题。” “那您好好活着,等我建功立业,将来回来孝顺您。”田早正色的说道。 曾梁低头乐,“行啊,我等着,我这辈子就等你孝顺了,没事就滚吧,干你的活去。” 田早应了一声,这才抬脚走了。 田早一走,曾梁又闭上眼睛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翘着二郎腿不知道多惬意。 另一边李婉华回家之后,越想心里越发慌,就去找了她娘。 李三夫人刚从宫里回来,被李贵妃骂了一顿心情不大好,听着女儿来了,就让人进来,瞧着她脸色白的吓人,忙拉着她的手问道:“怎么了这是?今儿个出门遇到事儿了?” 李婉华的手感觉到母亲手上传来的温度,这才微微一缓,抬头看着母亲,问道:“娘,东黎王府安侧妃的兄长是不是因为试药人的案子被抓了?” 李三夫人一愣,问道:“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好像是的,不过跟咱们没什么关系,该担心是那个安侧妃才是。那个安侧妃可不是好相与的,前段日子武顺就被她利用了,差点把东黎王妃害死,这样的人可要距离她远一些,简直是蛇蝎心肠。” 李婉华一听脸更白了,姜墨州的生母竟然做这样狠毒的事情? 可是,姜墨州明明说他的生母温柔良善,平日总是被王妃欺负的。 李三夫人虽然心情不太好,但是瞧着女儿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她心口一跳,轻声细语的问道:“婉华,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跟娘说说,娘给你拿个主意。” 章节目录 125:进宫 李婉华不知道怎么开口,怔怔的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李三夫人一见心中有点不太好的感觉,就把她身边的丫头叫来,仔细一问差点把李三夫人气个倒仰。 原来是一个多月前女儿跟着婆母前往佛寺上香,烧完香中午在佛寺休息时,她去后山赏景不小心从山道滑倒,幸好姜墨州路过救了她,不然从山上滚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救了人他们家上门感谢便是,哪知道姜墨州却私下里约女儿出去,还不止一次! 李三夫人自己也是从少女走过来的,危难时有个英雄来救她,再加上这英雄年轻俊秀家世不凡,如果再添上几分性情温和待人周到,哪家的姑娘不会心生好感? 李三夫人强压下心中怒火,当着女儿的面连她的丫头也没责罚,回头再做处置。 她看着女儿说道:“姜二公子既然对你有恩,咱们是要上门道谢的,你这孩子该跟家里说一声,不然传出去总是我们失礼。我准备些厚礼,明儿个亲自上门拜谢。” 李婉华听到母亲这话本来是应该高兴的,但是她现在却高兴不起来,隐隐约约也能猜到自己大约是被人算计了。 但是她没经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想不清楚,因此脸色越发的纠结难堪。 李三夫人瞧着心里也担忧起来,知道问女儿是问不出什么了,又问今日跟着出门的丫头出什么事儿了,那丫头把姜墨州挨打,还有苏六姑娘伸手护了一下姑娘的事情说了。 李三夫人的脸色那是相当的精彩,女儿年幼不知事怕是看不明白,她还能不明白? 她的脸色也是清清白白,好一会儿才定下心来。 不管苏六姑娘打的什么主意,今日点醒她闺女,让她亲眼看到姜墨州的真面目,她不能不感谢人家。 但是又想起今日自己进宫被李贵妃骂了一顿,起因也是因为盐引案,但是这盐引案跟苏家也有些关系,李三夫人头疼的很,这叫什么事儿。 苏翼跟随太子前往旌安府查盐引案不是秘密,毕竟齐国公府这位世子着实太老实了,就没见过他这么本分的人。 但是前段日子不知怎么忽然就开窍了,一下子傍上了太子这条大船,从御林军借调到太子麾下,接二连三的已经跟着殿下办了好几个大案,这次盐引案他也随行,等到几个案子定案后,封赏还在后头呢。 这下好了,盐引案查的是谁? 是李贵妃还有她丈夫的亲大哥,但是现在苏翼的妹妹又救了自家闺女,这…… 李三夫人一向是个精明的人现在也头疼了,怎么办才好? 李婉华可不知道自己母亲如何头疼,她就是难受自己瞎了眼,竟没能看清楚姜墨州的真面目,想起这段日子自己与他私下频频见面,她就恨不能找根绳把自己挂上去。 太丢脸了。 太蠢了。 李三夫人拿不定主意这件事情怎么办,她要是贸然去感谢苏辛夷,被李贵妃知道了岂不是又要骂自己? 但是人家救了自己闺女,这份情不还岂不是个白眼狼? 她不敢与李贵妃唱反调,但是又不能不感恩,咬着牙去见了婆婆,求婆婆给指条明路。 李太夫人知道后也是半响没说话,老大在旌安府已经写信回来,闹出的窟窿怕是堵不上,昨晚上丈夫还因此大发雷霆,现在又出了这件事情,李太夫人恨长子不争气,家里不缺吃喝,偏要手伸那么长,现在好了! “咱们不是不知礼的人家,你悄悄的去找苏四夫人,别大张旗鼓的,私下里谢过人家就是。”李太夫人有些疲惫的开口,“礼备的厚一些,苏四夫人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 两家现在的情形有点尴尬,一个查人,一个被查,那就是对头。 还是悄悄地把这事儿遮掩过去为好。 李三夫人得了婆婆的话松了口气,赶紧去办了。 苏四夫人见了李三夫人还挺意外的,知道来龙去脉便哭笑不得,看着李三夫人说道:“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家辛夷这孩子就是热心肠,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实在是不用放在心上。” 李三夫人知道人家客气,哪里能真的顺着应下来,满口称赞苏六姑娘有其父风骨,表达谢意之后,就赶紧起身告辞了。 苏四夫人把人送走了,琢磨一下,把女儿叫来问话。 苏辛夷也没想到李三夫人这么快上门道谢,她也没瞒着母亲,就把姜墨州的事情原委一讲,苏四夫人就怒道:“真是小人之举,难怪李三夫人备了厚礼,你这是救了她们家女儿的命。” “女儿没想那么多,就是不能看着姜墨州想法子逃脱罪责。”苏辛夷说道。 “做得对,婉华那姑娘我也见过一回,温温柔柔的性子,不张扬,不轻狂,真要是被人算计了怪可惜的。”苏四夫人轻叹一声,“这件事情李家不会声张,但是当日你既然出了面,姜墨州回头打听肯定知道是你,咱们得防备一些。” “东黎王府现在自身难保,只等殿下查清盐引案回来就会清查他们,他们那还有时间对付我,再说,姜墨州做的事情他自己都不敢宣扬出去,心虚得很,现在只怕心惊胆战太师府找他麻烦呢,哪里还能顾上我。”苏辛夷笑道。 苏四夫人一想也是,“那也小心些,这样的小人还是防备一二,出门一定要带上展桥跟曹清。” 苏辛夷笑着答应了。 母女俩还没说完话,大夫人急匆匆的来了,四夫人忙起身迎上去,“大嫂。” 大夫人看着二人说道:“让辛夷准备下跟我进宫。” 嗯? “进宫?大嫂,怎么回事?”苏四夫人一愣。 “我也不知道啊,宫里贵妃娘娘身边的人传话,想要见见咱们辛夷。” 此话一出,苏四夫人跟苏心怡对视一眼,难道李婉华的事情李贵妃已经知道了? 那也不应该为了这点事情让苏辛夷进宫,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辛夷摸不准李贵妃要做什么,但是进宫看来是免不了的了。 章节目录 126:李贵妃的疑心 这个时候,大家忽然就庆幸四夫人娘家送了佘嬷嬷来,至少规矩上不用担心进宫会失礼了。苏辛夷倒是不不慌张,上辈子也曾进宫几次,对宫里多少有些了解。 进宫的马车里,大夫人对着苏辛夷说道:“不用怕,我会带着你的。见到贵妃娘娘也不用担心,便照佘嬷嬷平常教导你的规矩上前见礼,其他的有伯母在呢。” 苏辛夷其实不怕,但是感觉到大伯母的关切之意,笑着说道:“有大伯母在,我一点也不怕。” 自打苏辛夷帮着苏翼站稳脚跟,又帮着苏白薇和离成功后,大夫人现在对她真的是特别的和善友爱,前段日子她们去淮宁的时候,听母亲说大夫人居然还跟祖母提要将四房的产业还给四房自己管着。 当初陛下赏赐给苏四爷的东西很多,其中有一部分便是田产与铺子,因为苏淳战死,四房只剩四夫人一个人,那时苏辛夷还未认亲,四夫人当初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看重,再加上府里人多需要花用的地放方也多,所以赏赐的大部分产业都放在了公中。 上辈子因为这些产业,家里头还闹得不安生,没想到这辈子大夫人居然主动提出归还,苏辛夷是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巍峨的宫门出现在眼前,马车从侧门驶入,在正门前二人下车,宫门口有宣春宫的宫人在候着,见到她们下了车就笑着迎上前来。 “奴婢见过齐国公夫人,这位便是苏六姑娘了吧,苏六姑娘安。” 苏辛夷看着眼前笑的一脸和善的管事嬷嬷,对着她浅浅一笑,站在大夫人身边不语。 大夫人看着来人笑道:“怎么好劳烦付嬷嬷亲自迎出来,贵妃娘娘这一向可还好?” 来人正是李贵妃跟前的管事嬷嬷付嬷嬷,苏辛夷自然也认识,上辈子进宫时,就见过付嬷嬷跟在李贵妃身后,往往李贵妃与皇后交手的时候,付嬷嬷与皇后身边的赵嬷嬷也是刀来剑往的互不相让。 付嬷嬷与大夫人边说着话边在前带路,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话题便落在了苏辛夷身上。 “贵妃娘娘早就听闻苏六姑娘认回府的事情,一直想见一见,只是前段日子娘娘偶得风寒一直卧床休养,如今终于大好,总算是能见一见六姑娘了。”付嬷嬷笑着开口,“想当初娘娘与苏四爷还有几面之缘,也曾在陛下面前为苏四爷建言,没想到苏四爷为国出征马革裹尸,娘娘如今提及还时常叹息。” 苏辛夷听这话就有点不太对味儿,上辈子李贵妃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但是每次见到她可从不提及自己的父亲,更是只字不言与父亲有什么交情。 现在却说这样的话,说给谁听得? 当然不是大夫人,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苏辛夷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跟在大夫人身后,似乎并未察觉付嬷嬷暗中打量她的眼神。 宫室巍峨奢华,远远望去诺大的宫殿连成群,若是初次进宫不识路的人,必然会在这复杂的宫道上迷路。 当初她就曾在这宫里迷了方向,还被平靖郡王妃讥讽侮辱。 后来,她就特意翻阅了皇宫典籍,查到了后宫舆图,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都记得清清楚楚,生怕自己再迷路被辱。 只可惜,后来再也没用上。 走在熟悉的宫道上,皇宫的舆图就在她的脑子里展开,她能清楚的知道这一条宫路通向哪里。 走到前面路口,右拐便是前往皇后所住的长信宫的方向,也是她上辈子进宫走过最多的路。 往左拐便是通向李贵妃所住的宣春宫的方向,她从未去过宣春宫,但是也知道宣春宫是宫里除了长信宫之外最奢华最宽阔的宫室。 果然,左拐踏上另一条宫道,往来的宫人见到他们便往两边一避,待他们走过去这才继续前行。 苏辛夷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大伯母身上的诰命衣冠。 宫室修建的十分奢华,五步一景,十步一画,飞檐斗拱,青碧绘饰,再走几步就看到宣春宫出现在眼前。 宫门前有内侍守门,见到付嬷嬷就忙迎上来,对着大夫人与苏辛夷神色间也十分恭敬,并没有丝毫的轻慢。 苏辛夷微微垂眸,继续跟在大伯母身后前行,进入宣春宫后,就发现宫内地面宽绰,殿宇修建的十分精美,门庑可覆盖青色琉璃瓦,窠栱攒顶,殿中往来的宫人衣饰鲜亮,面容娇美,这宣春宫处处给人一种富贵温软的感觉。 “国公夫人与六姑娘稍等,奴婢进去回禀娘娘一声。” “有劳嬷嬷。”大夫人笑着说道。 付嬷嬷转身进了大殿,苏辛夷并未四处打量,站在大夫人身后微微垂眸盯着地面不语。 大夫人也是身姿笔直站立,面带肃穆之色。 过了一会儿,付嬷嬷便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娘娘请夫人与六姑娘进去说话。” 大夫人这才带着苏辛夷进了大殿,殿中李贵妃高坐宝座,四周宫人服侍,苏辛夷并未失礼抬头去看,跟着大夫人上前参拜。 “臣妇臣女拜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苏辛夷便听到李贵妃那独特的娇软的语调传来,“夫人不用多礼快快起来,来人,赐座。” 说完这句,苏辛夷便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紧跟着就听着李贵妃说道:“之前听我三嫂说六姑娘肖似苏四爷本宫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知果然如此。” 苏辛夷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不语。 宝座上的李贵妃望着眉目如画,乌发雪肤风华正茂的苏辛夷,一瞬间也有些恍惚,好似当年那个张扬的少年郎又出现在她面前。 她收回自己的思绪,看着苏辛夷就道:“婉华的事情本宫听说了,六姑娘果然如你父亲一般正直善良。只是本宫很好奇,当时六姑娘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不知道六姑娘可否为本宫解惑?” 苏辛夷心头一凛,她就说李贵妃怎么会无缘无故见自己,果然是起了疑心。 章节目录 127:借刀杀人 李贵妃与皇后的端庄的不同,她眉目精细,肤如凝脂,即便是儿子都那么大,看上去却依旧美丽动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水盈盈的,望着你的时候如三月春风,让人很难升起防备之心。 苏辛夷却知道这样一副表象之下的李贵妃却不是全然无害,不然怎么能与皇后斗了这么多年不落下风。 毫无锋锐的李贵妃,言语令人舒适也没有质问的味道,好像就真的是好奇这么一问。 苏辛夷的心思却转的极快,主要是现在李贵妃的态度令人很有些不懂。 照理说苏翼随太子前往旌安府查李纪,而且盐引案自己多少也是出了手的,她不信李贵妃毫不知情。 但是,李贵妃上来就叙旧的架势,很难令人相信李贵妃对李纪一案了如指掌,正因为李贵妃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对苏辛夷这样和蔼和善,这才是正解。 但是苏辛夷知道未必。 苏辛夷心思转的极快,只是略略一顿,就抬头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那日我正好去黄金坊见故人,遇到李姑娘实在是意外。” 总之,苏辛夷绝对不能承认也是有意为之,而且她去见曾梁的事情只要一查就瞒不住,毕竟她大喇喇的与他在街口聊了半天,看到的人不知道多少。 与其蒙骗李贵妃,倒不如实话实说。 “故人?”李贵妃带着惊讶之色看着苏辛夷,“六姑娘才刚认回来,在京城就有故人了?可真是令人意外。” 苏辛夷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对上李贵妃试探打量的眼神毫不退怯,带上几分乡下人特有的质朴的笑容,道:“一见如故,让贵妃娘娘见笑了。” 一直没机会说话的大夫人此时也隐隐听出有些不对劲了,李贵妃这不像是聊家常,倒像是在盘问什么,虽然笑的十分和蔼,但是大夫人又不是不知事的闺阁少女,心头不免就有了几分思量与不悦。 摸不清楚李贵妃到底要做什么,大夫人也不会轻易得罪她,毕竟这一位可是陛下跟前的宠妃,生下的容王更是颇得陛下喜爱。 此时,辛夷说了这话,大夫人就趁机开口笑着说道:“辛夷这孩子在乡下长大性子单纯,做事直爽,交友从来不看重出身。我们家老太爷也说,这孩子啊太像四弟了,四弟与辛夷这般大的时候也是这般,让人又气又笑又无奈。” 苏辛夷听着大夫人这话心里想要笑,李贵妃上来就叙旧,现在大夫人连消带打的把这话算是又还了回去,当年自己父亲在京城的所作所为,想来李贵妃也说不出一句她不像父亲的话。 李贵妃看着大夫人这么护着苏辛夷倒是有些意外,但是,她大哥的事情,却让她心里生了根刺,现在这么巧的她又搭救了婉华,这让李贵妃心里很是不舒服,这才没忍住把人叫进宫看一看。 这一看却又十分意外,面前的姑娘礼仪得当,进退有据,而且说起话来虽然还有几分乡下人的肆意,但是也不会让人找到错处。 很难想象,她是从乡下长大的。 由此可见,苏辛夷是一个极其聪明心机极深,而且做事情有章法的女子,不然的话这才认回来多久就能让齐国公府的人这么护着她? 而且因为大哥的事情,李贵妃现在看着齐国公府的人不太顺眼,苏翼跟着太子南下且不说,据她知道的消息这个苏辛夷在其中也没少出力。 李贵妃心念一转,看着大夫人就笑着说道:“一晃也这么多年了,当年苏四爷当真是英雄年少,初出茅庐不怕虎,陛下现在有时想起来还会感叹一声,如今的后辈很难再找出似苏四爷那般英雄的人物。” 大夫人可不敢应承这话,李贵妃这是什么意思?要是她敢应一句,是不是明儿个就会有人说他们齐国公府目中无人? “江山代有人才出,不说别人便是娘娘膝下的襄王殿下,陛下也是时常赞赏的。”大夫人恭敬的说道。 苏辛夷听着大伯母提及襄王,神色不由得晃了晃,这位王爷也是个猛人,过几年随着陛下北狩的时候贪功冒进差点命丧猛虎之口。 对于襄王苏辛夷知道的不多,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因为当初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后来李贵妃在陛下面前哭诉襄王是被奸人故意诱导才会大意冒进。 苏辛夷那时候在平靖郡王府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能知道一些事情,还得亏平靖郡王妃中秋非要带她进宫,正好目睹了李贵妃在陛下面前含沙射影襄王遇险一事,乃是跟皇后与容王有关系。 陛下很喜爱容王,但是对皇后一般,他宠爱李贵妃,但是对襄王这个儿子一般,所以李贵妃与皇后这么多年才斗的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苏辛夷的思绪飘飘散散,听着李贵妃与大伯母俩人互相打机锋试探,她垂着头站在一旁做木头疙瘩。 总之现在李贵妃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宣召她进宫,以她对李婉华有恩,李贵妃便不能明目张胆为难她,不仅不能为难她,还得对她恩赏有加。 苏辛夷想到这里,忽然就有点想明白了,李贵妃这么迫不及待召自己入宫果然是没安好心。 李三夫人与李婉华不会说出是她出手相助,姜墨州那边就算是能查出来,但是也架不住李贵妃这么直白的把她叫进宫去。 这个关头李贵妃宣召她,姜墨州只要不是傻子,肯定就能猜到那日的人是她。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若是上辈子的苏辛夷肯定猜不到,后宅的人心思兜兜转转,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如今对这些手段已经是驾轻就熟,细细一想就明白了。 李贵妃确实不会对她下手,但是她这么高调召见自己,分明就是想借刀杀人! 她就说,就算是为了李纪这个大哥,李贵妃都不会给她个好脸色看。 她微微抬头,看着李贵妃笑盈盈温声细语说话的样子,若不是隐约猜到真相,谁又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手段算计自己。 章节目录 128:过分了啊,苏辛夷 带着厚厚的赏赐大夫人领着苏辛夷出宫,出宫的路上大夫人强忍着怒气,若是被人看到她面带怒容出宫难免传出是非,说她们对李贵妃不满。 即将走出宫门的时候,苏辛夷一抬头,就看到容王从对面的门槛迈了进来。 容王惊讶的看着苏辛夷,正要开口说话,又看到旁边的齐国公夫人便立刻闭上了嘴。 齐国公夫人也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容王,带着辛夷上前见礼,“臣妇拜见容王殿下。” “国公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容王立刻说道,笑话,苏辛夷在这里,他可不想吃她的拳头。 苏辛夷对着容王抿唇一笑,站在大伯母身后乖巧的很。 容王:…… 若不是挨过打,谁能相信眼前这个乖巧的人是那个凶神恶煞的苏辛夷! 太会装了! “多谢殿下。”大夫人起身说道,皇后上次的事情做得不厚道,拿着赏赐打辛夷的脸,这会儿她看着容王也不大顺眼,便不想与他在这里有什么纠缠,“殿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妇便告退了。” “等一下。”容王立刻说道,“夫人,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一下六姑娘,不知道可能行个方便?” 大夫人:…… 大夫人就看了一眼辛夷,无声的询问她。 苏辛夷也不知道容王要问她什么,但是在宫里这种地界,她一点也不想跟容王有什么瓜葛,便直接说道:“臣女与殿下没什么好说的,还请殿下行个方便。” 容王一愣,不是,咱们好歹也是一起蹲过墙头,杀过敌的,问句话的情分都没有? 过分了啊,苏辛夷! 苏辛夷假装没看到容王控诉的眼神,她是不会心软的,皇后那种人要是知道自己跟容王在宫里还敢搭话,还不知道私下里怎么揣测自己。 她可不想跟皇后有什么交集,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容王现在其实也不错,但是他的母后实在是伤害太高了,她还是远离为妙。 大夫人就立刻说道:“若是殿下为了上次的事情大可不必,皇后娘娘已经赏过我们家辛夷,殿下万万不用放在心上。” 大夫人说完,便对着容王又施一礼,给皇后上完眼药便带着苏辛夷离开了。 容王听着齐国公夫人说起赏赐的事情,不由得一头雾水,什么赏赐,他怎么不知道? 容王觉得事情不简单,苏辛夷这个人恩怨分明,明明俩人之前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她不会不给自己面子,但是现在却与自己这般避嫌…… 赏赐? 难道跟母后的赏赐有关系? 容王面色微微一变,思来想去也没去长信宫,而是转身又出了宫,他得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王回了自己的王府,就让身边的人去查这件事情,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等他听完手下人回禀完,坐在那里半响说不出话。 然后捂住脸,他觉得幸亏是在宫里遇到了苏辛夷,这要是在大街上见到她,她肯定得抽出腰刀劈了他! 他母后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容王又委屈又气愤,苏辛夷心眼比针鼻还小,好不容易自己与她的关系缓和了点,结果他母后一顿操作,得,他肯定又被苏辛夷踹回可收拾的那一拨人里了。 刷个好感,怎么就那么难呢? 容王的憋屈苏辛夷还真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一笑置之,反正有皇后在,她跟容王那就是针尖与麦芒,肯定不是一条线上的。 回了国公府把进宫的事情一说,太夫人心里就明白了,看着辛夷说道:“李贵妃这是想要出口气,最近无事便不要出府了,避一避再说。” 苏辛夷点头,明白祖母的意思,大哥还在跟着太子殿下在外当差,查的就是李纪,自己最好不要被李贵妃抓到把柄。 而且,她总觉得李贵妃今日特意召见她还有别的用意,只是现在还没能猜出来,不过只要李贵妃有动作,她早晚也会知道的。 苏辛夷断了姜墨州的后路,就乖巧听话的在府里呆着不出门,却不知道容王蹲了她好多天,也没蹲到人,蹲的都要自闭了。 以前苏辛夷几乎是天天出门溜大街,想看不到她都很难,避都避不开。 现在他想见她解释一下,结果她不出门了! 看吧,他俩就是犯冲! 容王气的火大,牙都肿了,正在在王府里整天灌黄连汤,脸都成黄色的了,也没能遇到苏辛夷。 另一边高穆华嫁人的日子要到了,苏辛夷跟着母亲回高家添箱,礼物是她用心准备的一整套镶羊脂玉红蓝宝石的头面,是她在旌安府时看到的,一眼就相中了,虽然价格不菲,但是她毫不迟疑的就买下了。 高穆华看到礼物的时候吓了一跳,看着苏辛夷说道:“这也太贵重了,不行,你拿回去。” 苏辛夷却道:“大表姐,这算什么贵重,比起你待我的情分,我还觉得礼物轻了呢。你要是不收,那我在旌安府寻遍大街小巷跑的退可就白辛苦了。” 高穆华哭笑不得,看着苏辛夷这样子倒不好拒绝了,只得把东西收下,琢磨着等将来小表妹出嫁的时候,自己再添一份厚礼便是。 从高家回来后四夫人很开心,等到高穆华出嫁的那天还要去送嫁,笑着对辛夷说道:“等你出嫁的时候,娘一定给你办的热热闹闹的。” 苏辛夷脸上的笑容一顿,心里转了几圈不会出嫁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娘这样高兴,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免得现在说了让她不得欢喜。 高穆华出嫁那天苏辛夷也去了,终于也见到了王策这个表姐夫,在见到人的时候不由一愣。 原来是他。 王策她曾见过,前世她有一回遇到太子殿下的时候,就见王策跟在殿下身后。 原来表姐夫还是效忠太子殿下的人,这可真是一家人啊。 这个表姐夫不错。 高穆华的婚礼过去没多久,旌安府盐引案查出的结果送到陛下的案头,皇帝震怒,没想到两江盐引案涉及银两高达千万之巨,举朝震惊。 就在太子的奏折上达天听之后,紧跟着东黎王府被围,姜墨州被下狱,安侧妃一个女眷也没能逃脱。 而苏翼回家后也带回了一个让人无比震惊的消息,解经略求娶苏白薇。 章节目录 129:听墙角还理直气壮的人 苏白薇的婚事一直是大夫人的心疾,儿子带回来这样的消息,让她一时间反倒是冷静下来,细细斟酌,仔细打听解经略的为人。 先问儿子再问丈夫,儿子满口称赞,丈夫神色难言,大夫人瞧着这俩都不太靠谱的样子,心中惴惴想起四夫人与苏辛夷曾与解经略见过且一路同行,于是又来四房拜访。 四夫人跟解经略打交道不多,虽然是一路南下,但是男女有别,这一路上交谈有限。 于是二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苏辛夷身上。 苏辛夷:…… 她就一脸懵逼啊,谁能想到解经略会求娶大姐,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忽然月老牵了红线,就很意外。 苏辛夷对上大伯母殷切的目光,认真思量一下,这才开口说道:“解指挥使很有才干,而且做事情沉稳有度,与一般武官比起来倒像是个文官。”最后苏辛夷加了一句,“人很聪明。” 大夫人微微皱眉,太聪明不好,秦国公府的人就是太聪明了,对这门婚事她就不太看好。 苏辛夷想起解经略这个人,其实做朋友的话真不错,能打能抗还会动脑子,但是做姐夫行不行她也不知道啊。 “那他家中的情形,辛夷你知道吗?” 苏辛夷一愣,“大伯母没问大哥吗?” 说起这个大夫人就一脸郁闷,“你大哥处处说好,听得我耳朵痛。” 苏辛夷一下子就乐了,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话,不给解经略锦上添花,“大伯母,据我所知解指挥使的父亲早些年战亡,后来他的母亲也病故,当初娶妻娶得是当地大族焦家的女儿,借助焦家之势才坐稳了指挥使的位置。” 大夫人又纠结了,借助女子之势立足,这就有点让人觉得此人靠不太住。但是父母双亡这一点,大夫人实在是太动心了,上一桩婚事便是秦国公夫人这个做婆婆的太强势刁钻,她的女儿总是受苦。 若是没有公婆压在头上,嫁过去就能当家…… 想到这里,大夫人又看着苏辛夷,“解经略还有个儿子是不是?” 苏辛夷点头,“听说才三岁。” 三岁? 这个年龄好,年纪小养在身边还能养熟,但是焦家在本地,只怕对这个外孙也不肯松手,到时候若是焦家处处捣鬼,这日子也并不好过。 总之这婚事有好处有坏处,大夫人纠结不已,一时间难以决断。 “大伯母,大哥有说大姐是什么意思吗?”苏辛夷问了一句。 大夫人闻言叹口气,“你大姐愿意。” 苏辛夷很意外,“愿意?” 以苏白薇的性子,不该会这么痛快答应才是。 “还不是史仲谦那个杀胚!”大夫人气的脸都黑了,提及前女婿十分厌恶。 “史仲谦不是入狱了吗?”苏辛夷有点意外的问道。 大夫人直叹气,“谁不说呢,这么个混账东西,就该让他在大狱里蹲到老。” 苏辛夷从大夫人口中才知道史仲谦可比他爹狡猾多了,这次跟马汝德见面,想要的是马汝德手中的一张契书,这张契书是当初前秦国公贩卖盐引的证据,数额不是很大,但是对现在已经跌落泥潭的秦家人来说也是如刀悬盐引一案事关重大,咱们府上还有大哥跟着殿下南下查案,我娘怎么不抱怨大哥,骂我娘柿子捡着软的捏,把我娘都骂哭了。” 苏辛夷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京墨叹口气,看着窗外幽幽说道:“其实我听我娘说,她一开始跟我爹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就是后来有了翁姨娘才变的。但是我爹喝醉了又说是我娘越来越强势,他觉得很厌烦,翁姨娘温柔和善让他觉得舒心。我爹自己还挺委屈的,他又没有宠妾灭妻,翁姨娘虽然得宠,但是他也没纵着她挑衅我娘。” 苏辛夷幽幽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她才不信三伯会在女儿面前说这些,哪家当爹的会跟女儿说自己房里的事情? 苏京墨理直气壮的说道:“他们俩吵架的时候,我在窗下听到的,怎么了?” 听墙角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也是头一个。 苏辛夷也不知道怎么劝,她自己上辈子嫁人后过得更惨,实在是没有经验参照。 苏京墨显然也没指望六妹妹说出什么有经验的真理来,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也不太讨厌翁姨娘,她是我爹当年随军出征归来时救下的,那时候她出门游玩遇上山匪,若不是我爹救了她,就得给人做压寨夫人去了。好歹也是上靖翁家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想要嫁个好人家是不可能了,她自己愿意给我爹做妾,翁家顺水推舟也就答应了。” 苏辛夷进了国公府就没见过翁姨娘,低调的很,平常很少出来露面,她上辈子见过她一回,不过那也是很久后的事情了。 翁姨娘将苏希仙嫁回了娘家,结果苏希仙在翁家的日子过得极不好,闹腾着回娘家,那时的老太爷已经过世,太夫人身体不好卧床养病,而且苏翼在御林军被罗绍登处处针对,大哥的性子本就老实本分,大伯也不是个圆滑能言的人,陛下虽然对齐国公府还有些情分,但是面对提不起来的齐国公也没多少兴趣。 齐国公府江河日下,各房之间也是摩擦不断,苏辛夷在平靖郡王府日子艰难,而且因为他的缘故苏翼的前程被毁,大夫人对她厌恶至极。 翁姨娘因为自己执意将女儿嫁回娘家本是为她好,结果反倒是坑了女儿,苏辛夷见她时翁姨娘甚至比三夫人还显老态。 那些年的齐国公府当真是暮气沉沉,正如别人所言,苏四爷之后齐国公府如日落西山,辉煌不再。 苏京墨看着苏辛夷在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六,你在想什么?” 苏辛夷猛地回过神来,从那些泥潭一般的思绪中抽身,看着苏京墨说道:“四姐,我们以后都会好的,会越来越好。” 苏京墨一愣,随即笑了,“小六,我们当然会更好,我爹现在跟我娘的关系因为我哥缓和了很多,我也觉得会越来越好。” 只要她娘不再整天咒骂翁姨娘,怨天怨地怨她爹,她就觉得日子好过的很。 苏辛夷就笑了,是的,她不会再让自己重复老路,不会再有平靖郡王妃拿着自己父亲的声望给商君衍铺路的事情,属于齐国公府的荣耀不会再被人抢走。属于他大哥的前程,也不会再被平靖郡王妃算计走,他们一家会越来越好。 “我们也给大姐准备点礼物吧。”苏京墨笑着说道,“大姐的婚事要是真的定下来,我娘说得在淮宁出嫁,我们肯定去不了的。” 苏白薇再嫁的事情要低调,毕竟秦国公府已经被夺爵,史家的人现在日子不好过,若是他们府上大张旗鼓的给苏白薇送嫁,外头的人不知道会说什么闲话。 为了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些,肯定会悄悄地将大姐嫁出去,在京城不会声张,在淮宁也不会大办。 至于娶亲时解经略那边会不会大办婚宴,这就不是他们家会管的。 “当然要准备,咱们跟三姐还有五姐一起商量下,大伯母她们南下的时候,让二伯母替我们收着,事情要是成了二伯母再拿出来给大姐便是。” “我看行。” 俩人说做就做抬脚就去找苏朝颜还有苏希仙了,姐妹四个凑在一起嘀咕一番,然后换了衣裳上了街。 另一边大夫人准备南下,苏翼不得空无法护送,上次苏祁跟着跑了一趟,学业耽搁不少正在补功课,齐国公为了不让人知道女儿这么快再嫁的事情,也不会跟着一起去。 苏北受了伤不良于行,于是苏雎与苏滁这次告了假跟着大夫人南下。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出了京城,苏辛夷的日子又变得安稳起来,这次穆邢也回来了,她就让穆邢与展桥还有曹清一起练田早跟包大同。 偶尔她也会换上胡服与他们一起过过招,日子过得轻松自在又悠闲。 而此时,朝堂上因为盐引案闹得正凶。 晏君初站在众臣前,对着陛下回奏,“前任盐政陆相儒曾以两江人口迅增,食盐紧缺为由,上书请陛下向两江增发盐引以用于民。陛下宽待百姓,不忍他们无盐可食于是准奏增发盐引。然而陆相儒不思回报陛下圣恩,反而中饱私囊,甚至更加猖狂自作主张把明年的盐引提前发给盐商,寅吃卯粮,罪大恶极。李纪上任后,不仅不揭穿陆相儒所为,反而与其狼狈为奸,继续行此道获取重礼。除此之外,还私下收受盐商贿赂,田宅、字画、古董数不胜数。盐商马汝德于历年提引一案获利丰厚,将官帑视为己资,不仅勾结李纪,还试图将其女送给前秦国公之子史仲谦做贵妾,以百万嫁妆为引,让前前秦国公为他穿针引线,试图从朝廷手中拿到两江之外的盐引获利,简直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随着晏君初将盐引一案真相摆在众人面前,事实真相令人心惊,谁能想到区区十几年,他们居然敢在盐政上鲸吞上千万两白银,何止是触目惊心。 陛下当庭大怒,命太子抓捕陆相儒,严审李纪、马汝德等人。 皇帝的怒火并不是偶然,当年陛下登基后便大力整治吏治,基本肃清贪腐现象,但是随着陛下登基日久,朝律逐渐宽松,于是那些蛰伏已久的官员便忍不住向商人与百姓伸出了手。 陆相儒与李纪无异于在陛下的脸上给了一巴掌,陛下放宽朝政,倒是便宜他们伸出敛财之手,这让皇帝的脸面往哪里放? 接连几日京城人心惶惶,受盐引案牵连的官员不知凡几,每日都会有朝官被请去喝茶问话,苏辛夷还听到李贵妃被发跣足去陛下面前请罪,而且只口不提为李纪求情,只求陛下依律法行事。李太师同时也上书因未曾教导好孩子为由,辞去太师之位,言辞恳切,老泪涕横,甚至因为情绪太激动哭晕在御前。 因为李贵妃与李太师铁面无私的行为,陛下深受感动,因此并未因李纪牵连李家,李纪虽入狱李家却险险得以保全。 苏辛夷知道后沉默半天,李贵妃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李纪犯下的事情无法保住他,只能狠心弃卒保帅,舍了李纪一个,保全了李家一大家子。 这样的人难怪能在后宫得宠这么多年,果然是本事了得,也的确是能狠得下心来。 与此同时,苏翼带队进入东黎王府,神色恭敬请东黎王跟他走一趟。 之前安侧妃与姜墨州已经入狱,如今再请东黎王去喝茶,便是东黎王妃也有些扛不住了。 东黎王世子姜墨殃脸色发白,扶着几欲晕倒的母亲,再看着到现在面对他们母子神色依旧淡淡的父王,他的惊惧终于淡淡散去,压抑许久的怒火浮上心头。 章节目录 130:这也能比她学得好? 东黎王被带走一事,彻底让京城陷入了沉寂。 东黎王祖上与齐国公府一样追随高祖鞍前马后立下汗马功劳,大封天下时姜家得封异姓王,这已经是武将里最高的封赏,连齐国公府都差了一步。 但是如今随着东黎王被带走,京城诸多勋贵之家顿时偃旗息鼓,此时断不敢再冒头。 东黎王府内,东黎王妃看着儿子,母子俩对坐半天,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墨殃看着母亲,咬着牙说道:“娘,不然儿子去打探下消息?” 东黎王妃摇摇头,“不用去,咱们家这爵位怕是保不住了。” 姜墨殃脸更黑了,凭什么? 他们这一枝从未做过任何对朝廷不利的事情,为什么安侧妃母子做的事情,却要来牵连他们? 他不服气! 看着儿子的神色,东黎王妃似乎就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但是经过上次的事情又大病了一场后,她反而是看清楚想明白了。 “你也不想想,安侧妃这么大的胆子,是谁给她的?”东黎王妃沉声说道。 姜墨殃用力抿着唇,半响才说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我们现在应该期盼着他们捞到的那些脏钱,最好是没有到不该用的地方,如此也许我们还能保住最后的体面。”东黎王妃看着儿子,“娘知道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这么多年娘一直与安氏争斗,对你们兄妹多有忽略,但是这一次,你放心,娘一定护住你们。” “娘,你……你要做什么?”姜墨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东黎王妃浅浅一笑,“去忙你的吧,娘心中有数,这两天你不要出门,不管谁来找你都不要出去,记住了?” 姜墨殃脸色有点发白,青着脸点点头,“是,儿子记住了。” “去吧。” 姜墨殃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望着他娘含笑的面容,咬咬牙又走了出去。 东黎王轻轻地松口气,她与东黎王这么多年的夫妻,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她只是对他夫妻情深,一直盼着他能多看她几眼,她从来都不忍心去伤害他。 但是现在,想起那日丈夫被带走时,他面对她们母子时冷淡的容颜,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早就该放下了! 东黎王妃进了内室梳妆,更衣,然后坐上马车一路进了宫。 东黎王妃大义灭亲亲自揭发丈夫违背朝纲,为自己宠爱的侧妃买买盐引,插手盐政,收受朝官贿赂等等事情,简直是要将京城炸翻天。 苏辛夷知道后也是半响无语,因为上辈子没有这遭事情,东黎王妃没有揭发自己丈夫,而且她死前商君衍才南下查盐引案,东黎王根本还没被查出来。 但是现在全都变了,苏辛夷得了消息后半响没有动一动。 很多事情一旦方向发生改变,连带着其他人做出的决定都会随着事情的改变而发生变化。 有东黎王妃举证揭发,东黎王的罪证辩无可辩,陛下大怒,将东黎王压入大牢等待最终处置。 姜家的王爵被陛下收回,但是念在东黎王妃大义灭亲的份上,王爵贬为伯爵,由东黎王妃的长子姜墨殃承袭。 这一发展也是令人意外,谁又能想到陛下会法外开恩。 东黎王府的宅邸朝廷收回,伯爵住王爵的宅子不合适,但是一时半会的也没合适的宅子给姜家,只能找了一个略偏一些略小一些的宅子赏了姜墨殃。 苏辛夷接到姜夫人的请帖时还有些意外,没想到姜夫人约她出去喝茶,这帖子来的很是意外,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走一趟,怎么说当初武顺的事情她也算是承了姜夫人的一个人情。 喝茶的地方是个偏僻的茶楼,原东黎王妃现在的姜夫人看着苏辛夷进来,便笑着说道:“苏六姑娘请坐。” “姜夫人,许久不见,夫人的气色倒是养的好了些。”苏辛夷笑着坐下,这才开口说道。 俩人相对而坐,姜夫人闻言展颜一笑,“我这次请六姑娘前来,一来是为了当初六姑娘落水的事情诚心道歉,二来也是谢过六姑娘当初的指点。” 苏辛夷一愣,“夫人说笑了,我哪里有指点您什么。” 姜夫人亲手斟了茶递给苏辛夷,轻声说道:“六姑娘扶危济困,做过的善事不知多少,自然记不得些许小事。当初若不是姑娘救下武顺,若不是你让我顺势装病查到安侧妃头上,我也就不会那么快想通。六姑娘没放在心上,但是我不能不记得。” 苏辛夷一愣,忙说道:“夫人真是言重了,当初夫人答应放武顺一马,咱们已经是两清了。” 姜夫人看着苏辛夷,心中感慨万千,轻叹口气说道:“六姑娘当真是心胸开阔,令我心中惭愧。”说着就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放在桌上推过去,“这是我的谢礼,不算是多珍贵的东西,六姑娘应当知道王爵被朝廷收回,王府的产业以及库房也被查封,说实话要我拿出厚礼相谢着实有些为难,但是这件东西是我当年的陪嫁,不算多珍贵,给六姑娘当个玩意儿吧。” 苏辛夷忙推辞,这怎么还能收谢礼,姜夫人经过这一劫,当真是立地成佛了啊,怪吓人的。 姜夫人不肯收回,把东西放下便起身离开了。 苏辛夷:…… 这叫什么事儿! 她拿着锦盒回了府,找了母亲把事情一说,颇为头疼的说道:“女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请母亲出个主意了。” 四夫人接过锦盒打开,只见里面雪白的绸缎上躺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殷红似血,颜色极正。 这礼物可不轻,宝石质地温润,一看就是多年的老东西。 苏辛夷探头看了一眼,就更头疼了,“这东西太贵重,我可不能收。” 四夫人想了想问道:“姜夫人现在诚心谢你,东西你要是送回去,只怕她也不会再收下。你先把东西收着吧,东黎王入狱,只怕最后的处决也不会轻,等到那时候姜夫人母子的处境也不见得多好,姜夫人与你结善缘,未必不是为了儿子着想。” 苏辛夷没往这方面想,听着母亲这样说,便不解的说道:“我又无官无职的,也不可能帮上姜墨殃啊。” 新鲜出炉的伯爷,就算是从王爵贬下来的,也比她一个闺阁女儿强多了。 苏四夫人笑着看着女儿,“若不是你相帮,安侧妃母子怎么会这么容易扳倒?姜夫人应该是希望与你交好,让你别盯着她儿子。” 苏辛夷:…… 要真是这样,她不是更冤枉了吗? 看着辛夷的神色,四夫人便乐了起来。 这话也只是说笑,辛夷可能一时没想到,但是她却能明白姜夫人真正的用意,感谢辛夷是真的,想要齐国公府交好也是真的。 东黎伯府由姜墨殃承袭,表面看着荣耀,但是姜墨殃一无战功傍身,二无功名在身,他这个伯爷可谓是底子极薄,而且陛下也并未言爵位能世袭罔替,很有可能便是一代而止。 若是这样的话,这个爵位就真的是如同鸡肋,姜夫人为儿子着想就能想的通了。 四夫人慢慢的与辛夷分说这些事情,苏辛夷这才恍然大悟,想想当初的姜夫人,再看看现在的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也只有做母亲的,才会为了儿子弯下自己的腰。 既是这样,苏辛夷这礼物还真不好送回去了,只能看着以后有没有什么机会回报一二了。 东黎王府的倾倒只是开始,李纪被罢官入狱,念在李太师为国尽忠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发配边疆,凡涉案人员陆相儒、姜柏卓、姜墨殃、武靖奇、马汝德等判斩立决,抄没家产。 除此之外,两江盐政大洗牌,凡卷进贪腐一案的重则斩首轻则罢官,整个南方官场都受到震荡,皇帝盛怒之下,满朝官员宛若鹌鹑,老老实实的办事,朝堂气象为之一新。 刑部大牢内,姜夫人带着食盒来探望姜柏卓,隔着牢门,她看到丈夫乌黑的头发短短几日已经花白,提着食盒的手不由一紧。 牢房内的姜柏卓抬头看着妻子,面上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那双眼睛似是在看着陌生人一样。 姜夫人凝视着这双眼睛,脑袋嗡嗡直响,她念着夫妻之情来送他一程,可他呢? 大约是不领情的。 也是,在他心里,从来没有过她。 她早就知道,只是从来不信,从来不放弃,一直觉得只要她对他好,他总会明白她。 姜夫人将食盒放在牢门外,心底的那些憋闷难受统统压下去,她定神看着自己的丈夫,“安氏判流放,姜芳华身为其女受其牵连名声有损,伯府不会再收留她,我会将她送回安家。” 姜柏卓的神色在这一刻终于变了,他猛地站起身抓着牢门,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不行,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姜柏卓你以为你还是东黎王吗?这么多年你对我如何心中清楚,我对你如何你也明白,安氏上次欲要害死我,你还不是护着她,你现在轮到她倒霉,可见是苍天有眼,她的女儿与她一样心术不正,我为什么要养着她?” 姜夫人将这些话统统扔出来,忽然一下子就畅快了,她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姜柏卓,这么多年你这样待我,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可是现在我不喜欢你了,你还能依仗什么?那安家是什么人你清清楚楚,你就盼着你的好女儿能被安家人善待。” 姜柏卓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咬着牙说道:“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就当是我求你照看芳华。” 姜夫人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却流出泪,她盯着姜柏卓的脸,“我生的墨殃与灵玉,你几时这样疼爱过他们?你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姜墨州与姜芳华,现在好了,这两个一个要追随你去地下团聚,另一个就要看安家怎么安排她的后半生。” 安家的人姜柏卓怎么能信得过?那一群人还不得把芳华给数数银子卖了? 姜柏卓的脸色青紫交加,“你就一点夫妻情分也不讲?芳华还没嫁人,你就忍心把她交给安家?若不是你检举,我又怎么会有今日。” “你听听你说的话,自从我来你就没有问过一句墨殃与灵玉如何,他们也是你的孩子,你的心里又何曾有他们?”姜夫人拿出帕子擦擦眼泪,神色一正,盯着姜柏卓,“我会帮你看着安家怎么安置姜芳华,你放心,等到清明、中元时,我一定会让墨殃去给你说一说。再说我检举你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我夫妻一场,送你最后一程,便是我最后的心意了。” 姜夫人扔下这话转身就走,她已经没什么要跟他说的了。 这人临死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与安氏的孩子,自己就不该心存妄念来走这一趟。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以为他多少也会挂念着自己与孩子们的。 隔壁牢房的安氏听说姜夫人来了,吵着要见她,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但是姜夫人却没去见她,挺直脊梁走出了大牢。 安氏听说姜夫人走了,在牢房里又是哭又是笑,嘴里咒骂不停,宛若癫狂。 行刑那天,听说很多人都去看了,苏辛夷没有兴趣,盐引大案一结,苏翼从小队长也就是小旗跳过总旗升任为百户。商君衍的升任就有些令人意外,居然从都察院转去了刑部做了郎中,六品升了五品。 刑部与都察院,大理寺被人称为三法司,去了刑部有点意外,仔细一想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陛下的心思别人猜不透,苏辛夷也没想去猜,反正商君衍升什么官与她没关系,她现在高兴的是大哥做了百户。 做了百户,那就算是朝廷有名有姓的官员了,这是大好事。 虽然不声张,但是一家人还是坐在一起庆贺一番,苏翼现在还有些恍恍惚惚的,觉得一点也不真切。 他是齐国公府的世子,其实照理来说世子的位置可比一个百户荣耀多了,但是世子的称号只是好看,承继的是家里的荣耀,但是百户却有实权,是他自己拼出来的,两者完全不同。 苏辛夷也没想到大哥会直接升到百户,以为能得个总旗,不过想一想也没什么意外,毕竟从当初抓捕武顺开始一直到盐引案收官,大哥可是一直在辛苦奔波。 如进齐国公府,齐国公只挂个虚职看着好看,并无实职在身。苏二爷虽然是个千户,却是个管祭祀的,不属军职,乃是归太常寺管辖。 只有苏三爷任职府卫军指挥使,且是上直亲军之一,现在家里又出了个百户,而且隶属禁卫军,只要苏翼不懈怠,以后的前程总能一步步的走上去。 老太爷心里高兴也小酌一杯,看着儿孙们一脸欣慰,最后的目光却落在苏辛夷身上。 苏翼能有今天,可都是辛夷在背后推着他走,当然苏翼自己也肯吃苦肯上进,兄妹互相扶持,这个家总会越来越兴旺的。 只可惜大夫人她们南下淮宁不在家,不然家里更热闹。 苏京墨跟苏希仙可不是苏辛夷在背后做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替大哥高兴,苏朝颜一向少言寡语,今儿个也是难得多说了几句,大家都很开心,苏辛夷也开心。 酒宴过后,太夫人让苏辛夷扶着她回房,等进了内室,太夫人看着苏辛夷说道:“家里能有这样的好事,有你的一份功劳,你大哥不会忘了你,手足相亲,互相扶持,以后你会知道这种力量才是最结实的。” 苏辛夷知道,上辈子就算是大夫人厌恶她,也会在面对外人的时候维护她,大家就算是争家产,但是太夫人把家产分了后,其他人也没再闹。 有些事情她心里隐隐约约是知道的,也明白几分,但是她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所以并没能跟大家族拧在一起,而且后续发生很多事情,齐国公府也出了分歧。 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再看看现在,苏辛夷发现她现在是真的很高兴。 那种高兴,应该就是血脉相连的那种兴奋与期待。 “我知道了,祖母,我会记住的。”苏辛夷笑着说道。 太夫人拍拍她的手,“你也去歇着吧。” 苏辛夷笑着应了,走出太夫人的正院,酒席已经散了,大家互相搀扶着往外走,苏辛夷一眼就看到了母亲,她忙走过去扶着她, 苏四夫人侧头一看是辛夷,就道:“你祖母歇下了?” “把祖母送进内室,祖母便让我回去休息,我便出来了。” 苏四夫人点点头,笑着说道:“你父亲若是在,也是会很高兴的。” “嗯。”苏辛夷点点头,她相信,会的。 秦国公府与东黎王府的接连倒台,再加上盐引案的震慑,京城这段日子当真是清净了许多。 苏辛夷被苏京墨抓着学绣花,她觉得六妹妹在乡下肯定没学过这个,她跟她一起学,总不会是学的最差的那个。 结果呢? 她盯着苏辛夷手中逐渐成形的鱼戏莲花,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绣架,这怎么可能呢? 这也能比她学得好? “六妹妹,你这手不是拿刀枪剑棍的吗?”苏京墨咬着牙说道。 苏希仙跟苏朝颜都要笑翻了,看看辛夷那鱼绣的活灵活现的,再看看苏京墨绣的那条鱼,不说外形软软塌塌的,就说她那配色都让人发笑。 苏辛夷也笑,她原本是不会做这些精细活,但是漫长的时间总会让你去学会你不想学的东西,能一点点的把它学的精致,漂亮。 苏辛夷可不接这话,立刻转开话题,“四姐,我更好奇未来的三姐夫是什么样子的,三姐,你见过他了吗?” 苏朝颜的婚事已经在议了,但是现在还没定下来,所以家里也没声张,就连她们几个都不知道说的哪家的公子少爷。 话题扯到苏朝颜身上,她一向脸皮薄顿时红了脸,但还是摇摇头,声音浅浅的说道:“没见过,不过娘说让二姐替我去看看,等回头觉得差不多了,在让我去相看。” 二夫人对苏朝颜这个女儿倒是疼爱,虽然是庶出,但是婚事上还能让怀着身孕的长女替妹妹相看,可见是重视的。 苏希仙眼珠一转,轻声说道:“我觉得咱们家行伍出身,大概会给三姐找个武官家的也不一定。” 尤其是现在大哥凭自己的本事升了百户,又有父亲在军中任职,别人也不会再轻易说齐国公府江河日下了。 这种情况下,大概给三姐找个军户结亲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苏朝颜便笑着说道:“我听家里的,只要家里相看好了就成。而且母亲去了淮宁,总要等母亲回来再说。” 她的性子便是这样柔软,苏辛夷抬头看了一眼三姐,上辈子三姐嫁了个书生,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她性子又软,便是有些委屈也不肯回来说的。 但是这辈子她没有落水让家里蒙羞,没有让姐姐们受她牵连,想来亲事自然能说得更好一些。 苏辛夷垂眸,这样挺好。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大夫人等人还没从淮宁回来,淮宁的信先送到了,苏辛夷听母亲说婚事成了。 苏辛夷觉得不太意外,解经略那么聪明的人,想要什么只要诚心,想要做到还是很容易的。 尤其是大姐现在的处境不太好,史仲谦像头饿狼一样盯着,嫁个一般的人真的制不住他。 因为此事家里开心了几天,又过两天,忽然传来鞑子叩边的消息。 朝中一片惊讶,每年到了秋日丰收是才是鞑子打草谷的时候,怎么今年提前这么多? 鞑子忽然来犯,边关卫所发了急报,朝堂之上因为出兵纷争不休,此事苏辛夷坐在家里却有些心神不宁。 她心里一直想着去从军,但是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她不能错过。 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尤其是她的女子之身会添加很多麻烦。 但是,就这么错过这个机会,她是怎么也不能同意的。 要想个办法让家里松口才成。 章节目录 131:如丧家之犬的容王 夏日的暖风徐徐,但是传来的消息着实不太好,今年塞外草原大旱,牧草多旱死,牛羊无草可食数目锐减。 草原上的牧民无粮果腹,就只能抄起家伙来抢了。 抢谁? 当然是物宝天华的南齐。 这样的战争每年都会有,但是没有哪一年像是今年这样快速激烈,往年还会礼节性的试探一番,让双方都有些准备再开战,今年许是真的饿惨了,塞外骑兵那是双眼通红连夜攻打卫所。 短短时日连破三处卫所,南齐损失惨重,百户长,千户长接连阵亡,就连卫所指挥使也阵亡两位。 消息传来举朝震惊,朝堂之上太子出列请战。 容王不肯落后,咬咬牙也站出来请战。 襄王左思右想,俩哥哥都站出来了,他站不站的都很尴尬,站出来不过是趋于大势附和,不站出来那就是胆小鬼,无担当,就晚了一步局面大变,简直是双目泪横流,无比凄惨。 天子兴兵,太子请战,满朝上下战意满满,秣兵历马,誓要将前来抢劫的邻居打出去。 朝堂之上主要争论点在于太子领兵可不可行,容王随军会不会捣蛋,三军主帅任命谁,文武不睦,论点不同,吵得不可开交。 南齐统兵权与调兵权是分离的,国朝初立时,大都督府几乎通揽两项大权,虽然有丞相进行制衡,但是意义不大,这意味着皇帝不能直接掌控兵权。 为了掌控兵权,太祖提高整合了兵部,于是兵部尚书拿到了调兵权,五军都督府需要听从兵部号令。 而兵部虽然统一发布调兵令,但是却无统兵权,兵部可以说没有一兵一卒在手,甚至于连兵部尚书都不能过问详细的军队人数和军籍信息,若有违令者必然会被问罪。 如此一来,兵部发布军事指令,五军都督府统军,二者同时听命于皇帝,陛下便能掌控南齐的军队。 朝廷发兵也有一套流程,三军统帅要由公侯伯担任,当年苏淳虽然资历不足依旧能统兵出征,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的出身,出自齐国公府。 南齐所有封赏的公侯伯祖上都是追随太祖打天下的战将,个个能征善战,因此朝廷发兵三军统帅优先考虑便是公侯伯担任。 当然随着一代代的延续,后代子孙不争气的多,争气的少,少有的几个争气的能做三军统帅的也不多,因此每次任命三军统帅朝堂上总是吵成一锅粥。 除了三军统帅之外,出征的军队来源也非唯一,首先便是京营出兵,其次是各地卫所抽兵,最后便是地方募兵。 兵源混杂,便能有效杜绝各地将领拥兵自重。 三军统帅是谁苏辛夷没什么兴趣,她现在能不能去军中都未可知的情况下,关心三军统帅那就等于是伸手摘星,遥不可及。 但是有一件事情却关系到他们家,那就是苏翼所在的御林军居然也抽调了一批人前往边镇。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御林军的职责是护卫陛下,护卫皇宫,护卫皇城,现在让他们去边镇冲杀,当今陛下的心思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除了御林军这个像是抽风一般被塞进去的小分队,其他五军营、三千营还有神机营各抽调一部分兵马组成二十万大军整装待发。 三军统帅陛下最终定了郑国公朱彭祖,朱彭祖挂印出征,京城各部迅速运转起来。 苏辛夷此时边去求见了祖父,她想随军。 老太爷定睛看着苏辛夷,一点也不意外,他半响才说道:“你要知道,你便是随军出征,以你女子的身份,便是到了边镇也只会留在城内从内务士卒做起。” 若苏辛夷是个男子,事情就非常容易,苏家的男儿从军者多,也就是到了这一代似乎走偏了画风,家里的孩子竟然喜欢读书的多。 若是苏辛夷是个男丁,有祖上的荫蔽,入伍最低也得是个百户的职位,但是她是个女儿身,想要服众,想要从一众男子中拼杀出来,那得凭自己的真本事。 带兵打仗,可不是邻居打架你骂我一句,我踢你一脚就了事,这可是脑袋挂在裤腰上刀刀见血,领兵的上司是个女子下头的军汉能服你? 苏辛夷知道,她知道很辛苦,很危险,但是她还是想试一试,她不想重复上辈子的路,她想去走一走父亲走过的路。 即便这条路她走起来比父亲艰难千百倍,她也愿意。 “祖父,您让我在家喝茶绣花吟诗作画,做一个大家闺秀,孙女能做。但是,我不想让人提起苏四爷的后人时只会摇头,女子又如何?当初太祖起兵,帐下也有女兵营,孙女愿意以贴户的名头入伍。” 南齐户籍分三类,民户、军户和匠户,分别归户部、兵部与工部管。 民户就是普通百姓种田纳税。 军户是这一户人家世代服兵役,不得随意更改。每个军户需要按朝廷律令出丁,到指定的卫所去服役。 匠户便是各种会各种手艺的工匠,匠户与军户同,不得随意更改户籍。 其中军户的需求最大,自南齐立国以来与塞外各族摩擦不断,年年都要兴兵,不过是看矛盾大小决定出兵多寡。 南齐的军户来源多样,第一种便是当年跟随太祖起兵的人,世代为军籍,所以苏家也是军籍。 第二种便是归附,是当年太祖征伐时打败或者是起义跟随的军队,第三种便是犯罪充军的人,好比李纪这种。 还有一种是战事吃紧兵源不足军籍抽丁仍然无法满足战事需求时,民籍也有可能参军,三家民户为一个垛集,其中一户为正户,另外两户为贴户,正户出一个人服兵役,贴户作为补充和预备。 苏家是军籍没错,但是如今军中已经罕见女兵,她自己去了也是个光杆,军中如何安置她都很头疼。 如今苏翼被抽调前往边镇,可以借这个机会,让苏辛夷做苏翼的贴户跟随,其实这算是走了个偏门,不过目前来说只作为贴户前往,加上苏家的地位也不会有人不长眼的反对。 但是做了贴户之后,苏辛夷如何立住脚,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老太爷能帮的只有这么多,再多就会触及陛下的忌讳。 苏辛夷能张口说出贴户来,可见是经过深思熟虑,老太爷便点点头,“你既然打定主意,那便去吧。” 雄鹰总要搏击长空,苏家的子孙,不分男女,只要有志便能高飞。 苏辛夷大喜,“多谢祖父,孙女必然不会让苏家蒙羞。” 老太爷笑了笑,看着苏辛夷一字一字说道:“路是你选的,再苦再难也得坚持下去,你要知道一旦入了军,想要抽身退出可不容易。而且,战场上刀枪无眼,祖父希望能看到你凯旋归来。” 不要像你的父亲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苏辛夷眼眶微红,双膝跪地叩首,给祖父行了个大礼郑重承诺。 苏辛夷离开后,老太爷长长的叹口气。 陈海在一旁看着轻声说道:“老太爷,让世子带着贴户前往随军,这件事情还得跟郭指挥使打个招呼,不然老奴去走一趟?” 郭指挥使郭蒙是这次御林军抽调前往边镇带兵的人,苏翼就在他帐下听令。 “先不急。”老太爷微眯着眼睛,“再等等。” 陈海不明所以,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田早跟包大同也想藉此机会前往边镇从军,民籍换军籍很容易,但是分到哪处去还是要费些心。 老太爷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让陈海亲自走一趟,田早与包大同不想做贴户,他们想上阵杀敌,但是年纪还有些小,边镇也没缺兵到让还没长大的孩子冲杀,俩少年反对无效只能做了贴户跟随。 郭蒙见过了陈海头秃不已,把苏翼叫去问了一通,结果苏翼什么都不知道,自己都傻眼了。 郭蒙一见更堵心,这个当大哥的怎么瞧着缺心眼似的。 郭蒙一脚把一问三不知的苏翼踹出去,自己背着手在室内转了几圈,犹豫再三,还是将此事上禀。 做贴户事小,但是这个贴户来历不小,而且还是苏四爷唯一的女儿,你说你不在家好好的绣花,竟给人添麻烦。 郭蒙不能越级回禀,只能求见了郑国公这位统帅,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回了一遍。 朱彭祖:…… 郭蒙头也不敢抬,万一主帅像他一怒之下把苏翼踹出去一样把他踹出去,他多丢人? 朱彭祖当然知道苏辛夷,只怕满京城就没人不知道苏家这位找回来的六姑娘。 别人不知道,但是朱彭祖毕竟是国公,消息灵通,盐引一案这位六姑娘可也是伸了一脚的。 苏翼能一跃被封百户为什么? 因为这里头也有苏六姑娘的一份功劳,只是苏辛夷自己不出头只往外推自家大哥,朝廷也不可能对她封赏,因此功劳就落到了苏翼头上,不然的话,苏翼这次虽然立功不小,但是军中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能升总旗就不错了。 朱彭祖也头疼,看着装鹌鹑的郭蒙气的直喘气,没好气的把人轰走了。 郭蒙一见主帅虽然没答应但是也没反对,估计有门。 他长长的松口气,烫手山芋扔出去,他就只等消息了。 朱彭祖胡子都揪掉了十几根,这种事情可不能含糊,苏淳在陛下面前那是挂上号的,虽然他这个女儿找回来陛下没有宣召,但是听闻皇后对苏六姑娘赏赐过厚礼,李贵妃还曾宣召她进宫,很难令人不去猜度是不是陛下的意思。 朱彭祖一咬牙,就决定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最后能定主意的当然是陛下。 毕竟是苏淳的女儿。 朱彭祖进宫求见陛下,齐国公府的苏辛夷可不知道因为自己从军一事竟然会这样麻烦,她以为只要家里打过招呼,她以贴户的名头随军,等随军之后难道还没有上场的机会吗? 可她实在是小看了自己父亲的名号,她又是唯一的孩子,别人当然要慎之又慎。 是担心她的安危? 非也。 而是怕万一传来苏辛夷战死的消息,陛下知道苏淳唯一的女儿也步其父后尘为国尽忠了,到时候找送她进军的人麻烦怎么办? 朱彭祖踏着夜色从宫里出来,后背上薄薄的一层汗,一时也捉摸不透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提起苏辛夷的时候,陛下毫不意外的神色,让他心中隐隐有些感觉,陛下虽然没有召见苏辛夷,但是经盐引一案,只怕多少也对她有几分关注。 陛下没有发怒反对,那就是默认了。 朱彭祖呲呲牙,反正人是跟着苏翼做贴户,直属上司是郭蒙,他跟陛下回禀之后,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最后看的还是苏辛夷的本事。 苏辛夷做贴户随军的消息容王知道的时候差点蹦起来,还能这样做? 苏辛夷怎么想的? 她想去沙场上跟一群彪悍的塞外汉子掰手腕? 这可不是在京城打那些纨绔,塞外诸族都是马背上长大的,身强体健,肌肉虬结,人往跟前一站,都能把苏辛夷装下两个去。 这不是上赶着给人送人头? 做贴户? 说得好听,就苏辛夷那个性子,贴户早晚被她变成正户! 容王请求出征他父皇没搭理他,但是凭什么苏辛夷做贴户还是个女子就能去? 虽然说军中曾有女兵,但是那是太祖起兵时,自天下安稳之后,哪个军营还有女子? 但是,确实军中也没彻底裁撤女兵营,只是没有招募而已。 这就是走擦边球,大家心知肚明,太祖设立的女兵营,虽然没裁撤,但是可以不招募。 现在闹出个苏辛夷,容王就有点牙疼,你说这人就不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相比容王跳脚怒火飙升,太子殿下就镇定多了。 这次他将随军统辖粮草事宜,虽然是做后备军,但是这也是历练的好机会,太子自然不会觉得让他统筹粮草是大材小用。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只从京师出兵就有二十万,吃饭可不是个小问题。除了粮草之外,还有武器、战马各种军需都要随时提调周转补充到位。 东宫上下得到命令后就已经运转起来,除了从京师带走的粮草军需之外,还要从各地卫所调拨,这就等于给了他与各地指挥使打交道的机会。 父皇到底怎么想的他不能猜度,但是他知道这个机会难得。 晏君初的眼睛落在苏辛夷的名字上,御林军百户苏翼随军贴户,除了苏辛夷之外还有一个叫田早的,他慢慢的收回视线。 父皇默认苏辛夷以贴户的身份随军,这是令晏君初深思的地方。 父皇为什么会默认呢? 晏君初想不明白,也看不懂父皇的心思。 做这个决定,实在是不像他的父皇的性子。 是好是坏,还有待观察。 晏君初的指尖在苏辛夷的名字上轻轻地画了个圈,这才将名册缓缓收起来。 苏辛夷要去做贴户的事情在齐国公府传开,苏京墨姐妹三个再加上曾氏都来看她,不知道是该劝她还是该支持她,四个人排排坐很是苦恼。 苏辛夷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她不会跟大哥一起出发,因为苏翼是随大军同行,带着她多麻烦,她已经拿到了前往卫所的腰牌,会先行一步赶过去等着大哥。 苏辛夷看着苏朝颜几个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先要说什么,但是这是我的决定,我希望大嫂与姐姐们能支持我,你们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苏朝颜性子软,眼睛不由一红,重重的点头。 苏京墨抿抿唇,才说道:“小六,我们都等你回来。” 苏希仙很是忧伤,她从没想过家里会有姐妹从军,这超乎她内宅生存的界线,看着认回来没多久的妹妹,扑棱着翅膀又要飞走了,又气又笑又无奈,只能叮嘱她,“活着回来。” 曾氏看着辛夷轻声开口,“你大哥说会好好照看你,家里的事情你放心,不用记挂。我们都等你回来。” 苏辛夷笑着点头,“好。” 苏辛夷临行前的头一天,四夫人过来与她同眠,一晚上翻来覆去也没睡好,半夜坐起来看着女儿的睡颜呆愣出神。 曾经她也是这么送走了丈夫,现在又要送走女儿。 她知道辛夷一向孝顺,若是她要求她不要去,也许孩子最终会答应,但是她肯定不会开心。 那她留下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多少担忧焦虑都狠狠地压在心底,她知道,丈夫是这样的性子,纵使前路艰险,依旧一往无前。 辛夷是他的孩子,骨子里,血脉里流淌着他的血,父女俩做出同样的选择,而她只能默默支持。 第二天天不亮苏辛夷就起来了,四夫人跟着起身,带着她去给老太爷还有太夫人辞别。佘嬷嬷也好,连翘她们也罢都不会跟随,用过早饭,苏辛夷带着田早与包大同,还有展桥与曹清一起出发。 没想到等到府门的时候,就看到曾氏带着几个小姑,三夫人甚至也在,都在给她送行。 苏辛夷眼眶一红,对着众人深深一拜,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出了京城的城门他们一行人便往北行去,一路骑马前行,路上还遇到一队官差押送的被发配的犯官还有勾补的军户。 如今大战在即,牢中的犯人也提前踏上了发配的路程,苏辛夷有点可惜没能看到李纪。 中午他们找了个树荫吃饭休息,包裹里带的是方便携带的面饼,还有一些腌制的肉食,夏日高温食物不能久放,因此只带足一天的量,明日的饮食只能路上再补充。 打开牛皮水壶灌了口水,苏辛夷这才小口小口的吃着面饼,并拿出随行携带的舆图看看路线。 展桥与曹清本来就是军籍,只不过他们属齐国公府私卫,不用听卫所调派。 田早跟包大同有点忐忑,他们虽然嚷嚷着要从军,但是从未接触过卫所,期盼中又带着些不安。 吃完饭稍事休息,他们就立刻上路,天黑前最好找到地方留宿,露宿野外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随着一路北上,沿途所见的风景逐渐发生变化,从人烟稠密的地方到渐渐荒凉,有时候跑一天都难得见到一个人。 越往北走,路上的关卡盘查的巡检官兵就越严苛,牙牌、路引、公文样样检查核对。 苏辛夷一身男装方便上路,每每盘查都被被人仔细观照,毕竟女子做为贴户的几十年未见过了,稀奇。 巡检念念叨叨的,看着苏辛夷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苏辛夷含笑以对,一路上这样的眼神见得多了,等到后头就越来越麻木,连分说都不愿意浪费口水了。 路上就这样等到边镇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异样的目光,苏辛夷知道自己得习惯。 过了遂安之后,卫所逐渐增加,也越来越荒凉,距离他们抵达的榆林卫越来越近。 京城的夏日炎热,但是走到这边早晚已经有些寒凉,天色黑得越来越早,距离驿站还有很远的路程,他们得找个地方露营。 苏辛夷他们扎了简陋的帐篷,点起了篝火,饭可以冷着吃,但是水得喝热的。 架子上的水才刚开始冒泡,忽然就听到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苏辛夷等人抬头望去,迎着最后一抹晚霞,几匹马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苏辛夷极目远眺,大约是看到了这边的火光,远处的人直接朝着他们这边奔来。 曹清跟展桥立刻起身,将苏辛夷护在身后,右手搭在了刀柄上。 边界线长,边防军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巡逻,偶尔也会有草原上的骑兵来串个门,这里不比内地安稳,时时刻刻都要小心注意。 等到来人靠近,苏辛夷就看着领先一人怎么有点熟悉,她半眯起眼睛,等人再靠近一些,隐隐能看到几分面容的时候,不由得被震了一震。 是她眼睛出问题了吗? 怎么在这里看到了容王? 苏辛夷示意曹清等人退后,她上前一步看着很是狼狈的容王顿时无语。 这是干什么去了,如同丧家之犬一样。 章节目录 132:必须要告状 容王撞上苏辛夷那张脸整个人也傻了,苏辛夷怎么在这里? 俩人四目相对,都表示出了极大地震惊! 容王捂着脸下了马,先讨了口水喝,坐在火堆旁垂头丧气的样子,把苏辛夷一行人给看的面面相觑。 展桥四人自然不敢开口问容王,只能另起一处火堆,带着王府的侍卫给他们热一些汤饼果腹。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有文书,路引?”苏辛夷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八成自己又要倒霉,每次遇上容王就没好事。 容王沉默。 苏辛夷:…… 那就是没有! “你偷跑出来的?”苏辛夷咬着牙问道。 容王继续沉默。 苏辛夷都忍不住摸鞭子了。 容王的眼睛咕噜噜直转就是不去看苏辛夷,听着苏辛夷一句句的怼她,最后还是没忍住怼了,“你都能去随军,我为什么就不能去?父皇都让大哥去,我却要在京城守着?我不服气!” 他比不过大哥,还能比不过苏辛夷? 凭什么父皇都能默许苏辛夷随军,他却不能阵前杀敌,扬我国威? 苏辛夷看着容王梗着脖子发倔的样子,就这样的,换成她也不愿意他随军。 苏辛夷冷笑一声,“王爷连我都打不过,你这样的上战场是给敌人送菜,让敌人欢呼杀了我南齐皇子壮敌人声威吗?” 容王脸就黑了,“本王也是从小弓马娴熟,勤练武艺。” “哦,可打不过我一个女子。”苏辛夷淡淡的接了一句。 容王憋得满脸通红,气的将手中的树枝扔进火堆不语。 苏辛夷这样的奇葩,人终其一生都很难遇上一个,他就是倒霉,撞到这么个煞神手里。 苏辛夷头疼,看着容王这架势是绝对不会回京城的,但要是自己撇下他跑了让容王出点什么事情,难保皇帝回头不会问罪。 她这才踏出第一步,就遇上这么个刺头,心情能好才怪。 苏辛夷不说话,容王也不语,旁边的护卫们低头装死。 天色渐渐黑了起来,展桥几个人熟练地搭起帐篷,旁边容王的侍卫也赶紧上前搭把手,谁让他们王爷跑的急,他们带的东西有限,这一路上也没少吃苦。 只有俩帐篷,原来是苏辛夷一个,其他四个人分两班值夜,轮换着休息足够用。 但是现在,只能将另外一个给容王用,北边的夜晚虽然有些凉,还能受得住。 容王一向是个理直气壮的人,现在也难免有点小心虚,逃一样的进了帐篷,把门帘一落眼不见心不烦。 苏辛夷运气,容王死活不肯说为什么被追的像丧家之犬,她只好把他的护卫叫来问一问。 护卫盛思明小心翼翼的看了王爷的帐篷一眼,六姑娘问话的声音不低,王爷应该能听到的,既然没出声反对,那就是允许他说。 “主要是我们走错了路,遇上了一队打草谷的鞑子,对方足有几十骑。” 苏辛夷沉默了,这是什么运气,他们五个人遇上几十人的骑兵还能逃出生天,逃命的本事容王倒是擅长。 不过这件事情不能小看,苏辛夷看着曾经她父亲注解过的兵书翻来覆去的看过不知道多少遍,将边关的舆图廖记于心。 “你们本来打算去哪里?”苏辛夷开口问道。 盛思明便道:“榆林卫。” 苏辛夷:…… “榆林卫?”她惊讶不已,“为什么要去这里?” 榆林卫目前是与鞑子交锋最厉害的地方,前后阵亡的大小将领已经有一个巴掌的数目。 “王爷说既然来了,就要去最危险的地方建功立业。” 苏辛夷冷笑一声,勇气可嘉,但是蠢不可及。 作为南齐常年打仗的第一道火线,榆林卫,漳平府那都是重灾区,能在这里镇守的将士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人,这里也是朝廷重犯发配的重地。 盛思明看着苏六姑娘沉默不语,脸色阴沉,他也闭嘴不语。 他们家王爷怒火上头就跑了出来,哪里知道打仗的凶险。 苏辛夷真的是心烦不已,这么个大麻烦真是仍不得丢不掉,简直是双倍加重的大包袱。 苏辛夷一夜并未怎么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看着容光焕发的容王,就觉得手痒得很。 容王看到苏辛夷还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六姑娘,早啊。” 苏辛夷呵呵一声,压下心里的烦躁,这才说道:“王爷早,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城?” 容王一愣,随即说道:“我不回去,来都来了。” 苏辛夷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她又看着容王,“那王爷有什么打算?” 容王笑嘻嘻的说道:“咱们这不是顺路吗?正好做个伴。” 苏辛夷就知道会是这样,她也懒得赶人了,那边田早已经备好了早饭,她就邀了容王一起去吃。 被人追的跟孙子似的,哪里还有时间去找口粮。 容王也不客气,瞧着苏辛夷神色不善,他可知道这一位的脾气,才不会因为自己是王爷就手下留情,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然不会主动招惹她,而且这一路上还得她带路,因此容王的神色特别的乖巧。 吃完饭收拾好帐篷等物继续赶路,一路上苏辛夷并没有特意照顾容王,依旧按照之前的速度赶路。 容王:…… 想要甩下他,想都不要想,憋着一口气,硬撑着跟下去。 这点苦都吃不了,他还打什么仗,他才不是跟苏辛夷较劲,他是出这番话,好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等他再看到苏辛夷是苏淳苏将军的女儿时,脸上的神色已经严肃许多。 纵然心里还不认同苏辛夷做为贴户前来榆林卫,但是就凭她之前那几句话,就不亏是苏将军的女儿。 等他感慨完,这才回想起苏姑娘之前是叫了一声王爷吧? 王……爷…… 王爷! 整个榆林卫都惊动了,毕竟这位王爷来的突然,又是陛下喜爱皇子,榆林卫指挥使谢观带人亲自迎出来。 苏辛夷就看着谢观脸上的肉不停地抖动,那笑容都带着几分杀气。 她就说与容王一起没什么好事,原本她是想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先把名声打出去再说。 现在可好,仗还没打上,老底被揭了没关系,但是跟着容王成为重点观察户,这就不能忍了。 苏辛夷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贴户,把容王往谢观等人那里一塞,撒丫子就跑了。 笑话,再跟容王在一起,她还能有什么自由活动的空间,全给堵死了! 容王:…… 谢观:…… 谢观硬吞下一口老血把容王迎进城,心里憋不住的骂娘,回头就立刻写了折子送上京。 告状! 必须要告状! 容王这么尊大佛在这里,怎么安置都是问题,而且打起仗来谁还能有时间伺候这位主儿,赶紧把人送走才是正经的。 至于苏将军的女儿,谢观更头疼了,这一位比容王还难处置。 居然是作为贴户来的,这特么谁想的馊主意,这不是为难人吗? 谢观处处想要骂娘,憋了一肚子的火,还要给容王接风洗尘,恨不能一脚丫子把人踹回去。 此时苏辛夷之前在城门口耽误了一会儿,等她进了城才知道自己被分到城南一处小宅子里,前后两进的黄土房,看上去还算是干净,门窗都已经破旧,展桥与曹清正在打扫整理,到处尘土飞扬。 田早此时忽然凑过来,看着苏辛夷说道:“六姑娘,我带着包大同出去转一圈。” 苏辛夷知道田早这是出去打探消息,于是点点头,认真的看着他,“你现在可不是乞儿了,是贴户,做事情要注意分寸,别给人抓住把柄,不然你一个人犯错,咱们所有人都跟着倒霉,记住了?” 田早立刻点头,“我知道,六姑娘放心。” “去吧。”苏辛夷便道。 榆林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她也不清楚,确实需要去打听一下消息。想要在这里立足,也得弄清楚榆林卫的根底。 苏辛夷也没闲着,这里明面上是分给大哥苏翼的住处,她能捞个东厢房住住,就先把自己的屋子收拾一下。 这边还没忙完,田早跟包大同就回来了,俩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怎么了?”苏辛夷看着他问道。 田早就道:“前天刚打了一仗,这房子便是战死的百户的居所。” 苏辛夷一怔,战死了? 她沉默一下,道:“边关打仗便是这样,一上战场,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几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看来这里的战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残酷。 沉默着安置下来,田早又带着包大同去领分配的军需被褥米粮,每个人的口粮都是有定量的,在册的才能领取军粮,像是展桥,曹清还有包大同都是不在册的,需要苏辛夷自己掏腰包养着。 正户需要上阵打仗,贴户做什么呢? 是的,种田。 边关不养闲人,贴户不上战场没有生命之忧,但是要种地收粮交税。 苏辛夷壮志未酬先种地,好在她在乡下长大,种地难不倒她,领回来的授田足有八十亩,因边关荒凉地广人稀,土地虽多,但是并不肥沃,因此出产不多,别看有八十亩地,但是等交完税之后,剩下的粮食别人家勉强能糊口,但是他们家不成。 个顶个的都是饭量最好的年纪,苏辛夷沉默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遇到的第一道坎居然是如何饱腹。 有银子? 想要买粮你也得能找到卖家,在这里大家都不怎么吃得饱肚子,谁会卖粮? 所以,光靠种地是不行的,还是要有军功才成啊。 晚上苏辛夷五个人围坐一团,煮了一锅野菜粟米粥,呼了几张荞麦面的饼,与国公府做出来的精细饭菜压根没法比。 将野菜团子硬生生的咽下去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嗓子刺刺的。 容王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苏辛夷正在吃野菜团子,他一见那脸色就跟苏辛夷手中的菜团子一个色儿,乌绿乌绿的。 “你就吃这个?”容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辛夷吞下口中的团子,这才说道:“别人都能吃,我为什么不能吃?我来又不是享受的,怎么能搞特殊,别人吃什么我就能吃什么。再说,我在乡下长大,这点苦算什么。倒是容王殿下,你不在接风酒席上,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章节目录 133:容王种地 接风酒席自然没有苏辛夷的事情,纵然她是苏淳的孩子,但是是个女儿,接风宴上都是榆林卫的将领,她一个女子去大家都不自在。 况且,榆林卫的人对她不了解,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来做贴户,但是不会有人将她放在眼中,只会把她当成麻烦。 苏辛夷心知肚明,因此她在城门前才会趁机溜走,既不让城中守将左右为难,自己也不用花费心思在无用的地方,先去做她能做的事情。 就是没想到容王会突然跑来,不吃他的酒席,竟来给她添乱,苏辛夷很头疼。 人来了也不能赶走,请他坐下,将饭菜分他一份。 容王看着手里的野菜团子,碗里的野菜糊糊,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这东西真能吃? 他长这么大不要说吃,见都没见过这种东西。 但是他看着这屋里除了他之外,大家都吃的很香的样子,于是低头咬了一口菜团子,这一口咬进去差点没给他吐出来。 有点涩涩的味道,而且粗糙剌嗓子,这一口团子在口中咽不下去,但是又不好吐出来,憋得他脸都红了。 苏辛夷一见就笑了,“殿下没吃过这种东西吧?我小的时候经常吃这种东西。” 容王艰难的咽下这一口,听着苏辛夷这话没忍住问道:“你小时候就吃这个?”语气中很不可思议,那么小的孩子就要吃这种东西? 苏辛夷点点头,“我小的时候无人帮着我娘带我,她就只能自己带着我,乡下人按人口分地,我跟我娘是迁到别人村子里,一开始没有宗族庇佑,地都没有我们的份儿,过了几年才分了点薄田,分到的地又少又荒种不出多少粮食,为了糊口饿不死,就只能用一点粮食掺和野菜做成这种团子或者各种糊糊吃。偶尔我娘也能抓一只野鸡或者山兔什么的,就能吃上一口肉了。” 苏辛夷看着容王惊愕的神色,低头一笑,“殿下不用这么惊讶,乡下人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家里人丁兴旺的田地多一些粮食打得多日子就好过,家里人丁少的就要节衣缩食。所以在乡下便是家里养的女儿都要下地干活的,我从会走路开始就跟着我娘打猎,很小的时候怕我有危险,都是被我娘用绳子栓在树上,绳子只有一两丈长,我就在这个范围内活动,然后我娘就在我活动的范围内用树枝把我圈在其中,怕我被野兽给吃了。” 容王听得简直是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苏辛夷,很难想象她小时候过的什么日子。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乡下的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家里的大人农忙时都要下地,哪有时间人手专门看孩子,大一些的就跟着下地,不大不小的就只能拴在家里,谁家的孩子腰上没被绳子栓过。”苏辛夷并不觉得苦,拴起来是怕孩子自己乱跑遇到危险,拴上绳子能在可控的范围内活动,就没危险了。 看着容王眼睛都红了,苏辛夷哭笑不得,指着田早跟包大同说道:“他们的父母死在鞑子手中,萝卜丁大的年纪就跟着大人逃荒逃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从边关一路去了京城就为了能活下去。展桥跟曹清是我们苏家的护卫,弓马武艺也是从小练起,这世上想要好好的活着,哪有不辛苦的。只有殿下这样的天潢贵胄,只有生在公侯官宦富商之家的孩子才能无忧无虑。” 容王的世界一向是多彩的,祥和的,是带着仙气的,站在云端的日子,忽然之间打开了另一扇截然不同的门,这扇门内的世界是他从不曾见过的,他不知道普通百姓的生活是这样的。 看着容王起伏不定的情绪,苏辛夷最后一次劝他,“殿下,你看到了,要在榆林卫生活下去很难,做为贴户我们要种地才有饭吃,现在这个时节不是种粮的节气,现在吃的都是军中贴补的,种了地收了粮要还的。你确定你能吃得了这样的苦?你见过锄头吗?会用吗?你的双手写过字做过画举过酒杯挥过鞭,但是你没拿过锄头。” “殿下,你私自离京,没有陛下的旨意来到榆林卫,无官无职,道:“包大同出去打听消息,展大哥与曹大哥去地里看看找找地方很快就能回来了。” 苏辛夷点点头,他们人多,又都是能吃的时候,饼烙了满满两大盘,苏辛夷看着心想种地果然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大家的饭量都不小,没粮食吃可不行。 杂面饼与野菜粥端上桌,他们几个人就回来了。 大家围在桌边吃饭,苏辛夷端起粥喝着,听着曹清说道:“分给咱们的地也不是没开过的地,而是之前分给人种过,只不过后来战亡,那片地就闲了下来,咱们一来正好分给咱们。” 这样的情况在军中比比皆是,毕竟只要一开战就会有伤亡,军中也会按照军功资历来分配 所需,他们初来乍到寸功未力,能得这么一片地,估计都是因为苏家的缘故。 苏辛夷没有什么不满的,吃完饭就带着大家去看地。 因为最近打仗的缘故,城外较远的地由城中将士接手,苏辛夷他们分到的是城墙外不远的地方的地,这地方安全性高,敌人来袭撒丫子往城门跑也只需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苏辛夷记住这份情谊,这些香火情都是她的父亲的余荫,城中的将领虽然没对她认同,但是多少在细微的地方照顾几分。 他们分了八十亩地,好大的一片,地里还有上一任主人种地翻起来的垄沟,苏辛夷熟练地将耕犁套在马上,挥着鞭子扶着犁耕起地来。 其他人:…… 耕地你都会? 乡下长大的孩子,谁还不会耕地? 苏辛夷没搭理他们惊讶的延伸,田早跟包大同还真不会,只是给马套农具就出了一身的汗,展桥跟曹清面上镇定,手里也有些忙乱,他们也没种过地. 细细一想,他们这些多人,居然就只有做主子的有经验,这就……诡异了。 耕地不能说是个技术活,但是也需要一些巧劲跟经验,同样是种地,为什么有的人种得好,有的人种不好? 耕犁怎么扶更省劲,耕犁要犁地多深?犁出来的土往哪边翻? 种菜与种粮食不同,种粮食起小垄沟,种菜要起大垄沟,耕地去时往左翻土,回时往右翻土,这样一左一右翻出来的土拢到一起就是一个现成垄沟,省时又省力。 若是不懂行的只会一茬茬的耕地,回头地耕好了,还要重新用锄头起垄沟,那就多费一遍事,浪费人力物力与时间。 忙了一上午,苏辛夷的掌心就已经磨的发红,用布巾擦了脸上的汗,坐在地头休息。 看着自己耕的地垄沟笔直,再看看其他人,她就乐了。 苏辛夷没看到站在城墙上往这边张望的谢观等人,也没看到低头耷拉脸靠过来的容王,她心里算计着他们几个人几天能把这些地耕完,而且浇灌也是个问题,边塞多是旱地,灌溉不容易,地力也不肥,这些都是问题。 苏辛夷深深地叹口气,要是祖父知道他在这里种地指不定就能笑起来,母亲要是知道必然要心疼了。 容王又往前走了几步,苏辛夷还没发现他,就见她皱着眉头凝视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很凝重的样子。 算了,他还是自己过去吧。 苏辛夷正想着事儿,忽然身边一片阴影落下来挡住了骄阳,她侧头就对上了容王苦大仇深的脸。 苏辛夷眉心一跳,感觉没好事,立刻站起身来先发制人,“殿下决定要回京城了吗?” 赶紧滚吧,在这里就是她的大包袱,这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揭都揭不下来,真是让人心烦。 容王面对着苏辛夷一本正经的说道:“本王经过一晚深思熟虑决定留下来,你说得对,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给人添麻烦,但是我会学,你看他们不也是在学吗?我也能。” 苏辛夷:…… 这是什么发展? 对上苏辛夷惊讶的神色,容王不免得意起来,让你瞧不起我,他还能真的输给一个女子? 苏辛夷都能做到的时候,他为什么做不到? 不就是种地吗? 南齐万万千千的百姓都能种地,他身为皇子,体民之辛苦,这也是他应该做的! 看着苏辛夷半响无语,容王又得意地说道:“我已经给父皇写了请罪的折子,在折子里作了检讨,也表达了我要留下来的决心,你放心,父皇一定会答应的。” 他愿意体察民情,这么好的事儿,父皇能不答应吗? 苏辛夷:…… 她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使劲压着脚,不能踢,不能踢! 这脑子绝对是出问题了吧? 忍不住啊! 苏辛夷挤出一抹微笑,指了指地头上的耕犁,“殿下既然要体察民情,现在就开始吧。” 还治不了你! 耕一圈,这位爷保管就放弃了,他就是心气再高,能挡得住扶犁带来的胳膊酸痛吗? 她现在双臂都有些抬不起来,这一位能扛得住? 容王沉默的看了一眼苏辛夷,又转头看向低头的耕犁,然后大步走过去将耕犁扶起来驱赶马而前行,马儿一动,容王手中的耕犁差点飞出去,忙用力压住犁头往土里扎,用力过大,马儿吃力,他用力推犁,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速度却更慢了,而且用力一大,耕犁更难把控,歪歪扭扭的没几步路他就出了一身汗。 他明明看着苏辛夷扶犁的时候健步如飞,怎么到他这里就这么艰难? 他俩用的明明是一个耕犁一匹马,哪里不对? 容王喝住马儿,蹲下身子仔细查找原因,但是没多大成效,因为他真的不懂这个,乌沉的两扇铁片似乎在对他发出无声的嘲讽。 容王深吸口气,没关系,不会就学,没什么丢人的。 以后要是真的留下,他已经能预计到自己丢脸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面子这个东西,在苏辛夷面前早就没了,不过就是再多一回。 城墙上站立的谢观等人都傻了眼,这是什么开展? 苏将军的女儿作为贴户来种地说得过去,虽然他们有些恼她身为女子之身却来边关添麻烦,但是苏六姑娘十分识趣,自来之后从没给他们添麻烦,对于分发的东西没有任何的不满。 省心,是他们对苏辛夷的第一印象。 现在看着容王下地扶犁,再看着他跟苏六姑娘请教的时候,大家脸上的神色分外的精彩。 早就听闻容王嚣张跋扈,在京城简直就是一霸,就连在太子殿面前,他也是说顶就顶,随心所欲惯了的人,现在在跟人请教种地? 是他们眼花了,还是这世道不太对劲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同知郭弘开口说道:“大人,这件事情只怕得上报,容王擅自离京,我等既然遇到了殿下,自然要回禀陛下。” 至于会得不得罪容王,他们也不在乎。守边关的大将,衷心的是陛下,惹恼了容王可能十几年后跟他们算账,若是惹怒了陛下现在就能人头落地。 谢观嘴角抽了抽,这折子怎么写? 写容王殿下千里赶赴边关就为了种地? 他都觉得没眼看,陛下会信吗? 可这就是事实。 谢观嘴角一阵阵抽动,脸上抖动的神色像是一根根的麻绳纠缠成一团。 他使劲抹一把脸,写吧,照实写,陛下不信就派人来看嘛。 反正容王殿下自己不走,他们也赶不走,也没胆子赶,只能上报陛下,让陛下做决定怎么处置这个儿子。 谢观咬着牙跺着脚回去写折子,写到苏辛夷的时候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如实写。 不管苏辛夷来这里到底做什么,他照实上报也算是全了苏淳当年为国捐躯的壮举。 若是换做别人,他早就参一本了。 谢观的折子与容王的折子前后脚飞向京城,京城的皇帝先接到了儿子的请罪折子,头铁的要求待在榆林卫,气得他几欲跳脚。 这口气还没发出来,又接到了谢观的折子,等看到了折子的内容皇帝沉默了。 景行种地? 这就跟白日做梦一样不靠谱,等他把折子细细看完,皇帝沉默不语。 苏辛夷……苏淳的女儿,好几次景行吃亏都跟她有关系,现在她还能让景行种地。 有点意思。 皇帝的手指轻轻地扣在谢观的折子上,良久才批阅俩字,已阅。 折子发回榆林卫,看着斗大的鲜红的已阅俩字,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字迹,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容王怎么处置? 皇帝一个字没写,谢观头更秃了。 已阅,皇帝是告诉他朕知道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谢观一晚上没睡着,两眼挂着乌黑的眼袋,看谁都是一股杀气,整个榆林卫上下大气而也不敢出。 若是敌袭就好了,指挥使大人这一腔怒火就有处可去了。 章节目录 134:敌袭 折子来回这都是后话了,眼下容王抖着手坐在田埂上直喘气,他不知道耕地是这么辛苦的事情。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笑着问道:“殿下还能继续吗?若是吃不了这份苦,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容王:…… “苏辛夷,你别太过分!”容王梗着脖子说道,“本王这是第一次耕地,你能不能让人适应一下,你自己第一次下地的时候就能上天不成?” 苏辛夷听着容王这话,不疾不徐的开口:“殿下真是料事如神。” 容王气的要吐血,苏辛夷这脸皮,他看用耕犁也犁不透! 苏辛夷轻笑一声,扯了根草叼在嘴里,双手往脑后一枕,仰头看着蓝天。 容王看着她这样子哪里还有点淑女的仪态,像样吗?眼睛落在苏辛夷嘴角叼着的一晃一晃的草茎上,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容王当然没有分田,于是就顺理成章的赖着苏辛夷。 驱赶无效之后,苏辛夷一咬牙,就当免费的劳力来使唤。 现在的时节不管是种稷、黍、麦哪一样都不合适,只能抓着时间的尾巴种上菽,等到秋季还能收一茬,八十多亩地,一大半种上菽,其他的她准备种菜,这个时候种点芥菜、胡瓜、白瓜都可以,入冬之前都能收了,储存起来一冬天就有蔬菜吃了。 就是种子不好搞。 苏辛夷的眼睛就落在容王身上,她弄不到这么多的分量,不代表容王不可以。 容王被苏辛夷盯得后背一凉,这人又有什么鬼主意? 这几日耕地耕的他看到耕犁就两眼发晕,总算是要耕完了,一双手上大大小小磨起了十几个水泡,这要是在京城给他父皇看看,不知道多心疼呢。 可惜榆林卫天高皇帝远的,他这番辛苦他父皇注定是看不到了,不过他可以写折子据实以奏。 苏辛夷笑着对容王说道:“殿下,这里冬天非常的难熬,你总不想大冬天只肯硬巴巴的杂粮团子,等到冬日一到,野菜都混不上吃了,咱们总要自己种点菜吃是不是?” 容王一愣,“你还想在这里过冬?” 苏辛夷眉峰一挑,恍然大悟道:“也是,王爷怎么会在这里一直呆到深冬,肯定是过段日子就走了,那就罢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容王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看着苏辛夷就道:“不对啊,大军即将抵达,就算是开战的话,也不能打一冬天,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苏辛夷浅笑,“这跟王爷有什么关系?” 容王很想说怎么没有关系,但是这话一出口好像哪里有不对,下意识的就咽了回去。 苏辛夷可惜这个机会了,既然容王不在这里过冬,自己还真不好占他的便宜,再想别的办法吧。 话说了半截,容王心里不上不下的,看着苏辛夷走远的背影,默了默又开始扶犁耕地,算了,苏辛夷这么聪明的人,现在不说肯定是想要吊着自己,他不能再上当了。 吃了很多苦上了很多当的容王,觉得得聪明一回,不能让苏辛夷一直得意。 等到天色入暮,一行人才扛着农具回城。 苏辛夷熟门熟路的跟守门的士卒打招呼,进了城,不管是街上跑的娃儿,还是街边带娃的老妪,亦或者是家中年轻的小媳妇,苏辛夷就没有不认识的,这回家的一条路就没见她嘴巴闲着过。 容王一开始还很惊讶,现在已经特别的平静了。 田早他们一点都不奇怪,六姑娘这个人只要有耐心,便是大街上的一条狗,估计都能跟它对着叫两声套点消息出来。 才短短不到半月的功夫,大军抵达之前,以苏辛夷居住的房子周遭往外扩三条街的范围,就没她不认识的人,见谁都能叫上名来。 这种本事,一般人学不来也学不会。 走到自家的门前,左邻居施百户施安家门紧闭,右邻居袁总旗袁勇军家悄无声息,看来大家都还忙着没归家。 倒是前邻居应大嫂子打开后窗看着苏辛夷喊道:“大妹子,你要的种子我给你凑了点,回头你过来拿。” 苏辛夷立刻笑着说道:“应大嫂子,真是谢谢你,你等等,我一会儿就过去拿。” “行。”应大嫂子利落的落下窗子。 苏辛夷进门放下锄头,洗了把脸,进屋换了身衣裳,就跟展桥他们打个招呼去了前街。 容王看着苏辛夷的背影嘴角抽了抽,大嫂子大妹子的,叫的多亲热,知道的明白她们才认识几天,不知道的以为是几十年的邻居呢。 苏辛夷可顾不上容王酸溜溜的小心情,她脚步轻快的去了应大山家,应大嫂子见她进来招呼她坐下,说道:“也不多,只得了小半袋子。” 苏辛夷立刻说道:“这些可不少了,多谢大嫂子,这些东西怎么换,要粮还是要钱?” 要粮得等着他们地里的粮食收上来,要是要钱就好办多了。 “现在钱有什么用,握在手里也买不到东西,大家给你凑的,等你收了粮照市价换给大家就成。”应大山家的爽快的笑道。 他们家是本地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家里也是军户,大伯哥去年战死了,就把她男人勾补进去,好在榆林卫兵力紧张,一时没去别的卫所,在家门口当兵,还能回家吃饭,应大嫂子很知足了。 当兵有军粮供应,家里还有田地,吃食上倒是不太缺,知道后头来做贴户的是个女娃,一来二去的就跟苏辛夷熟了。 苏辛夷将带来的自己做的小咸菜放在桌上,巴掌大的小罐子,东西不多,但是她手艺好,腌的小萝卜条脆爽,在周围的邻居家里很受欢迎。 应大嫂子看到萝卜条没谦让,她家当家的喜欢这一口,她进屋拿了一把盐,一小袋晒干的萝卜条给苏辛夷带回去。 苏辛夷知道推辞不了,应大嫂子不爱占便宜,就提着要走,哪知道应大嫂子拉住她,低声说道:“这两日出城种田可当心些,昨晚上听说守军出城还打了一仗。” 苏辛夷神色一凛,低声问道:“怎么没听到消息?” 应大嫂子就道:“上头不让声张,你出门后便装作不知道。” 苏辛夷忙点头,知道这是应大山得了消息让自家媳妇提醒她,这是又不太平了。 “多谢嫂子。”苏翼还未到,外头的消息苏辛夷摸不上,包大同也不能随意出城打探消息,被抓住了那就当奸细处置,榆林卫上下守得很紧,得了这个消息对苏辛夷凯硕很重要。 容王见苏辛夷从前街回来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没忍住走过去在她对面的石阶上坐下,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拉着一张脸,遇到事儿了?” 谁这么厉害,还能让苏辛夷吃亏,他得见识见识,最好认识一下,跟对方学几招。 苏辛夷抬头看着容王那特别兴奋的眼神,对着他善良一笑,“我是想着大哥快要到了,等他们到地里的粮食与菜种子都能种上了,引水的事情也该准备起来才成。” 容王就道:“这地儿就这么几口旱井,你怎么引水?” 这里又不是有大河的地界,从水井里引水,哪有那么容易,要是有办法,榆林卫不早就干了,还能守着这么多地让它旱着。 旱井就是人工挖掘的水井,这种水井的水不像是靠海靠河的地方取之不尽,而是用完积蓄得水,就得等着水井里的泉眼慢慢的再将水蓄满。 有的水井泉眼水流大,蓄满水的时间就短,有的水井泉眼水流小,时间就会长。 灌溉这个问题,苏辛夷是真的有心无力,北边不靠江河,想要取水太难了。 纵然是鲁班在世,也难造出平地出水的器械。 苏辛夷分的地运气还不错,一里外便有一口水井,往来提水灌溉虽然辛苦,总好过没有水的地方。 但是这么多地,只靠着肩担手提太辛苦了,可要是搭建水渠也不是不行,只是塞外游骑总是不请自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搭建了水渠对方来了不过是几刀下去就能给毁了。 难,太难了。 苏辛夷的眉心能夹死苍蝇,边关的百姓过得苦是有原因的。 天时不予,地利不存,自然不能像是水乡百姓那般生活惬意富足。 容王看着苏辛夷这样子觉得很好笑,这种问题边关的官员肯定是不知道想过多少办法,若是真的有好法子,还能等到现在? 但是,讥讽的话容王没敢说出口,总觉得苏辛夷真的是不自量力,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呢。 第二天一早,苏辛夷就带着田早几个去浇地,种子才种下,最好是浇点水让它们成活。 五个人提着十个大木桶出发,天色还未亮,城门守城的士卒掐着时辰刚打开城门,就看到苏姑娘带着人出城,又看着他们手中的木桶不由得笑了起来,打过招呼后便放人出城。 苏辛夷并不觉得辛苦,两臂提着木桶从一开始的微微吃力到后来健步如飞,就等于是锻炼臂力与体力了,士兵每日还要出操训练呢。 田早跟包大同是几个人中最弱的,俩人咬紧牙关紧追展桥与曹清,展桥与曹清有意训练他们俩,脚步也是慢慢提速,不管俩人怎么追,都保持一定的距离。 好好地浇地变成了训练场,太阳升了起来,照的几个人眼花,苏辛夷摆摆手让他们都停下休息一会儿。 田早跟包大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累得两条腿发颤,两支胳膊更是抬都抬不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苏辛夷看着他们这样子乐得不行,扬声问道:“还能坚持吗?不行的话你们就先回去歇着。” 田早咬着牙说道:“我们能行。” 都做了贴户,怎么能轻易说累,在榆林卫呆了这段日子,听人说了不少打仗的事情,哪一次没有伤亡的。 等他们上了战场,想要活下来,现在就得拼命去练,不然去了也是给敌人贡献人头。 苏辛夷望着天空笑,忽然看到一股黑烟冲天而起,她一下子跳起来,大声说道:“敌袭,快起来,进城!” 展桥跟曹清一手一个拎起田早跟包大同,五个人撒丫子就往城内跑,以前见天的牵着马出来,就今天浇水用不上留家里了,结果敌袭! 这是什么运气! 敌台上狼烟一起,到处都是步卒和抗着农具的贴户与百姓从四面八方往城门口涌来,城墙之上有人大声喊着,“快!赶快,要关城门了!” 苏辛夷他们距离近一些,很快就进了城门,他们进来没多久城门就缓缓地合拢,城门楼下到处都是大口喘气的百姓与步卒,苏辛夷居然还看到了应大嫂子。 应大嫂子也看到了苏辛夷,隔着人群对她笑了笑,贴墙站着显然是在恢复力气。 进了城的步卒喘口气立刻就上了城墙,苏辛夷还看到跟他们一样的贴户正在检查随身携带的农具有没有遗失的,农具若是落在城外,大战后找不回来想要补农具可不容易,还得交罚金。 贴户的农具就如同士卒的兵器,都是要仔细爱护珍惜的。 苏辛夷暗中查看守城的士卒正在有条不紊的列队,各自检查武器,听从号令分头行动。 苏辛夷看着他们有的上了城墙,有的开始巡逻,大家脸上的神色都十分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显然这样的事情早已经成为习惯。 “六姑娘,怎么办?”展桥沉声问道。 苏辛夷摸不清楚怎么做才不违反律令,想了想说道:“先别动,看大家怎么做。” 就这么走了苏辛夷肯定不愿意,敌人来袭,他们手上都是有功夫的,可比寻常百姓有力气,当然要出一份力。 但是榆林卫肯定有一套御敌的法令,她可不想违抗军令,上来就让人给就地正法了。 正这样想着,就看到百姓们的队伍动了,井然有序的往城内走,苏辛夷眼睛一转,就追上了应大嫂子,打算跟应大嫂子打听一下再决定怎么行动。 章节目录 135:殿下,保重 苏辛夷很快找到应大嫂子,挨着她低声问道:“嫂子,敌人来犯,我们该怎么办?” 应大嫂子并不慌张,神色很是镇定,显然这种情况遇到的多了早已经习惯,她看着苏辛夷笑着说道:“辛夷妹子,我们当然是帮着救治伤员,尽量的搭把手,你看大家都从家里出来了。” 苏辛夷转头一看,果然看到很多妇人走出家门,她们的神色坚定,步伐有力,而且并不乱跑乱走,聚集在城墙下熟练地聚集在一起默默地等待着。 “那军中贴户呢?”苏辛夷又问了一句。 应大嫂子正看到个熟人与对方招招手,加快语速说道:“暂时用不到贴户上阵,但是如果伤亡厉害的话,贴户也是要上的,辛夷妹子别怕,你一个姑娘家,他们肯定不会让你上城墙,那边叫我了,我得赶紧过去帮忙。” “嫂子,你快去吧。”苏辛夷让开路让对方过去,就看着她往那边妇人聚集的地方小跑而去。 苏辛夷回到展桥他们那边,压低声音说道:“先等着,若是军情紧急,我们就上城墙帮忙。” 展桥与曹清沉默的点点头,田早跟包大同身形有点紧绷,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再怎么成熟的孩子也是有些微恐惧的。 苏辛夷拍拍二人的肩膀,“你们年纪还小,回家去等着,不然就去给应大嫂子她们帮忙。” 田早抿着唇没说话,双手紧握成拳,脸色虽然发白,但是一双眼睛却给外的明亮。 田早不肯走,包大同也不走,俩孩子靠在一起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有些心疼。 城墙上的小旗张成极目远眺,极目之处,鞑子的骑兵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敌人的战马风驰电掣,口中大声呼喝着,让人压力倍增。 城头上的兵将严阵以待,苏辛夷站在城墙下仰头凝望着天空,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大战前那种严肃紧张的气氛,让满城的人都像是绷紧了的弓弦,一触即发。 苏辛夷远远地就看到之前见过一面的千户谭彦芳满脸杀气登上城楼,行走间铠甲碰撞发出的声音都带着肃杀之气。 草原上的骑兵就像是嗜血的野狼露出锋利的獠牙,马蹄扬起的灰尘远远望去一团团灰色的云彩,夹着雷霆之势,似乎想要一口将榆林卫的城门撕开一道口子。 苏辛夷等人站在城墙下等着,城墙之上的官兵大声喊叫着,不时有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军汉从他们身边跑过,相比之下,苏辛夷与田早几个的小身板,在他们面前当真是不值一提。 也就是展桥与曹清能与他们较量一番,这种先天力量上的差距,男女身体上的差异,此时此刻让苏辛夷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边军,与她之前见过的男子都不同,他们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在长年累月的拼杀中练出来的。 未几城墙之上不断有的伤兵抬下来,应大嫂子等人立刻忙碌起来,一旁早就等待的医户也不敢懈怠,城墙之上拼命,城墙之下救命。 展桥跟曹清等得有些心急,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他们齐齐看向苏辛夷。 苏辛夷咬着牙没有出声,大家就继续等。 苏辛夷上辈子没有打过仗,没有从过军,但是她将父亲的手札翻来覆去的看过,她知道军中纪律严明,不是儿戏之地。不听号令贸然上城墙,那就是违抗军令,战后自然有人给她清算。 她在等打开城门与敌人拼杀的机会,等到那个时候,城中的贴户与百姓有愿意随军出去的才不会有人阻止。 城头箭雨纷纷,敌我双方你来我往,长弓、劲弩轮番上阵,城墙之上之下处处都是鲜血,士兵们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不断地传入苏辛夷等人的耳中。 他们帮着往下抬伤员,有一个士兵的左眼扎进去一支箭矢,鲜血直流,痛得他不断地打滚,苏辛夷一看没办法,只能一个手刀把人劈晕过去,纵然这样对方还在下意识的抽搐着。 容王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他们正在搬运伤员,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就是晚起了一会儿,很多天没好好地睡一觉了,他就想偷个懒,哪知道敌人就攻城了。 容王在京城听打仗两个字都能听得耳朵长了茧子,但是他没亲眼见过。 看着一个个血人一般的士兵被抬下城墙,他站在那里像是个木头人一样,脑中一片空白。 这一刻,这一幕深深地震撼到他,这就是战争,这才是战争,这不是朝臣们口中轻飘飘的额几个字! 他的手有些颤抖,心头带着几分恐惧,想要把腰刀拔出来,但是他的手抖得厉害,拔了几次都没拔出来。 苏辛夷转头的功夫,看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的容王,快走几步过来,“殿下,你没事吧?” 容王下意识的摇摇头,他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城墙之上的大炮被推了出来,炮轮滚动的声音伴随着号角声,大家顿时鼓起精神,军汉们的怒吼声伴随着手中的箭矢朝着鞑子飞射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城门忽然被打开,一队骑兵呼啸而出,苏辛夷眼睛一下子捕捉到了领头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榆林卫指挥使谢观。 苏辛夷隔着厚厚的城墙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听着城墙上士兵的欢呼声心里也跟着鼓噪起来。 容王下意识的就想要朝外走,苏辛夷一把拽住他,容王这她这一拽这才回过神,定定的看着苏辛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此时,城中的步卒也已经集结完毕,列阵而出,紧随着骑兵朝着敌军冲了过去。 苏辛夷一见机会来了,也顾不上容王,只扔下一句,“殿下,保重!” 苏辛夷随着城中其他健壮的贴户一起冲出城门,展桥跟曹清也立刻追了过来,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六姑娘,六姑娘冲出去了,他们当然要跟上。 田早跟包大同晚了一步,俩人年纪小刚跑到门口就被士兵拦住了,小崽子跑什么跑,外头是你能去的地方?赶紧回去! 田早:…俩人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混出去,只能继续回去帮着搬运伤兵,做些打杂的事情。 容王没想到苏辛夷就真的这么冲了出去,她就真的不怕死的去了。 他呢? 他怎么办? 冲不冲? 冲,他不敢。 不冲,好丢脸。 他可是堂堂的王爷,陛下的儿子,别人在保护南齐的疆域,他这个帝王之子却像是个乌龟一样缩在后方。 容王一咬牙就要往外跑,刚跑两步,城墙上的指挥同知郭弘低头的一瞬间看到了,吓得两腿一软,从城墙上立刻奔下来,一把保住容王的腰。 “王爷,您不能去!” “放开!”容王的嗓音带着抖音儿说道。 郭弘死也不能放,这一位要是冲出去有点什么事情,他们榆林卫上下都得跟着陪葬啊! 郭弘死死地抱着容王的腰不撒手,很快指挥佥事卓敬也得了消息,撒丫子就往这边跑,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来,远远的看到郭弘抱住了容王的腰,他立刻扑过来保住他的腿。 容王:…… “放开!” 俩人齐齐摇头,死也不能放,这是开玩笑的吗? 敌人的刀剑不长眼,这要是放出去,他们自己死了无所谓,只怕全家全族都要跟着去地下团圆。 苏辛夷不知道容王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她跟着边军冲入战场后才发现自己没带武器,看着地上倒伏的尸体,捡起一把长刀,便向前冲去。 骑兵的冲击让鞑子的队伍起了一阵慌乱,不再像之前那么井然有序。苏辛夷已经无暇去看战场上的形势,她只知道领兵冲在前的谢观,身为榆林卫最高将领,他没有躲在城中,而是亲自带兵冲阵。 铠甲被染红,刀光交错间,便会有人倒下。 苏辛夷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手中染上人的鲜血,曾经她在山中猎物,现在她在战场上猎敌。 刀锋划开血肉的声音,让人心颤,但是却不能停手,她对敌人仁慈,下一个倒下的便是自己。 苏辛夷的长刀架住鞑子骑兵的弯刀,一脚把发呆的士卒踹开,那士卒阎王殿前捡回一条命,回头望去,就看到苏辛夷的长刀快如闪电滑过敌人的喉咙。 鲜血喷溅而出,马上的人睁大眼睛瞬间被被马儿摔下马背,紧跟着他就看到苏辛夷单手拽住缰绳,一个利落的翻身跃上马背,手中长刀换成了长矛。 马背上的人他认识,大家都知道苏将军的女儿做了贴户,众人褒贬不一,但是无一例外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女子在战场上能顶什么事儿。 打仗是男人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看着马背上的女子一身男装,手中长矛所过之处,如刀锋劈开挡路的山石,一往无前。那双淬着冷意的眸子,裹着满身的血腥与煞气,瘦削的身躯里却能凝聚着令人震撼的力量。 有那么一瞬间,那士卒竟然觉得眼前的苏辛夷竟然比来犯的敌人更可怕。 这一场厮杀从持续了大半天,草原之上到处都是倒伏的尸体,有人,有马。 谢观又一次打败了鞑子骑兵,城里城外欢呼声一片,纵然身上带着伤,脸上满是血,胳膊酸痛的提不起来,但是依旧不能阻挡劫后余生的众人庆祝胜利。 又一次活了下来,真好。 苏辛夷抹一把脸,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手中的长矛早已经换成了弯刀,手中的弯刀也已经卷了刀锋。 她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记得自己救了多少人,她只知道不能输,往前冲。 如今胜了,她四处寻找曹清跟展桥,一开始他们还追在自己身后,但是经过几次冲锋之后,三人早就散开了。 很快苏辛夷发现了坐在地上的展桥,她忙走过去,低头看着他,“没事吧?” 展桥费劲的站起来,呲呲牙笑道:“没事,不小心被咬了一口,小伤。” 苏辛夷看着展桥口中的小伤,腿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若不是不良于行,他也不会坐在这里不动,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找自己。 “走。”苏辛夷架起他往回走。 展桥吓了一跳,“属下自己能走。” “单腿蹦着回去?”苏辛夷道。 展桥怎么能让姑娘架着他,正着急间,就看到曹清正在人群中扒拉来扒拉去,显然是在找他们,他立刻叫了一声。 曹清听到声音转头望来,看到二人惊喜不已大步跑了过来。 “姑娘,你没事吧?”曹清上下打量瞧着人没事这才松口气。 苏辛夷摇摇头,“我没事,展桥伤了腿,先带着他回去。” 他们只是贴户,留下来也没用,该撤的时候就得撤。 曹清扶着展桥,苏辛夷走在二人身后,三个人穿过人群悄无声息的回了城。 等谢观想要找苏辛夷的时候,却发现找不到人了,把亲兵叫来一问,亲兵也不知道就忙去打听。 战场上那一人一马一矛太过凶悍。所过之处简直是寸草不生,谢观想不发现苏辛夷也不可能。 人不见了,谢观没有急着回城,而是命人收敛士兵的尸体,战死的马匹也不能扔了,马肉也是肉,都要收起来再分发下去加菜。 还有敌人的尸体也得聚起来烧掉,不然放任不管,这样天气没几日就会发出恶臭恐会惹来瘟疫。 战后打扫战场,也不是个轻松地从差事。 只是这些大家都做惯的,并不觉得辛苦,何况还有马肉能分。 没一会儿,郭弘从城内出来,见到谢观上前见礼,“卑职见过大人,大人,该回城了。” 谢观看着郭弘,“你在城墙上督战看到了吗?” 郭弘一愣,随即明白指挥使说的看到是指看到什么,他沉默一下点点头,“属下看到了。” 谢观轻笑一声,“老子英雄儿好汉,苏将军这个女儿生的比个儿子也不差,咱们都看走眼了。” 郭弘摸摸鼻子,道:“是有几分孤勇,不过打仗可不是个人英雄,还得再看看。”说到这里他又把话题一转,“鞑子突然来袭,这一战指挥使得上报,还是赶紧回城吧。” 战后的奏折要写,那么多事情要办,就别盯着一个苏辛夷了。 章节目录 136:以武服人的六姑娘 大战过后,城外空旷之地扬起白幡,阴阳生大声念着祭文,语调悲凉,苍茫。风中飞舞的白幡似乎在做着应和,活下来的士卒用力踏着地面,随着阴阳生的语调在低声吟唱。 苏辛夷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北风带着边城独有的苍凉,草原上仍然留着战后的鲜血与满目疮痍,滚动的白幡发出猎猎声响,仰头望去,白云苍穹之间,有雄鹰在高璇尖鸣。 送走同袍的悲伤,难过,对前途的迷茫与恐惧,似乎在这一刻都即将远去。 心灵上的安抚,让人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下来。 苏辛夷只是一个贴户,她并不能站在队列中送走这些人,她只是远远地站在队尾的位置,凝视着,慢慢的附和着。 忽然这一刻,她想起曾在书册中读过父亲写过的一句话,黄沙漫漫,敌人凶悍,然我等不会退却,孤独。 她曾经不懂,为什么父亲会加上孤独两个字。现在她懂了,埋骨于此的所有英魂,便是父亲的同路者。 同袍相伴,岂会孤独! 苏辛夷眼眶微红,默默地转身,一抬头,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不由一愣。 太子殿下一身银色铠甲静静站在那里,修眉乌眸,丰神俊秀,即便是铠甲加身,依旧是君子光华,如稀世美玉般温润。 那双乌黑沉静的眸子正静静地凝视着她,她不知道太子殿下来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但是此时此刻见到他,让她复杂憋闷的心情也开出一朵愉悦的花朵来。 晏君初踱步上前,在苏辛夷一步之远前停下,看着她,道:“要回城了吗?” 苏辛夷没想到殿下开口是这句话,她下意识的点点头,“回。” 以她现在的身份,其实不用出现在这里,但是她想来,想要送那些拼杀的将士最后一程,这是她对他们最大的敬意。 “走吧。”晏君初转身先走一步。 苏辛夷:? 虽然有些狐疑,但是她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守城门的士卒见到二人,对身穿铠甲的太子躬身行礼,显然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只是看着对方穿的铠甲品级猜测对方而行礼,对着苏辛夷则是热情的打招呼。 “六姑娘,厉害,听说这一仗你斩首十余级,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苏辛夷摸摸鼻子,“你怎么知道的?我都不知道。” 当时都杀疯了,哪里还会去记斩首几个人。 “城墙上的人都看到了,大伙替你记着呢。”士族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 苏辛夷:…… 饶是她伶牙俐齿,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晏君初侧头看着苏辛夷,眼神中带着几分奇异之色,她来这里也就比他早半个多月,跟守城门的都混熟了? 不免让她想起在京城时,这人去青金坊查个赌坊,都能跟那里的乞丐称兄道弟,还给人看护小崽子,这回也亲自带到了边城。 她好像到哪里都很容易交到朋友。 苏辛夷这次回城特别的风光,一路上认识她的人就没不停下来打招呼的,就算是当初认为她女子身份来做贴户鄙夷不已的人,现在也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苏辛夷总算是知道以武服人的真谛。 大家对于站在苏辛夷身边的男子也格外的好奇,长得这么俊,这身板却有些瘦削,不像是他们榆林卫的汉子,难道是六姑娘的家里人? 大家暗中猜测不已,但是面上却是谁也没失礼的问上一句,但是明晃晃打量的目光却不少,边城的人都是这么直爽,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苏辛夷哭笑不得,侧头去看太子殿下,就见到殿下倒是没有不适的样子,并不因为边民大胆的目光而发怒。 哎,殿下果然是好人。 想当初容王被人当猴一样看,还起得拿鞭子呢,只是在苏辛夷的冷笑中没敢动手。 回到了落脚的地方,田早展桥他们都不在,还在帮忙做善后事宜,而且损毁的城墙要修复,城墙上用过的滚木,石头等物资也得补充,经过这一场战事,大家都会有力出力,没人会诉苦偷懒。 晏君初打量着苏辛夷住的地方,没想到这么的破旧,而且门窗都院墙能看出修补过的痕迹,当初住进来的时候只怕比现在还不如。 苏辛夷这里可没有什么茶盏,拿了一只大碗出来,点了炉子烧了一壶开水,也没茶叶,就这么把白水端了上去。 “殿下,莫怪,我这里只有白水招待了。”苏辛夷怪不好意思的。 晏君初面不改色的接过去吹了吹热气,这才慢慢的喝了一口,榆林卫的水都带着一股涩味,与他喝过的山泉水的甘甜截然不同。 “在这里习惯吗?”晏君初看着她笑着问道。 “习惯。”苏辛夷点头,她在乡下时这样的苦日子就过过,没道理在京城国公府住几天就尊贵起来。“只怕殿下不会习惯,这边确实挺苦的,我没想到殿下会来这里。” 就算是太子督粮草,其实殿下完全不用来榆林卫,只要粮草到位,留在漳平府即可。漳平府虽然也远不及京城,但是总要比榆林卫繁华富庶。 “你是觉得我吃不了这样的苦?” 苏辛夷听着这话不太对味儿,立刻说道:“当然不是。” 晏君初轻笑一声,总觉得现在的苏辛夷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京城的样子,在旌安府时两人明明已经关系亲近很多,但是这次见面好似又疏远了。 晏君初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只是苏辛夷变了很多,就连偷跑来的容王都有了不小变化。 这种变化,让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晏君初站起身,看着苏辛夷说道:“你好好的休息,等我忙完公务再来看你。” 他得先去了解下这段日苏辛夷在榆林卫做了什么,就这么找上门来,委实有点不太理智。 苏辛夷赶紧送人,“殿下只管去忙。”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那迫不及待送人的神色,一时间心都梗了。 深吸口气,这才大步离开。 苏辛夷把这尊大佛送走,自己也跟着松口气,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太子殿下都到了,怎么自己大哥还没到? 这不应该啊!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情,好像朝廷大军的影子也没出现,郑国公率领的几十万大军呢? 苏辛夷心里有些担忧,但是现在也没办法知道军情,只能压下心里的担忧,先给家里其他几个人做饭吧,等他们忙完回来,肯定肚子饿扁了。 苏辛夷的手艺不好不坏,做了一大锅野菜糊糊,又开始烙饼,饼这个东西抗饿,在这种地方大家都喜欢吃。 她和面的手艺不佳,面有点软了,没想到软面烙出来的饼也松软许多,这对她倒是个意外的惊喜。 饼硬了虽然抗饿,着实有点费牙。 等她忙活完,几个人就回来了,进了院闻到饭香气,大家赶紧的洗手,围成一团开饭。 等他们狼吞虎咽吃过一轮垫了半饱的肚子,这才得空开始说话。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说的话,苏辛夷就知道这一仗的损失不算很大,唯一可惜的是城外的良田被糟蹋了不少。 苏辛夷终于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她的地! 几个人对视一眼,他们都忘了这一茬。 “快吃,吃完去看看。”展桥立刻说道,辛辛苦苦种的地,要是被鞑子毁了,这真是要气的跟他们拼命,这可是他们未来的口粮! 吃完饭几个人直奔城外,看到眼前的情形时不由松口气,距离城门近的约有五六亩地被骑兵踩踏过,其他的完好无损,距离城门更近的已经不忍直视,地里的庄稼算是全毁了。 苏辛夷就看着地里的百姓没有任何的抱怨与不满,出了几分心疼之外,就麻利的将地里的秧苗捡起来运回去,这些秧苗也不能白瞎了,能喂马,若有已经饱满的谷粒可以剥下来晒起来,虽然晒干后不如长熟的分量重,但是也能吃。 而且秧苗割下来后,将地里收拾干净,还能再赶着补种一茬豆苗,收成虽然差一些,但是总比慌着地强。 苏辛夷他们也么时间悲伤,立刻进入补种中,他们种下的才刚发芽冒出头,都省了割秧苗的时间,直接重新开沟补种即可。 那时,没有种子了。 只能去经历那里借种,记账,收粮后再还。 第二天清晨,苏辛夷等人就要出门,地不多,只有五六亩地,他们这么多人一天多差不多就能完工。 种子也按照应大嫂子的提点,在水里泡了一晚上,这样能加快出苗的速度。 哪知道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身窄袖素衣的晏君初站在门口,嗯?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苏辛夷满脸的惊讶。 不要说苏辛夷,后面几个人也被惊到了,忙齐齐见礼。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笑着说道:“听说你要补种,我想去看看,这种事情不好麻烦别人,我想着咱们总归是朋友,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苏辛夷:…… “殿下也要下地?” 皇帝的儿子们都疯了吗? 一个个的都要体验民生? 想想上次容王,再看看眼前的太子,苏辛夷挤出一抹微笑,“当然不会,就是殿下这样做,不知道榆林卫上下知道后会怎么想。” “与民同劳,才能知晓百姓种地之艰辛,我想解指挥使等人会很高兴的。” 你确定是高兴不是惊吓? 苏辛夷跟太子认识这么久,知道他不是容王心血来潮的人,既然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想好的,于是就道:“那就走吧。” 太子给她种地…… 她能吹一百年! 晏君初就看着苏辛夷脸上的笑容略微有点诡异,就问道:“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吗?”苏辛夷抹了一下脸,“殿下肯定是看错了。” 后头跟着的展桥等人:…… 心好累,为什么种个地也这么艰难,跟他们六姑娘,果然是惊喜连连。 一到地里,展桥几个人立刻撒丫子溜了,跟在太子身边种地压力好大,还是留给六姑娘吧。 这片地那么大,他们还是去别处挥洒汗水吧。 苏辛夷瞧着这群没出息的,看着太子说道:“开沟、撒种、埋土,很简单,他们几个先开沟,殿下就撒种子就成了。每一粒种子间隔相当,为了保证出苗,每一个撒种子的地方都是要两粒种子种下……” 苏辛夷边说边做示范,她撒种子的速度很快,脚步就是丈量距离的利器,边走边落种子,每一粒种子都完美的落进了地沟里。 晏君初表示明白,结果装着种子的桶开始撒种子,苏辛夷在后面跟着埋土。 埋土盖种子也有讲究,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太薄水分蒸发得快,种子容易风干,太厚了种子发芽后不容易钻出土层不利于生长。 苏辛夷盖土全用脚,左一脚右一脚配合得当,进度相当快。 晏君初:…… 就,压力很大。 远处展桥几个人望着这边这一幕,都沉默不语。 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尚好,等到太阳升起,汗珠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晏君初就明白苏辛夷他们脖子里挂着个布巾是做什么用的了,他没准备布巾,就在这个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条白底小黄花的细葛布的布巾。 他抬头看着苏辛夷,果然看到苏辛夷脖中挂着的那一条不见了,他愣了一下,没接,“你用便成,不用给我。” 苏辛夷一笑,“殿下先用着,这条我没用过,新的。” “你用什么?”晏君初问道。 苏辛夷抬起袖子,“用这个,我这袖子用的是棉布做的,吸汗。” 殿下虽然穿的也是常服,但是却不是棉布做成,用袖子擦汗也不吸汗。 晏君初结果布巾,巾帕上还带着浅浅的皂角的味道,没有他用过的香胰味道清雅,但是这一刻他却觉得这味道特别的清爽。 “看来你在这里很习惯。晏君初用布巾抹一把汗说道。 “殿下多待几日也就习惯了。”苏辛夷笑着说道,“种地感觉如何?” 晏君初侧头看着苏辛夷,“我听闻容王在这边受你招待进步飞快,父皇很是欣慰。” 苏辛夷:? 你再说一遍! 章节目录 137:指挥使不能干的事儿她能干 看着苏辛夷一脸惊悚的神色,晏君初开怀的笑了起来。 苏辛夷:…… 苏辛夷对皇帝的感官非常的复杂,虽然她前世见过皇帝的次数非常少,但是给她的感觉却非常的威严,面见帝驾,压迫感很重。 她现在想想,甚至于已经想不太起陛下的容颜。 她知道陛下很是喜欢容王,她也知道前世她一把火点燃平靖郡王府时太子也还安稳没有被废,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朝堂上的暗涌就少了。 哼,商君衍这一群人拼命的推着容王去坐上储君的位置,可想而知太子殿下的处境并不是很好。 反正没人摸得清楚陛下的心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俩人的配合慢慢的默契,一个撒种一个埋土,速度越来越快。 城墙上谢观瞧着这一幕,已经无法言语他现在的心情。 之前一个容王给苏辛夷扶犁耕地,容王做事一向不着调,也并不是令人很意外的事情。 但是太子在做什么? 要是将这些事情写进奏折回禀陛下,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认为他在胡说八道,欺君罔上。 容王扶犁,太子撒种,估计这样壮观的事情,以后也很难见到了,他还是有机会多看一眼算一眼。 谢观看着认真在埋土的苏辛夷,不期然就想起她在战场上一杆长矛拼杀的样子,这让他想起了苏将军。 当年苏将军征战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刚上战场的毛头小子,见到鲜血两股战战,他曾有幸编入苏将军的中军。 他一路慢慢的积累军功,后来做上同知的那一场战役,便是苏将军阵亡的大战。那一次他奉命侧翼突袭,没有编入苏将军的中军,等他带兵回来才知道苏将军阵亡。 那一刻,所有将士的眼睛都红了。 谢观抿紧了唇,一杆长枪出入敌阵横扫千军的苏淳,力竭战死却也让鞑子等塞外诸族数年不敢再犯南齐。 苏辛夷在战场上虽然还很稚嫩,但是骨子里却有苏将军悍不畏死的孤勇。 谢观慢慢的踱步下了城墙,他还得回去写奏疏,怎么写让人头秃。 多了一个苏辛夷,怎么他就觉得他的生活一下子就多了很多事儿。 苏辛夷可不知道谢观在愁什么,她坐在田埂上稍事歇息,将另一个没喝过的水袋递给太子,像是太子这样没有经验的人,下地肯定不会记得要带水。 苏辛夷将水袋递过去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问了一句,“殿下,杨大人他们呢?” 杨津他们是太子的贴身护卫,怎么不见人影? 晏君初打量着手中崭新的水袋,这才侧头看着苏辛夷,“怎么,你还想着让他们来给你做壮丁?” 苏辛夷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听太子这么一问,好像自己问起人家还真有这个意思似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他们怎么没有护卫殿下身边。”苏辛夷立刻说道。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这样子轻笑一声,侧头看着她,“阿沅,我与你在一起,杨津哪里还需要来,有你在,抵十个杨津,他放心的不得了。” 苏辛夷:…… 这话她怎么回? 总觉得殿下这话意有所指,但是又好像没毛病,她确实只要在太子身边,一向是很注重他的安全。 但是,杨津对她这么放心的吗? 这不对啊,作为护卫,那是除了他自己连只苍蝇飞到殿下身边都得分一下公母才成。 看着苏辛夷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停,晏君初不再逗她,笑着说道:“逗你玩呢,我溜出来体察民情,杨津自然要留在大营理事。” 苏辛夷磨磨牙,休什么休,起来干活吧!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气鼓鼓的起身,自己也笑着跟着起来继续劳作。 种地确实是个辛苦的活儿,这才半上午,只是低着头撒种子,明明已经是农活中最轻松的,但是他却觉得脖颈非常的难受。 但是他却没有停下继续下田,另一边展桥他们已经完成大半,给自家姑娘留了一垄之后,他们几个就去担水浇田,上次还没浇完鞑子就来了,剩下的活儿还得接着干。 中午他们没有回城,而是拿出准备好的饼子,就着水吃饼子当了午饭,饭后小小的休息一会儿,继续开始,一忙就直到了晚霞漫天,映的人的脸都红彤彤的。 晏君初不动声色的抖一下肩膀,挑水的确是个费肩膀的活儿。 苏辛夷大手一挥,“收工!” 还剩一小半没有浇完,明天就差不多了。 展桥几个人忙不留的先一步跑了,美名其曰回去做饭。 苏辛夷也不拦着他们,她做饭的手艺也就一般,都没田早他们弄得好吃,他们嫌弃自己她也不生气。 一路进了城门,守城门的士卒换了个人,但是依旧热情的跟苏辛夷打招呼,“六姑娘,你的地没有被祸祸的厉害吧?” 苏辛夷立刻点头,“只有五六亩地遭了殃,明天再弄一天就差不多了,你们呢?地里情况如何,粮种够用吗?” 那士卒就叹口气,“经历那边都排队借种呢,不过听说粮种好像不太够了,得从周边借调,这又得耽误几天。这天时本就晚了,再晚几天种下去估计也没多少收成,但是不种荒着地,地荒人心更慌,都是没粮闹的。” 苏辛夷微微皱眉,“就没别的法子吗?” 士卒摇摇头,“咱就一守城门的,能有什么法子,只能等着上头的大人们想折子了,听说解指挥使正在为此事奔波呢。” 苏辛夷就道:“你说的是,咱们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上头的大人们想办法。” 苏辛夷与人辞别继续往城里走,今儿个街上的人不多,看来士卒说的没错,大家可能在经历那边等着借粮种,借到的也得赶紧补种,哪有时间在大街上闲逛。 错过天时,粮食欠收,那才是挖心呢。 晏君初看着若有所思的苏辛夷问道:“粮种的事情,只怕暂时从周边也借不到,这次大军出征,沿途也征收不少军粮。” 苏辛夷脸色一沉,知道这是照例行事,叹口气说道:“苦的都是边城的百姓。” 得想个别的办法才成,苏辛夷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要是商君衍在就好了,他满肚子鬼蜮伎俩,当初辅佐容王步步高升,可见他多得容王的心。 远在京城奔波在刑部查案的商君衍不由得打个喷嚏,谁在念叨他?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愁眉不展的样子,很难想象她这么小的年纪,居然会为百姓的事情这么忧心,这样的事情便是初入官场的学子,只怕也不会有这样的心肠。 “你可有什么想法?”晏君初看着苏辛夷问道。 苏辛夷下意识的摇摇头,但是摇到一半,对上晏君初平静又信赖的目光,莫名有点心虚。 走到家门前,苏辛夷想要邀请晏君初用过晚饭再走,结果晏君初跟她告别,“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置,今日就不扰你了,改日再来探望你。” 苏辛夷莫名的松口气,立刻说道:“殿下慢走。” 晏君初笑了笑,“回去吧。”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没有折身的意思,知道是等他先走,就笑了笑抬脚离开。 等晏君初一走,苏辛夷这才进了家门,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正在院中与展桥几个说话的苏翼,顿时惊喜不已,“大哥!” 苏翼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着妹妹一时间差点没认出来,不由眼眶一酸,“六妹妹,辛苦你了。” 苏辛夷摆摆手,“不辛苦,这点活儿算什么。” 苏辛夷没说谎话,她以前进山打猎常常一去就几天,那才叫辛苦呢。 苏翼上下打量妹妹,瘦了,黑了,人也更结实了,但是他还是把人摁在座位上,神色严肃地说道:“我可听说了,鞑子来犯你上阵冲锋了,你怎么这么大胆,吓得我心都跳出来了。” 苏辛夷乖乖停训,等他大哥口沫横飞训完了,这才乖巧的说道:“大哥,当时不要说我,城中凡是能动的人,哪一个不是跟在大军后头冲出去的。当时大家看着亲人,同袍战死受伤,没有人还愿意躲在屋檐下苟且偷生。大哥,我只是被边关百姓的勇气震撼,身不由己冲出去而已。” 苏翼相信边关的百姓有血性,但是绝不相信妹妹会是这样跟着冲出去,她肯定是带头的那个!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看着妹妹说道:“行军打仗跟与人切磋是不同的,以后不要这样莽撞了。你做事之前想想大哥,我可经不起几次这样的事情。” “好,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苏辛夷笑着说道。 苏翼看着妹妹的笑颜,不由得也跟着笑了,随即又有些发愁的说道:“你的功劳怎么分发,现在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你再等等,上头还没定论下来。” 斩首十余级,若是妹妹是正户,已经能生任总旗了,但是她是个贴户,还是个女子,这就有点难办。 苏辛夷一点也不在乎,“没关系,不记也行。” 她从军只是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又不是来凭着功劳晋升的,她只是想去看看父亲走过的路,其他的都不太重要。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苏辛夷看着大哥,“大哥,我有件事情请教你,是关于粮种的事情……” 苏辛夷自己没有好办法,但是她可以求教嘛。 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她上辈子就是太敏感太有自尊,拉不下脸请教别人,这么惨痛的教训,她要改,要好好改。 苏翼听完妹妹的话,然后才摇摇头说道:“粮种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我会上禀郭指挥使,看看指挥使能不能周旋一二。”说完就起身,“时间宝贵,我先去问问。” “大哥,你先吃饭再去。” “不用,我回来再吃,你们先吃。”苏翼摆摆手边说边往外走了。 苏翼一走,苏辛夷看着其他几个人说道:“给大哥留饭,咱们先吃吧。” 几个人麻利的分工,留饭盛饭端饭的,顿时忙了起来。 苏辛夷吃完饭,包大同跟田早去刷锅洗碗,展桥跟曹清检查农具,若有破损得及时修复,不能耽搁明天用。 现在没有苏辛夷的事儿了,她就回了自己屋洗漱。 后院特意收拾了一处净房给她用,她洗漱出来,将头发擦半干,然后坐在廊檐下的椅子上由着温暖的晚风给她吹干。 如果从周边府县调粮种不能实现的话,那么边城就更不会有粮种分给他们榆林卫。 既然内调不成,是不是可以去附近草原诸部“借粮”。 他们能来“借”南齐的草谷,为什么他们不能去借他们的? 没有粮食也没关系,他们有马匹,皮毛等物,可以以物易物,先把东西抢来,就可以派遣商队去更远的地方用这些东西换粮回来,这样大家就不用担心明年青黄不接时饿肚子了。 苏辛夷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是她光杆一个肯定干不了。 解指挥使肯定也不会同意她的办法,毕竟南齐的颜面也很重要。 堂堂天朝去抢劫…… 言官都能弹劾死他们! 哎,顾了面子就没了里子。 好烦,好烦。 凭什么鞑子能抢他们,他们不能抢回去! 苏辛夷忽然又想起,自己现在是个贴户啊,贴户是自由的,解指挥使他们不能干的事儿,但是她能干! 苏辛夷猛地跳起来,把一旁打盹的田早等人吓了一跳,齐齐睁开眼睛看着她。 苏辛夷没理会他们,她急着回了房去看舆图。 田早看看身边同样懵逼的几张脸,张张嘴,半响才道:“六姑娘,这是怎么了?” 曹清一向聪明,此时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去看展桥,展桥对上他的眼神默了默低下了头。 行吧,不愧是老伙计,看来展桥也是这么想的。 这一晚上苏辛夷都没怎么睡,抱着一张舆图翻来覆去的看。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对乌黑的眼圈推开门,清晨的榆林卫有些清冷,她裹了裹身上的衣裳。 经商这种事情她不擅长,但是她知道有人擅长,去跟殿下借几个旌安府收拾的盐商啊。 这些人都是戴罪之身,现在提出来也是为国分忧,戴罪立功嘛。 说起来,穆邢也该干点事儿了。 章节目录 138:苏辛夷的良心都是黑的 穆邢早先跟着苏翼查盐商的案子,现在也被苏翼带来了,现在还没露面,是因为他在漳平府置办东西呢,到了边关之后,苏翼才知道这边有多苦,生怕妹妹受罪,就让穆邢留下多准备点东西带来,因此晚了一步。 苏辛夷这边谋划着大事,但是实施难度也很大。 出关都是要有文书的,谢观肯定不会给她文书,想都不用想。 那就只能想别的法子,这一想没等到穆邢归来,倒是先等来了容王。 容王一张脸十分幽怨的盯着苏辛夷。 苏辛夷下意识地摸摸脸,脸上也没东西啊,“王爷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现在脸上都晒黑了一个度,又不怎么好看,看她的脸还能看出一朵花来不成? “你跟太子说了什么?”容王气呼呼的说道,“居然还要禁我的足,过分了啊,我知道你护着大哥,但是你不能这么偏心吧?苏辛夷,你说说,你摸着良心说说,到了榆林卫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都帮你扶犁耕地了!” 苏辛夷:…… “禁你的足,跟我没关系啊,我什么都没说,我以我的良心发誓!” “那我就更不信了,你还有良心吗?有也是黑的!” 苏辛夷捏捏拳头,“王爷你再说一遍?” 容王捂脸。 苏辛夷常叹口气,“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这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就给我扣一顶帽子,我冤不冤啊。” 容王捂脸的手露出一条缝,瞧着苏辛夷没打人的意思,这才放下手,依旧夹着怒火说道:“我哪知道大哥抽什么风,非要送我回京城,我在榆林卫也没惹事啊,凭什么赶我走?” 嗯? 苏辛夷一愣,随即眼睛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着没人顶缸……呸,没人领头,这不是就给她送到眼前了吗? 苏辛夷的眼神实在是太火热了,像是烧了一把火,容王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我是不会走的,你不能偏心我大哥就想帮着他把我弄走。人要讲良心啊,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容王委屈死了,他生下来对他母妃都没这么贴心过,他只会薅他母妃的羊毛! 苏辛夷忙收敛一下自己不大友善的笑容,低声说道:“王爷,你也不想想,在榆林卫大家都是有力出力,有人出人,太子殿下说的没错,你说你在榆林卫确实既不出力又不能出人,你在这里着实只会给大家添麻烦,送你回京城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容王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此时更是又被扎了一遍,他怒道:“上次你们出城杀敌,我也想去的,结果郭弘跟卓敬一个抱我的腰一个抱我的腿,是我不想去吗?” 苏辛夷哪知道还有这样一折,差点没笑出来,干得漂亮! 她一本正经的说道:“王爷,咱们将心比心,你说说你要是在城外出点事情,郭同知跟卓佥事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人家也是一大家子人养着,不能因为你全搭进去是不是?” 要是容王在榆林卫嘎嘣撂这里了,榆林卫上下一个都跑不了,天子之怒,肯定血流成河。 容王沉默了,道理他都懂,但是他就是想不通。 “我就是想做点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容王哭丧着脸说道。 在京城王爷这个身份有多好使,到了榆林卫这个头衔就有多重,压的他直不起腰来。 “不难啊,这不是来机会了吗?”苏辛夷立刻陪着容王蹲着数蚂蚁压低声音说道。 容王嗤笑一声,“你又来骗我,我不会上当的。” 苏辛夷就不乐意了,“王爷,咱有一说一,我是打过你可我骗过你吗?不对,我打都没打过你,顶多是吓吓你,做人得讲良心啊。”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容王一想,这不是方才他说苏辛夷的话吗? 气的心都要疼了,就知道她一点亏也不吃,嘴头上的便宜也能当场讨回来,哪有这样的人! 看着容王气鼓鼓的不说话的样子,苏辛夷看着现在的容王,真的是很难跟前世的容王联想到一起,眼前这个傻乎乎的人,真的是后来跟太子争夺储位十分凶悍的那个? 她看着他缓声说道:“王爷也听说缺粮种的事情了吧?” 容王点头,能不知道吗?处处都在说这个事儿,他看着苏辛夷问道:“你这里也缺了?” 苏辛夷摇摇头,“只有五六亩地糟了兵祸,我们手里有点剩余的粮种,正好能补种上。” 容王就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朝廷发了几十万大军,这么多人马要吃喝,周遭府县都要征粮,粮食哪里都缺,想要调集大批粮食,除非从南边运过来,但是路途遥远,时间太长,运来也过了时令。” 苏辛夷挺意外的看着他,“没想到王爷知道这么多。” 容王都给气笑了,“本王又不是傻子,这点常识能不知道吗?” 他在皇宫的老师是白白上课的吗?再说他也不敢偷懒不听,他父皇知道了,那不得一天三顿拿着鞭子溜他? 好吃懒做可以,但是不学无术不行。 呸!好吃懒做那是猪,他好歹也是皇子,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真是被苏辛夷气昏头了。 “我有个法子,但是具体做起来困难重重,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兴趣跟胆量?”苏辛夷笑着说道。 容王一愣,“你有办法?” 苏辛夷轻轻颔首,“现在哪里都凑不来粮种,等到明年青黄不接时,边城的百姓肯定饿肚子。我琢磨着咱们可以另辟蹊径,提前存粮。” 提前存粮? 容王狐疑的看着苏辛夷,“你说的倒是容易,现在这周边哪里还有余粮给你存?” 大军出征薅过一次羊毛,难道还要薅二遍,他父皇知道了,一准儿要打死他! 苏辛夷摇摇头,“当然不是从咱们自己地界上取粮。” 说着,她就指了指城外鞑子的方向。 容王顺着苏辛夷指的方向转头望去,半响回过头看着她,下巴都合不上了。 她可真敢想! 但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 章节目录 139: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苏辛夷想得很美好,但是实际实施起来却很难。 首先他们没有人。 再次他们要拿到出关凭证。 最后还要确保在草原上不会迷失方向,得有具体的舆图。 容王看着苏辛夷,定下神来之后,才幽幽的说道:“有件事情你好像忘了,鞑子就是没有吃的才来抢咱们,这么穷的地方,你确定辛苦跋涉去了真的能捞回本来?” 苏辛夷被容王怼了一回,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你说得对,抢无可抢的话,的确是白白的跑一趟。” 容王难得占一回上风,面上就带了几分得意,道:“今年鞑子南下打草谷的时间提前这么久,就是因为大旱导致牧草干枯,牛羊饿死,牧民不能果腹。” 苏辛夷点头,“王爷说的是,但是往年他们粮仓丰满的时候,就没有南下吗?” 容王梗了梗,当然有! 俩人互刺一刀,胜负各半,平手。 哎! 唉! 俩人蹲在屋檐下齐齐叹气,太难了,太难了! 苏辛夷愁的是自己手中无人,任凭你有天大的抱负,无人可用,光杆一个又有什么用。 容王头疼的是缺粮就算是当一回强盗去抢,发现敌人比自己更穷,雄心壮志未酬,太难受了。 苏辛夷思考半天,觉得自己还是得脚踏实地从头干起,先把商队组建起来,看看能不能让穆邢带人去南边走一趟再说。 苏辛夷的眼睛又看向容王,琢磨一下,顿时笑容满面的开口,“王爷,我有个买卖跟你谈一下,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容王兴致不是很高,他还想着要是能立一功,也给他父皇看看,给他大哥看看,他不是废物啊。 但是怎么就这么难呢。 “什么买卖?你想做你去,我不去。”容王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商户那都是下等行当,他堂堂一个王爷做这个不让人笑死。 苏辛夷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干脆的说道:“行,那我自己去做,我是想组建个商队,带着南边的丝绸,茶叶等草原上的贵族喜欢的东西与他们做交易。草原上的牧民日子过得苦,但是再苦能苦各族王帐的子孙与贵族?要是商队能打通这条商路,就能慢慢的绘制舆图,探清楚敌人的虚实,为大军做个先锋官探探路。而且,还能赚敌人的钱,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行,既然王爷没兴趣,我就自己干了。” “等一下!”容王看着苏辛夷,眼睛咕噜噜的转,要是这样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啊,赚敌人的钱,探敌人的虚实,要是真的能绘制出各族的舆图,这就是大功一件啊。“你说真的,不是骗我吧?”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骗的,如今南齐跟鞑靼等部的互市早已经关闭多年,但是私下里还是有商户偷偷的与鞑靼等部做交易,我们现在不过是把这种行为从暗中放到表面,拿到朝廷的许可而已。”苏辛夷一本正经的说道。 “互市已关,这是朝廷政令,不可能朝令夕改,怎么可能会答应你做这种事情。”容王皱眉说道。 “我当然是不行,这不是有王爷在嘛。” 容王就知道苏辛夷一笑就没好事,他看着她问道:“你说你在乡下长大,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容王:…… 这不就是骂他书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脑子! 他不服气! 他也是十年寒窗苦读过来的,敢偷懒被先生告到父皇那里,就免不了一顿罚,这一点他有十分深刻的记忆。所以,他是真的很认真读书的,怎么就没像苏辛夷这般还能读到这种东西? 肯定不是他书读得少,一定是苏辛夷读的太多了。 但是这也不能啊,苏辛夷又要习武又要读书又要谋生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他对苏辛夷不服气,但是想起当年苏淳也是天纵英才,别人读十遍书他一遍就能背下来,别人拉弓臂力不足,天天手腕上绑着石头练臂力,他轻轻松松就能拉开强弓。 容王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他父皇却不会骗人。 难道苏辛夷真的与她父亲一样,天纵奇才? 这就扎心了! “一本书你读几遍能背下来?” 苏辛夷听到容王这话侧头看着他,眼珠一转就知道他肯定是心里起疑心了,特别镇定的告诉他实话,“少则一两遍,多则三五遍。” 容王捂着心口,他还不如不问! 别人一本书背下来都要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两月,像是厚重的典籍那是要数月时间的,像是苏辛夷这种如此节约时间的人,比他多读很多书这不是应该的吗? “你都喜欢看什么书?”容王很想知道她的书单,毕竟她懂得东西很杂很乱。 “有什么读什么吧,毕竟我们在乡下买本书很不容易,能买到什么就看什么。” 容王抹把脸,那他是比不了,进入他书房的书单那都是经过把关的,也不是什么书他都能读的。 俩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苏辛夷就想起前世她在乡下时其实读的书不多,因为那时候花费了大量时间练武,还要进山打猎谋生,剩下的时间才能捧起一本书看几眼,而且她说的也是真的,乡下的书籍真的很有限,买一本很不容易,要走很远的路,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唯独卖书的少之又少。 她后来读了很多书,是进入平靖郡王府后,无事可做总要有点消遣。而且那时她心心念念想要做个大家闺秀,不要丢父亲的脸,就拼命去读书,确实那几年读了很多书。好像把文韬武略诗经词话背下来吃进肚子里,就会变成才女一样。 容王看着苏辛夷沉着脸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里带着丝丝他看不懂的情绪,无来由的就有点心虚,他好像是戳到别人的伤心事了。 他立刻站起身,“商队的事情不是小事,我去打听下能不能成,你等我消息。” 容王急匆匆的走了,苏辛夷抬头看着他的背影,轻声一笑,比起前世还是这一世的容王更讨喜些。 所以得给他找点事情做,免得总盯着殿下的储君之位。 容王出了门才发愁,他父皇远在京城,榆林卫的指挥使肯定不敢做主,要是往京城送信请示一来一回要耗时间,他发现现在有可能做主的居然是太子! 容王的脚步就迟疑了,他要是去找太子,这不就表示自己不如大哥吗? 这一巴掌还是自己打到自己脸上的! 容王犹豫了,去还是不去? 苏辛夷可不知道容王在纠结什么,她在等穆邢回来,大哥说了穆邢晚一步,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 等着的空档,她也没闲着,提着自己做的小腌鱼去了前头应大嫂子家。 这小鱼还是浇地的时候从水里抓到的,不多,巴掌大的就十几条,她没舍得吃,用盐腌了起来,准备做人情用的。 用麻布一裹,别人也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她就敲了应大嫂子的门。 应大嫂子正好在家,他们家的地地段比较好,没有遭难,所以不用出门补种。 看到苏辛夷,应大嫂子特别热情的把人迎进门,笑呵呵的说道:“辛夷妹子怎么过来了,你地里都忙完了?” “忙完了,这是我浇地的时候抓到的小鱼,做了几条腌鱼,给嫂子送来两条尝尝味儿。”苏辛夷笑着说道。 应大嫂子忙推辞,这年头吃点荤腥不容易,她哪里能收别人的东西,“你看你瘦的,赶紧拿回去自己补一补。” 苏辛夷将鱼放在桌上,笑着又道:“我还有呢,算是给孩子们添个菜,嫂子别谦让了,不然我以后可不敢登你的门了。” 应大嫂子又气又笑,端了盏热水出来,还撒了点糖在里头,放在苏辛夷面前道:“喝点水吧,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今年天时也不算好,往榆林卫的商队越来越少,买东西越来越难,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苏辛夷点点头,看着应大嫂子问道:“嫂子,商队到榆林卫有什么辖制吗?” “没有。”应大嫂子摆摆手,“没有辖制都没人愿意来,这要是再给人家加条条款款的更没人来了。咱们这地儿太远了,人家商队的人说了,这一来一回的太费时间赚不到多少钱,辛苦又不赚钱,谁愿意跑啊。” 听着应大嫂子叹气,苏辛夷就知道这是事实,商人逐利,没有利益谁愿意冒着折本的风险做生意。 她喝了口水,尝到了甜丝丝的味道,就抬头看着应大嫂子,轻笑一声,这是把她当孩子哄呢。 苏辛夷放下碗,想了想又问道:“榆林卫就没想别的办法?” “想,怎么不想,但是见效不大,主要是咱们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跟人家置换。别人挑着满担的东西来,要空着车回去,来过的商队都不太愿意来二遍。” 苏辛夷若有所思,看来榆林卫这边确实没有足够的利益吸引商队前来。 北地荒凉,又常年跟鞑子打仗,确实商机不足。她以前在乡下去集市买东西,还要扛着猎物去换些铜钱回来做家用,谁去一趟集市不是置换东西,将不用的换出去,有用的换回来。 有来有回…… 苏辛夷的脑海中有什么闪过,但是太快了她没抓住,应该有办法的。 章节目录 140:现在打断腿还来得及吗? 不等苏辛夷想出办法,当天晚上漳平府被偷袭,鞑靼联合瓦剌诸部集结号称是十万大军强攻漳平府。 半夜之时,苏辛夷就听到了门板被扣得当当响,她连忙穿衣起身,等她推开门出去,就看到苏翼已经铠甲加身正要离开。 “大哥,怎么回事?” “鞑靼、瓦剌诸部偷袭漳平府,漳平府告急,榆林卫要驰援。”苏翼边说边往外走,看着妹妹叮嘱,“你在榆林卫好好的呆着,你是贴户,记住了没有?” 苏辛夷知道军令如山,她不能像上次一样讨巧,于是点头,“大哥,保重。” 苏翼点点头大步离开,街上到处都是紧急集结的军汉,蜂拥往城门而去。 苏辛夷看着他们的背影,心口有块大石压下来,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姑娘,先回去吧。”展桥过来劝了一句。 苏辛夷深吸口气,这才点点头,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睡。 今日的榆林卫格外的安静,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大家的脸色都十分凝重,不少农户天不亮就扛着锄头继续去补种,就算是打仗,该种的地还是要种。 苏辛夷今日没看到容王也没看到太子,很快他就知道了昨晚上半夜太子就带着容王紧急赶往了漳平府。 太子虽然此行的责任是督粮,但是大战当头,作为储君他必须要去漳平府坐镇。 哪怕他不是三军主帅,但是太子坐镇漳平府,能极大的鼓舞士气,稳定军心。 苏辛夷低头一想,转身回了房,打开自己来榆林卫之前就在家绘制的舆图,这份舆图是他从父亲的手札记录中慢慢的整理出来的,其实她前世看父亲手札的时候,几何各地地志就曾在书房中画过这么一幅舆图,只是那时她困于后宅,也没要从军的念头,画只是画而已。 她翻出自己看了数遍的舆图,指尖从榆林卫滑向漳平府,又从漳平府指向鞑靼,慢慢的落在了瓦剌等部的方向。 鞑靼与瓦剌联手组成大军偷袭漳平府,后方必然空虚,她是不可能给在城中干巴巴的等着什么都不干的。 能做什么? 她不是正户没有军令征召不能上战场杀敌,她不能违抗军令。 但是,朝廷却没说百姓不能助大军得胜,她现在就是个身份尚算自由的贴户。 苏辛夷深深地吸口气,看着悬挂在墙壁上的腰刀,这是祖父送给她的。 伸手摘下来握住手中,她将舆图收进怀中起身推开门,看着院中的几个人,“我要出关,你们谁要与我去?” 四个人齐齐站起身立刻表示要跟随姑娘,话音一落就看到穆邢喘着气儿推门进来。 苏辛夷看到穆邢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什么叫运气! 这就是运气! 穆邢被苏辛夷那闪闪发亮的眼神给吓得退了一步,总觉得背后发毛,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苏辛夷看着穆邢笑着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跟着一起出发吧。” 穆邢小心肝一颤,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尽量稳住,开口问道:“去哪儿?” 苏辛夷轻轻一笑,“我带你们赏赏草原上的风景,去邻居家串个门。” 穆邢:……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现在打断还来得及吗? 【今天强行更这一章是为了上来请个病假,这个月的更新总是不太及时,字数也有浮动,是因为这段日子身体不太舒服,本来以为能撑着慢慢更新,但是好像不太行,请大家见谅,我尽量下周一恢复更新,感谢大家理解跟支持,谢谢你们。】 章节目录 141:故意引她上当 穆邢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人要走,他当然跟着走,只是他生性敏锐,直觉很强,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苏辛夷牵出马来,在马背上装上担水的木桶与扁担,与往常出城耕作一样,守城门的士兵没有发现异样,大约是漳平府的战事紧急,守城的士兵神色严肃,不像是往常还有心情与苏辛夷说笑几句,今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 田早尚且镇定,包大同却有些腿软,亏得田早在一旁盯着他才没出差错,等他们一行人出了城,假模假样的到了地头,他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脸都有些发白。 苏辛夷见他这般,想了想说道:“大同,不若你留下吧,等我哥回来你也好给我递个话。” 包大同一听立刻从地上窜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六姑娘,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我就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发虚。” 曹清在一旁一乐,盯着包大同说道:“害怕也没什么丢人的,你要不想去就不用去,反正家里也得留个守门的。” 包大同直摇头,脸色有些发白,一双眼睛看着六姑娘,虽然还有些发虚但是却很坚定,“六姑娘,我想去。” 他不会忘记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怎么能怕,他不怕,就是没做过心里没底。 苏辛夷劝阻的话咽了回去,低头一笑,“行,去就去吧,咱们这一路不知道走到哪里去,路上也得要人回来送信。” 包大同松口气,也不敢坐着了,立刻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行囊,将马背上的木桶卸下来。 这块地距离城门不远,他们不可能大白天的就跑,而且这地里的庄稼也不能扔了,拿起木桶开始浇地,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把地浇透了,撑的时日也能长一些。 等到天色慢慢的暗下来,城门上的士兵视线受阻的时候,他们开始悄悄地往外走,一路上遇到不少回城的百姓,几个人偷偷摸摸的避着人,等到天色完全黑了这才骑上马一路狂奔离去。 而此时,庞澜带着太子殿下的手书赶到榆林卫,拿出令牌顺利进了城,指挥卫所都没进直奔苏辛夷的小院。 庞澜接连敲了几下门都无人应答,心中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他也顾不得失礼,一咬牙翻墙进了院内,只见院内门窗紧闭,毫无光亮,他心头一紧,立刻上前推开堂屋的门,内室静悄悄的,正中的方桌上摆着一封信。 庞澜心头一颤,他快步上前拿起信封,只见上面写着大哥苏翼亲启几个大字。 庞澜立刻将信塞进怀中,转身就往外走,边走便吩咐亲卫,“去打探一下六姑娘今日的行踪,务必要打听清楚。” 亲卫领命而去,庞澜直接去见了谢观,当然并未当头就问苏辛夷的去向,而是拐着弯的问了几句,但是谢观正忙着调兵,就算是知道苏辛夷是谁,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一个贴户在做什么,而且苏辛夷到了榆林卫一向安分守己,自然不会盯着她。 但是谢观能在榆林卫指挥使的位置上安安稳稳,可不是个笨人,他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但是当着庞澜却是丝毫没有显露出来,笑眯眯的把人打发走了,这才黑着脸吩咐亲卫,“去查苏六姑娘在哪里,找到人后速来回禀。” 庞澜自然能看出谢观的敷衍,这种敷衍并非恶意,但是也确实能证明谢观对苏辛夷在榆林卫也并未十分看重。 庞澜眉目锋锐,面沉如水,思来想去不能耽搁立刻出城直奔漳平府。 此时苏辛夷等人已经到了河畔驻扎,明月当空,埋锅造饭是不可能了,展桥他们猎了几只兔子回来,苏辛夷已经烧起了火,拿出盐巴抹在收拾好的兔身上架在火堆上慢慢的烤,很快地香味就蔓延开来,勾的人食指大动。 穆邢眼睛盯着已经裹上一层金黄外衣的兔肉,吞吞口水了,看着苏辛夷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功夫。” 苏辛夷轻笑一声,这可是她生存的本事,进山打猎有时候一去便是几日,总得养活自己,“那是当然。” 穆邢‘啧’了一声,这位六姑娘就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三只兔子,几个人分了吃,勉强能吃饱,晚上的篝火不能灭,草原上危机四伏,狼群随时出没,燃着篝火能让它们忌惮。 草原的夏日要比南齐凉爽很多,到了后半夜,苏辛夷便感觉到有几分寒凉之意,难怪今年鞑靼与瓦剌要兴兵提前打草谷,这样的天时确实不怎么好。 苏辛夷已经毫无睡意,索性坐起身来,仰头看着望着星辰辨别方向,借着微弱的篝火拿出舆图查看路线。 “姑娘。”曹清走过来坐下,“您怎么不睡了?” 苏辛夷侧头看了一眼曹清,“睡不着了,你起来做什么?” 曹清就道:“属下也睡不着了,这后半夜有点冷,看来咱们得找个地方买些皮衣才成。” 苏辛夷颔首,“先把衣裳换了,咱们这一身太扎眼。” 曹清颔首,“这可不好弄,草原上的集市不好找。” 牧民逐水而居,集市也是随时随地变化。 “碰运气吧。”苏辛夷也没别的办法,银子在草原上不好使,好在她早有打算,换了些茶砖带来,这东西在草原上比金子值钱。 曹清捡了些枯枝来,将篝火烧旺,拿出杂粮饼子穿在树枝上烤,烤松软了递给姑娘。 苏辛夷接过一个慢慢的吃着,粮食的香气让其他几个人也迅速的醒了,大家围了过来吃早饭。 水囊里的水也得省着喝,没找到水源之前他们没有补充的水。 吃完饭,大家立刻出发,显然运气不怎么好,一整日不要说集市连个人影都没遇上,穆邢与田早去找水源,展桥带着包大同去找食物,苏辛夷坐在篝火旁看舆图,曹清负责戒备与清理露宿的地方。 苏辛夷知道很难,父亲的手札中就曾是说过,在草原上行走数日不见一人是常事。 她耐得住性子。 晚饭很简单,连只野鸡都没抓到,几个人只能将饼子泡了水吃。 展桥看着六姑娘吃的面不改色,但是他心里却不大好受,想了想说道:“我们跑了很远只找到一处水源,但是也几近干涸,距离水源远一些的地方牧草都泛黄,若是往年怎么会连只野鸡野兔都抓不到。” “若不是这样,这些人又怎么会提前攻打漳平府与榆林卫。”曹清眉心紧蹙,越是这样才更令人不安。 苏辛夷借着夜晚的星辰辨别方向,想了想就道:“连夜赶路,不歇了。” 几个人都没反对收拾好东西踏着月色继续前行,苏辛夷从没来过草原上,绕是有星辰指引方向,一路上也是兜兜转转,后半夜的冷风硬是让他们赶出一身汗来。 天色将将亮的时候停了下来休整,苏辛夷这次带着穆邢去找吃的,他们带的饼子已经不多了,必须要补充吃食。 展桥带着田早去走早查看一下附近有没有人能不能换些东西,曹清带着包大同留守。 日头慢慢的升起来,一个人也没回来,包大同就有点坐不住了,面上的焦急遮都遮不住,看着曹清说道:“曹大哥,不然我去看看?” 这么干等着太熬人了。 曹清摇摇头,“我们走了万一人回来怎么办?看不到我们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包大同张张嘴,顿了顿才吐出一句,“我们在地上留句话?” 曹清意外的抬头看了包大同一眼,没想到才出来几日这小子倒是长心眼了,继续摇摇头道:“草原上地广人稀,时间长一点正常,你要有耐心,再等半个时辰,若是到时候还不见人咱们再去找。” 包大同松口气,也坐不住,就在周遭不断地来回转圈,看的曹清眼发晕。 没多久,就听到有马蹄声传来,包大同眼睛一亮,转头就望了过去,没多大功夫就看到展桥跟田早,他忙举起手招呼。 等俩人走进这才看到每个人马背上都托着一个大包袱,包大同忙上前帮忙卸下来,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 “衣裳。”田早一向是个小冷脸这次也高兴的笑了。 展桥走到曹清身边问道:“六姑娘还没回来?” 曹清点头,“你们弄的什么回来?” “衣裳。”展桥笑道,“运气好,遇到一小队迁徙的牧民跟他们换的,你别说用茶砖确实比金银好使,一小块茶砖就换了这么多衣裳。” 曹清也惊喜不已,“运气真不错,那些牧民就没对你们有敌意?” “嗐,上头打仗下头的百姓还要生活,不然边关禁了边市,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偷偷摸摸换东西?”展桥没放在心上,“而且我们遇到的这些人也是认真观察过的,多是老幼妇孺,家里的壮丁只怕也是被征走了,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这倒是。 正说着话苏辛夷与穆邢也回来了,俩人这次带回来两只野兔居然还有一只小羊羔,这可把大家给惊呆了。 穆邢看着众人高兴的神色,再看看一脸淡定的六姑娘,脸色微妙不已。 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另一边田早带着包大同已经利落的杀兔宰羊。 苏辛夷对上几人好奇的目光就道:“运气不错,那边二十里外有一个土包子,土包子后头有一小片林子,兔子在那里抓的。至于小羊羔,半路上捡的。” 捡的? 众人目瞪口呆。 穆邢嘴角抽了抽,捡的就捡的吧,他什么也没看到! 几个人看着穆邢的脸色就隐隐的猜到事情只怕是不简单,但是六姑娘这样说了,那就是捡的! 小羊羔不大,但是也有五六十斤,一顿饭肯定吃不完,大家将羊肉烤熟带在路上吃,又换了衣裳,这一打扮倒是跟牧民很像了,安全性就高了很多。 “之前我们换衣裳的时候跟他们套话,才知道咱们走偏了,攻打漳平府的大军走的时候东路,咱们现在走的是西路,得调转方向绕过去。” 苏辛夷听着展桥的话沉默一下,然后拿出自己画的图仔细校对,然后才说道:“除非是这些年草原上的路改了大道,不然的话咱们没走错。” 展桥一愣,低头看着舆图上的路线紧紧地皱起眉头,“那是怎么回事?” 田早抬头看了六姑娘一眼,琢磨着说道:“会不会是那些人骗我们的?毕竟我们跟他们买衣裳,他们指不定心中有怀疑,故意指错路。” 苏辛夷神色不定,想了想说道:“咱们立刻走,前面绕过小土山有一片林子,去那里先躲一躲看看。” “对,如果那些人真的起了疑心,必然会往上禀告,指不定就会有人来追我们。”展桥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苏辛夷微微颔首,“真有人来就太好了。” 众人:…… 这还好? 苏辛夷笑了笑没说话,真有人来追他们,这不是免费的带路人吗?跟着这些人就能找到他们的大帐。 他们躲去的是之前苏辛夷打猎的小林子,而且有个小山包,虽然很矮都不能称之为山,但是在附近也有些许的地形优势。 将马拴在林子深处,几个人立刻分工,苏辛夷都不用吩咐什么。 展桥带着田早去探查,包大同喂马,曹清跟穆埠查看周遭地形,她慢慢的走到山包下找个隐蔽的地方靠着树干拿出腰刀慢慢的擦拭。 上午的日头有些烈,落在人的身上火辣辣,就算是有树木遮阴还是热气难挡。 忽然她耳朵一动,立刻俯下身子趴在地上倾听,很快地就站起身,刀回鞘,她大步走到展桥的身边凝神远望。 “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展桥知道姑娘有些本事立刻开口询问。 苏辛夷远目极眺,顿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北边有人来了。” 展桥一愣,还不等他再问一句,就听着田早说道:“姑娘,你真的神了,有马队!” 展桥立刻回头望去,就看到天际尽头果然有一片小黑点疾风一般移动,很快地就能看到果然是一支骑兵,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人,但是甲胄鲜明,这可不像是四处游荡的样子。 苏辛夷立刻摆手,“下去!” 三人立刻从土包上小心翼翼的退进林子跟其他几个人汇合,知道情况后都看向苏辛夷。 苏辛夷就道:“等他们从这里折返我们远远地缀上去。” “要是被发现呢?”曹清问道,“草原上没有遮挡,一旦出了这林子就很容易被发现。” 苏辛夷淡淡的说道:“没关系,我们距离远一些,我会听地动的声音,而且草原上跑马总有迹可循,不会被发现的。” 大家一愣,难怪之前姑娘知道有马队。 大家的神色一下子高兴起来,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将兵器拿出来检查一下,又将马儿喂饱,等着这队骑兵折返。 从他们追去的方向看,正是之前他们走过的地方,看来的确是买东西时被人盯上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些人还没折返,包大同就有点耐不住性子,低声问道:“他们会不会从别的方向走了?” “未必没有这种可能。”穆邢点头,像是他们做杀手的,从来都不会走回头路。 苏辛夷也不能保证,想了想说道:“再等一个时辰,如果还等不到,咱们就自己走。” 继续等下去不一定能到人,还有可能等来危险。 一个时辰说长也长,说短也很短。 没有等到人。 大家有点失望,这么好的机会……哎。 苏辛夷却神色如常,扫了大家一眼,“走吧。” 众人翻身上马,本以为会继续往北走,哪知道六姑娘上了马直奔西南的方向,大家微微一愣但是还是立刻追了上去。 苏辛夷一路上停了几次下马探查,大家就看她在草地上也不知道在翻什么,穆邢却是若有所思,很快地就跟苏辛夷一起下马查看。 展桥跟曹清也明白过来,但是他们可不会这个,只能跟着走。 “马蹄印果然减少,看来之前姑娘怀疑他们分路是对的。”穆邢又一次探查过后说道,“我折回去从另一条路追上去。” 苏辛夷摇摇头,“不用,咱们人少不能分开。” “就那么十几个人还分兵,看来应该是分开送信,难道他们不是一伙人?”展桥猜测的开口。 曹清伸手捣捣他,转头望了漳平府的方向一眼。 展桥立刻明白过来,这是要给攻打漳平府的人送信。 啧,可真是重视他们! 几个人都看着苏辛夷等她做决定。 苏辛夷沉默半响,然后看着大家,“去给攻打漳平府的敌军送信有这个可能,但是还有另一个可能,这些人故意分兵引我们上当。” 的确有这个可能。 “那怎么办?”他们就这个几个人,就算是知道敌人的计策,但是也不能周全过来。 “草原上的人这么警觉,看来是情形真的不好,咱们不能再被人发现踪迹,绕着有人烟的地方走。”苏辛夷思量着说道,而且他们余粮有限,不能长时间在草原上周旋。 众人没有异议,苏辛夷拿出舆图直了一个方向,“去这里。” 夜风猎猎,吹在脸上凉意更浓,苏辛夷裹紧了外裳驱马前行。天亮之前遇到一处水窝子,大家停下来补充水源,顺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也不敢开火,凉水就着烤肉硬吞下去,这滋味确实不怎么好。 比照着舆图上的路线几个人昼伏夜行,一个个都跟野人一样,晚上也不敢生一晚上的篝火,还要防着狼群,没几日几个人都瘦了下来。 苏辛夷用布裹住马蹄,晚上跑起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动静,她挥挥手让人停下来,几个人这些日子都习惯了立刻勒住马。 苏辛夷的眼睛盯着前方,夜色里的寂静格外的扣人心弦,几人很快就听到了有隐隐的马蹄声传来,再过一会儿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很快地就有火把的亮光出现在夜色中,游龙般的车队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好在那支队伍与他们相距甚远,他们只要不动就不会被发现。 “这是运粮的马队?”展桥有点激动的压低声音说道。 “好像是。”曹清看不太清楚,距离有些远,只能借着火把的余光看个大概,但是车队后头跟着长长的马车不是假的。 这么长的队伍不运粮运的是什么? 几个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像狼一样虎视眈眈的盯着远方。 这段日子真的是太苦了,他们还以为在诺大的草原上根本找不到敌人的大帐,更不要说粮仓。 哪想到就这么被他们遇上了,嘿,这运气……这么多天的辛苦都值了! 又想起这些日子不断调整路线的六姑娘,总不会六姑娘这都能算到吧? 苏辛夷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应该是鞑靼送粮的车队,我们远远的跟上去见机行事。” 夜晚好说,但是到了白日他们不敢跟得太紧,只能远远地缀着,而且送粮的车队连夜赶路,休息的时间都很少,看着像是赶时间的样子。 苏辛夷琢磨着应该是鞑靼前线攻打漳平府的军队粮草吃紧,但是敌人的车队绵长,他们没有机会能一锅给端了,若是冲动行事只怕反被敌人包了饺子。 苏辛夷一向有耐心,又拿出舆图仔细勘察,手指顺着他们这几日的路线画了一个圈,忽然发现不知不觉的跟着敌人居然快到漳平府了! 苏辛夷知道不能继续等了,等到他们抵达漳平府外跟大军汇合,他们更没机会! 苏辛夷的眼睛落在距离漳平府外不足五十里的关山口,她的指尖落在那里。 展桥就道:“姑娘准备在关山口动手?” “最后的机会。”苏辛夷说道,“但是我们需要人配合。” 曹清跟展桥对视一眼,就齐齐看向包大同。 包大同吓得两股战战,看……看他做什么? 田早也明白过来,看着包大同说道:“你敢不敢绕开敌军回城送信?” 包大同不大敢,但是对上几人火热的目光,他吞吞口水,然后点点头。 苏辛夷看着包大同,“没有纸笔你只能带口信,太子殿下在漳平府,你直接去求见殿下身边的杨津杨大人,如果见不到人,你就去找我大哥……” 包大同认真记下姑娘的话,借着夜色翻身上马转瞬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章节目录 142:主要看谁更不要脸面 “姑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穆邢没干过这种事情,忽然有种热血上心头,这跟刺杀一个人不一样,现在面对的是千军万马。 苏辛夷扫过几人的视线,没有一个退缩的,她笑了笑,“比运粮队先一步赶到关山口,尽量拖住他们,争取时间。” 他们就这么几个人,面对面的硬干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关山口是漳平府关外一道山隘,但是山不算高,中间一道夹谷,不长,满打满算只有一里地。 苏辛夷能做文章的就是这短短一里的夹谷。 而且他们还得做最坏的打算,万一鞑靼在这里安排了守卫呢? 没想到苏辛夷预想成真,关山口真的有鞑靼的兵守着,这可就难办了,几个人躲在远处的山脚隐蔽处一时也没有好办法。 敌我力量太悬殊,他们几个现在冲上去不过是送死而已,当然不能做这样的蠢事。 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苏辛夷的身上,苏辛夷对上几个人的目光一时也无语,看着曹清跟展桥问道:“你们家学渊源,就没个主意?” 二人:…… 也是,田早跟包大同齐齐看上他们,他们可是苏家的军户, 祖祖辈辈跟着齐家的, 打仗的本事就是傻子也能学几招吧? 穆邢一向爱看热闹,此时不由就乐了,领兵打仗要是这么容易学会,岂不是人人都是大将军? 曹清头疼的很, 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主子, 叹口气这才说道:“姑娘,就眼前这个情况, 咱们就五个人能做什么?以我的意思等殿下的人来才是正理。” 这关山口的敌人至少也有几百人, 他们五个真的拿不下。 展桥也同意曹清的话,跟着点点头, “咱们贸然行动若是惊动了敌军打草惊蛇, 只怕接下来的行动也受阻。” 包大同一脸憨憨的笑,他不懂这些,反正姑娘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穆邢自我定位相当准确,此时绝不轻易插嘴, 在苏辛夷身上吃过的亏还不够多吗?打过的脸还不够疼吗? 倒是田早迟疑一下开口说道:“若是等着殿下的人来, 只怕粮车会过了关山口与鞑靼大军会合, 若是他们汇合成功, 咱们这一圈风沙不是白吃了?” 他们在草原上这段日子什么大事儿都没干, 白天黑夜不断地跑, 风沙都灌了一肚子, 好不容易摸到敌人的粮车, 就这么干看着时机错过? 这话一出曹清跟展桥也沉默了, 战场上时机稍纵即逝,但是眼下他们真的是以卵击石。 苏辛夷的眼睛盯着关山口的峡谷, 眼神沉定慢慢开口,“关山口的峡谷短短一里地, 敌人的粮车前后足有十几里长,我们要做的不是要击杀他们, 而是拦住他们。” 曹清跟展桥眼睛一亮,要是这样的话就能一试。 田早就道:“难道要烧山?” 天干物燥的, 正是放火的大好时机。 “可是, 烧了山对峡谷没什么影响啊。”包大同挠着头说道,关山口的山是石山,树木多长在石头缝里,下头的峡谷及半山都没什么杂草树木, 烧山也少不到这里,只能烧山顶。 所以就算是山顶烧的呼呼响, 山下依旧不受影响。 苏辛夷摇摇头, 指着山顶上的巨石,“我们要是能将那巨石滚下山谷就成。” 这么大的石头一旦滚落,必然会引起山石崩塌,就能将峡谷暂时挡住。 几人:…… 那巨石足有十几人怀抱粗,他们怎么可能推得动。 苏辛夷对上几个人无语的神色一乐,“你们瞎想什么呢,这么大的石头只靠人力自然不行, 但是我们可以借力……” 苏辛夷伸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出一个简易的地形图, “我们将这里挖空,巨石没有支撑力自然就会倾斜, 就跟做陷阱是一个道理的,借力打力嘛。” “办法是不错,但是我们要是动手不就惊动守军?”展桥立刻说道。 “这世上哪有不冒险的事情。”苏辛夷面色沉定, “我与穆邢引开敌军,你们四人前去挖空山石能做到吗?” “没有工具靠手肯定不行。”曹清道。 “那就借。”苏辛夷道,“敌军守山,肯定有称手的东西,没有的话找到粗木棍子当撬棍也成,只要能将巨石下的垫石撬松动就容易多了。” 说得容易,但是做起来很难。 展桥跟曹清力气大,田早跟包大同如今也不是当初在黄金坊的瘦削小子也有把子力气,但是凭他们四人也难说,只能拼命一试。 若是让鞑靼的粮草顺利运到前线,漳平府只怕更危险,田早跟包大同跟鞑靼有灭家之仇,有机会自然不会后退,展桥跟曹清也不会说不字,只有穆邢想要反对一下,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你们做决定是不是太轻易了, 醒一醒啊,大白天的不要做梦了。 他还没开口对上苏辛夷看着他的笑容,不由得毛骨悚然,到口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后悔了。 早知道这样,他就在路上多耽误些时间,也就不会倒霉的被抓着一起出关。 苏辛夷自然看出穆邢的怯意,她想了想说道:“你们做杀手的不就是最擅长隐匿行动,咱们俩去引开敌人,这对你来讲又不是对阵厮杀,应该不是难事吧?” 逃命是做杀手的看家本事,刺杀不成,当然溜之大吉。 穆邢:…… “行吧。”穆邢还能说什么,比起让他挖石头,他还是愿意去调戏敌军兜圈子玩。 苏辛夷计算着时间,让大家赶紧先吃饱肚子,她们轻骑疾驰也只比运粮的车队快大半日的时光,青天白日肯定不能动手,只能等夜色降临后,这对他们来讲时间更紧迫。 而此时,漳平府外鞑靼的骑兵再次吹响了攻城的号角,悠长古老又带着凛然杀气的号角声,伴随着敌军的大喊声传进了守城边军的耳中。 鼓声阵阵,旌旗飘飘,数万骑兵组成的兵阵,令人心头一颤。 城头上的边军登上高台,看到这一幕不由也有些脚软,敌人这是要打算拼死一战? “速去回禀将军,敌军要攻城!” 士兵领命,飞快的下了城墙,立刻向指挥使司奔去。 坐镇漳平府的正是三军主帅朱彭祖,得了消息立刻赶来,站在城墙上看着敌军的架势,饶是他也不由神色一凛。 漳平府还有太子殿下跟容王殿下,这二位可不能有丝毫的闪失,朱彭祖带兵多年自然不惧鞑靼,但是敌人这次倾巢而出,便是他也有些心悸。 这说明什么? 说明草原上的情形真的不好,不然这些人也不会拿出拼命的架势。 打仗最怕不要命的。 朱彭祖开始调兵遣将,三千营的骑兵随时听从号令杀出城门,神机营的火器架在城头,五军营与边军磨刀霍霍杀气凛然。 一支支待命的士兵组成的队伍面色肃然,腰挎长刀,骑在马上,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两扇城门。 号角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而此时太子殿下一身便衣带着一队扈从从南城门而出。 庞澜拦不住太子殿下,但是也知道如果苏六姑娘送来的信是真的,那么截断鞑靼的粮草对此役无异于有极大地作用。 出城们的时候庞澜拿出自己的腰牌,守城的士兵并未怀疑,循例问了几句就开了城门让他们出城,完全没发现夹在人群中的太子殿下。 士兵只以为是太子殿下让身边的人出城有事要做,敌军攻打北城门,南城门外只有少数游骑,这对东宫的人来说自然不惧。 苏辛夷等人自然也隐隐听到了号角声,几个人的心情都十分的沉重,沉默着咬着有些硌牙的烤肉填饱肚子等着夜色降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号角声随着夜风不时的传来,这一仗已经打了半日似乎还没有鸣金收兵的意思。 漳平府的城墙算不上多高大结实,照着这个架势只要鞑靼撑着一口气不放弃,今晚城中的将士会很难捱。 苏辛夷没经过战争,也没见过攻城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她从父亲的手札中读过。 “姑娘,什么时候动手?”展桥几个也有些熬不住了,实在是漳平府那边传来的攻城的号角声让他们坐立不安。 南齐的将士正在拼命厮杀,他们也想出一份力。 苏辛夷正要开口,忽然神色一凝抬头往远处望去。 他们藏身的是关山口山脚下一片林子里,这林子不大,躲在这里只要不闹出大动静,山上的人不会发现。 苏辛夷看着走进林子的人,怎么那身形有些熟悉……她不由得站起身来,暮色落在林子里夹着晚霞的余光落在人的身上似是镀了一层金光,那人走在荆棘林木间踏风而来,纵然穿着简单的便衣,却依旧衣袂翩跹,长发随着夜风飞舞,那双眼睛如浩荡晴空,冰山长川。 苏辛夷惊愕的神色遮都遮不住,太子殿下…… 他怎么来了? 苏辛夷这一刻心头涌起一种难言的思绪,她怎么都没想到晏君初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是容王跟来她都不会惊讶,唯独没有想到会是太子。 晏君初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一身鞑靼人穿的衣裳,往日白皙的面容上已经浮上一层暗色,红唇也失去了往日的颜色,因为缺水发干爆了一层皮,像是个野小子一样。 “拜见殿下……”苏辛夷立刻上前见礼,人还没拜下去,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拖住了,她感觉到抓着她的手掌力气很大,她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太子。 晏君初却没松开手,将苏辛夷拽起来等她站好,这才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负在身后,看着众人说道:“出行在外不用多礼。” “谢殿下。”众人还是规规矩矩行了礼这才起身立在一旁,面上的神色不停地转来转去,饶是他们见过殿下几回,但是也没想到殿下会出现在这里。 太子殿下带来的人也不多只有十几个,太多的话引人瞩目,生怕在城门处就被卡住,现在他们二十几个人围在一起面面相觑,瞧着另一边太子殿下不知道在跟苏六姑娘说什么,瞧起来神色可比之前好太多了。 田早抓着包大同正在询问传信的过程,那边展桥跟曹清也听了一耳朵,包大同先去找了苏大少爷,但是不巧苏翼正在军中没见到人,他就直接去求见了杨大人。 原以为很难见到,没想到报上姑娘的名讳很快就见到了人,包大同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恍惚,他也没想到不止见到了杨大人,还被杨大人直接领着去见了太子殿下。 包大同更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让他带路来这里,他自己还有些慌神呢。 另一边,苏辛夷回过神来就有些不赞同太子出现在这里,直截了当的说了一句,“殿下身为一国储君怎么能涉险,实属不该。” 晏君初对上苏辛夷有些严肃的面孔,这是担心他? 他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道:“并非是意气行事,而是如今鞑靼大军正在紧锣密鼓的攻城,号称十几万大军威逼城下,我便是留在城内有朱大将军在也没什么更大的用处,倒不如配合你奇袭拿下鞑靼的粮草。而且,我带来了火药。” 苏辛夷的眼睛顿时亮了,惊喜的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喜上眉梢,感情自己还不如一堆火药。 苏辛夷哪里顾得上太子殿下的心思,琢磨着有了火药在手,这下子胜算就更大了,于是跟太子细细说起自己这次行动的计划来,有了火药必然要调整计划,而且太子在这里,她也得问一问他有没有更好的计策。 庞澜跟杨津不太一样,杨津很随和,他的性子有些严肃,虽然不赞同殿下此举,但是来都来了,他就询问展桥这次的行动计划。 展桥是见过庞澜的,于是就细细的跟他讲了一遍。 庞澜神色复杂的看着展桥,“这样的计划你们也敢同意,就真的相信六姑娘带着一个穆邢能把人引走?” 这不是胡闹吗? 这山上少说也有几百人,他们就俩人,说他们艺高人胆大还是夜郎自大? 看着庞澜神色不好,展桥微微挑眉,然后说道:“若是别人我自然是不放心的,但是我们家六姑娘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既然敢这样说必然是有把握的。” 庞澜:…… 艹,总算是知道苏六姑娘这胆子怎么练出来的,有这样的属下,捅破天也不稀奇啊。 庞澜深吸口气脸上的笑容扭曲的有些吓人,他还能说什么?没看到他们殿下都巴巴的赶来了吗? 时间很赶,苏辛夷跟晏君初也没时间浪费,俩人商议好计策就走回来开始行动,晏君初自然是要跟着苏辛夷,庞澜当然要保护殿下,于是太子带来的人分出一大半跟着他们,留下一小半带着火药与展桥他们去炸山。 有了火药,展桥他们惊喜不已,这可就容易多了,一行人瞬间振奋起来。 苏辛夷将舆图展开,对着展桥他们说道:“你们先不要动,等我先上山把人引开,你们从这条小路攀上去,我们带着鞑靼的人在山上溜圈猎杀,炸山之后,你们若是找到我们就与我们会合,若是大家分散开就直接隐蔽等援军。粮草被劫,鞑靼大军势必会回援,殿下出城前已经派人给朱大将军送信,会让他们见机行事与我们配合,只要这边炸药一响,敌军开始撤退增援时他们会从城内追杀敌军,你们正好带他们抄近路包敌人饺子……” 关山口这条峡谷是最近的通道,但是若是绕路也有其他的路抵达,只是要耗费时间,苏辛夷指的包饺子就是让他们带路领着自家人率先埋伏增援的鞑靼大军。 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不容易,主要是看谁更快,而且援军有多少,如何行动也不好说。 苏辛夷安排的很清楚明了,庞澜心中吃惊不已,惊愕的抬头看了苏六姑娘好几眼。 早就知道苏四爷是领兵的天才,但是没想到虎父无犬子,苏六姑娘纵然是在乡下长大,但是这种天分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啊。 别人苦读十几年,也未必有她一半的果敢与计谋。 夜色就在他们部署时完全暗了下来,密林之中,借着隐隐的月光大家立刻散开行动。 苏辛夷带着晏君初走在前头,低声跟他说道:“殿下,不然你还是留在山下?” 晏君初默了一下,不疾不徐的说道:“若是山上的敌人冲下山呢?” 苏辛夷一想也是,在山下也不安全,叹口气,“那殿下跟紧了我。” “好。”晏君初笑的眉眼明媚。 庞澜:…… 要不是他眼没瞎,真不太想承认眼前的是他们那个杀伐果断的太子殿下! 殿下居然跟苏六姑娘示弱,就殿下那身手……至于么?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杨津每每提起苏六姑娘时那难言的神色了,他现在也有种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憋闷。 塞外的夏末夜风已经十分寒凉,吹在人的脸上刺刺的,苏辛夷带着人悄悄的借着月色与山石的遮掩上了山。展桥等人远远地跟在后面等待时机,很快就看不到六姑娘等人的身影。 这山不高,爬到半山腰就听到前面有隐隐的说话声传来,苏辛夷立刻打手势蹲下遮掩身形,穆邢对六姑娘微微颔首身形一转就先一步离开。 前头是一支七八人的巡逻小分队,晏君初微微靠前,对着苏辛夷问道:“不动手?” 苏辛夷跟穆邢有打出来的默契,她低声说道:“不急,等穆邢先动手。” 晏君初微微颔首,苏辛夷身边的人不多,但是好像每一个都有些特别的本事。 一行人默不作声,藏在山石中,紧紧地盯着前方。 庞澜之前瞧着苏六姑娘身边的人蹿了出去,他有些意外居然一个人就敢行动,现在听着苏六姑娘的话,他隐隐地感觉到出去的人大概有些本事。 这次行动来的很突然,很意外,所以更不能冲动鲁莽,这关系到漳平府的安危,苏六姑娘肯定不会托大。 庞澜尽量让自己想着这毕竟是苏四爷的女儿,怎么能与寻常人一般相提并论,而且六姑娘之前做的哪一桩事请是冲动的,他就耐着性子等。 时间慢慢的往前拨动,一小刻钟像是一年那样难捱,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声,紧跟着守在山上的人立刻喧嚣起来,火把一下子点亮了半个山头。 苏辛夷的双眸紧紧盯着火把移动的方向,心中暗暗数着数,等看到穆邢果然带着人往他们商议好的地方带时,立刻说道:“走!” 夜色中,苏辛夷拔出腰刀,微弱的月光下腰刀闪过一道凛冽的冷光,她像一只蝴蝶一般轻巧的飞了出去。 晏君初立刻跟了上去,庞澜带着人紧随其后。 关山口的石山上就出现有趣的一幕,穆邢作为诱饵在前头引着鞑靼的守军追击,后头苏辛夷带着众人砍瓜切菜一般收拾落在后面的人。 庞澜就看着苏辛夷手中的腰刀,雪亮的刀光闪过便有人头落地,那干脆利落的架势顿时激起大家的血性,难道他们一群男子还能输给一个女子不成? 等他们将掉队的人杀的差不多,终于惊动了前头的人,他们察觉后顿时大怒,掉转过头就开始围攻苏辛夷等人。 苏辛夷将晏君初护在身后,一把腰刀虎虎生威,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刀锋过处必然带起一片血光。 鞑靼悍不畏死,见苏辛夷这么勇猛反倒是激起他们的怒气,一群人朝着她围攻过来。 苏辛夷一记横扫千军,紧跟着将刀挡枪使反手便是一招回马枪,将偷袭晏君初的人戳了个透心凉,一脚把人踹开,当人形沙袋直接砸向对面的敌人,顿时引起对方一阵怪叫。 “没事吧?”苏辛夷回头看着晏君初问道。 晏君初放下自己微微抬起的手,脸上瞬间露出一个后怕的神色,“幸好有你。” 庞澜回身杀敌时无意中一眼扫到这一幕,一个趔趄差点被敌人砍中! 章节目录 144:太子殿下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韩清凌自然知道苏辛夷,毕竟苏大将军的女儿苏六姑娘在榆林卫做贴户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苏辛夷没注意韩清凌看她的目光,只托她去给其他人治伤,自己则大步走出去,就看到容王气急败坏的闯进门来。 容王满腔怒火在看到苏辛夷身上包着的几处伤口时,不由的哑了一下。 苏辛夷见状就笑着问了一句,“真是稀客,殿下怎么来了?” 容王一听这话怒火又翻腾起来,脸色黑黑白白的不断转换。 “殿下不嫌弃去院中一坐?”苏辛夷指了指院里大树下的木桌。 容王转身就走了过去坐下,等苏辛夷坐下后,又打量她一番,这才开口说道:“怎么回事你,弄得这么狼狈?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苏辛夷听到这话就觉得手痒得很,“殿下若是来奚落我的,那可以回去了。” 容王:…… 让他占占口头便宜怎么了? 深吸口气,他压下心里翻腾的火气,这才正经开口,“我说你不仗义,你干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跟我说一声?怕我抢你功劳?” 苏辛夷听着他质问的语气,慢条斯理的回了一句,“我一个贴户,又没入军籍,便是立了功跟没立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功劳好抢的。这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误打误撞的,我一个人不要命就罢了,但是若是累得王爷有个什么,您觉得我能担得起吗?” 容王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但是就是堵得慌,恶声恶气的怼了一句,“那怎么太子就能与你汇合了?” 苏辛夷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派人回城送信,送信的人没找到我大哥, 正好遇到了殿下身边的人, 军情如火,自然就先禀了殿下。” 容王更生气了,这话什么意思?感情他一个王爷还得跟她身边的人混熟? 气死他了! 但是他又挑不出理来。 苏辛夷看着容王那张气的红红黑黑的脸,就很难把他跟上辈子躲在幕后的容王联系在一起。 眼前这个一气就炸, 一逗就跳的人, 真的是那个心机深沉的容王? 是她这辈子打开的方式不对,还是容王的成长方向不对? 总之, 肯定有地方不对劲。 “你的伤没事吧?” 苏辛夷听着容王关切的话, 真心实意的回了一句,“左肩的伤有点重, 其他的都是小伤, 看着唬人,没多大事儿。” 左肩的伤本来也不厉害,但是后来与杨津还有大哥等人汇合,这一路冲出去难免撕扯伤口, 就加重了些。 容王的眼睛就落在苏辛夷的左肩上, 包的跟个粽子似的, 这人说的像是蹭了蹭皮一样简单, 他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苏辛夷抬眼看着容王, “我自然是要回榆林卫继续做贴户。” 容王此时冷笑一声, 抬头看着苏辛夷, 甚至于语气中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我听朱彭祖说了, 这一次鞑靼粮草被劫损失惨重,又有我们大军追击埋伏兵力消耗巨大, 若是一路追到他们老巢,只怕两三年内这些鞑子都不能再兴兵, 这样的情况下你大哥肯定要随大军回京,她一回京城, 你这个贴户还能留下?” 苏辛夷愣了一下。 难得见到她这样,容王越发的得意, 喜滋滋的说道:“再说我已经替你问过了, 军中虽然没有取消女子军籍,但是自太宗起军中早已经不收女子入军,就算是军中肯破例收你,只怕也没有其他女子愿意入军籍吃这份苦。再说, 此次大胜,鞑子一旦撤军, 从各地卫所征调的大军也会遣回, 像你这样的情况,就属于被遣回之列,众目睽睽之下,你总不会动用私权留下吧?” 苏辛夷:…… 数日不见,容王都会给人扣大帽子了! 苏辛夷沉默了,之前她没想到这一仗会打的这么痛快,也没想到朱彭祖这么会把握时机, 让人衔尾追击敌军。 本来她是想着, 这次鞑子叩边会是持久战,若是这样的话, 她就能鼓动边塞的妇人参军,那她就能组一支娘子军,如此一来她才能名正言顺在军中落脚。 能支持她组建娘子军的底气可不是她是苏淳的女儿, 而是她的功绩,因此才有这次追踪粮草一事。 但是她哪能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她的预料,竟然会发展到这等地步,我军大胜,她也没理由鼓动妇人无故参军啊。 边塞军汉充足的情况下,谁家的妇人愿意舍家弃子入军的? 万万没想到,挖了一个坑,把她自己埋进去了。 容王看着苏辛夷的脸色变化不断,心里乐个不停,总算是出口恶气,又喜滋滋的说道:“朱彭祖已经命榆林卫配合漳平府出兵,两大关口的兵力合二为一围剿鞑子, 我估摸着鞑子那边撑不住, 肯定会低头入朝请罪。” 苏辛夷:…… 这些草原部族完全不知道脸面是何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认输,入朝拜见天子后哭穷、忏悔、表忠心, 我大天朝太在乎面子名声功绩也不好赶尽杀绝, 还得给一些粮草安抚他们。 忒不要脸。 想起那种场景,她脸都黑了。 草原诸部内斗的厉害,首领之位也是时常换来换去,为了请罪给部族喘息之地,换个首领也不是没干过。 当初他父亲战死后,南齐大胜,鞑靼诸部大败之后,便是献上了现任首领的人头请罪。 看着苏辛夷脸色不太好,容王也不大敢皮了,立刻正色说道:“哎,我跟你说正事,你得好好想想,而且这次你偷袭粮草立下大功,等到传回朝堂上,你一战成名也算是为苏家扬名,其实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见好就收才是上策,你知道朝堂上那些老头子最烦人,你要继续留下,等他们得了空闲肯定拿着这事儿弹劾苏家。” 苏辛夷:…… 她之前想过这点,但是原本的计策是边关要一直在打仗才能行得通,现在战火有暂时熄灭的迹象,她继续留下确实容易授人以柄。 国难当头,她挺身而出那是将门之后为国尽忠,这是大义。 若是太平岁月她这样做,无异于是给苏家惹祸上身。 她嘴角抽了抽,就没想到偷了一次粮草,会有这样的战果。 “多谢王爷提醒。”苏辛夷看着容王正色说道。 容王听到这话就高兴了,“那是,咱们好歹也有并肩作战的情谊,提醒你一句算什么大事儿。” 苏辛夷要是留在这里,京城那多没趣儿啊,自打她回了苏家整个京城都热闹多了。 容王达到目的就高高兴兴的走了,苏辛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自然是愿意留下的,回了京城有什么好的,但是容王的话也有道理,若是边关无战事自己决意留下会给苏家带来很大的麻烦。 而且这次自己追踪粮草确实也算是立了大功,而且她与太子联手断了敌军粮草又与大军前后夹击,这样的功劳必然会引起容王一系还有李贵妃一系的瞩目与反击。 上辈子她跟李贵妃没什么恩怨,但是她也知道李贵妃所生的襄王可不是酒囊饭袋,毕竟是能在容王与太子之间周旋的人才。 这辈子她跟李家结了大仇,若是自己这里一旦有什么把柄,必然会被李家人紧咬着不放。 一个皇后已经令人心烦,再加上一个李贵妃,苏辛夷不敢拿着苏家赌。 所以她这溜了一圈就要溜回去? 不太甘心,但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苏辛夷正想着,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侧头一看,是韩清凌。 “民女已经将伤口包扎好了,六姑娘若是没别的吩咐,民女便先告退了。”韩清凌上前行礼说道。 苏辛夷定定神,看着她笑着说道:“这次有劳韩姑娘。”、 韩清凌忙道不敢,又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苏辛夷身无长物,一时也没办法谢人家,只能先记在心里,回头再说。 苏翼的长随来送信,苏辛夷知道他带兵出去追击鞑靼,知道三五天怕是回不来,心中自然担心,但是除了等待消息也没别的办法。 晚上苏辛夷打算简单的煮点东西吃了,几个人也好好好地歇息,没想到天色刚黑,就有人送来了一桌酒席,是朱彭祖让人送来的。 苏辛夷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酒席,今晚的庆功宴自己一个女子自然是不好参加,朱大将军这位主帅特意命人送来酒席,也算是对她的示好了。 轻笑一声,苏辛夷看着大家,道:“吃吧,吃完都好好休息,有话明天再说。” 这一夜难得这样轻松,苏辛夷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雄鸡啼鸣她就睁开了眼睛。 漳平府的清晨依旧十分忙碌,虽然因为截获敌人粮草导致敌军撤退,但是十数万敌军想要追击围剿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大家都起床后,包大同就出去打听消息,田早忙着准备早饭,展桥跟曹清决定去跟世子爷那边的人接触一下,只剩下穆邢跟苏辛夷清闲的很。 穆邢是个很耐得住寂寞的人,丝毫不觉得这样悠闲有什么不对,苏辛夷看着他这幅安之若素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决定给他找点事情做。 “穆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穆邢狐疑的看着苏辛夷,跟了她这么久,总觉得这话陷阱重重,慎重的想了想才说道:“没什么打算。” 这样说总不会有错了吧,反正他要是说自己有什么打算,苏辛夷肯定会借机发挥,他不给她这个机会! 苏辛夷闻言眼睛一亮,穆邢看着苏辛夷这神色心口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以前跟着马汝德走南闯北的见识一定很多,这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要知道多少人一辈子都可能没出过自己的村子,自己居住的府县,哪像你博闻强识,见多识广。” 听着苏辛夷夸他,穆邢觉得脚底板都凉了,他又看她一眼,死心的问道:“你就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苏辛夷看着穆邢笑着开口。 穆邢:…… 要是有别的选择,他一点也不想这么聪明,他保证! 苏辛夷看着穆邢这一副上刑场的脸色轻笑一声,仰头看着初升的朝阳慢慢开口,“我原来是想着来了边关至少能扎根几年,但是现在看来怕是很困难了。” 穆邢疑惑的看着她,“你又改变主意了?” 女人嘛,就是善变! 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毕竟边关太苦了,苏六姑娘改变主意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儿。 苏辛夷摇摇头,就把之前跟容王的对话简练的跟他解释一下。 穆邢这回愣了一下,他不太懂得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他一个杀手不学这些,但是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想了想说道:“回去也好。” 苏辛夷:…… 她就不该期待穆邢能说出什么国家大义的话来,深吸口气,再度笑着开口,“那你看着边关的百姓过得这么辛苦,就没什么想法吗?” 穆邢惊讶的说道:“这种事情我一个杀手能有什么想法?这不是父母官的差事吗?” 让他杀人可以,但是这种事情他能有什么主意,真是开玩笑。 苏辛夷被怼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算是看出来了,跟穆邢这个石头脑袋说这些完全受不通,定定神换个角度开口,“你想不想赚钱,赚敌人的钱,赚很多钱?” 穆邢认真的看了苏辛夷一眼,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不会是中邪了吧? 苏辛夷对上穆邢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立刻想要与他拔刀决斗,几个意思啊? 她脸上写着蠢字吗? 大约是感觉到自己把苏辛夷惹毛了,求生欲立刻上线,穆邢开口,“普天之下谁不想赚钱啊?这不是废话吗?我这人不算多聪明,六姑娘你有话直说吧。” 再这么猜下去,估摸着他这条小命都要吊起来了。 苏辛夷深吸口气,干脆直接说了,“我想做组建个商队,南货北运,与草原诸部族做交易,你跟着马汝德多年,对这种事情应该不难。” 穆邢脸都僵了,“把人家粮草劫了不满足,还想把人家老底都拿走,会不会过分了?” “鞑子每年来边关叩边打草谷,边城死多少人,不过分?” 穆邢说不过苏辛夷,听她的语气就知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仔细想想认真说道:“经商我知道点皮毛,没干过,你不怕银子到我手里全都打了水漂?” “丝绸,茶叶,瓷器哪一样不是塞外诸族喜欢的?便是个傻子把货运来都能赚钱!”苏辛夷道。 “边市未开,这事儿被抓住我可就掉脑袋了。” “这你就不要管了,是我的事情,你只说干不干,你若是不想做,我就另外找人。” 穆邢知道苏辛夷的性子,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试探自己,而是真的这样想的,他皱皱眉头半天才说道:“跟你回京也没多大意思,但是经商我也并不精通,你真想交给我做,那我得找个懂这一行的带着,放不放心?” “只要不是马汝德的亲信,没什么不放心的。”苏辛夷拍板说道,她与马家有恩怨,马家的人来还不得把她后院掀翻了。 穆邢哽了一下,道:“自然不是。” “那就行了。”苏辛夷开心的说道,“这种事情事关重大,只会经商不行,还得有能在塞外行走的武力震慑,不然商队进了草原只会成为别人口中肉。交给你我自然安心,你手下的人自然是你自己安排,用你信得过即可。” 将军带兵能如臂使指,商人经商也是如此,手下人若不忠心,这商队早晚出事。 穆邢这样一个薄情冷肺的人,此时也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你若信我,我便替你带队就是。” 大约跟着她回了京城也是窝在一处宅子里无聊度日,难道她还能让自己继续做杀手不成?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脑袋长在脖子上挺好的,不想换个地方。 “我自然信得过你,你这人虽然毛病很多,但是信用极高。” 穆埠:…… 不生气,不生气,权当她夸他! “而且带队出塞经商又不是全为了赚钱,主要还是打通商路,将你们走过的地方绘制成舆图,还要打探塞外诸部之间的关系,鞑靼也好,瓦剌也好,与我们迟早还会开战,我们趁着他们这次重伤之际,先把草原诸部摸个清楚。” 穆邢听着神色认真起来,抬头看着苏辛夷认真说话的脸,就很难去想象一个女子会去想这么多的事情,他做梦都不会做这些,奇怪意外之余,又有种奇妙的情感充沛在心头。 国家,大义,朝廷,天子,这些对他一个落魄江湖的杀手那就是天上的星星那么遥远,但是有了苏辛夷,好像就能伸手可摘星那么容易了,真是奇怪。 穆邢这边搞定,田早早饭也做好了,展桥几个还没回来,苏辛夷索性就看着田早问道:“这次大战过后我很有可能会回京,你跟包大同是随我回去还是留下?” 之前苏辛夷跟穆邢说话也没避着田早,田早听得清楚,知道六姑娘回京城的原因,沉默一下才说道:“我想留下。” 苏辛夷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笑着说道:“这两三年估摸着不会有大战事,你们留下也好,正好能得空适应成长。这次立下的功劳,足以让你们顺利转入军籍,你是想留在漳平府还是去榆林卫?” 田早想了想开口,“去榆林卫,那里还有咱们开的地。” 苏辛夷一下子就乐了,道:“去榆林卫也好,与那边的人都熟悉了,有利于你们融入边军。” 这小子挺聪明,能做出取舍,漳平府固然比榆林卫好,但是相对的漳平府水更深,想要出头更难,他们在榆林卫已经略有根基,与大家关系和睦,去那里的确是更容易扎根。 很快展桥他们也回来了,大家吃了饭,也知道了苏辛夷的决定,包大同没有意见,田早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展桥跟曹清是苏家人,是一定要跟着苏辛夷回京城的,但是穆邢这边刚开始怕他一个人支撑不住,于是就询问展桥跟曹清谁留下与穆邢一起把商队带起来。 展桥跟曹清对视一眼,然后曹清说道:“属下先留下吧,等后头商队顺起来了,展桥倒是可以与属下轮换出关。” 展桥的性子与穆邢相差无几,俩人都不是什么特别变通之辈,曹清就不一样,八面玲珑处事圆滑,苏辛夷心里也属意他,于是就点头应了。 这些事情处理好,苏辛夷长长的松口气,看着大家笑着说道:“以后田早跟包大同在榆林卫,正好与你们也能互相照应,这样我在京城也能安心。” “出关的文书怕是不好到手。”展桥皱眉说道。 苏辛夷颔首,“自然不容易,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互市不会开,但是可以走别的路。” 她决定拉着容王下水,功劳大部分自然要给太子殿下,但是怎么运作还得好好想想。 容王现在是个好的,但是架不住他背后还有个皇后,上辈子苏辛夷可是见识过的,不得不防备几分。 “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出去转一圈。”苏辛夷决定去跟容王套套交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探一下虚实,上次跟容王说过这件事情,虽然没有点头,但是他动心了,自己可以再添把火。 苏辛夷临走前看着曹清问道:“我大哥那边可有留话?” 曹清摇摇头,“世子爷身边的人说没有留话,不过之前世子爷写了封信送回了京城。” 苏辛夷颔首,知道追击一事迫在眉睫,怕是大哥没工夫留什么口信,想到这里就抬脚走了出去。 她前脚刚走,庞澜后脚就到了,一问才知道六姑娘去拜访容王殿下,脸色那叫一个微妙。 他转身回去回禀太子殿下,只是殿下正在与朱大将军议事,他等众人离开这才进去回禀。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去找容王了,微微一愣,随即慢慢站起身似是不怎么在意的开口,“孤也去看看。” 庞澜跟着殿下一起往外走,苏六姑娘去找容王殿下,太子殿下跟过去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章节目录 144:权当她在夸他 韩清凌自然知道苏辛夷,毕竟苏大将军的女儿苏六姑娘在榆林卫做贴户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苏辛夷没注意韩清凌看她的目光,只托她去给其他人治伤,自己则大步走出去,就看到容王气急败坏的闯进门来。 容王满腔怒火在看到苏辛夷身上包着的几处伤口时,不由的哑了一下。 苏辛夷见状就笑着问了一句,“真是稀客,殿下怎么来了?” 容王一听这话怒火又翻腾起来,脸色黑黑白白的不断转换。 “殿下不嫌弃去院中一坐?”苏辛夷指了指院里大树下的木桌。 容王转身就走了过去坐下,等苏辛夷坐下后,又打量她一番,这才开口说道:“怎么回事你,弄得这么狼狈?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苏辛夷听到这话就觉得手痒得很,“殿下若是来奚落我的,那可以回去了。” 容王:…… 让他占占口头便宜怎么了? 深吸口气,他压下心里翻腾的火气,这才正经开口,“我说你不仗义,你干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跟我说一声?怕我抢你功劳?” 苏辛夷听着他质问的语气,慢条斯理的回了一句,“我一个贴户,又没入军籍,便是立了功跟没立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功劳好抢的。这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误打误撞的,我一个人不要命就罢了,但是若是累得王爷有个什么,您觉得我能担得起吗?” 容王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但是就是堵得慌,恶声恶气的怼了一句,“那怎么太子就能与你汇合了?” 苏辛夷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派人回城送信,送信的人没找到我大哥, 正好遇到了殿下身边的人, 军情如火,自然就先禀了殿下。” 容王更生气了,这话什么意思?感情他一个王爷还得跟她身边的人混熟? 气死他了! 但是他又挑不出理来。 苏辛夷看着容王那张气的红红黑黑的脸,就很难把他跟上辈子躲在幕后的容王联系在一起。 眼前这个一气就炸, 一逗就跳的人, 真的是那个心机深沉的容王? 是她这辈子打开的方式不对,还是容王的成长方向不对? 总之, 肯定有地方不对劲。 “你的伤没事吧?” 苏辛夷听着容王关切的话, 真心实意的回了一句,“左肩的伤有点重, 其他的都是小伤, 看着唬人,没多大事儿。” 左肩的伤本来也不厉害,但是后来与杨津还有大哥等人汇合,这一路冲出去难免撕扯伤口, 就加重了些。 容王的眼睛就落在苏辛夷的左肩上, 包的跟个粽子似的, 这人说的像是蹭了蹭皮一样简单, 他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苏辛夷抬眼看着容王, “我自然是要回榆林卫继续做贴户。” 容王此时冷笑一声, 抬头看着苏辛夷, 甚至于语气中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我听朱彭祖说了, 这一次鞑靼粮草被劫损失惨重,又有我们大军追击埋伏兵力消耗巨大, 若是一路追到他们老巢,只怕两三年内这些鞑子都不能再兴兵, 这样的情况下你大哥肯定要随大军回京,她一回京城, 你这个贴户还能留下?” 苏辛夷愣了一下。 难得见到她这样,容王越发的得意, 喜滋滋的说道:“再说我已经替你问过了, 军中虽然没有取消女子军籍,但是自太宗起军中早已经不收女子入军,就算是军中肯破例收你,只怕也没有其他女子愿意入军籍吃这份苦。再说, 此次大胜,鞑子一旦撤军, 从各地卫所征调的大军也会遣回, 像你这样的情况,就属于被遣回之列,众目睽睽之下,你总不会动用私权留下吧?” 苏辛夷:…… 数日不见,容王都会给人扣大帽子了! 苏辛夷沉默了,之前她没想到这一仗会打的这么痛快,也没想到朱彭祖这么会把握时机, 让人衔尾追击敌军。 本来她是想着, 这次鞑子叩边会是持久战,若是这样的话, 她就能鼓动边塞的妇人参军,那她就能组一支娘子军,如此一来她才能名正言顺在军中落脚。 能支持她组建娘子军的底气可不是她是苏淳的女儿, 而是她的功绩,因此才有这次追踪粮草一事。 但是她哪能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她的预料,竟然会发展到这等地步,我军大胜,她也没理由鼓动妇人无故参军啊。 边塞军汉充足的情况下,谁家的妇人愿意舍家弃子入军的? 万万没想到,挖了一个坑,把她自己埋进去了。 容王看着苏辛夷的脸色变化不断,心里乐个不停,总算是出口恶气,又喜滋滋的说道:“朱彭祖已经命榆林卫配合漳平府出兵,两大关口的兵力合二为一围剿鞑子, 我估摸着鞑子那边撑不住, 肯定会低头入朝请罪。” 苏辛夷:…… 这些草原部族完全不知道脸面是何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认输,入朝拜见天子后哭穷、忏悔、表忠心, 我大天朝太在乎面子名声功绩也不好赶尽杀绝, 还得给一些粮草安抚他们。 忒不要脸。 想起那种场景,她脸都黑了。 草原诸部内斗的厉害,首领之位也是时常换来换去,为了请罪给部族喘息之地,换个首领也不是没干过。 当初他父亲战死后,南齐大胜,鞑靼诸部大败之后,便是献上了现任首领的人头请罪。 看着苏辛夷脸色不太好,容王也不大敢皮了,立刻正色说道:“哎,我跟你说正事,你得好好想想,而且这次你偷袭粮草立下大功,等到传回朝堂上,你一战成名也算是为苏家扬名,其实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见好就收才是上策,你知道朝堂上那些老头子最烦人,你要继续留下,等他们得了空闲肯定拿着这事儿弹劾苏家。” 苏辛夷:…… 她之前想过这点,但是原本的计策是边关要一直在打仗才能行得通,现在战火有暂时熄灭的迹象,她继续留下确实容易授人以柄。 国难当头,她挺身而出那是将门之后为国尽忠,这是大义。 若是太平岁月她这样做,无异于是给苏家惹祸上身。 她嘴角抽了抽,就没想到偷了一次粮草,会有这样的战果。 “多谢王爷提醒。”苏辛夷看着容王正色说道。 容王听到这话就高兴了,“那是,咱们好歹也有并肩作战的情谊,提醒你一句算什么大事儿。” 苏辛夷要是留在这里,京城那多没趣儿啊,自打她回了苏家整个京城都热闹多了。 容王达到目的就高高兴兴的走了,苏辛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自然是愿意留下的,回了京城有什么好的,但是容王的话也有道理,若是边关无战事自己决意留下会给苏家带来很大的麻烦。 而且这次自己追踪粮草确实也算是立了大功,而且她与太子联手断了敌军粮草又与大军前后夹击,这样的功劳必然会引起容王一系还有李贵妃一系的瞩目与反击。 上辈子她跟李贵妃没什么恩怨,但是她也知道李贵妃所生的襄王可不是酒囊饭袋,毕竟是能在容王与太子之间周旋的人才。 这辈子她跟李家结了大仇,若是自己这里一旦有什么把柄,必然会被李家人紧咬着不放。 一个皇后已经令人心烦,再加上一个李贵妃,苏辛夷不敢拿着苏家赌。 所以她这溜了一圈就要溜回去? 不太甘心,但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苏辛夷正想着,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侧头一看,是韩清凌。 “民女已经将伤口包扎好了,六姑娘若是没别的吩咐,民女便先告退了。”韩清凌上前行礼说道。 苏辛夷定定神,看着她笑着说道:“这次有劳韩姑娘。”、 韩清凌忙道不敢,又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苏辛夷身无长物,一时也没办法谢人家,只能先记在心里,回头再说。 苏翼的长随来送信,苏辛夷知道他带兵出去追击鞑靼,知道三五天怕是回不来,心中自然担心,但是除了等待消息也没别的办法。 晚上苏辛夷打算简单的煮点东西吃了,几个人也好好好地歇息,没想到天色刚黑,就有人送来了一桌酒席,是朱彭祖让人送来的。 苏辛夷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酒席,今晚的庆功宴自己一个女子自然是不好参加,朱大将军这位主帅特意命人送来酒席,也算是对她的示好了。 轻笑一声,苏辛夷看着大家,道:“吃吧,吃完都好好休息,有话明天再说。” 这一夜难得这样轻松,苏辛夷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雄鸡啼鸣她就睁开了眼睛。 漳平府的清晨依旧十分忙碌,虽然因为截获敌人粮草导致敌军撤退,但是十数万敌军想要追击围剿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大家都起床后,包大同就出去打听消息,田早忙着准备早饭,展桥跟曹清决定去跟世子爷那边的人接触一下,只剩下穆邢跟苏辛夷清闲的很。 穆邢是个很耐得住寂寞的人,丝毫不觉得这样悠闲有什么不对,苏辛夷看着他这幅安之若素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决定给他找点事情做。 “穆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穆邢狐疑的看着苏辛夷,跟了她这么久,总觉得这话陷阱重重,慎重的想了想才说道:“没什么打算。” 这样说总不会有错了吧,反正他要是说自己有什么打算,苏辛夷肯定会借机发挥,他不给她这个机会! 苏辛夷闻言眼睛一亮,穆邢看着苏辛夷这神色心口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以前跟着马汝德走南闯北的见识一定很多,这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要知道多少人一辈子都可能没出过自己的村子,自己居住的府县,哪像你博闻强识,见多识广。” 听着苏辛夷夸他,穆邢觉得脚底板都凉了,他又看她一眼,死心的问道:“你就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苏辛夷看着穆邢笑着开口。 穆邢:…… 要是有别的选择,他一点也不想这么聪明,他保证! 苏辛夷看着穆邢这一副上刑场的脸色轻笑一声,仰头看着初升的朝阳慢慢开口,“我原来是想着来了边关至少能扎根几年,但是现在看来怕是很困难了。” 穆邢疑惑的看着她,“你又改变主意了?” 女人嘛,就是善变! 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毕竟边关太苦了,苏六姑娘改变主意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儿。 苏辛夷摇摇头,就把之前跟容王的对话简练的跟他解释一下。 穆邢这回愣了一下,他不太懂得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他一个杀手不学这些,但是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想了想说道:“回去也好。” 苏辛夷:…… 她就不该期待穆邢能说出什么国家大义的话来,深吸口气,再度笑着开口,“那你看着边关的百姓过得这么辛苦,就没什么想法吗?” 穆邢惊讶的说道:“这种事情我一个杀手能有什么想法?这不是父母官的差事吗?” 让他杀人可以,但是这种事情他能有什么主意,真是开玩笑。 苏辛夷被怼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算是看出来了,跟穆邢这个石头脑袋说这些完全受不通,定定神换个角度开口,“你想不想赚钱,赚敌人的钱,赚很多钱?” 穆邢认真的看了苏辛夷一眼,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不会是中邪了吧? 苏辛夷对上穆邢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立刻想要与他拔刀决斗,几个意思啊? 她脸上写着蠢字吗? 大约是感觉到自己把苏辛夷惹毛了,求生欲立刻上线,穆邢开口,“普天之下谁不想赚钱啊?这不是废话吗?我这人不算多聪明,六姑娘你有话直说吧。” 再这么猜下去,估摸着他这条小命都要吊起来了。 苏辛夷深吸口气,干脆直接说了,“我想做组建个商队,南货北运,与草原诸部族做交易,你跟着马汝德多年,对这种事情应该不难。” 穆邢脸都僵了,“把人家粮草劫了不满足,还想把人家老底都拿走,会不会过分了?” “鞑子每年来边关叩边打草谷,边城死多少人,不过分?” 穆邢说不过苏辛夷,听她的语气就知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仔细想想认真说道:“经商我知道点皮毛,没干过,你不怕银子到我手里全都打了水漂?” “丝绸,茶叶,瓷器哪一样不是塞外诸族喜欢的?便是个傻子把货运来都能赚钱!”苏辛夷道。 “边市未开,这事儿被抓住我可就掉脑袋了。” “这你就不要管了,是我的事情,你只说干不干,你若是不想做,我就另外找人。” 穆邢知道苏辛夷的性子,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试探自己,而是真的这样想的,他皱皱眉头半天才说道:“跟你回京也没多大意思,但是经商我也并不精通,你真想交给我做,那我得找个懂这一行的带着,放不放心?” “只要不是马汝德的亲信,没什么不放心的。”苏辛夷拍板说道,她与马家有恩怨,马家的人来还不得把她后院掀翻了。 穆邢哽了一下,道:“自然不是。” “那就行了。”苏辛夷开心的说道,“这种事情事关重大,只会经商不行,还得有能在塞外行走的武力震慑,不然商队进了草原只会成为别人口中肉。交给你我自然安心,你手下的人自然是你自己安排,用你信得过即可。” 将军带兵能如臂使指,商人经商也是如此,手下人若不忠心,这商队早晚出事。 穆邢这样一个薄情冷肺的人,此时也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你若信我,我便替你带队就是。” 大约跟着她回了京城也是窝在一处宅子里无聊度日,难道她还能让自己继续做杀手不成?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脑袋长在脖子上挺好的,不想换个地方。 “我自然信得过你,你这人虽然毛病很多,但是信用极高。” 穆埠:…… 不生气,不生气,权当她夸他! “而且带队出塞经商又不是全为了赚钱,主要还是打通商路,将你们走过的地方绘制成舆图,还要打探塞外诸部之间的关系,鞑靼也好,瓦剌也好,与我们迟早还会开战,我们趁着他们这次重伤之际,先把草原诸部摸个清楚。” 穆邢听着神色认真起来,抬头看着苏辛夷认真说话的脸,就很难去想象一个女子会去想这么多的事情,他做梦都不会做这些,奇怪意外之余,又有种奇妙的情感充沛在心头。 国家,大义,朝廷,天子,这些对他一个落魄江湖的杀手那就是天上的星星那么遥远,但是有了苏辛夷,好像就能伸手可摘星那么容易了,真是奇怪。 穆邢这边搞定,田早早饭也做好了,展桥几个还没回来,苏辛夷索性就看着田早问道:“这次大战过后我很有可能会回京,你跟包大同是随我回去还是留下?” 之前苏辛夷跟穆邢说话也没避着田早,田早听得清楚,知道六姑娘回京城的原因,沉默一下才说道:“我想留下。” 苏辛夷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笑着说道:“这两三年估摸着不会有大战事,你们留下也好,正好能得空适应成长。这次立下的功劳,足以让你们顺利转入军籍,你是想留在漳平府还是去榆林卫?” 田早想了想开口,“去榆林卫,那里还有咱们开的地。” 苏辛夷一下子就乐了,道:“去榆林卫也好,与那边的人都熟悉了,有利于你们融入边军。” 这小子挺聪明,能做出取舍,漳平府固然比榆林卫好,但是相对的漳平府水更深,想要出头更难,他们在榆林卫已经略有根基,与大家关系和睦,去那里的确是更容易扎根。 很快展桥他们也回来了,大家吃了饭,也知道了苏辛夷的决定,包大同没有意见,田早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展桥跟曹清是苏家人,是一定要跟着苏辛夷回京城的,但是穆邢这边刚开始怕他一个人支撑不住,于是就询问展桥跟曹清谁留下与穆邢一起把商队带起来。 展桥跟曹清对视一眼,然后曹清说道:“属下先留下吧,等后头商队顺起来了,展桥倒是可以与属下轮换出关。” 展桥的性子与穆邢相差无几,俩人都不是什么特别变通之辈,曹清就不一样,八面玲珑处事圆滑,苏辛夷心里也属意他,于是就点头应了。 这些事情处理好,苏辛夷长长的松口气,看着大家笑着说道:“以后田早跟包大同在榆林卫,正好与你们也能互相照应,这样我在京城也能安心。” “出关的文书怕是不好到手。”展桥皱眉说道。 苏辛夷颔首,“自然不容易,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互市不会开,但是可以走别的路。” 她决定拉着容王下水,功劳大部分自然要给太子殿下,但是怎么运作还得好好想想。 容王现在是个好的,但是架不住他背后还有个皇后,上辈子苏辛夷可是见识过的,不得不防备几分。 “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出去转一圈。”苏辛夷决定去跟容王套套交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探一下虚实,上次跟容王说过这件事情,虽然没有点头,但是他动心了,自己可以再添把火。 苏辛夷临走前看着曹清问道:“我大哥那边可有留话?” 曹清摇摇头,“世子爷身边的人说没有留话,不过之前世子爷写了封信送回了京城。” 苏辛夷颔首,知道追击一事迫在眉睫,怕是大哥没工夫留什么口信,想到这里就抬脚走了出去。 她前脚刚走,庞澜后脚就到了,一问才知道六姑娘去拜访容王殿下,脸色那叫一个微妙。 他转身回去回禀太子殿下,只是殿下正在与朱大将军议事,他等众人离开这才进去回禀。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去找容王了,微微一愣,随即慢慢站起身似是不怎么在意的开口,“孤也去看看。” 庞澜跟着殿下一起往外走,苏六姑娘去找容王殿下,太子殿下跟过去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章节目录 145:惊喜来得太突然 商队的事情苏辛夷之前跟容王提起过,这次再提起此事,容王还是有些迟疑不定。 他狐疑的看着苏辛夷,总觉得她在坑他,但是他也没有证据,就试探地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找我?你找太子不行吗?” 苏辛夷心头哽了一下,这要不是怕皇后从中作梗暗施手段拖她的后腿,其实她也不想将容王拖下水,再说这件事情她虽是借着容王的名义拖住皇后一系下黑手,但是如果事情真的成了,容王也是有功劳在身的。 她想到这里就理直气壮起来,看着他说道:“你之前就说过咱们好歹有并肩作战的情分,有这样的好事情我自然是第一个想起你。再说了,太子殿下作为一国储君,此等大事当然要请殿下帮忙,只是现在商队还未成立就请殿下出面未免小题大做。” 容王眉头一跳,气呼呼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感情让我出面就不是小题大做?” 难道他就比太子低一头不成? 气死他了! “你这是生什么气,听我把话说完。”苏辛夷看着容王继续忽悠,“好铁用到刀刃上,你想啊,咱们这商队要是做成了,这一年下来得赚多少银子?如果咱们真的能拿到塞外诸部族的舆图是多大的功劳?鞑靼也好,瓦剌也好,他们野心不死迟早跟南齐还要开战,等到那时候你说咱们手里东西多重要?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你往远处看,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斤斤计较。” 容王觉得这话挺顺耳,但是又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认真想了想,扭头看着苏辛夷, 气的恨不能拍桌子, “你可真够奸诈的,这就是凭空画大饼, 真等到那天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勾践卧薪尝胆十年才成就霸业, 殿下不会区区一两年都等不得吧?”苏辛夷嗤笑一声。 明知道苏辛夷是激将法,但是容王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气道:“你别激我, 有本事你让太子去。” “你这话说的,你我联手组建商队,太子殿下当朝奏对,相比起来你说你们俩谁的风险大?” “你可真敢说, 太子就答应你了?”容王不信, 这样的傻缺事儿谁愿意干, 就算是太子跟苏辛夷有些交情, 但是不至于为了她被那些御史追着屁股弹劾。 互市早已关闭, 苏辛夷这商队如果要穿过边关行商, 就等于是在朝廷的律法上使劲的蹦跶, 朝中那些古板的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家伙岂不是会跳起来? 苏辛夷听着这话心头微微一松, 面上却带着几分怅然之色, 轻叹口气,“照王爷这样说是我异想天开了, 我只是想要做些实事,想要让边军与边城百姓的日子好过些, 想要摸清楚塞外的舆图,咱们就不用被动挨打, 有了恰当时机就能主动出击,这才想出这个法子, 虽然有些不合律法, 但是也是我唯一能想出的办法,既然王爷说不能成那就算了吧。说起来,我也只是一个小女子,朝政大事又岂是我能掺和的, 倒是我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苏辛夷咄咄逼人容王觉得得压压她的威风,处处跟她对着干, 但是她这么失落的示弱, 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 苏辛夷说的对,做这些事情她又能得到多大的好处,?” 容王当然不敢,要是敢的话,他哪里还需要拖太子下水! 苏辛夷之前还有些不太懂,但是听着太子斥责容王的话,脑海中忽然一亮,她立刻上前一步说道:“太子殿下说得对,正因为此事不能放到朝堂上明说,所以臣女才请容王殿下指点,容王殿下与臣女说此事事关重大,不能鲁莽行事,还需要请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容王:? 苏辛夷这是说的什么屁话,他什么时候说过? 太子听着苏辛夷的话,眼睛深处露出一抹笑意,这会儿倒是机灵了,知道借着自己的话把容王架起来,他继续板着脸说道:“七弟,六姑娘的话是真的?” 容王这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这种婉转拍太子马屁的话他怎么能承认?他做事情什么时候需要太子主持公道? 但是,想起商队的大业,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咬着牙说道:“是真的,大哥你知道朝堂上那些老臣烦得很,这件事情想要做成,当然不能让他们知晓,所以得想个周全的办法才是。” 说完这话,容王侧头瞪了苏辛夷一眼。 苏辛夷对着他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 容王心梗的不行,这叫什么事儿,自己打自己脸? 鉴于太子跟苏辛夷有默契将容王高高的架起来,让他无法从此事中轻易脱身,商队的事情还真就认认真真的商量起来。 容王的想法挺简单的,就是照苏辛夷的意思组一支商队,借榆林卫进出关口,但是商量着商量着事情越来越多,简直是令人头疼的要命。 好比说借榆林卫出入,榆林卫这么大个的地方,商队想要去塞外转一圈队伍必然不会太小,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是守城的眼瞎了才能看不到。 想要榆林卫闭嘴,视而不见,这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再比如组建商队,商队中都安排什么人,太子加不加人,容王加不加人,苏辛夷对这商队有什么安排? 还有南下采买,北上送信,如何瞒天过海…… 事情太繁琐了,容王头疼不已,在京城做事,他只要吩咐下去就万事大吉,但是这件事情因为见不得光,就得他们自己商议周全,事事周到,他竟不知道这么繁琐累人。 等到商议出一个简单地章程已经是几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容王恭送走太子,又看了与太子前后脚离开的苏辛夷一眼,他有点后悔上了这条贼船了。 回去的路上,苏辛夷落后太子一步,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庞澜带着护卫远远的跟着。 因为劫了敌军粮草也算是一场大胜,此时城内百姓喜气洋洋,街上行人比前些日多,处处能听到欢声笑语。 苏辛夷瞧着百姓们脸上欢悦的笑容,自己紧绷的心也慢慢地舒缓下来,脚步微微慢了下来。 晏君初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到身后的人没追上来,顿住脚,微微侧头,就看着她放缓脚步侧眸看着远处的行人,脸上还带着笑。 他停了下来,等她走进问道:“笑什么?” 苏辛夷猛不丁的听到太子的声音这才回过神,就回道:“就是看着大家开心,我也开心。” 太子听到这话浅浅一笑,“是吗?的确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苏辛夷听着太子这样说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说的是真话,但是不知真相的人听起来就好像她挺虚伪似的。 “殿下,商队的事情能行得通吗?”苏辛夷低声问道。 晏君初低头看着苏辛夷的脸,“行不行得通,你不都是在努力的去做吗?若是行不通,你便不做了?” 苏辛夷想了想说道:“不知道。” “哦?为什么不知道?” “殿下要听真话吗?” “你我之间需要说假话?” 苏辛夷闻言抬头看了太子一眼,见他神色挺正经的,就有些心虚,她当然不会像上辈子傻乎乎的对人那么真诚,默了默,这才说道:“我虽然很想做成此事,但是也知道并不容易,只是出入榆林卫便是极其困难,我会尽力去做,但是若是此事真要做成会让苏家陷入危地,我会放弃的。” 苏辛夷经历一遭,知道世上的事情并不是自己能随心所欲的,尽力做到自己能做的就足够了。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她没有回答之前自己的问话,只是接上了上一个话题,他微微垂眸,随即点点头,“这话倒是真心。” 苏辛夷笑了笑,这次没再说什么,沉默下来。 晏君初也没再说什么,将苏辛夷送回去,这才转身去了衙门。 他在城里的住处让给了苏辛夷,他就直接在衙门落脚了,与朱彭祖做了邻居。 苏辛夷站在门口凝视着太子离开的背影,抿抿唇,转身也进了门。 苏翼跟着杨津带兵追击敌军后的第三天忽然天降大雨,清晨还有阳光冲破乌云,没想到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一层层黑云压在半天空上,没多久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已经很久没下雨了,即便是在重重雨声中,苏辛夷也能听到百姓们的欢呼声。 这一场大雨也许会让草原上的牧民有一丝喘息之机,持续了半日的大雨又转为小雨下了一夜,第二天碧蓝的天空上一轮骄阳冉冉升起。 大雨过后,草原上的风也变得有些微凉,郭蒙与熊秉元合兵一处,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让草原上的道路泥泞起来,并不适合继续追击。 “郭兄,眼下怎么办?”熊秉元轻咳一声开口问道,眯着眼睛凝视着远方。 郭蒙叹口气,“大雨来的突然,咱们没有准备,大军不少将士都被雨淋了,再这样追下去,只怕身体会吃不消。” “是啊,而且鞑子对这里熟悉,这一场雨将他们逃走的痕迹也抹去了,咱们孤兵深入未必就是善事。”熊秉元意味深长的开口。 郭蒙与他对视一眼,其实俩人心里都明白不能追了,虽然很可惜,但是一场大雨浇头灌下,若是继续追下去,只怕自己军中就要有不少人生病倒下,而且因为这一场雨草原上的路难行,后续粮草也跟不上,若是敌人来个回马枪,他们这边真不好说能不能打赢。 见好就收吧。 俩人商议完毕就下令折返,苏翼在郭蒙帐下,得了令立刻让人拔营,昨日一场大雨虽然他正好不轮岗,但是挨了雨淋的同伴回来后就倒下了,而且隐隐有些发热的迹象,他心中很是担忧,听到回城的命令不由松口气。 追击时只走了三天,但是回去却足足用了四天有余,而且郭蒙跟熊秉元所料无误,果然有不少士兵生病倒下,回城之后便是一阵人仰马翻,医户得到命令迅速赶往兵营。 苏辛夷这边韩清凌换完药之后说道:“六姑娘,这药就不用再换了,伤口愈合的很好,最近还是不能沾水,吃食上也要继续注意。” 苏辛夷点点头,“这段日子有劳韩姑娘了。” 韩清凌忙道不敢,手脚利落的收拾好自己的医箱,“若是六姑娘还有哪里不适,再让民女过来的话,您得让人去兵营传话,我从您这出去就直接去兵营了。” 苏辛夷一愣,“去兵营?” 韩清凌点头,“追击的大军回城,有不少将士淋雨生病,医户都接到命令前往兵营,我也要去帮忙。” “厉害吗?”苏辛夷忙开口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因为大军及时赶回来,应该问题不是很大。”韩清凌背起医箱,“六姑娘没别的吩咐,民女这就告退了。” 苏辛夷点点头,看着韩清凌的背影离开。 等她走后,苏辛夷担心自家大哥,就忙去他那边看看,也是巧了,两兄妹正好在门口遇上了。 苏翼一身甲衣全是尘土,见到妹妹很是意外与惊喜,看着她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苏辛夷打量大哥一番,瞧着精神还可以这才说道:“听说你们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苏翼边说边带着妹妹进了门,“下雨的时候正好我没轮岗,不过当天轮岗的将士多有生病的。” “严重吗?” “两位指挥使及时作出决定撤军回城,目前看起来尚好。”苏翼让妹妹坐下,自己先去洗把脸,卸了甲衣换了身衣裳,这才又回来与她说话。 苏辛夷松口气,“这样就好。” 就怕贪功冒进不顾士兵安危,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结果自然是极其惨烈,生病的士卒得不到及时的诊治拖延下去造成了时疫,当真是不堪回首。 “你这次要跟我一起回京城吗?”苏翼看着妹妹问道,他思量着怎么说服她跟他一起走,“这次鞑子的粮草被全部截获,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来攻打漳平府与榆林卫,我们这一支队伍本就是随着郭指挥使来的,仗打完就要回去了。我一走,你这个贴户就不好留下了。” 苏辛夷听着大哥句斟字酌的劝说她,心头不由一软,笑着说道:“大哥,我知道。” 苏翼也是一乐,“你这么聪明,我知道也瞒不过你,你这次立了大功,我已经写信送回京城,家里人知道了必然会为你高兴。辛夷,这次鞑子短时间内无力再犯边,你留下意义也不大。” “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苏辛夷心里叹口气,若是照之前的计划能顺利组一支女兵营她就能留下了,但是谁也想不到这次劫粮草这么顺利,而且朱大将军下令围剿追击及时,鞑子这次损失惨重,也就间接打破她趁势组建女兵营的机会。“我会与你一起回去。” “真的?” 惊喜来的太突然,苏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辛夷瞧着大哥这样子,笑着点点头,“不过,还有件事情需要大哥帮忙。” 苏翼闻言看着妹妹,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心翼翼的开口,“什么事情,你先说出来我听听。” 章节目录 146:太子用意苏辛夷不懂 苏辛夷思量着慢慢开口,“大哥,这次回京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苏翼一时间没明白妹妹的意思,狐疑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苏辛夷笑了笑,“这次哥哥先是跟着杨大人偷袭粮草立了大功,而后又听郭指挥使号令追击敌军,虽然遇大雨遗憾折返,但是这一路追杀也斩了不少敌人首级,回京之后必然会论功行赏。” 苏翼听着妹妹的话就道:“这些都是军中的事情,现在不好说。” 别看打仗的时候大家挺和气的,但是战后大家对功绩也是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偷袭粮草的事情苏翼是因为与杨津熟悉,郭指挥使这才令他与杨津一起出兵,不只是为了支援太子殿下,这里头也有对军功分一杯羹的意思。 郭蒙老奸巨猾,为何派自己与杨津一起行动,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曾经被东宫借调过,与杨津有些交情。 如今的苏翼可不像是当初那么憨厚傻傻的,被妹妹几次三番的扔出去历练,长心眼了。 “那哥哥还想留在御林军?”苏辛夷反问道。 苏翼惊讶的看着妹妹,“不然去哪儿?” 苏辛夷与哥哥大眼瞪小眼,苏翼一脸懵逼,苏辛夷却是哭笑不得。 她与哥哥的想法南辕北辙,俩人思考事情的角度不一样, 所以看到的前程也是不一样的。 苏辛夷想了想开口说道:“大哥, 御林军固然是天子亲卫,但是只能困守皇城,除非能在陛下面前格外出彩,不然的话想要晋升不容易, 如这次能被抽调来边城的机会更是难得遇到一次。” “能做天子亲卫也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好差事, 你怎么还嫌弃上了?”苏翼笑着说道。 “并不是嫌弃,只是有一点想法想跟大哥商量下。”苏辛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免面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 苏翼笑呵呵的说道:“那你就直说, 咱们兄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行,我就直接说了, 大哥是想一辈子在京城做一个富贵闲人, 在御林军中混个不上不下的官职度过余生,还是想往更高处走一走。” “你这话说的,我自然是想堂堂正正的挣一份前程。”苏翼吸口气,“我知道, 四叔走了之后, 外头人都觉得齐国公府要没落了, 但是我不想就这么认了, 也想试一试。” 外头说他们父子俩忠厚老实那都是好听的, 多少人背后讥笑他们父子虽是苏家人却没苏家骨, 不中用。 苏辛夷知道大哥心里的想法后心思一定, 就把这次要组建商队的事情跟他一说。 苏翼:…… 一个看不到, 六妹妹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搞事情。 纵然有心理准备, 还是出了一身冷汗,他看着她叹口气, “咱们苏家的胆子是不是都长在你身上了?这种事情你都敢做?” 这都不是敢想的事儿,这是已经要做成了! 苏辛夷听着大哥的话心里苦笑一声, 要是她上辈子能有这辈子一般的勇气,又怎么会落得那种地步。 她哪里浑身是胆, 她分明就是吃尽苦头后活明白了。 “大哥,你之前也说了, 战后各卫所指挥使, 五军都督府,还有兵部的大人们都要分一杯羹,这虽然是一场胜仗,但是被众人瓜分之后落到你们头上又能有多少功绩?” 打仗最大的功劳自然是三军主帅, 然后往下便是各路指挥使,指挥使下还有自己的能兵强将, 像是他大哥这样的就算是立了大功被各方一层层的瓜分落到头上的没多少。 好在苏翼他也能成为这样的人,苏翼动心了。 他知道自己天性有些踟蹰不前,做事情瞻前顾后,别人说他敦厚,但是他知道自己却是优柔寡断。 他父亲是这样的性子,他跟着父亲长大,自然也学了父亲的样子,可现在他想改一改了。 “行,大哥听你的,干!”苏翼一咬牙说道。 苏辛夷看着大哥好似壮士断腕的样子一下子没忍住就乐了,苏翼囧了囧也跟着笑了。 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真的坐起来不容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 苏翼如何从御林军和离脱身,又如何能顺理成章接管这件事情,及不会惹人瞩目还要有个合适的名头,而且掌管一支不同寻常的商队,这对苏翼来说也是一个需要学习的地方。 两兄妹商量着,苏辛夷忽然就想起商君衍来,这人虽然在内宅上一塌糊涂,但是当官做得真好,只可惜俩人道不同,不然把他挖来给大哥做副手简直是如虎添翼。 可惜了。 这年头人才不好找,苏辛夷终于明白求贤若渴是个什么滋味了。 另一边,晏君初要启程返京,这次押送粮草是他的本职,没想到还借了苏辛夷一把东风得了个截获敌人粮草,导致敌人间接大败的功劳,这次回京必然是极其风光的。 容王就很委屈了,一点东风没借上不说,还要给太子与苏辛夷当牛做马,简直是迎风流泪,泪千行。 苏辛夷这次所立之功有太子跟容王作证,也没人敢抢她的,但是她没有正经编制只是个贴户,这功劳怎么赏朱彭祖也很头疼,尤其是苏辛夷是苏淳的女儿,而苏淳简在帝心,当年为了保家卫国战死疆场,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多重不知道,反正比一般人重。 几番衡量之下,这些人全都当起了哑巴,把事情往太子殿下面前一推,诉一把为难之处,最后表明心意等陛下裁决。 这样的结果苏辛夷一点都不意外,让她意外的是容王居然气的要跳脚了。 “这群老东西,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苏辛夷:…… 等容王骂够了,她这才看着他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又不是军中人,确实也不属他们管辖。” “要不是你冒着天大的风险豁出命去这场战事能结束的这么快?” 苏辛夷听到这句话就扎心了,虽然也高兴南齐少了伤亡,但是这跟她当初雄心万丈来边关简直是南辕北辙的发展。 自己把自己埋坑里了,她还不能委屈,这叫什么事儿。 大约是上辈子太倒霉了,这辈子老天爷可怜她,她的运气好了点,这才撞上了敌人的运粮队。 虽然依旧心有遗憾,但是现在时机未至,她也只能遗憾回京,等以后再说。 好在这一趟没有白来,她父亲手札中曾经的设想,父亲没机会施展,但是她会替他做到的。 就好比这次以商队之明深入草原诸部,本就是父亲的一个设想,只是他没来得及细细部署就为国捐躯。 “只要能对朝廷有利,对百姓有利,这些又算什么。”苏辛夷看着容王笑,“何况陛下优待齐国公府,每年恩赏不断,我们苏家沐浴天恩,得陛下庇佑,为陛下尽忠效死是苏家人的使命。” 容王被感动到了,真没看出来苏辛夷这么个彪悍的性子,纵然是在乡下长大的,但是到底是有苏家的血脉,这份忠心太令人感动了,等回了京城他一定跟父皇好好说说。 “哼,就你心善。”容王咬着牙,对,她对谁都大方唯独对他又狠又凶又不讲理,一言不合就动手,简直没天理。 苏辛夷:……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在讽刺她! “你要跟我一起回京吗?”容王看着苏辛夷又问道。 苏辛夷愣了一下,她没想过。 瞧着苏辛夷的神色,容王立刻说道:“哎,你总不会跟大军一起,你一个女子多不方便。” “那我随王爷回京也不方便。”苏辛夷拒绝,就皇后那性子,她要是跟容王一起回京,指不定又怎么拐着弯的恶心她。 这么丧气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给皇后机会的。 上辈子在皇后手底下吃的亏还不多吗? “那你要跟着太子回京?”容王差点蹦起来,他就不明白了,苏辛夷这双眼到底是怎么长歪的,看他就是豺狼虎豹,看太子就是观音下凡,这特么何止是偏心眼,她那颗心这是从娘胎里就歪了吧。 “王爷这话说的,我自己没长腿吗?我当初怎么来的我就怎么回去!” 容王听到这就熄火了,算她识相,只要不跟太子一起就成。 “明天我们就走了,商队剩下的事情还得回京城再说,你也别急。”容王别别扭扭的提醒一句。 苏辛夷笑,“我不着急,毕竟陛下那关难过,此事就靠王爷了。” 容王这话听着顺耳,拍着胸口说道:“放心吧。” 苏辛夷笑的更无害了。 她是放心了,但是只怕皇后知道了容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过,只要皇后不高兴,苏辛夷就开心了。 苏辛夷跟容王辞别回了小院,一进门,就看到太子正坐在院中,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殿下怎么来了?” 晏君初侧头看着苏辛夷,“要回京了,来跟你辞别。” 苏辛夷笑了,看,这就是太子殿下跟容王不同的地方,太子殿下就不会开口邀她一起回京,她总觉得跟太子殿下相处起来很轻松,他不会让她感觉到压力。 “那小女就祝殿下一路顺风。”苏辛夷笑着说道。 晏君初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低头看着她,“我会让庞澜暂时留下安置这边商队的事情,你这边接管此事的人直接听庞澜的安排便是。” 苏辛夷有些意外的看着太子殿下,想了想说道:“殿下,此事还是等陛下首肯之后吧。” 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端看陛下怎么处置。 苏辛夷不太想牵连到太子,所以出口拒绝。 “无妨,此事虽见不得光,但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会说服父皇。”晏君初瞧着苏辛夷纠结的神色就想要笑,他总是不太明白,她为什么总想护着他。 他也并不是个好人,但是在她面前却总想装个好人。 “那就多谢殿下。” “京城再见,回京路上不用着急,安全为上。” 苏辛夷微微低着头颔首,“多谢殿下。” 晏君初的眼神在她身上转了转,这才抬脚离开。 等太子走了,苏辛夷这才微微松口气,虽然太知道为什么,但是之前她就不太敢抬头与殿下对视,那种感觉很微妙,让她微微有些心烦。 展桥他们几个忙的不见人影,一来是因为商队的事情,二来还有回京的事儿,苏辛夷就这么闲了下来。 等到夜色微沉,她跃身翻上屋顶,躺在瓦片上凝视着夜空,她很久没这样悠闲过了。 耳边还能传来街上百姓走路说话的声音,每句话都带着笑,她听着他们的笑声也跟着笑。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晃得人眼睛都酸了。 “咱们什么时候回榆林卫,也不知道地里的庄稼怎么样了。” “一时半会的也旱不死,走之前姑娘给街坊邻居留了信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下,应该没事的。” “田早,咱们要是入了军籍就不是贴户了,咱们的地谁来种?” “不知道。”田早说道,“到时候听卫所的便是。” 照理说贴户是要从族中勾补,但是俩人都是光杆,族里早就没人了,这一点田早也不知道怎么办。 苏辛夷在屋顶上听到二人的话探出头看着他们,“没关系,没有族人可勾补,卫所也会另派别的贴户给你们,总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俩人吓了一跳,谁想到姑娘会在屋顶上。 田早就道:“姑娘,你爬屋顶上去做什么,吓人一跳。” 苏辛夷撑手翻身跳下来,看着二人说道:“展桥已经跟庞大人打过招呼,你们直接去榆林卫就是,至于军功与奖赏还要等等。” 田早点点头,“不着急,等我们送姑娘离开之后再去榆林卫。” 这段日子在漳平府没少人看来跟他们套近乎,田早知道这些人又不是真的看重他们,而是看到他们背后的人。 若是换个喜欢钻营的不知道多高兴,但是对田早来说倒不如去榆林卫清净。 田早还是想的太乐观了,这次立下的功劳就算是回了榆林卫,这对他们来讲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不管是背后站着的齐国公府,还是这次与东宫搭上了关系,这对他们亦好亦坏,端看他们如何行事了。 苏辛夷知道太子要回京,没想到太子把容王也顺便带走了,离开那天漳平府的官员出城相送,苏辛夷没有去,这种场合她不适合露面。 等到太子与容王一走,朱彭祖也准备班师回京的事宜,苏辛夷临行前把田早跟包大同送走,包大同哭的那叫一个凄惨,苏辛夷没忍住都乐了。 田早黑着脸把人拽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到姑娘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他抿抿唇这才扬起马鞭带着包大同离开。 二人一走,剩下的便是穆邢与曹清继续留在这里准备商队的事情,穆邢还要回旌安府一趟,找个懂得商事的行家,还要拉起一支商队,事情又烦又杂,虽然手里有六姑娘留下的大笔银子,依旧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曹清与穆邢踏上了去旌安府的路,苏辛夷这才带着展桥准备回京。 他们离开的同一日,朱彭祖也带大军启程,苏翼也在大军之中,虽然知道妹妹有些本事,但是依旧担心路上安危,一颗心提着只怕到了京城才能放下。 离时初夏归时已是深秋,苏辛夷回城不像是来程那么匆忙,她与展桥两个人还绕了个圈去了淮宁老家一趟,特意买了边城的土仪给大家带去。 方老太太见到苏辛夷高兴地拉着她的手一直嘘寒问暖的,李大太太与周二太太也听说了边城的事情,见到苏辛夷的时候难免问询几句。 三老太爷与苏大爷与苏二爷在书房见了苏辛夷,苏辛夷规规矩矩见了礼。 三老太爷看着苏辛夷问了几句漳平府与榆林卫的情况,听完苏辛夷的话,便开口说道:“战事一起,周围卫所备战,官府征粮,兵备所赶制兵器,当时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场恶战,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苏辛夷心头微囧,定定神这才说道:“是,当初大家都这样想的,但是没想到草原上的情况比咱们预想的还要恶劣,而且鞑靼大军集结不像是以前打个幌子,而是真的想要一鼓作气攻下边城。先打榆林卫,而后又陈兵漳平府,确实情况很严重。” 苏辛夷现在想起来也觉得事情真的是太令人意外,一来是天灾作祟,二来是鞑靼太自信,以为集结十几万兵马能一举拿下漳平府与榆林卫,就没想到苏辛夷区区几个人借着关山口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初苏辛夷也没想到敌军的粮草这么容易就被她遇上了,虽然之前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也只是想想。 要是换做别人可能没这样的好运气,但是苏辛夷手中有父亲的手札,有舆图做指引,胆气加上运气,这才造成了这场战事的速战速决。 听完苏辛夷的话,苏大老爷大笑一声,看着父亲说道:“这就是咱们苏家的运气,辛夷不愧是苏老四的女儿,是咱们老苏家的根。” 苏二老爷也点点头,长叹一声,看着苏辛夷说道:“你父亲若是还在也会高兴的。” 苏辛夷不知道父亲会不会高兴,但是她知道这是自己眼下能做的,她做到了,就没遗憾了。 “辛夷,还有一件事情,你大堂兄与三堂兄要前往京城。” 苏辛夷听着大堂伯父这话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是吗?可是京城有什么事情?” 她担心家里是不是遇到事情了。 “不是。”苏大老爷摆摆手,“是受东宫宣召,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苏辛夷一愣,东宫? 她没听太子殿下提及此事,微微摇头,“我并不知道此事,也着实想不到太子殿下为何让两位堂兄去京城。” 章节目录 148:容王被罚跪真是太惨了 正说着话,苏登与苏溧正好回府,知道苏辛夷来了立刻来了书房,堂兄妹一见面还挺高兴的。 当初苏辛夷在淮宁跟几位堂兄的关系都不错,这次她来得突然,家里其他几位堂兄去书院的去书院,去学武堂的去学武堂,就连苏濛玉苏西华与苏芷珍几个苏家女儿都去了女子学堂读书了。 漳平府大胜的消息也才传过来,苏登跟苏溧自然十分好奇就追着苏辛夷问,苏辛夷简单的讲了一下,关于她带人查到粮草行踪并与太子联手截获的事情时,就简单地提了几句。 但是苏辛夷是个什么性子,苏登跟苏溧当初就见识到了,他们觉得辛夷越是简单的说,肯定就不简单,不由的对视一眼,颇有些遗憾这次战事他们也没机会看上一眼。 等到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又说起苏登跟苏溧前往京城的事情。 苏登看了一眼祖父跟父亲,这才看着辛夷开口,“这件事情我们也挺奇怪,来人拿着的是东宫的腰牌,只说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具体做什么只字未提,不过来人态度十分友好,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我以为六妹妹怎么也该知道些消息,没想到竟也不知。” 在旌安府的时候,苏登知道太子殿下与六妹妹关系不错,琢磨着这件事情应该多少与她有关系,这时见到人自然问一句。 苏辛夷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想,但是现在还不敢确定,也不好当着登大哥的面开口,想了想说道:“太子殿下做事一向公允,既然宣召登大哥与溧三哥去京城,想来应该是有安排,应该不是坏事。” 有齐国公府在京城,大家当然不会太担心,但是苏家这一支在淮宁久了,对于京城难免有些陌生,心中猜疑不定也是有的,此时听着苏辛夷这样将倒是心中一安。 “既是这样,倒不如你们一去回京城,路上也好作伴。”三老太爷直接说道。 苏辛夷自然愿意,笑着说道:“祖父若是知道两位堂兄北上必然十分高兴,府中也有住处,两位哥哥不用再另觅居处。” 三老太爷闻言就道:“这个不急,等到了京城再说,毕竟还不知太子殿下要他们做什么,等有了准信再议就是。” 苏辛夷颔首,“三叔祖说的是,反正差事没下来之前在家里住着也方便。” 若是她猜得不错,只怕两位堂兄在京城呆不了多久。 苏辛夷留宿一晚,与苏濛玉她们几个堂姐妹见过面后,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前往平宁卫看望苏白薇。 李大太太与周二太太准备了不少礼物让她带回京城,还另准备了一份给苏白薇。 苏辛夷推辞不得,只得道过谢,这才跟众人辞别。 苏濛玉挺舍不得,眼眶都红了,看着苏辛夷说道:“你这来去匆匆的也不多住几日,竟招惹我的眼泪了。” 苏辛夷看着她笑着说道:“等有时间让家里人带着你与芷珍姐姐她们去京城小住,咱们就又能见了。” 苏濛玉虽然满口答应,但是却知道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只能依依不舍的送走苏辛夷,她挺羡慕她能来去自由,只可惜不是人人都是辛夷。 从淮宁连夜赶路到了平宁卫,苏登敲响了解府的大门,门房见到苏登不陌生忙恭敬迎出来,有赶紧让人去后院传信,又请了他们进府。 几个人去了客厅小坐,没多久苏白薇就扶着忍冬的手到了,见了苏登与苏溧打了招呼,又看着苏辛夷佯怒道:“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自从知道你去了边城,我真是吃不好睡不稳。” 苏辛夷闻言忙告了个罪,又仔细打量苏白薇的气色,瞧着她比以前还微微胖了些,而且气色红润,眉眼之间也没了早先的郁色,便知道她的日子应该差不了。 几个人坐在一起说话,苏辛夷不得不又说在边城的事情,最后苦笑一声看着大姐,“不然我等姐夫回来一起说?要不然等他回来我还得再说一遍。” 苏白薇:…… 苏登跟苏溧乐得不行,可没替她解围的意思,被苏辛夷瞪了一眼笑的更开心了。 苏辛夷忙转开话题,“大姐,你在平宁卫的日子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姐夫对你好不好?” 苏白薇:…… 这种话当着苏登与苏溧的面她怎么好说,看着苏辛夷道:“少打岔,别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夫人说的是,我说六妹妹你这胆子真是不一般啊,边关战报一出来,你这是一鸣惊人啊。” 解经略的声音传了进来,屋内的人都站了起来,很快就见他大步走了进来。 这许久不见,苏辛夷瞧着解经略怎么好似精气神比之前更年轻了似的,不过随即又会过神来,惊讶的看着他问道:“边关战报这么快就到这里了?” 不应该的吧,照理说没这么快才是。 解经略看着苏辛夷不解的样子顿时觉得有点意思,与众人见过,请大家坐下,自己坐在妻子的另一边,这才笑着看着苏辛夷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这可真是难得啊。” 苏辛夷:…… 能不能好好说话! 这一个个的见到她就没个不调侃的! 笑够了,解经略这才道:“这次鞑子攻打榆林卫来势汹汹,平宁卫所也接到了准备调兵增援的文书,文书所到之地谁又不会专心边城的战事,消息传得快也就不稀奇。” 苏辛夷就听明白了,“没想到平宁卫所也接到了这样的诏令。” “可不是,大家都以为能有机会与鞑子交手呢,结果这么快打胜了。就好比我们磨刀嚯嚯向猪羊,结果猪样跑了,你知道你现在多招人恨啊。” 苏辛夷:…… 谢谢,并不想知道。 午饭在解府用的,解经略还把樊鹏池也叫来了,樊鹏池看到苏辛夷难免又说了几句酸话。 苏辛夷已经适应良好,脸皮之厚已经毫无所觉,还对着樊鹏池十分善良的安慰,“樊佥事不用失落,以鞑子的秉性,休养生息个几年必然还会再来,指不定过几年樊佥事还有机会。” 樊鹏池咬咬牙,脸都黑了,过几年的事儿谁能说得准,这不是给人画大饼充饥? 忒没良心。 等吃完饭,解经略与苏登几个去书房说话,苏辛夷这才得空与苏白薇说点悄悄话。 苏白薇带着苏辛夷去了自己的院子,筠姐儿见到她有点认生,孩子太小,记不得人,对于苏辛夷来讲只是几个月没见到筠姐儿,对于筠姐儿来讲她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好在苏辛夷会逗孩子,没一会儿筠姐儿就抱着她不撒手了,还是木槿过来把人抱走,姐妹俩这才能好好说话。 “你这不声不响的净干大事,家里人怎么会同意的。”苏白薇叹口气。 苏辛夷乐呵呵的一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大姐不用担心,倒是你在这里焦家没为难你吧?怎么没见姐夫的儿子呢?” “鲲儿每半月去焦家住一日,今儿个正好去焦家的日子。别人倒是想要拱着焦家与我作对,不过成亲时咱们苏家一露面,焦家那边就怯了,焦家在平宁算是大户,但是跟咱们苏家没得比。如今他们不仅不与我对着干,还教鲲儿平日多在我面前扮乖,我怕他们把孩子教坏了,这才与鲲儿爹商量后定下半月住一日的规矩。” 苏辛夷听着苏白薇说的简单,但是也知道事情麻烦的紧,让她意外地是苏白薇对解鲲倒是很不错,不像是浮于表面的样子。 “那解经略对你好不好?” 苏白薇听着之前辛夷一口一个姐夫,这会儿倒是直呼他的名字,便知道是想知道真话,想了想很认真的对她说道:“六妹妹,我与他是半路夫妻,他有儿子我有女儿,我原想着嫁给他能辖制史家,俩人搭伙过日子把孩子好好养大便是。但是,嫁给他后我才知道原来给人做媳妇也不是个苦差事,他对我很好,对筠姐儿也好,你放心吧。” 苏辛夷看到苏白薇提及解经略的时候眼睛有光,那可不像是搭伙过日子的样子,就笑着说道:“那就好,总算是没看错人。” 苏白薇被辛夷这老气横秋的话给逗乐了,虽然有些难为情,还是轻声跟她说道:“辛夷,我与他一南一北长大,很多习性不同,但是他愿意迁就我。他也会记得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进门后把中馈全交给我掌管,与焦家往来必然让我同行,别人若是非议我二嫁之身,他也会说他也是再娶,我们俩刚刚好合适。在这里,可比当初在史家开心多了,你回去后也告诉家里人,我真的过得很好。” 苏辛夷点点头,“祖父祖母,还有大伯父大伯母,就连大哥哥都会很开心的,大姐姐,等有机会带着孩子回去认认亲。你真心教养他,他会知道好歹的。” “现在孩子太小长途跋涉很辛苦,以后会有机会的。”苏白薇点头说道。 苏辛夷没有在平宁卫住下,当天就启程离开,苏白薇很是舍不得,“你这来去匆匆的,好歹照顾好自己。” 苏辛夷瞧着解经略给安排的车队,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了,“大姐,我要不早点动身,就淮宁那边还有姐夫准备的礼物我都扛不住。” 解经略闻言喜滋滋的过来一拱手,“六妹妹,回了京城可要替我多多美言。” 苏辛夷忙回一礼,“大姐夫,我听大姐说了你对她很好,以后也拜托了。” 解经略脸上笑容更深,一本正经的开口,“这是我媳妇,我自然对她好。” 虽然当初是想着搭伙过日子,但是两人相处起来很轻松很舒服,渐渐地也就不一样了。 苏登在一旁看着,总觉得苏辛夷小小年纪的,怎么就能这么爱操心,真是看不出来。 解经略瞧着苏辛夷上前一步,轻声说打了一句,“六妹妹,回京之后可要低调一些啊。” 苏辛夷神色一凛,瞬间就明白了解经略的意思,就道:“多谢大姐夫,我知道了。” 解经略不再多言后退一步到苏白薇的身边,目送他们离开。 苏白薇等到人影都看不到了,这才折身往回走,边走边说道:“你与六妹妹说那句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回京之后还有危险不成?” 解经略闻言就开口道:“漳平府一战,六妹妹也算是在军中留了名,你以为朱指挥使没派人去寻找鞑靼运粮的队伍?” 苏白薇虽然不是很懂这些,但是到底是苏家女耳濡目染的也能明白一些,听得出解经略这话的深意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想了想说道:“技不如人便要认输才是。”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解经略嗤笑一声,“不过好在六妹妹运气好,有容王与太子殿下作证,有些人想要起风浪也没那么容易。” 苏白薇不免还是担心,“那对辛夷有没有影响?” “这可不好说,毕竟全要看陛下啊。”解经略道,“苏四爷深得帝心,想来陛下对六妹妹也会另眼相看几分才是。” 苏白薇却更担心了,只道:“但愿吧。”说完不再提这件事情,毕竟辛夷回了京城,有祖父在,必然会护着她的。“鲲儿的学业,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想怎么样了?” 解经略听着妻子说起儿子,面上就有几分蛋疼的神色,“孩子还小,等他再大一岁吧。” 苏白薇侧眸看了丈夫一眼,想了想就点点头,“若是你自己的意思便罢了,若是焦家的意思我劝你再想想。” 焦家的想法很简单,解鲲是解经略的嫡长子,将来肯定是板上钉钉世袭指挥使的人,所以对解鲲的学业就没那么看重,不免多宠几分。 但是苏白薇却是出身世家门阀,深知读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启蒙。她原本是物色了一位有名望的先生,但是听着解经略有些向焦家妥协的意思,她一个后娘自然不愿意惹人嫌,只把厉害点出来,让他自己去做决定。 解经略听到这话便知道妻子误解了,无奈的说道:“倒不是我不愿意,是焦老爷子身体不大好,焦家现在有些乱。” 苏白薇侧头看了丈夫一眼,奇怪地说道:“若是这样的话,你岂不是更应该把鲲儿拎出来,他只是焦家的外孙,焦家有那么多的亲孙子孙女,哪里需要一个外孙在跟前尽孝,他们是看中鲲儿吗?不过是透过鲲儿想要知道你的态度。” 解经略当然知道焦家的意思,但是他不想掺和太多,毕竟他也只是个前女婿,他与焦家互惠互利,说实话利益交换下很难有真的情义。 正因为这样,他不想自己深陷泥潭,这才由着焦家对儿子伸手,毕竟孩子还小,完全不懂这些,正好能让自己避嫌。 解经略跟苏白薇成亲后关系和睦,虽然俩人成亲时各有打算与思量,但是意外脾性相合,这夫妻倒是做的十分合拍。 当初他娶焦氏与焦家也算是利益交换,而且娶妻后焦家对焦氏的掌控也很大,他们夫妻之间也很难有交心时。 所以解经略对焦家的态度就很奇怪,不近不远,不像是姻亲,倒更像是盟友。 解经略瞧着苏白薇对他不赞许的目光,怕是她误会自己利用孩子行事,无奈的叹口气,就把自己跟焦家的关系一说,最后摊手道:“我也是没办法,焦家的事情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而且还有谢家旁支煽风点火,我要是出面只会更乱还给人可趁之机。” 苏白薇倒是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么多的干系,摇摇头说道:“那就罢了,这浑水着实不能趟。只是……孩子无辜,你也不想想,这次你不管,那下次呢?以后呢?难道次次都由着焦家拿着孩子做幌子?如今尚小就算了,等孩子大一些,就怕性子跟着学歪了。” 苏白薇言尽于此也就不再多嘴,自己进了屋去看筠姐儿去了。 解经略站在院子里半响不语,面色浮浮沉沉的,良久才叹口气转身往外走了。 苏白薇隔着窗子瞧着解经略走了,自己逗着筠姐儿玩儿,倒是木槿在一旁低声说道:“夫人,您又何必管这些,费心费力也讨不了好去,焦家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想。” 苏白薇闻言看着木槿,“今日不管,明日不管,等以后解鲲长成个纨绔歪瓜,外头的人只会骂我这个后娘心毒,谁又会知道是焦家自己作出来的?再说,我进门之后,这孩子对我也算亲近,对着筠姐儿也有哥哥的样子,没娘的孩子可怜,你别看他年纪小,你以为他喜欢去焦家?” 苏白薇倒不是烂好心,而是解鲲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一开始这孩子也不是亲近筠姐儿的,而是察觉到自己对他真的没有恶意后,他才对筠姐儿真心照看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能敏锐地感觉到大人的善恶,只能说他活得不如意。 “夫人,您心善,但是等大少爷长大一些,也未必会记得您今日待他的善意。” “我要他记得做什么,我有丰厚的嫁妆,又有得力的娘家,筠姐儿将来不用愁,就算是我以后再生个儿子,难道还会与解鲲争什么,我的孩子的前程自然会有他的舅舅照看。一个卫所的指挥使在这一方算是不得了,放到京城谁又会看到眼里?我只是觉得这孩子很聪明,要是走上歧途难免可惜了,而且我是当娘的,要是换筠姐儿落入这样的田地,我只怕是要心疼死了,心有余力照看一二罢了。” 苏白薇说完抱着女儿亲了一口,听着筠姐儿开心的笑声,缓缓说道:“木槿,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 “哎,奴婢记住了,奴婢也蛮喜欢鲲少爷的,小小年纪有规矩又吃苦。夫人说的是,没娘的孩子可怜。” 堂屋门外,去而复返的解经略手里牵着的正是回家的解鲲,父子俩站在门外并不是要偷听的意思,只是刚刚巧落进耳朵里。 解鲲抬头看了一眼他爹,然后伸出小手推门进去了。 解鲲:…… 这日子有点不好过了。 前往京城的苏辛夷可不知道平宁卫所的热闹,轻车简从走得快,但是带着这么多东西真的走不快,这次也没在旌安府与穆邢他们会面,而是沿着官道直接北上。 此时京城里的容王刚被皇后训了狗血喷头,郁闷的他没忍住说道:“我怎么就蠢了?大哥也没像母后说的那么工于心计,而且这跟苏辛夷有什么关系,您怎么又怪到她头上?边城是我自己要去的,要不是遇上她指不定我就被狼吃了!” 皇后一向雍容华贵的面容此时也被儿子气的有些狰狞,“说你蠢你还不承认,就你这样的性子,那苏六肯定算得准准的,不然她怎么就能这么巧又救了你?我就不信这天下有这样的巧合,你这辈子的死劫就跟她缠在一起了不成?” 容王跟他母后讲不通,他一向被宠的有点无法无天的一气之下甩袖子就跑了,气的皇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黑的像是墨汁一样。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乎乎的东西! 容王怒火难消就去找他父皇诉苦,结果父皇没见到,口谕倒是传得快让他在殿外跪着! 跪着! 容王双眼含泪的跪在了大殿之外,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太子在殿内回事,他就在殿外罚跪,他不要面子的吗? 晏君初从殿中出来,就看到霜打的茄子一样的容王,他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低头凝视着他缓声说道:“父皇罚你跪是因为你当初擅自前往边城,跪也跪了,现在进去吧。” 晏君初留下这话就走了,容王盯着太子的背影就觉得心头这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噎的自己更难受了。 怎么同样是从漳平府回来,太子就能意气风发风光无限,被父皇看重,被群臣夸赞,只有他,只有他,荣耀没捞到,还跪在这里就跟街上耍猴的似的被人围观。 他可真是太惨了! 章节目录 149:敌人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 苏辛夷抵达京城的那天是个清晨,几个人在城门口等着开城门,前头已经有不少排队进城的百姓候着。 苏登仰头看着高大的城门,“终于又回来了,看着这道城门便觉得亲切。” 苏溧没有在京城住过,听到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苏辛夷不一样,这座城里于她而言有毁灭也有重生,那种复杂的感情难以描述。 此时,听着苏登这话也有种诡异的认同感。 时辰一到,巨大厚重的城门被士兵推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众人排队进城,进了城门之后,便一路朝着齐国公府而去。 此时天色尚早,展桥上前叩门,门房打开门,再看到展桥之后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走出来,见到苏辛夷一行人立刻激动起来,高兴地回身大喊,“六姑娘回来了,六姑娘回来了!” 苏辛夷:…… 苏登与苏溧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一句话像是一下子打破了齐国公府的安静的清晨,整座府邸好似一下子活了过来,苏辛夷将马交给激动不已的门房,带着苏登与苏溧二人进府,因为这个时间尚早,只怕祖父与祖母还未起身,她把人带到四房,正想着先把人安顿下收拾一番再去见长辈。 没想到才进门,就看到母亲急匆匆的往外走,见到她脚步先是一顿,随即有快步过来上下打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大哥都回来好几天了,家里人这几天见天的念叨你们。” 苏登跟苏溧忙上前见礼,四夫人笑着应了,又忙问了老家诸人的情况,便道:“辛夷之前写信回来,院子都给你们收拾好了,就在这里住下。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你们先去梳洗换身衣裳,我让人给你们准备早饭先垫垫肚子。” 苏辛夷笑着答应了,看着苏登跟苏溧说道:“登大哥,溧三哥我就说了吧,你们来了就不要走了,咱们自家有地方住。” “就是,都是一家人,哪里能住外面去。”四夫人立刻说道。 苏登就笑着说道:“那就麻烦四婶了。” “有什么麻烦的,走,我带你们去看看院子,辛夷你回自己的屋子收拾一下,一会儿在前院见吧。” 苏辛夷忙答应下来,这一身的灰尘确实不怎么舒服,有母亲安排两位堂兄她就先回去了。 一回了院子,连翘翠雀几个得了消息已经迎了出来,见到自己姑娘又哭又笑的,又赶紧让人去提热水给姑娘沐浴。 苏辛夷想起带回来的东西,进净房前对着翠雀说道:“你去门房走一趟,将东西归置好,这是淮宁老家还有大姐姐给家里备的礼物。” 翠雀应了一声就转身去了,这边连翘兑好了水,又给姑娘拿出新衣放在衣架上,这才退了出去。 水温微热,水面上撒了一层鲜花瓣,浓郁的花香再热气中蒸腾,让苏辛夷紧绷的心一下子松缓下来。 连翘冲了一盏花蜜水放在桌上,又把姑娘的妆台收拾利落,等到姑娘从净房一出来忙端着花蜜水递上去,“姑娘,先润润口。” 苏辛夷一盏水下肚,顿时觉得舒服多了,笑着对连翘说道:“你还是这样贴心。” 连翘忙扶着姑娘在妆台前坐下,拿出玉梳给姑娘通头擦发,将头发擦干,这才用梳子绾发,她手里利落,一会儿的功夫就梳了一个精致的双髻,将珍珠做成的头花簪在发间,简单又活泼精致。 苏辛夷对着镜子笑了,“你这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姑娘走后,奴婢没别的事情,就只能练练这个了,我又学了好多发式,每天给姑娘梳不重样的。”连翘笑着说道。 苏辛夷站起身,“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这怎么能是麻烦,这是奴婢的分内事。”连翘拿起海棠红折枝花对襟袄子给姑娘穿上,又拿出香囊与禁步给姑娘系在腰上,将玉色的马面裙整理妥当,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又打开妆奁盒给苏辛夷戴了绞丝金手钏,红宝石葫芦耳坠,脖子里挂了个五彩络子平安如意金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苏辛夷:…… 是不是有点太郑重了? 等她好不容易能走出房门到了前院,就看到两位堂兄已经到了,俩人一抬头看到进来的苏辛夷都愣了一下。 苏辛夷挤出一个微笑,晒得黑了点,就算是擦了粉,那也是白中透着点黑,虽然丑了点,但也不至于惊得说不出话吧,这就有点伤人了。 好歹,没晒黑之前,她也是个大美人。 还是苏溧先回过神来,立刻说道:“许久没见六妹妹穿女装,猛不丁的一见倒是不敢认了。” 苏辛夷:…… 憋说话了,知道丑了,行了! 苏辛夷立刻转移话题,“我娘不说让咱们先垫垫肚子,早饭呢?” 苏登也回过神来,就接了一句,“伯祖母那边来人递话,让咱们去那边用早饭。” 苏辛夷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点点头,“我娘呢?” 话音一落四夫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既然齐了咱们这就过去吧,辛夷,你祖父祖母知道你们回来了,就让大家都过去正院见见,正好一起吃个团圆饭。” 苏辛夷忙笑着应了,与两位堂兄跟着母亲走。 路上四夫人简单的跟苏登还有苏里介绍了下府里的情况,其实路上苏辛夷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不过现在四夫人再说一遍,二人依旧恭敬地听着。 等到了正院,苏辛夷见到家里的人都到齐了,上首坐着祖父、祖母,两旁是大伯一家,二伯,三伯家都全了,她眼眶一热,就上前跪地见礼,“不孝孙女回来了,给祖父,祖母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吧,瞧着瘦了。”太夫人打量着孙女说道,在外头肯定吃苦了,当初把人接回来后才养胖了,这一出去又瘦了。 苏辛夷恭敬磕了头,这才起身。 随即苏登与苏溧上前见礼,老太爷打量着他们笑着问淮宁那边的人,苏登一一答了,还拿出了祖父的亲笔信给老太爷。 老太爷接过信,瞧这上面熟悉的字体,有些怅然的说道:“我与你祖父也是多年未见,年事渐长,想要见一面也不容易了。” “祖父他老人家也时常挂念着伯祖父,只要您与伯祖母身体康健,他老人家就开心了。” 苏祁几个还在读书的也碰巧从书院回来,他与苏登苏溧更熟悉些,立刻上前为他们介绍家里人。 淮宁来的老家人,而且苏登跟苏溧都是一表人才,苏希仙跟苏京墨两眼放光,等苏辛夷过来坐下,便抓着她问个不停。苏朝颜在一旁笑着陪坐,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在边关的事情,苏翼回来之后大家已经问过了,苏辛夷倒是避免再讲一回的尴尬,心里长长的舒口气,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对着大哥比了个大拇指。 等到叙话一个段落,苏辛夷就又说了淮宁那边送来的礼物,另外又说了自己去平宁卫走了一趟的事情。 大夫人欣喜不已,没想到辛夷居然还拐弯去看了女儿,忙问苏白薇的情况,又问在解家如何。 苏辛夷就把当时苏白薇跟她说的话讲了一遍,大夫人欣喜不已,没想到结果可比自己想的要好多了,苏大爷也满意的点点头,当初他亲自见了解经略想来这小子也不敢欺负他的闺女。 苏辛夷又说了苏白薇给各房都带了礼物,三夫人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苏三爷嘴角抽了抽,假装自己没看到。 老太爷对着苏辛夷招招手,苏辛夷忙走过去,“祖父。” 老太爷看着苏辛夷道:“这次回来了就好好的呆着,不许再出去惹事,你的年纪也到了,我会让你祖母与母亲替你相看婚事,不许胡闹。” 苏辛夷:…… 真是晴天霹雳! “祖父,我是咱家最小的,等几个姐姐定下来也不迟,我不着急。”苏辛夷立刻说道。 太夫人在一旁听着这话也被苏辛夷那避之不及的态度给弄得哭笑不得,看着她便说道:“这还用你操心,你姐姐们的婚事家里头都盯着呢,你只管顾好自己便是。” 苏辛夷牙疼得很,她上辈子真的是受够了,这辈子不想成亲大约不太可能,但是能拖一时算一时。 “是,我听祖母的,等几位姐姐定下来后,再请祖母为我费心。”苏辛夷现在对着太夫人可比刚回来时自在多了。 太夫人看着辛夷这样子,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孩子似乎对婚事有些唯恐不及的样子,这倒是有些奇怪,哪家的闺秀不想觅个如意郎君的,回头得让老四家的好好问问。 苏登与苏溧难得见到苏辛夷吃瘪的样子,两兄弟不由相视一笑,恰好被苏辛夷给看到了,这薄弱的兄妹情啊。 家里人基本上都齐了,早饭一桌肯定坐不下,老太爷带着家里男丁另开一桌,这边太夫人带着女眷落座。 苏辛夷这顿饭吃的真是舒心,虽然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普通的粥饭,但是下肚之后就是觉得特别的温暖。 吃完饭,老太爷就带着一群男人走了,主要还是要问问苏登跟苏溧差事的事情,因为现在没什么头绪,还要苏翼这个跟东宫关系不错的人去走动一二打听一下。 老太爷她们一走,大夫人就先抓着苏辛夷细细问苏白薇的事儿,之前当着众人的面没好问的仔细。 “辛夷,你跟大伯母说说,白薇那个继子好相与吗?毕竟不是自己生的,轻重不好拿捏。”大夫人因为女儿远嫁真是操碎了心。 “大伯母,我去的时候正好解鲲去了外家倒是没见到,不过听大姐说孩子还是很愿意亲近她的。毕竟现在年纪小,大姐人美心善孩子自然愿意找她。”苏辛夷笑着说道。 大夫人闻言微微松口气,“这后娘哪有这么好当的。” “哎呀,大嫂你别这样说,咱们白薇自己也带着筠姐儿呢,她对解家的孩子好,那姑爷对筠姐儿也好不是。”三夫人在一旁看着大夫人这么患得患失的忍不住刺一句。 大夫人脸色一僵,就算是知道三夫人没有恶意,但是这话着实令人不舒坦,这要不是自己女儿是二嫁带着孩子,她至于这么瞻前顾后担心嘛。 四夫人一见忙开口说道:“白薇这孩子咱们都看着长大的,辛夷也说了姑爷对她也好,可见小两口处的不错,以后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更好了,大嫂也不必太过担心。再说平宁卫距离淮宁也不远,咱们苏家也在那边自然会照看着的。” 大夫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不过对着三夫人连个笑脸也没了,转头跟二夫人说起话来。 三夫人撇撇嘴,转头就看着苏辛夷说道:“辛夷啊,你说你跑这一趟出去,家里人担心不说,这不是转一圈又回来了,姑娘家家的还是待在家里好。” 苏辛夷对着三夫人一笑,但是一句话也不接茬,倒是苏京墨拽了她娘一下,三夫人被女儿拽的有些不高兴,怎么了,她这话不是好话吗?她也是好意不是? 苏京墨:…… 苏希仙低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她微微发抖的肩膀,被苏辛夷看出了端倪。 行吧,偷着乐吧。 苏辛夷不好跟长辈的对,终身大事不能将就。”苏辛夷看着苏希仙,“不然这样,翁姨娘不是看娘家侄子像朵花,那就请翁家人来做客,若是那翁家公子真的不喜你,必然会表现出来,到时候咱们再见机行事。”苏辛夷说道,口头说说总是空话,想要三伯拒绝这婚事,就得让他看到翁家公子的本性才成。 “我也觉得六妹妹说得对,总得看看人才好。”苏朝颜在一旁小声说道。 苏希仙看着苏朝颜说道:“三姐的婚事倒是顺心如意,我都羡慕了。” 苏辛夷一愣,“三姐定下来了?” 她记得上辈子苏朝颜嫁的是大理寺卿的三儿子屠思敬,屠三公子虽然是庶出,但是他姨娘生他的时候难产过世了,他是被屠夫人养大的。 苏朝颜是个温柔低调的性子,嫁人后也是这般,苏辛夷自己嫁进商家后一地鸡毛,苏朝颜那边安静过日子没什么动静,她也不太知道她过得如何。 苏京墨就道:“也是才定下来,小六你不在家自然不知道,二伯母给三姐相中的是大理寺卿家的三公子,虽然是庶出但却是图夫人养大的,在屠家虽比不上屠夫人亲生的但是也相差无几了。” 苏辛夷心想果然如此,如果自己不干预的人事总会照着前世的方向前行,但是自己伸手干预的,就像是大姐的结局就变了。 她笑着看着苏朝颜,“那就恭喜三姐了,回头我替你打听下这屠三公子秉性如何。” 苏朝颜的脸一下子红了,捏着帕子的手紧紧地,半响才说道:“人我见过了,挺好的,就有点黑。” 苏京墨闻言乐得不行,对着苏辛夷说道:“何止是有点黑,是真的黑,我见过了。不过,听说三公子肖其生母张姨娘,张姨娘是屠夫人陪嫁丫头,不然屠夫人怎么把三公子养在身边。黑不黑的有什么打紧,人好就成了。” 苏朝颜脸更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苏辛夷看这样子,觉得三姐可能真的相中屠三公子了,也是,若不是喜欢,婚后怕是也不会过得不错,这就好了。 而且三姐的性子也好,嫁给谁都能过得好的。 “四姐,你呢?”苏辛夷看着苏辛夷问道。 苏京墨浑不在意的说道:“我不急啊,等三姐嫁出去再说也不迟,好饭咱不怕晚,我还能嫁不到个如意郎君不成?” 苏辛夷:…… 也是,算算时间,苏京墨定的人家是昌南侯之子,这个时候昌南侯还带着家人在老家守孝没回京,这婚事自然也就无从说起。 后来苏京墨嫁过去没几年,昌南侯就得罪了容王,也不知道犯了何事受牵连就回了老家榆南。 因为俩人上辈子交集很少,苏辛夷知道的不多,现在再看这桩婚事不免多了几分思量。 只是眼下婚事提都没提,她自然不能多嘴的。 如今一想,她这辈子与上辈子的生活已经截然不同,没有因落水名声受损,没让家里姐妹跟着受牵连,她跟府里人的关系也大为改善,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曾经觉得面目可憎的家人,如今却能相处的这么融洽,真是令人感叹。 “小六,想什么呢?”苏京墨看着苏辛夷发呆,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我跟你说许玉容的事情,你就这么没兴趣?” 谁? 许玉容? 晃了晃神儿,苏辛夷才想起来许玉容是谁,真的是生活太多彩,把她完全给忘记了,不过,因为自己改命许玉容没能像上辈子踩着自己往上爬,她还真挺想知道她又怎么了。 毕竟,敌人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 章节目录 150:六姑娘算盘打的贼精 “当然有兴趣,非常有兴趣,四姐你快说。”苏辛夷立刻摇着苏京墨的袖子告饶说道。 苏京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算你有良心,不亏我一直盯着许玉容。” 苏辛夷哭笑不得,没想到苏京墨这么上心,就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谢谢四姐。” 苏京墨得意一笑,这才言归正传,看着苏辛夷说道:“你绝对想不到许玉容与谁定了亲,婚期都定的很近,就在一月之后。” 苏辛夷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鉴于许玉容之前被自己撕破了假面目,一般来说京城真正有名望的人家,是不会愿意娶这样有心计又狠毒的人进门的,如果不是这些世家大族,其他的人家她还真的想不到,于是就摇摇头。 苏希仙看不惯苏京墨卖关子,就对着苏辛夷说道:“是束学博,没想到吧?” 苏辛夷:…… 真是没想到啊,这谁能想得到! 束学博上辈子将高依华骗到手,这人心狠手辣又惯会甜言蜜语哄女孩,没想到这辈子高依华他骗不到手了,居然盯上了许玉容,他图什么? 图许玉容心狠手辣? 她看着苏希仙狐疑的说道:“许玉容家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不管怎么说许玉容也是侯府的嫡长女,束学博只是广平郡王妃的侄子而已,那束家不过是个破落户,靠着广平郡王妃谋了个六品京官,在礼部挂了个闲职罢了,许家能看得上?” “当然看不上的,想想那日安定侯夫人押着许玉容来我们府上给你道歉,那脸都傲的不行,怎么会瞧得上这样的人家。不过,人家束公子有高才在大灵寺的灵池英雄救美,美人可不得以身相许。” 苏辛夷:…… 这可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听起来就让人高兴啊。 “要我说可真是报应,那日许玉容黑着心推你下水,大概她自己这辈子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别人也会学她这一招把她娶进门。”苏京墨嗤笑一声说道。 “是没想到。”苏辛夷幽幽地说道,就连她都不敢这么想,但是束学博那个人渣是真的敢干啊。 “安定侯就这么认了?” “倒是不想认,但是束家高调的上门提亲,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满京城谁还敢娶她?”苏希仙摇摇头开口,“小六,我跟你说,上次我出去参加宴会还听人背后说她这是自食恶果,你看公道自在人心。” 苏辛夷点头,“是啊,举头三尺有神明。” 不然的话她怎么会重生? 她相信冥冥之中天地之间自有因果,改天要去大灵寺烧香捐香油钱,得空她还得诚心抄几卷经书供奉佛前。 苏辛夷与几个姐姐辞别,回自己的屋子后,不免又想起上辈子自己后来见到许玉容时她张狂的面容。 那时许玉容看着她在商家苦苦挣扎,还故意对她落井下石,恶狠狠地告诉她,当初她就是故意推她下水,就是要她深陷囹圄无法挣脱。 那时候她真是恨死了她,所以现在知道许玉容被束学博算计,居然真的觉得很高兴,很痛快,很……畅快。 说她小心眼也好,睚眦必报也好,她是真的很开心。 许玉容这样的恶人,将别人推进地狱后不满足还要踩上一脚的人,凭什么她自食其果后,自己就得宽容她? 苏辛夷这次是真的对许玉容的事情撂开手了,反正她跟束学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他们死死的捆在一起吧。 至于束学博算计许玉容把她娶到手是为了什么,她真的是一点也不好奇。 “姑娘,奴婢把帐子落下来,您好好歇一歇吧。”连翘看着姑娘的黑眼圈很是心疼的说道。 苏辛夷这段日子赶路确实辛苦,现在心情大好,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就点点头,“好,有事情就叫我起来。” “能有什么事情呢,府里的人都要歇晌,姑娘安心睡吧。”连翘伸手把挂着床帐的玉钩取下来,将鹅黄色缠枝纹的帐子放下掩好,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床头小几上燃着安神香,苏辛夷没一会儿就睡沉了,睡梦之中似乎又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她神色木然的随着平靖郡王妃出席宴会,她看着许玉容在宴席上左右逢源,听着她被诸位夫人夸赞,最后她出去更衣的时候,许玉容追上来。 她拦住她,眉眼间的得意挡都挡住,满面嘲讽的看着她,对着她说道:“苏辛夷,你拿什么跟我比,你现在过得就跟臭水沟的臭虫一样,你以为现在的你江公子还会多看你一眼吗?” 苏辛夷皱皱眉想要绕开她,没想到许玉容又拦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苏辛夷,当初我就是故意推你下水,我就是要亲手把你推进地狱,只可惜你的运气比我想的还要好一点,救你的居然是商公子,只可惜又有什么用呢,商公子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郡王妃更是对你厌恶至极,你在这京城真是个笑话啊。” 苏辛夷眼睁睁的看着梦中的自己拳头都握紧了,她恨不能替梦中的自己一拳打出去,将许玉容那张虚伪恶毒的脸打烂,但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梦中的自己握紧的拳头又慢慢的松开,绕开许玉容走了。 她知道,那时候嫡母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她不想再惹出事情来让嫡母伤心,所以她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她知道自己的心在滴血,但是她只能将血自己咽下去。 苏辛夷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帐子道:“大哥,找我来是为了登大哥与溧三哥的事情吗?” 苏翼点点头,“坐下说。” 苏辛夷就在大家下首坐了,听着苏翼开口说道:“我去东宫那边找杨大人打听了一下,杨大人没说殿下如何安排两位堂弟,只说让等消息,你怎么想的?” 苏辛夷听着这话不怎么意外,之前她就感觉到太子的安排另有用意,现在杨津都不肯开口的话,只能说殿下那边只怕还没铺好路。 她想了想这才说道:“现在我也不好说,不过既然东宫那边让等着,那咱们就等着,正好登大哥与溧三哥来了京城我带他们好好的逛逛。” 苏翼听着妹妹这样说,就知道她肯定是猜到了什么,于是就道:“你既然想到了什么,好歹跟大家透点风。” 苏辛夷轻笑一声,“大哥,你这可真是长心眼了。” 苏翼:…… 这样的妹妹留着做什么,还是扔出去吧。 苏祁乐的不行,看着苏辛夷说道:“小六,你还是直说吧,也别让两位堂兄着急。” 苏辛夷无奈一摊手,“我倒不是不说,是怕我自己猜的不对,这不是误导人吗?” “没事,你只管说,我们只管听,当不当一回事儿再说。”苏登大笑一声说道。 苏溧也跟着点头,“你这么聪明,猜到的就算是没有十成,至少也有五六成,那就够了。” 苏辛夷听着大家这么说,也就没什么顾忌了,看着大哥问道:“大哥,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吗?在漳平府的时候。” 苏翼点点头,“记得,不过现在朝堂上还在扯皮漳平府的事情,我也不好轻易提从御林军出来的事情,还得再等等。” 嗯? 众人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苏祁惊讶的问道:“大哥,你要从御林军出来?为什么?当初进去多不容易啊。” 苏翼看了苏辛夷一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弟弟解释这件事情,要是说的话,不免又要说到商队,那商队的事情现在还是秘密呢。 苏辛夷对自家人还是很信任的,索性自己就把事情简单一说。 众人:…… 苏祁惊得脸色都变了,看着苏辛夷说道:“你这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居然还敢把太子殿下和容王殿下拉下水?” 苏辛夷仰头望着屋道:“小六,大哥也不是不让你去,你是真的有事情要做,四婶婶那边可能要带着你回高家一趟,士衡要娶妻,这样的大事你是要去的。” “高大表哥要成亲了?”苏辛夷惊讶的说道。 “是啊,日子早就定好的,也是你运气好能赶回来。”苏翼笑着说道。 “定的哪家姑娘?”苏辛夷忙问道。 “楼樊知府之女,听说方知府与高伯父是世交。”苏翼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苏辛夷微微颔首,没错,上辈子高开霁娶的也是方氏,她与她见过几次,这位表嫂倒是个能干的,上辈子高家出了事方知府还四处奔走,方氏也不离不弃,算得上是品行俱佳。 这个婚事很好。 “那是要去喝喜酒的。”苏辛夷乐呵呵的说道。 一旁苏祁跟苏登还有苏溧解释高家与他们家的关系,俩人这才知道高家是四婶婶的娘家,那倒是至亲了。 又闲聊一会儿,多是说些京城的风土人情,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说完后,苏辛夷就起身告辞,反正大哥也不让她带着人出门,她还是回去准备下去高家的礼物。 苏翼把人送出门,看着她说道:“小六,赏赐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但是你不在军籍,可能恩赏会在别的地方,你做好准备。” 苏辛夷不怎么在乎,笑着说道:“没事,大哥,我也只是想去看看父亲征战过的地方,赏赐并不执着。” “那就好,你去忙吧,有事情就来找大哥。” 苏辛夷点头应了,摆摆手大步离开。 苏翼看着妹妹的背影心情却并不轻松,漳平府一役陛下的封赏基本上已经全部下来了,只有六妹妹的没有动静。 就连他在这次战役中里立了大功,不仅赏赐了金银等物,还官升至千户,授封武德将军,虽然说是实至名归,这是自己用命换来的,但是他总怕这里面是不是陛下把六妹妹的功劳也给他了,这段日子当真是寝食不安。 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找谁去问,思来想去找了祖父,祖父也是让他等,并对外不要宣扬此事,他也只能等了。 苏辛夷是真的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倒不是说不在意,而是当初她自己以贴户的身份行动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功劳的事情,她只盼着自己这份功劳安在大哥身上就好。 除非有朝一日她能组建一支女兵,不然的话功劳落在自己身上,朝堂上那些老头子肯定会弹劾不断,怪麻烦的。 天色尚早,苏辛夷回去换了身衣裳,决定悄悄地去青金坊找曾老头,跟他说说田早跟包大同的事情,让他安心。 苏辛夷一身男装上身,连翘欲言又止。 苏辛夷对着她摇摇头,轻声说道:“我悄悄的出门,很快就回来,别声张。” 连翘无奈的笑了笑,“姑娘,那您赶紧回来,老太爷可是发话了,让您尽量少穿男装出门。” 府里准备张罗着给六姑娘相看人家,这要是被人发现她身穿男装出门,这可怎么好? “行,我知道了,就去青金坊给曾老头带个信,很快回来。”苏辛夷边说边往外走。 出了门,苏辛夷直奔青金坊,果不其然又在老地方见到了他,依旧靠着墙根晒太阳,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招了招手。 曾梁猛地睁开眼正要骂人,一看是苏辛夷硬生生的又咽回去,随即说道:“哟,六姑娘回来了?这一路可还顺风?那俩小崽子呢?” 苏辛夷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瞧着你气色不错,好似还胖了点,回头给田早他们写信可以写上,让他们也安心,省的整天记挂着你无心正事。” 曾梁听到这话就知道田早跟包大同没回来,但是人都好好的,他浑身紧绷的骨头又舒展开,“写写写,随便写,怎么高兴怎么写。他们留在哪儿了?” “榆林卫,我们在那里中了粮食,再过些日子就能收了,这一冬的粮食就有了,不用担心他们饿肚子。”苏辛夷笑着道。 “好,挺好的。”曾梁笑了笑,“他们一直心心念念要去边城,想要为爹娘报仇,如今终于如愿了,还要谢谢六姑娘。” “我只是做到了答应你的事情,当初你可是帮了我大忙,这是应该的。”苏辛夷道,“您老这小日子过得挺逍遥,没人找您晦气吧?有不长眼的欺负你,记得给我送信。” 曾梁嗤笑一声,“青金坊这地段上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 “也是,您老厉害着呢。”苏辛夷眨眨眼,“那我问您个事儿,最近有没有看见束家的人来碰碰手气?” 曾梁眼睛一眯,他就知道六姑娘算盘打的贼精,过来不可能只是传个口信,必然有事儿! 章节目录 165:这人真有毛病 曾梁想了想说道:“束这个姓不常见,京里有名号的应该是与广平郡王府有关系的那家?” 苏辛夷眼睛一亮,她就知道来找曾梁没错,这满京城能在青金坊出没的人家,他这里都有一本账啊。 “正是,您老最近见过没?”苏辛夷忙问道。 曾梁笑了笑,看着苏辛夷说道:“听说束家最近要办喜事,家里头的大公子要娶侯府的嫡长女,哪有时间来这里逍遥。” “那之前呢?”苏辛夷又问道,她就知道曾梁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之前是多前?” “最近三个月吧。” “那我得好好想想。”曾梁半眯着眼睛,好半天也没动一动,不知道的以为睡着了。 苏辛夷也不催他,坐在路边撑着下巴看着路上的行人,来青金坊的多是想要进赌坊碰碰运气的人,有穿着贵气身家颇丰的商贾,有衣衫破旧的想要一把翻本的赌徒,还有像她这样纯属看热闹的路人。 看着看着,苏辛夷忽然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揉眼睛,然后依旧看着拿到熟悉的身影进了对面的赌坊。 商君衍?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苏辛夷不大想与他见面,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子,不想让他看到。 就是,很意外商君衍这样自诩君子的男人,居然也会进赌坊这种地方,难道又是在查什么案子。 “哟,见到熟人了?” 听到曾梁略有些嘲笑的声音,苏辛夷也不生气,漫不经心的说道:“算是吧,您老想起来没有?再想不起来我就走了。” 曾梁“啧”了一声,看来看到的人让她脾气都变坏了,可见不是朋友一定是敌人,“一个多月前见过一回,当时他身边围了一圈的人,都是这青金坊有名的泼皮,不过自那回后就没再见来过。” 苏辛夷闻言微微皱眉,“他来这里没赌钱反倒是跟一群地痞厮混?” “算是吧,毕竟来这里也不是都要上赌桌的。” “那能找当时的人打听一下吗?” “打听什么?” “就打听大灵寺的那件事情,您知道吧?毕竟那件事情,让束公子白得了个媳妇。”苏辛夷道。 曾梁眼珠转了转,“你怀疑他是有预谋的?” “算是吧。” “你想要证据?” “能找到吗?” “这不好说。” “那您试试吧,最好是能拿到束学博跟那群混混做交易的证据,如果拿不到也没关系,有个口供也行,这事儿能做吗?” “别人自然不能,不过是你的话,我试试。” “那谢谢您。”苏辛夷爽快的拿了一张银票出来塞给他。 曾梁也没拒绝,把银票揣起来又慢慢的闭上眼睛,“那六姑娘回去等消息吧。” 苏辛夷点点头,也没再多言就站起了身离开。 等她一走,曾梁慢慢的睁开眼睛,呲了呲牙,嘟囔一句,“麻烦,哎。” 谁让他欠她人情。 苏辛夷顺着青金坊的大街前行,走着走着就到了隔壁的黄金坊,等她停下脚时已经到了杏花楼,想起她与高表姐来此一游面上带了几分笑容。 曾经满天的杏花开满了街,此时只剩下满树碧绿的叶子迎风招展。 “苏辛夷?” 苏辛夷身体微微一僵,回头看着后面追上来的人影,商君衍? 他不是进了赌坊? “果然是你。”商君衍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想到真的是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辛夷沉默一下,“咱俩不熟,你管这么多?” 商君衍被噎了一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到了你想来打个招呼。” 其实商君衍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就追了上来。 “倒也不必,若是被商夫人知道,只怕不知道怎么骂我呢。” 听着苏辛夷的话,商君衍脸色微微一白,他看着苏辛夷叹口气,“抱歉。” 苏辛夷瞧着他这样子,也觉得有点过了,敛敛心情说道:“你也不用道歉,我只是怕麻烦,你知道你母亲与姐姐对我有极大的恶意,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叫我有什么事情?” 商君衍其实没什么事情,他就是看到她就想叫住她,突然被她这么一问,愣了一下这才说道:“你知道许玉容要嫁人的事情吗?” 他们之间好像只有这个话题能拉近些距离了。 苏辛夷点点头,“听说了,这可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不是吗?” 许玉容做的事情,商君衍这辈子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苏辛夷一点也不想遮掩自己的心思,她就是高兴。 “你……” “怎么,听我这样说心里不舒服?是不是想要说女子就要宽容一些?”苏辛夷看着商君衍道。 商君衍头皮一紧,看着苏辛夷摇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就好,我实在是不愿意听人说什么以德报怨的鬼话。” 商君衍沉默了,他信,他还知道她不仅不爱听,她还能干出比以直报怨还更可怕的事情来。 比如,放把火什么的。 “我知道。”商君衍有点干巴巴地说道,“我听说这次漳平府大胜有你的功劳,等陛下封赏下来就能真正的立住脚了,恭喜你。” 苏辛夷看着商君衍微微挑眉,“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去了刑部做官,怎么还知道这些事情?” 现在的商君衍可不是上辈子跟在容王身后的他人脉深厚之时,现在的他也只是个天赋还不错的青年才俊,远远还没到前世的高度。 这些消息对于以前的他不难,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有点难度。 商君衍抿抿唇,抬头看着苏辛夷认真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若是陛下宣召你御前奏对,你尽量要稳重一些,多提一提苏四爷,这对你有好处。” 苏辛夷眉头皱的更紧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商君衍深吸口气看着苏辛夷,“苏辛夷,我只是想弥补对你的愧疚,虽然迟到太多,但是我是真心的。陛下心思似海极难猜测,御前奏对要万分当心。你知道,我对这些是知道些的。” 苏辛夷明白商君衍是什么意思,他指的是上辈子他在朝堂上的经历,想到这里不由沉默了。 她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拽着商君衍的袖子把人拽到街角,看着他沉声问道:“以前,你是不是借着我父亲的名头做了很多事情?” 商君衍面色有些灰败,点点头,“是。” 苏辛夷抿抿唇,明明知道的,但是听着他亲口承认还是有些压不住的火气,嘲讽的开口,“所以,你们家用着我父亲的恩惠,却还要将我踩在脚下……虽然我几次告诉自己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了,但是你真的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说这些,我不敢保证自己的拳头不对着你的脸。” 商君衍用力抹一把脸,“苏辛夷,我知道对不住你,所以我才来提醒你,你要是真的想要打,那就打吧。” 苏辛夷:…… 这还怎么打? 商君衍这人总有本事把她逼疯! “六姑娘,商大人,这么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 苏辛夷跟商君衍听到这声音不由一愣,俩人几乎是同时转头望去,就看到一身常服的太子殿下正站在路边,此时面带微笑的凝视着他们。 商君衍觉得很奇怪,就算是他出现在这里,也绝对不会有让一国储君停下脚步打个招呼的脸面,他就又转头去看苏辛夷。 苏辛夷:…… 看她做什么! 她就莫名的有点心虚怎么回事? 不对,她心虚什么? 好没道理。 想到这里,苏辛夷立刻挤出一个笑容,“是很巧,士元哥怎么也来这里了?” 士元哥…… 商君衍如遭雷劈盯着苏辛夷,他听到了什么? 大约是商君衍的眼神实在是太有存在感,苏辛夷觉得心里发毛,没忍住瞪他一眼,看什么看! 在外面不能暴露殿下的身份,她这么称呼也没错。 晏君初微微眯眸看着二人,他之前的感觉没错,这俩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往来,那种难以言喻的气场令他极其不舒服。 “随意出来走走,没想到就遇到了阿沅与商公子。” 阿沅? 商君衍看看苏辛夷又看看太子殿下,阿沅? 苏辛夷对上商君衍那几乎有实质的目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对,她为什么要跟商君衍解释? 想到这里,苏辛夷就没那么窘迫了,看着太子殿下尽量放缓语气说道:“只是正好与商大人遇到,就随口聊了几句。” “是吗?” 苏辛夷听着太子这语气并不相信的样子,她叹口气,她真的没说谎,俩人还真的是偶遇。 商君衍此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她知道苏辛夷跟太子殿下走得近,但是没想到俩人之间的交集似乎比他想象的更近一些。 他狐疑的看着二人,不知怎么脑子一抽,看着太子殿下说道:“不是,是我看到六姑娘就追了上来。” 嗯? 商君衍说什么? 这狗东西又坑他! 他们俩人果然是八字不合,就不能凑在一起! 商君衍说完自己也沉默了,他觉得自己也疯了,默了一下,补了一句,“有点事情想要请教六姑娘,这才追了上来。” “那现在聊完了吗?”晏君初看着商君衍问道。 商君衍点点头,就听着太子殿下又道:“正巧我也有事情跟阿沅说,商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商君衍再傻也知道太子殿下这是撵他走,他就侧头去看苏辛夷。 苏辛夷:…… 这人真有毛病,看她做什么! 商君衍看到苏辛夷冷淡的目光,挤出一个微笑,然后拱拱手后退一步转身走了。 苏辛夷也沉默下来,每次遇到商君衍后心情都会很不好,那种感觉太糟糕了。 晏君初低头看着苏辛夷,瞧着她肉眼可见的郁郁寡欢,抿了抿唇,缓声说道:“是我打扰你与商大人交谈了,看到你在这边,正好有商队的事情想要与你说,便过来了。” 站在僻静处,苏辛夷也没多少顾忌了,这才摇头说道:“殿下说笑了,哪有什么打扰之说,商队的事情可是有着落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聊。” 正巧旁边便是逸元居,俩人去了二楼的单间,点了一壶清茶,要了几样茶点,相对而坐。 苏辛夷伸手执壶斟茶,总不好让太子做这样的事情。 晏君初将茶点往苏辛夷面前推了推,“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 苏辛夷哪有胃口吃什么,不过还是捏了一块山药糕入口,一块下肚,又喝了茶清清口,这才说道:“殿下之前说商队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人前士元哥人后太子殿下,分的够清楚的。 “这件事情我已经回禀父皇,不过现在父皇还没有旨意下来。”晏君初道。 苏辛夷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微微皱眉思索,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件事情确实有风险,若是被鞑靼诸部发现,就很容易被他们找到借口再次攻打南齐。” “虽然有些风险但是并非不可为,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殿下说的是。”苏辛夷打起精神来,“除了等陛下的旨意也没别的办法了,还有件事情,便是我两位堂兄的事儿,殿下让他们进京是不是就为了商队的事情?” “你猜到了?”晏君初的语气有了几分轻快。 苏辛夷听着也跟着笑了笑,“除了此事,我也想不到殿下还有什么地方要用他们。那我大哥,殿下是要他继续待在御林军吗?” “嗯。”晏君初点头,“御林军目前很安稳,呆段日子不是坏事。” 苏辛夷思考着太子的话,御林军安稳,那就是有别的地方不安稳,但是她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于是就点点头,“我会跟大哥说的,这次大哥升了千户,授封武德将军,还要多谢殿下。” 若没太子殿下,大哥的功劳多少会被抹去一些。就算是有苏家,但是这些约定成俗的军中惯例,只要不是很过分也不会插手的。 “论功行赏本是应当。”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慢慢说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 苏辛夷愣了一下,下意识想去祖父的话就随口应了一句,“也没什么可做的,家里准备给我相看人家,大概最近会深居简出不能惹事生非。” 相看? 晏君初愣了一下,是了,苏辛夷是到了要相看定亲的年岁了。 苏辛夷说完正事也不想耽搁太子殿下的时间,就起身告辞,“出来的匆忙,怕家里人担心,还请殿下见谅。” 晏君初点点头,“我让人送你回去。” 苏辛夷立刻拒绝,“不用劳烦殿下,就我这身手还能吃亏不成。” 晏君初难得沉默了,也是。 苏辛夷笑了笑,“多谢殿下,小女告辞。” “苏辛夷。” 苏辛夷转身看着太子殿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苏辛夷的眼睛干干净净,望着他时甚至还带着尊敬,晏君初逶迤的长袖下指尖紧握,白净如玉的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没事,回去吧。” 苏辛夷瞧着殿下姿态随意,神色如常,好像真的只是随口叫了她一下,她也没放在心上转身便走了。 晏君初站在二楼的窗前,日光泄在他的身上,极白的面容上鼻梁高直,薄唇紧抿,凌厉疏离的气息将他笼罩。 他低头,看着苏辛夷走出逸元居,明明走在热闹的街市上,背影却清清冷冷,与这世间的繁华并不相容。 “殿下,该回去了。”杨津推门进来轻声说道。 晏君初没有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忽然开口,“杨津,在你眼中苏六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津想都没想直接说道:“六姑娘大气爽朗,做事情非常爽快,而且重情义,本领高,胆子大,有勇有谋。” “然后呢?” 然后? 杨津懵懵的看着殿下的背影,然后什么?这还夸的不够真心实意吗? 晏君初回身恰好看到杨津一脸懵的神色,随即摆摆手,“罢了,回去吧。” 杨津跟着殿下往外走,总觉得殿下怪怪的,之前他躲在暗处瞧着六姑娘走的时候好像神色也不太对劲,难道殿下跟六姑娘闹得不愉快? 杨津不敢猜了,跟在殿下身后离开逸元居。 苏辛夷回去的还算是不太晚,连翘看到姑娘回来松口气,“幸好没人来找姑娘,夫人那边的南星姐姐过来传话说,明儿个夫人要去高家,问姑娘去不去?” 苏辛夷点点头,“去的。” “那奴婢去跟南星姐姐说一声。” 苏辛夷颔首,“去吧。” 连翘往外走,翠雀带着月桂与香雪进来服侍姑娘洗漱更衣,等收拾完连翘也回来了,后头还跟着佘嬷嬷。 佘嬷嬷跟姑娘见礼,开口说道:“姑娘,太夫人过几日要去大灵寺礼佛,让姑娘跟着一起去。” 苏辛夷点点头,正好她还想抄几卷佛经供奉佛前。 用过晚饭后,苏祁那边让人送来些小玩意,都是带着苏登跟苏溧出去玩的时候顺手买的,苏辛夷让人回了吩咐厨房做的几样淮宁那边的点心给几位哥哥送去。 一时无睡意,就索性进了书房抄写经文,铺纸,研墨,静心凝气提笔落字。 写经文要有诚心,写着写着苏辛夷的心慢慢的静了下来,认认真真的抄完一小卷这才停下笔,手腕有点酸,很久没写这么多字了。 灯光下,凝神看着自己的字,上辈子她多写簪花小楷,闺阁女子最爱的字体,哪家闺秀的一手字能被人赞誉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她学簪花小楷很是费了心血,但是现在落在纸上的字却隐隐带着锋芒,圆润的字体也挡不住她那颗沸腾的心。 这样的佛经怎么能供奉佛前,苏辛夷伸手把经文揉成一团,随手扔进纸篓中,叹口气坐下,想起商君衍的话就更心烦了。 陛下…… 御前奏对谨慎小心,她自然是知道的,上辈子面见陛下的情形还在脑海中回荡,在她印象中陛下是个威仪厚重的天子,不怒自威时分外震慑人心。 在这样的人面前,谁又不会小心谨慎呢。 但是,商君衍的提醒也不是那么简单,尤其是提到她的父亲,人人都说陛下对她的父亲信任看重,父亲为国捐躯后陛下对苏家也是大加恩赏。 但是,上辈子她在商家的日子如坠地狱,皇后对她多加刁难,难道陛下真的丝毫不知吗? 也未必。 第二天一早,苏辛夷起来陪着母亲吃了早饭,去祖母那里请安过后,就跟着母亲回了高家。 高依华已经在备嫁,现在基本上不出门,见到苏辛夷自然高兴,高家正在准备高开霁的婚事,府里上下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苏辛夷郁闷的心情也跟着松缓很多,得知大表姐怀孕了,苏辛夷就更开心了。 高家舅舅与舅母待她依旧十分亲切,高太夫人拉着她的手问她在边城的事情,虽然知道安然无恙,却还是唏嘘一场。 午饭时,高开霁与高开皓都赶了回来,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顿饭,回去的路上苏辛夷的心情都要飞扬起来。 等到晚上再抄写经文时,已经能很好地掌控笔锋,虔诚的抄完一卷经文这才洗漱歇息。 去大灵寺的那天,大家都已经准备出门时,宫里忽然来传旨,陛下召见苏辛夷。 苏辛夷恭恭敬敬接了旨,只得拜托四姐帮着她把抄写的经文供奉在佛前,自己换了身衣裳随着来人进宫。 四夫人有些担心,太夫人却很镇定的说道:“老四家的留在家里等消息,其他人还是照旧去大灵寺。” 苏登跟苏溧对视一眼,他们俩无官无职的,苏翼去了禁卫军,苏祁他们几个请了几天假陪着他们逛京城总还要回去读书的,所以今日是他俩陪着去大灵寺。 这种时候还要去上香吗? 俩人不太懂,但是听话照做就是。 苏辛夷之前想的太多,真到了事到临头反倒是不慌了,一路走进熟悉的宫门,跟着传旨的内侍到了御书房外候着。 今日的阳光正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苏辛夷垂手侍立也不去看往来朝臣惊讶的目光等待宣召。 章节目录 152:圣旨到 苏辛夷垂着眸等到有内侍跑过来对着她说道:“苏六姑娘,请跟奴婢来吧。” 苏辛夷点头,抬脚跟了上去,一路走到殿前,内侍伸手推开殿门,然后弯腰说道:“六姑娘请。” 苏辛夷抬脚踏过门槛,与阳光肆意的殿外不同,殿内光线微暗,带着阴凉的气息,两边有宫人侍立,她一步步走向前,然后跪地行大礼,“臣女苏辛夷拜见陛下。” 大殿中静悄悄的,两边的内侍如流水般往后退去,苏辛夷听到殿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地板的凉意透过双膝袭上心头,她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态,一直到听到陛下开口,“平身。” “谢陛下。”苏辛夷慢慢起身,微微垂头站立在大殿中。 “朕当时听闻苏淳有个女儿时很是为他欣喜,没想到你不仅是他的女儿,就连秉性也十分相似。” 苏辛夷愣了一下,没想到皇帝的口吻这么柔和,她的印象中皇帝一向是个严肃冰冷的人,上辈子在陛下面前奏对,她都十分的紧张,十分有压力。 “陛下赞誉,臣女万万不敢当。”苏辛夷恭声说道。 “你是怎么想到商队的事情的?” 苏辛夷听着陛下的话题一下子转到商队上,心头一紧,定定神,这才开口回道:“回陛下,臣女又怎么能一下子想到这样的办法,是臣女的祖母与母亲给了臣女一些父亲的遗物,其中就有父亲的手札,臣女是从父亲的手札中得到的启发。” “哦?是吗?手札你可带来了?” “是。”苏辛从袖袋中将手札取出双手奉上。 立刻就有人过来双手接过,然后快步送到御前。 皇帝垂眸看着手中的手札,手札的颜色微微发黄,可见确实有些年头了,页脚的地方多有磨损,必然是多次翻阅才有这样的结果。 他伸手掀开手札,入目便是十分熟悉的字体,只是手札上苏淳的字迹更为狂放一些,随着往后翻阅,皇帝便发现手札之上又出现了另一个字体,娟秀中又透着几分肆意,字迹颇新,他就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站着的苏辛夷。 殿中的小女子肩背挺直,看上去并没有寻常女儿家面见帝颜时的胆怯之姿。 皇帝一时有些恍惚,不由想起当年苏淳第一次见他时也是这般,看来苏辛夷虽然是在乡下长大,果然如容王所言一身是胆,不坠其父威风。 苏辛夷却远没有面上那么平静,掌心已经微微沁出了汗珠,殿中安静的能听到陛下翻阅手札时纸页翻动的轻微声响。 也不知道多了过久,苏辛夷才听到陛下又开口说道:“组建商队一事可大可小,你可知一旦被鞑靼发现破绽,就会引起两国交战?” 苏辛夷不知道陛下这是考较她还是试探她,她思来想去,还是秉着内心的真实想法说道:“回陛下的话,便是臣女不组建商队,民间私下也有商队前往草原诸部。况且,鞑靼恶习不改贪婪成性,每年都会叩边,臣女私以为有没有商队都不能阻挡他们抢夺我南齐边城的恶劣举动。” “这次大胜你立了大功,朕没有赏赐与你,可心有怨言?” 话题转的太快,苏辛夷有点跟不上,听完之后也不敢多思,立刻回道:“回陛下的话,臣女当初以贴户的名义前往边城,主要是想去看看父亲曾经征战的地方。臣女从未见过父亲,但是认祖归宗后却总是听人提及父亲当年的荣耀,不由心生向往,所以就再三求了祖父让我去边城看看。走过父亲走过的路,看过父亲征战过的地方,臣女还有什么不满足。况且,臣妾立功纯属偶然,且后来增援埋伏是朱大将军与太子殿下的功劳,臣女只是发现敌踪送了个信而已,因此万万不敢争功。” 皇帝闻言凝视着苏辛夷,小姑娘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但是她的眉眼间那股锐气却像极了苏淳。 去看看苏淳走过的地方,好像确实是苏淳的女儿能做出来的事情。 当年,苏淳知道鞑靼犯边便对他说道:“陛下,微臣愿为陛下马前卒,为您征战疆场,护我南齐,待我取了那鞑靼小儿的头颅给陛下饮用。” 苏淳虽然不知道这世上他还有个女儿,但是这一身是胆的苏辛夷,跟他像极了。 “你果真这样想?”皇帝的眼睛落在苏辛夷的身上带着审视的味道。 苏辛夷的确是这样想的,此时陛下问起也毫不心虚,便道:“是,臣女不敢争功,只求陛下不要因臣女妄为而怪罪已经是幸事了。” “怕朕怪罪,为何还要去?” 苏辛夷抿抿唇,后背上的汗珠密密实实的沁出来,她脑子转的极快,然后说道:“臣女只是很遗憾没有亲眼见过父亲,所以才想去看看父亲走过的路,他看过的风景,打过的敌人。我想,如果父亲还在的话,也不会拦着臣女的。” 长得像苏淳,胆子也很大,这狡辩的功夫也不输其父。 皇帝的神色慢慢的缓和下来,将手札递给内侍,内侍忙弯腰接过去,又送还到苏辛夷手中。 苏辛夷接过手札,握在掌心,心口砰砰跳个不停。 半响,没听到皇帝再开口,她站的腿都有些酸了,才听到陛下说道:“退下吧。” 苏辛夷忙行礼告退,等她出了大殿,冷风一吹,这才清醒过来。 有小内侍过来带路送她出宫,苏辛夷一路出去,还有点摸不清楚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稳了这么几句话完事了? 那他对自己在边城的事情是什么态度? 苏辛夷想不通,好在陛下没有斥责发怒,这算是个好的结果吧? 商队的事情陛下也没一口否决,是不是还有缓冲的余地? 把她送到宫外,小内侍就回去了。 苏辛夷谢过对方,转身继续往外走,没走几步,就看到靠在墙壁上的容王。 容王瞧着苏辛夷出来了,立刻走过来,看着她说道:“怎么这么慢。” “殿下怎么在这里?”苏辛夷看着他惊讶的问道,他就不怕皇后娘娘知道? “大哥让我在这里等你,见到你带你去见他。”容王撇撇嘴,就知道使唤他,这要搁以前他肯定不接这活儿,但是这回为了苏辛夷他也是给大哥低头了,瞧他多不容易啊。 苏辛夷不想在宫门口与他继续站着,人来人往的打眼,于是就跟着他走,边走边说道:“去哪里?” “茶楼啊,就宫门外街上的那家。”容王回了一句,“父皇都问你什么了?没事吧?” “没事,陛下只是简单问了几句话,问了问商队的事情。” “那父皇怎么说的?” “陛下什么也没说。” 容王垮了脸,无奈的叹口气,“你说就一支商队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难?” “哪有这么简单,弄不好就是两国开战。”苏辛夷道。 “那你还干这事儿?” “我不干,就不打了?” “行。你常有理,我说不过你行了吧?”容王黑着脸说道。 苏辛夷浅浅一笑,“我知道殿下关心我,多谢,不过陛下真的没为难我,就真的随便问了几句话,殿下不用担心。” 容王瞧着苏辛夷不像是糊弄他,也就跟着开心了,说道:“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担心,父皇对你父亲那是真的看重,当初苏四爷战死,父皇知道消息后,我听我母后提过一句,父皇自己关在殿中大半天都没出来。你是苏四爷的女儿,又没有做什么坏事,父皇自然不会为难你。” 苏辛夷侧头看着容王,真的很难想象,现在的容王居然这么单纯,那他上辈子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像是换了个人的? 她也想不明白。 陛下虽然没有为难她,甚至于还夸她肖父,但是她能感觉到陛下并不喜她。 这种感觉很微妙,无法言喻,但是能感受出来。 这辈子自己像父亲陛下好似也不怎么待见她,现在想想上辈子的自己窝囊透道:“这个叫什么桃花糕,说是用桃花做成的。” “确实有桃花的味道。”苏辛夷吃了一个就不吃了,端起茶抿了一口,“殿下这次回来可还顺利?” 容王:…… 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然顺利,有什么不顺利的?”容王当然不承认挨罚的事情,他的脸面不要吗? “那就好,我还担心殿下私跑出京回来后会挨罚,既然没事那就最好了。”苏辛夷笑道。 她当然看出容王撒谎了,但是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怪好玩的。 容王嘴角抽了抽,看着苏辛夷问道:“那你呢?我听说你还去淮宁逛了一圈,倒是怪有闲心逸致的。” “怕老家的人记挂,反正骑马也快就绕了路,正好去看看我大姐。殿下知道的,我大姐带着孩子嫁人,我这不是担心嘛。”苏辛夷道。 容王瞧着苏辛夷,“你说你这个人真奇怪,你又不是在齐国公府长大的,怎么跟那边府里的人关系这么好?你那个大姐,说起来你回来后她就嫁人了,你们能有多少交情,你还为了她闯了当初的秦国公府打人,逼着人家写和离书。现在还担心她二嫁过得好不好,千里迢迢的去看她,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是这样的烂好人?” 苏辛夷听着容王这样讲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这就是血脉吧。” 容王:…… 我信你的鬼! 俩人说着话,门被推开太子走了进来。 一身太子冠服的晏君初看上去气势摄人,他一进来苏辛夷就站起身来见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容王也跟着起来,嘟囔着说道:“大哥,你这也太慢了,我把苏辛夷叫来了,这次可不能说我没干好啊。” “有劳七弟了。”晏君初道。 容王听着太子这样说,倒不好显得自己咄咄逼人,便道:“大哥,你坐,我让人给你上茶。” “不用了,简单说几句话就要走,还有公务在身。”晏君初拦住他,然后看着苏辛夷,“商队的事情应该差不多了,这件事情不会对外宣扬,要秘密行事。” 容王差点跳起来,“这就准了?不是昨儿个还说不成吗?” 这短短一夜发生了什么? 晏君初没回答,眼睛落在苏辛夷的身上,父皇是见过她之后宣他过去交代了此事,他也好奇,苏辛夷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 但是有容王在,有些话不好问,简单地把事情交代一下,对着容王说道:“这件事情你我都不方便出头,我准备让六姑娘的两位堂兄接管此事,你看如何?” 容王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没意见,但是苏辛夷的堂兄不是在淮宁?” 说到这里容王眉头一跳,转头盯着苏辛夷,“原来你去淮宁还有别的目的,之前你怎么不说?” 苏辛夷知道容王误会了,便对着他解释道:“我去淮宁之前不知道此事,抵达淮宁后才知道太子殿下让我两位堂兄进京,正好顺路就一起来了。” 容王不大相信,又去看太子。 晏君初慢条斯理的开口,“商队的事情要保密,你我身边的人在京城那都是有名号的,不管谁去都会漏了身份。但是这件事交给别人你我又岂能安心?苏家人我想你能信得过,我也能信得过,自然是皆大欢喜。你若是不同意,也可举荐合适的人选,我们再商量。” 容王听着太子这话没毛病,又听着他还让自己举荐人,心里那点不舒服就没了,便大方地说道:“大哥想的周到,我也没意见。”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这么好糊弄的?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低头喝茶,然后听着太子有对她说道:“六姑娘,你回去后就可让他们去东宫找杨津,拿到文书与令牌后便可前往榆林卫了。” 苏辛夷颔首,“好,回去后我会告知两位堂兄。” 晏君初站起身,“那就先这样,有事情的话再议。我还有事情,便先走一步。”说完看着苏辛夷,“六姑娘,还有其他事情吗?” 苏辛夷摇摇头。 “那就一起吧。”晏君初道。 容王:…… 他站起身来看着大哥说道:“大哥你忙你的就是,苏辛夷又不着急,等喝完茶再走。” 苏辛夷看着容王,“还要回去通知堂兄,而且榆林卫那边的事情两位堂兄也得交代清楚,更何况还有商队具体操作的琐事,确实没时间喝茶。”说到这里一顿看着容王,“殿下的人选好了吗?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出京。” 容王愣了一下,随后说道:“选好了,回头我让他们跟苏登他们汇合便是。” “那便好,如此我就先走一步了,殿下慢慢喝茶便是。”苏辛夷笑着说道。 晏君初抬脚离开,苏辛夷随后,等俩人走了,容王慢半拍的想起来,人都走光了,他留下一个人喝茶? 怕不是有毛病! 容王气呼呼的也下了楼,越想越觉得太子跟苏辛夷之间有些诡异,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苏辛夷在楼下与太子辞别直接回了苏家,见到大哥后把事情一说,苏翼猛地松口气,“我在家真的是坐不安稳,那行,你忙你的,我去祖父那边回一声。” “有劳大哥。”苏翼摆摆手,“这有什么,对了,你大嫂那边给苏登还有苏溧准备了写东西,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带上。” “行,那我去大嫂那边看看。”苏辛夷说道。 “你先回去歇着吧,回头让你大嫂过去与你说。”苏翼边走边说道。 苏辛夷也就没推辞,与苏翼离开后先回了自己院子,这一刻才算是真的松口气。 连翘等人忙迎出来,苏辛夷看着她们说道:“去把展桥叫来。” 翠雀应了就往前院去叫人。 苏辛夷看着连翘说道:“我上次让你收拾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我给姑娘拿。”连翘进了内室很快捧了一个木匣子出来,“姑娘,都在这里了。” 苏辛夷打开匣子,里头放着一摞银票,她拿出来数了数,不多,零零碎碎的加起来有五千两,这些都是嫡母还有祖母给她的。 她从里头拿出五百两备用放回匣子里,让连翘收起来放回去,剩下的拿荷包装起来。 她之前拿了一部分去边城,银子都给了穆邢拿走拉商队去了,这四千五百两也是她目前手上能拿出来所有了。 留下五百两一来还要给高表哥添礼,另外曾梁那边做事也离不开银子,她手里也不能一点钱没有。 太子跟容王那边肯定出大头,具体拿多少她也不会过问,但是自己该出的也得出。 等展桥过来,苏辛夷就跟他说了商队的事情,然后说道:“我打算让你陪着两位表哥去榆林卫走一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展桥忙道:“当然愿意,两位表少爷没有去过榆林卫,属下带路也是应该的。” 苏辛夷其实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大老远的刚回来又要折回去,她看着展桥说道:“等这次回来,就让你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这次真是要辛苦你了。” 展桥哪里见过这么客气的主子啊,他们做侍卫的,自然是主子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姑娘千万不要这样说,不过是跑跑腿的事情当不得辛苦。那属下回去收拾下,不知道什么事情启程?” “应该就这两天,还有这个,等到了榆林卫再交给两位表哥。”苏辛夷把装着银票的荷包递给展桥,“这里头是我出的那份商队货银。” 展桥忙接过去收好,“属下记住了,姑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你去忙吧。” 展桥点头告退。 苏辛夷又去了书房,从架子上拿出一本书,书里头夹着一份舆图,这份舆图是她亲笔画的,跟当初在草原上用的那份差不多。 她将舆图铺开,又仔细想想在草原上走过的路,将自己没有标注的地方重新做了标注,这份舆图只有一部分,剩下的空白要等表哥他们走过了鞑靼的草原才能一点一点的描画上。 苏辛夷的手拂过舆图,然后郑重的收起来,从抽屉中拿出自己备好的牛皮袋子装进去。 双手握着小小的牛皮袋子,想起今日御前奏对,虽然不知道陛下到底何意,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等太夫人她们一行人从大灵寺回来,苏辛夷去前院迎接,刚与祖母他们见面,紧跟着就看到门房急匆匆的跑进来,“太夫人,圣旨到了!” 章节目录 153:对,六姑娘说什么都是对的 圣旨来得太突然,家里人忙着更换正装,设香案,老太爷也在苏登的搀扶下过来跪地接旨。 家里其他男人上衙的上衙,读书的读书,家里头在的人全都到了,乌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前来宣旨的内侍面孔有点陌生,老太爷琢磨着不是陛下身边的严得礼严总管,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也就安了安心。 “圣喻光禄大夫左都督镇北大将军苏淳之女苏辛夷淑慎性成,聪慧敏捷,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县主,赐封号永安,钦此!” 圣旨一出苏家人全都惊住了,县主?带封号? 这…… 这圣旨上说的苏辛夷真的是他们家小六吗? 还是老太爷先回过神,立刻恭敬谢恩,“老臣拜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众人忙跟着施礼。 传旨的內监这才笑着上前,将圣旨恭恭敬敬放在老太爷的掌中,笑着说道:“恭喜老国公,恭喜六姑娘。” 老太爷接过下人送上来的荷包塞给传旨的内侍,笑着说道:“还请大人沾沾喜气,老臣许久不曾进宫瞧着大人有些面生,不知怎么称呼?” “咱家姓黄,也是最近才到陛下跟前侍奉,老国公太客气了。我可没少听我师父提及老国公,我师父说陛下也常念及老国公当年英勇之姿。” 老国公瞬间就明白了,眼前这个是严得礼的徒弟黄达,他虽然没见过,但是没少听说,这一位师从严得礼不假,却比他师父心狠手辣多了,人称笑面虎,轻易不可得罪。 “原来是黄大人,今日劳烦黄大人跑这一趟,不如留下喝杯水酒?” 黄达忙拱拱手,“老国公好意心领,只是咱家还得回去复命,这就告辞。” “黄大人慢走。”老国公笑着说道。 等黄达走后,一家人立刻就沸腾起来,盯着老太爷手中的圣旨还有点不敢置信。 县主啊。 而且还有封号! 一般来说封个乡君那都是话,她也没过去打扰,那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就回去了。 江箬兰笑着说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文茵家呢,你不知道消息一传开,在场的大姑娘小媳妇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韩文茵听着在一旁补了一句,“那天我母亲设了个花宴,是想给我大哥相看的,我一个人怕照应不过来,就请了箬兰过去,哪知道半路听了你的好消息,我俩就偷偷的商量来给你道喜。” 文官与勋贵之间的关系一向微妙,韩侍郎夫人宴客给长子相看,当然不会给苏家递帖子,因为她们家也不会高攀国公府的姑娘。 王瑛瑶喝口茶插了一句嘴,“可不是,这俩偷偷摸摸商量好了,要不是我多嘴问一句,今儿个还不带我呢。” 江箬兰忙赔罪,“好姐姐,你饶了我吧,你都念了我十几回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先跟你说。再说,你跟辛夷还是亲戚呢,我就不算不与你说,你还不是要来?” 苏京墨在一旁帮腔,“这话倒是对,王姐姐大人大量放她们一马。” 王瑛瑶微微抬头,“行吧,看在四姑娘的份上,饶你们一回。” 江箬兰与韩文茵忙对着苏京墨道谢,那故作殷勤的小模样把大家逗乐了。 苏朝颜在一旁给大家续茶,又安静又乖巧,苏希仙难得不像以前那么话多,在一旁陪坐安安分分的。 大家说笑着不免就说起了京城当前的八卦,韩文茵轻声说道:“许大姑娘眼看着要出嫁了,你们还是去添箱吗?” 众人齐齐一默,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江箬兰道:“我肯定不去的,当初她败坏我哥哥的名声,害的我们江家丢脸,若不是辛夷仗义出言,指不定她就赖上我哥,她出嫁与我们何干,我不去。” 王瑛瑶也道:“我也不去,我们家与许家没什么往来,我与许玉容也没私交。” 韩文茵叹口气,“我也不想去,不过安定侯夫人与我们家有点远亲,得去走一趟。因为许家与束家结亲的事情,我娘在家叹了几天气。” “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江箬兰哼了一声,“当初许玉容想要害辛夷时,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折在她自己想出的招数上,这就叫苍天有眼。”说完看着韩文茵,“反正只是远亲,去走一趟尽了亲戚的情面就成了。” 苏希仙之前没怎么开口,此时插嘴说一句,“那束学博也不什么君子,当初在广平郡王府的马球赛上盯着我们家小六,如今他们俩做了夫妻,可真是破锅配烂盖,绝了!” 江箬兰没忍住一下子乐了,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真舒心,她以前觉得苏五姑娘掐尖好强的,但是今日听了她的话却十分顺耳,是个真性情的。 “五姑娘这话说得对,我就看不惯那许玉容娇柔做作的样子。这俩人一个伪君子一个真小人,的确是绝配。”江箬兰一向是个宽和的人,但是只要想想许玉容对他们家做过的事,就很难宽厚起来。 “别生气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说点高兴的。”苏辛夷笑着岔开话题,她这边还没收到曾梁的消息,要是真的能拿到束学博算计许玉容的证据,她不介意给许玉容送一份,让这对夫妻狗咬狗去。 “对,说点高兴的,你们听说没有东黎伯太夫人正在给东黎伯说亲的事儿。”王瑛瑶看着大家问道。 苏辛夷一时间没把人对上号,想了想才想起来了东黎伯太夫人就是原来的东黎王妃,说起来真的是很久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这亲事怕是不好说,东黎伯的爵位一代而止,他自己以前是个纨绔,想要娶个家世好的怕是不容易。”江箬兰轻声说道,“倒是可惜了,听说现在东黎伯还挺上进的,但是有前东黎王的事情,现在哪家愿意趟这趟浑水。” “这倒也是,反正我听我娘说过一句往上找不容易,只能往下找了。”韩文茵轻声接了一句,“伯太夫人如今性情大变,倒是不看重家世,听我娘说只求姑娘家品行好,要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太难。” 苏京墨便道:“东黎伯曾经的名声太坏,便是有中意的人家,只怕也得再看看。这人的名声一旦坏了,想要捡回来就难了。” 大家唏嘘不已,曾经东黎王府那也是京城什么,想了想说道:“六姑娘大概还不知道,润仪郡主原本应该是封县主,是因为皇后娘娘在陛下面前求恩赏,这才破例封了郡主。” “这与我们家小六有什么关系?”苏朝颜不太懂的这些事情,故而疑惑的开口。 苏京墨看着三姐说道:“这还不懂,这就是跟小六别苗头,润仪郡主这个郡主是靠着皇后才得到的,但是咱们家小六是靠自己的本事得到的。毕竟润仪郡主与小六一个靠求赏,一个凭本事,那润仪郡主一向傲气的紧,只怕心里呕死了。” 众人:…… 真相也许就是这么个真相,但是苏京墨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让江箬兰几个哭笑不得。 “这样的话在外头可不能说,免得找惹祸端,那润仪郡主背后毕竟站着皇后娘娘呢。”王瑛瑶道。 “王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晓得,在外头我自然不会说这些。”苏京墨道,“我就不知道那润仪郡主发什么疯,我们家小六又没招惹过她,非要盯着我们小六不放,真是晦气。” 江箬兰轻咳一声,“大概还是因为商世子的事情,听说平靖郡王妃正在给商世子议亲,都被商世子推掉了,现在外头都在传商世子对辛夷心有所属。” 苏辛夷一口茶喷了出来,可吓死她了!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苏京墨忙拿出帕子递给她。 丫头们忙过来收拾干净,苏辛夷捏着帕子擦擦唇角,对上大家关切的神色忙说道:“这样的谣言谁传的,这不是有眼无珠吗?我跟商世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苏希仙就道:“就是,那润仪郡主又不是没看到,就在他们府上那一场马球赛我们小六压着商世子打,就这还能心有所属?怕不是个傻子。” 苏辛夷眼睛一转,看着大家说道:“润仪郡主心仪商世子,但是之前也说平靖郡王妃在给商世子相看,难道平靖郡王妃看不上润仪郡主?” “咦?好像有点道理啊,怎么大家都没往这处想呢?”韩文茵惊讶的说道。 “润仪郡主只是单相思,广平郡王妃又没表态,这谁当真啊?”王瑛瑶道。 “也是,两家议亲哪有小辈说了算的,都是家中长辈做主。” 苏辛夷轻笑一声,“这样说虽然有道理,但是润仪郡主的动静这么大,态度这么明显,广平郡王妃怎么会视若无睹?这样的事情要是出现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岂不是早就被长辈教训了?” “这就奇怪了啊。”江箬兰皱眉说道。 “是挺奇怪的,那为什么?”韩文茵也想不通,“说起来广平郡王府与平靖郡王府门当户对,俩家关系又素来交好……”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说到这里反倒是不好往下猜了。 苏辛夷点到即止,现在她没证据也不能掀出俩家的阴谋诡计,不过之前就有传言平靖郡王妃对商君衍婚事的谋算,只是虽然传了几句闲话,但是当真的人家也没多少。 主要是没证据。 “这件事情就先别猜了,咱们一时也猜不到,我就关心秋宴的事情你们要是接到请帖去不去?”王瑛瑶问道。 “若是接到请帖还是要去的,总不好得罪润仪郡主。”江箬兰无奈的说道,“便是咱们不去,也得有正当理由跟家里交代。” 大家的眼神就落在苏辛夷的身上,苏辛夷看着众人,“看我做什么,那宴琼思敢下请帖我就敢去,反正尴尬的不是我。说起来,如今我也算是京城新贵,对不对?” 对,你说得对,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见苏辛夷这么痛快,大家就不担心了,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天黑之前起身告辞。 苏辛夷把人送走,脑子里了却在想秋宴的事情,她觉得宴琼思不应该只是为了她封县主的事情针对开她什么秋宴。 这人啊,就是不经念叨,没想到第二天苏辛夷姐妹几个还真的接到了秋宴的请帖。 四姐妹聚在一起决定去问问祖母的意思。 太夫人正在养神,听着孙女来了让人进来,笑着说道:“怎么一起来了,是有什么事情?” 这种场合都是苏京墨打头,于是她就说道:“祖母,我们接到了广平郡王府润仪郡主的请帖,请我们姐妹去参加秋宴,因为拿不定主意,所以来请祖母指点。” 太夫人闻言扫了几人一眼,“平日胆子大得很,还有你们拿不定的主意?” 苏辛夷有点心虚,闭嘴不言。 太夫人的眼尾扫到她,就带了几分笑意,想了想开口说道:“帖子既然下了那就去,不去便是失礼,不过也不用怕,反正有了上次马球赛的教训,想必那润仪郡主要做什么也得再三思量。你们姐妹几个记得不要分开,不要莽撞行事便可。” 这话的意思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润仪郡主要是故意寻衅,她们也不用客气。 苏辛夷感受最为明显,她才刚回来的时候,苏家行事很是低调,但是现在大约是因为苏翼战功卓著接连升官,再加上自己也算是小有名声,苏家现在不用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了。 以前大家对齐国公府的态度微妙,主要还是因为大伯性子软,苏翼这个世子爷也没什么锋锐,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苏翼在苏辛夷的影响下性子大变,锐意进取,若是长此以往,谁敢说苏翼不是下一个苏淳? 有了底气,家里人做事自然就不用委屈了。 苏辛夷低着头浅浅一笑,就很开心。 至于宴琼思在想什么,去了就知道了。 章节目录 154:这可真是花了老本了 广平郡王府的秋宴设在了碧阳宫,碧阳宫是历朝皇室游玩之地,北连漉苑,南接津水,依山傍水,错落有致的建造在山水间,远远望去像是画中美景,如临仙境。 碧阳宫的正殿广平郡王府自然是没资格借用的,但是因有皇后娘娘的缘故将外殿以及园林给广平郡王府用。 就算是这样也是极为难得的体面,毕竟这是皇家园林。 如今正值秋季,碧阳宫内花团锦簇,流水淙淙,当真是一步一景。谁也没想到这次秋宴居然这么大手笔,苏辛夷几个姐妹下了马车后便咋舌不已。 苏希仙一贯的老阴阳人,此时哼了一声,慢慢的说道:“哎呀,为了在我们小六面前摆摆款,这可真是花老本了。” 苏辛夷:…… 苏京墨一本正经点头,“还是我们小六面子大,我们啊都跟着与有荣焉哟。” 苏辛夷捂脸,苏朝颜抿着唇偷笑。 碧阳宫占地极广,他们下来走了没多会儿,就看到不少人前来赴宴,而且男男女女皆有,苏辛夷就看着身边的苏希仙问道:“五姐,今日宴会还有男宾?” 苏希仙也发现了,皱眉说道:“难道还有别家也在这里宴客?” “皇家园林,是谁都能借到的吗?”苏京墨觉得事情不太对头,她跟几个姐妹对视一眼,“我去问一下,你们等等。” 苏辛夷姐妹就看到苏京墨找了个碧阳宫的宫人问话,眼看着她的神色就沉了下来,苏希仙就道:“看来今儿个还真是个鸿门宴啊,小六你可要当心。” 苏朝颜看着六妹妹的脸色不大好,就开口说道:“六妹妹,不用怕,祖母说了咱们不分开就好。” 她们姐妹四个呢,人多。 苏辛夷听着一向性子软的三姐都这么安慰她,不由一笑,便开口说道:“三姐,我不怕,就是觉得有点烦。不过,今儿个这么多客人,那润仪郡主为了针对我搞这么大的阵仗也未必,怕是真的有什么其他缘故,咱们别急。” 说这话苏京墨回来了,苏希仙忙问道:“四姐,怎么回事?” 苏京墨就道:“广平郡王妃摆秋宴请大家来碧阳宫赏花没错,但是没想到广平郡王世子也在这日办什么诗会,邀请的都是京中世家子弟,各书院有名气的学子,这不就撞一块儿了,于是索性就合在一起了。”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想起晏从嘉那个纨绔,便道:“随便吧,反正今日人多,咱们别走散就成。” 她们先去跟主人家打个招呼,虽然是广平郡王妃的名头摆的秋宴,但是其实真正出面的是宴琼思,广平郡王妃只跟几个交好的夫人在后殿吃茶赏花聊天。 因为两场宴会撞了,于是秋宴就改成了游宴,不得不说这样的形式还真的是挺受欢迎,大家都是年轻人自然不喜约束。 宴琼思见到苏辛夷姐妹几个就笑着迎上来打招呼,那笑容灿烂的就如同正午骄阳,略有点刺眼。 苏辛夷跟在姐姐身后做个乖巧的妹妹,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宴琼思的眼神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有点意味深长。 章节目录 156:扶乩 苏辛夷是不太在乎这些的,她假装没看到宴琼思的眼神,真是客气的笑了笑,就转头看向周边风景。 宴琼思:…… 她与苏京墨说完场面话,就看向苏辛夷露,“还没恭喜六姑娘得封县主,从边城逛一圈回来就能封个县主,六姑娘果然是非一般人。” 这阴阳怪气的,谁惯着她! 苏辛夷一本正经看着宴琼思,“润仪郡主好像对此事不满,县主是陛下所封,合乎法令,名正言顺。若是润仪郡主心存疑议,来我这里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大可向陛下陈情。” 宴琼思面上的笑容一僵,谁敢质疑陛下,她的脸一沉,“六姑娘,这样的话可不能忘言。” “润仪郡主还知道话不能妄言,倒是怪稀奇的。”苏辛夷不愿意与她纠缠,只轻声细语的说道:“今日客多,我就不打扰郡主了,我们姐妹去园子里赏花。” 宴琼思面色黑沉沉的盯着苏辛夷的背影,瞧着她与姐妹说说笑笑的模样,心里越发的烦躁。 一个乡下来的村姑,齐国公府的那帮人这么捧着也不嫌丢人。 苏辛夷走了很远,还能感觉如芒在背,但是她也并不放在心上,这辈子她要做的事情那么多,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好,她为什么要去在乎一个并不重要的人。 随着日头越来越高,前来赴宴的人越来越多,苏辛夷她们先遇到了江箬兰,随后又遇到了韩文茵,几个人顿时就凑到了一起说说笑笑。 韩文茵便道:“怎么没见瑛瑶,她今日不来吗?” “这就不晓得。”江箬兰摇摇头,赴宴这种事情总不好上门去问谁家宴客你接到请帖没有,这多失礼啊。 今日女客这边最令人瞩目的便是苏辛夷这个新出炉的永安县主了。 韩文茵跟江箬兰见到苏辛夷就好一番调侃,俩人再想想当初辛夷才回京城时的样子,再看看现在,也是有点服气。 也不止是她们俩个,今儿个来参加宴会的人凡事见到苏辛夷的人都要过来打声招呼,毕竟新出炉的县主,还是有封号的,能交好就交好。 如此一来几个人想要好好说话也是不可能了,好在还有苏京墨与苏希仙帮着她周旋。 远远地宴琼思看到这边热闹的情形脸色更黑了,本来今日设宴的主要目的也是想要让大家知道一下一个县主罢了,她还是郡主呢,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也没想到这些人就因为一个县主的封号,居然就这么上赶着巴结苏辛夷,如此一来倒是有些懊恼了,自己好像做错了。 宴琼思的心情就有些不好,设宴的兴致也一扫而空,再看着以前围着她的人现在都围着苏辛夷献殷勤就更烦躁了。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落,她在家是最受宠的,在皇后姨母那边也一向有脸面,素来都是众星捧的那个月。 许玉容今日也接到了帖子,她知道她接到这个帖子并不是润仪郡主与她有什么情分,不过是因为自己跟苏辛夷有过节,而今日苏辛夷也在宴请名单上。 到了碧阳宫之后,她就直接去找润仪郡主,今儿个她是主人家,照理说应该在显眼的地方待客才是,但是她却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人。 许玉容瞧着润仪郡主的神色黑沉沉的不怎么好看,她一向是个聪明人,心中自然猜到了几分,放缓脚步走过来,对着润仪郡主笑着打招呼,“郡主。” 宴琼思回头一看是许玉容并没什么兴趣,对于这个未来的表嫂也没看重,脸色也淡淡的,道:“许大姑娘来了。” “还要多谢郡主的帖子,不然这会儿我还在家备嫁,想要出门也不容易呢。”许玉容一脸真诚的开口。 宴琼思眼尾微微一挑,随即脸上带了几分笑容,慢条斯理的开口,“说起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再过些日子我也得改口叫你一声表嫂,送个帖子来玩玩不算什么。” 许玉容一个字都不信,但面上却全是感激,“一表三千里,郡主对我是真的好,我自然会记在心里。”说到这里她话音一转,“郡主在这里看什么,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宴琼思定睛看了看许玉容,“我记得表嫂跟苏六姑娘之间有些过节?” 许玉容听到这话就露出一脸的委屈,“说起来还是早前的事儿了,那回我的确是无心的,但是偏被苏辛夷抓住不放,硬生生的被她泼了一盆污水。郡主心地善良,以后遇到苏辛夷还是避着些。” 当初在东黎王府的事情宴琼思自然是知道一些的,她提着个事儿也不是为许玉容讨个公道,不过是试一试许玉容对苏辛夷的态度,现在很满意。 “表嫂说的是有道理的,当初我邀请她们去郡王府做客,结果在马球场上发生那样的事情,也着实令人伤心。”宴琼思幽幽一叹。 “郡主不用伤心,苏辛夷这样一个乡下来的村姑,想要往上爬自然是不择手段,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力,想要出风头而已。”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看着她这么得意,不免有些难过罢了。”宴琼思道。 许玉容抬头往前看看了一眼,从这里透过假山的空隙望出去,正好能看到远处苏辛夷被人团团围住的场景,确实令人堵心。 “郡主说的是,前面围了那么多的人,也难怪心烦。不过,我听说最近京城出了个新鲜的玩意儿,不知道公主感不感兴趣。”许玉容笑着开口。 宴琼思闻言看着许玉容,露出好奇的样子,“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很有趣吗?” “扶乩,郡主知道吗?” 宴琼思摇摇头,“这是什么?” “是一种占卜术,特别准,最近京城很多人私下里都玩这个呢。说是从大灵寺传出来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倒是试过一次,确实很灵。” “大灵寺传出来的?”宴琼思有点意外,“很准?” “是,郡主。上次我偷偷摆了一次,您知道我问的什么吗?问的是苏辛夷这次回来是好是坏,结果得了个好字,她果然就册封了县主,您说准不准?”许玉容想起上次的事情还有些气愤,白瞎她一滴血。 章节目录 156:他们听到了什么了不得大事 宴琼思一愣,一双眼睛盯着许玉容,“真的?” 许玉容点点头,“郡主这种事情岂能撒谎,我若是骗了你,万一你若要扶乩,岂不是拆穿我?” 宴琼思一想也是,心里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你跟我说说,这扶乩要怎么玩?” “要准备一个带有细沙的木盘,如果实在是找不到细沙,就用灰土代替也行。乩笔插在筲箕上,扶乩时乩人拿着乩笔不停地在沙盘上写字,乩人就是神灵附身的人。还要准备丁字木架,悬锥下垂,要架在沙盘上。由两个人各以食指扶住横木两端。只要虔诚求告,施法扶乩,你想要的答案就会出现在沙盘上。” “听起来有点麻烦。”宴琼思皱眉说道。 “说起来复杂,但是做的时候挺简单的,俩人扶杆,一人扶笔,郡主只要祷告诉求就好。” 宴琼思听着觉得有点意思,看着许玉容问道:“你之前真的问苏辛夷回来是吉是凶?” 许玉容点头,“我与她真的是犯冲,她一回来我就头疼得很,因此才扶乩问一句,哪知道结果更气人。” 宴琼思若有所思,许玉容的话也不能全信,这人诡计多端,她想了想说道:“我让人去准备东西,等会你当着我的面试一试如何?” 她故意这样问,就是看许玉容怎么答,若是心中有鬼故意骗她,肯定会多番推辞,哪知道许玉容一口答应下来,“郡主信我,我自然愿意为郡主分忧。” 宴琼思满意的点点头,这人虽然心眼不正,但是倒是听话,还能一用,“那你去准备吧,准备好了再来叫我。” 说完宴琼思看了自己的侍女芍药一眼,芍药立刻上前一步,笑着说道:“许大姑娘,请。” 许玉容跟宴琼思告辞,痛快的跟着芍药走了。 许玉容一走,另一名丫头海棠就有些担忧的说道:“郡主,你真的要这样做吗?要不跟郡王妃知会一声?” 宴琼思没当回事,摆摆手道:“这么点小事,还不至于惊动母亲。” 海棠听着郡主这样说,不知怎么心中总是不安,想了想又劝说道:“郡主,您又何必把永安县主当回事,女儿家就该温柔娴静才是,只有这样的秉性才是各家夫人喜欢的样子。像是永安县主那般抛头露面,甚至于还去边城打打杀杀,风头倒是出了,就算是得了陛下的恩赏又有什么用。您想想,一个女子上战场整天与男子混在一起,就算是大家都不说,但是私底下哪家的夫人会娶这样的女子进门,越是豪门世家越是在乎这个呢。” 宴琼思知道啊,但是知道又怎么样,苏辛夷这样的性子就算是不得各家夫人的喜欢,但是不少京城有名的才俊提起她时,总是要赞一句巾帼不让须眉,不然就是虎父无犬女,她听着就来气。 海棠看着郡主烦躁的神色,也不敢多言,心里微微叹口气,郡主这是跟永安县主较上劲了,其实又何必呢。 郡主的家世可不是永安县主能比的,偏偏郡主着了魔一样。 宴琼思带着海棠去了外面与人打招呼,毕竟她是今日的主人,总不能丢了自家的面子,接连遇上人,各家的姑娘对上她到俱都恭恭敬敬,让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不过一个武夫苏辛夷,她还不怕! *** 今日的宴会容王也接到了帖子,毕竟晏从嘉虽然是个不长进的纨绔,跟他还是有亲戚关系的,这个面子还是要给。 不过,他现在对这些吃吃喝喝玩乐的宴会没多少兴致,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商队的事情,前几日苏登兄弟西行,她与苏辛夷去送行,看着苏辛夷望着西北的方向出神,那一瞬间他有点很难诉说的情绪涌上来。 那种感觉这辈子头一遭出现,他是皇帝的儿子,年纪轻轻父皇就给他们兄弟封了王,虽然她母后总是说父皇给他们封王,是对太子的维护,偏心,但是他还是很高兴。 细细一想,自己当了王爷之后正事没干几件,每天母后总是在他耳边说太子如何,让他如何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他就下意识的什么都跟太子争。 以前没觉得不对,他也是嫡子,太子的位置为什么他就不能坐? 父皇也不是嫡长子,还不是做了皇帝。 但是自从遇上苏辛夷之后,他的人生就多了很多他没见过的色彩,虽然吧苏辛夷又凶又狠又彪悍,对他从来不留情,但是她做的事情却让他很羞愧。 所以从边城回来后,他就想正正经经的办点差,想要给父皇解忧,想要为他们宴家的天下做点什么。 那天苏辛夷凝视西北的目光,让他这几日都有些夜不能眠,就羞愧的不行。 他母后也是看他憋在王府里不出门给吓坏了,知道他接了帖子就催着他来,还特意把碧阳宫借给宴家设宴,真是费尽心思,如此他要是不来只怕他母后会把他一脚踹出来。 容王现在哪有玩乐的心思,无奈之下就打算来转一圈,然后找个机会早早的溜了。 但是,宴会本身就是一个大型的社交场合,尤其是像是这种高规格的宴会,更是不少人削尖了脑袋都要进来,他一露面就被人团团围住了,想要抽身真的是太难了。 好在容王见到了商君衍,商君衍身边还有王策与韩照,于是容王顺利成章的与他们走在一起,但凡遇到人上来打招呼,他就面带微笑不动不摇,自然会有商君衍等人替他打发人。 商君衍:…… 面无表情,内心无力,总觉得每次遇上容王,他都好像回到了上辈子给他鞍前马后的日子。 又苦又累又费神,早知道如此,就算母亲哭破天他也不来了。 人生难买早知道。 别问,问就是后悔。 他们这群人的组合也有点怪异,王策的媳妇是高大学士的长女,高大学士对容王多有不满多有弹劾,作为高大学士的女婿,王策又是太子的人,他难免有点心虚。 韩照还好,他们家从老子到儿子都是中立派,俗话说那就是墙头草,但是遇风不轻易倒。 骑墙派的日子也不好过,不管是对哪位王爷还是太子殿下,都要笑脸相迎不能得罪。 商君衍现在的立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鉴于他上辈子忠心容王,这辈子不想再跟宴家有什么牵连,所以他都是尽量避开与容王有关的差事。 但是,他回来的契机是在苏辛夷落水那天,在那之前他与容王的关系就不错了,也不能说疏远就疏远,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总之,商君衍现在还不如骑墙派的韩照轻松,见到容王后,又被容王拖着做挡箭牌,他的内心真的是生无可恋。 别问,问就是难受想哭,尤其是远远地看到苏辛夷之后,整个人都似被雷劈了。 容王的标签贴在他身上,想要摘下来真的是太难了。 他们一路行来边走边说话,尤其是晏从嘉知道容王到了后也忙赶过来,一行人就更热闹了,站在水边说话,晏从嘉瞧着商君衍的目光有些不对,他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脸上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语带讽刺的说道:“我当商世子在看谁,原来是新出炉的永安县主。” 容王心头一跳,猛地转头望去,果然就在繁华掩映处看到正在与友人说笑谈天的苏辛夷,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哎,今日总算是不无聊了。 容王抬脚就往苏辛夷那边走,商君衍想也不想的跟上,王策一看更不能落下,苏辛夷是他媳妇的表妹,那也就是他的表妹。容王跟这位表妹一向不合,常有冲突,他得看着点。 韩照瞧着大家都走了,摸摸鼻子,他也只能跟上去,毕竟他看到了自家妹妹也在那边呢。 容王这边一群人一动,其他人立刻就观察到了,尤其是容王殿下那脚步匆匆,神色严肃的样子,再看看那边坐着的永安县主,这俩人可是冤家路窄,大家可都知道上次也是在广平郡王府的宴会上,那场马球赛打的那叫一个精彩。 今儿个容王殿下这么气势汹汹的过去,又想要做什么? 不少人秉着看热闹的心态,不自觉的就跟着往那边走,一时间,整个宴会的人都不自觉地跟着人潮涌动。 虽然今日的宴会都是在碧阳宫办,但是女眷与男客之间还是隐隐有道界限的,就是以水为界。现在容王踏上了桥过了届直奔女眷那边,其他人自然也就跟着过去了。 这呼啦啦的一群人,还把对面的女眷给唬了一跳,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大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你看我,我看你的也跟着走了起来。 “苏辛夷。” 苏辛夷听到人喊她,她回过头来,就看到容王脸上带着笑容朝着她大步走来,粼粼水光映照出容王挺拔的身姿,他穿着一身宝蓝纱衣,腰间束着玉带,行走间衣袂翻飞,尤其是脸上那张扬的笑容几乎要飞出来,这一刻的容王鲜活的令苏辛夷不由愣了一下。 河道两边的人不由得都看向二人,这京城谁不知道新出炉的永安县主与容王殿下之间恩怨颇深,好几次她都没给殿下面子,现在殿下见到苏辛夷就冲过去,不会是想要找回场子吧? 这样的想法,在场的人几乎如出一辙,周围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们那边,大有看好戏的架势。 苏辛夷瞧着容王那灿烂的笑容,嘴角抽了抽,站起身来,“殿下。” 紧跟着其他闺秀也起身见礼,“见过容王殿下。” “不用拘礼,今日来游园,你们都随意。”容王大手一摆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径直走到苏辛夷对面。 站在苏辛夷对面的韩文茵下意识的就让了个位置,容王对着她点点头,然后就理所当然的坐下了。 韩文茵:…… 韩照瞧着妹妹如雷劈一样的神色,心里乐的不行,估摸着妹妹当时是被容王殿下的气势给震到了,没有多想下意识的就让位置,现在回过神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表哥,商大哥,你们怎么过来这边了?”宴琼思得了消息就赶紧赶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看着他们说道。 说着眼角还扫了一眼自家哥哥,晏从嘉接到妹妹的眼神也一脸无奈,他哪知道容王抽什么风啊? 容王对着宴琼思点点头,“表妹今日是主人只管去忙你的,我找苏六姑娘有点事情,你不用管。” 宴琼思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什么意思,这周围这么多人,表哥不撵别人怎么就撵她? 宴琼思不再搭理容王表哥,转头看着商君衍,脸上的笑容真情实意,就连声音放柔和了这才开口,“商大哥,还没恭喜你授官刑部,在刑部差事很忙吗?我上次听商姐姐说许久没见你了。” 商君衍下意识的看了苏辛夷一眼。 宴琼思:? 苏辛夷眼皮都没抬一下,正在跟容王说话。 商君衍知道苏辛夷最大的心病是什么,不就是他娘想要他娶宴琼思,这才费尽心思害她性命,他现在哪敢跟宴琼思走得近,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能对润仪郡主做什么,只能不冷不热保持简单的礼节开口,“尚好。” 宴琼思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这就完了? 她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商君衍这么冷淡的态度,一时间卡了壳,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正好此时容王跟苏辛夷提到了榆林卫的事情,大家的话题一下子打开了。 谁都知道陛下册封苏辛夷为永安县主虽然没说西北的事情,但是肯定跟她西北之行脱不开关系,而且也一定是立了功,但是现在大家都不知道苏辛夷立了什么功,现在容王跟苏辛夷说起那边的事情,自然就成为大家关注的事情。 众人就听着容王叹口气说道:“也不知道咱们种的粮食怎么样了?” 咱们? 种粮食? 这是什么意思?容王殿下跟苏辛夷去了榆林卫种地? 开什么玩笑呢。 苏辛夷听着容王这话有点歧义,生怕人多想,以为他俩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立刻补了一句,“那地太子殿下也出了大力,不然王爷问问殿下?” 容王扶过犁,太子撒过种,她这话真真的。 众人的神色就精彩了,他们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章节目录 157:苏辛夷果然奸诈 苏辛夷说这话没有炫耀的意思,就是怼容王习惯了,一时间没能管住嘴。 等话出口后,她就感觉到不太对,但是说都说了,行吧,正好趁机宣扬一下太子殿下亲民亲政甘愿种田不怕脏不怕累的精神。 容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苏辛夷已经把太子吹了一遍了,那他呢? 容王气的直运气,偏偏他瞪苏辛夷半天,这人也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他就更生气了。 吹了半天,全给太子抬轿子了! 他怎么这么蠢! 太子今日虽然不在场,但是存在感相当的强烈。 大家谁也不敢信,太子殿下督押粮草去漳平府,居然还体察民情,换下华服去种地,感受一下百姓的生活,不愧是储君啊。 苏辛夷对这个结果万分满意,太子殿下这么好的人,干过的事儿就得当家都知道。她要是不提太子殿下,容王这个厚脸皮肯定众目睽睽之下只夸他自己。 事关太子殿下的声誉,不能马虎。 容王运运气,不生气,不生气,苏辛夷就是撞了邪,太子做什么都是好的,这就是个闭着眼睛瞎吹的人,跟她生气,他自己气半天苏辛夷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何必呢。 不生气,不生气,可还是好生气! 苏辛夷假装看不到容王幽怨中带着些愤怒的神色,虽然很抱歉,但是没办法,谁叫咱俩是敌对阵营呢。 容王目前虽好,但是皇后可不是善茬,苏辛夷必须要时刻提高警惕。 哎,敌人就要做敌人,果然不能做朋友。 以前坑容王,她那是心安理得,现在再坑他,良心上就有点不安了。 看这俩人之间逐渐有横眉冷怒的架势,王策有点头秃,赶紧把话题岔开,看着容王笑着说道:“听闻殿下要去大理寺任职,恭喜殿下。” 众人一愣,容王要去大理寺?什么时候的事情? 提到做官的事情,在场的人能谈的事情就多了,就有人说道:“大理寺听闻陈年旧案极多,不要说审案,只是查阅旧卷宗就是个辛苦的差事。” “对啊,去大理寺太辛苦了,若是真的要翻查旧案说不得就得到处跑,殿下还是要三思啊。” “大理寺平冤断案,为百姓申冤,殿下去不是更好吗?如果真的有冤案,殿下必然会做到清正严明,不徇私枉法。” 众说纷纭,大家谈兴高涨,只有苏辛夷心里很是震惊,没想到容王居然愿意去大理寺这种地方,她不记得上辈子容王去过大理寺当差。 对上苏辛夷狐疑的神色,容王就不太高兴了,看着她问道:“怎么,你不信?” 苏辛夷在众目睽睽下,可不想跟容王有什么瓜葛,立刻一本真经的开口,“臣女虽然不太懂得这些,但是也知道越是辛苦的衙门越是能锻炼人的意志,我也曾听家兄说过一句,身负才华又想为百姓做事,大理寺是个不错的选择。臣女恭喜殿下,祝殿下能在大理寺一展抱负,为民伸冤。” 容王:…… 这么一顶清官的大帽子扣在他头上,苏辛夷果然奸诈,那他还怎么好意思做个昏官? 容王的心有点沉,忽然不太想去大理寺了,做清官还不得累死他! 章节目录 157:今天跳河也洗不清了 容王不高兴,脸色就拉下来。 众人一看果然容王殿下跟永安县主不对付,这俩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不了几句就要翻脸。 王策头秃的很,苏辛夷这个表妹他真的是太知道了,头铁,武力值高,一言不合就动手,在东宫殿下手下当差,没少听说她的事儿。 但是,他也没想到对上容王表妹这么刚,就不能有点女儿家的温柔吗? 这要怎么办? 王策正琢磨着想个主意把场合圆起来,就听着身边的商世子开口了,“永安县主说的是,做官自是要为民做主,不过今日不谈公务,既然是来参宴游玩,如今人多,咱们倒不如玩个飞花令如何?既简单有趣,又能打发时间。” 商君衍知道苏辛夷厌恶极了容王,生怕容王一言不合再出口惹事,苏辛夷被激怒了,怕是真的要动手,要是闹到这种地步就不好收场了。 苏辛夷:…… 容王:…… 俩人齐齐的看上商君衍。 “你让她玩飞花令?” “你让我玩飞花令?” 此言一出,众人又沉默了。 苏辛夷吸口气看着容王。 容王板着脸不承认心虚。 苏辛夷不得不承认,她跟容王真的气场不和。 容王觉得自己嘴欠,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一出口就变味儿,显然他又把人得罪了。 就苏辛夷那臭脾气,自己怕是哄不好了。 “表哥也是为了永安县主着想,毕竟县主在乡下长大,你们让县主接飞花令这不是为难人吗?” 突兀的女声忽然响起,苏辛夷抬头就看到了许玉容那张欠揍的脸。 许玉容替润仪郡主做完事就瞧着这边人多,就抬脚走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么一幕,这样好的机会,她自然是要出声奚落苏辛夷一番。 别以为封了个县主,就忘了自己哪儿长大的。 苏辛夷看着许玉容浅浅一笑,“许大姑娘说的是,我们乡下人会不会飞花令不要紧,可一定要会凫水。” 不知道是谁低声笑了一声,众人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在场的人都是到苏辛夷跟许玉容之间的恩怨,就是当初在东黎王府那一场落水开始的,结果不久前许玉容自己也落了水还订了婚约要出嫁了。 别人要是不提也就罢了,偏偏当事人永安县主自己提出来,这场面就真的很好玩了。 许玉容的脸色一变,能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眼神顿时起了变化,不由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不该莽撞。 宴琼思就见不得苏辛夷得意,便看着她说道:“永安县主,当初的事情也是一场误会,况且许大姑娘已经跟你道过歉,你又何必不依不饶?” “看来润仪郡主听话真的是挑人去听,许大姑娘嘲讽我乡下来的不通文墨不见郡主主持公道,我只是说一句实话倒是劳郡主出言,真是倍感荣幸。不过,也是,毕竟润仪郡主与许大姑娘不久后就要成为亲戚了,许大姑娘好歹也是你的表嫂呢,自然是要护着一家人了。” 阴阳怪气谁不会啊? 就她们家五姐平日说话她稍微学一点就够了。 苏希仙与苏京墨对视一眼,俩人都沉默了,他们家小六以一打多,好像也不用她们上场。 容王轻咳一声,他可不想表妹再把苏辛夷惹毛了,指不定最后倒霉的就是她,他立刻开口看着苏辛夷问道:“不然,咱们去跑马?” 苏辛夷冷笑一声,“王爷邀请本不该拒绝,不过想想上次马球场的事儿,还是算了吧。好好的骑马再变成赛马,指不定我这名声又得更上层楼。” 韩照悄默声的走到妹妹身边,伸手戳戳她的胳膊,低声问道:“这位脾气平常也这样?” 韩文茵就差没给哥哥一个白眼,她压低声音说道:“哥,你胡说什么,平日辛夷的性子再好不过了,我挺喜欢她的,跟她在一起特别舒服,我就爱找她说话。” 韩照默默地想,你这是欠怼吗? 脾气好,没看出来。 脾气不好,倒是真的。 惹不起,惹不起,没看到容王都被怼的脸都青了。 江箬兰左看右看,幸好自家大哥今日没来,她看着苏辛夷便笑着说道:“今日这么多才子在场,我们姑娘家就不玩什么飞花令了,这不是班门弄斧吗?县主,之前不是说要去坐船吗?咱们去坐船吧。荷花赏不到,正好能摘了莲蓬吃。郡主早早地就安排好了,还要多谢郡主呢。” 江箬兰这话说得妙,几下里都不得罪,捧了今日的主人家,又把苏辛夷拉出战场,还把男客都夸成大才子,大家的脸色总算是缓了下来。 苏辛夷当然不会拂了江箬兰的好意,她立刻站起身,“走,咱们去坐船。” 宴琼思可不想向上次在马球赛上针对苏辛夷,倒是害得她自己名声有损,此时立刻笑着开口,“今儿个天气也好,游船是好时候,我陪你们一起去。” 宴琼思放下身段示好,苏辛夷也知道过犹不及,便道:“郡主今日的事情繁多,还是留在岸上主持大局,万一有事情还得需要郡主周全。” 宴琼思并不是真的想跟着下水,不过是不好在众人面前落下话柄,听了苏辛夷这话就笑着说道:“那也行,我在岸上等你们满载而归。正好,咱们午宴还能加一道菜。” 众人看了一场大戏,目光不断地在几人身上流连,此时容王要带着大家玩飞花令,这种能在容王面前露脸的机会,谁也不会放过。 另一边苏辛夷带着一群闺秀上船去摘莲子,一群姑娘家穿着五彩斑斓的彩衣说说笑笑的样子,看上去真的是赏心悦目。 这才是游宴的样子嘛。 商君衍心底也松口气,他还真担心苏辛夷跟宴琼思硬扛起来,自打重生后,她这性子就越发的尖锐,俩人之间每次见面总是剑拔弩张,以至于方才他都不敢轻易插嘴,就怕劝和不成反倒成了添油加火。 现在好了,一分为二,各自清净。 “商大哥。” 商君衍一转头就看到宴琼思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他不由浑身一毛,明知道苏辛夷已经走了,还是往后退了一步,“润仪郡主,可是有什么事情?” 宴琼思听着商君衍这么生疏的态度,不由愣了一下,脸上不免就流出几分委屈,“商大哥,咱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怎么你如今待我这么生疏?” 商君衍抿抿唇,上辈子因为你我家都灭了门,我还能不躲? 这要不是今日没躲开,他压根都不想来。 商君衍正要托词离开,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望,就看到苏辛夷又折身走了回来。 商君衍面色一僵,宴琼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看着苏辛夷问道:“县主怎么又回来了?” 苏辛夷指了指之前坐过的地方,“帕子忘这里了,我回来拿一下。” “让个丫头回来就好,何必县主亲自跑一趟?”宴琼思警铃大震问道。 苏辛夷便道:“我让丫头去看船了,不过几步我自己还走得快。不打扰二位聊天,告辞。” 苏辛夷捡了帕子转身就走,真是晦气,她也没想到商君衍跟宴琼思会在这里说话,别人都走了,她以为没人了,早知道他俩在这里,她就不回来了。 商君衍更头疼了,觉得自己今日就算是跳河也洗不清了。 宴琼思看着苏辛夷一走,商君衍就神思不属的样子,心中恼火更胜,压着火气看着商君衍说道:“我听说齐国公府正在给永安县主议亲,不知道县主会看中哪家的公子。” “议亲?”商君衍不由皱眉,齐国公府是不是太着急了。 看着商君衍皱眉的样子,宴琼思越发觉得自己猜的没多,商君衍对苏辛夷果然有点想法,她的脸色自然就不好看了。 她忍着怒火低声说道:“商大哥,你我之间的事情,我不信你一点也不知道,伯母应该跟你说过一点吧?” 商君衍面色一冷,要是上辈子他肯定是不知道,以至于他糊里糊涂的信任家人,结果造成那样的悲剧。 枉他自己自以为聪明,仕途之上不能说平步青云,那也是青年才俊中的领头羊。 只可惜他太过信任家人,再加上当初苏辛夷落水嫁他,他听信家人的话,以为她处心积虑而为,俩人虽然做了夫妻,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他更是不知道,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家里人是怎么联合别人欺负苏辛夷的。 再来一回,他看清楚很多事情,比如母亲与大姐对苏辛夷的态度,早比如润仪郡主对苏辛夷的恶意针对。 上辈子就算了,苏辛夷嫁给了他所以要承受那些,这辈子自己与苏辛夷并没有成亲,但是可悲的是她们对她依旧这么敌意深厚,依旧这么针对。 他已经很克制,但是好像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商君衍看着宴琼思脸色比之前还要疏离,“润仪郡主的我听不太懂,不知道我母亲要与我说什么?郡主若是知道的话,可否告知一二?” 这种事情,她怎么说得出口,她到底也只是个闺阁女子而已,他又不是苏辛夷那样的村姑不知礼。 宴琼思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不信商君衍真的不知道,他只是在敷衍她,正因为这样她就更生气了。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自从遇到苏辛夷之后他就对自己变了。 商君衍看着她没什么想说的,就拱拱手转身走了。 想起之前苏辛夷折回来时,看自己的眼神,他就头疼无比,这可真是雪上加霜。 没走几步,就看到众人围成一团,在玩飞花令,他也没心思就站在外围发呆。 晏从嘉这个纨绔没几轮就被刷了下来,索性他也不在乎这些,还对着大家拱拱手,众人一笑,他趁机退出来。 飞花令有什么好玩的,都是些书呆子才会玩的。 一抬头看到商君衍站在外面,他就抬脚走过来,看着他道:“君衍你怎么在这里,不去玩玩?” 商君衍抬头看着晏从嘉,有些话到了嘴边但是不得不又咽回去,他就是个纨绔,说给他听也没什么用,一个不慎反倒是把事情闹大,算了,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 另一边宴琼思看着商君衍居然就那么走了,又气又急,黑着脸回了小憩的屋子,越想越气,越想越恼,越想越难过。 她那么喜欢商君衍,甚至于俩家现在不适合联姻,平靖郡王府要先给他娶一房媳妇她都忍着答应下来,可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她不信他一点不知道,他就是被苏辛夷把魂儿勾走了。 宴琼思心情越来越不好,忽然心思一顿,看着身边的芍药问道:“许玉容做的事情可做好了?” 芍药忙道:“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内室,郡主您真的要试?” 宴琼思脸色黑黑白白漂浮不定,她也不信这些,但是商君衍的态度让她太难受了,她就想问一问,他对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 她不信! 许玉容说这种扶乩术很灵验,而且是大灵寺传出来的,大灵寺的和尚们可不会轻易骗人,而且许玉容自己还试过,她的心不由得蠢蠢欲动。 不管是占卜什么事情都能得到答案,她以前是不信的,总觉得是那些江湖术士故意设套说些似是而非的话骗人而已。 但是今天她实在是太难过了,不免边想着寄托鬼神的力量。 试一试又不会掉块肉,大不了不准而已。 可万一,是真的呢? 她走进内室,瞧着桌案上果然摆好了沙盘乩笔等物,她深吸口气看着芍药说道:“去把海棠也叫来。” 芍药忙出去把海棠也叫了来,她们俩是郡主最信任的奴婢,一进来就反手关上了门。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被人看到。 她想起许玉容特意提醒过的,要用滴入自己血的朱砂先写下天干地支,她让芍药拿过绣花针来,忍着痛在指尖上一扎,挤了一滴血放入朱砂中。 朱砂本身的颜色便是血红的,掺入血液后颜色加深,让人看上去有点不太舒服。 宴琼思深吸口气,将掺了血的朱砂拌匀,然后提笔站着朱砂在备好的纸上写下天干地支,然后又画了阴阳两极,阳是肯定的意思,阴便是否定了。 做好这一切,她看了一眼芍药与海棠。 俩人忙上前用是指扶着乩笔,大气也不敢出,宴琼思将纸铺在沙盘的细沙之下,又将细沙在纸上薄薄的盖了一层,隐隐能看到纸上的红色的字迹。 丁字木架架在沙盘上,悬锥下垂,芍药与海棠各自扶着横木的两端,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宴琼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沙盘,深吸口气,这才双手合十,虔诚祷告:“大仙在上,信女宴琼思诚心祭拜,请神灵为我解答。” 说完这句话后,宴琼思顿了顿,她想试一试这法子是不是真的,心思一转,就开口说道:“苏辛夷封县主是不是真的?” 说完后宴琼思就闭了嘴,眼睛死死地盯着锥尖,屋子里安静的令人心慌,很快锥尖就晃动起来,围着沙盘转了一圈,最后颤巍巍的停在了阳极的一侧。 是。 宴琼思惊呆了,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真的有用? 难道天地之间真的有神灵? 大仙真的存在吗? 她只是想试一试,只想试一试而已,没想到真的成了。 宴琼思又惊又骇,但是很快的就有惊喜之色浮在眼中,她立刻收起之前的怀疑的心思,深吸口气,然后双手合十,再度问道:“我与商君衍的婚事能不能成?” 锥尖再度旋转起来,转了一圈之后,颤巍巍的停在了阴极的一侧。 否! 宴琼思脸一白,不能成? “商君衍喜不喜欢我?” 锥尖再度旋转,最后依旧停在了阴极一侧。 否! 宴琼思脸色完全灰败下来,怎么可能呢? 明明小时候商君衍对她好极了,有好吃的会给她留着,会耐心地陪她玩。 她颓然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此时芍药跟海棠也像是才回过神来,瞧着郡主坐在地上,忙过来把人搀扶起来,“郡主,您没事吧?” 宴琼思看着俩丫头又哭又笑,“你们看到了吗?” “郡主,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郡主,奴婢也什么也没看到。” 宴琼思一愣,定定看着她们,“真的?” “是啊,郡主开始祭拜时,奴婢就觉得好困,想要好好的睡一觉,眼前一片白茫茫,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奴婢也是。”海棠面色更白了,“郡主,这扶乩怎么有点诡异呢?奴婢有点怕,您还是别问了,赶紧收起来吧。” 宴琼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着二人,“你们再去扶着,我还有最后一问。” 海棠跟芍药无奈,只好再去扶着两端。 宴琼思深吸口气,看着悬锥,认真祭拜后问道:“大仙,我要怎么才能得到商君衍的心,难道真的要我做他后悔的事情,他才会回心转意吗?”、 宴琼思的眼睛盯着锥尖,这次悬锥转了很久才停下,最后停在了阳极的一侧。 宴琼思脸一白。 而此时,殿后的窗下一道身影迅速的消失。 章节目录 158:以死逼嫁 朱红绮绣的碧阳宫内十分热闹,尤其是男子那边的飞花令简直是掌声不断地响起,偶尔还能听到人的喝彩声。 商君衍坐在假山边的青石上,旁边坐着的是刚赶来的束学博,今日的束学博打扮的就像是一只花孔雀,那洋洋得意地神色看上去就有点欠揍。 “商世子,今日来赴宴这么多姑娘,各个家世不凡,年轻貌美,不知你可有中意的?”束学博嬉笑着问道。 商君衍最厌恶不上进的纨绔,所以看着束学博就不怎么顺眼,听着他与他搭话,心中不耐烦,但是又顾着礼仪不好甩袖离开,而且束学博是宴琼思的表哥,还故意问他这样的话,心中那点小心思简直是欲盖弥彰。 “束公子,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商大人一向不爱参加宴会的人,今日却能拨冗前来,自然是主人家的面子大,你说是不是?”有人听到二人的对话立刻插了一嘴大声说道,说完就大笑起来。 润仪郡主对商君衍的那点心思,但凡是心细的人都能发现了,而且商君衍一向不喜宴会, 今日却来了, 不只是妾有意看来郎也有情啊。 “这我哪儿知道,你们得问商世子啊。”束学博笑着回了一句,眉峰高高的挑起,眉眼之间显然带着几分得意。 束学博这么一说, 众人顿时起哄。 商君衍的神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看着众人说道:“我与润仪郡主之间并无任何关系,今日赴宴不过是遵从家母之令而已。” 大家却并不相信, 尤其是束学博在一旁故意引导众人, 一时间就连玩飞花令的众人也频频走神往这边看来。 商君衍看着束学博,“束公子, 你是润仪郡主的表兄, 照理说应该维护自家表妹的闺誉才是,你如此这般置润仪郡主的声誉与不顾,可曾问过郡王妃同不同意?至于我, 我早与家母说过,这几年专心差事,没有成亲的打算,束公子开玩笑也要适当才好。” 商君衍说完便拂袖离开往另一边走去。 众人一愣,没想到几句玩笑话倒是惹得商君衍这么大的火气,难道商世子与润仪郡主之间真的没什么关系? 那束学博拿着开什么玩笑? 这种事情是能开玩笑的吗? 大家都有些讪讪的, 他们不敢得罪商君衍, 难道还不能挤兑一下束学博。 束学博:…… 就没想到商君衍敢这么扫了广平郡王府的面子,害得他此刻丢尽了脸,回头他一定在姨母面前好好地告一状! 远处的回廊下卷着竹帘,竹帘下挂着一排排的风铃, 随风而动,不时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 众人随着声音望去, 就看到润仪郡主站在竹帘内,大家面面相觑, 回头再望去时,就发现润仪郡主已经没了影子。 众人对视一眼, 都不由得摇头叹气, 润仪郡主身份高贵,家世出众, 皇后还是她的姨母,这样的女子在场哪个男子不动心, 更何况润仪郡主生的貌美如花。 他们真的是羡慕了,可惜啊, 润仪郡主看上的不是他们。 商君衍走了, 润仪郡主也不见了,大家没了谈笑的兴趣,继续玩起了飞花令。 正在采摘莲蓬的众人也玩的不亦乐乎,只是这个时节想要找寻嫩莲子却不太容易,毕竟时节已过,大家摘得多半是已经熟透的,即便这样也是高兴不已。 苏辛夷划着船陪着苏京墨与苏朝颜几个玩, 这条小 船上只有她们自家姐妹, 苏希仙坐在苏辛夷旁边,托着腮说道:“六妹妹, 我跟爹爹说了不想嫁回翁家。” 苏辛夷一愣,没想到这个档口苏希仙说起这件事情,“那三伯怎么说的?” “爹爹说知道了, 然后就没了。”苏希仙很是惆怅,“你说我爹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苏辛夷想了想说道:“估计三伯还没有与你姨娘商议此事,一时半会的也不会回答你。不过你真的愿意,以三伯的性子肯定不会让你嫁过去的。咱们家又不是破落户,要你联姻帮着娘家。” 苏希仙听着觉得有道理,看着苏辛夷说道:“我就是担心我姨娘,爹爹一向对我姨娘的话很少驳回去,我怕姨娘哭一哭爹爹就心软了。” 这种事情苏辛夷就不好说了,她看着苏希仙道:“那五姐姐最好还是让三伯看清楚你的心思,再者你那位表哥到底是个什么秉性也未知,若是翁姨娘一意孤行,你就求三伯让翁家人来一趟,让三伯看看是不是可嫁之人再说。” 苏希仙点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 如果真的没有退路可以试一试。” 苏辛夷知道那位翁家表哥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身边是有个极为得宠的通房,具体如何不太清楚, 上辈子也是后来听母亲提过一回, 知道苏希仙过得不好就是因为翁家表哥那边有个妾室恃宠不将她这个正妻放在眼里,偏偏翁家人偏向翁家人,苏希仙实在是过不下去,三夫人把她接了回来。 想起这个,苏辛夷其实挺厌恶翁姨娘的,自打重生后,她与翁姨娘没有见过面,一个姨娘也没资格到太夫人跟前去请安,平日翁姨娘也很少出门,在府里竟然一次也没遇上。 “五姐,你也别急,四姐的婚事都没定下呢。”苏辛夷安慰道。 苏希仙苦笑一声,“你是不知道我姨娘,她对这件特别的执拗,好像只有我嫁回了翁家,她在府里的地位才会安稳如山。” 苏辛夷这就不好说什么了,只能陪着她叹口气。 “你俩说什么呢?”苏京墨从船的另一边回过头看着她们问道。 苏辛夷便道:“天不早了,咱们该回岸了,已经有人往回走了。” 苏京墨一看,果然大家都开始往回走了,她就立刻说道:“也玩够了,咱们也回吧。”说着就吩咐船娘往回撑船。 苏京墨带着苏朝颜过来坐下,高兴地说道:“还挺好玩的,赶明儿咱们在自家的庄子上也弄上这么一池荷花,等到结了莲蓬就去摘。” 说这话就看到江箬兰远远地跟她们打招呼,指了指岸上,苏辛夷等人点点头。 等到下船的时候,旁边一艘船忽然窜过来撞了苏辛夷的船,苏京墨正要上岸,差点跌进水里去,被苏辛夷一把拽住了。 苏京墨吓得脸都白了,回头看着人怒道:“怎么回事,掌船的人呢?” 撞过来的小船上带着几个面生的姑娘,此时领头的一个穿浅紫色衣裳的忙对着苏京墨开口道歉:“苏四姑娘,还请见谅,我们也不是有意的,是后面的船撞了我们。” 她们闻言就往后看去,原来大家都要回岸,一时间都往渡头来,可不是就容易撞在一起了。 苏京墨一看对方真不是故意的,就道:“没事,你们下船小心点。” 对方忙谢过了,苏辛夷最后一个上了岸,回头看一群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样子,就伸出手把人扶上岸。 被扶住的正是说话的那个紫衣姑娘,她就感觉到苏六姑娘扶着她手臂的手力气十足,她有些摇晃的身子被她一扶立刻就稳住了,上了岸她忙开口道谢。 苏辛夷笑着摇摇头,又把其他人扶上来,这才说道:“行了,大家走吧。” 苏辛夷抬脚去追苏京墨几个,后头的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同。 “永安县主不愧是打架的高手,真有力气啊。” “会不会说话,这叫巾帼不让须眉,永安县主真的人美心善啊。” “之前总听人传永安县主脾气不好,爱打人,今日一见分明就是胡说,县主真的是太好了。哎,永安县主要是个公子,我一定想办法嫁给她。” 苏辛夷:…… 我还没走远,你们说话不能矜持点吗? 江箬兰几个都要笑疯了,苏京墨更是笑的拿着帕子掩着嘴。 苏辛夷还能怎么样,笑就笑呗,能少块肉咋地? 经过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苏辛夷是个性子好,乐于助人的人,等她们回到了长亭时,瞬间她的周边就坐满了人。 苏希仙也忍不住笑个不停,不得了了,她们家小六这是要男女通吃啊。 眼瞅着要到了午宴的时辰,就听着有人说道:“怎么没看到郡主呢?” 这话一出,大家也觉得有些奇怪,之前润仪郡主还说在这里等她们摘莲蓬回来呢,莲蓬摘回来了,郡主人呢? “今儿个客人多,可能郡主去别的地方忙吧?”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众人纷纷应是。 苏辛夷也没放在心上,宴琼思的性情一向不定,谁知道跑哪儿去了,跟她也没关系。 苏辛夷被人围着问东问西,她索性就玩起学过的一些简单地戏法逗大家,一时间长亭里惊呼声此起彼伏。 戏法就是个障眼法,全靠手快,苏辛夷习武出身,速度自然是比一般人要快得多,变个戏法倒是难不倒她。 众人叫好声起,一群娇滴滴的姑娘,瞬间又把那边的人给引了过来。 容王正觉得没意思,飞花令也不能一直玩,费脑子,还容易丢人,他玩了几圈就不玩了,此时听人说苏辛夷正在变戏法就忙来了。 他一过来,就看到苏辛夷将手中的帕子展开给大家看就是个普通的手帕,然后见到她将帕子团成一团放在掌心转了转,等她再拿出来就变成了一朵花。 容王就看着苏辛夷将那朵花送给了身边一个穿红衣的女子,然后那女子高兴地脸都红了,娇滴滴的对着苏辛夷道谢。 容王:…… 大家玩得正高兴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尖叫声,园子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苏辛夷心头一跳,莫名就打了个冷战,她抬头往尖叫的方向望去,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个人影似乎正在往园子里最高的那处阁楼上爬。 容王显然也发现了,立刻拔腿就往那边跑,这碧阳宫是皇家的别院,可不能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苏辛夷一见立刻对着大家说道:“好像有什么意外,我去看看,大家让一让啊。” 苏辛夷话音一落,大家立刻给她让开一条路,众人就看着苏辛夷踩着鹅颈椅轻飘飘的飞了出去,转瞬落在地上向前奔去。 “好厉害啊。” “这是飞起来了吧?” “永安县主当然厉害,不然岂敢去边城打鞑靼。” 苏京墨几个哪里还有心思听大家说什么,一看小六跑了,提脚就追。 可别闹出什么事情来。 众人一看也纷纷跟了上去,男女就混成了一团,一时间也没人注意这些了,只顾着盯着前头那个往上爬的身影,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不是润仪郡主吗?” 往阁楼上爬的的确是宴琼思,苏辛夷到的时候就看到丫头婆子不断地呼唤她,但是她好像听不到一样,一门心思的往边站了起来,众人吓得惊呼声不断,那双脚踩在窄窄的围栏上伸手扶着身边的栏杆,只要稍有不慎掉下来那就要成为一滩肉泥。 广平郡王妃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晏从嘉忙用力搀住她,抬头对着妹妹喊道:“琼思,你先下来,有话好好说,你放心,你喜欢商君衍,哥哥就算是绑,也非得让他娶了你行不行?你快下来。” “哥,你骗我,商君衍才不会听你的话,你也绑不了他。我就知道自从苏辛夷到了京城,他就移情别恋了,都是苏辛夷,若不是她,商大哥又怎么会变心!” 商君衍气的脸都黑了,强压着怒火说道:“润仪郡主,你莫要诋毁别人,我不娶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且我暂时没有娶亲的打算。再说永安县主又怎么嫁给我,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莫要毁了别人清誉。” “商君衍,我不信,除非你发誓你这辈子都不会娶苏辛夷!”宴琼思似是疯了般大喊,随着她大吼大叫,身子顿时摇晃起来。 广平郡王妃大喊一声,“我的儿啊。”喊完就看着商君衍,“君衍,就当我求你,你让琼思安心下来行不行?你说啊。” 商君衍脸色铁青,他这辈子虽然没有娶亲的打算,但是被人逼着立下这样誓言,这以后让苏辛夷如何在京城立足,岂不是成了别人的笑柄? 苏辛夷又做错了什么? 想起上辈子,苏辛夷最后的结局,商君衍的眼神更加冰冷起来,他高声说道:“好,你跳,你跳下来一命呜呼,我商君衍这条命就赔给你,免得你造谣别人,毁别人清誉,倒不如一了百了,死了清净。”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大家都惊呆了,谁还敢再劝? 广平郡王妃都被商君衍这话吓得不敢再劝,只是气得她浑身发抖,红着眼睛看向女儿,“琼思,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不值得啊,我得儿,你快下来。” 晏从嘉震惊过后,一拳打向了商君衍,“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商君衍没有躲,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拳,看着晏从嘉冷笑一声说道:“贵府真是养得好女儿,以死逼嫁,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我商君衍铁骨铮铮的男儿,偏就不从,大不了以命抵命。” 他倒要看看,今日过后,他母亲还会不会要他娶宴琼思进门! 广平郡王妃哭的死去活来,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惊呼一声,“快看,永安县主!还有容王殿下!” 众人望去,果然看到永安县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阁楼下面,容王殿下就在她身边,两人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很快,众人就看到永安县主助跑几步,伸手攀住房檐,身姿十分矫健的翻上二楼,紧跟着由从二楼踩着屋檐攀住围栏上了三楼,然后对着容王打个手势。 容王在下面比划着方位,又示意大家不要出声,不要惊动情绪激动的宴琼思。 众人就看到永安县主如惊鸿一般,在屋檐上如履平地,借着栏杆轻巧的攀上阁楼,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猫着身子往前探头。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又怕被润仪郡主发现什么,大家还得七嘴八舌的劝她赶紧下来,一时间场面混乱极了。 商君衍的眼睛也不敢看苏辛夷,他没想到苏辛夷居然会冒险救人,明明宴琼思对她做过那么多恶毒的事情,她还要救她。 苏辛夷猫着身子逐渐靠近宴琼思的方向,估算着自己与她的距离,近距离看着宴琼思就感觉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头,尤其是惊怒过后,神思似乎有些恍惚,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就伸出脚去,明显要往下跳。 众人吓坏了,惊呼声不断,就看到蓄势待发的永安县主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倏忽就逼近了悬在半空的润仪郡主。 所有人都被这幅场面给震住了,抬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章节目录 159:太子救人 宴琼思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身体失去平衡,另一只脚眼看着也离开围栏,马上就要坠落下去。 众人惊呼声不断,甚至于有的人已经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再去看这一幕。 苏辛夷一只脚勾在围栏上,身体半悬出去,一把抓住了宴琼思的腰间缂丝玉带,成人往下坠的力量很重,苏辛夷被这股力量拽的同样往下坠,她一咬牙用力一甩,将宴琼思像是抡磨盘一样抡回了阁楼上的过道。 众人顿时惊喜出声,但是还来不及高兴,就看着苏辛夷整个人从上面坠下,身体落在屋檐的琉璃瓦上,瓦片顿时被砸碎,稀里哗啦的掉落下去。 楼下的众人纷纷避开,屋檐本就是斜的,苏辛夷没有借力的地方,惯性让她从屋檐下再度滑落。 就在这个时候,容王忽然从旁边窜出来,身边带着人往地下扑了一层厚厚的软垫,然后大声喊着,“苏辛夷,垫上了, 你往下跳, 别怕。” 然后容王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苏辛夷下落的势头止住了, 二楼的窗口伸出一只手臂抓住了苏辛夷的一只手,将人稳稳地拉住了。 苏辛夷的脚已经悬空,再晚一瞬她就落下去了,这样的高度对于她而言虽然不会有致命的危险, 但是总归会受点伤。 她抬起头, 看向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然后看到了抓住他的人。 炽热的阳光穿过树梢,恍若星辰落在他的身上,只是此刻往日温和的面容却带着一层冰霜, 抓住她的手虽然单薄却十分有力量。 苏辛夷感觉到他用力往上拽他, 她随即运气借着这一拉之力翻了上去,人顷刻间站在了屋内。 “殿下,好巧啊, 你怎么在这里?”苏辛夷对上太子的神色,莫名的有点心虚。 她心虚什么? 她救人这是好事吧? 晏君初盯着苏辛夷,“是挺巧,每次与你相逢总是给人不同的惊喜。” 苏辛夷:…… 有吗? 苏辛夷眼睛转了转,忽然就发现这屋子里的桌子上摆着三盏茶水,但是此时屋内只有太子一个。 看来太子本来就在这里与人议事,但是难道太子不知道今日碧阳宫皇后借给广平郡王府设宴吗? 不过,想想皇后是继后, 又不是太子的生母, 不知道也是有的。 “你与润仪郡主素来不睦,今日为何冒险救她?”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慢慢开口。 苏辛夷看着太子依旧严肃的神色, 下意识的也跟着严肃起来, 便道:“我一点也不想救她,但是她今日以死逼婚, 在场这么多人, 我有功夫在身, 若是不救她别人自然会说我冷血无情, 视人命于不顾。就算是别人知道我与润仪郡主不睦又如何,人都死了, 再多不是也都散了。” 说到这里,苏辛夷就面带几分嘲讽, “我这也不算是救她,变相的也算是保全自己。若是我今日不出手相救,宴琼思一旦真的丧命于此,不要说广平郡王府,便是宫里的皇后娘娘只怕也会问罪。” 皇后本就厌恶她,上次还因为容王赏赐东西给自己,变相的敲打恶心她,真要是宴琼思出事,皇后绝对不会错过这次机会问罪。 更何况, 宴琼思还是皇后的外甥女。 苏辛夷上辈子在平靖郡王府的后院别的没学到,这些心计谋算那是被迫学的足足的。 至于皇帝会不会保她, 苏辛夷一点也不敢赌,毕竟宴琼思与皇家还有些亲戚关系,她算是什么?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冷冷的面容, 伸手取了个干净的茶盏倒了杯茶给她。 苏辛夷看了太子殿下一眼,伸手接过来,“多谢殿下。” 晏君初放缓声音说道:“出去后, 若是别人问你,不要这样说,你只说人命为重,不能见死不救,懂不懂?” 苏辛夷又不傻,太子这是提点她,之前这人还冷着脸吓她。 她将茶喝完,正要将茶盏放回桌上,就见太子伸过手接过去,随手放置在窗台上。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得“咣咣”响,外头传来容王略有些着急的声音,“苏辛夷,你没事吧?” 苏辛夷正要应声, 太子看着她说道:“你去吧。” 苏辛夷就明白了, 太子这是不想见任何人, 于是点点头, “今日多谢殿下,那我先走了。” 晏君初微微颔首,“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再有下次,思量好再出手。” 苏辛夷:…… 苏辛夷囧囧的开了门,人出去后,随后又把门关上了,转身就对上了容王那张脸。 “殿下,我很好,没事。”苏辛夷立刻说道。 容王往苏辛夷身后看了看,狐疑的说道:“大哥呢?” 苏辛夷笑,“太子殿下不想被打扰,殿下,我们先下去吧。润仪郡主没事了吧?” “没事了,就是伤了手臂,那也是她活该!”容王气呼呼的说道,“就没见过这么任性的,是嫁不出去了吗?众目睽睽下以死逼婚,脸都被她丢尽了。” 担忧过后,容王的火气也忍不住的冒了出来。 苏辛夷可不会说任何话,人家再抱怨那也是一家人,她只是个外人。 苏辛夷下了楼,立刻就被人包围了,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显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太子身上,之前太子救她时露了脸,但是好在苏京墨几个立刻挤进来把苏辛夷护在身后,带着她突出重围,到了僻静处大家这才松口气,今日的事情真的是足够京城热闹好几天了。 苏朝颜仔细打量了苏辛夷,发现她确实没事,这才松口气,“真是吓死我了,幸好没事。” 苏京墨的脸色也不好看,正要训几句,就看到江箬兰与韩文茵跑了过来,给小六留点面子,训斥的话就咽了回去。 江箬兰一过来就道:“大家挤成一团,过来太不容易了,辛夷,你没事吧?” 苏辛夷摇摇头,“没事,不用担心。” 韩文茵拍着胸口说道:“当时真的是吓死我可,辛夷,你就是心太善了,润仪郡主多次针对你,你还不顾自身安危救她。” 苏希仙心里也不高兴,润仪郡主那人救她就是浪费粮食,但是人都救了,自然要说些光鲜的话,于是就道:“我们家小六最是心软的,路见不平尚且一声吼,何况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再说,她跟润仪郡主那点小小的矛盾又怎么比得上性命要紧,小六肯定会救人啊。” 说这话,慢慢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听着这话大家就纷纷开口,无不赞美苏辛夷。 苏辛夷:…… 就有点承受不起。 苏辛夷忙制止大家,立刻转开话题,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问道:“润仪郡主没事了吧?” “没事了,只是伤了一点胳膊而已。”不知道是谁答了一句。 苏辛夷穿过人群望去,是个陌生的面孔,就对着人家笑了笑,“没事了就好,大家就都安心了。” 众人心有戚戚,若是今日的宴会润仪郡主丧命于此,来赴宴的人只怕个个都要担惊受怕。 虽然不是她们害的人,但是广平郡王妃那一家子极其护短,不要说宫里还有个皇后娘娘,于是这么一来,大家对苏辛夷的印象就越发的好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午宴自然也无心举办了,广平郡王妃亲自出面给大家致歉,众人当然不会责怪,尤其是知道润仪郡主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现在还懵懵的,众人识趣的告辞。 广平郡王妃当着众人的面走到苏辛夷面前,笑着说道:“多谢永安县主今日出手相救,改日我必定亲自上门道谢。” “郡王妃太客气了,不要说辛夷,在场的诸位但凡能帮上忙,谁也不会袖手旁观的。郡王妃还是多照看润仪郡主,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苏辛夷看着广平郡王妃虽然是笑着道谢,但是眼睛深处并无笑意,甚至于对她的厌恶只怕是更深了。 苏辛夷想想便能猜到,大概是因为商君衍的缘故,毕竟谁让润仪郡主以为商君衍移情自己,就真的很离谱,难道她上辈子跌进商君衍这个大坑爬不出来,这辈子还能一个坑里再掉一回? 笑话,现在的她,可不是上辈子的她。 众人离开碧阳宫,出去的路上,江箬兰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苏辛夷说道:“辛夷以后还是与润仪郡主保持距离,我瞧着今日的事情,只怕广平郡王府的人还是会迁怒于你。” 苏希仙哼了一声,“不讲道理的人啊,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不讲道理的。江姑娘说的是,我们家小六跟他们家犯冲,以后自然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我看着郡王妃虽然是道谢,但是也没多少诚意,箬兰说得对,辛夷还是当心些好。”韩文茵也叹口气,“早知道这样,今儿个咱们就不来了。” “不来怕是也不行的,郡王府的请帖,也不是谁都能拒的。”江箬兰嗤笑一声。 大家都默了一下,谁让广平郡王府背后有皇后撑腰呢。 “不说这个了,你们说这次闹这么大,当时人命关天时商世子都不肯定松口,这次只怕真的要结仇了。”韩文茵开口说道。 “自家姑娘追着人家公子不放,人家不愿意娶她,还以死相逼,但凡要点脸面的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再说平靖郡王妃可也不是好相与的人,这两家真要闹起来也不好说结果呢。”苏京墨说道。 “这倒也是,反正是城门失火,咱们这些池鱼还是避着些,免得惹祸上身。”苏希仙开口。 到了外面各家的马车都已经在等候,众人分别,就看到其他人也纷纷离开,不少人看到苏辛夷都远远的跟她打招呼。 苏希仙有些酸溜溜的说道:“我们家小六是真的出息了。”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相视一笑,纷纷告别离开。 等她们回家后,就把在碧阳宫的事情说给了长辈听,太夫人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半响看着辛夷说道:“你做得很好,不然怕是有大麻烦。” 大夫人听着太夫人的话就点点头,“娘说的是,但是咱们辛夷就算是真的不出手,那广平郡王妃便是要责怪咱们也不怕。” 苏四夫人看了一眼辛夷,心里还有些后怕,听了大嫂维护辛夷的话,心里高兴,嘴上就说道:“话是这样说,但是毕竟是一条人命,辛夷这孩子一向心软,人肯定是要救的。再说,娘说的也对,广平郡王府那一家子都不太讲理,真要是见死不救,也等于结了仇,以后大哥与苏翼还有二哥三哥在外行走怕是也得小心。” 苏辛夷看了一言众人,此时慢慢思量着开口,“我一直觉得润仪郡主可不是轻易就寻死的人。” 毕竟上辈子这一位可是相当的有耐心,这辈子怎么就变得这么着急了? “辛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夫人立刻察觉到了别的味道忙问道。 “大伯母,你想想润仪郡主的性子一向是张扬肆意的,她喜欢商君衍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今天忽然就忍不住了?今日可是广平郡王府的宴席,她再任性也不会拿着自家的声誉开玩笑。” 大夫人与太夫人对视一眼,太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苏辛夷,“你得意思是今日的事情另有因由?” “嗯,就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苏辛夷有八成肯定,但是她与宴琼思不睦,不可能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丢脸的事情,只怕宴琼思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回来,这辈子都不想别人在她面前提起。 苏二夫人想了想说道:“这样的大事,若是广平郡王妃真的上门的话,大嫂不如提一句,至于他们自己查不查的,跟咱们就没关系了。” 苏三夫人却道:“我看着别白费力气,指不定咱们这样做了,人家还怀疑咱们家嘲笑他们呢,费力不讨好,何必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也没个定论,最后还是太夫人说道:“等广平郡王妃上门再说,这件事情就这样。几个小的也都累了,回去歇着吧。” 太夫人把大夫人留下了,看着她说道:“京墨的婚事,老三家的怎么说的?” 大夫人听着是问京墨的婚事,心里松口气,就怕太夫人问曾氏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她都要愁死了,以前的时候她还经常敲打一二,但是自从自己女儿和离后,她的想法也变了些,只是难免还是有些着急。 “三弟妹上回跟我说正在看,她好似相中了昌南侯家的孩子。但是具体的三弟妹也没说太清楚,如今昌南侯还在老家,回京的话还得过段日子。” 太夫人想了想说道:“昌南侯好像是回乡守孝了。” “是,本来不用回乡的,但是昌南侯至孝,带着一家老小回了老家要守足三年才肯回来。”大夫人说道。 “昌南侯的长子年纪不小了吧,照理说以他的年龄,守孝之前应该订过婚事才是。”太夫人问道。 “我打听过,原本是有一门亲事,只是女方那边不肯在热孝期内仓促成亲,也不想等三年,于是就主动提出了退亲。”大夫人道。 “定的哪家的姑娘?” “五军都督府都指挥同知陈思道的女儿陈芸。” “老三家的怎么相中这门亲事?”太夫人不是很满意。 “具体还没定下来,听三弟妹的意思,好像是项家那边牵的线。” 太夫人脸色就更不好看了,看着大夫人说道:“你先打听一下,陈家退亲真的是因为孝期的缘故,还是另有隐情,若是两家真的交好,陈家便是顾忌自己女儿的年龄,也不会不答应热孝期成亲,就怕有别的缘故。” 等三年就是老姑娘了,这种事情换做哪家都不会真的等三年,多半会让热孝期就成亲。 大夫人不太想接这差事,三夫人唧唧歪歪的不好打交道,但是太夫人都说了,她就说道:“那行,儿媳妇再去打听一下。” “希仙的婚事呢?我上回听说翁氏想要把女儿嫁回翁家,可有此事?”太夫人的脸色这次更难看了。 大夫人叫苦不迭,三房的事儿她是真的不想掺和,运口气,这才说道:“这只是翁姨娘的意思,三弟妹不肯答应,我估摸着这事儿成不了,三弟都还没跟您说,可见这事儿怕是翁姨娘一厢情愿。” “哼!老三对翁氏一向喜欢,翁氏要是哀求一番也未必不成。”太夫人冷笑道,“这些年翁家越来越走下坡路,翁家成器的子孙都数不出来,如今只是靠着祖上的荫蔽吃老本,希仙嫁回去又能有什么好日子。翁氏也不是真疼女儿,不过是为她自己着想罢了。” 太夫人能这样说,大夫人却不能讲,她想了想说道:“这事儿还得看三弟的,三弟妹跟翁姨娘龃龉颇多,只怕也未必真的与翁姨娘较真。” “你先把昌南侯家退亲的事情打听清楚再说,至于希仙的婚事,回头我亲自跟老三说。”太夫人一锤定音。 大夫人心里高兴,太夫人分走一个她就轻松多了,“那行,我听娘的。” “等到京墨跟希仙的婚事定下来,便是辛夷的婚事。”太夫人又开口了。 大夫人这次神色严肃多了,想都没想就说道:“娘,您放心,辛夷的婚事我一直上心打听着,不过前头俩姐姐没定亲,咱们辛夷最小也不好比姐姐定的早。这次又有了县主的封号,辛夷的婚事肯定抢手,到时候咱们好好挑挑。” 太夫人却不太乐观,看着大夫人说道:“自己人也不用太过吹捧,辛夷的婚事怕是不容易,你看她就不是个安于在家的性子,哪家愿意娶个总往外跑的媳妇进门?”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娘,话也不能这样说,咱们辛夷不往外跑,县主的封号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太夫人难得被逗乐了,看着大夫人不疾不徐的慢慢开口,“辛夷的性子不像她几个姐姐,这孩子眼里不揉沙子,夫婿的品行一定要看好,最好是性子好的,能容人的。也不图家世多好,只要人品好,家风清正就行。” 大夫人听懂太夫人的意思了,往家世好的人家相看,规矩一大堆,只怕辛夷这性子受不了,那就只能往下找,门第低一些的人家,便是看在她的家世上也能多容忍几分。 大夫人不太乐意,这不是委屈辛夷了吗? “娘,您先别着急,我先暗中打探打探,万一就有人家看重咱们辛夷这身本事呢?真的不成,咱们再往下看。再说,还有四弟妹那边也在相看,听闻高家那边也很上心,咱们总能找到合心意的。”大夫人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事儿你跟老四家的多商量,我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你们商量好了再来回我,我再掂量着看。”太夫人叮嘱道。 大夫人高高兴兴的答应了,“那行,等回头有了消息我再跟娘说。” 大夫人从太夫人那里回来,想了想就先去了三夫人那里,昌南侯那边的事情看看三弟妹知道多少。 不想大夫人过去的不是时候,翁姨娘正在三夫人那里哭呢,她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怪尴尬的。 三夫人脸色难看得紧,看着大夫人来了,就站起身来看着翁姨娘说道:“希仙的婚事你在我这里哭没用得看三爷的,翁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先回去吧,若还是在这里哭,我就让人把你打出去。” 翁姨娘悲悲戚戚的站起身来,拿着帕子捂着脸哽咽道:“夫人,五姑娘的婚事当初三爷应了我让我做主,再说我娘家又有什么不好,我知道您不喜我,但是不能拿着五姑娘的婚事压我,这可是五姑娘一辈子的大事,就当妾身求夫人了。” 三夫人给气的眼前一黑,指着翁姨娘的手都在抖,“行,你的女儿,是好是坏与我何干,你既然说了这话,回头你找三爷给我立个文书,将来希仙真的过不好,可与我没半点关系,别到时候黑的臭的又往我头上扣,滚吧。” 翁姨娘捂着脸跑了,那样子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跟委屈似的。 大夫人:…… 三弟妹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糊弄,激两句就松口了,翁氏这握准了她的性子呢。 章节目录 160:讨债的苏辛夷 苏辛夷回了自己的院子,心里一直琢磨宴琼思的异常,她总觉得宴琼思不像是轻易寻死,并当众做出以死逼嫁的事儿来。 这种事情对她的声誉可是极大地打击,以她的心机自然不会谋划这种百害无一利的行为。 那就有点奇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苏辛夷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收到了苏登的来信,她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 前段时间苏登与苏祁带着太子与容王的人前往榆林卫,算算日子这几日差不多就到了,她打开信慢慢的看。 信上写的挺详细,着重说了三点,第一东宫的人与容王的人果然是不太合拍,第二点便是穆邢已经带着拉到的商队即将抵达榆林卫,第三点是他们将落脚点定在了榆林卫外的一处偏远的示警用的土堡,因为他们人多,若是将落脚点定在榆林卫城中多有不便。 苏辛夷第三点倒是有点意外,不过既然他们这么决定了,虽然信上没有写出来,但是她能猜到几分,怕是榆林卫上下不太欢迎他们明目张胆的进驻。 毕竟穿过榆林卫与草原诸部做生意,虽然大家知道他们有令牌,但是这种事情不能声张。夜明珠不宜暴露在阳光下。 榆林卫外土堡多的是,这种土堡其实就是敌台,内部分上下两层,中间有长木横起, 外墙有碎石加固, 四面开窗,东西两侧留有进出的门。土堡地下一层住人, 上面一层存放柴草与狼粪,作用便是敌人偷袭时给城中示警。 苏辛夷在榆林卫是见过的,大约估算下,全部的人都住进去怕是有点困难, 既然是废弃的土堡, 很有可能苏登他们得扩建一下才成。 好在有陛下的首肯,太子与容王加持,榆林卫自然会暗中输送物资,有了安稳的落脚地, 其他的事情就能井然有序的安排了。 至于太子与容王的人不睦, 苏辛夷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要是真的和和气气的那才吓人呢。 如此互相牵制,互相监督, 他们苏家人才好从中行事,完美。 不过,穆邢拉起的商队即将抵达榆林卫,他居然没给自己送封信回来,这有点想不通,难道是路上耽搁了? 苏辛夷想这些也没用,她提笔给苏登写回信,无外乎就是叮嘱他们进入草原要谨慎再谨慎, 还有就是若是换回来的东西有富余的, 可分给榆林卫一些。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得了商队的实惠, 榆林卫的官兵自然就会更照顾他们。 榆林卫穷,百姓生活苦, 苏辛夷想到这里, 又想起一点, 可以让穆邢南货西运的时候, 给榆林卫百姓捎带一些生活用的东西。 可要是这样的话,商队的规模就得扩大, 目前商队还未去草原一行,这件事情只能暂时先压下, 等他们把路趟开,摸清楚情况后才能再做打算。 苏辛夷写写停停,好半天才把回信写完,等到墨汁干了之后,把信封好口。 苏登大哥的信她都能收到,太子跟容王那边肯定也会有信送回来,她就蹭太子殿下的信使一起把信送回榆林卫就好了。 苏辛夷觉得这一点可行,思来想去在家闲的也没事,就去找杨津问问。 “姑娘, 要出门?”佘嬷嬷刚回来就撞上换了衣裳往外走的姑娘。 苏辛夷点点头,“嬷嬷回来了, 我有点事儿出去,您赶紧歇着吧。” 佘嬷嬷哭笑不得,“老奴又不是纸糊的, 哪能总歇着,姑娘天色不早了,可要早些回来。” 苏辛夷点头应了, 挥挥手就走了。 苏辛夷出门坐了马车,这次没有骑马,毕竟没穿男装有点招摇。 直接去找杨津那就得去东宫,不大方便。 苏辛夷就索性去了杨津家外的路口等着他,等着的功夫也没闲着,算算时间又去青金坊走了一趟,曾梁上回的事情还没给她消息呢,不会忘了吧。 曾梁见到苏辛夷没好气的说道:“来讨债啊,还没拿到呢。” 苏辛夷奇道:“这么慢?” “不大好查,大灵寺那边是和尚的地界,没有自己人,可不得费些功夫。”曾梁眯着眼睛慢慢说道。 苏辛夷懂了,大和尚也很有地盘意识, 有人上门贸然打听寺内的事儿肯定很警觉, 她就道:“反正也不着急, 您老慢慢查,只要记得查出来给我说一声就成。我这还有别的事儿, 得先走一步。” 曾梁摆摆手,“您只管去忙。” 苏辛夷算计着时间不敢耽搁,坐上车又去堵杨津了。 也是巧了,苏辛夷还没到路口,就看到杨津正走在路上,忙让车夫停下车,她掀起车帘喊了一声,“杨大人。” 杨津正想事儿呢,猛不丁被人一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苏六姑娘,忙走过来站在车前,笑着说道:“原来是县主,您这干什么去?” 苏辛夷笑着看着他,“我专门来找杨大人的,有件事情想要拜托大人。” “不敢当,县主有话直接吩咐便是。”杨津立刻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最近殿下要是有送往榆林卫的信,能不能借个方便,帮我捎封信给我堂兄苏登。”苏辛夷道。 “这点小事当然可以,县主放心。”杨津以为是什么事情,捎封信啊,当然可以。 苏辛夷就把信拿出来递给杨津,“那就有劳杨大人了。” 杨津伸手接过信放进袖袋中,“县主客气了,顺手的事情。” 苏辛夷事情办完,就对着杨津说道:“那我就不打扰杨大人回家了,告辞。” “县主慢走。”杨津道。 苏辛夷落下帘子,马车哒哒的滚动起来,很快就将杨津抛在车后。 杨津觉得永安县主怪有意思的,跟他们殿下也算是很有交情了,这点小事还来找他,直接向他们殿下问一声不就是了。 他也没当回事儿,第二天去了东宫当值,这才把事情回了殿下。 晏君初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杨津问道:“除了信,没说其他的?” 杨津摇摇头,“没有。” 晏君初又垂下头,“下去吧。” 杨津有点莫名其妙,想不太明白,其他的?其他的什么? 等杨津退下后,晏君初写完手中的公文条疏搁下笔,哼了一声,借他的人倒是熟门熟路,还去路口堵,到不见她来找他。 托她的福,自己在榆林卫撒了点种子,都成了体察民情,与民同乐,了解百姓艰辛的荣光之举。 晏君初负手站在窗前,青衣萧萧,面容如玉,乌黑的双瞳凝视着远方,眼影中浮浮沉沉的暗色似是拢了一层霜色,令人不敢造次。 * 另一头广平郡王府里也闹成一团,郡王妃将芍药跟海棠关进柴房审了一通,俩人遍体鳞伤,便交代了郡主扶乩一事。 广平郡王妃气的浑身发抖,“扶乩这种事情岂能是随意玩耍的,郡主不知轻重,你们这些做奴婢的竟也不拦着,来人,将她们发卖出去。” “郡王妃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夫人饶命啊,奴婢下次再也不敢犯了。” 芍药跟海棠砰砰的磕头,转瞬间额头便有血流了出来,糊在脸上很是下人。 广平郡王妃看都不看一眼,让人堵了嘴拖了出去,对着身边人说道:“给郡主挑几个机灵省心的伺候,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个个的都跑不了。” “是。” 广平郡王妃拂袖而去,走了几步猛地顿住脚,“去把郡主在碧阳宫扶乩用的沙盘等物拿来,再让人去安定侯府把许大姑娘请来,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她。” “是。” 话音刚落,便有小丫头急匆匆的赶过来,“郡王妃,郡主醒了。” 广平郡王妃一听立刻抬脚就往女儿的院子去,一路穿花拂柳,等她进了门就看到女儿正靠着软枕坐着,脸色煞白煞白的,整个人都恹恹的,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我的儿啊,你怎么不躺着好好休息,起来作什么?”郡王妃忙走过去扶着女儿要她躺下。 宴琼思抓着母亲的手,身子微微发抖,眼睛都含了泪,“娘,我真的做了以死逼嫁的事情?” 广平郡王妃听着女儿这样说心头一沉,立刻说道:“事情都过去看了,没关系,娘会替你善后的,很快就不会有人记得了。” 宴琼思喃喃说道:“怎么会不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你放心,只要你嫁给商君衍,什么以死逼嫁,这些都是往事了,娘会跟平靖郡王妃商议两家的婚事。”广平郡王妃安抚女儿笑着说道。 宴琼思怔怔出神,似是没听到母亲的话。 广平郡王妃一见更心疼了,“别想着这些事情,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娘,我不想这样做的,但是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恨不能立刻逼着商大哥娶我。你相信我,我不想逼嫁的,这么丢脸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宴琼思捂着脸哭了起来,她长这么大做任何事情都是细致周到,很少给人留下话柄。 唯独这次,这根本不像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广平郡王妃之前还不敢问女儿,生怕她再受到刺激,现在听着女儿自己提起来,她就忙问,“你倒是跟娘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听着商大哥跟人说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一下子火气就涌上心头,只想着他与我怎么会没关系,我们小的时候明明很亲近,他待我也一向照顾。就……像是魔怔了一样,就想让他后悔,想让他娶我,我自己当时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懵懵的的,娘,你能懂吗?” 广平郡王妃不太懂,要不是说这话的是自己女儿,但凡换一个她都以为对方是胡说八道,想要蒙混过关。 但是女儿的神色实在是太真了,她猛地又想起扶乩的事情,看着女儿问道:“你跟许玉容学什么扶乩,你到底问了什么?” 宴琼思听到这话脸更白了,抓着母亲的手更是用力,“娘,扶乩真的很准,我问它我与商大哥能不能成,它说不能。我又问它商大哥喜不喜欢我,它说不喜欢。” 广平郡王妃眼皮一跳,真的这么灵验? “后来我最后又问它,大仙,我要怎么才能得到商君衍的心,难道真的要我做他后悔的事情,他才会回心转意吗?娘,它回答,是。” 广平郡王妃只觉得荒谬,看着女儿说道:“若是这个扶乩真的这么灵验,大灵寺的香火只怕排队都烧不上。” “娘,可是它真的回答了。” 广平郡王妃心里也有些忐忑,难道真的灵验? “你先好好休息,等娘查清楚再跟你说。我已经让人去把你在碧阳宫用的沙盘等物拿来,我亲自试一试才知道真假。” 宴琼思心里乱的很,胡乱的点点头,眼下弄成这样的局面,她的脸都丢尽了,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做。 越想越恼,索性蒙着头倒回榻上,没忍住呜呜咽咽的又哭起来。 广平郡王妃宽慰了女儿很久,才把人哄睡了,沉着脸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东西取来了?” “取来了,夫人,您真要试吗?不如换个人,万一要是伤了您的贵体怎么办?” 广平郡王妃一想也是,“芍药跟海棠先带回来,让她们试!” “是。” 广平郡王妃去了放置沙盘的屋子,她细细打量这简单的沙盘,让人提起来连底都看过了,但是没发现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等到海棠跟芍药到了,她就说道:“开始吧。” 海棠跟芍药吓得浑身发抖,捏着横木的手不停地在抖,面色惨白中透着乌青,哪里能还能完完整整的做完,广平郡王妃气的骂了一声废物,又让别人替她们,让她们在一旁演示。 广平郡王妃亲自上阵取血的时候,犹豫一下,但是想想女儿还是用针尖戳破,屋子里慢慢的静了下来。 广平郡王妃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完之后,就开始祭拜。 “大仙在上,这次思儿逼婚之举,是不是有人陷害?” 室内五六个人齐齐盯着那锥尖,但是它一动不动。 广平郡王妃又等了一会儿,看着芍药问道:“她怎么不动?” 芍药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夫人饶命,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当时郡主祭拜的时候,奴婢们开始还能听到声音,后来就觉得有些懵懵的,眼前一片白雾,听不见看不到,但是现在夫人做的时候,奴婢看的清清楚楚,一点异样也没有。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 海棠在一旁吓得连连点头,显然对芍药的说法是赞同的。 广平郡王妃神色一冷,看着自己的人道:“你们扶好,我再问个问题看看。” 是不是之前她问的问题有些难度? 双手合十,广平郡王妃吸口气,又郑重说道:“大仙在上,我女儿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这个答案再简单不过了吧? 但是锥尖依旧不动! 芍药跟海棠吓得两眼一黑恨不能立刻就晕倒了,现在她们看着眼前这一幕也隐隐感觉到那日郡主扶乩的事情应该不太对。 海棠忽然膝行两步到广平郡王妃面前,哽咽的开口,“夫人,扶乩的事情是许大姑娘说给郡主的,当时郡主扶乩时沙盘确实给出了答案,为何现在却没有答案,奴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既然许大姑娘知道这扶乩,想必她能明白。” 广平郡王妃又不像是女儿常年在闺中见识少,她知道这件事情只怕女儿被人算计了。 难道是许玉容? 她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安定侯府现在简直是个破落户,这样的情况下,许玉容肯定不敢得罪自家,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广平郡王妃恼怒异常,要是被她查到算计女儿的幕后黑手,一定要她好看。 “夫人,许大姑娘来了。”班妈妈推门进来回道。 广平郡王妃看着班妈妈问道:“这件事情没惊动别人吧?” “夫人放心,老奴是悄悄让人请来的。”班妈妈立刻说道。 广平郡王妃点点头,“把人带进来。” 班妈妈连忙转身去了,很快就领着许玉容进来了。 “臣女见过郡王妃。”许玉容进来后见到室内的情况有些惊讶,惊讶过后上前给广平郡王妃行礼。 “许大姑娘起来吧,今儿个把你叫来,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你,这里的东西想来许大姑娘熟悉吧。”广平郡王妃的语气很和缓,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盛怒的样子,甚至于她的嘴角还带着几分宽和的笑容。 许玉容仔细打量一番,然后点点头,“这好像是臣女在碧阳宫给郡主准备扶乩用的沙盘等物。” 看着许玉容还算是老实,广平郡王妃微微颔首,“我听琼思身边的丫头说,扶乩之术你之前做过,且结果很准是不是?” 许玉容点点头,“不瞒郡王妃,扶乩我只做过一次。您知道我与永安县主之间的事情,知道她从漳平府要回京的消息,不免有些心中烦躁,正好听了这扶乩之术,因此便摆弄起来玩一玩。哪知道一试之下,得到的结果居然是相合的。那日臣女看着郡主很不开心的样子,便将这个小玩意介绍给郡主解解闷。” “是吗?”广平郡王妃看着许玉容说的十分真诚,一点看不出真假,她笑得更亲切了,“还是你心灵手巧,我身边的人粗手笨脚的,这试了几次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觉得这个东西有点意思,不知道许姑娘愿不愿意当场试一试?” “可以,没什么不能试的。只是小女也只做过一次,今儿个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若是不成,还请郡王妃莫怪。” “当然不会,你尽管做便是,我只是想要开开眼,若是不成也没什么。”广平郡王妃一脸和蔼的笑道,“说起来,再过不久你就要嫁给博儿,以后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不用紧张。” 许玉容脸上微微一红,半垂着头不语,轻轻抬脚走到沙盘前,重新换了张纸,将指尖戳破,挤了几滴血放进朱砂中,搅拌均匀后,这才提笔在新的纸上书写天干地支。 将纸放进沙盘,覆上一层薄沙,等到锥尖停稳不动之后,这才双手合十祭拜,然后便开口问道:“大仙在上,信女诚心请大仙指点,小女的婚事定下没有。” 这个问题十分简单,在场的人都知道她与束学博婚期都定了。 然而问题问出之后,锥尖依旧一动不动。 许玉容等了半响,这才惊讶的看向广平郡王妃,“它怎么不动,上次我祭拜时它是动的。” “是啊,我也很好奇,为何它不动。”广平郡王妃半眯着眼睛慢慢开口,“许大姑娘,你说此法是从大灵寺学来的,不知道是大灵寺哪位师父教给你的?” 许玉容便道:“郡王妃可以让人去大灵寺走一趟,寺中好些小沙弥都知道这个。” 广平郡王妃打量着许玉容的模样不像是撒谎,这样的谎言一戳就破,所以难道这是真的? 她眼睛一转,盯着许玉容又道:“既然是大灵寺传出来的法子,你也曾求到过,怎么今儿个却是毫无反应呢?” 许玉容摇摇头,“臣女也不知道,但是,之前臣女确实曾成功过,我问大仙永安县主回京之后是好是坏,当时锥尖指在了阳极的一侧,是好事,后来苏六姑娘便封了永安县主。” 许玉容说的真真切切,广平郡王妃也觉得她不敢骗自己,毕竟这种谎言一戳就穿,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既然这样,许大姑娘可愿意陪着我去大灵寺走一趟?”广平郡王妃柔声问道。 若是许玉容真的问心无愧自然是愿意跟自己去的,若是她心中有鬼,必然会想法子拒绝。 许玉容闻言便笑着说道:“不过是小事一桩,臣女正好也想知道怎么回事,自然愿意陪郡王妃去大灵寺走一趟。” 广平郡王妃细细打量许玉容的神色,确实没看出丝毫不清原来,想了想便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就去吧。” 章节目录 161: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广平郡王府的马车出了城,苏辛夷正在跟家里的姐妹愁眉相对。 翁姨娘因为苏希仙的婚事闹绝食,三夫人气的脑袋嗡嗡响也躺下了,三房乱糟糟的,三爷偏生这个时候当值,带着手下亲军巡警各城门,这是军中惯例,每月两巡,这次正好三爷带队,这一走就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这巡警也不是真的只巡视城门,皇城外头也得溜一圈,结果三爷前脚走,翁姨娘后脚就闹绝食。 这闹给谁看的? 当然是三夫人。 三爷一向喜欢翁姨娘,要是他出门的这几天真把翁姨娘饿出个好歹,三夫人回来怎么跟丈夫交代? 尤其是翁姨娘虽然是个妾室,但是她身后还站着翁家,就算是翁家如今不如以前,那也还是当地大族,一方巨擘。 苏辛夷只知道上辈子苏希仙嫁回了翁家,也知道三夫人不喜这桩婚事,但是并不知道这桩婚事能成翁姨娘在里头闹成这样。 看着面前哭成泪人的苏希仙,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因为她这方面的没经验啊。 苏京墨因为这件事情跟苏希仙也吵了一架,两姐妹黑了脸。苏朝颜性子软,两个妹妹她哪一个也劝不住, 只得到苏辛夷这里搬救兵, 于是苏辛夷就把苏希仙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希仙哭的满面泪花,一个字也不说, 就只哭。 苏辛夷前后两辈子见过的苏希仙都是没怎么哭过的人,头一回见她哭成这样,不由地叹口气,让丫头打了水来, 她拧了帕子递给她, “五姐姐,你先擦把脸,咱们慢慢合计一二,你一直哭也不是办法啊。” 苏希仙两只眼睛都肿了, 结果帕子捂在脸上泪水都沾在了帕子上。 苏辛夷想起上辈子苏希仙的结局并不好, 那翁家的表少爷并不是良人,想了想就说道:“五姐姐,我倒是有个主意, 但是这个主意只怕对你姨娘不太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翁姨娘这样自私,苏辛夷也不喜她,但是翁姨娘到底是苏希仙的生母,她还是要看苏希仙的态度。 苏希仙的声音从帕子后面闷闷的传出来,“怎么不好?伤她的性命?” 苏辛夷哭笑不得,“那当然不是。” 苏希仙将脸上的帕子揭下来放在桌上,也没抬头, 只说道:“只要不伤性命, 六妹妹你说出来我听听。” 说到这里,她无奈的嘲讽一笑, “我姨娘虽然对我好, 但是我知道她最看重的还是她自己,她让我嫁回翁家, 并不是真的为了我后半生着想, 只是为了能与翁家的很关系更进一步, 让她在国公府的日子依旧好过。” 这样的话苏希仙能说, 但是苏辛夷不好说,她沉默着没开口, 只是静静听着。 “六妹妹,给人做妾是什么样的, 我们其实也知道的。哪家的妾室像我姨娘这么自在,我姨娘认定是翁家给她撑腰她才有这样的好日子。” “所以,她拼命要把我嫁回翁家,就是因为翁家表哥是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是下一代的家主。她要想继续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就得翁家下一代的家主继续护着她。” “可是我不喜欢表哥,每次跟着姨娘回翁家,翁家的人看我的眼神都让我很不舒服。尤其是舅母对我的不喜几乎是浮于表面毫不遮掩。” “舅母那么傲气的人, 怎么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妾室生的庶女,就算是这个妾室是翁家的女儿, 那也是丢人的事情。” “但是我姨娘不在乎,她觉得有外祖母在,舅母就算是反对也没用。但是姨娘不会去想等到外祖母百年之后我应该怎么办, 姨娘也不会去想外祖母是真的喜欢这门亲事,还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伤心的无奈之举。” “我要是嫁过去,那一家子人对我都没好感, 我这日子怎么过?” 苏希仙说着说着又哭了,“六妹妹,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一边是生我的姨娘,一边是我自己的终身大事,我真恨不能自己不是她生的。” 苏辛夷一直觉得上辈子苏希仙嫁回翁家是受自己牵连,毕竟自己落水的事情让家里姐妹蒙羞,婚事上并不太顺利。 但是现在看来她从商家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便是没有自己落水的事情,翁姨娘依旧会把苏希仙嫁回翁家。 但是上辈子这婚事顺顺当当的成了,估摸着跟自己落水有点关系,这辈子不顺,是因为自己名声无暇, 自然也不会给翁姨娘可趁之机。 不管如何,上辈子苏希仙嫁回翁家,她多少对不住她。 再加上她的确不喜翁姨娘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也就没多少顾忌,看着苏希仙说道:“还有一个办法,五姐姐你去求祖母,只要祖母给你做主,翁姨娘就没办法。不管翁姨娘如何闹,哪怕拿着死吓唬你你也不要松口,事情肯定能渡过去。” 苏希仙听了苏辛夷的话却有些不太自信,她虽然平日在姐妹中看着怪厉害,但是因为她到底是庶出,在祖母面前并不敢放肆,而且平日祖母对她也是淡淡的,并不算是很亲近。 “祖母如今家里的事情都不管了,都是大伯母做主,我去求祖母只怕也无用。”苏希仙小声说道。 苏辛夷看着她又想起前世的自己,她也一直以为家里人对她深恶痛绝,所以做事顾忌甚多便渐行渐远。 如今重来一回她知道祖母只是嘴硬心软,大伯母是很厉害,但是也是讲道理的,二伯母不爱管闲事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三伯母虽然得理不饶人,她回来后确实也几次对她明朝暗讽的,但是现在也已经不做这样的事情了。 人与人的相处是要有过程的,她上辈子被许玉容算计失去了这个过程,所以才跟家里人没有亲近的机会。 现在,她不想苏希仙也重复自己走过的路,于是便鼓励她说道:“五姐,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祖母不会庇护你?你想想咱们家的姑娘虽然有嫡庶之分,但是逢年过节家里分东西,什么时候分出嫡庶了?照你这样说,我也是庶出,现在不也是过得很好。” 苏希仙有点意动,迟疑一下问道:“我要是回了祖母,那祖母会不会罚我姨娘?” 苏辛夷也不知道,但是她看着苏希仙反问她,“那你不想翁姨娘挨罚,就只能嫁去翁家。比起你后半辈子的幸福,翁姨娘受点罚又怎么了?又不是取她性命,再说你看看三伯母,三伯母为什么被气病,归根结底不是觉得翁家的婚事非良配,为了护着你吗?” 虽然也有可能有几分三夫人不希望翁姨娘继续仗着翁家嚣张的意思,但是她听大嫂曾氏说过一句,三夫人确实不喜翁家行事作风,也是真的担心苏希仙嫁过去吃苦。 苏希仙面上的神色不断变幻,苏辛夷也没催她,厉害讲清楚,怎么选择就看她自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辛夷才听到苏希仙说道:“我还是不想嫁回翁家,我也是苏家的女儿,不是我姨娘的工具,我去找祖母。” “要我陪着你吗?”苏辛夷问道。 苏希仙摇摇头,她不能让六妹妹扯进来被她姨娘记恨,她要自己去! 苏希仙咬着牙拔腿就走,苏辛夷站起身目送她离开,心里幽幽叹口气。 翁姨娘选择这个时候绝食,这是掐算好的时机,她是把三伯母的性子把握的透透的,这一点她没跟苏希仙说。 就凭这一点,苏辛夷就很厌恶她。这样的人,有心计有手段,为了自己的利益算计当家主母就罢了,还算计自己亲生女儿,着实可恶。 “小六。” 苏辛夷刚坐下看了会儿书,就听到苏京墨的声音传来,她放下书迎出去,苏京墨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四姐,你怎么来了?三伯母好些了吗?” 苏京墨的神色有点疲惫,轻轻摇头,然后问道:“苏希仙呢?” 苏辛夷就道:“去祖母那里了。” 苏京墨一愣,“去祖母那里做什么?” 苏辛夷就把事情一说,苏京墨沉默着坐下,神色间浮浮沉沉,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娘这次真的给气到了,头疼的老毛病都犯了。我本来不想管了,翁姨娘爱怎么做就怎么做,苏希仙自己不争气,我们也没办法。但是想想又不忍心,所以过来看看,算她还算是聪明。” 三房的事情其实府里头差不多都清楚,三夫人嘴巴尖刻不饶人又没多少心眼,翁姨娘心思巧慧嘴巴又甜在三爷面前会撒娇,哪个男人不喜欢又娇又软的女子,三夫人跟翁姨娘比起来,自然是翁姨娘更得三爷的喜爱。 但是三爷做事又很公正,虽然宠爱翁姨娘,但是这么多年也不会让三夫人难做,不会驳她的面子,对几个孩子也是一视同仁,正因为这样,三夫人虽然不喜翁姨娘,但是对苏希仙还有苏滁并不苛待。 但是,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翁姨娘这次敢闹这么大,不外乎能肯定三爷不会把她怎么样,其实她也算是算准了,因为上辈子翁姨娘确实得逞了。 “四姐姐,我觉得你还是跟三哥、五哥送个信去,他们在书院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让三哥给三伯父传话,让五哥回来劝劝翁姨娘。” 苏京墨看着苏辛夷,“这样做可以吗?万一耽搁哥哥们读书呢?” “就算是三哥不通知但是五哥一定要说,五姐姐是五哥的亲妹妹,是翁姨娘亲生的儿子,他的话有分量。就是不知道五哥是什么想法,赞成还是不赞成这门亲事。”苏辛夷不知道苏滁的态度,所以才问苏京墨。 苏京墨就道:“五弟并不喜欢翁家,有时候翁姨娘回翁家他也会借口学业重不回去。” “那就成了。”苏辛夷道。 “行,我给他们送信,哼,算是我替苏希仙做的最后一点事情。”苏京墨咬着牙说道。 “四姐姐,别说这样的狠话了,我知道你还是担心五姐姐的。”苏辛夷笑着说道,“我觉得要是五姐姐坚持不嫁去翁家,祖母应该会给她做主的。” 苏京墨没说话,沉着脸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说道:“我回去写信,让人立刻送去。” 苏辛夷把人送走,也觉得累得不行,还不等她喘口气儿,大嫂那边的丫头过来传话,“六姑娘,大少奶奶说大少爷让人给你带了口信,说是广平郡王府那边有马车去了大灵寺,问你要不要让人去看看。” 苏辛夷有点莫名其妙,看着丫头问道:“大哥没说别的?” 那丫头摇摇头,“回六姑娘,没有别的话。” 大哥给她带这句话是为什么? 广平郡王府的人去大灵寺跟她有什么关系? 大灵寺……苏辛夷忽然就想起大灵寺她让曾梁查的事情,又想起来在碧阳宫时许玉容也去了啊,她不太记得宴琼思跳楼的时候她在不在场。 大灵寺……许玉容……现在广平郡王府的人又去大灵寺,难道是巧合? 未免太巧了吧? 苏辛夷现在不好出门,苏希仙的事情还没尘埃落定,她哪里能这个时候出府,于是看着那丫头说道:“你回去跟大嫂说,让大嫂给大哥送信,让大哥找个人替我去看看,我现在不好出门。” 那丫头麻利的应了,就赶紧回去回话了。 苏辛夷把这件事情记下,大灵寺最近在她面前出现的频率有点高啊。 看来等有机会,她得去大灵寺走一趟,上次没与家里人去成,下次她自己去探一探。 苏辛夷还记挂着苏希仙,不知道在太夫人那边怎么样了,又不好让人去打听,只得耐着性子在院子里等消息。 天色慢慢擦黑的时候,她就听到外头有声音响起来,于是立刻站起来往外走,没想到遇到了母亲,她忙把人迎进门,道:“娘,你怎么过来了?” 苏四夫人看着女儿说道:“我来跟你说一声,太夫人让人把翁姨娘送到庄子上去,太夫人说了,既然翁姨娘要绝食寻死,不要脏了国公府的地界,去了庄子上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说,希仙是国公府的姑娘,她的婚事轮不到一个姨娘做主。太夫人现在在气头上,你去你祖母那里把你五姐姐带回来,她现在不能去翁姨娘那边,也不好在奶三伯母面前露面,先让她在你这里住一晚。” 苏辛夷挺惊讶的,看着母亲说道:“我猜着祖母会管,没想到祖母会这么雷厉风行。” “你祖母一向不待见翁姨娘,但是三房自己的事情没闹到她跟前,为了你三伯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现在你三伯不在家,翁姨娘敢闹幺蛾子,逼着希仙答应翁家的婚事,若不是希仙闹到你祖母跟前,你祖母还不知道呢。”四夫人叹口气,“你赶紧过去看看,先把你五姐姐接过来,别把你祖母真的气出个好歹来,不然一家子都不能安生。” 苏辛夷也不敢耽搁,赶紧往太夫人院子里走,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苏京墨,两姐妹撞在一起,苏京墨脸上讪讪的,之前还说不管了。 苏辛夷立刻开口,“四姐姐你来的正好,咱俩一起去。我怕祖母被气到了,我嘴笨,正好你去了帮着劝劝祖母别真的生气。” 苏京墨跟着苏辛夷一起走,边走边说道:“我娘知道了,撵着我来把苏希仙带回去。听说祖母要把翁姨娘绑去庄子史昂寻死,我娘的头疼一下子就好了。” 苏辛夷:…… 这病好的挺快的,果然心病还要心药医。 俩人说着就到了太夫人的院子,俞妈妈正站在廊檐下,看到她们过来,立刻就迎了过来,笑着说道:“两位姑娘怎么过来了?” 苏京墨看着俞妈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娘听说祖母因为五妹妹的事情动了怒,生怕把祖母气病了,她躺在床上起不来,就赶紧让我过来把五妹妹带回去。俞妈妈,祖母现在怎么样?” 俞妈妈轻声说道:“太夫人的确很生气,哎哟,五姑娘可怜的,眼睛都肿成桃子了,几位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苏京墨眼眶立刻红了,“都是我们院里的事情没处理好,连累祖母跟着劳心。我娘说,等她好一点就来给祖母请罪。” 苏辛夷觉得这句可能是苏京墨自己加上的,三夫人要是有这样的智慧,也不会被翁姨娘吃的死死的。 俞妈妈忙道:“太夫人生了一场气,老奴刚劝着太夫人躺下了,五姑娘在偏房呢,我领两位姑娘过去。” “有劳俞妈妈了。”苏辛夷说道。 “六姑娘这话客气了,是老奴应该做的,不过有一言两位姑娘听听,这会儿太夫人派去的人要带着翁姨娘去庄子上,五姑娘还是不要这个时候过去好,万一翁姨娘见到五姑娘要她帮着求情,五姑娘求还是不求?” 苏辛夷点头,“我来也是母亲让我带着五姐姐去我那里住一晚。” 俞妈妈心想四夫人做事情啊,真是让人不称赞也不行,于是点点头,“五姑娘去六姑娘那里最好了。” 去了四房,等待三爷回来的时候,也不好为了翁姨娘为难三夫人不是。 说着俞妈妈推开门,笑着走进去开口说道:“五姑娘,四姑娘跟六姑娘来了。” 苏希仙正坐着抹泪,听到这话忙用帕子擦了擦这才转过身来。 苏京墨瞧着她这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眼真的跟桃子也差不多了。 苏辛夷便看着苏希仙说道:“五姐姐,你跟我去住一晚吧。” 苏希仙看了一眼俞妈妈,然后点点头,“好,那就麻烦六妹妹了。” “自家姐妹,这算什么麻烦。”苏辛夷笑着说道。 俞妈妈这时就说道:“五姑娘你放心,你的婚事太夫人会做主的。” 苏希仙红着眼眶点点头,“俞妈妈,祖母还好吗?” “五姑娘不用担心,太夫人就是气猛了,缓一缓就好了,这可是姑娘的终身大事,不能由着人胡来。” 由着人,哪个人? 俞妈妈给苏希仙留着脸面,没有点名翁姨娘,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 苏希仙跟着苏辛夷苏京墨往外走,走到岔路口,苏京墨板着脸说道:“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苏希仙迟疑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四姐,谢谢你。” “哼!”苏京墨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你谢我做什么,是我娘要我来的。” “改日我去母亲面前请罪。” “算你有良心。”苏京墨这口气儿缓了过来,犹豫一下,又叮嘱一句,“翁姨娘哪里你也不用担心,祖母不会真的饿死她,顶多给她个教训。你要是心软,我以后就真的不管你了。” 苏希仙低着头说道:“我知道,我没有心软。” “那你跟着六妹妹走吧,明儿个我再去找你们。”苏京墨摆摆手急匆匆的走了。 苏辛夷带着苏希仙回了自己的院子,让人煮了鸡蛋来给她滚眼睛消肿,又让人准备晚饭,两姐妹坐在桌上慢慢的吃着。 苏希仙没什么胃口,但是不能让小六担心,硬着鼻子喝了碗粥就放下了碗。 苏辛夷看着她说道:“五姐姐,人呢心善是好事,但是若是被人抓着你心善作恶,那就又成了坏事。四姐姐说得对,你现在一旦心软,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翁家。” “我没心软,就是担心她到了庄子上吃不了苦。” “说句不好听的,翁姨娘都不担心你嫁回翁家开不开心,好不好过,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苏希仙:…… 很有道理,但是这么多年的亲情也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四姐姐给三哥还有五哥写了信,明儿个他们就该回来了。” 苏希仙脸色一变,“给五哥也写了?” “这府里谁都可以不知道,唯独五哥不可以,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让翁姨娘真的怕,也只有五哥了。”苏辛夷看着苏希仙说道。 翁姨娘将来老了是要跟着儿子养老的,这是她的软肋。 章节目录 162:一家子都是戏精 这一夜姐妹俩同榻而眠,苏辛夷就听着苏希仙翻来覆去的像是烙饼,她没有出声,没有打扰她自己闭着眼睛陪着她。 她知道,苏希仙心里肯定难受,她嘴巴虽硬,但是心肠软,翁姨娘是她的生母,她对她的感情自然深,做出这样的决定,看到这样的结果,她心里必然是难过的。 不过想想这其实也是翁姨娘自作自受,当年她被三爷所救,非要以报救命之恩为由给他做妾,无外乎就是看中了三爷,但是三爷又娶了妻,不能休妻娶她,苏辛夷明白翁姨娘不过是想着自己有翁家撑腰,便是做妾也不会受委屈。 但是她没想到父母会老,接管家族的最终会是哥哥嫂子,哥哥尚且还好,但是做嫂子的又怎么会瞧得起一个正经大家闺秀给人做妾的行为? 翁家长媳看不起翁姨娘,又怎么会看得上翁姨娘生的女儿,尤其是翁姨娘还想借着母亲施压让侄子娶了自己女儿,换做谁都会一肚子气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明明自己的儿子可以娶一个家世好的闺秀, 却非要娶一个庶女, 传出去又有什么脸面,谁会开心呢? 这个婚事, 就如同上辈子自己嫁给商君衍一样,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事实也是如此。 第二天一早,苏辛夷轻手轻脚地起身,看着苏希仙睡得正沉, 知道她后半夜才睡着, 也不惊动她。 到了外屋,她叮嘱丫头轻声小心,然后换了衣裳去了家里的小演武场,闷头跑了十几圈, 这才觉得心里舒畅多了。 吃了对皮肤好。” “真的假的?”苏希仙狐疑地问道,她觉得小六可能在糊弄她。 “那你以前不还是喜欢喝玫瑰蜜露, 这不都是玫瑰?”苏辛夷反问道。 好像也是,苏希仙就拿起来轻轻咬了一口, 外面的酥皮一咬即破,得用碟子接着吃,不然掉一桌渣,里头的玫瑰馅调的甜度刚刚好,带着浓浓的玫瑰香,玫瑰花与蜜糖揉合起来的味道,真的是格外的好吃。 她一口气吃了两个,果然好吃。 苏辛夷瞧着她胃口开了,眼睛就带了几分笑意, 等两人一小碗海鲜粥下肚,这才慢慢腾腾地说道:“五姐, 翁姨娘昨晚上就被送去了庄子上,什么时候把人接回来,还得看祖母与三伯的意思, 你有什么打算?” 苏希仙垂着头,“我想先去母亲那里探望,母亲被我姨娘气地犯了旧疾, 又是为了我的事情,我想去母亲跟前尽孝。” 苏辛夷很支持,三夫人虽然诸多不好,但是对待孩子倒是有几分真心,“我这里还有些补品,你给三伯母带去。我也觉得这次三伯母做得好,也是真的为了你着想了。” 苏希仙点点头,“小的时候只觉得嫡母不受父亲喜爱,我姨娘得宠,我还曾特别的得意,所以才跟四姐一直不对付。后来慢慢地长大, 懂的事情多了,才知道很多事情也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的。” 就算是嫡母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但是没克扣过她的用度,没暗中往她与哥哥身边故意养废, 甚至于自己的婚事嫡母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在一旁支持姨娘的做法, 她也就完了。 她长大后与姐妹中去参加各种宴会听说了很多,才知道庶出子女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像是她们府里这样把庶出的与嫡出的同样教养真的是很难得了。 吃完饭苏希仙就去了三房,苏辛夷没跟过去,三夫人一向不太喜欢她,她就不去给人添堵了。 “姑娘,你不知道,昨天把翁姨娘送走,翁姨娘在三房闹了可不轻,听说是被堵了嘴扔上马车的。”连翘等五姑娘走后这才敢开口说这件事情。 苏辛夷对翁姨娘观感一般,甚至还带了几分厌恶,便道:“还当自己是翁家没出阁的姑娘耍威风,祖母以前不治她不过是因为翁姨娘上头还有三伯与三伯母,这次三伯不在家,三伯母压不住,祖母若是不把人治住了,以后翁姨娘还不得翻天?” 翠雀端着茶进来,正好听到这句,就忙点点头接了一句,“奴婢听说那翁姨娘身边的管事妈妈居然还敢说要去翁家报信,请翁家来给翁姨娘撑腰,真是够嚣张的。说句不好听的,一个妾室的娘家那都不是咱们府上正经的亲戚。” 苏辛夷沉默不语,这件事情还没完呢,还要看三伯与苏滁回来后什么态度。 苏滁不喜欢回翁家,并不代表他不会护着翁姨娘。 至于三伯,那就更不好说了,宠了翁姨娘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会做什么决定。 苏辛夷也没想到下午苏北与苏滁就从书院请了假回来了,苏滁先去嫡母那里请罪,然后就去太夫人那里跪着了。 没想到没过不久,三爷也急急赶了回来,回来也没去看三夫人,先去了太夫人那里。 苏辛夷听说母亲也去了太夫人那里,她一个小辈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院子里就好。 “姑娘,姑娘,不好了,听说太夫人晕过去了,老太爷也被惊动了,让人把三爷摁着打呢。三夫人闹着要和离,那边全乱套了。” 苏辛夷:…… “大爷跟二爷也回来了,世子爷也回来了。” 苏辛夷幽幽叹口气,没看出来翁姨娘居然还真有红颜祸水的本事,难怪有底气闹呢,难怪上辈子苏希仙最终还是去了翁家。 苏辛夷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去祖母那边看看,佘嬷嬷忙拦住她,“姑娘,四夫人没传话让你过去,就在院子里等着消息吧。毕竟那边都是长辈,你过去了也没用啊。” 苏辛夷也知道,又重新坐了回去,看着佘嬷嬷说道:“嬷嬷,你说这件事情最后会如何?” 佘嬷嬷有本事,看人看事儿都准,苏辛夷就请教她。 佘嬷嬷确实不着急的样子,看着六姑娘轻声说道:“指不定是演的一场戏呢。” 嗯? 演戏? 佘嬷嬷压低声音说了两个字,“翁家。” 苏辛夷恍然大悟,佘嬷嬷的意思是三伯闹事,三伯母要和离,都是演出来的? “一个翁家而已,至于吗?”苏辛夷看着佘嬷嬷问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翁家祖上也是名震一方的大族,虽然现在走下坡路,但是也不能看着翁姨娘受欺负。再说老奴听说翁家的大爷与大夫人不喜欢这婚事,这次咱们这边一闹,那边翁大爷与翁大夫人正好就坡下驴也好收场,如此一来大家不伤脸面,以后还能客客气气的。” 苏辛夷就觉得长见识了,“这样还能和气??” 佘嬷嬷笑着说道:“有什么不能和气的,翁姨娘再怎么样也是进了齐国公府这么多年的妾,翁家的姑娘怎么了,还不是做了妾室,翁家不觉得丢人吗?如今咱们府上老爷少爷前程一片大好,翁家可不敢轻易得罪,姑娘不会以为翁家真的会为了翁姨娘与咱们府上闹翻吧?” 苏辛夷还真的不敢说翁家不会为翁姨娘出头。 “姑娘想想,翁姨娘虽然生了一子一女,但是五少爷现在连个前程还没读出来,以后如何尚且不好说。她非要把五姑娘嫁回翁家,五姑娘嫁回翁家,翁家能得什么好处?况且翁大夫人与翁姨娘关系并不好,自然也不会真心为她出力,只怕未必不会存了借着此事打压翁姨娘的气焰,来讨好咱们府上,老奴打听过了,翁家的那位小少爷文不成武不就,以后的前程指不定还要咱们府上拉一把。如此一来,翁大夫人更不会为了不喜欢的小姑子得罪咱们府上可,翁姨娘这么一闹,以后的日子可艰难了。” 苏辛夷觉得自己上辈子在平靖郡王府学得够多了,但是此时听了佘嬷嬷的开导顿时觉得自己以后还有得学呢。 身边有一老如同有一宝啊。 佘嬷嬷果然是料事如神,三爷挨了打,苏滁被关了紧闭,三夫人被大夫人几个妯娌好好地安慰,太夫人还在“病”中就等到了翁家来人。 苏辛夷听说只有翁大爷与翁大夫人来了,他们的儿子压根没带来,连翘去瞧了个新鲜,回来就赶紧跟自家姑娘说:“奴婢看着翁大爷跟翁大夫人满面笑容进了府,听说还要给太夫人赔罪呢。” 苏辛夷:…… 又被佘嬷嬷料准了。 嬷嬷威武。 苏京墨偷偷跑来了,身后还跟这个苏希仙,两姐妹跟做贼似的,看得苏辛夷无语得很。 “五姐姐,你没去见见翁家的长辈?”苏辛夷就有点意外了,她们不去见,一来是因为长辈没发话,二来她们跟翁家没关系,但是苏希仙不一样。 那也是嫡亲的舅舅,舅母了。 苏希仙脸色不大好看,苏京墨替她说道:“见什么见,翁家来的人压根提都没提要见一见五妹妹,这样一来咱们还能上赶着呢?脸面不值钱啊,咱不稀罕。” 苏辛夷就也没想到翁家舅舅做事这么绝,看来不只是翁舅母不喜这婚事,翁舅舅也亦然。 “我不喜欢翁家人,不见就不见。”苏希仙淡淡的说道,但是细细一看,眼睛是带着微微的红色,到底还是难受的。 “那见五哥了吗?”苏辛夷又问一句。 苏京墨嗤笑一声,“倒是想见见五哥,但是大伯父说了,五哥‘道:“这几个小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俞妈妈笑着道:“那也是这次您给五姑娘做主,家里的少爷姑娘们才敢这么折腾呢。” 太夫人被逗乐了,“让厨房添几个菜过去,也是我这个祖母的心意了。” “哎,老奴这就去让人传话。”俞妈妈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家里一群兄弟姐妹好久没单独一起开席,就连苏翼都赶了回来,还去把苏滁解出来,吃完饭再送回去继续禁闭。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苏滁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看向妹妹,就看到妹妹也正对着他笑。 苏辛夷让人拿了果酒给姐妹喝,有让人去外头买了一坛十年陈酿给哥哥们喝,也不分男女席,大家让人抬了个大桌来围成一团坐下。 苏翼作为大哥,首先举起酒杯站起身,看着大家说道:“这次五妹妹的事情,我这个做大哥的很欣慰,因为咱们一家手足能团结起来,劲往一处使,事儿往一处办,咱们一起喝了这杯,庆祝五妹妹得偿所愿,愿她以后能觅得良婿。” 苏希仙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谢谢大哥。” 众人一饮而尽。 苏辛夷发现大嫂还没入席,她就笑着说道:“我去看看大嫂,大哥,你怎么这么急性子,等大嫂入席后一起喝。” 苏翼就道:“你大嫂还没忙完呢,跟我说让我们先开始。” “大嫂这样说,咱们也不能这样做,我去看看。”苏辛夷也怪自己粗心,人一多就热闹,一时间也没察觉大嫂不在。 她出了门直接去了厨房,果然看到曾氏刚从里头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她,就笑道:“;六妹妹,你怎么来这里了?可是要添什么菜?” “今日辛苦大嫂操办这个席面,大家都很开心,让我请大嫂过去一起吃饭。” 曾氏微微一愣,随即便笑着说道:“你们先吃便是,不用等我。” “那可不行,大嫂,走。”苏辛夷挽着曾氏的胳膊一起走,大嫂话不多,属于任劳任怨的,家里的琐事多是她在打理,从来也不叫苦叫累,大约是因为出身低一些的缘故,便是对她们这些小姑子也一项很客气的。 曾氏有点不自在,“你们吃你们的便是,不用等我。” “咱们是一家人,又是咱们自己的小宴,大哥都已经过去了,大嫂可不能缺席,咱们还等着给大嫂敬酒,感谢大嫂对我们几个平日里的照顾呢。” “这都是我该做的,谢什么。”曾氏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眼睛里的笑意明亮的像是一把火。 曾氏一到,大家就更热闹了,苏辛夷让曾氏在大哥身边坐下,又看了苏希仙一眼,苏希仙便重新站起来,举着酒杯,看着大家道:“多谢各位哥哥嫂嫂姐姐妹妹们,希仙敬你们一杯,往后余生,岁月漫长,愿我们大家能岁月无忧,入目皆是欢喜。” “好。”苏京墨鼓鼓掌,“干杯!” 大家再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苏朝颜的脸色就红了起来,苏京墨乐个不停,苏朝颜脸更红了。 苏滁也站起身感谢大家对妹妹的帮助,虽然大家都是一家兄弟姐妹,但是还有不同,因为他跟苏希仙一母同胞,自然要替妹妹感谢。 曾氏等大家一杯酒再下肚忙说道:“赶紧吃点东西吧,别一下子喝蒙了,喝酒要慢慢的喝才是。” 于是大家又吃菜,话题慢慢的就偏了,不知怎么就说到了碧阳宫润仪郡主以死逼婚的事情。 苏翼看着苏辛夷说道:“你胆子够大的,那种情况下也敢救人,人倒是救了,差点伤了自己。” 苏辛夷便笑着说道:“当时那种请款,我若不救后果也很严重,毕竟我会功夫嘛。” 苏祁就道:“小六说得对,广平郡王府背后还有皇后娘娘,你们不会忘记皇后娘娘赏赐辛夷那次的事情吧?” 说起这个大家也自认倒霉,苏北看着苏辛夷道:“以后广平郡王府的帖子能推就推了,那次赴宴总要闹点事情出来。” 这一点大家都认同,广平郡王府的人实在是太能折腾了,惹不起还能躲不起? 苏辛夷满口答应下来,不想大家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便笑着问几位读书的哥哥,若是下场参考能不能拿个功名回来。 众人:…… 这个话题真的好,还是喝酒吧。 酒过半酣,苏雎就有些喝晕了,歪歪扭扭的找个地方一撂躺下就没再起来,更是把大家笑的不行。 苏辛夷让丫头取了毯子来给四哥盖上,又让人去四哥那边知会一声,免得赵姨娘担心。 苏翼后来才想起来大灵寺的事情,借着还清醒跟苏辛夷说了几句。 曾氏正好端着醒酒茶来了,挨个给了一杯灌下去,苏辛夷捏着鼻子喝了,这才看着大哥说道:“我也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而且之前束学博就是在大灵寺救了落水的许玉容这才定了亲事,我还想着等有了空去大灵寺看看。” 苏翼想了想说道:“你大嫂也要去大灵寺还愿,过几天你跟我们一起去。” 苏辛夷笑着看着大嫂,“大嫂,那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曾氏立刻说道,就是神色间有点不自在。 苏辛夷看出来了,但是也没问大嫂去大灵寺还什么愿,但凡是还愿,那肯定是得偿所愿了。 苏辛夷想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侧头再看着大嫂,又想起大嫂今日滴酒不沾,莫非是…… 章节目录 163:八卦小能手 苏辛夷也只这么一想,但是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压下去,不管是不是,大哥大嫂不说什么,她就当什么都没猜想。 一顿饭吃完,大家都喝得有点飘飘的,就连苏朝颜滴酒不沾的人脸都红了,扶着丫头的手走路的时候像是踩在云尖上,满脸的傻笑。 苏雎不放心妹妹,在后头跟着把人送回去。 苏祁跟苏北被大哥带走了,苏滁送苏希仙回去后还要继续关禁闭。 苏京墨没走,赖在苏辛夷这里嚷着要同床共枕,苏辛夷就让丫头去跟三夫人说一声把人留下了。 两姐妹洗漱过后进了帐子了,苏京墨躺在被褥间盯着帐子道,苏京墨也是觉得新鲜,猛地吃一顿,这才觉得不一样。 要她天天吃,就该说厨房苛待她了。 “而且我也不是每天这么吃,口味都是换着来的,这是母亲吩咐厨房安排。”苏辛夷道。 “四婶婶对你真好。” “是, 母亲对我很好。”苏辛夷笑着点头。 “吃完饭,你去做什么?”苏京墨问小六。 苏辛夷想了想也没什么事情, 就道:“去书房看书吧。” 苏京墨点头,“我和你一起啊。” “行。”苏辛夷点头。 两姐妹吃完饭消消食就去了书房, 苏辛夷的书房很大, 临窗摆着一张大书桌,桌上笔墨纸砚等物一应俱全,只笔架上挂着的笔就数不过来。 苏京墨:…… 就很夸张。 “四婶婶这是要你去考状元?”她没忍住吐槽。 苏辛夷也乐了,“那倒不是,母亲是想让我试试手感,看看哪家的笔我用得更合心。只可惜我就是粗糙的性子,这些笔在我手里都一样。” 苏京墨乐的不行,又去看书架上的书,好家伙这满满一墙的书,这要不知道的以为是哪家少爷头悬梁锥刺股要科举呢。 她从书架上找着了一本话本,“你这里还有这种东西?” “母亲给我解闷的。” 苏京墨实名羡慕了,这回是真的。 她捧着话本坐在摇椅上看,就看着苏辛夷从案头拿了本厚厚的书翻开看,从那本书的印记上看,六妹妹应该是经常看的。 真用功。 别人说她家小六乡下来的村姑,就问问那些不是村姑的,都未必有她们家小六的书房这么壮观。 苏京墨看着苏辛夷看得认真也不打扰她,自己慢慢地看话本,等看完薄薄的话本再去书架上找自己喜欢的,没想到却在最下一层看到了一整排的书籍,她随便抽出一本却看到了四叔的名字。 她心头一愣,悄悄地放回去,又拿出一本一看,还是有四叔的名字。 翻看几本后,苏京墨便知道最底下这一层最整齐的都是四叔留下的,再扭头去看小六看的书,跟着一层的气质真是一模一样。 原来小六看的是四叔曾经读过的书。 苏京墨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有点心酸了,若是小六在府里长大,就能跟着四叔读书,哪里还用这么辛苦。 苏京墨就有点呆不下去了,悄悄地退出了书房,到了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阳光透过窗子落在小六的眉眼上,这一瞬间,苏京墨忽然就感觉到四叔那张脸似乎跟小六慢慢重合了。 “四姑娘,您怎么出来了,是不是要什么东西?”连翘看着人出来忙迎上来问道。 苏京墨摆摆手,“六妹妹正在用功读书,我是坐不住的,就不打扰她了。等六妹妹出来你跟她说一声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她玩。” 连翘忙答应下来,笑着把四姑娘送出去。 苏辛夷在府里过得平静,平靖郡王府此时却剑拔弩张。 商玉清也被母亲叫了回来,听母亲说了一通之后,她也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弟弟说道:“以前直接跟广平郡王府结亲是怕陛下不满,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润仪郡主的婚事怕是有些艰难,此时两家结亲陛下也不会说什么,这不是好事吗?你到底是为什么不同意?” 商君衍一脸疲惫,他跟家里人是真的说不清,尤其是她母亲格外的固执执拗,他从不知道母亲的性子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而上辈子,苏辛夷面对的一直是母亲这一面,那她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下去的? 他都不敢想。 “我对润仪郡主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自然不能娶她。”商君衍看着姐姐说道。 商玉清嗤笑一声,“这也能是理由?当初我嫁给你姐夫的时候,难道是喜欢他吗?结亲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能互相帮扶更上一步吗?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家的婚事不是这么定下来的?怎么到你这里就要挑挑拣拣?君衍,你不会真的喜欢上苏家那个村姑吧?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咱们这样人家,是不会接受她的。” 商君衍看着姐姐只觉得分外的陌生,他冷着脸说道:“我对苏六姑娘没有任何的爱慕之情,大姐,你不要信口胡说坏了别人的闺誉。再说,你以为你弟弟是什么绝世珍宝,谁都喜欢。” “什么?那苏辛夷还看不上你?”商玉清惊呼一声,随即就一脸怒容开口,“当真是不得了,如今做了县主,连你都瞧不上了,怎么她还想嫁进皇家门不成?” 平靖郡王妃被姐弟两个吵得头疼,她看着儿子说道:“广平郡王妃来找我商量婚事,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君衍你也有责任,所以这婚事非结不可。不然的话,这婚事不成,咱们家跟广平郡王府就得结仇。” 平靖郡王妃提起这个也十分生气,看着儿子说道:“我们府上看着风光,但是你知道你父亲每一步走得都十分谨慎小心,确实需要一个结盟的对象。广平郡王府背后站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所生的容王殿下很受陛下喜爱,去了宴琼思,就等于是上了皇后的船,再过一两年容王殿下更沉稳些,以咱们这样的姻亲关系,殿下必然信任看重你,等将来容王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咱们家再保三代富贵不成问题。” 商玉清在一旁跟着点头,看着弟弟说道:“你若是不喜润仪郡主,等她进门后生下嫡子,母亲就能出面为你纳妾,那时候找个你喜欢的就是。” 商君衍听着这一套套熟悉的说辞,上辈子他极力扶持容王也是这样,因为他们家本身就因为与广平郡王府亲近的关系,所以自然而然别人当他是容王一党,而他就这么顺着家里安排的路一直往前走。 结果呢? 商君衍头疼欲裂,他猛地站起身来,白着脸看着母亲与姐姐,“这婚事我不会答应的,要我娶润仪郡主,我宁可终身不娶!” 商君衍扔下这话,对着母亲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平靖郡王妃被儿子这话给震得一时没缓过神来,等她回过神看着一旁的女儿,“方才你弟弟说什么?” 商玉清也气得不轻,顺口就道:“我就说弟弟不能跟苏辛夷那个乡下来的没规矩的走得近,看看,这才多长时间就学成这样,以前他多听话,多乖巧啊。” 平靖郡王妃一听觉得有道理,脸色也不大好看,咬着牙说道:“婚事你父亲也是同意的,不管他同不同意,这婚事都要成。” 平靖郡王妃想的是先把婚事定下,等到时候儿子不可能真的不同意,若是这样两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她的儿子一向听话,这次也只是暂时不听话而已,等到木已成舟他就不会闹了。 京城先是传出润仪郡主中邪的事情,广平郡王府还大张旗鼓从大灵寺请了高僧来家里驱邪,紧跟着又传出与平靖郡王府结亲的事儿,京城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苏辛夷听了几句也没放在心上,因为高大表哥将表嫂娶进门,齐国公府的几位夫人都去喝喜酒,苏辛夷也跟随着去了,看到了漂亮的新娘子,眉眼之间就带着一股英气,是上辈子见过的样子。 高开霁成亲没几日,束学博也把许玉容娶进了门,这门婚事比起高家宾客盈门的盛况就差得多了,安定侯府嫁女儿也是悄无声息的,苏辛夷听缓过来的八卦小能手苏希仙讲,“都没几个人去添箱,我听朋友讲冷清的很。而且,束家那边听说闹洞房太过了,许玉容气的直接掀了红盖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苏辛夷眨眨眼,新娘子自己掀了红盖头,这在乡下也是不得了的大事儿啊,不吉利。 束家那样的人家,还不知道怎么拿捏许玉容呢。 章节目录 164:六姑娘有点受不了委屈了 除了这两件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便是广平郡王府与平靖郡王府要联姻的事情,这件事情更是引得众人关注。 毕竟之前在碧阳宫的时候,润仪郡主都以死相逼商世子都不肯点头,现在两家要议亲了? 苏辛夷得了消息却是丝毫不意外,她就猜到碧阳宫的事情也是一个契机,而且这两家对于联姻的事情如此执着,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至于商君衍的态度, 那不重要。 苏辛夷太了解平靖郡王妃那一家子,她们会以各种亲情攻势让商君衍点头,以商君衍的孝顺,就算是一时不同意,最终也是会点头的。 这件事情苏辛夷转瞬就丢在脑后, 她现在在算计着时间,等到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前,也许两位堂兄就会有消息传来。 越到寒冬,其实与草原诸部的生意越好做,但是这对商队来说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只是要应付草原上虎视眈眈的猎人就要加倍小心。 没有东西可换东西的部族就会出手去抢,一般没有实力的商队不敢深入做生意,这也是当初她一定要容王与太子入伙的原因。 有了皇帝暗中点头的皇家卫队护镖,这商队才能安稳做生意,就是不知道第一趟的结果如何。 第一场大雪还没降临,倒是曾氏那边传出了有孕的好消息,阖府上下最高兴的就是大夫人,儿媳妇进门几年肚子一直没动静,结果儿子也不愿意未生嫡子就纳妾,大夫人真的是操碎了心。 现在好了,大夫人简直是喜极而泣,补品不要钱地送到曾氏那里去,还特意把自己身边有经验的妈妈也送过去帮着安胎, 苏辛夷几个姐妹一起过去道喜,曾氏红着脸, 但是也能看出眉眼之间藏不住的喜悦。 曾氏嫁进来多年, 没有孩子就始终是她的心病,让她无法在国公府挺直腰,虽然是世子少夫人,但是却低调得很,如今有了孩子也算是苦尽甘来。 等晚上苏翼下衙回家瞧着妻子在寝室落泪,吓了一跳,忙走过去问道:“怎么哭了?” 曾氏忙用帕子擦擦眼,看着丈夫柔声说道:“我这是高兴,这几年多亏夫君替我撑腰,不然的话……” 要不是丈夫着就从案几上摸过几张纸递了过去。 苏辛夷伸手接过,就看到纸上明明确确的写了束学博如何买通大灵寺的和尚,又如何算计许玉容落水,里头还有参与的一个和尚的供词,这可真是难得。 “这东西没少费劲吧?”苏辛夷一看就知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弄到手,就这和尚的供词就不知道费多少心思。“我回头再给你补一笔银子。” 曾梁指了指棉衣,“不用了,抵了。” “那我可赚了。”苏辛夷直乐。 曾梁低头点了旱烟慢慢地吸着,等苏辛夷把供词看完,这才慢腾腾地开口,“这次还查到点有意思的事情,六姑娘可愿意听一听?” 苏辛夷立刻说道:“当然有兴趣,您说。” “扶乩,六姑娘可曾听说过?” “倒是听过,但是不怎么熟悉。”苏辛夷知道乡下有些婆子会找神婆问事,听说就是扶乩,但是她没见过。 “最近京城很是流行这个,也是从大灵寺传出去的。六姑娘以后要是烧香,还是换个地方。”曾梁言尽于此,就开始撵人了。 苏辛夷从曾梁那里出来,脑子里还转着扶乩两个字。 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她上辈子是不怎么信的,但是她都能重活一回,好像也不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大灵寺的香火很旺,上次太夫人她们就是去的大灵寺,曾梁也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他说换个地方,那就肯定里头有猫腻。 苏辛夷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下次家里人再去烧香,就琢磨着换个地儿,就是想理由有点头秃,这烧香的香客都是有信仰的人,猛不丁地让人换个地方,没有十足的理由,都会被训一顿。 展桥看着六姑娘愁眉苦展的,不由就一乐,“六姑娘,什么事情让您烦心?” 苏辛夷就看向身边的展桥,问道:“展桥,大灵寺知道吗?” “知道啊,京城谁不知道大灵寺。”展桥笑道。 “那你去过吗?” “去过,不过次数不多,每次去我们也多是留在寺庙外院候着。”展桥是护送公府的主子去的,主子们进庙烧香,他们就在外头候着。 苏辛夷听到这里就问道:“那你觉得大灵寺如何?” 展桥听着姑娘这么问就笑着说道:“挺好的,大灵寺建得恢宏大气,占了半座山,而且香火鼎盛,每年都有从外地来烧香的,也算是京城一景。六姑娘若是想去,等过几天山路好走了再去,这次下雪出行不便。” 两人说着话就回了公府,还没进门,就有门房迎上来,“六姑娘,有您的一封信。” “我的信?”苏辛夷看着门房问道,“是我的信怎么不送进我院里去?” 门房就赶紧说道:“不是小的偷懒,是那送信的小子把信扔下就跑,还说这信很重要,等您亲自取。” 苏辛夷狐疑地扫过门房手中的信,伸手接了过来,极为普通的信封,这种信封满大街都有卖的。 打开信封,里头只有薄薄一张纸,上头也只有一行简单的字:润仪郡主以死逼婚是中了扶乩之术。 嗯? 怎么好像突然之间扶乩就处处可见了。 而且这信给她几个意思? 苏辛夷将信立刻收好,看着门房问道:“把送信的小乞丐你再见到能认出来吗?” 门房摇摇头,“不好说,他当时一身破烂的衣裳,蓬头垢面的,可能就是怕人认出来。” 苏辛夷微微颔首,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银锭子赏给了门房,这才抬脚进了门。 展桥跟在六姑娘身后,看着姑娘神色不太好,就问道:“姑娘,这信没问题吧?” 苏辛夷就把信给展桥一看,展桥的脸色就不大好看,看着六姑娘立刻说道:“姑娘,这事儿您可不能管,这送信的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苏辛夷也琢磨着这事儿有点诡异,送信送到她这里,挑拨离间的意思不太明显,但是很显然应该知道润仪郡主说过商君衍移情她的事儿,所以把信送到她这里,是盼着她做什么? 苏辛夷思来想去觉得事情不太简单,这是有人想要坐山观虎斗?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那人是什么脑子,怎么一双眼睛就盯准了她? 说润仪郡主中了扶乩之术,偏偏她才刚从曾梁口中知道此事,这么巧? 苏辛夷的神色有些肃穆,看着展桥说道:“这种事情咱们不要掺和了,写信之人没安什么好心,我瞧着你还是把这封信送去官府吧。” “送官府?”展桥惊住了,“六姑娘,将这封信送官府?” 苏辛夷理所当然地点头,“那是自然,这种事情牵连到润仪郡主,官府必然会管,到时候由官府通知广平郡王府,不管幕后之人想要做什么,就让广平郡王府自己去查。” 想要借她的手杀人,这种招数她上辈子看不穿,难道学了一辈子还能看不透? 展桥头一次遇到处理事情还能这样干的,细细一想,好像还真的可行。 六姑娘跟广平郡王府关系不怎么好,上次救了润仪郡主,广平郡王妃说是时候来感谢,现在人毛都没见一个,可见这一家子人不怎么地道。 要是姑娘将这封信送去广平郡王府,指不定广平郡王府怎么想姑娘呢。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能干,果然还是送官府省心。 “属下这就去办。”展桥收好了信转身就走。 苏辛夷也没当回事儿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有人把她当做刀,她不予理会便是,至于宴琼思是真要跳楼还是被设计跟她什么关系。 被逼婚的是商君衍,这种事情头疼也是他的事情。 再说,商君衍嘴上说不喜宴琼思,现在两家还不是在议亲,商君衍那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对家里人没什么招。 苏辛夷的心情不免就有些差了,就不能想与那家子有关的事情。 “六姑娘。” 苏辛夷停住脚,转身看到母亲身边的南星跑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住脚福身一礼,“六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苏辛夷闻言立刻就跟着南星走,“母亲可有说什么事情?” “奴婢不知道,不过夫人刚从高学士府回来。” 苏辛夷点点头,随着南星进了主房,白英瞧着她来了忙打起棉帘,笑着说道:“奴婢见过六姑娘。” 苏辛夷进了门就感觉到热气扑面,一下子就暖和了,她由着白英给她解了大氅,听着她说道:“夫人一直等六姑娘呢,姑娘快进去吧。” 苏辛夷点点头抬脚就绕过一年景的屏风进了内室,一进去就看到母亲正坐在暖榻上翻看什么,她就上前见礼,“娘,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儿?” 四夫人听到女儿的声音,将手中的册子放下,让她在对面坐下,笑着问道:“听说你出门了,这么冷的天出去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便是。” “就出去散散,一直在府里觉得闷。”苏辛夷笑着说道,“其实也不太冷,我抗冻。” 四夫人笑着直摇头,“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咱们家里你三姐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京墨的婚事也差不多了,希仙那边你祖母也正相看人家,说起来你的婚事你有什么打算,先与我说说,我也好心里有底。” 苏辛夷愣了一下,她没想过婚事这件事情,但是显然不嫁人也不现实,但是让她现在就定下婚事也不太乐意,想了想就说道:“我年纪也不大,不能过一年再说吗,娘。” “你这就是孩子花,姑娘家的婚事就是要慢慢相看,朝颜的婚事定的是大理寺卿的儿子,就这门婚事,你二伯母前后看了一年多才定的。”四夫人笑着开口,“你现在跟我说说我心里有底,以后相看人家也有数不是。” 苏辛夷看着母亲虽然跟平常没什么异样,但是她上辈子跟嫡母相处那么多年,对嫡母很了解,母亲的眼睛里有些不安。 “娘,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苏辛夷开口询问道。 四夫人还想遮掩,就听着女儿说道:“您别骗我,我能看得出来,您开心的时候眼睛里的笑是轻松的,您现在分明是揣着事儿装笑,若是与我有关,您跟我直说便是。” 四夫人听着女儿这话真是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什么,这孩子跟她才多久,这就能看出来。 这孩子聪明,四夫人叹口气,“我就跟你直说吧,今儿个我回了你外祖家,听你舅母说最近宫里正在商议太子殿下的婚事,大约开了年就会为太子挑选太子妃,京中三品以上大员凡是未订婚的女子都会在名册上,你若是不定下婚事,名字也会上名册。” 嗯? 苏辛夷这是真的吃了一惊,太子选太子妃? 她上辈子好像不记得太子有选太子妃这件事情,至少她死之前都没发生过,怎么现在就要选太子妃了? 不应该啊。 看来她重生之后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没想到太子殿下的婚事也会发生了变故。 想到这里,她就笑着说道:“选就选呗,您女儿这样的名声,大概皇室是不会选中的,我就是走个过场,不用怕。” 苏四夫人以前也肯定不担心,但是这次陛下封了辛夷为永安县主,她这里就有点担心,没忍住说道:“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侯门尚且这样,这要是进了宫,太子殿下的生母早逝,如今的皇后娘娘是继后,听说跟太子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容王还事事与太子殿下争锋,太子妃这样的位置可不适合你。” 苏辛夷深以为然,太子妃那得是八面玲珑的人才能做得,尤其是面对继后更是要心态特别稳的人才行。 她大约是不行的,重来一回活的太肆意了,就有点受不得委屈了。 章节目录 165:还有这样的好事 苏辛夷回去后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太子殿下那么好的人,谁家的姑娘能配得上他,但是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于是自己也乐了。 哎,这种事情她为什么要想,这也不是她操心的事情,她这次能上名单是因为她的名字记载了母亲的名下视为嫡女, 但是其实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庶出。 她大约就是真的走个过场而已,就……盼着殿下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能与殿下并肩前行的太子妃吧。 苏辛夷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倒是琢磨起了大灵寺的事情,扶乩的事情一直是她的心头病,总觉得事情透着古怪,曾梁给她的信息其实也不太全面,但是也能看出大灵寺不太简单。 毕竟,一般的寺庙,大和尚们也不会把寺里当成铁桶一样护着,苏辛夷这种时候就有点可惜,上辈子自己窝在家里不怎么出门,与外头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若是她能勤出门一些,指不定能知道点什么。 想到这里,不免又想起商君衍,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大灵寺的事情,很想找她问一问, 但是想起平靖郡王府那一家子要是知道自己与商君衍见面,估摸着又得疯。 还是算了。 苏辛夷决定自己去探一探,去大灵寺一来一回要一整天的事情,怎么跟府里说有些头疼。 苏辛夷正头疼地想理由呢,苏京墨跑来了,看着她轻声说道:“小六,你陪我去大灵寺一趟呗。” 嗯? 还有这样的好事? 苏辛夷问都没问什么事儿一口答应下来,答应之后才回过神问道:“四姐,你去大灵寺做什么?” 苏京墨抓着她进了内室,两姐妹歪在暖榻上舒舒服服的,这才开口说道:“我娘相中了昌南侯的儿子,昌南侯就让昌南侯夫人带着长子提前回京,就约了在大灵寺见面看看。” 苏辛夷听懂了,就问,“昌南侯的孝期将至,这是先让夫人跟长子回来收拾门庭吧?我看这是个借口,主要还是为了这门亲事对不对?” 苏京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谁知道呢,反正母亲让我准备准备,三日后去大灵寺。哎呀,三姐定了亲不好出门,苏希仙现在半死不活的猫冬呢。就只有你活蹦乱跳的, 而且看人厉害, 你帮我去看看那个谁……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董知微,你替我掌掌眼看看人怎么样。” 苏辛夷惊了,“这见一面哪能看出真本性,你太高看我了。” “你说啥呢,我是让你看看是你能打得过的人吗?” 苏辛夷:…… 苏京墨乐得在暖榻上滚来滚去,笑够了才道:“逗你玩呢。” 苏辛夷哼了一声,听着苏京墨又说道:“太子要选妃了,我这婚事得赶紧定下来,不然咱们府上的名单就得多一个。就我这性子可进不得宫,还不得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苏辛夷哭笑不得,难怪昌南侯夫人带着长子提前回京,是因为太子选妃的事情造成的。 “若是这样的话昌南侯家对这婚事还是很上心的。”苏辛夷笑着说道。 她其实不太记得上辈子苏京墨嫁进昌南侯府之后的事情,只记得昌南侯的罪容王,后来一家老小回了老家。 具体怎么得罪的不知道,但是从这一点能看出来,昌南侯既然敢得罪容王,那就应该是支持太子的,毕竟当时皇帝几个儿子中只有容王与太子争得最狠。 就凭这一点的话,苏辛夷对昌南侯府还挺有好感的,不过她上辈子没见过这位四姐夫,他们成亲的时候自己只送了贺礼人没能去,等后来他们回了老家也就没机会了。 苏京墨挨着苏辛夷跟她说道:“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我娘说她也没见过不知道好不好,但是昌南侯府家风正,我外祖母跟他们家倒是有些交情。我娘虽然不太靠谱,但是我外祖母很可靠,我觉得能去见一见。” 说到这里苏京墨忽然又叹口气,“我知道我是公府家的嫡女,嫁给侯府家的儿子也算是低嫁。但是呢我外祖母说事情不能这样看,我虽然是公府嫡女,但是不是长房嫡女,昌南侯的儿子却是板上钉钉的世子,其实真要算起来这婚事还是我的利。” 苏辛夷挺意外,笑着说道:“项家太夫人确实是个明白人,这话说得很对,家风一定要正,不然看看大姐姐就知道了。你看二姐嫁的还是伯府三少爷,那也是不能承爵的早就该到了。”三夫人开口说道。 大夫人便笑着说,“三弟妹,不急。项家远一些,咱們慢慢等就是,昌南侯府的人也没到呢。” 俩人慢慢说这话,苏辛夷心里早有计划,就起身说道:“大伯母,三伯母,我先出去转转,这还是我第一来大灵寺呢,有些好奇。” 大夫人立刻说道:“去吧,带上丫头,外头冷也别逛久了,转一圈就回来。” 三夫人就让人把暖手炉给苏辛夷带上,还叮嘱道:“把大氅也穿上。”然后看着女儿,“你去不去?” 苏京墨忙摇摇头,“太冷了,我可不想出去挨冻,六妹妹抗冻我不行。” 三夫人也不想女儿去,指不定什么时候昌南侯府的人就到了。 苏辛夷从屋子里出来,带着连翘往外走,顺着庙里的甬路前行,远远地就能看到正殿的方向香客穿梭。 “咱们去那边走走。”苏辛夷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就避开大殿往偏一些的地方走,走了几步,忽然看着连翘,“你去打听下,上次许玉容落水的池子在哪里。” 连翘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苏辛夷慢慢向前走,这大灵寺占地之广有点出乎意外,香火最旺的正殿之外,还有依山而建的各处配殿,供奉诸天神佛也不少。 正因为地盘太大,一时间她也摸不清楚落水的池子在哪里。 “姑娘,奴婢闻到了,那边的小沙弥说顺着山路上走,第二个路口西拐,那里有一个大灵寺最大的锦鲤池,听说里头养了上千条鱼,如今是冬日有点可惜,若是春夏来可好看了。”连翘笑着说道。苏辛夷就直接顺着石阶向上爬,林道之上不时就能看到香客,倒也不觉得清冷。 到了第二路口西拐,每走多远,果然就看到一大片的池子连成片,远远地望去像是五瓣莲花的形状,确实很美。 莲池的四周种了不少树木,只可惜冬日花草凋零,凭空添了几分萧瑟。 苏辛夷想起曾梁查到的事情,她顺着锦鲤池走了一圈,厚冰之下隐约能看到锦鲤的影子,她又顺着五瓣莲花的道路望去,这里四通八达,每一瓣莲花都连着一条路,而且当初大灵寺的香客有多,有人暗中下手确实很难查出是谁。 “姑娘,我听说大灵寺有解签的,您要不要去看看?”连翘看着姑娘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忙开口问道。 苏辛夷微微摇头,像是她这样能重来一回的人,已经是占了天大的机缘,又岂能再去问卜。 想到问卜,苏辛夷看着连翘,“听说大灵寺的扶乩术很是有些名气,你去打听问问怎么回事。” 连翘听了后说道:“姑娘,您怎么想起问这个,不是说之前润仪郡主闹着逼婚就是因为这个扶乩,奴婢看着您还是避着些,怎么听着就觉得诡异呢,怪吓人的。” 苏辛夷就道:“我就是好奇,这扶乩术如今在京城赫赫有名,都说是大灵寺传出去的,你仔细问问这里的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这话有点诈人,扶乩术其实知道的不多,但是她就想知道大灵寺对这扶乩到底是怎么看待的。 真有其事,还是为虎作伥。 而且,宴琼思那件事透着古怪,若是不能查清楚,她总觉得不太安宁,好像会有大事发生。 章节目录 166:追杀 大灵寺的和尚都很平易近人,便是小沙弥对待香客的态度那也是极其友好的,连翘几次去打听消息都很顺利。 这跟曾梁说的不太一样,曾梁说他们打听消息不容易。 苏辛夷思量着这里头的古怪,曾梁与她合作多次,彼此之间不能说知根知底,那也是不至于到互相恶意欺骗的地步, 他的话应该是真的。 但是连翘在寺内打听消息确实也没受什么阻碍,这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苏辛夷想了想看到前面一个小沙弥正急匆匆地往山上走,她示意连翘留下,自己抬脚追了上去。 “小师父,请等一下。” 前头正在行走的小沙弥脚步顿了下,转过身来看着追上来的苏辛夷施了一礼,“女施主, 可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 苏心里露出一个天真欢喜的笑容,点点头, “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小师父,不知道小师父方不方便?” “女施主请说,只是小僧所知也不多,怕是不能帮到女施主。”小沙弥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说道。 苏辛夷立刻说道:“没有关系,小师父不愧是出家人当真是心怀慈悲,是这样的,我听我朋友说贵寺有扶乩之术,所以我想问问小师父是不是真的?”说到这里苏辛夷故意压低声音,露出几分娇憨之态,“小师父,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我是想问卜一下姻缘。” 小沙弥听到这话神色顿了一下,这才说道:“女施主,问卜之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并不管这些事情。不过,婚嫁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女施主还是听从长辈的话比较好。” 苏辛夷心头一跳, 仔细打量小沙弥的神色, 见他说得认真不像是敷衍哄骗她的样子,心思一转,就带上点不好意思的语气开口,“我知道小师父是为我好,只是我听朋友说着扶乩之术很灵验,所以才想试一试那人到底是不是我的良人。小师父,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小沙弥忙摇摇头,“女施主,小僧不会这个还请见谅,若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苏辛夷看着小沙弥的样子很是奇怪,立刻说了一句,“小师父,我是诚心的想要扶乩问卜,你帮帮忙吧。” 小沙弥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起来,“女施主,这件事情我真的帮不了你,我不会扶乩之术,你若是真的要问卜,还是去山下大殿问其他人吧。” 小沙弥说完转身就跑了,那速度快得仿佛背后有狗在追一样。 苏辛夷轻笑一声,这小和尚有点意思,而且看着小和尚去的方向是寺中偏僻之地,想来分管的也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地方。 别看寺庙是出家之人的地盘,但是寺庙中也有身份之别,这小和尚之前说让自己听从父母的安排,这不就是拐着弯地告诉自己,这扶乩之术另有猫腻。 只是小和尚应该知道的不多,或者说有所忌惮不敢多言。 苏辛夷就觉得扶乩之术哪有那么神奇,之前只是自己的一点猜疑,现在看着小和尚的神态,倒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真的是对的。 冷风卷着雪花从半空中慢慢地落下来,下雪了。 苏辛夷伸出手,洁白晶莹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但是也不能说没有收获,算着时间她开始往回走。 连翘忙跟上来,“姑娘,回去吧,落雪了。” 苏辛夷点头往山下走,走到半路时,远远地看到一行人上山来,当先的是一名身穿华服的夫人,身边扶着他的男子身量高挑,一身浅蓝色长袍,远远地看不清楚面容,但是能看出男子扶着那夫人小心翼翼的样子。 苏辛夷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难怪觉得那夫人有些面善,原来是上辈子见过一面的昌南侯夫人。 那她身边的肯定便是长子董知微了,这位倒是个孝子,身边有奴仆在,还要亲自搀扶母亲。 她带着连翘避到暗处,就看到昌南侯夫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董知微微微弯腰倾听,旁边有个婆子追上来撑起了伞,董知微伸手接过伞,一手撑伞,一手扶着昌南侯夫人。 苏辛夷看着他们果然往她们落脚的院落走去,她也不再耽搁,连忙抄近路先赶回去。 她一进门,苏京墨就松口气,“正打发人出去找你呢,玩起来就不记得时辰了。” 苏辛夷对着苏京墨眨眨眼,“四姐姐莫怪,我就是有些好奇,去山上看了看莲花锦鲤池。” 苏京墨眼睛一亮,立刻拉着苏辛夷往里走,“舅母,我们家小六来了,你快看看这皮猴一样的人,大冷天往外跑,抗冻得很。” 苏辛夷:…… 苏辛夷忙解下大氅给连翘挂起来,整理一下衫裙,就看到大夫人对面坐着一个眉目慈和的妇人,铁锈红对襟团花纹的褙子,深色马面裙,头梳大圆髻,插了一对赤金宝石楼阁金簪,看到苏辛夷进来见礼,就伸手把她托起来,握着她的手说道:“哎呀,整天听京墨说我们家小六,我家六妹妹,今儿个总算是见到人了,真是个好姑娘,长得好,这双眼睛透亮透亮的,难怪京墨喜欢,我一见也喜欢得很。” 苏辛夷被夸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就没人这么直白地夸过她。 一看苏辛夷脸红了,大夫人就乐了,“辛夷,这是项家的舅母,你跟着你四姐姐一起称呼就好。” 苏辛夷忙道:“舅母安好。” “哎。”项夫人显然早有准备,拿出见面给苏辛夷,是一只颜色水头极好的玉镯带到她的手腕上,“舅母的一点心意,带着玩吧。” 苏辛夷一看这镯子就知道成色好,价值不菲,就看向了大夫人与三夫人。 三夫人便道:“给你你就收着,你舅母家底厚着,别担心。” 苏辛夷难得见三夫人这么风趣的时候,就对着项夫人施礼道谢,“多谢舅母。” “哎,好孩子,快坐下暖暖,这外头天寒地冻的,姑娘家家的出去玩不要太久,对身体不好。” “是,我记住了。”苏辛夷笑道。 长辈的好意她会收着,能听得出项夫人真的是一个很和善的人。 难怪苏京墨这么喜欢她的舅母,也难怪三夫人浑身是刺的人,知道是项夫人牵线的婚事这么放心。 说这话,就有婆子进来回话,“夫人,昌南侯夫人跟世子到了。” “快请。”大夫人立刻起身去迎,三夫人跟项夫人也跟上了,苏辛夷跟苏京墨两个小辈也忙跟上。 帘子掀起来,苏辛夷瞧着进来的人果然是雪地中见到的那一行人,她微微低头,听着几位长辈热切的寒暄。 等到众人寒暄过后,大夫人这才把苏京墨跟苏辛夷介绍给昌南侯夫人,昌南侯夫人的眼睛落在苏京墨的身上,脸上带着和缓的笑容,随即又看了一眼苏辛夷,就忍不住笑道:“贵府的姑娘真的是贞静娴雅,我一看就喜欢。” 苏京墨听到这话心里微微松口气,这才发现掌心都湿了。 苏辛夷却暗中观察董知微,就见董知微的眼睛落在苏京墨的身上居多,看她时只是一扫而过。 苏辛夷心里很满意,分得出轻重,知道自己应该相看的是谁,懂分寸的男子总是令人有好感的。 董知微上前一步,“见过两位妹妹。” 苏辛夷看着苏京墨发红的脸,觉得这婚事能成,伸手悄悄戳戳她,然后对着董知微见礼,苏京墨忙跟着微微福身。 大家分宾主坐下,昌南侯夫人笑着说道:“实在是没想到今日会落雪,方才从寺中一路走上来,倒是觉得这大灵寺的香火比当初还要兴旺些。” 项夫人就说道:“夫人与世子在老家为长辈守孝,自然是不知道京城这几年的变化,前年时陛下曾来大灵寺进香,从那以后大灵寺就隐约成为京城第一寺,香火的确是很旺的。” 苏辛夷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听着大人说起这些事儿也竖起耳朵听。 大夫人笑着说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是大灵寺的大师念经倒是很好,有时候心里烦躁时,过来听一卷经就能平静下来,我还是很喜欢大师们念经的,每年也会抄了佛经供奉佛前。” 苏京墨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六。 苏辛夷微微侧头看她,苏京墨却又不敢说什么。 苏辛夷心里直笑,就站起身说道:“大伯母,我想着董家大哥也许久没来大灵寺了,我与姐姐带着他出去转转,上面的五瓣莲花锦鲤池结冰之后,看着成群的锦鲤在冰下游动也怪好玩的。” 几位长辈心知肚明不由相视一笑,大夫人便道:“去吧,去吧,要当心些。” 昌南侯夫人立刻叮嘱儿子,“照看好两位妹妹,仔细别摔着了。” 打发几个小辈出去了,昌南侯夫人就看着大家笑着说道:“府里的姑娘养得真是好,四姑娘沉稳,六姑娘机灵,个看孩子跟挑儿媳是不一样的。 如今瞧着倒是不错,这门亲事能议。 大夫人听着昌南侯夫人满口夸苏京墨,便知道这婚事只要不出大意外就成了。只是昌南侯家挑完了她们府上的姑娘,也轮到她们挑挑新女婿。 大夫人与昌南侯夫人对话可比三夫人有深度,先是问世子在哪读书,就算是回乡守孝,功课也不能落下,他们这样的人家虽然有爵位继承,但是想要更进一步,只凭爵位是不行的,得凭自己的本事。 问完学业再转着弯地问一问董知微身边的情况,比如有没有特别喜欢的通房之类的,像是这种跟着少爷长大的丫头做了通房最是麻烦,能处理就处理掉,如果昌南侯府不舍的处理,这婚事就得掂量掂量。 大夫人自己的女儿已经吃了大亏,给侄女们相看特别用心,如今家里上下齐心奔前程,她这个宗妇得把后院的事情打理清楚。 三夫人不着调,她这个做大嫂的就被扮黑脸。 昌南侯夫人很意外这样的话会是齐国公夫人来试探,她以为会是三夫人张嘴,不过今日瞧着三夫人倒不像是特别有心机的人,也就能明白为什么今日项夫人跟齐国公夫人要来了。 她倒也不生气,疼闺女的人家自然是要打听清楚问明白,于是就细细地说了,“我们家一心为长辈守孝,回老家前就把身边到了年纪的丫头都打发嫁人了,别耽误了这些孩子们。知微这三年闭门不出一心用功读书,身边服侍的都是小厮长随,乡下的丫头都粗笨不合用。” 大夫人很满意,这话的意思就是身边没有收房的同房丫头,就连伺候的丫头都因为守孝打发出嫁了,看来这一家子真如项夫人所言家风清正,大夫人的态度就更亲切了。 目前看来,这是一门好亲事。 长辈们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外头董知微带着两位苏姑娘爬上去了五瓣莲花锦鲤池,天上飘着小雪,苏辛夷倒是不怕冷,把个苏京墨给冻得脸都白了。 董知微一看,忙让身边的长随去跟寺里要了一间赏景用的暖阁,里头摆了碳炉取暖,炉子上的铜壶水开了还能泡茶喝。 苏京墨这才缓口气,可冻死她了。 苏辛夷仔细观察,觉得这个董知微还真的不错,从细节上能看出是个特别周到缜密的人,上辈子四姐跟着昌南侯府回了老家,倒是没听说他们夫妻有什么龃龉。 不过,这几日她又想起来些事情,她记得苏京墨上辈子并不是直接跟董知微相看,好像在这之前也相看了几次,不过相看得不怎么顺利。 后来三夫人见到她脸不是脸,也是因为她落水的事情连累了苏京墨的婚事。 只是这辈子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她还是挺惊讶的,苏京墨就直接跟昌南侯世子相看了。 苏辛夷碰了杯茶站在窗边看外头的风景,那边董知微与苏京墨慢慢的说话,说的多是些乡下的风景,已经京城的近况,苏辛夷偶尔会插一句嘴,总体来说气氛很愉悦。 雪越下越大,皑皑白雪中,崎岖的山道上忽然出现一行人,苏辛夷起初没在意,但是等到那行人走得近了一些,她的眼睛微微眯起,领先的好像是杨津? 大约是她的眼神太过于专注,对面的人抬起头望了过来。 果然是杨津! 杨津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苏辛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跟身边的随从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他大步走了过来。 暖阁正在山道旁,杨津站在路边对着苏辛夷打招呼,“六姑娘,好巧啊。” “杨大人,是挺巧的。”苏辛夷笑着回了一句。 “六姑娘,今日怎么来大灵寺了?”杨津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么大雪天,以苏六姑娘的性子,没事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苏辛夷笑着看着杨津,“陪家里人来的……” 杨津最外面听着,只不过六姑娘还么说完就看待窗子那边又出现了苏家四姑娘,但是随即又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只是那道身影在二女身后,一时间倒是没看清楚是哪位,但是绝对不是苏家的人,苏家的少爷们他熟悉,看那身影就不像。 杨津心头一凛,正想打听出那人的身份,就听着苏六姑娘说道:“杨大人公务繁忙,我就不扰你了,回见。” 杨津一句话还没出口,就看到六姑娘干脆利落的关了窗。 杨津眼睛一转,伸手招过身边的亲随吩咐,“去打听一下,今儿个与齐国公府会面的是哪家。” “是,大人。”那亲随应了一声转身就去了。 杨津确实还有事,又看一眼紧闭的窗子,这才抬脚继续往山上走。 一路攀至山道:“天没黑之前,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要是被人闻着血腥味追上来,大家都原地包饺子就地长眠吧。” 章节目录 167:他们是来劫财的 诺大的商队连带着护卫有数百号人,起话来也很令人觉得舒适。 这样一看倒是与自己四姐略有些火爆的性子挺合适的,苏辛夷觉得这婚事不会有什么意外,毕竟上辈子他们也是做了夫妻,所以对董知微的态度就和蔼很多。 一行人又抵达锦鲤池那边,从这边绕过去就能回之前的院子,不想走到半路就看到山道上远远来了一行人,人还没看清,杨津那熟悉的声音就传来了,“六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巧啊。” 苏辛夷:…… 章节目录 169:可不能让太子殿下误会 冷风卷着雪花,天地间一片银白,领先那人也是一身白衣,似乎要融于这漫天遍地的雪色中。 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清清冷冷,朦朦胧胧,待走近一些, 众人认出当前一人正是太子殿下,立刻上前见礼。 “见过太子殿下。” 苏辛夷跟在苏京墨与董知微身后,随着上前行礼,这样的太子殿下忽然就跟上辈子的一刻重合了。 她记得那年平靖郡王妃带着她进宫参加宫宴,下了好大的雪,平靖郡王妃去拜见皇后娘娘, 让她在殿外候着, 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皇后的宫殿里人来人往皆视而不见。 她知道平靖郡王妃是故意的,她也知道皇后是有意的,但是她只能站着任由雪花落在她的身上。 后来太子踏雪而来,走过她身边时微微一顿随即离开,她当时垂着头站在那里,只记得眼角扫过的如雪一般洁白的衣摆。 很快,就有宫人出来带着她去偏殿扫雪更衣取暖,隔着一扇门他听到太子殿下清冷的声音,“孤还以为皇后娘娘有了新的喜好,喜欢看人雪天变雪人,这样的美景孤想父皇也应该看一看才是。” 那一场雪让她回去后病了一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太子那日身穿白衣踏白雪。 恍恍惚惚的眼前的人似乎跟那时的他重合了,让她的神思有些不属,直到苏京墨轻轻推她一下,“小六, 发什么呆呢,殿下问你话呢。” “嗯?”苏辛夷猛地回过神来, 抬起头看向太子, 以前见到殿下都挺自如,但是这一刻难得有些不自在,她挤出一抹微笑,“不知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孤是想问六姑娘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 苏辛夷随意地点点头,“当然可以,天寒地冻,殿下若是不嫌弃,便去那边的暖阁吧。”说完又看向苏京墨跟董知微,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就听着苏京墨抢先一步,“小六,我跟董公子先走一步,我们回小院等你,这么大的雪估计今晚咱们得住下了,你别急。” 苏辛夷闻言就点点头,“那就麻烦四姐姐帮我给大伯父还有三伯母告一声罪。” 苏京墨忙不迭地答应了,又与董知微与太子殿下告辞,这才转身离开。 苏辛夷打起精神,将之前的恍惚全压下去,然后看向太子,“殿下,请,这天够冷的。”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的样子,眼尾的眸光微微一收,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之前在想什么很专注的样子。” 苏辛夷心口一跳,明知道太子这话没别的意思,但是架不住她心虚啊,挤出一抹微笑,“也没什么,就是想着京城已经这么冷,不知道草原那边如何了。说起来,我也正想问问殿下,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榆林卫那边的消息。两位堂兄离开之后,除了收到一封平安信,再也无消息传来,我心里实在是担心。” 若是因为她的提议,苏登与苏溧有点什么,她怎么跟淮宁老家交代。 说话间就到了暖阁,苏辛夷上前一步推开门,里面的炭炉还烧着,屋子里暖融融,一进门热气扑面,苏辛夷不怕冷的人也觉得瞬间舒服了几分。 杨津厚着脸皮跟着进来蹭暖,听到这话立刻接了一句,“六姑娘这不是巧了吗,殿下刚接到榆林卫那边的消息,正好之前我又遇见了姑娘就跟殿下说了一声,殿下就来找姑娘了,就是要跟姑娘说这事儿呢。” 杨津都快急死了,殿下这分明是对六姑娘不一样,宫里头皇后娘娘不知道在想什么,在陛下面前进言太子年纪到了该选太子妃了,陛下居然就真的答应了。 这……皇后分明是没安好心,他可不是着急吗? 殿下是储君,只有小姑娘追着他跑的,哪有殿下纡尊降贵对人家姑娘示好的,八成殿下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只好在一旁跟着敲敲边鼓了。 能让殿下多看一眼的姑娘那都是和尚窝里出尼姑,简直是奇迹。 这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呸!他才不是太监! 苏辛夷哪知道杨津脑子里想什么,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就看向太子殿下,“殿下,是真的吗?你真的接到消息了?” 晏君初微微点头,“不过也不算是好消息,榆林卫留守的人来信,他们也已经很久没接到商队送回去的消息,眼下就只知道他们目前深入草原,具体到了什么地方,现在什么情况一无所知。” 苏辛夷的脸色一下子就有些难看起来,半晌才说道:“没想到今年这场雪这么大。” 她不太记得上辈子的今年雪大不大,时间太久了,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心中有些懊恼,不该这么莽撞的,哪知道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这自责的话下意识地皱眉,随即说道:“天灾谁能预料,钦天监的那帮子人倒是专门研究这个,不也是没看出来?你无需自责,何况庞澜外出有经验,有他在应该无大事。” 苏辛夷听着这话神色微微一缓,“希望庞大人能带着大家避过这一劫,这么大的雪,若是在草原上找不到容身的地方,是真的会冻死人的。” “鞑靼诸部虽然好战,但是百姓也盼着过平安的日子,没有谁生下来喜欢战争,庞澜早几年也曾去草原溜过一圈,对那边还有些熟悉,不用太过担心。”晏君初这还是第一次见苏辛夷这么担心便出口安慰她。 杨津在一旁看着心想他就知道殿下对六姑娘不同,悄悄,平常殿下哪有这么温柔这么细心,还安慰小姑娘,做什么梦呢。 “六姑娘,殿下已经派人给榆林卫送信,让榆林卫守卫密切关注商队的情况,如果真的久候不至,就派人前往草原接应。再说商队的护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六姑娘不用太担心。”杨津说道。 苏辛夷知道是知道,但是担心也是真担心,“但愿他们都能平安无事,只可惜我也不能再去榆林卫出关找他们。” 杨津就乐道:“六姑娘,齐国公府肯定不会放你出京的,千里迢迢不说,天气恶劣,你出关家里人都要过不好年了。” 苏辛夷轻叹口气,没忍住抱怨一句,“也不只是这样,我的名字报了名册,殿下选太子妃我还得去走个过场,若是名字没上册就好了,我还是有办法能出京的。” 她的名字上了名册她要是敢跑了,这不是明摆着把把柄送到皇后手里吗? 这种事情她不能干,不能连累家里人。 “走个过场?”杨津看着殿下的神色不对,吓得音调都有些变了。 苏辛夷被杨津有些尖锐的声音给惊到了,抬头看着他,“对啊,太子妃的人选那必然是整个南齐最出色的闺秀,殿下这么好的人,自然要配最好的闺秀,有什么奇怪的吗?” 杨津:…… 这话一点也没错,但是前提是他们殿下得没别的心思不是? 杨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殿下,但是殿下的心思一向也令人猜不透,此时也看不出殿下在想什么,他也不敢胡言,只能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后背上全是冷汗。 这下要完蛋,让你嘴瓢! 六姑娘难道你不认为自己是最优秀的那一拨人吗? 你对自己是有什么误会吗? 能被陛下封了县主赏了封号的人,除了皇室之外也就一个润仪郡主与你,那润仪郡主的姨母还是皇后呢,这也算是沾了皇亲国戚的边了。 可你不是啊,你这完全是凭自己的本事。 杨津琢磨着六姑娘不觉得自己很优秀,大概还是因为在乡下长大的缘故。 “杨津,去问寺里要壶茶来。” 杨津听到殿下清冷的声音,浑身皮一紧,立刻站起来,“是,属下这就去。” 殿下这就是把他支走,嫌他碍眼了啊。 哎。 得,他要茶去,这一去一回的怎么也得小半个时辰啊。 杨津一走,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笑了笑,“别听杨津胡说八道。” 苏辛夷微微垂眸,也跟着一笑,“杨大人说得没错,我也说得没错,殿下这么好的人,当然得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来相配。” 晏君初微微抬眸,看着苏辛夷神色认真的样子,便知道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他就真的没忍住,看着她问了一句,“六姑娘,从当初在山上初见到如今,好想你一直认为我是个好人,这是为什么?” 苏辛夷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尽力镇定,脑子疯狂转动起来,然后才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难道说得不对吗?” 晏君初好像也不能说不对,也没人说自己的是个坏蛋。 “我听杨津说今日你来大灵寺是陪着苏四姑娘相看的?” 苏辛夷听着太子这问话更心虚了,太子殿下不会知道四姐为了不参选仓促相看定亲吧? 可不能被太子殿下误会。 她就看着太子认真解释道:“是,我四姐姐与昌南侯世子早就在议亲,只是殿下知道昌南侯带着家人一直在老家守孝,如今孝期将至,昌南侯夫人便带着长子先回京整理宅邸,这婚事也就提上了日程,两家议亲已久,只是两人还没见过,这才约了在大灵寺见面。” 这话苏辛夷不是编的,之前项夫人就说了,昌南侯夫人确实早早的询问项夫人这桩婚事,项夫人也很看好昌南侯世子,的确是因为守孝的缘故拖着。 “那你呢?” “嗯?”苏辛夷愣了一下,“我?” 她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会忽然问她,愣了一下,对上殿下含笑的目光,慢慢的放松下来,随即浅浅一笑,“其实,我都不想嫁人,但是不敢跟家里说,先拖一两年再说。” 晏君初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不想嫁人?为何?” 苏辛夷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有点失误,这种事情怎么能跟太子殿下说,她就是脑子在那一刹像是搭错了线一样,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道:“也没什么,就暂时不太想。” 她那些不想嫁人的言论,又怎么能在太子面前说呢? 她与太子殿下虽然相识已久,但是这种私密事情也不宣之于口。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眸色微微一沉,转头看向外面飘着雪花的天空,乌沉乌沉的,压在人的心上,四有千斤重。 “若有了婚嫁之约呢?” 苏辛夷听着太子忽然传来的声音愣了一下,有了婚嫁之约,必然是家里为她定下的婚事,为了不让家里人操心,她自然是要答应的。 而且不管是苏希仙的婚事,还是苏京墨的婚事,就算是苏朝颜的婚事在她看来家里人都是安排的很妥当,等到她的时候,祖父祖母应该也会挑个适合她的。 想到这里,心头微微一松,便道:“自然是听从长辈之言。” 晏君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浅浅一笑,“这话有道理。”说完不再提此事,反倒是说起了昌南侯的事情,“昌南侯的孝期将至,等回来京城应该还是会被父皇启用。” 苏辛夷自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她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跟她说这些,昌南侯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太子知道昌南侯会不会被启用一点也不奇怪。 “多谢殿下告知,其实家里人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昌南侯世子秉性可嘉,与我四姐倒是相合,这才议亲。”苏辛夷笑着说道,如今婚事还未成,她自然不能多说。 说完就看着天色不早了,于是起身辞别,“殿下,我该回去了,若是殿下有榆林卫的消息,还请殿下告知一二。” 晏君初微微颔首,“好,若有消息便让杨津给你送信。” “多谢殿下,恐长辈担忧,那我先告辞了。”苏辛夷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晏君初起身踱步到暖阁门口,看到苏辛夷身上那件狐皮大氅渐渐地没入风雪中。 那萧萧寒风拂面如刀,不知怎么让他想起之前苏辛夷那一闪而过的苦笑。 章节目录 169:完了,苏京墨疯了! 因为这一场大雪的缘故,苏辛夷一行人加上昌南侯府的人都在大灵寺留宿,索性大家晚上一起吃了饭。 苏辛夷看着昌南侯夫人的态度,再看着苏京墨对董知微好像也满意,两家人晚上一起吃饭,董知微虽然是世子却对大家照顾的很是周到, 苏辛夷觉得这样的人也很难不令人满意,作为相看对象,没有十分也有九分了。 晚上苏京墨跟苏辛夷在一间屋子睡,俩人洗漱过后就坐在一起说话。 苏辛夷听着苏京墨说道:“小六,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见到他第一眼就觉得很顺眼, 我原本是想挑刺的,结果怎么看怎么顺眼。” 苏辛夷:…… 因为你们上辈子就是夫妻,这是累世的缘分啊。 “你说什么叫喜欢啊?” “哎,我感觉我对着他都很难发出脾气,他的性子那么好,对着我总是笑,这还怎么生气?” 苏辛夷哪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她就知道想杀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就怕她四姐姐不敢知道,哼哼! 苏京墨抱着被子在床上滚,那欢喜的样子看的苏辛夷一怔一怔的,喜欢一个人就这么高兴? 苏京墨轻叹口气,“小六,我偷偷跟你说,千万别让我娘知道了,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我爹对翁姨娘那么好。这要是换一下想想,我要是我爹,董知微要是翁姨娘,那我也想对他好, 哪哪都长在我心尖上啊。” 苏辛夷:…… 完了,苏京墨疯了! “要被三伯母知道, 准备一棍子把你这个孽女打出去。”苏辛夷道。 “所以我说千万不能让我娘知道, 你可别告我黑状啊。”苏京墨说着自己又乐了,“人家说温柔似水,这是个什么东西我哪知道,我就知道我发脾气的时候那就是狂风暴雨,可是我觉得我今天懂这个意思了。” 董知微那双眼睛看着她笑的时候,她就忽然想到了这几个字,真的是太贴切了。 苏辛夷:行了,知道了,别炫了! 第二天苏辛夷起来后就没看到苏京墨,便看着连翘问道:“四姐姐呢?” 连翘端着水盆进来笑着说道:“一早世子爷就来请四姑娘去赏雪了。” 苏辛夷:…… 好吧。 苏辛夷对着镜子梳妆的时候,看着自己的黑眼圈,想着苏京墨那一向是不能早起的人,昨晚上对着她炫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早上还能爬起来跟人去赏雪……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有这么大的力量,让另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苏辛夷不太懂,她洗漱过后就去找大伯母她们,见到她,大伯母笑着招招手,“辛夷,过来坐,等会儿一起吃早饭。” 苏辛夷点点头,“大伯母昨晚上可睡得好,山寺虽然清净,到底不如家里。” 大夫人听出苏辛夷的关心之意,便道:“也就一晚上无妨,今儿个早上雪就停了,等吃完午斋咱们就下山回府。” 苏辛夷点头表示知道了,正说着话,三夫人与项夫人也到了,苏辛夷忙起身见礼。 项夫人一把拖住苏辛夷,抓着她的手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六姑娘我真是越看越喜欢,恨不能带回家才好。” 苏辛夷没听出这话的意思,但是大夫人却是听懂了,项夫人这是看上辛夷想要带回去做儿媳妇,这事儿可不是她能做主的,假装没听出来,笑着说道:“今儿个天一放晴人的心都亮堂了,等吃完饭咱们也去逛逛。” 项大夫人昨晚上就跟小姑子打听清楚了,苏辛夷是上了册子参选太子妃的,不过项夫人一点也不担心,太子妃的位置六姑娘不合适,就六姑娘从乡下长大这一点,只怕宫里头就不会点头。 她等着六姑娘落选之后,就能去小姑子那边敲敲边鼓,若是国公府那边有意向,大家就可以相看起来了。 乡下长大的怎么了,昨天她一直观察六姑娘,这孩子可真不像是乡下长大的,这浑身的气度一看跟京里自幼精心教导的闺秀没两样。 不得不说有句话说得好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苏四爷那样的人物,他的孩子也差不了。 项夫人既然有这个意思,对苏辛夷的态度就更亲切了,真的是哪看哪好。 外头丫头们准备摆饭时,董知微把苏京墨送回来了,又进来跟诸位长辈打过招呼,这才回了隔壁自家那边,临走时还说等用过早饭,他给诸位长辈带路在寺里看看风景。 三夫人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她一辈子要强,因为翁姨娘的缘故总觉得低人一头,但是现在这个未来女婿可给她长脸了。 苏京墨挨着苏辛夷坐下,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苏辛夷也没让丫头伺候,自己起身给诸位长辈添饭布菜,苏京墨一见也跟着帮忙。 项大夫人瞧着心里就高兴,这孩子真是体贴周到,要真是做了自家的儿媳妇,撑起门庭都没问题。 她们项家虽然不是伯爵勋贵之家,那也是书香门第,丈夫是大理寺卿,长子已经中了举人,像他这样的年纪中举,当得上一句年少有为。 六姑娘被陛下封了永安县主,说起来是他儿子有些高攀,但是真的要论起来,六姑娘虽然挂在四夫人名下却的确是庶出,不过她不计较这些,就看着这孩子真好。 “夫人,厨房来送加菜。”大夫人身边的孙妈妈掀起帘子进来回话。 “加菜?”大夫人有些意外,她们没有要加菜,“怎么回事?” 孙妈妈立刻说道:“是太子殿下那边送来的。” 满桌的人一愣,她们知道昨儿个太子殿下与辛夷见面的事情,因为之前辛夷与太子殿下因为公务多有往来,大家也没多想,便是辛夷回来后也没多问,而且太子殿下那是云端上的人,这次也没家里的男人随行,就没过去拜访。 谁想到太子殿下那边会给她们早饭送加菜。 大夫人先回过神来,看着孙妈妈问道:“谁送来的?” “是厨房的小沙弥。”孙妈妈立刻说道。 大夫人微微松口气,幸好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就忙道:“快请进来吧。” 小沙弥提了一个三层的食盒,进来后就对着大家施一礼,这才说道:“打扰诸位女施主,今儿个早上厨房多做了几道素菜,太子殿下吃着好,就让给寺里的客人都送了一盒。” 原来不是她们一家,大夫人几个人都松了口气,笑着道了谢,那小沙弥放下食盒就走了。 苏辛夷伸手打开食盒,一共三层,每层一道菜,她端出来放在桌上,瞧着的确是新鲜的菜色,就听着项夫人开口说道:“这是罗汉斋,这道菜寺里难得一做,这道菜看着简单,但是配菜就有十几种,尤其是这冬日更是难得。” 大夫人看了一眼还真是,便笑着说道:“确实是大灵寺的招牌菜,这道菜多是在夏日做。” 苏辛夷第一次见罗汉斋,听着大家这样说,就往盘中望去,微微一数果然有十几种配菜,像是山菌之类的就罢了,这些东西大灵寺靠山吃山易得,但是黄瓜丝,黄花菜,甚至还有两样新鲜的蔬菜,这就很难得了。 到了冬日便是国公府想要吃点新鲜的蔬菜都不容易,这还是自家庄子上有暖棚供着,大灵寺这里早饭出现这道菜也的确是精贵。 苏京墨偷偷的戳了一下苏辛夷,低声说道:“小六,太子殿下人真好,不枉你每次都要夸一遍,罗汉斋确实好吃,等到夏日我来多住几日,天天吃。” 苏辛夷:…… 就知道吃。 不过,四姐说的没错,真好吃。 因为添菜的缘故,大夫人几个人不免提及太子,说起太子殿下就要说起最近热闹的选太子妃的事情。 三夫人就道:“太子妃看着风光,但是这位置可不好坐,宫里头的那位有自己的亲生子,怂恿着亲生的跟太子一直争这抢那的。但凡是个笨的做了这个位置,都不知道能不能囫囵个的等到风光那日呢。” “三弟妹,慎言。”大夫人忙把伺候的人打发出去,“这些话在外头可不好说。” 三夫人立刻说道:“大嫂,这又没外人,说说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项夫人看着小姑子说道:“大夫人也是为你好,咱们自家人在一起说说就罢了,在外头可不能胡言乱语。” 三夫人还能对大夫人的没错,看来她看中的个儿媳妇有希望。 吃完早饭,喝了漱口茶,外头董知微就到了。 苏辛夷、苏京墨与长辈们一起出去,昌南侯夫人也在外头,她们就过去见礼,于是众人汇合到一起踏着阳光在大灵寺慢慢的看雪景。 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寺里的主持过来,因为诸位都是寺里每年添香油钱的大主顾,所以特意过来打招呼。 苏辛夷昨儿个到的时候可没见主持,这还是第一次见,慈眉善目,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亲切,就是这笑容有点殷勤,苏辛夷看着有点怪怪的。 不过又一想她们府上每年往大灵寺捐的钱少说也得几千两,殷勤一点也说得通。 主持在那边与众人寒暄,苏京墨戳戳苏辛夷的胳膊,“小六,你看那边是不是太子殿下?” 苏辛夷顺着苏京墨指的方向望去,先看到的是杨津那张熟悉的脸,只见他脚步匆匆,身边的人一身玄衣,飞扬的袍角上金色的绣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苏辛夷只看到一个背影,转瞬就没了踪影。 “是。”苏辛夷点点头。 苏京墨就道:“这么着急的样子,是不是殿下那边有什么事情啊?” 苏辛夷这就不知道了,难道是榆林卫那边的事情?应该不是,如果是那边有消息的话,殿下会给她送信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 “太子殿下那么厉害,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会摆平的。走走走,咱们去爬山。”苏京墨抓着苏辛夷说道。 大灵寺的山并不是很高,而且一路到山顶都有休息的石亭,走一走歇一歇就算这样半晌午也到了山顶。 从山顶上俯视下去,就能看到顺着山势大灵寺的宝殿一路绵延下去蔚为壮观,今日放晴,山门处香客的马车排成一道长龙。 苏京墨与董知微在山顶上闲逛,几个长辈在亭子里歇脚,山顶还有一处小殿,只有小三间,正中间供奉着佛像,东边的稍间是休息的禅房,西边是小茶房,给香客提供茶水所用。 苏辛夷闲来无事,也不想去苏京墨那边打扰二人相处,索性去了殿中。抬头望去供奉的不知道是哪一尊佛,她也不是虔诚的佛教子弟因此并不认识,在殿中走了一圈,发现角落里居然还摆了签盒,一老和尚坐在桌前打盹。 她正想抬脚走开,却听那老和尚忽然开口了,“施主进门便是缘,何不来卜一卦?” 苏辛夷心想这大灵寺是个什么毛病,先是弄出个扶乩,现在又要求签,她正要拒绝,却听着那老和尚又道:“施主是有佛缘之人啊。” 苏辛夷一愣,忽然就想起自己重生一事,心思一转,便看着老和尚笑道:“大师,您要这样说我倒是不好就此走了,那我求一签,还要劳烦您给解一下签文。” 老和尚将签筒往前一推。 苏辛夷笑了笑,伸手拿起签筒,定定神,这才伸手摇了起来。 别人摇签筒用力晃,她是习武的人,手上的力气使得均匀,好半天才晃出一根来。放下签筒,正要拿起签文,就看到老和尚已经伸手拿了起来。 “桃李谢春风,西飞又复东。家中无意绪,船在波涛中。”老和尚念签文的声调不急不缓,听在人的耳中极为舒服。 苏辛夷没听出个子丑寅卯来,就看着大和尚问道:“大师,这签文何解?” 大和尚抬起头盯着苏辛夷看了好半晌,这才开口说道:“桃花、李树在春初发茂,盛放于春末,故而春来是桃李由盛而衰之时节,而候鸟亦由迁居地返回原居地。人虽然是平静如常时,但是外来的冲击比较大,如船身置于波浪中。此签是告诉施主凡事需小心谨慎,提防一切突然而来的变故。” 苏辛夷一愣,突如其来的变故? 难道是榆林卫那边?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本就因为堂兄他们了无音讯而焦急,现在更添几分担忧。 苏辛夷的念头在心头徘徊,却又听到大和尚低声说了一句,“春时万物复苏,一切生命皆如此。施主,佛缘不易得,需要珍惜啊。” 苏辛夷心头一颤,正要问个明白,却看到大和尚闭上了眼睛,一副不再理会人的架势,她只得作罢。 但是那句万物复苏,一切生命皆如此,在心头尖一转,她就心跳加速,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就见那老和尚已经离开了,破旧的桌前空无一物,只留签筒在其上,颇有些萧瑟的味道。 若不是之前解签是真的,她都以为是梦一场。 苏辛夷定下神来,这些大和尚神神叨叨的,指不定就是糊弄自己,重生这种事情,没有经历过的人谁会信呢? 指不定大和尚为了香油钱故弄玄虚。 压下心间的思绪,她抬脚走出来,站在阳光下,拂在脸上的阳光虽然带着冬日的凛冽,却让她的心安稳下来。 “小六,要下山了。” 苏辛夷听到苏京墨的声音,忙抬脚走了过去。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一顿午斋,然后就出寺下山。董知微一直将她们一行人送上马车,看着她们离开这才转身上了自家的马车。 三夫人再满意没有了,觉得这个女婿跑不了了。 另一边昌南侯府的马车里昌南侯夫人看着儿子问道:“苏四姑娘你看着如何?” 董知微听着母亲的问话便笑着说道:“挺好。” 昌南侯夫人哭笑不得的看着儿子,“给你挑媳妇,你倒是来糊弄我,你说实话,喜欢还是不喜欢?若是喜欢回去后起就找人下定,若是不喜欢,咱们也得跟人好好说说,别耽误了苏四姑娘的亲事。” 董知微抬眼看着母亲,无奈的摇头,“您可真是……儿子觉得苏四姑娘虽然长了一副精明相,但是性子却有些单纯,而且说话直爽,做事利落,性情大方,儿子觉得很好。” 昌南侯夫人闻言笑了笑,“你能这样想很好,娘也觉得苏四姑娘不错,你看她跟苏六姑娘相处的时候很是自然,而且姐妹间相处融洽,要知道苏六姑娘可是从乡下找回来的,换做心气高的哪里能看得上这样的妹妹。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苏四姑娘有容人之量,咱们这样的人家,长子长媳那是未来的宗妇,最怕没有容人之量,而且也怕抹不开面子做事没有魄力,苏四姑娘这性子我喜欢,如果你也喜欢那就皆大欢喜了。” 董知微轻咳一声,神色间略有些不自在,“娘,您以后在外不要说苏六姑娘是乡下来的,如今她是陛下亲自封的永安县主,而且她本身极为彪悍,别看她在您面前特别乖巧,当初她一人一枪勇闯秦国公府,硬是让秦国公世子写了和离书,而且现在也没什么秦国公府了。” 昌南侯夫人不以为意,看着儿子说道:“这件事情与六姑娘什么干系,虽然性子确实彪悍了点,但是那史家一家子做的事儿才是不地道,白薇那孩子我也见过的,最是贞良贤淑,嫁给他们家真是可惜了。若是你长几岁,早几年白薇那样的才是我喜欢的儿媳妇呢。” 董知微说不过她娘,只道:“您说的是。” 昌南侯夫人看着儿子不自在的神色,心思一转,忽然说道:“哦,娘知道了,你这是怕娶了苏四姑娘,万一以后做出对不住人家姑娘的事情,怕六姑娘上门找你算账啊。” 董知微:…… 昌南侯夫人瞧着儿子尴尬的神色笑的前仰后合,拿着帕子擦擦眼角,又逗了一句,“若是这样,这亲事非结不可,有这么个厉害的姨妹盯着,娘就不怕你走错路了。” 董知微吸口气,这可真是亲娘! 昌南侯夫人随即又叹口气,“可惜了,我没有第二个亲生的儿子,不然的话就把六姑娘也求娶进门。你的那些庶弟,可配不上人家。” 董知微扶额,这天没法聊了。 她娘这是有多喜欢苏家姑娘啊,都恨不能自己再生一个,那也晚了十几年呢。 昌南侯夫人瞧着儿子的样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儿子看苏四姑娘只看性情模样合不合心意,但是她看儿媳妇就看得多了。 苏六姑娘能被太子殿下叫过去单独说话,这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她们家侯爷早些年曾承裴皇后的情避过一场大难,算得上是救命之恩,所以对太子多有照拂,等太子长大后便为太子暗中办事,她从侯爷口中知道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性子。 而且回京后她也打听过太子与苏六姑娘间的一些事情,她总觉得不太简单。 这门亲事是她早就看中的,可要是儿媳妇的娘家与东宫关系良好,这对他们家自然是好事。 听说六姑娘也上了选太子妃的名册,虽然选上太子妃的可能性不大,但要是万一走运呢? 这种事情可说不好。 毕竟满京城这么多名门闺秀,也没见哪个有能耐让太子殿下单独召见的。 章节目录 170:连本带利讨回来 苏京墨与董知微的婚事果然很快就定了下来,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两边对婚事都很满意,只是正式孝期还没出,所以小定还要等年后昌南侯抵达京城之后再办。 年前屠家来请期,是想要在年前成亲,但是二夫人没同意觉得太急了, 于是屠家又来说那就出了正月办,二夫人与太夫人等人商议过后,最后定在了二月十六的日子。 苏朝颜正在躲在屋子里绣嫁妆,现在多了个伴儿那就是苏京墨,苏京墨针线活远比不上苏朝颜,三夫人也不是真的让她什么都系都自己绣, 就是想拘着她收收性子,正好跟着苏朝颜学一学女儿家的贞静。 不知道是不是苏京墨真的对董知微很满意, 居然还真的耐得下性子每天去苏朝颜那边两姐妹结伴绣嫁妆。 苏辛夷知道后乐得不行, 这世上的事情真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苏京墨的性子能愿意安下心绣这些那是真的动心了。 眼瞅着要过年,各家将参选的名单也递了上去,齐国公府送上的是苏辛夷的名字,大家也没人在意,都知道不过是走个过场,相当的轻松。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翁姨娘要不要接回来过年的事儿。 苏辛夷没时间去管这件事情,她终于接到了来信,但是信不是苏登送来的,而是解经略送来的。随着解家的信来的还有苏白薇给家里人的信,以及送来的年礼,前来送年礼的是解经略身边的大管事,亲自给苏辛夷送了信,又被大老爷那边的人叫了去。 解家的人来得很突然,苏辛夷心头一跳, 立刻打开信,这一看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 解经略的信写得很简单,榆林卫指挥使谢观给他递了一个消息,塞外遇到数年不得一遇的大雪,大雪封路,榆林卫的人也无法出关寻找商队。 苏辛夷看到这里的时候就长长的叹口气,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谢观没有直接送信来齐国公府必然是心有顾忌,知道苏家跟解家是姻亲,这才转个了弯儿让解经略带信。 苏辛夷原本想着苏登的信来不到,那么田早的信也差不多应该到了,但是田早也没消息,这才是让苏辛夷最为担心的。 现在解经略的信到了,苏辛夷的烦忧更添一层。 大雪阻路,不知道商队的人能不能找到落脚的地方避过寒冬,若是不能的话那就危险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与庞澜,太子殿下说庞澜是在塞外呆过的人。 苏辛夷将信收好,压下心里的烦躁,就去太夫人那边,等她到了时发现大家满面高兴的样子,一旁的苏希仙拉着她坐下,悄声跟她说道:“大姐姐有喜了。” 苏辛夷心想总算是有了个好消息,再看着大夫人笑容满面的样子,她也跟着笑了笑。 苏白薇与解经略有了自己的孩子,两人的婚事就能更稳固,再加上谢鲲与筠姐儿,这一家人也算是齐齐整整了。 家里头也给解家准备了回礼,知道苏白薇有了孩子,大夫人又赶紧准备了些孕妇吃的补品还有闺女喜欢的吃食让带上。 苏辛夷这边也另外备了一份礼,又问其他几个姐妹有没有带的东西,大家果然都准备了,就收到一个箱子里让解家的人一起带回去。 大夫人是最高兴的,儿媳妇与女儿都有了身孕,这个年真的是过得开心了。 曾氏孕相不太好,大夫人让她安心养胎,家里的事情也都不让她操心了,如今年关底下里里外外大夫人忙不迭,又让二夫人帮把手。 过了小年后,到处都能听到鞭炮声,满街的孩子跑不停,国公府里也热闹得很,书院的读书的几个哥哥都回来了,就连当差的大老爷他们今年也封笔了,以前家里头觉得冷清,现在人一多立刻就热闹了。 苏辛夷挂着商队的事情,但是也不好表现出来让大家跟着一起担心,展桥最近倒是往驿站跑得快,就是得了苏辛夷的吩咐看看有没有送来的信。 日复一日的一直没消息,苏辛夷都觉得可能要等到年后了,没想到二十九那天展桥拿来了田早的信。 展桥心里也担心,送来信没急着走,等姑娘看完了,这才着急问道:“六姑娘,怎么样?” 苏辛夷将信递给展桥,“你看看。” 展桥看了六姑娘一眼,这才把信接过去,看完之后脸色就沉了下来,“六姑娘,我想去榆林卫走一趟,您看行不行?” 苏辛夷一愣,随即说道:“我也担心,但是商队现在被大雪阻在塞外,田早信中说了,他与包大同不当值的时候四处打听消息,田早甚至请了假自己出关去看了看,但是他一来请不到长假不能深入找人,二来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路上供给也是问题,只能在周边找一找打探一下消息。现在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咱们只能等开春,等过了年我问问太子殿下与容王殿下那边要不要派人去那边看看,如果去的话你就跟着一起。” 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现在赶过去也只能困在榆林卫无法出关,只能盼着商队的人能找个安稳的地方猫着,等风雪停了赶紧回关。 展桥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关山重重,风雪阻路,他们远在千里之外,着实是有心无力。 这是苏辛夷回到国公府的第一个年,大夫人办得很热闹,苏翼带着弟弟妹妹守岁,鞭炮声响了一晚,热闹非凡。 第二天一早苏辛夷一早就起来了,与一群哥哥去演武场晨练,晨练回来就看到桌上摆了不少的拜年贴,都是自己交好的闺秀送来的。 她忙吃完饭就进了书房写拜年贴,掐指一数人还不少,端端正正地写了半个时辰才写完,又让连翘送给展桥,让展桥挨家送去。 昨晚上她收到了不少压岁钱,小荷包又鼓了很多。 初二出嫁女回娘家,苏白薇距离太远是不能回来,苏兰茜带着孩子与丈夫早早地就回来了,孩子还没百日,包得严严实实的,大家凑过去慢慢地逗他玩。 二姐夫就被苏翼他们叫去了前头说话,苏兰茜生了孩子后胖了不少,脸颊丰润,比在闺中时气韵更美。 二夫人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孩子不撒手,然后大家又一起去太夫人那里,太夫人见到曾外孙给了个好大的红包,开心得不得了。 人丁兴旺好啊。 初二等苏兰茜回娘家的缘故,到了初三,苏辛夷才跟着四夫人回高家,今日府里的几位夫人都要回娘家走一趟。 曾氏有孕,怀相不太好,初二没有回娘家,打算等出了正月再去娘家小住几日。 过年走亲戚,苏辛夷才知道原来苏家有这样多的亲戚,而且前来苏家拜年的更多,她跟着家里的长辈认人,认了好一圈,回去后还要加个班把人名都要记下来。 苏京墨看她这样子乐得不行,苏希仙脸上却没什么笑意,过年既盼着翁姨娘回来,又不愿意她回来,最终看在翁家的面子上还是把人接了回来。 但是这次翁姨娘回来后性子变了不少,尤其是对着熟悉现在这个女儿尤为刻薄,说起话来句句扎心。 这次苏京墨乐的前仰后合,苏希仙却在一旁却在出神发呆,她伸手轻轻推了推苏辛夷,指了指苏希仙的方向。 苏辛夷也没办法,翁姨娘回了国公府跟以前一样就在自己院子里不出来,她关起门来说自己的女儿,只要苏希仙不去三夫人这个嫡母面前告状,谁又能去管翁姨娘。 苏希仙缓过神,就对上苏京墨与苏辛夷关切的目光,她打起精神说道:“今年我不想再回翁家了。” 翁姨娘几乎是每年都要回娘家一趟,多是出了正月之后,今年不回去能理解,毕竟婚事不成,翁姨娘又怨气冲天,回了翁娘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就不会去,二月里三姐要出嫁,咱们这些姐妹当然要在家。”苏京墨就道。 苏辛夷也跟着说道:“能不回去还是不要回去,只要你那个表哥一日不成亲,我瞧着翁姨娘未必会死心,你要是跟着回去了,谁也不能预测发生什么事情,别到时候再出个许玉容那样的巧宗。” 要是真的发狠算计苏希仙非要嫁给自己的侄子,只要在她的声誉上做点文章,苏希仙非嫁不可。 只看着翁姨娘回来后对苏希仙的态度,苏辛夷就觉得这种事情不是没可能,翁姨娘对翁家似乎有种特别执拗的态度。 苏京墨看着苏希仙,“我就跟你说这件事情还是要告诉爹爹,你不听我的,你看翁姨娘对你是不是越来越过分?我跟你说你虽然是翁姨娘生的,说句不好听的,你是府上的姑娘,她是个姨娘,在你面前她还是半个奴才呢,你看看你整天被她骂成什么样,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苏京墨恨铁不成钢,气得直喘气。 苏希仙苦笑一声,“我没嫁给表哥就觉得愧对她,说几句就说几句又不能掉块肉去。我假装听不到便是,何必跟她置气,怎么说她也生我一场,等我的婚事定了嫁出去也就好了。” 谁都有谁的难处,苏希仙有苏希仙的难处,苏辛夷跟苏京墨听她说到这个地步,也就不好再说别的了。 上元节,满京城到处都是花灯,苏辛夷没心情去赏灯窝在府里没出门,苏京墨抓着苏希仙出去了,不出去逛街在家听骂? 苏朝颜也没去,婚期很近了,不好抛头露面。 两人回来的时候提了一手的灯,一个哥哥一盏,一个姐姐一盏,苏辛夷满屋子里全是亮堂堂的花灯,看着这些灯她就悄悄地笑了。 真好。 出了上元节,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大老爷他们也开始上衙理事,陛下开朝,齐国公府上下紧锣密鼓的准备苏朝颜的婚事。 二月十六的婚期很近了。 苏朝颜还未出嫁,宫里头传出了消息,二月初东宫初选,凡是上了名册的闺秀都要进宫遴选。 苏辛夷这边四夫人要给她准备进宫的衣裳,里里外外准备十几套,苏辛夷觉得太多了,四夫人却还嫌不够,看着她说道:“这些哪里够,虽然咱们是去走个过场,但是也不能丢人不是?你祖母年前就让绣庄给你绣衣裳,在金楼也定了几套首饰,你是国公府的姑娘,派头是要有的。” 苏辛夷听着点点头,“我知道了,不会给家里丢脸的。” 四夫人听到这话笑了笑,“这也没什么丢不丢脸的,就是咱们都担心皇后那边会因为容王的事情为难你,你进了宫见了皇后娘娘要机灵些。” “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四夫人哪里能放心,看着女儿叮嘱道:“你对容王有救命之恩,皇后尚且敢那样做,如今你又封了县主,皇后必然不会看着你进东宫,到时候你一定要让皇后明白你对太子妃无意,如此她才不会故意为难你。” 苏辛夷微微皱眉,“皇后娘娘总不好一直盯着我,我会注意的。” 四夫人叹气,“也是,指不定皇后把之前那点事儿就忘了,如此最好。” 苏辛夷知道皇后的性子,不止不会忘,因为容王与太子一起做商队的事情,指不定还会更厌恶她。 她与皇后总是要遇上的,早早晚晚的免不了,她就说道:“我会小心地,娘,您就放心吧。” “放什么心,这次传出来的消息,你们这些闺秀要在宫中小住,我越想越是不安。总之你要当心,在宫里不管谁叫你出去都要带个同伴,如果实在不能带的话,真要遇到危险你就打,打出什么事儿来,还有家里顶着,总之不能让自己处于危险之地。”四夫人有千言万语要叮嘱,怕辛夷不敢给家里惹麻烦在外头孩子自己吃亏不吭声。 苏辛夷若是上辈子指不定会担心害怕,但是现在她对皇后可是了解甚深,一点也不怕,于是就道:“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皇后要是敢算计她,她就把上辈子的亏连本带利的一起讨回来! 章节目录 171:容王打了亲娘的脸 宫里传旨,二月初六诸位闺秀进宫待选,入住养德宫。 苏辛夷知道养德宫,接旨之后,太夫人就把她叫了去,看着她说道:“此次进宫你母亲应该与你说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凡事不要出头,家里等你平安出宫。” 苏辛夷看着祖母,见她眉眼间带着忧虑之色,显然自己的性子让她并不怎么放心,她就说道:“祖母放心,我一定会谨记祖母的教导之言。” 太夫人闻言面色微缓,看着苏辛夷说道:“东宫选妃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当今皇后是继后,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和睦, 再加上有容王在,太子妃的人选皇后必然会出手,不管选谁与咱们都没干系,你这次只是作为陪衬进去,切记不要多管闲事,不要惹是生非,平安出宫要紧。” “是。”苏辛夷慎重应下,她这次也没想着做什么,反正只是走个过场,“祖母,可要是皇后娘娘故意针对我呢?” 这种可能性很高,苏辛夷并不是多么看重自己,而是不管是因为商君衍还是宴琼思,自己在皇后那边都没什么好印象。 太夫人听到这话神色一正,“那你要记住,你是齐国公府的孩子, 我们苏家人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有你祖父与大伯在, 只要你做得对自然会为你撑腰。” 苏辛夷唇角微勾,这种有家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多谢祖母,孙女记住了,我一定不会故意招惹麻烦的。” 太夫人:…… 就很头疼,总觉得这次进宫不太顺当。 从太夫人那里出来后,苏辛夷脚步轻快,她想着自己进宫后再出来只怕苏朝颜的婚事早就办完了,她拐个弯去了三姐那里先去给她提前添妆。 苏朝颜见到苏辛夷忙把她请进去,苏辛夷瞧着三姐的屋子里已经空了很多,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苏朝颜不好意思地说道:“母亲说让我把平常用惯的东西都带走,所以屋子里很多东西都装了箱,后头母亲新补的摆件还没送来。” “二伯母待三姐姐很好。”苏辛夷笑着说道。 苏朝颜点点头,“六妹妹,你怎么突然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苏辛夷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盒子虽然不大,但是花纹古朴,盒子上的小金锁打造得也十分精致,她放在桌上推到苏朝颜面前,“三姐,我这一进宫怕是赶不上你出阁,所以就先来给你添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苏朝颜只看盒子就知道价值不菲,她忙推回去,“姐妹之间不用这么客气,这东西太贵重了。” “三姐都没打开看,怎么知道贵重?”苏辛夷笑着说道。 “只看这盒子就知道是有些年的老物件,再看这锁头也知道出自名家之手,这东西你是从京城有名的珠宝阁买来的吧?”苏朝颜抿唇笑道,她虽然不太出门,但是到底是公府长大的姑娘,见过的好东西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苏辛夷竖起拇指,“三姐真厉害,这都猜到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瞧着这盒子挺好看,这里头的东西也不是很贵重,就几颗珍珠,给三姐留着以后打首饰用没花多少银子,你就收下吧。” 苏辛夷这样说了,苏朝颜也就不好再拒绝,笑着说道:“你这出手够大方的,我真是受之有愧。”说到这里顿了顿,“多谢你六妹妹。” 苏辛夷眉眼一弯,“三姐不怪我不能送你出阁就好,等你嫁过去,要是那姓屠的姐夫欺负你,你回来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这回苏朝颜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有了大姐姐那回事儿,屠家人可不敢轻易欺负我。”说到这里看着六妹妹,压低声音对她道,“上次四妹妹到我这里来,她仔细问过了董世子肯定打不过你。” 苏辛夷:…… 看着苏辛夷一脸无语的神色,苏朝颜轻声笑了,六妹妹这么一来,她待嫁的紧张与愁绪也少了几分。 到了中午,苏朝颜留苏辛夷吃饭,又打发丫头去把苏京墨与苏希仙请来,还让人去问了大嫂曾氏,曾氏难得也出来院子走动,大家见到她忙迎上去。 曾氏吃胖了些,神色看着比以前舒展,眉宇间少了几分曾经的苦闷,见到几位妹妹忙笑着说道:“我又不是瓷做的,你们不用担心,现在比之前那会儿好多了,娘也说让我出来透透气,总憋在院子里不好。” 大家说说笑笑坐下,苏朝颜让丫头摆了各种点心碟子,又特意给大嫂泡了红枣莲子茶来。 “六妹妹,你这次进宫可要当心些,为了太子妃的位置,你也要当心别人。”曾氏看着苏辛夷轻声说道,“照理说这些话我不该说,但是我是把你们当亲妹妹看,你这一进宫你大哥这几晚都没睡好,我也很担心。” “大嫂说得对,小六你虽然武力很高但是心太软又不狠,别到时候真的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头五姐教你几招。”苏希仙现在也顾不上翁姨娘悲春伤秋,看着苏辛夷就替她发愁。 苏京墨跟着点头,“这一点咱们家也就小五能教你了,你好好学学。” 苏希仙闻言脸都黑了,几个意思啊?一天不吵架就想找点事儿是不是? 苏朝颜抿着唇直笑,慢声细语地开口,“我们也帮不上大忙,我听娘说了,这次上册子的闺秀都是京城最出色的,毕竟是挑选太子妃,父亲说宫里很是看重这件事情。六妹妹,虽然你是走一圈就回来,但是别人未必这样想。” “对,你现在还是陛下亲封的永安县主,论风头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如你,哎呀,这么一说我更担心了。”苏京墨皱着眉头道。 曾氏听着几个小姑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此时才笑着说道:“六妹妹进宫后只要安安分分的便好,别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你,咱们齐国公府又不是个摆设。” 苏辛夷心里真是五味俱杂,她是真没想到家里的嫂子姐姐们把她当成这么善良的人,她哪是啊。 她们都以为她不懂后宅这一套,但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她比在座的大家经验都要多。 但是这些都不能说。 她满面感激地聆听大家的建议,知道她们都是好心,一一记在心里。 “名单上都有谁知道了吗?”苏京墨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大家都摇摇头,“只知道零星几个,也知道哪家要出人,但是具体是谁参选就不好说了。咱们家是只有小六没有定亲,对外说的是其他姐妹都在议亲了,这也没说谎。朝颜马上要出嫁了,京墨与昌南侯府有了婚约,希仙与翁家的婚事闹得不欢而散,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只有小六没有议过亲。” 曾氏看着大家慢慢开口说道,说到这里看着苏辛夷,“六妹妹,帝后给太子殿下选太子妃家世清白是第一要紧的,议过亲的姑娘不可能送去参选,所以其他府邸的人选咱们倒是猜不透,名册是保密的,等你进宫后只怕才能知道了。” 苏辛夷慢慢点头,“没想到这么麻烦。” “一国储君选太子妃,自然是大事,怎么能嫌麻烦?”苏京墨瞪了一眼苏辛夷,“你在外头可别说,这要是在宫里指不定有人就能搬弄口舌给你找点麻烦,传到上头的耳朵里去,你知道皇后娘娘对你可有些不满,你自己格外当心。” 苏辛夷立刻说道:“四姐,你放心,我知道。” 苏京墨叹气,“完了,你这样一说我就更担心了。” 苏辛夷:…… 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莫不成这辈子她这脸长成了柔弱可欺的模样? “小六,你在干嘛?”苏希仙看着苏辛夷摸自己的脸一脸莫名其妙,“知道你长得美,行了吧?” 苏辛夷还能说什么,你们说得都对。 书生遇上兵,她总算是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一顿饭苏辛夷收获了一肚子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苏京墨居然还让苏辛夷跟着翁姨娘学一学如何示弱,被苏希仙一顿喷。 苏辛夷去选太子妃,又不是去选姨娘,学什么学?别把好孩子教坏了! 两人差点撸袖子打起来! 曾氏笑得捂着肚子直乐,苏辛夷也乐得不行,还是苏朝颜把二人劝住,一顿吃的是鸡飞狗跳又欢乐无比。 等吃完饭,先把大嫂送回去让她休息,苏京墨与苏朝颜有些嫁妆上的事情请教,所以苏希仙与苏辛夷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苏希仙看着苏辛夷说道:“六妹妹,四姐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过刚易折,女孩子家还是要柔软些,你进宫之后处事别像在外头似的横冲直撞,紧要关头退一步不丢人。” 苏辛夷知道啊,她上辈子就是太软了,示弱与人她也会,只是各种滋味难以言说罢了。 “我知道,五姐姐,你放心,我懂。” “哎,你这样说我就更担心了。”苏希仙叹气,“你自己要多长心眼,宫里那可是吃人的地方,被轻易发善心,明哲保身懂不懂?这样做不是说你是个坏人,而是要知道参选太子妃的人都会把你当对手,你也不会知道人家对你说的话做的事真的还是假的,一腔热血冲上去,指不定就把自己埋了。” 苏辛夷笑,“好,我记住了。” “这次宫中一行,愿你一切顺遂,我们在家等你回来。”走到岔路口苏希仙看着苏辛夷认真地说道。 苏辛夷点头,“五姐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苏辛夷进宫那一天天色不太好阴沉沉的,宫里来接的马车在府外候着,苏辛夷拜别祖父母与诸位长辈,这才出府上了马车。 四夫人一路送到马车前,抓着苏辛夷的手,最后叮嘱一句,“辛夷,遇事别怕,家里人都等你回来。” “娘,您快回去吧,这天还有些冷呢,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苏辛夷笑着说道。 苏四夫人松开手,看着马车扬长而去,这才转身回去了。 苏辛夷坐在马车里想起母亲之前的担忧之色,眼睛里带了几分笑意,不管什么时候,前世还是今生,母亲待她从来都是如此。 从齐国公府抵达皇城只需要两刻钟,马车没有从宫门直入,而是绕到九仙门,从九仙门直接进入内宫。 苏辛夷对这条路不是很熟悉,上辈子她多是跟着平靖郡王妃从正宫门进宫,过丹凤门,走下马桥,然后从光范门、昭庆门、光顺门一路抵达后宫。 九仙门外已经有不少马车候着,苏辛夷正想要掀起帘子看一看,宫里来的女使就抬头望了她一眼。 苏辛夷就把自己的手放下,这女使对她的态度不算好,但是也挑不出毛病,就很冷淡,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跟她说。 这种冷漠的对待,苏辛夷太熟悉了,一看就是出自皇后的手笔。 皇后这人她知道几分,素来是不肯吃亏的人,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 既是这样,苏辛夷自然也不会对着这女使做什么拉拢之举,都是无用功,说不定自己做了,落到皇后那里反倒是成了把柄。 女使姓张,名惠明,此时她很是意外地又看了这位大名鼎鼎的永安县主一眼,人人都说永安县主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现在看着可完全不是这样啊。 她还以为自己这样的姿态,永安县主必然会对她发怒,没想到这一位居然这样气定神闲,丝毫不以为然的样子,这可有些难办了。 张女使眼睛一转,便看着永安县主说道:“县主,现在宫门前人比较多,需要等候进宫,可能需要等很久,您要下车透透气吗?” 苏辛夷侧头看着张女使,之前掀帘子都要瞪她一眼,现在却问她下不下车? 这要是她下了车别家闺秀都在车上等着,岂不是她就先落个毫无规矩的名声? 到时候难道她还能见人就解释是这位女使让她下车的? 要是她矢口否认,自己这个亏不管有理没理都是吃定了。 这宫里人的还是这样厉害,只是随口一句话就能挖个坑让她跳下去还爬不出来。 苏辛夷可不怕她,微微抬眼,面无表情地开口,“张女使,别的马车上可有人下车?” 张女使这也没下车,怎么会知道,但是想想也知道不会有人在这里下车,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苏辛夷扔下这句话就不再搭理她,索性闭上眼睛养神,这样的小人物她都不屑搭理她,狗腿子罢了。 张女使被苏辛夷这话给反问的上不来下不去,再看着她已经闭上眼睛的架势,便知道自己这次的差使怕是不好交代了,谁知道这一位怎么这么难缠。 苏辛夷慢慢算着时间,能感觉到那张女使不停打量她的目光,她心生厌恶更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给她可乘之机。 她是不想受委屈,但是又不是没脑子的蠢大个。 一直等了近一个时辰才轮到她的马车,张女使就掀起帘子出去,苏辛夷隔着帘子听着她说道:“是齐国公府永安县主的马车,县主正在小憩不方便打扰……” 狗东西,这是又要给她下绊子。 苏辛夷这次直接掀起了车帘,对着外头宫门处核对名册的宫人笑着说道:“是不是要检查行囊?随意就是。” 张女使没想到永安县主这个时候居然会醒了,而且还直接掀了帘子打断她的话,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核对名册的宫人也是个见惯风浪的,一瞧就知道有情况。 他们对永安县主可是久闻大名,这位姑奶奶谁敢轻易得罪,他们只是在宫门核对名册的小人物,可犯不上跟这样的大人物扯上什么恩怨。 “小人见过县主,惊扰县主还请县主见谅。” 苏辛夷看着拿着名册过来的人很是和善,便知道不是皇后的人,脸上的笑容更亲切了,柔声细语的开口,“你们这是公务在身,说什么惊扰,行囊就在后面的车上,只管去查就是。”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笑着看着来人,“需要我下车吗?” “不用,不用,只是循例对册。”那人笑着应了一句,然后让人去后面车上检查行囊,心里想着永安县主可真是脾气好啊,怎么外头穿成那样,一点也不像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对永安县主的印象极好,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县主,从九仙门进去直去养德宫,养德宫那边会有宫人在接应安排,您不用担心。” 苏辛夷笑着道了谢,抬头时不经意看到张女使乌黑的脸,心里嗤笑一声,看来这位还想在去养德宫的路上出点幺蛾子? 这样一想,她索性就问了对方路怎么走,问的十分清楚,拐几道弯都问到了,看着张女使脸黑如锅底,苏辛夷心里就更高兴了。 就这点手段,其实要是真的对付上辈子没经验的自己就真的能成,但是架不住她不是原来个憨货。 行囊检查完毕,那边的人过来回话,苏辛夷就看着拿着册子的人在册子上记录上行囊几个,苏辛夷是带了两个大箱子,箱子里头的东西就多了,都是家里人给他准备的,宫门口的人主要是检查有没有违禁之物,若是发现就要扣留。 “县主,已经核对过了,您请。”核对名册的人上前一步笑着说道。 苏辛夷便道:“有劳了。” 苏辛夷道了谢便落下帘子,很快张女使上了车,马车又重新滚动起来。 苏辛夷这次看都没看她一眼,靠着软枕微微垂眸,能感觉到对面的张女使微微有些焦躁。 因为苏辛夷之前故意将前往养德宫的路问的清清楚楚,所以马车拐错方向的时候她立刻就察觉出来了。 苏辛夷面色不变,只是立刻开口说道:“停车!” 张女使心头一跳,立刻尖声说道:“永安县主,这可是宫里,处处都是规矩,不是想要停车就能停车的。” “是吗?我是初次进宫,但是之前宫门口的人已经指了路,这分明是走错了,怎么张女使在宫里当差多年,连路都不认识了?”苏辛夷一双眼睛盯着对方,“张女使不记得路,车夫也不记的路,回头见了宫内管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女使没想到这一会儿永安县主这么强势起来,她立刻说道:“永安县主,前往养德宫的路也不是只有一条,您何必着急。” “是吗?”苏辛夷见马车还没停下来,就知道这些人怕是不肯听自己的,她掀起车帘往外一瞅,正犹豫着要不要下车时,忽然看到容王带着人从前面的宫门快步走来,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容王殿下!” 容王脚步一顿,猛地转过头,就看到坐在马车里的苏辛夷,愣了一下就大步走了过来,“苏辛夷?你怎么在这里?” 说到这里容王忽然面色微微一变,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他知道啊,再看着苏辛夷坐着马车……他的脸色相当的微妙,眼神这一刻都变了。 “容王殿下,请问这是前往养德宫的路吗?” “当然不是。”容王跟苏辛夷在一块处事习惯了,她一问他就答了,答完后神色就有些不对劲,一抬脚就把车夫踹了下来,“你这是赶着车去哪里?” 苏辛夷也没想到容王这么给力,亲娘的人都敢打啊,打得好! 苏辛夷收回自己的目光,转头看着车内神色不好的张女使,柔声细语的开口,“张女使,你不下车去给殿下解释一下吗?” “车里还有一个?还不给本王滚下来!” 苏辛夷没下车,又掀起车帘对着容王幽幽一叹,“今日幸好遇到王爷,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想想我就心里怕得很。” 容王脚底一凉,苏辛夷这是见鬼了吗? 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然后抬头看着她,就见她皱着眉头忧虑的模样,一想也是,这可不是在宫外,她怎么闹腾都行,这可是在宫里,有些怕也是对的。 容王立刻看着苏辛夷说道:“别怕,我把你亲自送到养德宫去,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账东西在搞鬼!” 苏辛夷微笑道谢。 这可真是太好了,是你亲娘呢。 哎,皇后娘娘要是知道自己的亲儿子为了自己厌恶的人打了她的人,那脸色一定是相当的精彩。 好想看! 章节目录 172:太子表妹 张女使哪里还敢在车里呆着,赶紧下了车,对着容王见礼,“奴婢拜见王爷。” 容王瞧着这宫娥的穿着便知道只是宫里寻常的女使,不由皱眉问道:“你是前去接永安县主进宫的人?” 张女使垂着头回道:“是。” “前往养德宫的路从九仙门进去只有一条,这辆车要带着永安县主去哪里?”容王又不蠢,知道这件事情里有猫腻, 好不容易见到苏辛夷跟他求救,他得好好表现。 看看,他可不比苏辛夷口中好上天的太子差,瞧瞧,你的太子殿下现在在哪里呢? 哦,人家是太子嘛, 在父皇身边跑腿办差呢。 真是可怜, 英雄救美,指望他还是做梦比较快! 张女使哪里敢说实话, “噗通”一声跪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辛夷坐在马车里看着磕头如捣蒜的张女使,眼中丝毫笑意也无,这也就是遇到容王,只怕换个人这个张女使也不会这么快认输。 她的心硬的很,一点也不觉得她可怜。 容王厌恶的看着张女使,看着身边的随从,“把人拖下去好好审,务必要查清楚怎么回事。” 张女使闻言眼前一黑,立刻转过身对着永安县主磕头,“县主饶命,县主饶命,请县主高抬贵手, 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容王的脸这会儿彻底黑了, 一脚把人踹翻在地, 怒道:“一个个都瞎了,还不把人堵了嘴拖下去!” 这下子容王的随从再也不敢耽搁,立刻上前把人嘴一掩就拖了下去。 那车夫吓得浑身发抖,“殿下饶命,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张女使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把马车驾到少阳院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少阳院? 苏辛夷跟容王齐齐变了脸! 少阳院是什么地方? 少阳院是太子随侍皇帝身侧时在后宫暂时落脚用的地方! 这要是苏辛夷一进宫没去养德宫而是去了少阳院,传出去她的名声会怎么样? 苏辛夷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皇后上来就下杀手! 容王不知道是自己母后下的手,只觉得这幕后人真是歹毒,他看着苏辛夷吊儿郎当的问道:“哎,苏辛夷,你说你得罪了谁,这是要置你于死地啊。” 苏辛夷心想,还真不是外人,是你嫡亲的亲娘! 但是这话她不能说,得让容王自己去查出来。 演戏,苏辛夷上辈子真的是被迫学会的技能,这辈子就没想用过,但是现在却不得不重新拿出来给皇后挖坑了。 “殿下说的是,臣女左思右想在宫中一没故人,二没仇敌,实在是也想不到谁会这么煞费苦心的要害我。”苏辛夷轻轻叹口气说道。 容王听了苏辛夷的话一点也不信,狐疑的看着她,“就你那得罪人的本事……哎,有一个,李贵妃啊。” 苏辛夷:…… 容王猛地一拍大腿,看着苏辛夷就道:“那李纪被流放跟你可有关系,指不定李贵妃就一直记恨着你,好不容易你到了她的地盘,可不得给你来点狠的,一定是这样。” 苏辛夷沉默了,这样好像也说得通。 但是她上辈子虽然跟李贵妃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是李贵妃这个人一向低调,在陛下面前的名声很好,这样一个爱惜羽毛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李纪的事情与苏辛夷有些关系,只怕李贵妃避嫌还来不及,就算是要报复她,也绝对不会现在动手。 苏辛夷看着容王,再次怀疑上辈子那个善于筹谋的容王,真的是眼前这个憨憨? “微臣拜见容王殿下,见过永安县主。” “杨津?你怎么来了?”容王猛不丁见杨津从一侧的小门中窜出来给吓了一跳。 杨津抹一把汗,他这是刚得了消息就赶紧赶来了,哪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他立刻说道:“殿下听宫人说永安县主的车驾出了点事情,殿下正在御当差对实在是无暇分身便让属下过来处理一下,没想到会遇到容王殿下。” 容王嗤笑一声,“大哥的消息还真是快啊。” 杨津心头一凛,立刻说道:“殿下,您忘了,这里再往前走就是少阳院了,殿下身边的人就在这边候命。” 杨津可不能让容王给殿下冠上一个在后宫遍布耳目的帽子,立刻开口解释,而且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容王‘嘁’了一声,也不搭理杨津,转头看着苏辛夷,“我先送你去养德宫,这边的事情查清楚再跟你说。” 苏辛夷还未开口,就听着杨津说道:“殿下,陛下那边之前还问起您。” 容王脚步一顿,迟疑了一下。 苏辛夷一见,便开口说道:“容王殿下,陛下的传召要紧,有杨大人在不用担心我到不了养德宫,你去忙你的吧,这次的事情多谢殿下。” 容王一想,不能让太子在父皇面前专宠,他就说道:“行,有事情就让人给我递话,这车夫……” 他正想说把人带走,杨津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殿下放心,微臣一定把事情处理好。” 人,你是不能带走了,话,还是要说的漂亮点。 容王没想那么多,杨津这么一说他就点点头,看着苏辛夷道:“那我先走一步。” 苏辛夷笑着点头,看着容王大步离开,又转头去看杨津。 杨津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大手一挥,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把车夫拎起来就走,把人带下去后,杨津又换了一副笑脸看着永安县主,“县主,殿下知道你今日进宫,只是人多眼杂就不过来招人耳目给县主添麻烦。” 苏辛夷眉峰一跳,之前杨津还说太子殿下在御前奏对,这会儿就是不方便露面了? 杨津之前是在骗容王,好把人支走? 啧,杨津这也太鬼了。 “区区小事,岂能劳太子殿下大驾。”苏辛夷立刻说道,“这次的事情也要劳烦杨大人了。” 杨津立刻说道:“县主放心,这次的事情微臣一定差个清楚。” 苏辛夷当然不能说自己怀疑是皇后,无根无据的,这才是真的祸从口出,她笑着道了谢,就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去养德宫了。” 杨津就道:“我让人驾车送县主过去,内闱重地外臣不敢擅闯,还请县主恕罪,微臣不能亲自送县主过去。” 苏辛夷自然知道厉害,笑着说道:“杨大人不用介怀,如此已经是给你添麻烦了。” 杨津忙道不敢,伸手招过一个内侍,让他驾车送苏辛夷去养德宫。 苏辛夷与杨津挥手道别,这才重新坐回车内落下车帘。 马车改了方向,往养德宫的方向而去。 杨津看着马车的背影在宫道拐角处离开,这才转身往少阳院去。 进了少阳院,就看到太子殿下正坐在树下一人执双子对弈,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弯腰回道:“殿下,已经送六姑娘离开了。” 晏君初落下手中的棋子,正好将白子包围,他头也不抬的说道:“把人审问清楚,然后将事情透到御前,多余的事情不要做。” “是。”杨津立刻说道,“只是,殿下这样的话,只怕陛下未必会怀疑那位。” “照做就是。”晏君初伸手将棋局拂乱,滴水穿石,有些事情急不得,要慢慢来。 “是,属下立刻去。”杨津转身就走,先把人审出来拿到口供再说。 这口供肯定不能直接牵连到那一位,但是只要往下挖总有办法,东西就算是暂时不能出现在御前,早晚有一日能用到。 杨津离开之后,晏君初负手立在树下,仰头透过树梢,就算是叶如华盖,终有阳光透过树梢落下来。 *** 另一边苏辛夷抵达养德宫,上辈子她没有来过养德宫,但是也知道养德宫是后宫阅看秀女的地方,如今在在这里给太子选太子妃也是合乎礼节。 养德宫比她预料中要大得多,穿过正门走进去便是五间正殿,有东西配殿,还有前后殿,此时殿中早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往来的宫人穿梭不绝。 苏辛夷一到,便有宫人迎上前,后头促使的杂役将她的行礼搬下车,领头的女使对着她躬身行礼,“奴婢冉素见过永安县主,请县主随奴婢来。” “有劳。”苏辛夷对着冉素微微颔首笑道。 冉素笑着说道:“县主,给您安排的住处是西殿,因为入住的各家姑娘多,所以您得与旁人同住。凡是住入养德宫的人皆是如此,请县主见谅。” “无妨。”苏辛夷对住的地方并不挑,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居然安排她住在西殿,正殿有五间,主殿占了三间,这里应该是大家平常见面的地方不能住人,主殿东西两侧还各有一间,也就是东殿与西殿。 一般来说,能住进这里的那都是闺秀中家世与名声拔尖的人,东为贵,西为次,也不知道东殿住的是何人。 西殿虽然只有一间,但是十分宽绰,而且分内外,外间是个小茶室,內间摆了三张床榻,看这样子住三个人。后头还有一间暗室,是给大家放箱笼的地方。 冉素让人把苏辛夷的箱笼送进暗室,又对着苏辛夷说道:“县主,您在宫中这段日子就由奴婢服侍,有事情您只管吩咐便是。” 苏辛夷在之前冉素接她进来时便有种感觉,于是点点头,“以后就要多麻烦你了。” 冉素忙道不敢,又笑着说道:“外头又忙又乱,东西殿其他的姑娘还未到,不如县主先小憩一会儿,晚上会有晚宴,您先养足精神才好。” 苏辛夷微微颔首,“好,你去忙你的吧。”说着话,苏辛夷将一个荷包塞给冉素,“拿着买点茶喝。” 冉素一愣,随即就一笑,“奴婢谢县主赏。” 苏辛夷看着冉素退下,自己扫了一眼,就挑了西墙角的那张床榻坐下,床榻之间有软帘相隔,床头一侧有案几,上面摆着梅瓶,里头插着几支迎春花,给这沉闷的殿中带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她正想着要不要小睡一会儿,就听着外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来,“我住这里吗?” “是的,王姑娘。” 苏辛夷眼睛一亮,王瑛瑶? 转瞬间王瑛瑶已经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名眉目清秀的女使,她一进殿就立刻看到了苏辛夷,高兴地直接扑了过来,“我就想着应该有你,咱们这是住在一起?真的是太好了。” 苏辛夷站起身托住王瑛瑶,笑着说道:“的确是巧,我方才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瑛瑶兴奋不已,见到熟人总比不怎么熟的要好,她就直接选了中间那张挨着苏辛夷的床榻,又让女使将她的箱笼安置好,等把人打发出去后,这才看着苏辛夷说道:“真的是紧张,这一路上我都憋着一股气,见到你就好了。” 苏辛夷闻言就笑了,“以前你也常跟着王夫人进宫,怎么还这样怕?” “那怎么一样,以前有我娘在,现在是我自己一个。”王瑛瑶叹气,“不过现在好了,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苏辛夷哭笑不得,还没说话就听着王瑛瑶又道:“听说箬兰也在参选的人中,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要是跟咱们一起就好了。” 巧合不能一直发生,苏辛夷觉得不太可能。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个面目陌生的女子进来,她眼睛扫过二人,见到苏辛夷时理都没理,倒是看到王瑛瑶打了招呼。 “王姑娘。” “裴姑娘。”王瑛瑶对着对方有礼一笑。 对方没搭理苏辛夷,苏辛夷自然也不会主动与她搭话,就坐在自己的榻上将自己随身用的东西摆放好。 她与王瑛瑶都是自己动手,倒是那个裴姑娘指使着女使忙的团团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模样。 苏辛夷确实不认识对方,上辈子也没与她见过面,姓裴……裴家…… 苏辛夷眉心微微一蹙,先皇后的娘家便是姓裴,不会这么巧吧? 若真的是那个裴家的话,眼前这个难道是裴家的嫡长女裴念薇? 虽然她上辈子没见过裴念薇但是却听说过,这一位对她的太子表哥情有独钟啊。 苏辛夷心里啧了一声,表哥表妹什么的,只怕是无缘了。 若是陛下愿意促成这对良缘,哪里还会给太子选太子妃,直接指定裴家女便是。 这位可是个麻烦,苏辛夷决定与她保持距离。 章节目录 173: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苏辛夷自顾自的坐在榻上休息,晚宴想必也很热闹,这次选太子妃名册上有二三十个人,这么多人家世都是个道。 王瑛瑶摇摇头,“之前你叫我的时候,辛夷一定听到了,现在她不出来大概是不想裴念薇觉得我们抱团故意冷落她,不然要是辛夷也出来了,这以后就更不好相处了。” “也是。”江箬兰也发愁,随即摆摆手,“算了,咱们安分守己,别掺和她们之间的事情,反正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你猜我还看到了谁?” “谁啊?”王瑛瑶笑着问道,“今儿个这么多人来,我可猜不到是哪个。” “许玉容的妹妹许玉茹。”江箬兰道,“除了她,我还看到了东黎伯府的姜灵玉。” 王瑛瑶面色微僵,这俩好像都跟辛夷有些恩怨啊。 江箬兰叹口气,“哎,辛夷这下好了,四面树敌,咱俩可得帮着她注意些,这是什么运气啊。” 王瑛瑶心有戚戚,运气是不大好,她狐疑的问道:“怎么姜灵玉也在名册上,这不应该啊。” “这哪知道啊。”江箬兰摇摇头,“不过东黎王府虽然成了伯府,到底还是勋贵之家,有名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俩人正说话,很快就有人发现她们,于是就走过来打招呼,一来二去聚过来的闺秀就越来越多,自然就热闹起来。 自来朝堂上文武互轻,文臣与武将家的孩子也没多少来往,这边文臣之女是一个圈子,另一边以郑国公朱彭祖的孙女朱蝉衣为首的是武将家的闺秀,两拨人虽不至于交恶,也确实没多少往来。 两拨人就这么撞在一起,场面还挺尴尬的。 就是这个时候,苏辛夷从西殿走了出来,一抬眼,看着满院子的人齐齐的看向她,饶是她胆子够大,也给唬了一跳。 这什么情况? “辛夷!” “永安县主!” 王瑛瑶开口叫人,没想到朱蝉衣也同时开口,于是瞬间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大家就都挺尴尬的。 苏辛夷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先对着王瑛瑶招招手,然后看向那个陌生的女子,确实不认识,上辈子也没见过的人,她笑着看着对方,“请问你是?” 朱蝉衣看着苏辛夷主动跟她说话,立刻爽朗的笑道:“我叫朱蝉衣,听祖父提起县主在漳平府的壮举,一直对县主心生敬仰,今日一见就忍不住打个招呼,还请县主莫怪。”说完有些懊恼的顿了一下,“我祖父是郑国公。” 苏辛夷没想到她是朱彭祖的孙女,就笑着说道:“原来是朱姑娘,我来京时日短,不识诸位还请见谅。” 苏辛夷说着对着大家拱手见礼,倒是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之前那种微妙的紧绷的气氛一扫而空。 另一边王瑛瑶等人也是微微松口气,大家能好好相处就好。 “永安县主,你不识得我们,我们可认识你,平靖郡王府的马球场上那一杆虎虎生威的球杖,碧阳宫的阁楼上县主飞檐走壁,我等真的是钦佩不已啊。” 苏辛夷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好似有些眼熟,应该是在哪场宴会上偶遇到,但是没有正经打过招呼,所以只混个脸微微熟,并说不出对方的来历。 朱蝉衣就主动上前一步介绍,“县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五军营熊指挥使的女儿熊芫华。” 苏辛夷就打个招呼,“原来是熊指挥使的女儿,漳平府一役,熊指挥使奔袭鞑靼着实英勇。” 熊芫华立刻说道:“县主,有空去我家玩啊,我爹爹常夸你呢。” 苏辛夷:…… 朱蝉衣又指着另外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介绍道:“三千营赵指挥使的女儿赵叶秋。”又指向另一名穿鹅黄色衫裙的女子,“神机营徐指挥使的女儿徐敏瑛,这一个是御林军郭指挥使的女儿郭云瑢。” 苏辛夷心想,这可真是捅了指挥使的马蜂窝,全都是指挥使的掌上明珠。 京城数得上号的指挥使,这会儿就全了。 难怪这些闺秀以朱蝉衣为首,毕竟这些人的父亲都曾在郑国公麾下效劳。 苏辛夷想着郑国公虽然一脸褶子,但是朱蝉衣明眸皓目长得漂亮。熊秉元指挥使膀大腰圆没想到他的女儿身姿纤细,婀娜多姿啊。赵指挥使大嗓门声如洪钟生的女儿却声如黄莺,如听仙音。神机营的徐指挥使最有名的便是那张锅底脸,主要是脸黑,但是徐敏瑛却肤如凝脂,笑靥如花,还有御林军郭指挥使没少听她大哥说他很严肃,平常很少笑,但是郭云瑢真的很活泼可爱啊。 所以,物极必反就是这样的吧? 武将家教闺女真的是不走寻常路,想想她们齐国公府也不逞多让啊,不管是苏京墨还是苏希仙也都是与常人不太一样。 这些人自己虽然上辈子都没见过,但是也听说过几个人,像是朱蝉衣,郑国公的孙女嘛,还是挺有名的。 大家抓着苏辛夷不松手,就漳平府的事情问个没完,实在是好奇啊。苏辛夷瞧着这么一群姑娘家对她有很亲近的样子,便也耐着性子与大家细细说。 关山口那一场恶战,大家问的更多,这里头有太子殿下的功劳啊。 苏辛夷这一仗自然是极力夸赞太子殿下英武果敢,料事如神,带领众人埋伏鞑靼运粮队大获成功,至于她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只是略略一提并未深讲。 皇后一直推着容王跟太子争,偏偏太子殿下又是做事不张扬的性子,今儿个这个场合倒是好,方便她为太子殿下宣扬功绩了。 再说,她说的也不是夸大之言,当初那么危险太子殿下只带着一队人出城接应她,这样的胆气一般人谁有? 要知道,当时漳平府外鞑靼大军虎视眈眈正准备攻城,那样的情况下太子殿下还出现在那里,就值得她如此宣扬他的功绩。 这里头,苏辛夷也避免提及自己与太子之间的往来,她可不想让这些闺秀们误会。 众人听得入了神,朱蝉衣叹息,“我听祖父提及此事,对太子殿下赞不绝口,但是没有永安县主说的这般详细,没想到殿下这么英勇,只带着十余人就敢出城,当真是想都不敢想。” 众人频频点头,议论纷纷。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道:“说的倒是怪热闹,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苏辛夷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皇后的亲侄女束思阳,她上辈子进宫在皇后那边遇到过几次,此女性子骄纵的很,每次她被皇后故意刁难,她总会落井下石嘲讽戏弄自己。 再见到这张脸,苏辛夷当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进脑海,她看着束思阳说道:“我自然是亲眼所见,好歹我还敢前往漳平府,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家的,话说的这样阔气,怎么不见你去漳平府平敌?” 旁边就有人给苏辛夷说道:“县主,这位是承恩公府上的束大姑娘。” 苏辛夷笑着对身边开口的郭云瑢道了谢,郭云瑢忙摆摆手。 束思阳仗着有个皇后姑母,哪里把这里的人放在眼里,又被苏辛夷这般嘲讽,自然是怒上心头,看着她说道:“永安县主也不过如此罢了,亏得你有个好父亲,一人战死全家荣耀,不然这会儿只怕你还在乡下做村姑呢。” 苏辛夷听着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看着束思阳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束大姑娘说的是,我的确有个好父亲,保家卫国戍卫边疆,可我不只是有一个英雄父亲,我们齐国公府从太祖起义便跟随出征四处征战,苏家男儿代代从军,忠君卫国的家训用鲜血铸就,我们苏家的祠堂里的牌位哪一个是无名之辈?齐国公府的后人享祖上荫庇问心无愧。许是我从乡下来的孤陋寡闻,不知承恩公府为国为民有何功勋?” 承恩公府有何功勋? 承恩公那是靠着女人发家,家里出了个继后,这才得了承恩公的爵位,名头听着好听,但是一没实权,二没出色子弟,且这个承恩公的爵位又不能世袭罔替,镜花水月而已。 苏辛夷这么“谦虚”一问,顿时让束思阳闹了个大红脸,众目睽睽之下,她想要反驳回去,但是自家确实没什么说得出口的功劳,想要拿着皇后娘娘的名头压人,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敢说出口落人把柄,那脸色当真是好看的紧。 一看事情要闹僵,众人忙打圆场,朱蝉衣带着人将苏辛夷引到另一边说话,另一边王瑛瑶等人也随着众人一起把束思阳劝回了屋。 这要是进宫第一天就闹起来,不管有理没理,大家谁的脸上的也不好看,这才是丢人呢。 苏辛夷知道皇后一系的人对他们齐国公府有敌意,但是她没想到束思阳一个闺秀,居然也能说出这样无礼的话,岂能不气? 这要不是皇后的侄女,她都敢一巴掌呼过去,让她长长记性。 苏辛夷知道上辈子齐国公府慢慢的没落,纵然是因为她的父亲战死,苏家没有再出一个以战功支应门庭的人,也有大伯父为人过于忠厚,凡事宁愿退一步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人对齐国公府的忌惮,千方百计的诋毁打压。 承恩公府算什么东西,既无军功,又无政绩,就因为出了个继后便耀武扬威。束思阳敢说这样的话,可见承恩公府平日私下里必然是当着晚辈的面也不避忌。 苏辛夷怎能不气,怎能不恼。 她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去榆林卫,就是因为她想做苏家下一个英雄,但是她运气不太好,去转了一圈虽然不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但是距离当初自己的雄心万丈也是相距甚远。 朱蝉衣看着苏辛夷神色不好,便轻声劝慰她,“县主不用跟她一般计较,是非功过自在人心,县主在边关的功绩早晚都会传扬出去的。” 朱蝉衣等人知道一些,是因为他们家的长辈正好都是从漳平府一役回来的,自然知道真相,但是这个真相从他们口中说出来传到小辈耳中,也是经过修饰掩盖的。 苏辛夷知道,若是以前也不在乎,但是现在却觉得当初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朱姑娘,我没事,多谢你宽慰。”苏辛夷压下心头的怒火看着对方说道。 朱蝉衣看着永安县主的模样,知道她心里难过,若是有人这般侮辱他们家,她必然也要生气的。 郭云瑢也在一旁劝道:“县主,有些人不过是嫉妒罢了,你若是真的因此生气倒是如了她们的愿。” 苏辛夷点头,“没事,我已经不生气了,是非功过自有春秋记载,又岂能是小人三言两语就能置喙污蔑的。不说这些了,我听说今晚还有晚宴,大家都回去稍事休息,咱们晚宴上再见。” “对对,晚上还有宴会,咱们是要好好准备,总不好被人笑话。”郭云瑢笑着说道。 众人闻言,这才纷纷散去, 苏辛夷仰头看着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今天第一天进宫先是借容王的手办了那个张女使,现在又当众让束思阳丢了脸,只怕今晚的晚宴若是皇后出席的话,自己要更加小心了。 “辛夷!” 苏辛夷回头,就看到王瑛瑶与江箬兰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刚一走进,便听着王瑛瑶有些着急的说到:“束思阳去皇后娘娘那边,怕是要告状,你可要当心。” 苏辛夷一点也不意外,道:“我就料到她会去告状,身正不怕影子斜,当时束思阳说的话那么多人都听到了,皇后娘娘便是袒护也不能拿着这件事情说嘴。” “话不能这样说,束思阳一向得皇后疼爱,你不要大意。”江箬兰赶紧说道,就怕苏辛夷轻敌。 章节目录 174:永安县主你可得意了? 苏辛夷谢过二人,“我知道,你们放心。” 二人看着苏辛夷这样子更加不放心了,但是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琢磨着晚宴上多上点心看着她。 苏辛夷回了西殿,一进门就看到裴念薇的帘子还落着,就知道她方才没有出门, 也没管她直接回了自己的床榻,很快王瑛瑶也回来了。 有裴念薇在,王瑛瑶也不好多说什么,跟苏辛夷一样开始收拾晚上赴宴的穿戴。 苏辛夷不想出风头,挑了一件深紫色掐牙如意纹对襟小袄,系一条鱼肚白细折素色长裙, 只在裙角处绣了一圈花草纹,鞋子挑的是一件方便行走又保暖的鹿皮小靴, 藏在长长的裙摆下倒也不显眼。 又挑了一件天青色的氅衣,基本上就齐活了。 王瑛瑶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你就穿这个?” 苏辛夷点头,“对啊,怎么了?” 王瑛瑶哭笑不得,这些衣裳当然件件精致,就是太低调了,“也没什么,就是我现在知道你说的是真心的了。” 苏辛夷一听就懂了,看她一眼,“我还能骗你不成?” “也是,你向来有一说一。”王瑛瑶看着苏辛夷的装扮,思量一下,把家里给她准备的行头调换一下,自己也穿了一身不怎么显眼的, 又看了看自己软缎绣鞋, 一咬牙也拿出了一双羊皮小靴换上。 软缎绣鞋确实好看,但是这个时节也是真的冷,才出正月正是倒春寒呢。 俩人低声说这话,忽然另一边的帘子一下子掀起来,露出了裴念薇那张精致中带着些不耐烦的脸。 王瑛瑶正要说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重新戴上笑容看着裴念薇,“裴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裴念薇没有理会王瑛瑶,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苏辛夷。 苏辛夷被她这样大喇喇的盯着,一点也不在意,侧头看她一眼,“裴姑娘有事?” 裴念薇看着苏辛夷这般淡定的神色,脸色不怎么好看,嗤笑一声说道:“我方才听到你嘲讽束思阳了,你可要当心些,束家的人不好招惹。” 苏辛夷微微颔首,“多谢裴姑娘提醒,不过我所说句句属实,便是皇后娘娘亲自过问也问心无愧。” 裴念薇看着苏辛夷一脸坦然确实没有什么惧怕的样子,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把帘子抓下来,人又不见了。 王瑛瑶跟苏辛夷对视一眼,俩人同时抿抿唇一笑。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便有女使前来传话,皇后娘娘设晚宴,请大家要准时赴宴。 苏辛夷不急不忙的更衣,冉素跟卓清匆匆忙忙进来就要帮忙,苏辛夷自己习惯了,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看着王瑛瑶那边手忙脚乱的,又对着冉素笑,“烦冉女使给王姑娘帮个忙。” 冉素忙答应下来,就过去帮着王瑛瑶梳妆。 苏辛夷自己对着镜子绾一个简单又大方的单螺髻,这个发髻比较简单一些,将发股集结,盘叠如螺置于头笑着就往外走,这个时辰养德宫的闺秀几乎是倾巢出动,大家都要赶往仙居殿赴宴。 大家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作伴前行,苏辛夷三个在人群中随行一点也不惹眼。 王瑛瑶扫了一眼众人,笑着说道:“辛夷,我说的对吧,你看你这一身在这一片锦绣霓裳中哪里还能显眼。” 苏辛夷点点头,她们真的是很朴素了,至少就刚才走过去的那几位姑娘,身上的衫裙织金钩银,阳光下走起路来当真是一片闪烁的光芒。 确实亮眼又好看。 养德宫到仙居殿可不近,要穿过少阳院与麟德殿,经过少阳院外的宫道时,便有不少闺秀往那边望去,苏辛夷头都不带转一下,她们三的脚步毫不迟疑,一下子就超过了前头驻足观望的不少人。 又绕过麟德殿,远远地就能看到仙居殿了,三人脚步轻快的往前走,三人的女使也加快脚步在前引路。 仙居殿建造的恢弘大气,这里曾是前朝太后居所,前朝覆灭后,宴家王朝历代太后都不曾在此入住,便将这里改成了后宫设宴之地。 苏辛夷上辈子是曾来过这里的,虽然只有那一次。 此时站在这里,她熟悉的并不是这里的一草一木,也不是这里奢华的飞檐斗拱五彩琉璃。 站在仙居殿的正殿台阶前,似乎这一刻时空发生了重叠,她看着另一个自己孤零零的站在台阶之下,殿中明明欢声笑语,而她四周却像是地狱般寂静,她能清楚的听到殿中平靖郡王妃、广平郡王妃与皇后欢快的交谈,而她像是被世人遗忘独自站在那里。 她清楚地记得四周的宫人看向她是那不屑讥讽的眼神,与她说话时那微微昂起的下巴,她还记得宴琼思与束思阳结伴从她身边走过时,俩人那满面嘲讽中带着厌恶的神色。 她现在还记得宴琼思幽幽一叹,“这位就是苏四爷的女儿,只可惜啊虎父生了个犬女呢。” 那时齐国公府已经接连发生事端,嫡母病重卧床,太夫人也是沉疴难愈每日汤药不绝。那时,平靖郡王妃已经想着怎么除去自己,想着怎么把宴琼思风光娶进门。 那时候的她忍已经不是为了她自己,她要为嫡母忍,为齐国公府忍,那时最自责的是让父亲的英名因她受辱。 那时候的她是什么样子? 大概就是求死不得,求生无望,所以后来齐国公府分了家,嫡母仙逝后,她了无牵挂,在平靖郡王妃想要对她动手时,这才疯了一样把她们一家全都拽进地狱。 那时,活着对她只有折磨,死了才是解脱。 “辛夷,你在发什么呆?咱们进去呀。” 江箬兰欢快的声音将苏辛夷从往事思绪的泥潭中拽出来,她猛地眨眨眼,金色的阳光落在五彩琉璃瓦上,春风带着寒冬的尾巴虽然夹着尖锐的呼啸,却也带来了春的生机。 是了,她不是上辈子那个走错一步步步错,深陷泥潭无法抽身的苏辛夷。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走,进去看看。” 上辈子她只能站在仙居殿的台阶下仰望,而如今她已经能出入这里,她不再是那个拼命想要获得别人认可,想要活成名门闺秀的苏辛夷。 这辈子,她就是她,不是活成别人样子的苏辛夷! 仙居殿的正殿中早已经摆满了案几,宫人不停的穿梭其中,每个人的座位显然早就是安排好的,殿中已经有不少人落座,分列不同的坐席。 冉素上前一步对着苏辛夷笑道:“县主,您的位置在前头,跟奴婢来。” 王瑛瑶与江箬兰的座位与苏辛夷不同,她们距离宝座要稍后一些,三人只好无奈分开落座。 仙居殿正中高高的地平上摆着金漆紫檀木大屏风,屏风前设宝座,宝座左右紫檀木香几上摆着铜掐丝珐琅甪端,甪端旁边摆着一对铜掐丝珐琅仙鹤,再往前一步左右摆着一对铜掐丝珐琅薰炉,薰炉里隐隐有白烟溢出,是宫中惯用熏香的味道。 诺大的殿中即便是摆了几十张案几也并不拥挤,四角摆了暖炉,殿中被烘的暖暖的,氅衣解下,冉素拿去墙边摆着的黄花梨木镂空雕花的衣架上挂上。 苏辛夷来得早一些,她的位置虽然不是第一的但是距离宝座相当近,在她之前也只有两张案几,她一扭头,就看到束思阳昂着头走在前面,她的身后跟着七八个闺秀前呼后拥,当真是气势十足。 在经过苏辛夷的身边时,束思阳还轻哼了一声,眼尾高高吊起,一副绝对不与她同谋的架势。 苏辛夷面无表情理都不理她,自顾自的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她即便是坐在那里也肩背挺直,偏偏那端正无比的坐姿却又透出几分悠闲的韵味,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束思阳面色沉沉的坐在苏辛夷左上角第一的位置,束思阳抵达后,很快进入殿中的人就越来越多。 苏辛夷这一排第一的位置落座的是裴念薇,苏辛夷并不意外,裴念薇毕竟是裴家女,只是她没想到皇后倒是底气十足,并不在意别人如何言论,让束思阳坐在左边第一的位置,历朝素来以左为贵。 朝堂上有两位丞相的话,左相也比右相的权柄更重一些。 在苏辛夷与裴念薇之间落座的女子身材清瘦,五官却是甜美的很,那双眼睛像是一对宝石熠熠生辉,苏辛夷觉得有些熟悉,而且能坐在这个位置的也没几个人,仔细一想她就知道是谁了。 李清漪。 李贵妃的侄女。 李清漪落座之后,先跟裴念薇打了招呼,然后转过头看着苏辛夷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永安县主,久仰大名。清漪一直想要结识县主,只可惜没有机会,如今总算是让我得偿所愿了。” 苏辛夷琢磨着李清漪的态度,也对着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李姑娘才名广传,辛夷也是闻名久矣,今日终得一见,实在是幸事。” 李清漪闻言眼睛都弯了起来,微微侧身,朝着苏辛夷的方向靠了靠,轻声说道:“我知道外头的人都认定我与姑姑会因为大伯的事情记恨县主,其实大伯确实做错了,朝廷律法在前,自然不能徇私。姑姑让我见了县主转达一句话,请县主放心,大伯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与县主无关。” 苏辛夷心中一凛,她可不认为李贵妃与李清漪这样说就是真的这样想的,但是她们这样表明态度,不知道是降低自己的防备心,还是另有谋划。 总之,上辈子能在束皇后的手下将儿子平安养大,得封贵妃且圣宠不衰,这样的人岂能是简单之辈? “李姑娘这话着实令我有些不解,盐引一案是太子殿下所查,辛夷一个女子又岂敢插手朝廷大案,实在是不敢当李姑娘此言。”苏辛夷一脸无奈的看着对方开口。 李清漪这话貌似说的言辞凿凿,但是细细追究起来却有些不妥当,当初苏辛夷参与盐引案并没有放在明面上,而且在朝堂上对此案审议时,她的名字从头至尾没有出现过。 李家人知道她出现在旌安府又如何,她去旌安府难道就是去查李纪的吗? 就算是大家知道她伸手了只要她不承认,李家也没办法拿出证据扣在她头上。她相信太子殿下当初在旌安府肯定把她的痕迹抹除了,就算是露出风声也只有跟马汝德有关联,但是那就是两回事了。 若是她此时认了李清漪此言,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坐实了? 李贵妃姑侄在打什么主意? 苏辛夷摸不清楚,只能更加小心应对。 她是不怕,但是不怕又不是没脑子。 李清漪闻言脸上有些懊恼的神色,随即无奈一笑,好似什么都懂的样子,轻轻说道:“是清漪说错了话,县主还请勿怪。只是也请县主相信,我对县主确实没什么恶意。” 苏辛夷轻笑一声,“李姑娘,我对你也没有任何的误会与敌意,而且像李姑娘这样的才女,也是我十分敬仰的。” 李清漪闻言就笑的更开心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能与县主多多亲近。” 苏辛夷拱拱手,“我也亦然。” 俩人在这边说的火热,相处十分融洽的样子,殿中的很多人都有些意外,大家的眼神四处乱飞,完全就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 束思阳与永安县主没有什么恩怨,却一见面便互不相容,闹得不成样子。 李清漪与永安县主之间可夹着李纪被流放的恩怨,但是俩人那样子分明是相谈甚欢,真是看不懂。 就在这时候,朱蝉衣在束思阳下手落座,坐下后就跟苏辛夷打招呼,笑着说道:“县主,我就知道你早到了,都怪她们非要抓着我去赏花,那迎春花有什么好看的嘛。” 朱蝉衣也算是武将一系中地位最高的,将她安排在束思阳的下手,与李清漪面对面,这个座次也合理。 苏辛夷对着朱蝉衣一笑还没说话,她的对面便有人坐下了,抬头一看眉心微微一蹙,这人她认识,许玉容的妹妹许玉茹。 照理说,许玉茹坐在这里可有些不妥当。 一来安定侯府早已经没落,如今在朝中虽然不是查无此人的状态,但是安定侯早已经连实职都没有了,座次安在这里很突兀。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理由的话,那就是许玉容嫁给了束学博,许玉茹也算是皇后侄媳妇的妹妹这层关系了。 苏辛夷见到许玉茹就立刻想到了,原本的座次肯定不是这样安排的,她眼角扫到束思阳那得意的笑容时便猜到了,肯定是束思阳去束皇后那里告状,束皇后不可能正大光明对付她惹人话柄,于是就来这么一招恶心她。 这样的手段,跟上辈子真是一模一样啊。 苏辛夷这一抬眼,对面的许玉茹也抬起眼睛回望过来,冷冷的双瞳中夹着几分不善。 苏辛夷面无表情的转开自己的目光,嗯,她与安定侯府的确有仇。 “永安县主,真是好久不见啊。” 苏辛夷没打算理会许玉茹,但是许玉茹肯定接了命令,此时就要开始找茬了。 苏辛夷抬眼看向许玉茹,做出一副迷惑的样子,看着对方说道:“请问你是?” 这辈子,苏辛夷自然是没见过许玉茹的,这话说的那是一个真情实意。 许玉茹没想到苏辛夷不照常理出招,不由愣了一下,她跟姐姐许玉容长得十分像,便是看脸也能认出来吧?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许玉茹的立刻调整状态,看着苏辛夷冷淡中夹着愤怒开口说道:“永安县主不认识我没什么,只是托县主的福气,如今我们姐妹的婚事因你受阻,县主如今可得意了?” 章节目录 175:谁给你的底气 “许三姑娘这话真有意思,是我让许玉容把我推下水的?厚颜无耻之辈我见多了,但是许三姑娘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见!”苏辛夷上辈子就是折在这家人手里,这辈子她没打算主动找他们报仇,但是自己撞上来就怪不得她了。 许玉茹被苏辛夷这么毫不客气地怼回来,脸色难看至极,立刻说道:“我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而且已经上门对你道歉,你还要如何?” “你这话真是可笑,你姐姐是不是故意的,你们家人心知肚明。上门道歉确有其事,我们苏家接受了道歉这件事情就罢了,我一没找你们家寻仇,二没四处败坏你们家的名声, 三没阻拦你们家谈婚论嫁, 所以你今天质问我到底想要说什么?你们家的姑娘嫁不嫁得出去, 不问问自家的原因倒是来问我,我也没办法啊,毕竟我既不像许大姑娘落了水池子能遇上英雄救美,也不像是许二姑娘意志坚定不动摇,许三姑娘若是婚事艰难,倒不如跟两位姐姐请教一番。” 许玉茹听到这话双手微微一紧,许玉茜的事情苏辛夷怎么知道的? 他们家将这件事情瞒得很紧,就是怕事情传出去,家里那点仅剩的名声也没了。 苏辛夷看着许玉茹的神色,就这样的本事也能被皇后选中做马前卒,都不够她一个回合的。 上辈子她因为许玉容人生算是被毁了, 所以她对安定侯府的事情十分关注, 许家二姑娘许玉茜与平南王世子宴平懿暗通款曲, 未婚先孕,这婚事安定侯府自然是乐意,但是平南王府早就是个空架子,平南王妃一直想自己儿子能娶个对家里有帮衬的媳妇进门,所以这婚事她一直不肯点头。 后来许玉茜的肚子再不嫁人就遮不住了,实在是没办法她挺着肚子去平南王府闹了一场,平南王妃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这门亲事。 上辈子这事儿闹得很大,许玉容那假面菩萨般的好名声都差点被妹妹拖累,苏辛夷算着时间应该就是最近的事情,她出言一试还真是被她猜中了。 许玉茹一双眼睛盯着苏辛夷,面上看似平静,但是心中却是波涛横起,无法平息,她不敢再开口了,要是苏辛夷真的知道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捅出来,她回家后她母亲要打死她! 苏辛夷与许玉茹的交锋,别人瞧着许玉茹偃旗息鼓,便知道之前永安县主的话怕是真的,所以许家那位大姑娘的婚事几乎成了京城笑柄,这许二姑娘的婚事也有着落了? 定的哪一家,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呢? 但是看着许三姑娘的架势,这门婚事似乎另有隐情啊。 方才还熙熙攘攘的殿内,这一刻瞬间安静下来,众女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乱飞,试图想要找到知道内情的人打探一番。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的宫人高呼,“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明妃娘娘到!” 众女齐齐起身拜见,苏辛夷蹲身行礼,就看到皇后一身凤袍从她面前徐徐走过,随后还有李贵妃三人依次走过。 皇后位居正中的宝座,李贵妃的座次在皇后宝座左手边,齐贤妃与阮明妃皆坐在右边。 皇后安坐之后,这才笑着徐徐开口,“都起来吧,都坐吧。” 众人谢了皇后这才落座,苏辛夷坐在李清漪的下手,目不转睛,并不去打量皇后以及诸位娘娘,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虽然苏辛夷今日一身素装,却倒衬得她如初阳映雪,在满堂生辉的各色美人中似是一股清流,反倒是脱颖而出。 李贵妃美目流连,看了一眼,心里啧了一声。 不只是李贵妃看苏辛夷,齐贤妃与阮明妃几乎是第一眼也落在了苏辛夷的身上,关于这位永安县主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大家在深宫也没什么新鲜的事情,此时见了她不免多打量几眼。 若不是知道永安县主是从乡下找回来的,此时看着她的身姿仪态与殿中其他名门闺秀没有不同,甚至于因为她习武的缘故肩背挺得更直,反倒是让她那出众的气质压住了她那娇艳的面容,女子长得太艳并不是什么好事,苏辛夷那清冷的气质中和了美貌给人的冲击。 苏辛夷感官本就敏锐,岂能察觉不到高台上几位嫔妃对她的打量,但是她像是没注意到一般,依旧端坐在那里。 皇后的目光也从苏辛夷身上淡淡的扫过,只一瞬便移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望着众人说道:“诸位进了宫自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来,为太子选妃乃是大事,陛下与本宫自是要从诸位中挑出德容兼备、才学出众的闺秀,日后也好与太子举案齐眉,夫妻一心……” 皇后说话一向冠冕堂皇,苏辛夷听着那句德容兼备,才学出众就知道皇后这是又暗搓搓的指桑骂槐,满殿的人谁不知道她是从乡下长大的。 苏辛夷并不在意,只要皇后不故意指名道姓为难她,她也不会蠢地主动与皇后杠上。 反正,她就是来走个过场的,大家最好是互相客客气气的,要是皇后真的一直针对她,她也不会一直装聋作哑,忍气吞声。 殿中诸女有对太子妃的位置势在必得者,此时听了皇后的面不由面带微笑,她们这些名门闺秀哪个不是自幼学习琴棋书画,不敢说样样俱全,总有能拿出手的才艺。 许玉茹此时也觉得畅快几分,若是真的有比试,苏辛夷一个乡下来的只等着出丑吧。 皇后说完之后,宫娥便如流水般进殿送上美食佳肴,乐妓操控管弦美妙的乐声在殿中慢慢地响起,苏辛夷对这些宴会靡靡之乐没什么兴趣,低着头慢慢地吃着盘中的饭菜。 李清漪在一旁看着忽然笑道:“永安县主吃得这样香,连带着我都能多吃几口饭了。” 束思阳听了这话带着不怎么友善的笑容慢慢开口说道:“李姑娘,永安县主可是在乡下长大的,这是头一回用宫宴,不过,永安县主,东西再好也不好多食,女子岂能贪口腹之欲啊。” 苏辛夷知道束思阳这是觉得皇后在她不敢像是之前那样怼她,这才如此放肆讥笑她。 她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饭,拿起帕子不疾不徐地擦擦唇角,这才抬眼看向束思阳,“束姑娘自幼在繁华富庶之地锦衣华服堆中长大,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与你来说只是寻常之物。但是我不一样,我以前是个村子里最普通的一名村姑,乡下人种地不容易,每一粒米,每一口菜都是极为珍贵的,每一个百姓都不会浪费一口粮食。我们乡下人,可没束姑娘这么阔气,一粥一饭来之不易,我自然是倍加珍惜,没想到此举倒是被束姑娘讥讽嘲笑,确实令我感到意外。” 束思阳当众人的面揭苏辛夷的老底,隐晦地骂她是村姑没见过世面,苏辛夷却不会觉得自己村姑的身份真的是羞耻的,索性就正大光明地认了,还反过来讥讽束思阳奢侈浪费成风,不仅不思己过还引以为荣。 束思阳又怎么会在乎一点粮食,听着苏辛夷这话心中置喙更加鄙夷她不愧是乡下来的,正要再说几句,就听着姑姑说道:“好了,思阳,本宫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好话要好好说,记住没有?” 当今陛下重农抑商,对百姓看得重,而且崇尚节俭,若是这话传到陛下耳中虽不是什么大事,总归也不是好事。 这个苏辛夷果然狡猾! 束思阳立刻就甜甜地笑了,对着皇后撒娇,“姑姑,我只是跟永安县主开个玩笑罢了,县主,你说是不是?” 束思阳微微歪着头看着苏辛夷,脸上依旧带着甜甜的笑容,好一副不谙世事的单纯样子。 苏辛夷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道:“原来束姑娘是开玩笑,恕辛夷愚钝竟是没能听出来。” 你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谁给你的底气? 她就不信这个邪! 束思阳面上的笑容一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苏辛夷居然当着皇后的面也敢这样嚣张? 不过一想也不是坏事,苏辛夷这么无礼,太子妃的位置她是不要想了。 李贵妃的眼睛闪了闪,觉得这个苏辛夷果然是有点意思,这骨头硬的不止她李家崩了牙,如今看她这么怼束思阳,不给皇后脸面,便立刻笑着说道:“思阳啊,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永安县主正因为从民间来,才更知道百姓不易,她的话我们应该认真听,毕竟这也是百姓之声不是。” 好一句百姓之声,这话李贵妃听着像是为苏辛夷说话,但是细细一品又不是那个味儿。 苏辛夷微垂着头,假装没听出李贵妃话中的意思,只觉得无聊透道,“你看要不要送信给家里人知会一声,若是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家里肉也好为你周旋。你别忙着拒绝,毕竟咱们在宫里少则十日多则半月,这么长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辛夷看得出朱蝉衣确实为她担心,她就说道:“我心里有数,蝉衣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为了什么,你放心,我不会给她们机会的。” 朱蝉衣听着这话微微松口气,“你这样说我就安心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明儿个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苏辛夷点头,“好,你也早些休息,咱们明日见。” 养德宫里众人忙着洗漱,各自的殿中不免说起今日发生的事情,苏辛夷这个名字算是真的让大家真真切切记住了。 而少阳院那边晏君初听完杨津的话,面色沉沉的,好一会儿才浅浅一笑,看着他说道:“让人把消息递到容王那边去,容王不是在查今日马车的事情吗?你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尽快知道真相。” 杨津忙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只是,殿下,明日养德宫那边好像还有什么才艺比试,六姑娘怕是不能跟这些闺秀比什么琴棋书画啊,这不是明摆着丢人吗?您看要不要想个办法?” 鞑靼秣兵历马虎视眈眈,这些人还沉迷享乐,无事生非,简直是气死人。 章节目录 176:这个县主不一般 “姓张的那个女使撞墙自杀了?” 杨津听着殿下忽然又提这个,虽然不知道殿下在想什么,但是还是点点头说道:“是,她供出了受元徽宫的人指使故意为难构陷永安县主,便是不自杀,只怕皇后娘娘也饶不了她,倒不如自己死了痛快。” 说到这里杨津叹口气, 神色有些不好地说道:“只可惜那个张惠明没有在口供上画押就撞死了,若是有她画押的口供就好了。” 晏君初淡淡地说道:“她既然要寻死自然不会画押,不然就白死了。” 杨津就觉得很可惜,这么好的机会抓住皇后的把柄,但是人在容王手里,他们也不能上手硬抢, 真的是太可惜了。 杨津正这么想着, 就听着太子慢慢地开口说道:“尸体运出宫没有?” “还没呢,宫里死了人都是要等到天黑后才送出宫。”杨津说道。 晏君初转头看着外面乌黑的天空,“那就去送给元徽宫提个醒吧。” 杨津一愣,但是转瞬就乐了,笑着说道:“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杨津看着殿下没有别的吩咐,就立刻去做这件事情。 出了门之后,杨津不由一愣,殿下这一招真是高啊。 元徽宫外有个玉清池,到时候他把人往池子里一扔,第二天一早元徽宫的人一定会发现尸体,到时候宫里忽然出现死尸,这事儿就闹大了。 杨津鼻子里哼了一声,皇后可真是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为难六姑娘呢。 杨津这事儿做得十分周密,首先要从运尸车上把人尸体偷了,然后要等到半夜宫内值守最弱的时候潜进去抛尸。 他默默地算着时间, 一直睁着眼睛等到三更罗响,这才背起尸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苏辛夷这一晚倒是睡得安稳,但是她能听到隔壁的王瑛瑶翻了几次身,另一边的裴念薇显然也没睡好。 苏辛夷一向早睡早起,在宫里是不可能晨练了,而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也没早起出去溜达,就拿了本书靠着软枕慢慢地翻看。 但是,没等她看了几页,就忽然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而后有细微的说话声传来,尤其是她住的西殿窗外还有人影闪过。 这动静虽然不大,但是也并不小,王瑛瑶先被惊醒了,她掀起帘子看着辛夷已经收拾妥当坐着看书了,就问道:“辛夷,外头怎么这么吵,出什么事儿了?” 苏辛夷摇摇头,“我也没出去,并不知道。” 王瑛瑶又嘟囔一声,随即坐起身穿衣,“你怎么起这么早?” “习惯了。”苏辛夷笑着回了一句。 说这话,裴念薇那边也有了动静,她的帘子也掀了起来,把女使叫进来不悦地问道:“怎么回事,大清早的闹什么呢?” 那孙女使便开口小声回道:“裴姑娘,不是养德宫出了事儿,听说是玉清池那边出事儿了,但是具体什么事情还不知道。” 玉清池? 裴念薇微垂的眼睛一亮,随即就道:“那你赶紧去打听一二,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大清早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是,奴婢这就去。”孙女使弯腰退下,转瞬就出去了。 苏辛夷的眼睛一闪,玉清池那边出了事儿,玉清池紧邻皇后住的元徽宫,在这个地方出点事情,皇后的脸上可不好看。 看来,今日能轻松一日了。 早膳都是在正殿众人一起用,苏辛夷与王瑛瑶收拾得快,两人也没等慢吞吞还在洗面漱口的裴念薇先去了正殿。 等到了正殿,一进门就看到朱蝉衣几个人也在,于是就立刻走了过去,还未走到江箬兰也到了,立刻过来与她们汇合。 朱蝉衣看到苏辛夷几个人就笑着打招呼,虽然与王瑛瑶与江箬兰不是很亲近,但是也没有往日那种互看不顺眼的微妙气氛,因为苏辛夷的缘故,大家居然能和平共处了。 “辛夷,你可知道玉清池那边出了大事?”朱蝉衣把人拉过去就低声说道。 “只是听到早上有些动静,但是具体什么事情不太清楚,出什么事情了?”苏辛夷确实不知道就开口问道。 赵叶秋就在一旁压低声说道:“说是玉清池发现了一具女尸。” 苏辛夷一愣,王瑛瑶与江箬兰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女尸? 这么刺激的吗? 她们才进宫第一日就出人命了? 江箬兰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地问道:“养德宫的人?” “不是。”朱蝉衣回了一句。 江箬兰猛的松口气,拍着心口说道:“吓死我了,不是养德宫的就好。” 这要是养德宫的闺秀进来丢了一条命,这事儿就真的闹大了。 “那是什么人?”王瑛瑶的神色也不太好看,就看着朱蝉衣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养德宫的闺秀一个也不少,只能是其他地方的人。”朱蝉衣轻声说道。 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大家的心情都很凝重,早膳的时候苏辛夷就发现李清漪与束思阳都不在,不过她也不会理会她们在不在,自己认真地把肚子填饱。 早膳还没吃完,就有宫人大步走了进来,目光落在苏辛夷的身上,看着她语气不是很客气的说道:“永安县主,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这就跟奴婢走吧。”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的目光都落在苏辛夷的身上,这个档口出了人命,皇后却要私下召见苏辛夷,难道这事儿跟苏辛夷有关系? 苏辛夷站起身,看着那宫人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宣召是为了何事?” 那宫人似笑非笑地开口,“永安县主,等您到了便知道了,奴婢可不敢揣测娘娘心思。” 这话含沙射影的似乎在说苏辛夷,苏辛夷面上的笑容瞬间就收了起来,“你们这些人就是想得太多,在我们乡下邻里邻居的喊一声,不也得问一句有什么事儿。这怎么就不能问了,哪一条宫规规定不能问了?” 众人:…… 大家都知道永安县主是乡下长大的,也有很多人因此对她心生鄙视,但是像是永安县主这样毫不在意自己是乡下村姑,张口闭口我们乡下如何如何,就真的很令人有种微妙的感觉。 就是那种我觉得这是你致命的弱点,随时拿出来捅你一刀,你都得又气又委屈地受着还不能反驳。 但是永安县主哪里还用别人说,她自己整天挂在嘴边上,就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 这个县主不一般啊。 朱蝉衣一下子就笑了,看着那宫女便道:“有话何不好好说呢。” 那宫女的脸色涨得通红,又气又恼,偏偏不好反驳,确实没有宫规写着不能问,但是在宫里这不都是墨守成规的事情吗? 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她的宣诏这宫里除了李贵妃谁敢问一句为何? 但是,这话能说吗? 这宫女知道不能说,只得捏着鼻子认了错,看着苏辛夷说道:“县主见谅,是奴婢失礼,皇后娘娘还在等着,县主请吧。” 苏辛夷便往外走,走到朱蝉衣身边时,朱蝉衣正要开口,苏辛夷却微微摇头制止她,然后跟着人走了。 二月里的春风带着凛冬的尾巴,吹在脸上微凉,苏辛夷身强体壮自然是不怕这点风,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惹得领路的女使频频看向她。 但是苏辛夷不在乎。 如果说上辈子她被皇后刁难,是因为她挡了宴琼思的路,那么这辈子她没挡宴琼思的路皇后依旧看不顺眼她,见缝插针就想要收拾她,看来她们注定是宿命的敌人。 既然是这样,她就不必去在乎皇后看她如何,在她面前装什么大家闺秀,自然是在不违反宫规不被抓大把柄的前提下,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从养德宫到元徽宫距离可不近,有两条路可以抵达,一条路是沿着大小玉清池走,这一路基本没什么人烟,就是纯属看风景的。 另一条路就热闹多了,一路上要穿过少阳院、麟德殿、清辉阁、蓬莱殿,然后才能看到元徽宫。 元徽宫是皇后居住的正宫,之前宫人说的玉清池,其实是小玉清池,出了元徽宫便能看到,紧挨着小玉清池的便是大玉清池,其实小玉清池就是从大玉清池延伸过来的,为了方便区分,于是就有了大小之别。 走过清辉阁的时候,就能看到大玉清池的风景,远远望去绿波轻荡,日光映射出粼粼水光,湖面之上还有小舟随风摇摆。等穿过蓬莱殿就只能看到小玉清池,以及小玉清池边上的元徽宫。 此时,元徽宫外有不少宫人正在忙碌着在池边打扫清理,水岸边上一领草席卷起,苏辛夷打眼一看便知道里面裹着的怕是落水的人。 她现在就很好奇死的是谁,为什么皇后会把她叫来,既然是叫她来,那么就说明死者她认识或者是与她有关的人。 苏辛夷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后宫她还有什么“熟人”,她没有害人,但是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跟她有关系,她还得仔细思考怎么能挣脱皇后的陷阱。 正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的人的跪了下去,整整齐齐的矮了一截,她一抬头,就看到一身玄色长袍,腰束缂丝玉带的太子殿下大步走来。 “拜见太子殿下。” 宫人们整齐的叩拜声让苏辛夷回过神,快走几步,也上前见礼,“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晏君初站在小玉清池边上,玄色长袍让他更显身姿挺拔修长,背着日头苏辛夷一时看不太清楚他的面容,但是那股慑人的气势,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永安县主不用多礼,起来吧。” 苏辛夷觉得很奇怪,她跟太子殿下明明很熟悉了,在宫外时相处也算是惬意,但是这一刻的太子跟上辈子见过他的完美重叠。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神色淡漠,似乎对什么都不怎么在乎的模样。 清清冷冷,与世无争。 苏辛夷这一刻有些微的恍惚,一瞬间都忘了收回自己的目光,她的眼睛直直的落在晏君初的面容上,望着他似乎又不是看着他。 晏君初对上苏辛夷明显有些走神的眼神,只一瞬便随即转开,听着苏辛夷道:“多谢太子殿下。” 晏君初也发现在众人之前,苏辛夷面对他的时候更为规矩,更加的……局促?不对,是更严肃。 “县主不应该在养德宫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刚发生命案,不适宜县主前来。” 太子殿下的声线即便是在阳光下也没几分温度,但是苏辛夷却奇异的感觉到安心。 “回太子殿下的话,是皇后娘娘宣召臣女前来,臣女亦不知道缘由。”苏辛夷一板一眼回道。 明明两人私下相熟,但是在后宫的众目睽睽之下,俩人的步调奇异的再一次统一在一起,装不熟! 那种感觉很奇妙。 晏君初微微颔首,然后看着苏辛夷问道:“县主可知道小玉清池昨晚有人投池自缢的事情?” 苏辛夷都不带犹豫的微微颔首,“今早略有耳闻,但是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人说小玉清池有人自杀,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俩人一问一答,正在这时元徽宫的大门打开,皇后带着人从里面走出来。 众人又再次行礼,苏辛夷也随着大家一起行拜见礼。 皇后的神色不太好看,直直的走过来,看都没看苏辛夷一眼,一双眼睛望着太子,脸上挂着笑容,“太子怎么会在这里?” “孤接到消息,小玉清池发现女尸,怕皇后因此事受惊,因此便赶过来处置。”晏君初不疾不徐开口说道。 “这种事情就不麻烦太子了,你伴随陛下左右,常有差事缠身,这等小事本宫自会处置。”皇后一双眼睛盯着太子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开口说道。 苏辛夷却从皇后的神色中嗅出一丝紧张地味道,若不是上辈子对皇后很是了解,她现在绝对不会发现皇后在紧张。 皇后在紧张? 紧张什么? 苏辛夷觉得这件事情透着古怪,但是她又猜不到古怪在什么地方,这让她再度关注起被席子卷起来的死尸。 难道是这死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死者到底是谁? 满脑子的疑问,让苏辛夷绷紧了神经。 章节目录 177:容王输得很惨 苏辛夷也觉得这件事情透着古怪,而且皇后偏偏把她叫来,这件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就听着太子幽声说道:“此事一来发生在小玉清池,二来正值挑选太子妃之际,孤已经回禀父皇,皇后娘娘安心, 这件事情孤会彻查。” 皇后哪里会想到太子会横插一杠,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了下去,淡淡的说道:“太子常有差事在身,这件事情就不需你费心,本宫会妥当处置,不会耽搁太子选妃。” 这话说的好像太子管这事儿是为了女色一般,皇后这个人说话一向是柔中带刺令人很不舒服。 “皇后娘娘若有异议, 自可向父皇回禀,孤只是奉命查案。”太子扔下这话,转头看向苏辛夷,“永安县主,你之前说是奉皇后娘娘的宣诏前来,要知道小玉清池才发生命案,你现在应该待在养德宫才是。” 苏辛夷闻言立刻就知道太子这是要做什么,面上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看着太子开口,“回太子殿下,臣女也很惶恐,出了此时养德宫人心惶惶,传言不绝,偏在此时皇后娘娘宣诏臣女,不只是臣女意外,只怕养德宫上下也都很意外。” 说完这句,苏辛夷转头看向皇后, 一脸真诚的问道:“臣女冒昧, 不知道娘娘宣诏臣女到底为了这事?” 皇后的眼睛在苏辛夷与太子身上流连,这二人言行之间十分有分寸的样子, 看上去并不相熟,但是她总觉得这人话头之间不太对劲。 皇后本来是打算让苏辛夷过来,让她看清楚死者是谁之后,然后再将张惠明的死与她扯上关系。 毕竟苏辛夷进宫第一天的确是张惠明为其引路,发生争执被带走也与她有关,至于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在小玉清池有何关系,只要将苏辛夷与死者搭上关系就足够了。 但是现在太子在这里,太子做事一项令人难以琢磨,皇后便不愿意轻易冒险授人以柄,就算是心里再怄火,此时也只笑着说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本今日是想要考教养德宫闺秀的琴棋书画,但是一清早就出了这种事情,本宫怕大家受惊,便想着永安县主弓马娴熟,不知道能否带着大家去马球场散散心。” 苏辛夷当然知道皇后睁眼说瞎话,但是既然皇后将伸出来的爪子又收了回去,虽然有些可惜,她也不能莽撞,立刻说道:“这种小事皇后娘娘让人传话即可,臣女自然愿意。” 皇后笑着颔首,:“那就辛苦永安县主了。”说完看向身边的人,“佩玉,今日你便跟在县主身边,听县主吩咐。” 身穿蓝衣的宫女立刻站出来,“是,奴婢遵命。”说完有看向永安县主见礼,“奴婢佩玉见过县主。” 苏辛夷笑,“不用多礼,今日有劳了。” “不敢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佩玉说完就快步走到永安县主身后站定不语。 如此,苏辛夷看着皇后,“若是皇后娘娘没有别的吩咐,臣女就先告退。” 皇后微微点头,“去吧。” 苏辛夷行了一礼,转身又对着太子行一礼,这才带着佩玉离开。 整个过程苏辛夷与太子都没有过多的言语与解除,皇后看着眉头微皱,打发走了一个苏辛夷,还有一个太子更难缠,今日真是诸事不顺。 偏偏,造成这些麻烦的又是自己的亲儿子,皇后想起来就更憋气。 这个混小子,自打跟苏辛夷混在一起后,真的是越来越不着调,越来越不服管束。 苏辛夷带走了佩玉,知道太子殿下只怕跟皇后还有一场交锋,但是她却不能插手,也不能多嘴,不然帮不了太子不说,还会给他添麻烦。 苏辛夷眼珠一转,看着身后的佩玉,便笑着问道:“佩玉姑娘,不知道可否问一句今早不慎跌入水中身亡的是哪一位?” 佩玉没想到永安县主回问她这件事情,她犹豫一下,还是据实已告,“县主初进宫应该不认识,是宫里的一位女使,昨儿个还去养德宫帮着做接引,哪知道今儿早上却……” 苏辛夷听着佩玉这半真半假的话,如上辈子一样,这一位依旧心机深沉,说话做事谨慎小心,她面上露出几分惊讶之色,故意做出几分乡下村姑的单纯与憨气开口说道:“那还真是怪可怜的,不过这宫里的人我瞧着倒也不是全都是好人,昨儿个进宫为我做接引的那位心肠黑着呢。” 佩玉心头一跳,抬眼看向这位大名鼎鼎的永安县主,不知道她这话是说给她听还是真的直言直语,心思一转,便笑着说道:“县主,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您只管跟皇后娘娘说便是,娘娘一定会为县主做主,内宫曲曲女使,哪来胆子敢为难县主呢。” 苏辛夷听到这话就乐了,果然如她所料,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于是她更“直接”的说道:“没关系,正巧遇上容王殿下,殿下路见不平就把人带走审问了,不过殿下说审出来后会给我递个消息,现在也没收到消息,怕是还没审出来。佩玉姑娘不用担心,容王殿下十分厉害,自然能处理好这么一点小事。” 佩玉听到这里脚步一颤,压下心头的起伏,挤出一抹笑容道:“县主说的是,容王殿下一向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受苦。” 难怪昨日就找不到张惠明,是被容王殿下带走了,但是既然被殿下带走了,为什么今早她的尸体会出现在小玉清池? 苏辛夷说出这话本就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此时看着佩玉的模样,心中有个念头一下子冒了出来,怕是死在小玉清池的就是张惠明! 这下子就说得通为什么皇后要宣诏她前来,感情皇后这是给她挖了个大坑啊。 苏辛夷被恶心的不行,心里嗤笑一声,这下好了,头疼的该是皇后了。 但是苏辛夷有一点想不通,张惠明的尸体为什么回出现在小玉清池? 容王那个憨憨总不会陷害自己的亲娘,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突然出现的太子殿下,殿下在这里头又做了什么? 很快,就回到了养德宫。 苏辛夷带着佩玉正要进门,就听到里头有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传来,“养德宫这么多闺秀,怎么娘娘就偏偏见永安县主,正好又出了人命,我只是合理的怀疑一下而已,王姑娘这么气氛做什么?” 说话的人她认识,正是许玉茹,她口中的王姑娘,怕不是王瑛瑶。 果然,紧跟着苏辛夷就听到了王瑛瑶的声音,“许三姑娘,杯弓蛇影的事情我劝你还是要谨言慎行,此事事关别人清白的名声,你一句合理怀疑就让永安县主名声有损,照你这样说,我还合理怀疑这件事情与你有关呢。” “就是,红口白牙张嘴就说,你既然如此信誓旦旦,就应该拿出证据来才是,你有没有证据?若没有证据,那便是诋毁,是污蔑!好歹也是侯府里的姑娘,难道这么简单地道理就没人教你不成?” 苏辛夷听到了江箬兰的声音,显然是被气得不轻,说的话都带着几分颤音。 “江姑娘,你也说了凡事要证据,那你可有证据永安县主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哦,是束思阳的声音。 “束姑娘,你这话不觉得可笑吗?让无辜之人证明自己没有杀人,照你这样说,这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全境都得证明自己没杀人,就连束姑娘你也得证明一下!” 苏辛夷又听到了朱蝉衣的声音,王瑛瑶与江箬兰与她相交已久为她说话不意外,没想到朱蝉衣也站在自己这边,毕竟这次事关人命,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确实不应该轻易站队。 但是她站了。 “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永安县主只是被皇后娘娘请去而已,是不是为了这件事情都不知道,咱们又何必在这里吵翻天。再说,昨晚上的事情,我们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王姑娘与裴姑娘同永安县主共居一室,应该知道永安县主有没有出去过。” 李清漪这话有点意思,这话听着两不得罪,偏偏又要王瑛瑶与裴念薇作证,王瑛瑶与她关系好,但是裴念薇与她关系一般。 “我可以作证,昨晚上永安县主没有出去过。”王瑛瑶立刻说道。 又过了好一会儿,裴念薇才慢腾腾的开口,“我夜里一向睡的沉,可不知道人有没有出去。” 王瑛瑶闻言气的脸都白了,昨晚上她们都是第一次在外过夜,又是在宫里这种地方,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能清楚的听到裴念薇也是好久才入睡,怎么会不知道? 王瑛瑶看向裴念薇,哪知道裴念薇看也不看她,一双眼睛微微垂着盯着地面似乎能看出朵花儿来。 束思阳一听就乐了,看着王瑛瑶说道:“王姑娘,在场的人可都知道你跟永安县主关系好,你这话说的可不令人信服啊。如此看来,永安县主是挺……” 束思阳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苏辛夷就看到佩玉一下子走出去推开门,推门的声音瞬间打断了束思阳接下来的话。 苏辛夷看着佩玉的背影,心里嗤笑一声,这是怕束思阳打脸啊急着保人啊。 佩玉一进去,就立刻转过身看着苏辛夷笑道:“县主,请。” 苏辛夷这才抬脚走了进去,在场的众人看到她的神色当真是格外的精彩。 王瑛瑶等人就松口气十分开心的样子,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佩玉?你怎么会在这里?”束思阳惊讶的问道。 佩玉立刻上前回道:“皇后娘娘知道永安县主球艺极好,因此让人请县主过去,是想让县主带着诸位姑娘去球场玩一场。” “什么?”束思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佩玉轻笑一声,“诸位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不如一起去球场如何?” 这大冷天的谁愿意去打球,好好地在殿中吃茶赏花不好吗? 裴念薇就不想去,立刻说道:“我今日不太舒服,外头天寒地冻便不去了。” 佩玉脸上的笑容一僵,对着这位前皇后家的表姑娘,她的态度更为谨慎,便笑着说道:“裴姑娘哪里不舒服,奴婢让人去请太医为姑娘诊治。皇后娘娘千交代万嘱咐,一定不能让诸位姑娘受委屈。” 裴念薇看了佩玉一眼,冷冷的说道:“不用了,我躺一躺便好了。”说完就转身走了,也不给人再说话的机会。 佩玉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是还是尽快让自己的神色恢复如常,“那诸位姑娘,这就走如何?” 束思阳也不想去,这大冷天的去吹什么风,脸色不大好看,但是又不能拆姨母的台,只能憋着气认了。 李清漪眉头紧皱,显然也不愿意去,只是她姑姑是李贵妃,因此笑了笑没言语,只是侧头看向王瑛瑶几个人。 王瑛瑶跟江箬兰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俩人也不能出言反对,神色很是微妙。 要是高兴的大概就是朱蝉衣那一群武将之女了,个个开心不已,摩拳擦掌。 众人:…… 苏辛夷自己倒是不怕,便看着佩玉说道:“既然去马场,总不好穿这一身,不如让大家先去换衣服,半个时辰后再去如何。” 再过半个时辰太阳高高升起就没那么冷了,二月里的天气,正午的阳光还是很温暖的。 佩玉自然不能说不好,就笑着应了。 苏辛夷往前一走,朱蝉衣等人就大步走过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小心将许玉茹撞了开去,气的许玉茹脸都黑了,却又不敢招惹朱蝉衣等人,只得黑着脸走了。 朱蝉衣一过来,就看着苏辛夷说道:“正好我带了胡服,你若是没带,我借你一身穿穿。” 苏辛夷便笑着说道:“正好我也带了,走,先去更衣。” 大家与苏辛夷说说笑笑往外走,佩玉瞧着这一幕微微皱眉,等人都离开了大殿,她这才抬脚就往外走,得找人给皇后娘娘说容王殿下带走张惠明的事情。 佩玉急匆匆出了养德宫,伸手招过一个女使对着她低声数语,那女使点点头脚步匆匆的离开。 苏辛夷回了西殿换了衣裳,她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束思阳与许玉茹在背后诋毁她,等到了球场上,她们要是敢上场,看她不吓死她们! 王瑛瑶换好衣裳,整理一下衣摆,看着苏辛夷说道:“进宫前我娘说让我带一套胡服,我当时还不以为意,哪知道还真的用上了。” 苏辛夷轻笑一声,“君子尚有六艺,咱们姑娘家学的东西跟多,技多不压身啊。” “辛夷,你也学过啊?” 苏辛夷闻言一愣,上辈子她真是吃够了学东西的苦。 王瑛瑶瞧着辛夷的神色有点不对,就有些懊恼自己最快说错了话,正想着周旋回来,却听着辛夷说道:“乡下姑娘嘛,学的东西不多,不过我们经常去集市去很多地方,也会跟着学一些。” 隔壁的裴念薇正躺在床上看书,隔着帘子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一抽,乡下学的东西能跟她们十几年辛苦比吗? 这个永安县主自从回了齐国公府,也是邪了门,整天都是她的事情,今儿个跟容王打一架,明儿个踹翻了秦国公府的门,后日又掺和什么案子,再后来还跑去边关,居然还给她混了个县主当当,就很生气。 听着隔壁的俩人出了门,裴念薇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这次进宫身上带着家里人都期望,自然是希望她能拿下太子妃的位置。 但是她自己知道多半怕是不行,若是陛下真的对裴家另眼相看就不会选什么太子妃,直接下旨就好。 可是,要是不试一试,她也有些不甘心,如果真的不能当太子妃,至少也得拿到个侧妃在手。 太子对裴家淡漠,但是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裴家的姑娘做不得主,等她进了东宫后,总有时间跟机会与太子表哥和好。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进宫后一直很低调,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进了养德宫,就很少有在裴家时的忍耐,尤其是看到苏辛夷那种感觉更甚。 她明明跟她没什么交集,两人既不相识也无恩怨,但是那种不喜的排斥总是在心头摇晃令她心烦意乱。 她强压下这种烦躁,将心思放在今早的事情上,小玉清池里的人到底是谁? 怎么死的,失足落水还是他杀? 若是他杀的话,是不是跟元徽宫有关系? 如果跟元徽宫有关系就好了。 今日打马球是皇后临时决定的,因此等一群姑娘到了球场之后,就欢快的先去挑马。 朱蝉衣兴奋的抓着苏辛夷就走,边走边说道:“听闻当初广平郡王府那场马球赛很是精彩,只可惜我无缘一观,没想到今日还能与你一起打马球,总算是圆了我的心愿。” 苏辛夷:……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挑马,小姑娘们穿的花枝招展的很是养眼,不管有没有恩怨,至少这一刻大家的兴奋都是真的。 许玉茹不怎么开心,因为她不太会骑马,更不会打马球,他们安定侯府早就没落了,家里头哪里养得起骏马,也不会有闲钱让她们姐妹常年学这个。 打马球简单,但是这项技艺后头还有很多东西,比如要买到上好的骏马,还得精心喂养,更得有懂马的马奴照看,这一样一样的都是银子。 许玉茹看着站在马厩前挑阿马的苏辛夷,就很来气,乡下长大的村姑,还是没进门的妾室生的,可这日子过得比她们这些嫡出的真的是风光多了。 齐国公府虽然自从苏四爷死后就不怎么风光了,但是祖上的底子深厚,家里的儿郎不仅有骏马随意挑选还有自建的演武场,哪里像是她们家买匹马都舍不得。 朱蝉衣挑了一匹枣红马,苏辛夷看中那匹青骢马,结果被束思阳抢先一步牵走了,瞧着她得意的目光,便知道她一直盯着自己,肯定是看到自己喜欢这匹就直接上来抢。 苏辛夷没理会束思阳的示威,这一位待会儿别哭就好。 熊芫华皱皱眉头,低声说道:“这人可真的是……有些讨厌。辛夷,我瞧着那边那匹棕色的也不错。” 马球场养的马都不会太差,毕竟是供给皇室用的,她随意的点点头,“行,就选那个。” 结果,她话音刚落,没想到另一边的李清漪走了过去挑走了。 熊芫华:…… 苏辛夷:…… 李清漪是从另一边走过来的,显然听不到她们的对话,但是还是相中了那匹马。 这运气就真的不怎么好。 熊芫华默了默,看着苏辛夷说道:“我再给你挑一匹。” 她就不信了! 苏辛夷却拽住她的手,“别挑了,就等大家选完我再选。” 今天诸事不宜。 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在大灵寺的那根签,她本来是不怎么在意的,但是最近确实事情不要顺利。 苏辛夷等着大家都选完了,这才上去随便牵了一匹白底带着棕色斑点的马,个头也不是很高,瞧着跟那些高头大马就有些差距。 闺秀们要打马球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这马球场在东内苑,一墙之隔便是东朝堂,东朝堂紧挨着宣政殿,没多大功夫消息就传进了皇帝的耳中。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皇帝开口问道。 胡思易作为陛下身边的大总管立刻笑着上前回道:“回陛下的话,今日皇后娘娘安排养德宫宫的各家闺秀在东内苑的球场打马球,所以那边这会儿正热闹呢。” 皇帝的手一顿,抬头看向胡思易问道:“朕记得当初容王跟永安县主比了一场,输得很惨啊。” 胡思易哪里敢说容王的笑话,立刻说道:“奴才听说容王是输了,具体如何倒是未曾听说。” 胡思易知道容王输了,还输得挺惨,但是这话是他能说的吗? 陛下这么喜爱容王殿下,他自然不能说一个字的不好。 章节目录 178:太子是亲生的他是捡来的吗? “走,去看看。”皇帝立刻起身扔下政务抬脚就往外走。 胡思易惊了一下,立刻抬脚追上去,“陛下,您要去马球场?” 皇帝嗯了一声,然后道:“不许令人传消息!” “是。”胡思易连忙应道,陛下这是要微服私访啊。 此时东内苑的马球场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 在场的闺秀正在分队,朱蝉衣犹豫着是要跟苏辛夷做对手好好打一场,还是与她做队友共同对敌,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被束思阳抓了过去。 “朱姑娘,你跟我们一队如何?” 朱蝉衣看着束思阳这一队人就牙疼,正要拒绝, 就听着许玉茹说道:“朱姑娘,你总不会是想与永安县主一队吧?这要是你们二人组一队,咱们还打什么啊?” “对, 你们俩不能一队,那就太欺负人了,必须把你俩分开!” “分开!朱姑娘马球本来就很厉害,永安县主也是一战成名,你们凑在一起咱们直接认输好了。” 苏辛夷:…… 朱蝉衣:…… 苏辛夷挺的头疼无比,看着这群姑娘就跟菜市场的老太太一样叽叽喳喳商量战术,索性捂着头退到一边,“你们商量好了直接叫我。” 她还是先躲个清净再说! 朱蝉衣无法脱身,只能羡慕的看着置身事外的苏辛夷,让你们进球,可没说我不主动出击啊。” 苏辛夷的马虽然是众人中不怎么起眼的一匹,但是架不住她马术好会御马,那张狂的笑声夹着如雷般的气势朝着她们冲过来,束思阳忙躲避,好好地一队人立刻就被苏辛夷给冲散了,气的束思阳拍着马鞍恨不能骂人! 苏辛夷太嚣张了! 她怎么这么厉害,都是骑马,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苏辛夷从会走路就跟着生母坐在马背上进山,骑马对她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最主要的是她那股气势特别摄人。 朱蝉衣一见立刻主动前来阻击,也顾不上身后一众闺秀,朝着苏辛夷就冲了过去,瞄准的是苏辛夷球杖下的球。 苏辛夷横冲直撞将马场上的搅得乱七八糟,惊呼声不断响起,偏偏她吓了人家姑娘,瞧着谁要落马还能伸手救美人把人捞回去,气的朱蝉衣大叫,太不要脸了! 幸亏是个姑娘家,这要是个小公子,这群人还不得疯了! 李清漪操控马想要去抢球,哪知道骑到半路束思阳的马受了惊吓朝着她撞了过来,李清漪给吓得哇哇大叫,紧跟着就感觉到腰间一紧,整个人瞬间腾空,转瞬就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李姑娘,没事吧?” 李清漪吓得脸都白了,听到苏辛夷的声音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马已经倒在地上,自己则坐在苏辛夷的马背上。 “没……没事。”李清漪轻咳一声,白着脸看着苏辛夷,“你救了我?” 苏辛夷点头,“你的马不能骑了,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坐好。” 李清漪话还没出口,马就迅速的跑了起来,吃了她一嘴的风! 她怀疑苏辛夷是故意的! 等到了球场边缘,苏辛夷右手揽着李清漪的腰把她送下马,转瞬骑着马又跑了。 李清漪:…… 苏辛夷力气这么大的吗? 她这么大个人,就算是身材纤细,但是她把自己提起放下就跟提着鸟笼似的,会不会太过分了? 就这么一瞬间,李清漪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怎么看球场上骑马的苏辛夷怎么好看,完了! 李清漪捂着脸跺了下脚,气死她了! 球场另一边,容王看的目瞪口呆,要不是父皇就站在他前头,他肯定要开口骂人了。 苏辛夷真的是太过分了,她这么做以后这满京城的公子哥还怎么娶媳妇? 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跟个花孔雀似的? 皇帝看的饶有兴趣,侧头看着脸色乌黑的儿子,笑着问道:“看来你上次输的并不冤啊。” 容王:…… 被亲爹扎一刀,这事儿咱能不能不提了! 过不去了吗? “我那是让着她!”容衡咬着牙说道。 皇帝微微挑眉,“是吗?要不今日你不用让她再来一场?” 容王:…… 是亲爹吗? 有这么埋汰儿子的吗? “要不您让大哥下去?”容王呲着牙笑道。 就怕他爹不舍得自己的宝贝太子儿子丢脸! 哪知道皇帝听了这话仔细想了想,就看着胡思易问道:“太子呢?” “回陛下,太子殿下正在查今早小玉清池的女尸一案。”胡思易上前一步回道。 皇帝微微颔首,“查的怎么样了?” 容王眼皮一跳,问道:“什么女尸案?小玉清池前?怎么回事?谁敢往小玉清池里扔人?” “没规矩!”皇帝斥责一声,“朕让你说话了吗?听听你问的这话,是个人都不会问出来。” 容王:…… 他怎么不是人了? “不是您上回骂我不懂就问吗?我这问了怎么还挨骂?” 当爹的就能不讲理吗? 皇帝看着容王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微微侧头不去看他的蠢脸,对着胡思易说道:“请太子过来。” “是。”胡思易立刻应下来,忙让人去请太子。 晏君初来得很快,他一进东内苑就听到一阵阵热情高涨的欢呼声,侧头朝着那一群身穿胡服骑马挥杆的闺秀望去,一眼就看到被簇拥在中间的苏辛夷。 远远地看不太清楚样子,但是那副志得意满所向无敌的架势是她无疑。 他知道她们来东内苑打球,但是没想到惊动了陛下,居然还让他过来,晏君初心思翻转,很快就到了御前,上前一步见礼,“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皇帝看着儿子笑道,“小玉清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晏君初立刻回道:“死者是养德宫的女使张惠明,儿臣经过查证才知道事情跟七弟有点关系,正想找七弟问一问。” 皇帝一挑眉,抬眼打量着太子,不疾不徐的开口,“跟容王有什么关系?” 容王在听到张惠明跟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呆住了,再听到太子的话第一反应就是阴谋,但是转瞬又想到不可能,他母后怎么会跟太子联手坑他。 也不对,就是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张惠明撞墙自杀之后,不是把尸体送出宫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小玉清池? 容王满脑子的线团,此时就听到太子说道:“儿臣查到昨日七弟把张女使带走了,而后张女使便没了行踪,再被发现就是出现在了小玉清池。所以,儿臣想要问问七弟为什么会带走张惠明,张惠明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小玉清池。” 皇帝的眸子黑沉沉的眸子容王的身上,在等他回答。 容王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问题他要怎么回答? 难道他要说他发现张惠明受她母后的指使为难苏辛夷,他把张惠明带走审问清楚吗? 关键是张惠明是交代了,但是她交代了就撞了墙,而且她交代的内容他能说吗? 这要是说出来岂不是害了母后? 前后左右全是坑,有他母后挖的,有他自己挖的,如今太子又添了一铁锨,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容王就算是胆子大,这会儿也忍不住白了脸,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父皇,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正巧遇到那个张惠明在马车上做手脚,想要对进宫待选的闺秀不利,我瞧着她不对头就把她带走审问,哪知道她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怕,儿子都没问几句她就撞墙了。我这不是怕您知道骂我,我就悄悄地让人把人运出宫埋了,儿子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尸体出现在小玉清池啊。父皇,儿子真的没做什么,我太冤了。” 晏君初嘴角微微一抽,扫了一眼父皇的神色,微微垂眸,然后再次开口,“父皇,儿臣也觉得七弟说的是真的,就七弟的性子一向直来直往的,真的要做什么,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把人带走。只是,七弟,你总要说明白那张惠明做了什么手脚让你大发雷霆,你这里不说清楚,我那边也不好结案。” 容王:…… 要是能说不早就说了吗? 皇帝看了一眼长子,再看看老七,怒火就没压住,“你大哥问你话呢,说实话。” 容王被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说道:“她想把苏辛夷骗去少阳院,正好被我撞破了……” 话一出口,容王的脸都白了,剩下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皇帝的眼睛盯着容王半响,哼了一声,然后又看向长子,“这案子你看着办。” “是,父皇,”晏君初笑着开口,“您别跟七弟置气,他一向小孩子心性,如今也比以前稳重多了。” 皇帝听了又瞪了一眼容王,然后看着长子,“你跟朕来。”说完又看着容王,“还不给朕滚回去!” 容王:…… 同样给儿子当爹,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太子是亲生的他是捡来的不成? 容王气的跳脚但是也没办法,他正心虚呢,只得灰头土脸的跑了,他要是查出来是谁把尸体扔进了小玉清池,他一定跟他没完! 看台上的动静不算大,但是苏辛夷一向敏锐,总觉得有人看她于是转头远远地望了一眼,见到一群人背着她们的方向离开,看来应该是路过的,苏辛夷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苏辛夷还被皇后布置了个教人打球的任务,但是她没主动说,佩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提,于是就含糊过去。 有人过来请教,苏辛夷就认真教,没人问她乐得清闲。 折腾了大半天一群人这才往回走,朱蝉衣有些不尽兴,看着苏辛夷说道:“跟她们一起打没什么意思,改天咱们一人组一支球队再比一回如何?” 苏辛夷笑道:“我倒是没意见,关键是这球队怕是组不起来。” 就今天这么一群娇小姐打球纯属浪费她们的嗓子,就该坐在看台上叫好,指定气势冲天。 回了养德宫大家各回各屋更衣洗漱休息,另一边佩玉把众人送回来就赶紧回了元徽宫复命。 李清漪没有回养德宫,半路上就拐弯去了姑姑的照玉宫。 李贵妃瞧着侄女来了,笑着问道:“玩得如何?” 李清漪走过去挨着姑姑坐下,这才撒娇般的说道:“姑姑,别提了,这哪是打马球,纯属就是个大混战。” “怎么说?”李贵妃来了兴趣问道。 李清漪就把马球场上的事情一说,李贵妃微微挑眉,笑了笑,赤金镂空的护甲滑过桌面,“这几日你看着那个永安县主如何?” 李清漪摇摇头,“不好说,摸不清楚底细。姑姑,我觉得这个永安县主不简单,你说她安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脾气,发起脾气来简直不给人留脸。你说她性子不好,但是她对人又很有耐心,不管是谁找她只要不是寻衅挑事,她真的待人很真诚。您说这样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脾性,反正我看不透。” 李贵妃嗤笑一声,“你个傻的,永安县主要是蠢货,你大伯怎么栽在她的手里?” “可是,这案子不是太子殿下查的吗?” “你说那时候苏辛夷也正巧回了淮宁,要知道从淮宁到旌安府可并不远。而且,马汝德手下有个人极为厉害,现在却在为苏辛夷做事,那马汝德跟你大伯关系匪浅,这能是巧合?” 李清漪皱眉,随即轻声说道:“大伯做事情确实有些贪,当时爹爹与姑姑几次劝他,他不听劝还差点连累姑姑……” “清漪!” 李清漪立刻闭了嘴,“姑姑,我知道了,我就是……算了,我以后不说了,您说得对咱们是一家人,就要互相扶持。” 李贵妃轻叹口气,“太子选妃,这次本不该让你来,因为你就算是参选也选不上,不过是个陪跑的。但是,还是得让你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清漪知道,姑姑也不想束思阳被选上。” 李贵妃轻哼一声,“束思阳算什么,你要盯着的是永安县主。” “不可能吧,永安县主怎么会被选上。陛下这么看重太子,不会为他挑一个乡下长大的人为太子妃的。”李清漪立刻说道,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看在她救了她一回的份上,她确实还不错。 李贵妃看着侄女,“让你盯着你便盯着,养德宫距离少阳院并不远,你看着苏辛夷会不会私下接触太子殿下。” 李清漪点点头,“我知道了,但是我觉得她可能不会。” “任何事情不要去认为如何,要看到如何,姑姑教你的你忘了?” “是,清漪不敢忘。”李清漪忙起身说道。 李贵妃点点头,“记住就好,这个永安县主……罢了,现在与你说这些也没用,你先去休息,等用了晚膳再回养德宫去。” 李清漪应了就先下去换衣服,等她一走,李贵妃看着身边的松月道:“小玉清池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尸体太子殿下让人运走了,事因还未查明,目前还没说法。”松月轻声说道。 “今日陛下去了东内苑?”李清漪之前当着侄女的面没提此事。 “是,奴婢问清楚了,的确是去了,而且容王也随后就到,后来陛下还把太子殿下也宣去了。不过,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而且奴婢在养德宫那边打探到好像养德宫的人并不知道圣驾驾临的事情。” 李贵妃微微眯着眼睛,“看来陛下是悄悄去的,你说他去看谁?” 松月摇摇头,“奴婢不敢妄言。” 李贵妃冷笑一声,摆摆手让松月退下。 他们这位陛下心思深沉,但是有一点陛下从不会做无用之事。 养德宫的闺秀固然是京城最优秀的,但是又有谁能值得陛下挪步去东内苑呢。 东内苑有什么? 马球场。 而在苏辛夷找回来不久后,曾经在广平郡王府马球场上一战成名,也就是那时候起才有了虎父无犬女之说。 陛下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就是为了苏辛夷去的。 若是苏辛夷做上太子妃的位置……李贵妃的面色不大好看,这并不是她乐于见到的。 苏辛夷不算什么,但是苏辛夷身上最贵重的是什么? 是她父亲的威名,是苏淳为国捐躯的荣耀,是陛下对苏淳的另眼相待! 苏辛夷做太子妃不可,容王妃自然也不可能,想起自己的儿子,李贵妃的眼睛微微一眯,虽然她不喜苏辛夷,但是苏淳…… 值得! 章节目录 179:逼婚 小玉清池女尸的事情苏辛夷一直记在心头,尤其是死者是张惠明,这就更有点让她不解。 现在的容王毕竟不是上辈子那个心狠手辣的容王,现在的他还有几分天真与憨厚,应该不会对张惠明下杀手才是。 但是,人怎么死的? 为什么死在小玉清池里? 这件事情由太子出面查就很诡异,后宫的事情照理说应该是皇后主理, 陛下为什么又会让太子出面? 事情哪里也不对劲,但是苏辛夷也只能乖巧地待在养德宫,尽量不跟此事染上关系。 她有种直觉,太子殿下不会希望她涉及此案,是齐国公府给永安县主送了东西,他正好从宫外回来给带来,请人行个方便。 黄卓在后宫的存在感很低,一般都是在少阳院不出门,养德宫的那个是他的老乡,两人私下交情不错,就帮忙传了句话。 苏辛夷得了信还有些奇怪,等她见到黄卓时不由愣了一下。 她认识他,曾经跟在太子殿下身后的内侍。 黄卓手中拿着一包做遮掩的东西,见到永安县主出来忙上前见礼,自然还是之前那套说辞,将包袱递给苏辛夷。 苏辛夷谢过他接过包袱时,掌心突然被塞了一个纸条,等她抬眼时黄卓已经转身就走了。 她不动声色将纸条收好,提着包袱回去了。 外头家人往里捎东西也不稀奇,就这两日束思阳那边收了两回了,所以她提着包袱也没人过多关心,这吃的,就真的是老字号才能有这样的味道。”江箬兰吃了个蝴蝶酥那叫一个满足,“他们家这蝴蝶酥平常都要排队买,辛夷,你家里对你真的是很疼爱啊。” 苏辛夷笑着应了,自己也吃了一个,口感酥软,七分甜,并不会让人觉得腻。这蝴蝶酥苏希仙与苏京墨每半个月都会让人去排队买,每次都会给她捎一份,有时候是蝴蝶酥,有时是兰花酥,总之每次都是换着花样买。 这么一想,苏辛夷突然发现才短短几日,她居然想齐国公府的人了。 吃完点心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江箬兰就起身告辞,她的绣品还差一点,晚上洗漱过后才加个小班就差不多了。 王瑛瑶的也在收尾,她吃完东西洗了手就接着坐在那里绣,苏辛夷就借机以睡觉的名头把帘子落下来。 躺下后,这才把黄卓塞给她的纸条拿出来,借着灯光一看,脸上的笑容都没止住! 太子跟她说商队入关了,人回来了,其余的没有多言,但是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好。 苏辛夷这一个多月因为这件事情一直是忧心不已,这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太子殿下果然是守信的人,得了消息就传给她,哪怕不怎么方便还是想办法让她知道了。 太子殿下真是个好人啊。 苏辛夷这一觉睡得是相当的好,第二天醒来就感觉到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那张纸条在今早的时候,就被她借着洗手时泡进水中成了一团纸糊,再换了盆水东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吃过早饭,大家又在正殿集合,苏辛夷瞧着诸位闺秀神色不一,琢磨着可能这绣品有很多人没能做好。 佩玉很快就到了,收起了大家的绣品,又布置了另一项任务,抄经文。 苏辛夷:…… 皇后这是要做什么? 磨她们的性子? 抄书总比绣花好,苏辛夷觉得这个可以,但是当她看到佩玉手中拿的那本经书足有一节手指的高度时笑不出来了。 皇后肯定在公报私仇,这么厚一本,一天抄完,够狠! 此时皇后正在元徽宫吧容王这个儿子骂个狗血喷头,骂了儿子自己也差点被气得吐血。 容王也觉得委屈,看着自己的母后问道:“您没事给苏辛夷设绊子做什么?她又没招惹您,您总找她的麻烦为什么啊?” “怎么就没招惹,你看看她对你姨母以及表妹做的事情,这个是一般人会做的吗?”皇后气的直喘气,脸黑如锅底。 容王就更莫名其妙了,“母后,你肯定是听姨母颠倒黑白,分明是他们自己针对苏辛夷。再说,宴家表妹喜欢商君衍是她的事情,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非要认为苏辛夷也喜欢商君衍,这瞎子都能看出来苏辛夷真的是讨厌死了商君衍。” “你懂什么?有些女子颇会些勾人的手段,那苏辛夷这样做分明就是故意引起商君衍的注意。”皇后说起这个就更恼怒,“你好说这事儿与她没关系,若是没关系,商君衍为何不同意两家的婚事?” 容王觉得他跟母后之间真的是说不通,黑着脸说道:“这要是有个女子追着我一直跑,非要嫁给我,您愿意吗?” “当然不行!” “这不就对了吗?” 皇后:…… 容王看着他母后的样子有点吓人,立刻放缓语气说道:“您就是瞎操心,商君衍分明不喜欢琼思,这就是非逼着他们成亲,这以后受苦的还不是琼思自己,一个男人不喜欢她,硬嫁给他有什么用?反正要是有个女子非要这样嫁给我,若是被逼娶了她,我只会更厌恶她。” 皇后深吸口气,这儿子没救了,还能再生一个重新教吗? “再说,这事儿苏辛夷多冤枉啊,分明是商君衍自己屁股擦不干净,您找苏辛夷麻烦,这不是不讲理吗?再说,这次张惠明的事情你怎么跟父皇交代?” 容王发愁,他要是实话实说,只怕母子俩得大狱里见面了。 皇后看了儿子一眼,“看你那点出息,不过是一个女使罢了,又没真的造成什么事端,你父皇不会追究的。硬要追究的话,顶多骂你一顿,你受着就是。” 容王:…… 感情最倒霉的是他! 皇后一语成谶,皇帝也不会真的为了一个女使下皇后的面子,但是对儿子就不客气了,把人狠狠地骂了一顿,关了禁闭,发了禁足,还扣了他半年的俸禄。 容王真的是欲哭无泪,这是不是就叫天降横祸? 胡思易大气也不敢喘的站在一旁装木头人,看着容王殿下悲催的脸,他有一点点的心虚。 不过一想皇后都把亲儿子踢出来顶锅,他就是帮着传了个话能算什么大事。 陛下当年十分看重苏四爷,如今皇后娘娘针对苏四爷的女儿,他既然知道了就得回禀皇上,皇上怎么处置是皇上的事情,但是他知情不报,万一有一天陛下得知,他这项上人头还是不是他的就不好说了。 容王一脸悲伤的走了,皇帝看着他的背影更生气了,对着胡思易说道:“看看他这样子,简直是……朽木不可雕!” 胡思易本就心虚,听了皇帝这话没忍住为容王说了句好话,“陛下,您息怒,容王殿下当时也是一番好心,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再说,那张惠明自知犯了大错,便是不自己了结,等到东窗事发也饶不了她。” 皇帝沉着脸坐在御桌前,半响看着胡思易又问道:“皇后针对苏辛夷到底是为了什么?” 胡思易心头一顿,这话可不好说,脑子里飞快的转动,定定神这才开口,“陛下,奴才可不敢妄言。不过,当初永安县主才回京不久,就是城南那回诱捕马汝德时,永安县主设伏抓人,容王殿下当时也在,听说县主还救了容王殿下一命,后来皇后娘娘让人去齐国公府赏赐永安县主,不过好像说的话不是很恰当。” 苏辛夷救容王的事情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内情如何不是很清楚,听着胡思易这样讲,便道:“仔细说说。” 胡思易就把自己知道的讲了一遍,后来犹豫一下,又把润仪郡主与永安县主之间,关于商世子的冲突也复述一遍。 皇帝的脸色浮浮沉沉,胡思易不敢猜度圣意,垂着头站立不语。 半响才听着陛下问道:“广平郡王府逼婚商君衍可属实?” 胡思易可不敢胡说,立刻说道:“这个奴才不是很清楚,不过之前确实有两家正在议亲的消息传出来。” 至于是逼婚还是正常议亲,还是陛下派人去查吧。 皇帝转头看着窗外,暮色沉沉,有宫人将宫灯点亮高高挂起,一盏盏宫灯绵延开去,为这夜色亮起繁星。 “你下去吧。”皇帝摆摆手。 “是,奴才告退。”胡思易忙弯腰从殿中退出来,一摸额头全是汗珠,后背上也隐隐发凉,御前当差不易啊。 广平郡王府仗着皇后娘娘做事情一向嚣张,这次陛下用了逼婚二字,可见对其不满,就是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置。 胡思易闭紧嘴巴,不管怎么处置,总之这些话不会从他的口中泻出去。 章节目录 180:这是她能读的东西吗? 在宫里待选的日子比苏辛夷想象的要好过得多,自从小玉清池出现女尸之后,皇后就没有在养德宫露过面,但是每天的考较任务没有停止。 第一天的刺绣,第二天的书法,第三天的作画,第四天让养德宫诸人下棋, 最终决出胜负。 苏辛夷对下棋属于中上等的水平,而且她秉着家里的嘱咐要低调,于是在与朱蝉衣对弈的时候果断地输给了她。 等到了第五天就是弹琴,这次来坐镇的是李贵妃,苏辛夷总觉得李贵妃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思来想去她就吹了个乡下人最常见的笛子。 那欢快嘹亮的声音,众人都沉默了。 短短几日, 苏辛夷在养德宫混得是人缘越来越好, 就连许玉茹找她的麻烦,都不用她自己出手,别人凑在一起一人一句就把她怼回去了,没能自闭都是她心理强大战斗力强。 让苏辛夷唯一觉得奇怪的是裴念薇,她在养德宫呆得越高兴,裴念薇的精神就越萎靡,偏偏她不合群,跟谁走的也不亲近,整天一个人不是在西殿呆着,就是在殿外呆着。 直到有一天,苏辛夷无意中发现裴念薇身边的女使偷偷地去见了黄卓,她当时距离远没看清楚,只见黄卓不知道伸手接了什么东西,往怀里一揣就赶紧跑了, 回去的方向正是少阳院。 苏辛夷知道黄卓是太子信任的人,是因为她上辈子的经历,但是裴念薇也知道的话, 这就说明这对表兄妹人前不熟, 但是人后未必。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慢慢地往回走,走了几步不知为什么又往后看了一眼,但是那地方已经空无人影。 苏辛夷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一点点奇怪,裴念薇跟太子是表兄妹,太子的母后是裴念薇的亲姑姑,他们走得亲近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深吸口气,决定让自己忘记方才看到的一幕,大步回了养德宫。 此时,黄卓回了少阳院,迎头就碰上了杨津,忙顿住脚打招呼,“杨大人,您这是要出宫?” 杨津正为了商队的事情奔波,如今六姑娘在养德宫,外头的事情她顾不上,殿下满心里都是人家小姑娘,还特意让黄卓偷偷地传信,啧,他能不鞍前马后效劳吗? 杨津看着黄卓点点头,“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瞧着跟做贼一样,别是干什么坏事了吧?” “哎哟,杨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会出人命的,您啊饶了我吧。”黄卓连忙开口说道,“我这能有什么事情,就是裴姑娘那边非要让我给殿下捎封信,我这找了几次借口这次实在是推不了了不是?” 杨津闻言面色微微一沉,嗤笑一声,伸腿踢了黄卓一脚。 黄卓忙闪身躲过,双手抱拳讨饶,“杨大人,有话好好说,我这身子骨可不值您一拳头,饶命啊。” 杨津收回腿,想了想问道:“信呢?” 黄卓知道杨津是殿下最信任的人之一,连忙把信拿出来,“在这里。” 杨津伸手接过去,看着黄卓说道:“记住了,以后裴家的人,不管男女让你递什么话捎什么东西都不许接,饶你这一回,不然到了殿下面前跑不了你。” 黄卓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他知道殿下跟裴家往来很少,但是那位表小姐说话做事温和有礼,他就是不忍心这才帮个忙,但是听杨大人这么一说,吓得浑身一凛,立刻说道:“多谢大人救我一命,我记住了,绝不会有下次。” 杨津摆摆手,“你去忙吧。哎,对了,养德宫那边你上点心,要是有永安县主的消息不管好的坏的都来回我一声。” 黄卓忙点头应了,心里记住了永安县主,上回殿下还让自己给这位送信,杨大人也这么慎重的样子,难道永安县主比裴家表小姐在殿下面前的分量还重? 黄卓可不敢再问,瞧着杨大人转身又折了回去,脚底有些发软地靠在门框上。 裴家真是害人! 杨津拿着信进了门,瞧着殿下正在审阅卷宗,手中的笔不时画上一笔,他等着殿下看一段落这才开口,“殿下,裴姑娘托黄卓给您的信。” 晏君初头也没抬,“烧了吧。” 杨津就知道会这样,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裴姑娘已经接连几次往这边递信,看来非要见您一面,殿下……” “杨津,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晏君初微微蹙眉,“你的差事办完了?” 杨津立刻说道:“属下这就去办。” 杨津出了门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信烧了,看着那堆灰烬道:“何必呢。” 杨津用脚底将纸灰碾了碾,这才大步离开。 养德宫里裴念薇一直在等消息,但是一直到天都黑透了,少阳院那边也没动静,她的心这回是彻底的沉了下去。 一整夜,苏辛夷就能听到裴念薇那边翻来覆去的,她心烦意乱的也有些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打坐运气。 倒是中间的王瑛瑶没什么心事睡得香甜,苏辛夷这一刻就真的羡慕了。 夜里没睡好,早上醒来就没什么精神,她起得有些晚了,等她起身后就看到王瑛瑶从外面回来,一见到她就快步过来,低声说道:“辛夷,小玉清池的事儿有结论了。” 苏辛夷立刻来精神了,问道:“怎么说的?” “说是那女尸经调查是养德宫的以为女使,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走错了路,一不小心摔进了池子这才丢了性命。” 苏辛夷:…… 看着苏辛夷的神色,王瑛瑶轻声说道:“你说养德宫的女使,是谁大晚上的能拐去那边?现在大家都议论纷纷的,也没找出是哪个不见了。” 苏辛夷却能明白,这关系到容王肯定不能泄露是谁,只是她没想到太子调查一番后,居然把皇后的脸面给圆上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太子与皇后一向不怎么和睦,所以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缘故。 只是不管什么缘故跟她都没关系,她也不能逾矩去查,既然对外这样说了,肯定是陛下点头的,等于是盖棺定论了。 小玉清池的事情落下帷幕后,皇后就再次出现在了养德宫,只是这次并不是考较大家什么,而是将这段日子对大家的考较的内容全都贴了出来,供养德宫上下的闺秀观赏。 没有排名,但是大家都是内行人,孰好孰不好也能有个计较。 也就是今天,皇后设宴,李贵妃及齐贤妃、阮明妃再次齐齐出场给大家送行。 大家都愣了一下,这就要出宫了? 没有排个先后顺序,她们还以为还有后续呢,这就完了? 苏辛夷也很惊讶,但是一想也是好事,她本来就是重在参与,能赶紧出宫再好不过在宫里实在是憋屈死了。 而且,商队的事情她着急啊,出了宫她才能去问个清楚。 这场午宴摆得精致,歌舞尤为精彩,尤其是那舞姬一段胡旋舞众人交口称赞,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不断地旋转时,那细碎的流珠也跟着飞旋起来…… 宴席过后,皇后说了一段场面话,无外乎就是大家的表现都记录在册,太子妃的人选回去等候通知便是。 苏辛夷收拾东西出宫,脚步欢快的看得王瑛瑶哭笑不得,不过她自己也是这般,在宫里的日子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实在是太累了。 回家之后终于能睡个好觉。 朱蝉衣等人过来跟苏辛夷一起往外走,出宫的路上越好有空一起去打马球,朱蝉衣还挺不舍的,主要是他们武将家与这些文臣勋贵家的往来不多,所以以前纵然是知道永安县主的大名,也没想到人不仅是名不虚传还这么有趣,真的是让她扼腕不已。 出宫之后,便有宫里的马车再将大家送回去,尤其是苏辛夷这里前来辞别的人围了一群,看得束思阳等人脸都黑了。 李清漪也过来跟苏辛夷辞别,她笑着说道:“这次进宫能与县主相识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改日再请县主一起出去游玩,过几日就要踏春了,指不定咱们就又见面了。” 苏辛夷对李清漪的感觉不好不坏,以前觉得她与李贵妃示好可能另有图谋,但是在养德宫时却没有任何针对她的意思,这让她觉得很奇怪,没有放松警惕,但是也没对李清漪的示好视而不见。 “行,若是咱们时间都合适的话,那就一起踏春,学一学文人雅士,你们赋诗我添酒。” 大家闻言的都笑了起来,笑过一场这才各自上了马车归家。 苏辛夷上了马车后微微松口气,车内送她回府的是冉素,这让她紧绷的神经又松弛不少,下车时,苏辛夷塞了个大荷包给她,“这段日子在养德宫承你照顾,多谢。” 冉素之前已经收了一个荷包,没想到现在又得一个,忙伸手推辞。 苏辛夷直接跳下了车,对着她摆摆手便转身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冉素只得将荷包收下,心里想着这位永安县主难怪能让那么多闺秀喜欢,她一个女使也很喜欢她啊。 齐国公府的人得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直到今日苏辛夷回府,大家都在太夫人那里等着,便是已经出嫁的苏朝颜都回来了。 苏辛夷这给感动的,又看到旁边第一次见面的三姐夫,虽然确实有点黑,但是人很结实高大,笑起来一副憨厚的样子,见到她主动叫了一声六妹妹,还给了见面礼! 苏辛夷脸都红了,她这么大了,这见面礼了怎么收,又不是小孩子。 众人早就习惯了苏辛夷的厚脸皮,没想到还能见她脸红,太夫人都给逗笑了。 二夫人对着女婿真的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就看着苏辛夷说道:“辛夷,你姐夫给你补上的你就收着,是你应得的。” 苏辛夷这才收下看着屠思敬说道:“多谢三姐夫。” 二夫人又笑着看着辛夷说道:“你二姐姐本来也要回来的,但是述哥儿今儿早上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东西肚子不舒服,她说明日过府来看你。” 二夫人口中述哥儿是苏兰茜与李遂的长子李仲述,苏辛夷忙问了一句,“述哥儿没事儿吧?二姐姐不用特意过来,等我得空过去看二姐就好。” 二夫人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离不开人。你二姐啊一直想回来看看,正好借着你这个机会,你可不能拦着她。” 苏辛夷就乐呵呵地笑了,忙道:“那行,那我等二姐回来。” 太夫人看着苏辛夷仔细打量,“小六啊,我怎么瞅着你还胖了?” 太夫人这么一说,大家仔细一看还真的是。 苏辛夷:……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曾氏的胎相已经很稳,在一旁指挥着丫头婆子上茶点,闻言也多看了六妹妹一眼,还真是脸有点圆了。 等到中午家里的男人都回家,这就更热闹了,老太爷也背着手被大老爷请来。 因为有屠思敬这个新女婿,大家分了男女桌,一家人也没隔屏风,说说笑笑的听着苏辛夷说宫里的事情还挺热闹。 大家听到小玉清池女尸案的时候吃了一惊,没想到短短几日宫里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苏辛夷说的时候没有提及容王那边,毕竟对外公布时没提及容王,有些事情她也不好断言。 而且还有新出炉的三姐夫在,有些话更不能说。 倒不是苏辛夷不信任屠思敬,而是万一屠思敬回家之后将此事讲给屠家人听,屠家那么多人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为了避免麻烦,苏辛夷自然是不提,而且她这里要是说了漏嘴,就皇后那边都不会罢休。 接风宴吃完,老太爷把苏辛夷叫走了。 苏辛夷扶着祖父回了院子,老太爷让苏辛夷坐下,看着她说道:“女尸案有什么隐情?” 苏辛夷:…… 别人都能瞒,祖父不可以。 苏辛夷就把事情仔仔细细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孙女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太子殿下那边会以这样的结果定案。” 老太爷那双眼睛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自己这孙女,心中暗暗点头,方才在席上说话留有余地,是个拎得清的。 “不过是一个女使,无关紧要。容王殿下是陛下喜爱的儿子,这事儿陛下与太子能如此定案,只能说明容王并不是杀人凶手,只怕另有隐情。” “孙女也相信容王殿下不会杀人,只是听闻皇后娘娘觊觎太子之位,怂恿容王与太子相争,且皇后总是隐隐针对太子,这样好的机会,孙女不懂太子殿下为何对皇后手下留情。”苏辛夷确实想不明白这一点,若是换作她的话,这样的机会一定会给皇后使个绊子。 老太爷听着这话,就知道辛夷是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的神色认真又严肃的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陛下会如何想如何做?” 苏辛夷一愣,她想过皇后有什么反应,容王有什么反应,太子有什么反应,但是唯独没有想过陛下! 老太爷慢声细语的教导,“辛夷,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亦或者是陛下的儿子们,太子也好,诸位王爷也罢,最终都是所有的事情裁决者都是陛下,别人怎么想的,怎么做的无所谓,关键是陛下怎么想的,想要什么结果,对或者错都不重要。” 苏辛夷愣住了,“祖父,您的意思是?” 老太爷摆摆手,“辛夷,你是个聪明孩子,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这世上有三等人,一等人看看就会,二等人教教就会,三等人打着骂着也不会。你啊,像你父亲,看看就会,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锋芒毕露不是好事,你要学会藏锋。不要如你的父亲般过刚易折,太过聪明有时候未必是好事,你要记住了。” 苏辛夷忙站起身,“是,孙女记住了。” “去吧,小玉清池的事情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想了。以后若有人找你问什么,这件事情宫里如何做的定论,你就要如何回答。” “是。” 苏辛夷出了祖父的院子,明明阳光明媚,她却手脚发凉。 她上辈子学过如何在内宅生存,学会了很多女子间的手段,听得懂那些夫人姑娘们暗藏机锋的话,但是关于朝政大事,关于皇权帝心没人教过他。 帝王之术,皇权争斗,对于她是个陌生的领域。 祖父说的话,让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第二天一早,苏辛夷就收到了祖父让人给她送来的满满一箱的书籍,打开一看全都是历朝历代名家大儒撰写的史记,策论。 她:…… 她又不考状元,祖父对她的期望是不是有点太厚重了。 这是她能读的东西吗? 但是,苏辛夷看到这些书心里就发痒,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你想看,这是你以前很少看的东西,你会喜欢的。 苏辛夷捧起一本书慢慢的读,有些字句晦涩难懂,她不得不记录下来,回头去请教二哥这个读书人。 “小六!” 苏辛夷正读的头疼,就听到苏京墨的声音隔着窗子就传了进来,她将书放好起身走了出去,苏京墨也走到了廊檐下,一看到她抓着她就跑,“走,苏希仙又犯撅了。” 苏辛夷:…… “四姐,你倒是说清楚,怎么回事啊?昨天不还是好好的?”苏辛夷被苏京墨拽着跑,她忙开口问道。 “我娘给她相看了门亲事,她不去看,你说是不是有毛病?”苏京墨越说越气,“肯定是不知道翁姨娘又说了什么,我听说她们又吵了一架,肯定跟这门亲事有关系,你劝劝她,翁姨娘不是个好的,别因为她耽搁自己前程。” 苏辛夷听得云里雾里的,怎么跟翁姨娘又扯上关系了? 说话间就到了,苏京墨抓着苏辛夷直接进了正屋,一群丫头也不敢拦着,只能由着她们闯进去。 “苏希仙,你出来!” 苏辛夷被苏京墨这一嗓子喊得头疼,忙说道:“四姐,你先别生气,有话慢慢说。” “我怎么不生气?我娘身体不好,为了她的婚事操了多少心,你看她这样子,对得起我娘吗?”苏京墨说着就看到苏希仙出来了,瞧着她眼眶都红了,后半截骂人的话硬生生的咽回去,憋得她脸都红了,“你做这幅样子给谁看呢?让六妹妹看到以为我又欺负你呢,是不是?” “我没这个意思。”苏希仙都不想吵架,蔫蔫的看着二人,“你们坐下骂我,别站着了,怪累的。” 苏京墨指着苏希仙的手都发抖了,转头看着苏辛夷,“小六,你看到了吗?什么叫烂泥不上墙?这就是!” 苏辛夷:…… “四姐,你先坐下缓一缓,我问问五姐到底怎么回事。”苏辛夷先把苏京墨摁下,然后看着苏希仙问道:“五姐,四姐姐说三伯母给你看了门婚事,你为什么不去看?” 苏希仙闻言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我要是去看了,我姨娘肯定会跟母亲闹,我不想给母亲添麻烦。” 苏辛夷看着苏希仙,“翁姨娘是不是这样对你说的你要去看,她就要闹?” 苏希仙沉默。 因为上次被送到庄子上的事情,姨娘一直觉得自己输给了夫人,怨恨自己让她丢了脸,自从庄子上回来后性子就变得越来越尖锐。 上次的事情她也觉得有点亏对姨娘,所以一直忍着。 她不想给嫡母惹麻烦,不想给姨娘借题发挥的机会。 “不会的。”苏辛夷看着苏希仙笑道,“五姐,你一向聪明,这次怎么反倒是看不透了呢?翁姨娘敢这么威胁你,是因为她知道在你心里将她这个姨娘看得很重,很在乎她的想法与感受,所以她有恃无恐。” 苏希仙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反驳一下,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是对的。 苏京墨又气又笑,看着苏希仙嘲讽道:“苏希仙,你可真厉害,我一直以为你多聪明,感情这么多年都是假聪明。你也不想想,上次因为你的婚事翁姨娘能被送到庄子上去,这次要是再闹,可就不是送庄子上那么简单,她不敢!” 苏辛夷看着苏希仙的神色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章节目录 181:苏辛夷的婚事 苏辛夷想到的是苏滁,能让苏希仙这么裹足不前肯定不只是她自己的事情,只怕翁姨娘还拿着苏滁威胁她。 苏滁与苏希仙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翁姨娘肯定知道怎么才能拿捏住她。 “五姐姐,是不是翁姨娘拿着五哥哥来威胁你?”苏辛夷盯着苏希仙问道。 苏希仙面色微微一僵,抬眼看着苏辛夷,眼睛里带了几分慌乱与难堪。 苏京墨看看苏辛夷又看看苏希仙, 半晌差点没憋住脱口骂出来。 苏辛夷叹口气,“五姐,四姐说得没错,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想想,你的婚事翁姨娘都无法做主,更何况是五哥的。说句不好听的,五哥的婚事比你的婚事更要重要,便是三伯父都不会轻易一下决定, 肯定会跟三伯母商议,连你的婚事三伯母都这么慎重,不要说五哥的了。” “你可真是笨!”苏京墨总算是知道症结在哪里了。 苏希仙垂着头,也不去看苏京墨与苏希仙,自己开口慢慢的说道:“我哥哥是姨娘生的,早早晚晚姨娘都要跟着我哥哥养老的。” 这话没头没尾的,但是苏京墨跟苏辛夷都听懂了。 苏滁要赡养翁姨娘,若是自己娶的媳妇翁姨娘不喜,将来也是麻烦事。 等到苏滁将翁姨娘接过去养老的时候,必然是已经分了家,等到那时候三夫人想要管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照看着。 苏京墨怒道:“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等到那时候翁姨娘未必能活过咱爹呢。咱爹还在,翁姨娘是绝不可能去五弟那里养老的。再说,五弟几十年后还管不了翁姨娘,那可真够没用的,这么没用做什么官读什么书, 我瞧着你要是这样担心, 我就跟我娘说给五弟挑个厉害的媳妇。” 苏辛夷:…… 苏希仙:…… 苏希仙被骂了一顿, 像是忽然开了窍,看了苏京墨半响道:“好像真是我想左了,四姐,你说的有点道理,咱爹一定长命百岁!” 苏京墨嗤笑一声,“说你笨还不认,我看你是在翁姨娘这个泥坑里爬不起来了。” 这两姐妹的话让苏辛夷扶额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儿。 她看着苏京墨问道:“三伯母给五姐相看的哪家的公子?” 苏希仙也抬眼看向苏京墨。 苏京墨瞪了一眼苏希仙,“不是不去吗?眼巴巴的看着我做什么?” 苏希仙立刻说道:“四姐,我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好姐姐,你倒是说说,是哪家的公子,我看合不合眼缘。只要有办法让我哥哥不受姨娘拖累,你骂我也认了。” “你……脸皮够厚的。”苏京墨都被气笑了,气归气,她还是开口说了, “就是爹手下最能干的那个千户尹儒, 这个你有印象吧?” 苏希仙想了想, “听爹提过几次, 但是没见过啊,谁知道长得高矮胖瘦,性子好不好。” “你懂什么,这婚事是爹跟娘说的,娘怕爹不靠谱特意让人去打听了。尹儒的父亲早亡,他母亲不太管事,家里兄妹三个,他是老大,性子刚强人也上进,不然也不能凭一己之力做到千户的位置,人品,才干没得挑,唯一的缺点就是比你大七岁,老了点。” 苏辛夷捂脸。 苏希仙却神色认真的听着,听到这里就道:“大一点也没关系,但是寡母带大三个孩子,你知道守寡的性子很少能友好相处的,他娘性子如何?” “你说呢?在家不管事,一看就不是个能干的,就你这一身的心眼,要是这婚事能成,嫁过去没几天就能把人笼住了。”苏京墨道。 苏希仙板着脸,“我当你夸我。” 苏辛夷笑了,看着苏京墨问道:“既然这个尹千户处处好,怎么婚事到现在都没着落,说起来他也是青年才俊,婚事上应该不难才是。” 说起这个,苏京墨就有话说,“听我娘说,尹千户虽然自己条件好,但是架不住有一对弟妹,还有个寡母,高门大户相不上,觉得他背后无靠,家世浅薄。若是往下找,那尹千户自己是青年才俊也不愿意将就,于是这婚事就这么拖了下来。” 苏辛夷若有所思,若是这样的话,这婚事看上去倒也可以。 寡母不管事,嫁过去就能自己当家,丈夫能干,苏希仙背靠齐国公府,就不用看重尹儒自己有没有靠山,齐国公府就是最大的靠山。 而且,以苏希仙的身份,只要尹儒的母亲不生事,那他的弟弟妹妹对这个高门出身的嫂子只有敬着的份儿。这婚事猛地看上去尹儒只是个千户,有些委屈了苏希仙,但是细细一品确实是个好婚事。 尹儒能干,以后肯定能再进一步,能被三伯父看重,人品也能靠得住,嫁个有实权在手的丈夫,总比嫁进那些世家做个庶子媳妇,不管是不能承爵的次子或者是幼子媳妇好。 因为要是嫁进世家大族的话,苏希仙庶出的身份是个硬伤,面对一群嫡出的妯娌就矮人一头,底气不足,而且也不会受当家婆婆的看重。 三夫人虽然会看顾苏希仙,也会为她的婚事操心,但是绝对不会把苏希仙记在自己的名下做嫡女。 所以苏希仙虽·是国公府的姑娘,但是因为是庶出,想要嫁世家名门嫡长子为妻想都不用想,就算是嫁嫡出的次子或者是幼子,不用继承家业的这种,但凡是家中儿孙争气上进的也不会同意。 就如苏朝颜也是庶出,嫁的屠思敬也是庶出,屠思敬的生母是屠夫人陪嫁丫头,主仆情分深厚,而且张姨娘难产而死,屠思敬是被嫡母教养长大的,就算是这样依旧没有被屠夫人记在名下。 苏朝颜在外名声极好,也同样是被二夫人看顾着长大,两边情况差不多相等,屠思敬上进,苏朝颜有个好名声,这婚事才这么容易促成。 但是苏希仙不一样,她有个不省心的姨娘,这就很拖后腿了。好在当初因为翁家的婚事三夫人为她出头,无形之中也算是抬高了苏希仙,苏辛夷觉得与尹家这婚事能成,对于苏希仙来讲利大于弊。 毕竟,上辈子她是吃过门不当户不对的大亏的人。 想到这里,苏辛夷就看向苏希仙,只见苏希仙微微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京墨也不催她,转头跟苏辛夷说道:“小六,你觉得如何?” 苏辛夷眼尾瞧着苏希仙往这边瞅,她假装没看到,故意叹口气说道:“也还行吧,五姐姐相貌出众又有才华,嫁个武夫是有点委屈。” 苏京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但是在她看到苏辛夷给他悄悄打的手势后,立刻心领意会,跟着点点头,“你说的也对,五妹妹要是看不上就算了,其实也不是非他不可。说起来,我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尹儒的母亲是个好相处的,嫁过去就能当家,我都羡慕了。” 说到最后一句苏京墨是真心实意的,她的婚事自然也好,昌南侯世子,听起来多风光,但是昌南侯夫人这年纪正当年呢,她嫁过去得在婆婆手下熬个十几年才有出头的日子。 就好心酸。 苏希仙知道自己的性子要强,大概是因为庶出的关系吧,她自幼就喜欢跟苏京墨做比较,不想被人看低,所以时时处处都要做到最好。 要是想想自己嫁了人就要时时刻刻看婆婆的脸色,要忍气吞声,她就觉得不太好了。 这么一想,这桩婚事好像真的不错。 “要不先见见人再说?”苏希仙看着苏京墨说道。 苏京墨点头,“当然得先看人,我娘虽然说得好,我跟小六也觉得这婚事不错,最要紧的是你得看上他不是。” 苏辛夷也觉得这话靠谱,跟着点点头,“相看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当初四姐还不是跟昌南侯世子也是先相看才订婚的。” 苏希仙吸口气,站起身来看着苏京墨,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你陪我去给母亲赔个罪。” 苏京墨翻个白眼,“就这几步路,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苏辛夷轻笑一声,“那四姐陪着五姐过去吧,五姐是要跟三伯母赔个不是,三伯母良苦用心,五姐这样多是对的。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儿回头再说吧。” 三房的事情关起门来怎么处置都好,若是苏辛夷跟着过去,只怕三夫人下不来脸,未必就愿意轻饶了苏希仙。 苏辛夷从三房回来,琢磨着要是苏希仙的婚事定下来,下一个就是她了。 她不太想嫁人,但是瞧着家里这架势不嫁是不行的,那她找个什么样的? 门第不能太高,最好家里人口简单,若是能进门就当家最好了。 这么一想,苏辛夷也羡慕苏希仙了。 哎,太难了。 苏辛夷很有自知之明,她虽然被母亲记在名下,但是从乡下长大,就这一点,估计很多家族都不会同意。 她虽然被陛下封为永安县主,但是这县主也代表着她武力强悍,大家族最盼的就是家族和睦,儿媳恭顺,她这一点也不行。 反正,就想上辈子一样,这些豪门世家都不用想,而她也不想再嫁这样复杂的人家,劳心费力受委屈,人间不值得啊。 最好是夫婿性子好人上进,家世不用太高,人口又简单好相处。 再一次羡慕苏希仙,她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苏辛夷苦着脸回了书房,还是继续读书吧,反正婚事有母亲操办,她就只等着去相看好了。 这么一想,人就轻松多了,捧起继续攻读。 苏辛夷猜得真没错,四夫人早就在操心她的婚事,四处打听合适的人家,更是让娘家嫂子帮忙,这不高夫人给小姑子送信来了,让她去高府一趟。 四夫人喜上眉梢,打开库房选了些礼物,坐上车就直奔娘家而去。 这边苏辛夷读了半天书,就一直觉得好像有件事情给忘了,等到休息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了是什么,是商队的事情啊。 苏辛夷立刻让连翘把展桥叫来,见到人就问他,“有没有收到榆林卫的信?” 展桥摇摇头,“还没有,六姑娘。” 苏辛夷微微皱眉,看着展桥说道;“太子殿下那边已经接到了消息,咱们这边怎么这么慢?” 展桥就说道:“太子殿下的信估计是朝廷驿站专门送的,速度自然快一些,若是曹清与表少爷写回来的信,搭不上驿站的话就得慢几天。” 苏辛夷一想也是,“就算慢几天的,这一两天也该到了,你注意些。” 展桥一口应下来,看着六姑娘问道:“姑娘,榆林卫那边都还好吧?” 苏辛夷点头,“具体如何还不清楚,殿下只说一切安好,咱们只能到信来了才知道。” 展桥就高兴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苏辛夷也是这样想的,又对着展桥说道:“我让你年后给田早还有包大同寄的银票送去了吗?” “姑娘放心吧,已经送去了。算着日子,他们的回信应该跟表少爷他们前后脚就到了。”展桥说道。 苏辛夷点头,“如今边关无战事,田早跟包大同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小伙子,没有额外的军功只靠着地里那点出产只能刚好填饱肚子,想要吃点好的,只能花钱了。” “姑娘,您就是太心善了,这俩小子遇上您是他们的福气。”展桥道,边关的将士多了去了,有几个能有家里人给寄银子的。 有些家里穷的,还得靠当兵的孩子补贴家里呢。 苏辛夷自己吃过很多苦,所以力有所及就想让包大同与田早少吃些苦,这俩孩子不容易,小小年纪能一直坚持为父母报仇,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毅力与胆气。 另一边,四夫人听了嫂子的话愣住了,“大嫂,你说谁?项家的公子?” 高夫人笑着点点头,“项夫人托人递话到我这里,说是上次陪着三夫人去相看昌南侯世子的时候见过辛夷,心里很是喜欢。” 四夫人就道:“大嫂,就这句话也没说要与我们辛夷相看啊。” “你也是糊涂了,宫里头还没消息传出来,项家那边自然是要含糊着,项夫人很喜欢辛夷,这是拐着弯的问你的意思,你觉得如何?” 四夫人却一时说不上来,只是迟疑着说道:“我们府上三夫人出自项家,但是其实公府跟项家的往来并不多,除了逢年过节婚丧嫁娶走礼之外,俩家基本上没别的往来。大嫂,你要说项夫人相中我们家辛夷,这……她到底是看中哪点?” 高夫人听着小姑子这样问,就点点头,看着她笑道:“我也成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还真不好说,项大人之前在大理寺如今才刚调任太仆寺卿,说起来太仆寺卿不如大理寺卿,不过是个从三品,在京城真算不上什么。 但是,太仆寺这个衙门与别的衙门不一样,它是京城五寺中家底最后的一个衙门,品级虽然比不过大理寺,但是有独立的小金库,太仆寺的钱,皇上都管不着,那里边的钱叫‘马价银’,听闻先帝在的时候,太仆寺最富裕的时候一年有几十万两白银,抵得上国库十分之一。” 四夫人真不知道这些,听着大嫂这样讲不由得吃了一惊,“那可就了不得了。” “是啊,太仆寺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进去,但是项大人能去了太仆寺,可见很得帝心。”高夫人轻声说道。 “这就更想不通为何看上我们家辛夷了。”四夫人觉得这婚事不太妥当,“大嫂,你说项夫人怎么想的?” “我也不是项夫人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换个角度想一想,项家人口简单,项大人官居要职,听说他的长子也文采出众,已经中了举人,等到再中了进士前程自然也一片大好。” 四夫人听着嫂子的话不住点头,“是啊,若是这样看项家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家,而且项夫人的名声一向也好。” “是啊,家世清白,人口简单,项大人简在帝心,这婚事啊是一桩好婚事。”高夫人笑着开口,“不过,咱们辛夷也不差,你回去后跟太夫人讲一讲,听听太夫人的意思。若是府里有意,咱们再私下里见见面,不能打着相看的名义,反正两家也是姻亲,便是一起踏个青也不算什么。如今春天到了,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四夫人微微颔首,“反正也只是先相看,若是辛夷看中项家公子,这婚事再慢慢谈,若是看不中便罢了。” 高夫人哭笑不得,“你啊,婚姻大事你这个做母亲的要帮孩子仔细思量,怎么能由着孩子来,辛夷这个年纪对婚事能懂得什么。” 四夫人摇摇头,“大嫂,我们家辛夷心里有主意呢,反正她的婚事得自己喜欢。太夫人说了,如果最后实在是没有合适的,还愿意辛夷招婿进门呢。” 高夫人:…… “真的?”高夫人真的是被惊到了,“你们家太夫人真有想法。” 这要是传出去,京城的人夫人们怕是又有谈资了,这宠孩子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啊,未必是好事啊。 四夫人听得出嫂子有点不明白,就仔细解释道:“太夫人说,辛夷这孩子要强,性子又厉害,而且功夫傍身,这婚事将来怕是高不成低不就。家里头不愿意委屈孩子,而且辛夷是我们四爷唯一的血脉,招婿上门也算是给四爷留一脉香火。” 说起这个,高夫人叹口气,“难怪了,那辛夷知道吗?” “我倒是与她开玩笑的曾提过一句,也不知道这孩子听没听到心里去。”四夫人也不敢肯定的说道。 高夫人细细一想,便琢磨着开口,“若是辛夷愿意就真的是再好不过了,将来你有依靠,四房这一枝也不会断了血脉。但是啊,招婿上门非易事,但凡有出息的男儿谁愿意做上门女婿,这人可不好找。” 四夫人点头,“可不是呢,所以家里头也不敢漏风声,我跟大嫂这么一说,你前往别往外传,若是辛夷能找到合心意的婚事,我还是愿意高高兴兴把她嫁出去。” 高夫人自然知道轻重,“若是这样的话,项家那边怎么回话?” “等我回去跟太夫人商议过后再来给大嫂回话吧。”四夫人一个人也不敢拿主意,还是要跟太夫人说一声,听听太夫人怎么说。 四夫人从高家出来,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把大嫂的话翻来覆去的想了想,觉得大嫂的话有几分道理,项家确实是个好的相看人家,虽然不是世家勋贵,但是辛夷的性子也未必适合那些大家族,像是项家这样的书香门第也是极好的选择。 项夫人主动请人上门提及此事,可见是真的很喜欢他们家辛夷,要是婚事真的成了,将来嫁过去婆婆喜欢总比不喜欢日子轻松。 四夫人回了府就直奔太夫人那里,哪知道太夫人这里正好有客,她不好贸然闯进去,就去偏厅候着。 姚黄奉上茶来,四夫人就叫住她问道:“太夫人这里来的是谁?” 姚黄笑着说道:“是姜夫人来拜访。” “哪个姜夫人?”四夫人问道,京城姓姜的可不少。 “是江尚书的夫人。” 四夫人一愣,“咱们家跟江家的往来不多,姜夫人怎么会突然来拜访?” 姚黄摇摇头,“奴婢这就不知道了。” 四夫人就点点头,看着姚黄说道:“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一等。” 姚黄下去后,四夫人能隐隐听到正房有声音传来,但是却听不清楚说的什么,但是那笑声不断,可见商谈愉快。 等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姜夫人就走了,四夫人这才往正房去。 一进门,就看到太夫人满脸笑容,她上前请安行礼,笑着问道:“娘,什么事情您这么开心?” 太夫人看着四夫人就道:“你来的倒是巧了,这件事情还跟你们四房有关系,坐下说。” 四夫人有点意外,跟她们有关系,什么关系啊? 章节目录 183:你还是闭嘴吧 正因为这样,太夫人这才琢磨着让小六低嫁,自家也好照看,哪知道这眨眼的功夫江家跟项家都看上她们家小六了。 这感觉就仿佛自家的学霸原来是伪装的学渣,就挺痛快又得意的。 太夫人嘴角的笑容都藏不住了,看着四夫人没忍住炫耀,“咱们小六这么出色, 她们相中也不稀奇。” 四夫人点头,“娘说的是。” 她的闺女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 婆媳俩这一刻显然是心有灵犀,四夫人看着太夫人说道:“娘,现在宫里头还没消息出来,太子妃的人选一日不定,咱们就不能太张扬,我觉得不好直接说相看, 不如就约一下出去踏个青您看如何?” 太夫人若有所思,“也好, 江家那边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孰是孰非大家心中清楚,等看看辛夷相中哪个再说,两个都相不中也没关系,咱们慢慢挑。” 说到这里,太夫人忽然想起一事,看着四夫人问道:“这几日你三嫂是不是要带着希仙去相看?” 四夫人点点头,“是,好像是定在后日。” 太夫人微微颔首,看着四夫人又说道:“你就跟江家还有项家的人递个消息,就说咱们府上五姑娘要相看六姑娘作陪。” 四夫人一听就明白了,太子妃的人选还没落地,她们家小六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相看,但是裴姐姐去相看就没问题了,等到时候江家也好,还是项家也好, 这要是踏青遇上了, 也只是偶遇。 但是,四夫人听得出太夫人的意思,还得跟两年的夫人说清楚,不是她们家挑,而是两家一天之内前后脚提起婚事,他们不能厚此薄彼,大家一起见个面,也不说是相看,就看看几个孩子相处得如何吧。 四夫人亲自去项家走了一趟,又去江家跑了一趟,她的态度十分诚恳,跟人家解释得清清楚楚,两家的夫人倒也不好责怪,就是觉得这事儿怎么这么寸。人家四夫人也说了,不会跟苏辛夷说是她相看,是让她陪着姐姐相看,这样大家不会觉得尴尬了。 本来两家夫人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毕竟她们家的孩子确实很出色,家世也没得挑, 但是现在猛不丁地出来个差不多的,这感觉不就一样了。 虽然好饭不怕晚,但是架不住有人抢啊。 项夫人晚上跟丈夫说这件事情,项大人最近衙门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太仆寺养马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首先你得把马养好,在这你还得有稳定的马匹来源。 鞑靼诸部最近对马匹看管得非常严,想要买马不容易,项大人就在忙这事儿。 累了一天,想要躺下休息,又听着夫人提及长子的婚事,听完之后,他就看着妻子不太理解地问道:“你怎么会相中齐国公府的那位永安县主?” “永安县主怎么了?”项夫人看着丈夫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我瞧着那孩子挺好,你不会是觉得人家姑娘乡下长大的瞧不上吧?” 项大人揉揉眉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说你不知道永安县主凶名在外?” “你要这样说,那苏四爷还在的时候比她闺女更胡闹呢。”项夫人就乐了,“这看人哪里只能看表面,我上次陪着小姑子去给京墨相看,偏巧永安县主也陪着姐姐去,那孩子气度不一般一点也没有乡下人的畏畏缩缩,而且做事情很周到,说起话来令人如沐春风。咱们这样的人家,挑长子媳妇就得选个厉害的才好,我觉得永安县主很好。” 项大人默了一下,这才说道:“有件事情你不知道,你知道永安县主的这个封赏是怎么来的吗?” 项夫人就看着丈夫,“听说是在漳平府立了大功,而且陛下爱屋及乌,听说也有对苏四爷的弥补,这份恩赏落在永安县主的头上也没什么可说的。” 项大人哼了一声,“妇道人家看事情就是简单。” 项夫人:…… “难道还有别的缘故?”项夫人不懂就问,自己丈夫没什么可丢脸的。 项大人点头,“陛下登基之后下的每一道旨意,没有一件是随意的,说什么弥补,当初苏淳战死之后,陛下对齐国公府的恩赏还不够丰厚吗?” “不是因为这?那到底是为什么?”项夫人的神色也郑重起来。 “你也知道,我跟御林军的郭指挥使有些交情,上次在一起喝酒,听他说了一件事情,漳平府当初被鞑靼大军包围,这位永安县主从榆林卫只带着自己的贴户与手下寥寥数人偷偷潜入草原,短短数日的功夫便摸清楚了敌军运粮的队伍,带着几个人去漳平府外的关山里设伏。” 项夫人惊愕地说道:“不是说是太子殿下埋伏吗?” “是啊,大家都这么认为,但是消息是永安县主送回去的,太子殿下意外得了消息,立刻决定带着人出城确实有身为储君的担当。漳平府外那一场埋伏战是永安县主与太子殿下联手,硬生生地拖到了城中大军支援。这份大功,陛下封她为县主这份封赏那是名副其实。” 项夫人长吸口气,“没想到苏六姑娘这么厉害,这胆量一般男子也没有啊。这不正好吗?难怪我看着她就喜欢。” “不是,你不觉得这永安县主委实过于彪悍,太厉害了些,你确定咱们的儿子能管得住她?秦国公府的事情你还记得吧?这要是成亲后你儿子纳妾,她不许怎么办?” 项夫人看着丈夫,“若是县主自己能生,还要什么妾室,不够添堵的。” 项大人莫名觉得中了一枪,膝盖有点疼,“罢了,罢了,你若是不在乎这个,就随你吧。” 项夫人虽然这样怼丈夫,但是细细一想也觉得丈夫的话有道理,娶妻娶贤,若是妻子的太过强势也非善事。 项夫人一夜没睡好,决定把小姑子请出来喝个茶。跟她再好好打听下。 三夫人来得很匆忙,因为要准备明日相看的事情,苏希仙的衣裳首饰5她都得一一过目,但是嫂子难得叫她出来,她还是赶紧来了。 “大嫂,你找我什么事情,还得出来喝茶?”三夫人知道自己的嫂子也忙,家里事情一大堆,哪有功夫专门出来与她喝茶。 但是等到三夫人听完嫂子的话之后,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 项夫人看着小姑,道:“你怎么这副表情?怎么了?哪里不对劲?” “大嫂,你想让彦名娶辛夷?” 项夫人点点头,点完头才发现,自己还没跟小姑提过,不免有点心虚,轻咳一声说道:“上次在大灵寺见过,我觉得六姑娘品行不错。不过,到底是你跟她一府住着,就想问问你。” 三夫人的神色纠结不已,看着自己的大嫂那眼神真的是格外的复杂,最后才说道:“辛夷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厉害,咱们家的孩子制不住,大嫂你还是算了吧。” 没想到小姑跟丈夫倒是心思一致,她迟疑一下,问道:“这么厉害?” 三夫人拿着帕子捂着脸,“她连容王都敢打,有什么不敢的?” 项夫人一惊,“还有这样的事情?怎么丝毫风声没听到?” 三夫人一想觉得自己这话有歧义,顿了顿才说道:“就是辛夷才刚回来的时候,容王殿下与她之间有点不大和睦,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京墨有一回提了这么一句。不过,辛夷也救过容王的命呢,皇后娘娘还命人上门送赏呢。” 虽然那赏让人憋气,但是三夫人没说,这不是丢了辛夷的脸。 项夫人看着小姑,“那你觉得这婚事怎么样?” 三夫人当然不喜欢,苦口婆心地看着大嫂劝道:“大嫂,你听我的,辛夷她就不是一般人能管得住的,她那是真本事,一杆枪使得我们老太爷都夸赞。咱们家上上下下加起来,都不够她一枪打的,这要是夫妻感情好也就罢了,这要是夫妻感情不好,大侄子这一辈子不都得在她手下缩着脖子过日子?你忍心吗?” 三夫人以前不喜苏辛夷,但是如今也不讨厌了,但是不讨厌不代表愿意让她进项家门,他们老项家真管不住她。 项夫人更糟心了,但是自己看中的姑娘,怎么看怎么合心意,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女子,她想了想说道:“你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觉得还是让彦名去走一趟,万一俩孩子能看对眼呢?厉害点也好能撑起门庭,彦名的性子有点太好说话,有个厉害媳妇管着也不错。” 三夫人:…… 大侄子,姑姑真的尽力了,你娘这是对辛夷着了魔啊。 “大嫂,你再考虑下。”三夫人真觉得苏辛夷不适合项家,她们项家那时书香门第,老老少少说话做事都是温和的做派,辛夷她……她不成啊。 “你也说了辛夷那孩子不错,就算是性子强势了些,但是有利有弊不是。再说,辛夷未必能看上你侄子,咱们兴许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三夫人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彦名哪里不好了?现在都已经是举人了,等到中了进士就可以授官,青年才俊就是他。真要说起来,辛夷是乡下长大的,配彦名我都觉得高攀了。” 项夫人看着小姑子立刻说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乡下长大的怎么了,若是乡下长大的能这么优秀,我也愿意把孩子送乡下去。” 三夫人:…… 她大嫂这么重规矩的一个人,如今也变了。 “我觉得大嫂你还是不要想了,辛夷那丫头的心思一般人把不准,没准她真跟咱们彦名不是一条路的人,你先做好准备,别到时候没相上又生闷气。”三夫人越说越觉得有可能,“这老虎能看上猫吗?” 项夫人:…… 你还是闭上嘴吧! 齐国公府的苏辛夷刚拿到了展桥给她的榆林卫的信,这信厚厚一摞,有两位堂兄的,有穆邢的,有田早与包大同的。 她首先拆开堂兄的信,细细看完之后心里长长地松口气,年前果然是被困在了草原上,幸好庞澜对草原还算是熟悉一些,带着他们找到了牧民居住的地方,以物易物算是有个落脚点的地方躲避风雪。 堂兄信中说得挺轻松,让她放心商队的人都带回来了,他们还换回了不少的东西,所换之物都统计成册分成三份,还给苏辛夷送来一份舆图,这份舆图就是他们年前在草原上走过的地方。 苏辛夷看着爱不释手,比起东西她更喜欢这份舆图,大堂兄做事真是深得她心。 大堂兄的信都是报平安说好话,田早的信也是写的规规矩矩,还写了他们在榆林卫的生活情况,每天都是训练巡逻种地,日子枯燥又无趣,但是在田早笔下还是能看得出那隐藏在内的期待与复仇的渴望。 田早还在信中讲,如今榆林卫外不远处给商队居住的敌台又被修建扩大了,因为商队给榆林卫的百姓带来了很多便利,售卖的东西价格十分公道,因此有不少百姓都去帮忙。 田早说,应大嫂子组织了一支妇女队,专门跟商队交换购买东西,还带着人给他们修住的地方,又说应大嫂子还问起她…… 苏辛夷不由就想起应大嫂子来,她在榆林卫时她也没少帮忙,爽快又利落,她带头做这事儿,真的是一点也不奇怪。 放下田早的信,再看穆邢的又是另一个画风,全都是诉苦的话,草原的风雪有多大,有多冷,他差点就交代在那里云云。 苏辛夷想起穆邢的性子嘴角抽了抽,这一位但凡是诉苦的话十句有一句能信就不错。 他一个杀手出身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忍耐,若是有一日他们商队真的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最有希望与能耐能活下来的就是他。 苏辛夷从穆邢信中算是完完整整的知道他们在草原上都遇到过什么,被成群的野狼包围过,商队的马车陷进大雪中他们不得不在后面推着车走,嚷着手都要冻掉了。 他们的确遇上了牧民,但是最先遇上的那支牧民居然还想将他们商队给吞了,因此还发生了一场雪夜大战,商队中重伤数人,轻伤无数,幸好伤药带的足,不然都得交代在那里云云。 最后附在信中的是一张牛皮纸,牛皮纸上也是一张舆图,但是这张舆图比苏登给她的那张还要详细,上面有很多小路都标出来了。 穆邢善于隐匿探路,他走过的地方,肯定比苏登还要多,毕竟苏登还得关心商队的事情,但是穆邢这人专管探路。 苏辛夷嘴角勾了勾,自己对他的交代看来穆邢都执行了,就算是再诉苦,该干的活儿都干好了。 苏辛夷将牛皮舆图与苏登的那份都收起来,指不定以后就能用上。 最后给她的是厚厚的明细册子,都是商队跟草原上的人做交换的物品,金银珠宝、皮毛、还有马匹牛羊等物。 草原上最值钱的便是牛羊,这是牧民生活的依仗,不能缺少的东西,以牛羊易物很正常,毕竟每一户牧民都会养不少。 总体来说,这次出行因为是冬天的缘故,收获不是很大,但是也不能说是没有收获,而且因为大雪阻路,又遇抢劫,商队需要整顿没能继续深入,将货物交换完毕后便回了榆林卫休整。 苏登的信中说了,商队会分出一部分人去南边收货,等到东西收全会再次出关。 苏辛夷长舒一口气,能评平安安回来就是好事,自己这颗心也算是彻底落了地。 她拿着苏登堂兄的信却给祖父过目,老太爷看过后就道:“看来这条路能行得通,你先不要自作主张,等着太子与容王那边的消息。” 苏辛夷点点头,“祖父说的是,太子殿下肯定会将此事上达天听,孙女不会自作主张。” 反正苏辛夷别的不说,就穆邢亲手画的舆图,以他的秉性绝对不会被人知晓,也不会分享给别人,那张牛皮舆图肯定是独一份。 至于太子与容王那边的人会不会有能人再绘制一份更详细的,苏辛夷自然也不会知道。 反正他们三家合伙,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呗。 从祖父那边出来,苏辛夷就被嫡母叫了去,她听说要陪着苏希仙去相看就点头答应了,“行,反正明儿个也没事,我就当陪着五姐姐散心。” 顺便看看那位大名鼎鼎的尹千户,毕竟她三伯没少夸。 四夫人看着辛夷笑着说道:“如今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指不定能遇上好些熟悉交好的人家,到时候你也不要意外。” 反正相看的事情,四夫人现在不会跟女儿说,且看看辛夷对江家的公子有好感,还是看着项家的公子更顺眼,等看过之后再说不迟。 苏辛夷没发现嫡母的深意,笑着说道:“您放心,明儿个我保证规规矩矩不惹事。” 四夫人:…… 四夫人不大放心,决定也陪着一起去,第二天的马车上苏辛夷瞧见母亲的时候有点意外,就听着母亲说道:“反正在家也无事,我也去踏青。” 苏辛夷自然高兴,抱着母亲的胳膊说道:“早知道您去,我今儿个一早就过去陪您一起吃早饭。” 四夫人拍拍辛夷的手,“也是临时决定,不然早告诉你了。” 苏辛夷很高兴,她很愿意陪着嫡母四处走走,她上辈子一开始深陷泥潭无能为力,等到后来她自己立起来时嫡母也已经身体不好,不要说四处游玩,便是出门都是很困难的事情。 现在能与母亲这样开开心心的踏青,赏景,对她而言真的是很开心的事情。 是让她欣慰与满足的开心。 相看的地方是在河边的草地上,此时草地上已经有很多人家搭起了棚子,他们一下马车,苏辛夷就被惊到了,“这么多人的吗?” 四夫人也有点意外,这什么情况? 前头马车上三夫人带着苏希仙也下了车,三夫人正紧张呢,一打眼也没看到自家的嫂子与侄子,心情特别的纠结,正要松口气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自家嫂子正在跟江夫人说说笑笑走过来,身后跟着两家的孩子。 三夫人张张嘴巴,这……就很诡异的感觉。 “辛夷!” 苏辛夷听到有人叫自己,转头往后望去,远远地就看到朱蝉衣等人朝着她挥手。 苏辛夷难得不知道这会儿自己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才好,就感觉今天的熟人有点多啊。 章节目录 183:太子攻心之计 紫宸殿。 皇帝坐在御案之后,手里正在翻看的是这次养德宫秀女的名册,每一个名字后面都会标注在养德宫做的每一项事情,册子并不厚,但是皇帝看了很长时间。 皇后站在殿中肩背笔直,虽然面上带着得体大方的微笑,但是细细观察就能看到她眼睛深处的紧张之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皇后终于听到皇帝开口,“以皇后的意思,瞧中哪家的闺秀了?” 皇后闻言显然早有准备并未多做思量,直接开口说道:“陛下,太子娶太子妃是一件大事,德容言功样样出色才好。臣妾仔细观察, 倒是觉得郑国公的孙女,江尚书的女儿都十分优秀。朱姑娘性子大方爽朗,江姑娘文雅细致,且琴棋书画在闺秀中也是名列前茅。” 皇帝闻言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定神看她一眼,这才说道:“皇后看中这两家的孩子?朕还以为你会举荐束家的孩子。” 皇后闻言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声音放缓几分,无奈地说道:“陛下,思阳这次参选只是因为她的年纪与身份都正好合适,但是她的性子太跳脱,委实不能胜任太子妃的位置,臣妾怎么能因为思阳是我的侄女就为她说好话。” 皇帝笑了,“那裴家的姑娘呢?” 听到皇帝提及裴念薇,皇后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 随后才说道:“裴姑娘自然也是极好的, 只是太子本身便是极为内敛的性子, 寻常都不爱说话, 裴姑娘与他表哥相比也是不逞多让。陛下,这两口子都少言寡语的,日子可怎么过?” 皇帝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手中的册子似是随后翻了一页,眼睛落在其中一个人名上。 苏辛夷,针线女红只得了中等,下棋中等,画画中下,抄书……中等,马球倒是得了个上等,总而言之,平平无奇。 “你觉得永安县主如何?” 听着皇帝轻飘飘的话,皇后不知道皇帝是随意问起,还是有意垂询,她这次顿了顿才说道:“陛下,永安县主臣妾见过她没几次,倒是听闻不少她的传言。太子乃是一国储君,身为太子妃要规行矩步,面面优秀,对外要服众,对内要管家。并非臣妾对永安县主有偏见,实在是这孩子在乡下长大, 只怕对内务一窍不通, 不要是后宫,便是东宫的日常事务只怕县主都无法胜任。届时,东宫内务不清,庶务不明,太子难免也会分心应对。” 皇帝闻言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册子慢慢地合上,“朕知道了,若无别的事情,皇后便回去吧。” 皇后试探地问道:“陛下,那太子妃的人选……” 皇帝抬头看向皇后。 皇后立刻闭了嘴,福身一礼转身离开。 皇后离开之后,皇帝面无表情地看向胡思易,“传太子。” “是。”胡思易立刻就往外走。 如今太子经常随驾,他很快就在配殿见到了殿下,殿下正在处理江南水灾的善后事宜,他进门行礼,“奴才参见太子殿下,殿下,陛下传召。” 晏君初闻言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说道:“有劳胡总管,孤这就去。” 胡思易笑着弯腰,“殿下请。” 晏君初微微颔首,抬脚便出了配殿,顺着廊檐下了台阶,春日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多了几分灼热。 胡思易跟在太子殿下身后,瞧着殿下的步伐不急不慢,心里不免琢磨着,难道殿下一点也不担心太子妃的人选吗? 毕竟,这场婚事对殿下来说十分重要啊,但是他从太子殿下身上丝毫看不出端倪,心中不免揣测几分。 晏君初大步上了台阶,早有小太监轻轻地推开紫宸殿的门,他抬脚走了进去。 进入殿中,便有丝丝凉意袭来,让他在日头底下行走的躁意去了几分,恭恭敬敬上前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皇帝头也没抬,“太子,太子妃的人选你可有什么想法?” “儿臣并无想法,一切听从父皇的旨意。”晏君初开口说道。 皇帝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只见他眼睛清亮,身姿挺拔,站在那里当真称得上一句玉树临风。 只是他长得很像裴皇后,皇帝收回自己的目光,又落在那本名册上,“胡思易,给太子看看。” 胡思易立刻上前双手捧起那名册,快步走到太子跟前,“殿下。” 晏君初对着胡思易笑了笑,伸手拿过册子,轻轻地翻开,眼睛淡淡地望去,看完一页便翻一页。 胡思易在一旁数着,殿下看每一页的时间都是一样的,难道殿下这么多闺秀中就没特别中意的一个? 永安县主跟太子殿下多有交集,难道殿下也并不喜欢? 胡思易心中的腹诽无人知晓,他依旧恭恭敬敬地弯着腰候在那里,等到太子殿下阅看完毕在伸手接过来,抬脚送回御案上,再退至一旁。 从头至尾,胡思易都没发出一丝声音。 殿中,似乎更安静了。 “名册上诸多秀女,你觉得哪家的更好一些?” 晏君初听着父皇的话,笼在袖中的手微微一紧,面上却是难得露出几分无奈,“父皇,说实话,儿臣对她们都无什么印象,实在是不好分说,还请父皇见谅。” 皇帝笑了一声,“别人倒是罢了,那永安县主与你多次打交道,你看如何?” 太子的神色立刻一凛,抬头看向父皇,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惊愕,“父皇,永安县主确实十分出色,但是……以她的性子怕是不能胜任太子妃的职责。而且,她性子彪悍,身手高强,儿臣委实……还请父皇三思。” 皇帝这可真是头一回见自己这个处事四平八稳的儿子出现这样的神色,他以为太子对苏辛夷多有维护,没想到提及太子妃却是避之不及。 皇帝盯着太子,“是吗?朕倒是觉得永安县主的性子豪爽,做事果敢,与你这闷葫芦的性子极为般配。” “父皇,还请三思。永安县主确实十分出色,但是她真的不适合太子妃的位置。”太子脸上带着几分抗拒,“父皇,她胆子大起来连七弟都敢收拾,功夫又高,儿臣……委实有点担心自己制不住她。” 皇帝:…… “看你这点出息!”皇帝就不高兴了,“你乃一国储君,还能制不住区区一个女子?” “父皇,可她不是别人,她是苏淳的女儿,纵然是在乡下长大的,但是天赋异禀,功夫极好,这武学一道,儿臣已经尽力了。”太子声调微微扬起,眼中难得带了几分委屈与无奈,好似皇帝真的要把苏辛夷许配给他一样。 “没出息的东西!”皇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太子“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父皇息怒。” 皇帝大步走下御阶一直到太子面前站定,低头看着他,“永安县主不成,郑国公的孙女怎么样?” 太子低头不语。 皇帝冷笑一声,“江尚书的女儿呢?” 太子抬起头看着皇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看着贵妃的侄女也不错。”皇帝盯着儿子说道。 太子闻言一脸纠结,“父皇,儿子倒是无所谓,但是李家姑娘怕是对儿子未必满意,毕竟去年儿子才把人家的伯府给充了军。” 言下之意,两口子若是有大仇,这夫妻还怎么做? “王丞相的女儿呢?” 太子没有出言反驳。 皇帝冷笑一声,看着太子道:“你下去吧,朕自会替你拿主意的。” 晏君初行礼告退,出门前又回头看了陛下一眼,那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得皇帝眉头直皱。 等太子退下后,皇帝脸上的神色就恢复如常,随即轻笑一声,看着胡思易问道:“你说太子中意哪家的姑娘?” 胡思易哪里敢妄言,但是陛下的话又不敢不回,思量着说道:“奴才愚钝,瞧着殿下的模样还是更喜欢文臣家的闺秀。太子殿下性子喜静,又爱看书,若是太子妃的性情太过于活泼,未必就能讨殿下喜欢。” “两根木头在一起能过什么日子?比一比谁的闭口禅更胜一筹?”皇帝嗤笑一声。 胡思易就不敢说了,陛下这嘴也忒毒了。心里又想着陛下对苏四爷的死一直耿耿于怀,这要是非让太子殿下去永安县主,这……东宫怕是永无宁日啊。 毕竟,永安县主那是连容王殿下都敢打。 胡思易想着太子挨打的画面整个人都不好了,别人没这个胆子,但是永安县主可真不好说啊。 这一位的战绩实在是彪悍,单枪匹马挑了秦国公府,雨夜设伏勇战盐商护卫,更不要说这位带着几个手下就敢在草原上跟踪敌人踪迹,还敢在关山口设伏,这一桩桩一件件不要说女子,便是寻常男子也没这个胆子与本事。 太子殿下清贵高华,温文儒雅,明德正身,克己复礼,这样的性子遇上永安县主这样的,这日子还不得过得鸡飞狗跳? 夫妻反目那都是时时刻刻会发生的事儿啊。 胡思易一辈子忠于陛下,对任何一位皇子,就算是太子都是保持距离,但是这一刻,真心实意地觉得太子殿下可怜。 皇帝重新拿起名册细看,翻来覆去看得心烦,往桌面上一扔,眼睛随意一扫,也是巧了名册翻开的正是写着苏辛夷名字的那一页。 皇帝盯着那几个字,回想太子之前的一举一动,难道是他想错了? 但是之前太子确实对苏辛夷多有维护,不管是商队的事情,还是李纪的事情…… 皇帝的眼神明明灭灭起伏不定,一旁的胡思易垂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出。 另一边晏君初出了紫宸殿,脸上无奈的神色转瞬收起,依旧摆出往日神情自若,气度从容的一面慢慢地往回走。 父皇故意提及苏辛夷是试探他还是另有打算? 不管是哪一样,他都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对苏辛夷有任何想法的举动,父皇一向多疑,但凡他有哪一点漏了痕迹,只怕…… 郑国公的女儿? 太子心里冷笑一声,父皇是绝对不会将朱家的女儿许配给他。郑国公位高权重,在军中声望也高,这样的姻亲可并不是父皇想要的。 至于江家与王家的女儿,文臣之首便是丞相,丞相之下是尚书,这两位的女儿就算是特别优秀,也绝对不会做上太子妃的位置。 父皇说出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一个陷阱。 晏君初走着走着脚步慢了下来,仰头看着挂在天空的太阳,炽热的阳光让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令人不太舒服的日光,将他心头的寒意慢慢地驱散。 他以退为进,故意做出忌惮苏辛夷武功高强的举动,以他父皇多疑的性子,多半会觉得让他娶一个并不喜欢的妻子,且他有可能有点压服不住,夫妻之间多半会如拔河一般互相牵制,这样的结果,才是父皇想要的。 父皇需要一个储君,但是并不需要太过完美的储君。 所以为了牵制他,便有了容王的得宠。 父皇偏宠容王,但是对皇后冷淡。父皇对襄王这个儿子一般,却对襄王的母妃李贵妃极为宠爱。 不管是在前朝还是在后宫,一手平衡之术,父皇玩的时候炉火纯青。 晏君初知道自己在走独木桥,他生性内敛,做事谨慎,长这么大没做过出格的事情,一步步照着太子的模样把自己塞进去。 所以,当他见到苏辛夷这样至情至性至纯的人时,无法避免被吸引。 她的喜怒哀乐,她的率性直爽,甚至于她那对自己谜一样的夸赞,都让他心里的牢笼在不断地摇晃。 原来,真的有人能活成这样子。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打就打,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他……很羡慕。 这种羡慕随着与苏辛夷相处越久,在他不知不觉中就变了味道。 晏君初关上门坐在窗前的,眼睛盯着文书,脑袋却在快速运转。 从闺秀进养德宫,他就一步步的设伏,利用张女使的事情逼得皇后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插手养德宫的事情给苏辛夷制造麻烦,利用李贵妃牵制皇后,甚至于他还故意放出风声给皇后,逼得她在父皇面前抹黑苏辛夷…… 一步一步,他走得极稳,但是结果最终会如何,连他自己都不敢设想。 只能等。 然而,等……最令人心焦。 尤其是杨津说齐国公府已经再给苏辛夷相看人家,但是他不能出面破坏,如果他做了,就会被父皇发现,从而导致他所有的筹谋全部落空。 他只能在这深宫里坐着,做他应该做的事情,如往常一样。 晏君初压下心头的烦躁,重新拿起文书,尽人事,听天命。 深吸口气,压下所有浮躁的情绪低头去看文书,若是以前早已经恢复如常,但是现在他发现……不过是做无用功。 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不能动,不能做,只能等。 度日如年,原来是这种滋味。 ****** 此时,正在踏青的一群人玩得正高兴。 苏辛夷很是记得自己的职责,仔细观察尹儒,只看容貌确实配不上苏希仙,从军的人经常操练,就算是千户也不能偷懒,大多时候都要亲自带队,所以他的肤色比那些名门公子要黑一些。 苏希仙娇软纤细,尹儒高大威猛,俩人站在一起看上去也不太般配。 但是,苏辛夷发现尹儒对这桩婚事应该是有诚意的,在河边踏青,他时时注意苏希仙的行踪,俩人在一起行走时,尹儒总是自己走在临水的一面。 与她们说话的时候,礼数周全,并无粗俗之举。 苏辛夷觉得尹儒这一身的莽气,估计能镇得住翁姨娘那个作精。 苏希仙对她的生母感情深多有忍让,这种情绪往往会让她面对翁姨娘时不断后退,比如与翁家结亲,再比如这次的亲事,翁姨娘闹一闹,苏希仙就会难受。 可要是苏希仙的丈夫是个拎得清的,能压服的住的,这对苏希仙来讲是件好事。 除此之外,苏辛夷觉得有点奇怪的是,今儿个遇到的各家公子是不是有点多? 先是项家的大少爷项彦名,然后还见到了江仲卿,除了他俩还有朱蝉衣的哥哥,郭云瑢的哥哥,他们这么一大帮子人一起踏青,确实有点过于壮观。 “六姑娘。” 苏辛夷好不容易躲个清闲,没想到江仲卿过来找她,她忙站起身,笑着打招呼,“江公子,你怎么不去垂钓?” 这些人实在是闲得蛋疼,就组团钓鱼,苏辛夷实在是不热衷这个,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透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些人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啊。 “六姑娘不也没去?”江仲卿笑着说道,河边的春风拂起他的衣摆上下翩跹,清澈如晴空的眸子带着点点笑意,细细一看又夹着几分紧张。 苏辛夷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我也是,六姑娘平常都以什么做消遣?” 苏辛夷想了想,“大概是习武。” 江仲卿默了一瞬,然后道:“六姑娘本事高强,平日果然是毫不松懈。” 苏辛夷奇怪的看了江仲卿一眼,她轻咳一声,“江公子,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没事,你有话直说便是。” 总觉得江仲卿的神态怪怪的,难道是有什么话不好说吗? 江仲卿愕然,这要怎么开口,难道直接问人家姑娘中意他否? 这……他不大敢问出来,太莽撞无礼,被视作轻浮之辈怎么办? 瞧着江仲卿的样子,苏辛夷越发觉得奇怪,“江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便先行一步。” 江仲卿…… 只得含泪把人送走。 苏辛夷一脸狐疑的离开,哪知道走了没几步,一抬头又遇上了项彦名。 项彦名与江仲卿都是有名的才子,江仲卿温柔,项彦名给人的感觉却是君子端方,说话做事一板一眼。 项夫人待人亲切周全,她的儿子真的是一点也不像母亲,看来只能是像他的父亲了。 “永安县主。”项彦名对着苏辛夷拱拱手。 苏辛夷笑了笑。“项公子。” 项彦名站在苏辛夷面前,乌发墨眉,一袭深蓝长袍,修竹如玉,君子端方,饶是他一向端正,此时难免微微有些紧张,“不知道县主平常可有什么消遣?” 苏辛夷:? 难不成项彦名跟江仲卿商量好的? 大约是苏辛夷的神色实在是太过诡异,项彦名有点忐忑的问道:“是我的问题太过冒昧了吗?” “不是。”苏辛夷有些艰难的说道,指了指江仲卿的背影,“就是方才江公子刚问过这个问题,你俩不是商量好的?” 项彦名:…… 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整个人有些局促起来,立刻说道:“并不是,六姑娘还请不要误会,我与江公子真的没有商议过此事。” 苏辛夷看着项彦名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太巧了,有冒犯之处还请项公子见谅。” 项彦名觉得自己的脸都要冒火了,道了一声歉,宛若脚底着了火略显狼狈的跑了。 苏辛夷:? 这一个个的都怎么回事? 另一边朱蝉衣伸手推推自己的大哥,“你可真是个木头脑袋,赶紧过去啊,看看人家江公子与项公子,学学!” 朱大哥深吸口气,看着自家妹子,“别费劲了,就我这长相,估摸着就没戏。” 人家那群白面书生一个个五官出众,气质脱俗,身姿如修竹,哪像他高高壮壮的,只要眼睛不瞎都不会选他。 何必自取其辱。 朱蝉衣啧了一声,“大哥,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自卑的时候啊。” “胡说八道,我这叫有自知之明,什么自卑?那是什么玩意儿?”朱大哥气的脸更黑了,这妹子不能处,一句话一把刀。 郭云瑢正好走过来听到这句,笑着说道:“朱大哥,你们说什么呢?” 朱蝉衣看到好友,一把把她拽过来,“云瑢,你评评理,你说我让我哥去跟辛夷说说话,这不是挺好的事儿吗?可他不乐意。” 郭云瑢一愣,转头看向朱镒,“朱大哥,真的吗?” 朱镒还没回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呼声,他转头望去,就看到营地那边围满了人,立刻说道:“走,咱们赶紧回去,好像出事儿了。” 章节目录 184:太子抓包苏辛夷 朱蝉衣几个人忙赶过去,就看到苏辛夷对面站着闫瑞雪,看上去像是在吵架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朱蝉衣忙挤进人群,二话不说先把苏辛夷往身后一拽,抬眼看着闫瑞雪,“阎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 闫瑞雪看着朱蝉衣那架势, 在宫里的时候朱蝉衣就处处跟着苏辛夷,没想到出了宫她还这么护着,没忍住就讥讽地说道:“朱蝉衣,怎么在宫里给苏辛夷做跟屁虫没跟够,出了宫还要继续?” 朱蝉衣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正要开口,却听着苏辛夷不紧不慢地说道:“阎瑞雪, 这要是说跟屁虫, 听起来你颇有心得的样子, 看来在养德宫时学得不错啊,就是不知道出了养德宫,人家李姑娘还有没有睬你?” 阎瑞雪面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哟,这人不做亏心事儿心不慌,我要是说谎你这脸色心虚什么?我与朱姑娘那是志趣相投的手帕交,但是你敢跟人说你与李清漪是好友吗?自己给人做狗腿子,当真是看谁都是狗腿子。”苏辛夷没想到阎瑞雪会突然来找麻烦。 在养德宫的时候,以她的身份只能住在后殿,平日自己又是跟朱蝉衣王瑛瑶她们在一起,她也凑不到跟前来,没想到出了宫真的是什么牛鬼蛇神都爬出来了。 “什么狗腿子?” 商玉清一眨眼就没看见小姑子了,忙带着人出来找,没想到刚走近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一抬头又看到说话的是苏辛夷,自然是不喜得很, 问话时难免就带了几分质问的意思。 苏辛夷一看到商玉清就觉得很晦气, 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哪想到出来一趟就给遇上了,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嫂子,你可来了,她欺负我,骂我是狗腿子,你可要给我做主!”阎瑞雪立刻抓着自己的嫂子怒道。 商玉清闻言看着苏辛夷,不免又想起弟弟几次跟她呛声都是因为她,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涨,“我当谁呢,原来是苏姑娘,到底是从乡下长大的,嘴皮子利落得很。” 朱蝉衣都给听蒙了,看着商玉清有点面生,就转头看向郭云瑢,“云瑢,这是谁啊?” 郭云瑢低声开口,“阎瑞雪叫她嫂子, 你说她是谁?她丈夫是右佥都御史阎绍,母亲是平靖郡王妃。” 朱蝉衣眉心一皱, 这可有些麻烦,阎家倒是不怕,但是平靖郡王妃可不好打交道。 正这么想着,琢磨着怎么开口圆场,就见苏希仙挺身上前,看着商玉清细声细气地说道:“阎少夫人,许久不见您这风采依旧啊。不知道我家六妹妹哪里得罪了少夫人,怎么每次见面少夫人都要对我六妹妹冷嘲热讽?今儿个当着大家的面,你把话说清楚,要真是我六妹妹的错,我必定跟家里长辈说,让她们押着六妹妹上门给少夫人赔罪。” 苏辛夷挺惊讶地看着苏希仙,今儿个可是她相看的日子,这么亮出小爪子,也不怕把婚事搞黄了。 苏希仙却不去看苏辛夷,只管盯着商玉清,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一把年纪总跟她们小六过不去,要不要脸? 既然不要,那她就给她撕下来! 苏希仙这话可不好接,先是让大家知道之前商玉清就几次针对苏辛夷,这次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拿着她在乡下的事情开口,可见其品性。 又让商玉清当初说出两人的恩怨,但是要是真的有证据,商玉清还至于每次都要夹枪带棒的,真有证据只怕早就把他们家小六摁地上了! 所以,苏希仙一点也不怕,反正拿不出证据,说不出理由,丢人现眼的又不是她! 朱蝉衣眼珠一转,立刻跟着说了一句,“苏五姑娘说的是,阎少夫人说话可不能说半截,毕竟事关别人的声誉,您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讲清楚才好。” 商玉清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越看苏辛夷越是厌恶,又被人这么逼着,一时间就有些怨气上头,立刻说道:“要不是她勾引我弟弟,我弟弟与润仪郡主的婚事岂能一波三折……” 商玉清这话还没说话,“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苏四夫人满面怒火,指着商从清道:“阎少夫人,念你是个晚辈,我不跟你一般计较,这一巴掌让你清醒一下。我家辛夷与你们家世子没有丝毫关系,说句不好听的,你把你弟弟当成宝,就凭你的言行举止,我们家辛夷嫁给谁都不会进你们家的门!” 苏四夫人一露面,那边阎夫人也得了消息赶紧赶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儿媳妇与女儿神色不善的样子,再看着对面一群人怒容浮面,当真是脚底下一软。 他们阎家根基浅薄,也就是儿子争气坐到了御史的位置,偏生又娶了个高门媳妇,她这个做婆婆的平常也难以端个架子,这些她为了儿子都认了,但是没想到这个儿媳妇这么能招惹是非,心里恨得牙直痒痒,当做没看到那一巴掌,直接对着四夫人笑着赔礼,“四夫人莫要生气,家里小辈无状,我一定回去好好教导。” 苏四夫人对上阎夫人的笑脸,怒火依旧不平,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道:“阎夫人,咱们两家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先是你女儿言出无状嘲讽我女儿,紧跟着你儿媳妇也是这般,我们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们阎家?” 阎夫人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女儿的事情,她一直以为是商玉清惹事生非,没忍住回头瞪了一眼女儿。 阎瑞雪对上母亲的眼神,瑟缩一下没再敢作妖,但是心里到底是不服气,不免又气恼起来。 苏辛夷一个乡下村姑罢了,凭什么啊? 商玉清也不服气,还要出口辩一辩,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结果,却被自己婆婆瞪了一眼,商玉清又想起丈夫纳妾婆婆在一旁煽风点火,此时此刻她居然还站在别人那边,当即拂开阎瑞雪的手转头就走了。 众人:…… 哦,郡王府出身的果然了不起哦。 阎夫人也没想到儿媳妇居然一点脸面也不给她,气得眼前一黑,阎瑞雪吓得不轻,哪里还顾得上苏辛夷等人,赶紧扶着母亲离开。 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苏辛夷怪可怜的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也没了踏青的兴致,于是便纷纷告辞离开。 三夫人正在那边搭起的锦棚里跟尹母说话,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知道大家要回去了,就跟尹母辞别,那边尹儒过来接母亲,对着三夫人见礼,很是规矩知礼。 回去的马车上三夫人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气得脸都黑了,看着四夫人说道:“你当时怎么没让丫头去叫我?” 四夫人便道:“三嫂你正在与尹太太正在说话,这可是大事怎么能打扰。那边不过是口舌之争罢了,索性辛夷没吃亏。我看着平靖郡王府那边屡次针对辛夷,这件事情得跟太夫人说。” 三夫人点头,“是要说,平靖郡王这家事管得可真够好的。嫁出去的闺女,居然还敢摆在娘家的架子,扔下婆婆自己走了,真是厉害,满京城这么多名门闺秀,没见哪个这么厉害的。四弟妹,你也别急,我看着阎家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两家也有的闹。” 四夫人倒是不管他们两家怎么闹,看着三夫人说道:“什么人家教出什么闺女,你看看那平靖郡王府的人眼睛都有问题,非要说咱们辛夷与他们家世子有关系,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咱们辛夷什么时候跟那个商君衍往来过?等太子妃的人选定下来,辛夷的婚事得抓紧,省得被这些小人抓着不放,真是晦气。” 三夫人也点点头,“对,定下婚事就好了。” 四夫人不愿意再想这些没意思的事情,看着三夫人问道:“三嫂,你看看尹家如何,这婚事能不能成?” 三夫人说起这个就来了精神,“尹太太真的是好脾气,说话都不大声的,我瞧着希仙要是真的嫁过去,尹太太压不住她,若是这样的话,我就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 四夫人:…… 三夫人叹口气,“尹儒身量高大,年轻有为,武夫怎么了?咱们家不就是行伍出身的,我瞧着那孩子不错,就是话有点少。四弟妹,你看着如何?” 四夫人跟着点点头,“今天看起来倒是不错,粗中有细,知道照看希仙。不过,这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虽然尹太太性子好,但是三嫂还是要跟三哥再仔细问问。” 三夫人撇撇嘴,“我是不问了,我这个做嫡母的已经尽了心,翁姨娘如今还在哭诉我想要打压她女儿,故意给她挑一门不好的婚事。” 说起这个三夫人就一肚子火,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是翁姨娘再敢胡说八道,苏希仙的婚事谁爱管去管。 提及翁姨娘四夫人也是皱皱眉头,以前翁姨娘虽然得宠,但是在府里一向低调,但是自从上回希仙与翁家的婚事没成,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只是这到底是三房的家务事,四夫人不好多言,只得闭了嘴。 另一边苏辛夷也在问苏希仙。 苏希仙脸上也没什么小女儿家的娇羞,直言不讳地说道:“我觉得还可以,没什么可挑剔的。” 苏辛夷看了苏希仙一眼。 对上苏辛夷的眼神,苏希仙就乐了,“你怎么这么看我?” 苏辛夷就道:“我还以为五姐姐会有很多看法。” 比如尹儒如何,尹太太如何,从长相到言行她能写出一篇策论来,能看的地方多了,就是没想到对这些一向很看重的苏希仙,这次居然一句话就完了。 苏希仙笑了笑,“六妹妹,我现在才明白有很多事情,并不是说得多得到的就多。以我的身份,既然不想去世家大族做庶子媳妇,就只能找这样的中等人家,尹家算是很出挑的,爹爹为我想得周到,母亲为我操劳,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见到尹儒,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言行举止合乎礼数,就可以了。” 人不能奢求太多,求得越多,得到的越少。 苏辛夷瞧着苏希仙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笑了笑,“五姐你能这样想,以后的日子一定能过好。” “那是当然!”苏希仙微微抬起头笑着说道。 她以前一直跟苏京墨比,衣食住行样样都比,但是长大后她知道,有一样她是不能比的,那就是出身。 从她姨娘愿意委身给她爹爹做妾的时候,就注定他们兄妹这辈子都要矮人一头。 嫡庶之别,虽然在苏家不怎么被看重,但是外头的人家是看得很重的。 不然的话,前来打听苏京墨婚事的都是各家的夫人给自己嫡出的孩子相看,但是到她这里就不一样了。 她能怨谁呢? 她也只能挺起脊梁往前走。 人跟人的命不一样,小六虽然也是庶出,但是她是四叔唯一的骨血,又被四婶记在名下,她的分量说句不好听的,比苏京墨还重。 因为苏京墨还有兄长,他们三房的东西有继承者,但是四房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六的。 苏京墨在苏辛夷才刚接回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排斥跟羡慕的,但是现在相处得久了,她只觉得这都是小六该得的,她以前吃了太多苦。 他们在国公府锦衣玉食时,她在山野田间吃苦呢。 翁希仙对这婚事没有意见,三夫人这边又跟三爷商议过后,尹家那边递过话来想邀请媒人上门时,三夫人就答应了。 一时间就没了苏辛夷什么事情,太子妃人选宫里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连几天没动静,苏希仙小定都过了,她就索性出门逛一圈。 四夫人这次没拦着她,这段日子小六一直在家憋着,也该出去转一转,还塞给她一把碎银子让她买零嘴吃。 苏辛夷乐得不行,换了身男装就拿着母亲给的银子出门了。年前年后连轴转,还真没有一个人出来逛逛街的时候。 先去茶楼喝茶,点一壶清茶,把二楼雅座包了坐在临窗的桌前,听着茶馆内说书的先生讲的那叫一个情绪昂扬,她还给打了赏。 大茶壶楼上楼下转,不断地给大家添茶。 苏辛夷没喝大碗茶,是自己单点了一壶,她一身男装斜倚窗台,一手托腮,一手端茶,嘴里还哼着小曲,那叫一个轻松自在。 茶馆对面的街上,商君衍从衙门出来后就沉着一张脸往回走,没走几步,忽然抬起头,就看到苏辛夷如此惬意的一幕。 想想家里头因为她这几日战火不断,大姐如今待在娘家不肯回婆家,阎家那边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直没来叫人,他母亲还让他去找阎绍。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他找阎绍怎么开口? 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跟苏辛夷有关。 商君衍立刻拐了个弯,抬脚就往茶楼走来。 苏辛夷正听得高兴,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她立刻睁开眼睛,见到商君衍顿时愣了一下。 俩人好久没见面了,上次也是不欢而散,苏辛夷就觉得很奇怪,她这次上街老老实实的,一点没惹事,就找了个茶楼来喝茶,这都能遇上商君衍? 邪了门了! “哟,商世子大驾光临,不知道是为了何事?”苏辛夷迟钝了一下,瞧着商君衍愁眉不展的样子,一时间没想到商玉清身上去,等他一开口立马就明白了。 苏辛夷的脸色就不好看了,看着商君衍说道:“我劝你还是回去劝劝阎少夫人,毕竟当初给婆婆没脸,扔下婆婆自己甩袖子就走这样的事情,放在哪家夫人的脸上都下不去的。” 商君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 苏辛夷知道那天的事情商玉清回去后肯定得不消停,但是没想到阎夫人也是个厉害的,这是把儿媳妇都赶回娘家了。 啧! 就很高兴。 苏辛夷的心情这会儿变得特别好,让商君衍坐下,还给他叫了一壶茶,这才把那天阎瑞雪找她的晦气,商玉清上前帮忙,结果战况一塌糊涂的事情讲的仔仔细细。 商君衍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木了。 苏辛夷看着他,“啧”了一声,笑着说道:“商君衍,该说的我都说了,绝对公正公平公道,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当时在场的人可多,你可以去打听。后来,你姐姐可是都把她婆婆气晕了,那阎瑞雪只顾着老娘都顾不上找我麻烦。” 商君衍抹把脸,看着苏辛夷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辛夷给自己斟了杯茶,“我说,你以后讲究一点,咱俩见面就当不认识,省得你姐姐总以为我勾引你。为了我的名誉,为了你的清净,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行不行兄弟?就当我求你。” 商君衍使劲的抹一把脸,看着苏辛夷,“我拒绝了与润仪郡主的婚事。” 苏辛夷闻言看着商君衍,“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这话要是你娘跟你姐姐听到,我是跳进河里都洗不清了。” 商君衍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我不知道跟谁说,忽然感觉到,有些话,好像就只能跟你说说了。” “别,千万别。”苏辛夷立刻起身,“咱俩八字不合,命里带刀,每次见面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就放过我行不行?” 商君衍使劲抹抹脸,站起身来说道:“我知道了,最后跟你说一句,我打算外放,这京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苏辛夷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商君衍一脸落寞的转身欲走,她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软,看着他说道:“你躲出去也未必能清净,我瞅着你的终身大事不定,一刻也别想安宁。” “娶谁都是坑了人家,我这辈子就没打算娶亲。”商君衍回头看着苏辛夷,“你入宫参选的事情我知道了,你真想进东宫?” “你管我做什么?进不进的跟你没关系,再说我又不像你优柔寡断,既不能抵抗你母亲的专制,又不能辖制你姐姐的自私,你夹在中间就跟风箱里的老鼠一样两头受气。你说你好歹也曾是名震一方的大员,活成现在这样子,啧,真让我瞧不起。” “你……这话也忒难听了。”商君衍气的也不走了,一屁股重新坐回来。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听不进去就算了,与我又没关系。”苏辛夷盯着商君衍,“你怎么又坐下了?不是要走了吗?” “苏辛夷?果然是你!” 苏辛夷听到这声音就有不好的预感,一转头就看到容王蹭蹭的跑了上来,楼梯被他踩得当当响。 苏辛夷就怕有人打扰,这才包了二层的雅间独享清净,哪知道先是跑上来个商君衍,现在又来个容王,感情她这包间是假的不成! 气死她了,让掌柜的退钱! “容王殿下,你怎么来了?”苏辛夷起身问道。 商君衍也起身见礼,“微臣见过容王殿下。” 容王看着商君衍,再看看苏辛夷,眼珠转了转,“你们怎么在一起喝茶?” “偶遇!” “微臣找县主有事询问。” 苏辛夷:…… 商君衍:…… 俩人就是这么没默契! 容王看着更不对劲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苏辛夷,你这可不地道啊,宫里太子妃的人选还没下来,你怎么能私下里相亲呢?大哥,你快来!苏辛夷私下里正在相亲呢!” 苏辛夷心头一凉,就听着楼梯上再次响起脚步声,很快太子殿下那张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苏辛夷恨不能一脚把容王从窗户踹下去,莫名的有点心虚,还是对着太子殿下行礼问安,“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商君衍弯腰行礼。 晏君初的眼睛落在二人身上转了转,最终看像苏辛夷,“六姑娘,在相亲?” 苏辛夷立刻说道:“殿下,容王殿下的话你怎么能相信,狗嘴吐不出象牙,他这是纯属污蔑,臣女只是与商世子偶遇!” 容王被苏辛夷骂了,立刻拆她的台,“大哥,你别信她,方才商君衍可不是这么说的!” 章节目录 185:太子不符合征婚条件 苏辛夷是没想到容王这么狗,气得她一脚就踢了过去。 容王早就防着苏辛夷呢,连蹦带窜躲到太子身后,还对着她做个鬼脸,一脸挑衅,你来啊,来啊! 苏辛夷:…… 苏辛夷不再去管容王, 不知道怎么就有些不太敢去看太子的眼睛,就转头看向商君衍,“商世子,我与你相亲这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吗?容王殿下眼神不好,烦你帮忙解释一下。” 商君衍闻言看了苏辛夷一眼,她脸上那避之不及的神色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是啊, 苏辛夷与谁都会相亲,唯独与他不会。 “太子殿下,容王殿下确实误会了, 永安县主在这里喝茶听书,是微臣路过见到县主,正好我家里因为些琐事与县主有些关系,就上来问问,仅此而已。” “嗯?”容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商君衍,你这话就更奇怪了,你家里的琐事怎么会跟苏辛夷有关系?你还说你俩没关系,没关系都能扯上家里的事儿了?” 晏君初抬眼看着苏辛夷,就见她嘴角抽了抽,一脸无所谓的神色,不知道怎么他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下来,敲了敲桌面,“都坐下说话吧。” 苏辛夷这包间就是个小四方桌, 她与商君衍相对而坐,现在容王与太子在另外两边坐下,于是就成了苏辛夷左手边是太子, 右手边是容王, 对面是商君衍。 她:…… 前夫、仇敌、恩人全都齐了,要不要摆开架势来一把叶子牌? 容王好不容易抓到苏辛夷的小辫子不肯放过,非要商君衍说家事,他就不懂平靖郡王府的家事怎么跟苏辛夷能扯上关系? 苏辛夷看着容王追根究底的架势,没忍住冷笑一声,看着他说道:“容王殿下不要着急,你非要把我扯下水的话,你自己也跑不了!” 容王就不高兴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如果有人能治得了苏辛夷,一定是太子无疑,他立刻看向太子,“大哥,你听听她这话是人话吗?为了逃避责难都要满口胡言了。”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这话眼光流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强压下嘴角的笑容,一本正经的开口,“七弟说得有道理,商世子, 那就请你说说吧。” 这一说不要紧,先是扯出来苏辛夷陪着苏希仙踏青相亲的那场闹剧,随即果然因为宴琼思容王也被拖下水,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 容王:…… 这就很离谱! 这种事情也能摁在他的头上? 他的心情有点微妙,忽然就有点明白苏辛夷之前为什么生气了。 这换作他,他也生气,这叫什么事儿。 苏辛夷正要取笑容王一句,就听着太子殿下忽然开口,“六姑娘,这几日过得很是忙碌啊。” 苏辛夷忙说道:“没有,没有,就是陪着家里人去看看,顺便踏青透口气。” “你这一场踏青很值得,京城数得上名号的青年才俊都遇上了。” 苏辛夷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味,但是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就顺势说道:“太子殿下也这么觉得?我也觉得那天人确实挺多的。” 晏君初:…… 大约是苏辛夷实在是太坦然了,丝毫没有心虚的意思,难道那天踏青真的不是去相看的? 杨津说错了? 容王这个憨憨没听出不对劲,但是商君衍听着太子殿下这话却有些神思不属,殿下似乎对苏辛夷关心过头了,这种小事怎么值得殿下过问。 商君衍有种很荒唐的想法,但是却又怎么也压不下去。 正在这时候,他就听着容王问他,“商君衍,你跟琼思的婚事真的不能成?你到底不喜欢她哪一点啊?这么多年她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你现在说不行早管着干什么去了?” 商君衍闻言立刻说道:“容王殿下,微臣实在是不能认同您的话,家里头跟我提及这事也是最近的事情,而且以前我与郡主见面的次数很少,也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从没有过其他的想法。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莫要结亲不成反成结仇。” 苏辛夷瞪大眼睛看着商君衍,喔唷,这可是上辈子商君衍拼命扶持的容王啊,他现在这态度太嚣张了! 商君衍感觉到苏辛夷看好戏的目光,没忍住瞥了她一眼。 苏辛夷无奈的翻翻眼皮,看什么看,自己干过什么事情不知道啊? 晏君初微微皱眉,明明晏君初与苏辛夷没有说话,但是两人眉眼之间那种默契,实在是太难以令人忽略。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容王被气得一把拎住商君衍的领口,怒道:“你说什么?” “殿下,若是宫里娘娘非要您娶一个你不想娶的女子,你会如何?若对婚事心生不喜,便会厌恶成亲之人,看之心烦,避之不及,等到那时候,殿下您觉得两家的关系还能好吗?” “那你可以对她好点,为什么要对她不好?” “殿下,若是你也能对自己厌恶的女子好吗?” 容王难得卡了壳,那好像真的不能。 “不是,琼思到底哪里不好?是长相不好,家世不好还是对你不好?”容王想不通。 商君衍微微垂眸,“郡主哪里都好,是微臣配不上郡主。” 苏辛夷听着两人交谈,在商君衍说到看之心烦,避之不及的时候,心里冷笑一声,可不是嘛,上辈子他对自己便是这样的。 苏辛夷有些心烦,侧头看向窗外,真是好笑,上辈子是齐国公府因为自己落水一事逼着商君衍娶了自己,这辈子是广平郡王府为了宴琼思逼着他娶妻。 他这个人也真是倒霉,活了两辈子,婚事上总是不能自己做主。 这么一想,苏辛夷看着商君衍也就没那么讨厌了,至少这辈子自己过得轻松自在,家人和睦,哪像他重来一回还是这么狼狈! “六姑娘,你怎么看这婚事?” 苏辛夷正在发呆,猛不丁的听到太子的声音,她转过头,想了想说道:“殿下,婚姻是两个人要相处一辈子的,就算是不能互相喜欢,至少也不要互相怨恨,这样日子才能过得下去。人为什么一定要成亲呢?不成亲不是也挺好的。” 容王转头看着苏辛夷,“你可真敢想,最近朝堂上老头子们还上书,凡不娶亲不嫁人者论罪呢。” 苏辛夷冷着一张脸,她知道,上辈子这一条律法最后还是通过了。 晏君初就很意外,没想到苏辛夷居然会有不嫁人的想法,那看来之前确实应该是杨津的消息有误,他的心情微微一松,看着苏辛夷说道:“若是人人不成亲不嫁人,长此以往,家不成家,国不成国,又岂能是善事?” 苏辛夷笑了笑,“殿下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世上总归是有不得已的人。” 太子若有所思,看着苏辛夷说道:“这一点我会细细考量的。” 苏辛夷一愣,抬头看着太子,没想到她随口一说,他居然真的会认真去做。 晏君初对上苏辛夷又惊又喜又复杂的眼神,指了指商君衍,“像是商世子这样的情况,朝廷是无法插手的。” 商君衍就觉得莫名被针对了,就很气闷又没办法,他看着容王,“容王殿下,就当微臣求您,烦您跟润仪郡主带句话,我是真的不喜欢她,跟永安县主没关系,我现在不喜欢任何一个人,最近几年也没娶亲的意思。也请广平郡王府不要针对永安县主,我也会跟我家里人把事情说清楚。” 容王就牙疼得很,转头看着苏辛夷,“怎么哪里都有你。” 苏辛夷撸袖子,“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容王嘴硬,“你让我说我就说?” 苏辛夷看着容王认真给他讲道理,“容王殿下,你就说我是不是很冤枉,我与商君衍真的是没有丝毫男女间不正常的关系,我就不明白你那表妹是哪只眼睛看出我们俩有奸情的?这不是害人吗?” 容王一口茶喷了出来,看着太子,“大哥,你听听这话,谁家的闺秀会把奸情这两个字随便出口的?这还是不是个女的?” 太子闻言看着容王,“六姑娘说的没错,宴家的人眼睛确实有点问题。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 容王梗了一下,不服气的说道:“大哥,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苏辛夷插刀,“太子殿下当然站在有理的一边!” 容王不能忍,这是拐着弯骂她没有理! 商君衍看着眼前这个处处护着太子的苏辛夷,真的很难跟上辈子那个沉默寡言的她相提并论。 晏君初看着容王,“今日商大人既然与你明言这婚事不成,明日你去广平郡王府走一趟,天子脚下没有这样逼婚的道理。你若是办不好,说不得此时孤就要上达天听,请父皇评评理。” 容王想起自己那个处事端正严肃的父皇,忙拱拱手,“大哥,你是我亲哥,你千万别分父皇说,我明儿就去办,行不行?” 这要是被父皇知道了,广平郡王府落不得好,他母后也得跟着吃瓜落,这叫什么事儿! 关键是太子这人跟他父皇一样,一板一眼,既然这样说了,他一定这样做。 苏辛夷因为这件事情都发愁很久了,她总不能上门把广平郡王府的人嘴给堵了,也不能去平靖郡王府无故闹事,这不是让别人说她做贼心虚吗? 没想到太子殿下一句话就解决了,殿下果然厉害! 苏辛夷十分殷勤的给太子斟杯茶,“殿下,喝口茶润润口。” 容王看着苏辛夷狗腿的样子更生气了,使劲放下自己的杯子。结果就看到苏辛将提起的茶壶又放了回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气死他了! 晏君初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然后看着商君衍问道:“商大人,最近刑部接的大灵寺的案子查的如何了?” 商君衍没想到太子忽然问起这件事情,殿下可不像是随处说正事的人,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回殿下的话,这件案子微臣没有跟随,所以目前并不知道进度如何。” “大灵寺的案子?大哥,大灵寺出什么事儿了?”容王立刻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啊?” 晏君初看着容王,忽然一笑,十分认真的说道:“要是真的说起来,这件事情七弟你也曾遇到过。” 嗯? 容王指了指自己,“我遇到过?我怎么不记得?” 苏辛夷却是脑海中一闪,侧头看着容王,“碧阳宫那件事情。” “碧阳宫……”容王皱眉,随即恍然大悟,看着苏辛夷,“琼思跳楼的事情?” 苏辛夷转头看向太子,“殿下,是不是这件事情?” 晏君初眼睛凝视着苏辛夷,她与他总是能心有灵犀,于是点点头,“确实与这件事情有关。” 容王差点蹦起来,看着苏辛夷,“没道理啊,你怎么猜到的?” 苏辛夷就真的比他聪明? 她是怎么把大灵寺跟琼思跳楼扯到一起的? 苏辛夷看着容王笑着说道:“很简单,那日润仪郡主跳楼明显非神志正常的行为,后来我打听一下才知道润仪郡主跳楼之前曾经玩过扶乩的游戏,我又查到扶乩是从大灵寺传出去的,就这么简单。” 容王就很受打击,俩人都是当事人,结果他一无所知,苏辛夷却能说的头头是道。 人跟人的差距能有这么大? “你是怎么想的去查这件事情的?”容王有点艰难的问道,他完全就没想过。 说起这苏辛夷的嘴角抽了抽,“你忘了当时润仪郡主怎么往我头上扣帽子,非要说我与商君衍有关系的?我受了不白之冤自然要差个清楚明白。只是后来也没想到去了大灵寺一趟,其实也没能查出什么。” 晏君初听到这里就想起那回在大灵寺见到她的情形,原来那日她去大灵寺不只是陪着家里人相看,还是去查东西了。 话题说着说着又兜回之前的事情上,这回容王是真的尴尬了,也能体会到给苏辛夷造成多大的麻烦,一本正经的说道:“行,这次我一定把事情说清楚。” 苏辛夷便道:“那就谢谢王爷了,您这真是做了件大好事。” 容王腹诽,说得好像他没做过好事似的。 提起大灵寺的事情容王也来了兴趣,就看着太子问道:“大哥,大灵寺那边到底出什么事情,是不是跟这个扶乩有关系?我也觉得这事儿古怪得很,琼思怎么能扶乩之后就想要自杀,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晏君初看着容王格外认真地说道:“民间也有好几例这样的事情,还出了两条人命,有人告到官衙,这才引起重视。案子交到刑部,现在还不知道查的如何了。孤看到商大人,这才想起问了一句。” 商君衍沉默不语,他上辈子跟两位殿下都有打交道,容王殿下的性子说不上多深沉,但是太子殿下却如深潭不可测。 太子这么缜密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间说什么案子,这分明是给容王殿下下套。 但是他这辈子不打算上容王的船,所以就假装没看出来。 他对太子殿下的观感十分复杂,毕竟上辈子平靖郡王府就算是没有苏辛夷那把火,最后也会被太子殿下掀翻。 但是商君衍,也不能看着容王也走上上辈子的老路,至少容王殿下待他还算是不错,再看着现在容王与太子殿下相处十分和谐的样子,他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 如果,容王殿下不与太子殿下争夺储位不就没事了吗?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在脑海中,就再也挥之不去。 商君衍不想帮容王夺储,但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飞蛾扑火,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容王上太子的船就行了啊! 心思一动,商君衍便看着容王真心实意的开口,“容王殿下,这件事情既然润仪郡主也是苦主,倒不如殿下去广平郡王府打听清楚具体情况。若是此案能早日了结,殿下也是为百姓主持公道了。” 容王看着商君衍,“这件事情有你们刑部负责,本王伸什么手?大灵寺那群和尚一念经我就头晕的很。” “殿下,微臣听闻刑部的人曾去广平郡王府询问,但是被赶了出来,刑部的堂官为此事愁的不行,若说广平郡王府能给谁几分颜面,只有殿下可以,所以我想这个忙只有殿下能帮了。”商君衍说道。 容王这人吃软不吃硬,听着商君衍这么一说,哼了一声,“行吧,我去问一句,真是麻烦。” 商君衍笑了笑,“那就有劳王爷了。” 苏辛夷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商君衍行,这人当官确实有一套,难搞的容王落在他手里也跑不了。 从头至尾,晏君初只是提了提此事再没说什么,但是事情却有了截然不同的发展,他端着茶盏慢慢的抿了一口。 这茶苦涩却有浅浅的回甘,不错。 这一刻,他瞧着商君衍这人倒是有点用处了,挺会哄容王的,倒是可以一用。 容王看着苏辛夷就堵心,再看着对面的商君衍也不逞多让,再看看太子……这也是个斗不过的,那他留在这里做什么? 容王果断起身告辞,来的时候兴致高扬要抓苏辛夷的小辫子,哪知道小辫子没抓到,自己还揽了个差事上身。 赔了,赔了! 容王鞋底抹油溜了,商君衍也坐不下去起身告辞,看着大家都要走,苏辛夷也自觉要走,却不想太子开口问了一句,“上次在大灵寺偶遇六姑娘,你是不是就在查这件事情?” 苏辛夷听到这话就点点头,“是,但是可惜没查到什么……”说到这里苏辛夷愣了一下,“也不是毫无线索,我这里倒是有些与扶乩有关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她一直怀疑许玉容跟扶乩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关系,她确实也查到一些线索,许玉容跟大灵寺关系匪浅,以她现在的身份往下查不容易,但是太子殿下就很容易了。 “什么线索?”晏君初只是随口一问,想与她说说话,没想到还真有线索,就很意外跟无奈。 她整天到底在做什么,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说起这个苏辛夷的话就多了,拉着太子的袖子让他重新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 晏君初的眼睛落在苏辛夷抓他的手上,她的手与一般的女子不同,苍劲有力,纤细修长,指腹间有一层茧子,是常年拉弓握刀导致。 苏辛夷只顾着想怎么把这件事情说明白,没注意到太子的神色,想了想就把当初许玉容落水订婚,自己开始怀疑讲起,又讲到她找曾梁查束学博…… 太子的神色一开始还挺淡定,听着听着也严肃起来。 就是唯一没想到的是,苏辛夷居然还跟曾梁有联系,更没想到她会想到让曾梁替她查事情,这个想法就很微妙啊。 一般人谁会想着让乞丐去查案。 说起许玉容落水,不免提了几句当初苏辛夷自己落水的恩怨,足足讲了半个时辰才把事情交代清楚。 苏辛夷灌口茶,缓口气,看着太子殿下问道:“殿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看有没有用?” 晏君初收回自己飘忽的心思,定定神,这才点头,“有用,回头你把曾梁给你的证据收拾好,我让杨津去取。” “行。”苏辛夷爽快的答应了。 这下子没什么事儿了,苏辛夷就起身告辞,还没站起来,就听着太子又问,“你家里人在为你相看婚事?” 苏辛夷摇摇头,“没有啊,怎么可能,这不是违抗皇命吗?我们家人可不做这种事情。殿下,你别听容王胡说八道,那天踏青是陪着我五姐姐去相看的……相看的是府卫军的千户尹儒,殿下知道这个人吗?” 太子摇摇头,“府卫军的千户可不少。” 苏辛夷想想也是,不可能什么人都入了太子的眼,一个千户,确实还没什么资格。 太子说完,又看着苏辛夷,问道:“那你对你的婚事有什么想法?” 苏辛夷愣了一下,想起嫡母跟她说过的话,扳起手指说道:“家世不要太好,人口最好简单,过门就要当家,脾气一定要好。” 太子听着听着脸都黑了,他一条也排不上! 章节目录 186:龙心大悦 “是吗?齐国公府倒是会为你打算。”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 苏辛夷哈哈一笑,“我也觉得家里人安排得挺好。” 高门大族有什么好,上辈子没过够吗? 这辈子她就想简简单单的足够了。 晏君初听着她这话若有所思,忽然就笑了一下,“听家里人的话确实不错。” 苏辛夷其实更愿意不嫁,不过这话可不敢在外胡说,“殿下若没别的事情, 臣女便先走一步。” “榆林卫的事情……” 苏辛夷立刻站住脚,哎呀,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最近又是忙着进宫又是帮着姐姐相看,把堂兄他们忘没影了。 苏辛夷便有些心虚,听着殿下这么一说,立刻又坐了回去,一本正经开口, “殿下,商队的事情还要多谢您上回给我传消息,让我在宫里不用日夜忧思。”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提起这些事情立刻来兴趣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方才无精打采的模样,又气又笑,这人可真是少根筋。 “你也应该收到信了吧?” 苏辛夷点头,“是啊,已经收到了堂兄的信,真是没有想到他们这次出关这么凶险,说起来真的要靠庞大人才能好好地走出来。” “既然去了商队,庞澜这是应该做的,商队那边你有什么打算?”晏君初看着苏辛夷问道。 苏辛夷迟疑地看着太子殿下,“我堂兄说他们在做休整,准备再次进草原,这次天气回暖, 商队可能会走得更远一些。殿下的意思呢?” “我是想让人另组一支商队,转给他们备货, 从富庶的南方运到榆林卫,商队的人就不用来回奔波。” “也不是不行,只是商队去一趟草原回来少说也得月余,若是路途不顺还得更久一些。那么留在关内的这支商队就有点浪费了啊。”苏辛夷微微皱眉,“而且,商队从草原回来也得休整些日子才能再出发,如此一来的话,其实观内的商队如果只是为了关外的事情组建有点太过于浪费了。” 苏辛夷知道行商很辛苦,当初她在乡下的时候,一年到头哪有商队去她们那种小村子,他们只能徒步去镇子上买东西,再远一些去府县,只是府县太远,一年的修正的意思。 皇帝的指尖从榆林卫开始,绕过漳平府,然后顺着商队的路线一路前行,随着线路的延伸,皇帝的神色越来越严肃。 晏君初慢慢的等着,听到父皇终于开口问他,“年前商队走过的地方,就是舆图上新描绘出的路线?” “是的,父皇。”晏君初恭声说道,“儿臣没有辜负父皇的期望,年前一场大雪将他们整支商队阻拦在塞外苦寒之地,熬过风雪又绕了路,这才回了榆林卫。这一路上走过的地方,庞澜全都记下来在舆图上描绘出来,便是父皇看到的路线。” 皇帝的神色有些兴奋,“如此看来,他们这次收获不菲啊。这份舆图,跟早些年苏淳带回来的很有多不同之处。” 晏君初颔首,“是,苏大将军走过的地方与商队前行的路线有区别,虽有交汇之地,但是为了不引起鞑靼诸部的警惕,商队走的多是牧民放牧之地。” 皇帝被朝臣气出来得心梗,这会儿看到这份舆图总算是舒心了些,笑着说道:“当初你进言,朕虽然最后同意了,但是其实也知道未必能如愿,没想到这支商队可比预料中强悍啊。” “父皇,商队有儿臣与七弟的人,还有苏家的子弟,他们可不是绣花枕头,此次能安全归来,纵然有庞澜领路之功,但是途中历经狼群之祸,还有牧民夜袭之险,都是苏家人顶在前头,确实有功。” 皇帝点点头,“有功当赏,只是现在不好张扬,暂且先记下。” 晏君初嘴角抽了抽,瞬间平复如常,“儿臣此次来还有件事情拿不定主意,特意来请教父皇,还请父皇指点。” “哦?你说说看,是什么事情?”皇帝这会儿心情大好,若是商队真的能将鞑靼在草原的路线摸清楚,这对南齐来说是一件大喜事。 太子当初坚持己见,皇帝当时虽有不悦,但是现在想想却很是满意。 所以,现在太子又有事情回禀,皇帝就没那么排斥了,心情还很不错。 章节目录 187:圣旨到 晏君初便道:“父皇,当初这商队组建的仓促,很多事情都没有安排妥当,商队从塞外回来之后,不辞辛苦就又要南下贩货,如此一来一回很是耽搁时间,而且商队的人也没办法好好休息, 长此以往并非善事。” 皇帝闻言仔细思量一下,微微颔首,“你说的也有道理,看来是有想法了?说出来听听。” “儿臣是想,既然这次商队取得的效果不错,看来这个办法能行得通,既然这样的话,就应该把事情做得周密才好。”晏君初缓缓而言,将与苏辛夷商议过的事情从另外一个角度阐述出来。 皇帝闻言陷入了沉默,抬起头打量着太子的神色,半晌才说道:“你要知道,这可不是小事,万一要是惊动了鞑靼的探子呢?消息泄露,对商队也不是好事。” “父皇说的是,所以儿臣才想着边关互市不能开,但是内市可开。只要减轻商人前往边塞贩货的课税,必然会有商人愿意前往,如此一来咱们朝廷的商队混入其中便不显眼了。” “商队的消息已经送回来很久,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晏君初听到这话一凛,不敢迟疑立刻说道:“儿臣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不能肯定能不能行,直到舆图修正过后,这才觉得也许是可行的。只是儿臣才疏学浅, 这才来请教父皇。” 晏君初站立在殿中,看不出父皇的神色有什么异样, 他的眼睛依旧盯着舆图,他知道,父皇一直想将鞑靼这个心腹大患收拾掉。 他只能赌一赌。 先送商队去塞外,再组建内市的商队,护送商队必然还有卫队,开内市也得有人掌管,把控内市,时日一长就等于摁住了边塞的喉咙,一步一步的,他手中的权利便会越来越大。 他不能心急,有皇后那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还有父皇的心思难测,他只能一步步走稳。 “这件事情稍后再议,太子妃人选你真的没有自己相中的?” 晏君初听着父皇忽然岔开话题,面上微微流出几分惊讶,随即便道:“儿子都听父皇的。” 皇帝将桌上的舆图卷起,随之放在案角,坐下之后,这才抬头看着太子, 向来严肃的面容此时微微缓了几分, “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朕自然是想听你的想法。皇后举荐的是江尚书的女儿, 李贵妃倒是看好徐延绶的女儿,而且,襄王年纪也不小了,这次李贵妃也想让朕给襄王指一门亲事。” 晏君初忽然就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就听着他父皇语调轻快地说道:“你知道李贵妃相中了谁?” 晏君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好奇的样子,笑着说道:“儿子怎么能猜得到,而且九弟与六弟还在外地办差,倒是连问一问都没机会了。” 皇帝轻笑一声,“你肯定是猜不到,你嫌弃永安县主性子彪悍,功夫太好,李贵妃倒是喜欢得很,她总觉得襄王太温和了些,若是娶个性子坚韧的女子倒是相得益彰。” 太子呼吸微微一滞,收在袖中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脸上却带着几分惊讶的神色道:“儿臣着实没有想到,确实很意外。” 皇帝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看着太子面上的惊讶不似作假,便道:“太子妃的人选不能再拖了,你既然没有自己相中的,明日朕便下旨了,回去吧。” 晏君初强忍住心里的冲动,弯腰行礼,“儿子的婚事让父皇心忧忙碌,当真是愧疚不已。” 皇帝摆摆手,“去吧,你是朕的儿子,你母后去得又早,朕自然会要为你操心。” “儿臣多谢父皇。”太子正经行了一礼,这才告退离开。 等太子一走,皇帝拿过另一边的名册,这本名册,皇帝这几日不知道看了几遍,此时随手一翻,没想到正翻到写着苏辛夷名字的那一页。 “胡思易,你说李贵妃真的看中了永安县主?” 胡思易猛不丁地听到陛下的声音,立刻上前一步站出来,犹豫一下,这才说道:“陛下,奴才这往哪里猜去。不过,当初李纪一案,虽然外头的人并不知道这里头有永安县主的手笔,但是贵妃娘娘知道,这……奴才也猜不透贵妃娘娘到底怎么想的。” 皇帝轻轻合上册子,神色浮浮沉沉看不分明, 胡思易弯着腰,他这张嘴可不敢掺和后宫的事情,自然是哪个主子都不能得罪。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陛下会问他怎么想的。 他当然不相信李贵妃不恨永安县主,当初李纪一倒,李贵妃在宫里得了消息可就晕倒了,在李家李贵妃跟这个兄长的关系最好。 现在李贵妃要为襄王求娶永安县主,胡思易觉得事情不太简单,他都这么猜疑,难道陛下会想不到吗? 胡思易琢磨着陛下肯定想到,但是陛下却让他说出口,他也不敢深想,只能把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不说。 比如,太子殿下娶太子妃那是朝廷大事,剩下几个王爷的年纪比太子殿下小,自然不用着急。 容王的婚事皇后都还未提起,李贵妃就为襄王提亲,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对劲。 但是他能说吗? 胡思易当然不能说。 胡思易正在胡思乱想,就猛不丁地听着陛下忽然笑了一声,他顿时头皮发紧,低着头也不敢抬起。 “胡思易,你觉得永安县主如何?” 胡思易麻爪了,这可怎么回答? “回陛下的话,奴才与永安县主并不熟悉,着实不知道如何评论。” “你就说你知道的。” 胡思易泪,到底还是躲不过去,他想了想说道:“陛下,奴才只知道永安县主身手好,胆子大,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身手好,胆子大……”皇帝轻笑一声,“确实,她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当初容王在她手上吃了亏挨了打,皇后还到朕面前哭诉。” 胡思易不敢吭声,低着头静静地听着。 “太子什么都好,唯独这性子太软了些……” “作为一个兄长,友爱手足,自然是优点,但是作为一个储君……” 胡思易冷汗都冒出来了,这是他能听的吗? 皇帝没有再说下去,转头看向窗外。 一只小羊羔,怎么能看住自己的东西…… 想要让羊变成一只狼,也许让他与狼为伍是个不错的主意。 想起苏辛夷,皇帝不免又想起了苏淳。 想起苏淳,就想起那年苏淳临危受命带兵出征,他亲自祭告天地,为大军送行。 苏淳说:“陛下,微臣此次出征别无牵挂,唯有年事已高的父母,还有尚且年轻的妻子。若是微臣战死沙场,厚脸请陛下照拂微臣的父母,臣的妻子想要改嫁,家中若是有人阻拦,还请陛下为她做主。除此之外,微臣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苏淳至死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骨肉,若是他知道的话,想必也会很喜欢的吧。 那个孩子那么像他。 外头的天色慢慢地沉了下来,就如同他沉浸在往事的思绪…… 此时,元徽宫里,皇后正在数落容王,“你说你整天跟在太子身后做什么?就不能自己做点正经事,也好让你父皇看看。” 容王听到他母后这么说若是以前也就听了,但是现在却觉得有点不舒服,“母后,您管好后宫便是,我要做什么自己有主意,您就别操心了。” 皇后闻言更是气得不行,“简直是一派胡言!你是你父皇的儿子,是堂堂的王爷,怎么能整日胡闹不做正事,朝臣们看到眼睛里又能如何看你?” 容王不耐烦地说道:“我管朝臣怎么看做什么?母后,儿子进宫是来探望您,不是听您骂我的,再说,上次那个张女使的事情,您还没给我交代呢。您说,您针对苏辛夷做什么?她哪里得罪您了?” 听着儿子提起苏辛夷就是护着的语气,更是气得脸都黑了,就凭这个她就很讨厌她! 但是,皇后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她要是这样说,指不定就得把元徽宫闹得鸡飞狗跳。吸口气,皇后压着怒火说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她?你看看她做的事情,琼思的婚事都让她折腾成什么样子。也就是乡下来的不知道礼仪羞耻,这要是京城的闺秀,哪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容王没想到他母后会说出这样的话,惊得一时间都傻了,顿时就口不择言,“您要这么说,当初在碧阳宫苏辛夷就是吃饱撑的她救什么人,感情人家做了好事,落在你们眼中还十恶不赦,简直是不讲理!” 皇后听着儿子这话,猛地一拍桌子,“你说什么?若不是她勾着商君衍,琼思犯得着伤心过度要跳楼?” “您都是听姨母跟表妹说的吧?我告诉您,我今儿个刚见了商君衍,人家商君衍说了,他就是单纯不喜欢表妹,而且人家对苏辛夷也没想法,都是表妹自己胡思乱想冤枉别人。苏辛夷冤不冤啊,商君衍倒不倒霉啊?这要是换做我,有个女子非要哭着喊着要死要活嫁给我,我要是不娶她,是不是也是十恶不赦?” “你简直是胡搅蛮缠!” “我看你们才是混不讲理!” 容王站起身来,“我跟您说不通,总之我已经答应商君衍给姨母说一声,人家对这门亲事是真的一点想法没有,您要是非仗着皇后的身份逼着人家娶妻,等成亲后若是表妹过得不好,到时候您是不是还要怪商君衍薄情寡义?总之,话我带到了,我既然答应商君衍,就不会糊弄他,您要是真的要逼婚,我就跟父皇说!” “你……”皇后气得几欲昏倒,“你给我闭嘴!” 容王也心烦,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就是不懂为什么非要搞得这么复杂。 难怪苏辛夷总是爱动拳头,他现在终于懂了。 “您说您这是何必呢?”容王也不想真的把自己的母后气出个好歹,放缓了声音劝说。“表妹的婚事自有姨母姨父做主,我可告诉您,最近父皇脾气可不怎么好,要是知道您帮着宴家逼婚,到时候父皇怪罪下来,别说做儿子的没提醒您。” 皇后怒目瞪着儿子,“听听你说的话,那可是你亲姨母亲表妹,你怎么能坐视不理?” “我就是怕表妹所嫁非人这才提醒您,这婚事明明是一对怨偶,你们非要说是天作之合,这不是自欺欺人吗?等回头表妹过不好了,你们才后悔,再去收拾人家商君衍,那合适吗?” “你懂什么,婚事自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后怒道。 “是啊,若是这世上男人总爱纳妾,父皇总要选妃。” 皇后气得顺手抓起身边的茶盏砸过去,听听这是人话吗? 容王身手灵活地躲过去,边往外跑边说道:“总之,话我带到了,您要是听不进去,一意孤行,那才是害了表妹一辈子。母后,您好好想想,儿子先走一步。” 皇后气得手都抖了,这孩子怕不是来讨债的! 自从他认识苏辛夷,这性子越发的不受管束,恨不能都要上天了! 皇后皱着眉头,看着赵嬷嬷问道:“陛下那边可有消息?” 赵嬷嬷摇摇头,“还没有。” 皇后哼了一声,“给太子选妃,陛下倒是看得比国家大事还要重要。” 赵嬷嬷刚才才得了个消息,弯下腰在皇后娘娘身边低声说道:“老奴听闻好像是李贵妃请陛下为襄王催婚,看中的居然是永安县主。” “谁?”皇后侧头看着赵嬷嬷,“苏辛夷?真的还是假的?” “应该是真的,这是从照玉宫那边传来的消息。”赵嬷嬷说道。 皇后虽然不喜苏辛夷,但是既不想太子妃落在苏辛夷的头上,襄王妃自然也不行。 苏辛夷万般不好,但是谁让她有个好爹! 所以苏辛夷不管是嫁给哪个皇子,对他们母子来说都不是好事。 “李贵妃倒真是大度,难道她忘了李纪的事情了?”皇后嗤笑一声,“这李家人也真是够无耻的,为了苏淳那点功劳,脸皮都豁出去了。” 赵嬷嬷闻言便道:“娘娘,这件事情您看该怎么办?” 皇后心烦意乱,压着火气道:“能怎么办?陛下自从小玉清池的事情后,这段日子都没进元徽宫,这种关头,我也不好做什么。” 说起这个,皇后就真的是厌恶死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张女使,她倒是死得轻松,给她造成多大的麻烦。 后宫死一个宫人不算什么,偏偏不是时候,又被太子抓了把柄,他那个好儿子也不知道被太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还认为太子做得对! 这可是把她气得够呛,正因为此事,皇后这段日子都得夹着尾巴过日子,想想都觉得气闷。 但是事情要是就这么放下,皇后也咽不下这口气,思来想去看着赵嬷嬷说道:“把李贵妃看重苏辛夷做襄王妃与太子抢人的消息传出去,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后,苏辛夷的太子妃不要再肖想,就连李贵妃都不得不思量这谣言对襄王的影响。” 为了避免名声受损,只怕李贵妃也得收起这个想法。 至于苏辛夷的名声,这与她何干! 赵嬷嬷忙应下来,“老奴明日就让人去,今儿个宫门要落钥了。” 皇后点头,“那你记住,不要忘记了。” “娘娘放心。”赵嬷嬷满口应下来。 皇后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乡下的村姑就该在乡下好好的呆着,非要来京城找不自在,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齐国公府里,苏辛夷这边把东西给了杨津带走,她就直接回了书房读书。 只是翻开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索性就把书放下,自己出门去找苏京墨说话,碰巧又在苏京墨那边遇上苏希仙。 如今两姐妹的关系倒是比以前真情实意了些,苏希仙正在跟苏京墨学着绣嫁妆,俩人都是粗手笨脚的,嘴巴一个比一个厉害,书上的功夫一个比一个残,跟苏朝颜是没法比的。 苏辛夷一来,俩人就有借口偷懒,简直是同一时间扔了针线,当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三姐妹说了一晚上的话,苏辛夷这次回去后安然入睡了,听着苏京墨吐槽苏希仙绣的鸳鸯像野鸭,又听苏希仙反杀苏京墨做的鞋子好似船,一晚上笑料不断,她的心情莫名就舒畅了。 第二天一早,苏京墨抱着针线框子来找苏辛夷,她不想跟苏希仙搭伙了,太气人了。 结果,苏京墨前脚到,苏希仙也抱着针线框子到了。 两姐妹大眼瞪小眼,苏辛夷没忍住笑了。 招呼俩姐姐进来,苏辛夷让翠雀上茶,可不想俩人在她这里打起来,立刻找个话题问道:“四姐,昌南侯府那边有没有说婚期的事情?” 苏京墨抿口茶,戳着针线低头说道:“他们忙着除服,等除完服就该上门了。” 苏辛夷点点头,“也是,昌南侯夫人一向是个办事妥当的人,请人上门提亲也会办的体体面面。” 苏京墨扬起眉梢,“那是当然,要是提亲都要敷衍,这婚事我娘肯定不同意。”说着又看向苏希仙,“尹家那边也得等着,你别急,等我的婚事定下就轮到你了。” “谁着急了?”苏希仙一下子红了脸,“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苏京墨也觉得自己话不对,难得道了个歉,看着苏希仙说道:“我这不是担心你怕翁姨娘闹事吗?我听说翁姨娘这段日子总闹着不舒服,让你过去看着她是不是?” 苏希仙看着苏京墨,“四姐姐,你教我的我都记着呢,我这次不会心软了,而且还有哥哥在,我去过几次,知道她是装的就没再去了。” 苏辛夷都不知道还有这事儿,但是她不好腹诽,就道:“翁姨娘要是真不满意,就让她去找三伯,折腾你算怎么回事?还不是觉得你对她心肠软,你该告诉三伯才是。” “若是再有下次,我会告诉父亲的。”苏希仙看着她们,“我知道你们为我好,我现在都明白,不会再退了。” 苏京墨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这次没说什么风凉话,到时看着苏辛夷问道:“小六,怎么宫里还没消息,选不选得上总得有个话吧?这都小半月,四婶那边就没什么消息?” 苏辛夷摇摇头,“别人都在等,咱们也等吧。再晚还能晚多久,再说这次参选的闺秀确实个个都挺优秀的,选出个合适的不容易。” 这话音刚落地,苏京墨习惯想的想要回一句,就看到门帘一下子被掀起来,连翘急匆匆的进来,“几位姑娘,太夫人让你们赶紧过去,宫里要来传旨了。” 这可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总算是有消息了。 苏京墨与苏希仙得先回去更衣,苏辛夷也要换身正装,几姐妹立时分开各自行动,然后在太夫人那里再汇合。 苏辛夷知道自己不会被选中,就挑了一身湖蓝色的衫裙穿上,连翘赶紧的给姑娘梳了个发髻,挑了一对赤金蝴蝶对簪戴上,有拿了个羊脂玉镯给她套手上。 打扮齐整了,这才跟着姑娘往太夫人那里去,走了几步,苏辛夷又拐个弯去了母亲那里,果然看到母亲也换了衣裳出来,母女俩就一起走。 四夫人看着辛夷说道:“应该只是落选的旨意,不用紧张,咱们跟上次一样接旨就是。” 苏辛夷觉得也是,她一点也不紧张。 大家到了太夫人那里,就看到老太爷也在,几位伯父走在衙门,老太爷带着家里人大开中门接旨。 齐国公府的中门大开,很快传旨的天使就抵达,老太爷抬脚迎上去,看到前来传旨的人时不由一愣。 胡思易双手捧着圣旨,看着老国公问声好,“老太爷,最近可还好?” “好,好得很,劳胡总管挂念。”老太爷看到胡思易就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胡思易看着老国公很是恭敬,“老太爷,先接旨吧。” 老太爷忙点点头,走回老妻跟前,香案早已经摆上,双膝跪地,恭迎圣旨。 章节目录 189:敢娶苏辛夷的都是勇士 苏辛夷看到胡思易也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多想,随着四夫人一起下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齐国公府苏淳之女苏辛夷,世德钟祥,贞静持躬,毓自名门,柔嘉维德,克佐精诚,宜昭女教与东宫。以册宝立尔为太子妃,钦此!” 胡思易宣读完圣旨,原本以为齐国公府上下会喜气洋洋,哪知道一群人全都傻了,这……怎么回事? “老太爷……”胡思易不得不出声叫人。 老太爷猛地回过神来,神色极其复杂的带着家人叩拜谢恩。 苏辛夷整个都傻眼了,太子妃……她? 开什么玩笑呢? 她怎么能做太子妃? 齐国公府众人面面相觑,这就选上了? 选上了? 这跟大家想的不一样,她们家小六不就是走个过场吗? 突然,就想到踏青的事情,大家的心头都不免一凉,幸好当时留了余地,不然的话,这会儿只怕是不太妙啊。 胡思易看着老太爷脸上的神色不像是笑倒像是哭,一时间也哭笑不得,以为老太爷是担心永安县主是从乡下养大,怕失了规矩呢。 老太爷之前准备的红封肯定不行,让人赶紧重新拿来一个,他塞给胡思易,抖着手问道:“胡总管,陛下怎么选中了我家的孩子,您知道啊,这孩子从乡下长大的,这……这要是进了东宫,失了皇家礼数可怎么好?” 胡思易一听这话,果然是因为如此,就笑着说道:“老太爷,别担心,永安县主聪慧,宫里的规矩学一学就会了。” 胡思易的嘴巴紧得很,老太爷没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把人恭恭敬敬的送走了。 这是学一学的事情吗? 胡思易一走,齐国公府这才像是炸了窝。 四夫人扶着太夫人一脸愁容,“娘,这可怎么办好?” 怎么就选上了呢,京城那么多从小精心教养的闺秀不选,就选上他们家才找回来的孩子?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苏辛夷也恍恍惚惚的,直到苏京墨跟苏希仙围到她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才有了点真实感。 就……很荒唐! 怎么会是她! 苏辛夷的心里,太子殿下那就是云端上的人,是她的恩人,现在这恩人要成她的丈夫了? 可真是死了一回都不敢想。 “没想到咱们府上还能出个太子妃呢。” “是啊,小六这傻孩子是真的傻了吧?” 周围人的声音苏辛夷都听不到了,她就觉得很离谱。 不要说齐国公府上下傻了眼,整个京城乃至于后宫都被这道圣旨给惊住了! 尤其是皇后那边,还想着拿着李贵妃为襄王求亲的事情做点手脚,哪知道还没动呢,陛下的圣旨就下达了。 皇后觉得自己跟苏辛夷当真是相克,气的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 东宫里,晏君初终于将提着的一口气放下来,昨日去求见父皇,他一个字没有提苏辛夷,但是当初商队的成立就是苏辛夷提议开始。 他越是不提,父皇心中只怕是想得越多。 他越是不争,父皇便会恼他心肠太软。 他不能表现出对苏辛夷丝毫的兴趣,不然的话,这个太子妃就要飞了。 他的好父皇,生性多疑,他只有避之不及,毫无兴趣,才有可能顺心如意。 好在,他成功了。 他甚至于都想过,万一若是不成,后续再用什么法子扭转局势。 晏君初收拾妥当去宫里谢恩,他早就想好在父皇面前要怎么表现。 欲言又止,不情不愿,满脸担忧,他一个温文儒雅的太子,偏偏要娶一个功夫极好的太子妃,他要是丝毫不担忧才是假的。 果然,太子谢恩之后,那一脸的神色,被他父皇狠狠地斥责一顿。 太子虽可仁厚大度,但是却不能变成软弱可期,皇帝这么看着太子,就觉得自己这婚事赐的好,一摆手把太子撵了出去,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休要再言! 太子迈着沉重地脚步,掩盖着自己雀跃的心情,努力表现出悲伤的样子,成功获得一路上遇到的大臣们的怜悯的目光。 苏淳那个闺女,太彪悍了啊,哎呀,太子殿下不晓得能不能压服的住啊。 那可是连容王都打过的人,要是太子两口子吵个架,好像打太子也不是做不出来的事情,毕竟那永安县主是乡下长大的啊。 一时间,太子成为了人人怜悯的对象。 容王还在自己王府里睡的天昏地暗,等他睡醒了,哼着小曲准备出门乐一乐,结果听到了苏辛夷成了太子妃的消息。 容王:…… “这是假的吧?”容王不敢相信,父皇这是什么眼神,怎么给大哥挑了这么个媳妇? 不对,他不是说苏辛夷不好,而是……而是太子打得过她吗? 容王这会儿的心情相当的微妙,一时觉得父皇英明,就该让太子娶个母老虎,让他尝一尝自己被苏辛夷打过的苦。 另一面又觉得苏辛夷真可怜,就她那脾气进了东宫,宫里繁琐的规矩,还不得憋死她? 最后,容王觉得,都是他父皇胡闹,瞧瞧这婚给赐的,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容王带着这种微妙地心情去了东宫,他决定今天做个好弟弟,安慰一下自己哥哥受伤的心灵。 毕竟,敢娶苏辛夷的,在他心中都是勇士! 照玉宫里李贵妃扶着额头躺在贵妃榻上,这会儿心里烦的厉害,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明明与陛下说过想要为儿子求娶苏辛夷,结果陛下赐婚给了太子? 陛下这是在敲打她? 李贵妃越想越怒,自己的儿子在一众皇子中没什么优势,太子是陛下元后所出,出生后就封为太子,自然是占尽了优势。 裴皇后死后,陛下续娶了束氏,结果束氏生了容王这个嫡子,而她所生的襄王在两位嫡出的皇子之后又有什么优势。 所以,这次她看中苏辛夷,强咽下家里在她身上吃过的亏,不就想着儿子娶了苏辛夷,陛下能看在苏淳的份上,对自己的儿子更看重一些? 结果呢? 陛下把苏辛夷给了太子! 李贵妃越想越呕得慌,只觉得脑袋晕晕的,瘫在贵妃榻上一动也不想动。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儿子不在京城,也不知道自己为他求娶苏辛夷的事情,只要事情不传出去,就不会丢脸尴尬。 只是李贵妃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陛下对她恩宠无限,封她为贵妃,她的风头比元徽宫那位还要大,但是唯一让她不满意的是陛下对自己的儿子算不上多亲厚。 李贵妃越想越堵得慌,事情已成定局,可惜了。 &&& 苏辛夷被封为太子妃,可真是成了京城一大奇闻,就谁也没想到,陛下看中的居然会是她! 苏京墨的婚事就不要说了,但是当初苏希仙的婚事,齐国公府往外放消息的时候,很多世家大族不舍得嫡子娶一个庶女,现在消息一出来,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苏辛夷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娶一个庶女算什么? 还在军中操练的尹儒自然得到了不少人的恭喜,这可真是走了大运了,这以后跟太子殿下都是连襟了! 尹儒:…… 苏家出了个太子妃,本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尹儒去见准岳父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准岳父正坐在衙门唉声叹气。 苏三爷见到自己未来的女婿,对着他招招手,“进来吧,你也得了消息了?” 尹儒点点头,思量着说道:“是,刚得了消息。岳父,您怎么看着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苏三爷瞧着自己的得力爱将,这位也是自家女婿了,也没怎么瞒着他就说道:“我们早晚是一家人,有些事就不瞒着你,你这个六妹妹受不得委屈,在外头倒也罢了,家里能照看,这要是进了东宫跟太子爷吵架,万一失手把太子打个满脸开花怎么办?” 尹儒:…… 哦,他差点忘了,苏辛夷当初可是一人一枪一马单挑秦国公府的人! 忽然他这个未来姐夫有点压力大。 但是,打太子…… 不要命了吗? 尹儒轻咳一声,“岳父,您说的会不会太夸张了?六妹妹,怎么敢跟太子殿下动手?” 苏三爷面带惆怅,“是啊,一般人不敢,可是当年我四弟跟陛下还‘切磋’过呢。” 尹儒沉默了。 现在退婚还来得及吗? 翁婿俩愁眉相对,苏三爷就道:“怎么就能挑中我们家小六,这没道理啊。” 尹儒无法回答,这话说的,他想破脑袋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准岳父。 但是太子殿下一身文人风范,说话做事令人如沐春风,很难想象殿下娶个媳妇性子是很强悍的那种,这日子怎么过? 苏三爷皱着眉头回了齐国公府,在门口先是遇到大哥,随后二哥也回来了,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 还是苏大老爷道:“进去吧,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大哥,这婚事真的定了?”苏二爷一向是乐观的性子,这会儿也有点没底。 “圣旨已下,还能错的了?”苏大爷开口,“不用担心,实在不行,就多找几个教养嬷嬷来,让辛夷跟着好好学学。” 别的先不说,至少要学会在东宫能动嘴绝不动手。 “佘嬷嬷都是高家费心找来的,那身本事不得了,这还能再找什么样的?”苏三爷说道,“大哥,弟弟看着指望小六不打人有点困难,我看你还是指望自己多上进吧。” 苏大爷闻言转头看着弟弟,“你说什么?” 苏三爷哈哈一笑,看着大哥说道:“我这说的没错啊,我在衙门想了整整一天,你说辛夷这孩子那性子跟老四一模一样的,骨头里的倔强,改不了。与其让她改,我倒觉得不如大哥努力上进护住他更容易。” 苏大爷气的脱下鞋来就要打弟弟,听听这说的什么混账话!他一把年纪了,人到中年还要努力上进,就他这性子,没用! 苏三爷撒腿就跑,还抽空回头又添了一句,“大哥,你要真的觉得为难,就让大侄子上啊,做哥哥的护着妹妹这不是应该的吗?” 苏大爷扶着腰直喘气,他是追不上自己这个如泥鳅般的弟弟,不过这话算是老三有良心。 自己上进哪里有催着儿子上进舒坦,这个主意好! 苏大爷把鞋子捡回来穿回去,一本正经的看着二弟开口,“看来是得给家里的这群小崽子们提提神了。” 又不是只有他自己有儿子,老二老三没有吗? 苏二爷:…… 你们开心就好。 苏大爷去了老太爷那里,父子俩关起门嘀嘀咕咕了许久,等到苏大爷出来,就让人给府里的少爷们送信,请假回家,有大事商议。 苏翼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府,这一天给他闹的头晕目涨,没想到他们家出了个太子妃,还是六妹妹! 苏翼完全笑不出来,他都快哭了。 等回了家,看到一众兄弟都被叫了回来时,就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等他们从祖父的院子里出来时,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心头一片沉重。 原本吃草放羊的众人,现在开始要头悬梁锥刺股的上进了,这种感觉就很酸爽。 苏祁跟苏翼与苏辛夷是接触最多的,俩人的体会更深,是得上进啊,这要是不中用,万一哪天要是小六在宫里惹个什么祸,他们都被办法替她撑腰。 这上进也不是只为了六妹妹,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啊。 就凭小六那惹祸的本事,他们要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只想想就觉得项上人头已经被皇家拿走一半了。 回了自己院子的苏辛夷,当真是如坐针毡,甚至想着自己要是睡一觉,醒来之后是做梦就好了。 瞧着自家姑娘愁眉紧锁的样子,连翘几个也不敢表现出开心的模样,个个都垫着脚尖走路,生怕惊扰了姑娘。 她们姑娘,以后可是做太子妃的人。 四夫人刚从大嫂那边回来,一进院子就听说辛夷在屋子里闷着,她就抬脚去了西院。 “娘,您怎么来了?”苏辛夷看到母亲进来忙起身说道。 四夫人看着女儿,“我回来就听说你在院子里闷着,心里不放心过来看看你,不开心?” 苏辛夷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才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做太子妃,怕给家里惹麻烦。” 宫里头那一群人,个道:“就知道瞎想,我瞧着辛夷这样子挺好,陛下明知道她的性子还让她做太子妃,指不定就是觉得宫里头太清净了呢。” 三夫人闻言给气个倒仰,“睁眼说瞎话也没你这样的,你们一家子男女老少都护短,瞧瞧把人纵成个什么样子,再不管管,以后有你们苦头吃。” 三爷哼了一声,“咱们家辛夷哪件事情做错了?我瞧着做的都好,这孩子侠义心肠,济困扶危,跟老四当年一模一样的。” 三夫人跟丈夫说不到一块去,扭过身去背着她,用被子盖住脸,“可别吹了,睡吧,睡吧。” 这还怎么聊? 没法聊! 三爷瞧着三夫人这样子,气的就想抬脚走人,还说人辛夷脾气大,他瞧着自己这媳妇脾气更大! 三爷抬起的脚在想起翁姨娘时又放了下去,最近翁姨娘跟希仙置气的事情他知道,他刚把人训了一顿,现在不想就这么过去。 他要是过去了,翁姨娘肯定以为自己服软了。 三爷叹气,左拥右抱什么好的,跟风箱里的老鼠似的,没意思,没意思! 天色刚刚放明,苏辛夷就睁开了眼睛,这一晚上睡的是群魔乱舞,乱七八糟的梦境让她觉得分外的疲惫。 坐起身来,掀起帐子往外走。 “姑娘,你醒了?”听到动静,连翘立刻掀起帘子进来。 苏辛夷点点头,“你让门房备车,我今儿个要出去。” 连翘立刻说道:“姑娘怕是不行。” 苏辛夷狐疑的看着连翘,“怎么不行?” “天还没亮的时候,东宫的杨大人就等在府外,咱们府上一开门,杨大人就送进信来,说是今儿个太子殿下会来拜访。”连翘忙说道。 苏辛夷一怔,就没想这么快要见到太子殿下。 连翘瞧着姑娘的神色,不大像是高兴的样子,她小心翼翼的说道:“姑娘,你要是不想见,不如想个借口推了?” 苏辛夷嘴角一抽,看着连翘,“别出馊主意,这怎么能行。” 打太子殿下脸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干的! 连翘心里松口气,幸好,幸好姑娘不是这么想的,可吓死她了! 苏辛夷虽然有点不自在,但是事情要来她也不能怕,就是觉得见到太子会尴尬。 你说陛下这是办的什么事儿。 她都不知道用什么神色面对太子殿下好。 六千字奉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189:朕倒要看看苏家上不上进 苏辛夷知道太子殿下若是要来,只怕也得等下朝之后,所以她还有点时间做准备,心情焦躁之下,就把佘嬷嬷叫来。 上辈子她遇到不懂的事情时,也多是要问佘嬷嬷。 佘嬷嬷来得很快,瞧着自家姑娘愁眉苦脸的样子,没忍住自己先乐了。 苏辛夷:…… 佘嬷嬷忙收起笑脸,“姑娘,叫老奴来有什么吩咐?” 苏辛夷看着佘嬷嬷忽然又说不出口了,她心里最忌讳的便是自己知道是重生的人,她是嫁过人的,就算是没有与商君衍圆房,但是也是嫁过人的。 这样的她,怎么能配得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在她心里高风亮节,清贵高华,如天上皎皎明月,她知道自己不配。 佘嬷嬷看着姑娘纠结的神色,拖了脚凳过来坐下,笑着说道:“姑娘,你若是信得过老奴,倒不如跟老奴说说,兴许还能替姑娘排解一二。” 苏辛夷这种隐秘的不安没有人能诉说,要是告知母亲,自己因为出身而自卑,以她母亲的性子,必然会拍桌子说道:“你的出身怎么了?你是你爹的女儿,是我的女儿,这就足够了。” 在母亲的眼里,她这个女儿万般好,怎么会配不上别人。 若是跟其他人讲,她又怎么说得出口,别人怕是要误会她炫耀呢。 思来想去,竟然真的只有佘嬷嬷可以讲,嬷嬷是她信重的人,是上辈子除了嫡母之外,一直扶持她,帮着她渡过难关的人。 “嬷嬷,我就是觉得自己做太子妃,有点不太妥当。”苏辛夷没说配不配得上的问题,隐晦地讲了讲。 佘嬷嬷明显一愣,仔细琢磨下姑娘的心结,她就抬头看着她温柔地笑道:“姑娘是觉得自己是在乡下长大的,所以配不上太子妃的位置?” 苏辛夷犹豫一下,觉得这样说也没毛病,就微微颔首。 “姑娘,你可是四爷的女儿,纵然是在乡下长大又如何?一杆长枪京城有几人能接得住?老婆子一双眼睛见人无数,最初见到姑娘的时候,一点都没看出姑娘是乡下长大的,就姑娘这身气派谁能挑出个错来?姑娘,不要妄自菲薄,你真当宫里的贵人封你为太子妃是胡闹不成?” 苏辛夷一怔。 佘嬷嬷笑了笑,“老奴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对宫里那位多少也了解一些,对这婚事倒是有点不一样的想法,姑娘想不想听?” 苏辛夷立刻点点头,“嬷嬷,你说。” 宫里的事情便是上辈子知道的也不多,她进宫多是跟着平靖郡王妃去皇后那边走一趟,宫宴参加的很少,认识的人也不多,后宫嫔妃熟悉的更是寥寥。 佘嬷嬷瞧着姑娘认真的样子,心里满意地点点头,姑娘就是这一点好,不管做什么都很认真。 “姑娘,你可曾想过陛下为何会赐婚?” 苏辛夷就是想不明白,“嬷嬷,我就是不懂,为什么陛下会赐下这桩婚事,这京城比我优秀的闺秀可太多了。” “这世上优秀的人多了,但是能站在御前的有几个?”佘嬷嬷眯着眼睛笑,“姑娘,这话是咱们关起门自己说,老奴也就不兜着了。您想想太子殿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苏辛夷想想太子的处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元后早逝,当今继后还有个备受陛下喜爱的儿子,太子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若是找一个家世好但是性子软的太子妃,如何能镇得住东宫,如何能与后宫的诸位娘娘相处。”佘嬷嬷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老奴不敢妄自揣测,但是我在宫里那么多年,陛下对太子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我觉得陛下选姑娘做太子妃,很有可能就是看中姑娘身上的锐气,想让您帮着殿下呢。” 苏辛夷千想万想就唯独没想过这一点,现在细细一想,忽然觉得佘嬷嬷说得有道理。 这辈子自己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性子强悍,能打能抗,遇事不避,太子殿下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周全,太温和,对谁都心存良善之意,可不是得有人好好地照看吗? 不说别人,便是皇后那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殿下一个储君,如何能与继后交手过招,这要是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苏辛夷正这么想着,就听着佘嬷嬷叹口气又说道:“这只是老奴一家之言,但是从陛下选姑娘做太子妃,也能窥探一二。外头那些人只知道姑娘的彪悍,又怎么会知道姑娘的长处,陛下必然是清楚的。” 苏辛夷一想也是,不管是当初盐商的案子还是后来漳平府的事情,又或者商队一事,陛下确实应该都知情的。 这样一想,她也有点囧囧的,突然觉得若是陛下为太子殿下这么着想,选她做太子妃的话,就说陛下对太子还是认可的,至少暂时没有废立之意。 那上辈子后来是怎么回事? 想起后来太子殿下处境艰难,苏辛夷就很难做到事不关己,如果自己做了太子妃,岂不是能名正言顺地帮扶殿下? 虽然自己嫁过人,但是她跟商君衍从没在一张榻上躺过,也没单独吃过一顿饭,脸皮厚一点想,她其实也算是清白的。 唯一不清白的,那就是嫁过人这几个字,但是商君衍算是人吗? 想起他,苏辛夷不免又是一肚子火。 做好心理建设,苏辛夷看着佘嬷嬷,“嬷嬷,你真的觉得我能做好太子妃?” 佘嬷嬷笑道:“姑娘不用怕,老奴会帮着姑娘,真是想不到啊,老奴如今又要回去了。” 苏辛夷没忍住笑了笑,“让嬷嬷跟着我受累了。” 佘嬷嬷忙道:“姑娘千万不要这样说,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遇到姑娘这样的主家,才是老奴的福气呢。” 像她们这样宫里出来的,能有个舒坦的晚年想都不敢想的,多少人出宫之后落魄无奈,生活陷入困顿。 她进了齐国公府姑娘身边后,这日子过得那才叫一个逍遥自在,好不容易有自己能用武之地,自然是要肝脑涂地。 苏辛夷知道嬷嬷会跟着,但是听着她亲口说还是心中一宽,“嬷嬷这样说我就安心了。” “姑娘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要知道陛下选你那是因为姑娘最好。你若是心中有了怯意,宫里头那些娘娘们,就知道如何拿捏你了。”佘嬷嬷道。 苏辛夷点点头,“我知道了,嬷嬷放心。” 哪里能放心啊,佘嬷嬷看着姑娘这样子是更担心了,就没见过姑娘这么犹豫的时候,看来做太子妃确实让姑娘有些心里无底。 想到这里,佘嬷嬷就道:“姑娘,明儿个开始老奴就开始让姑娘学宫里的规矩,给您讲讲宫里的事情,以免依旧进了宫两眼一抹黑,被人轻易哄骗了去。” 苏辛夷一向不打无准备的仗,自然点头同意了。 佘嬷嬷就起身告辞,准备回去想想明儿个从哪里讲起。 宫里的人多,事多,这要是讲一年到头都讲不完呢。 佘嬷嬷走了之后,连翘几个就进来服侍她更衣梳妆,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自然是要先准备起来。 苏辛夷:…… 这么隆重的吗? 连翘跟翠雀围着她转个不停,月桂与香雪去箱笼里挑合适的衣裳,俩人抱着一摞出来,苏辛夷简直没眼看。 她瞧了瞧选了一件鱼肚白的月华裙,一件妃色对襟短襦,让丫头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垂挂髻,对着镜子慢慢地描画眉毛,涂了唇脂。 连翘的手艺很好,等到装扮完对着镜子一照,苏辛夷都觉得今日的自己比以前要好看些。 会不会太隆重了? 但是若是不认真梳妆打扮,殿下会不会觉得她敷衍? 苏辛夷正迟疑着,四夫人掀起帘子进来了,瞧着女儿这一身便立刻开口赞扬,“这身打扮好,不张扬还漂亮,几个丫头做得不错。” “娘。”苏辛夷起身迎过去,“您怎么这会儿来了?” “府里都知道了今儿个太子殿下会来见你,我过来瞧瞧。”四夫人笑着说道,“不用紧张,平日如何便如何,你与殿下也不是第一次见面,过于拘束反倒不好。” 苏辛夷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她就是觉得转变身份后再见面,就怪怪的,不太自在。 辰时末,晏君初才处理完事情,站起身看着他的父皇道:“父皇,儿臣先告退。” 皇帝抬起头看了一眼太子,“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 晏君初立刻严肃地说道:“儿子思来想去,觉得父皇说得对,婚事既然已经定下,自该上门去拜访,方显诚意。” 皇帝:…… “这么快?礼部那些老家伙都还没有上门,你去做什么?”皇帝就很吃惊,之前还对婚事很排斥,这就想通了? 晏君初面上露出几分纠结之态,迟疑着开口说道:“儿臣跟永安县主也见过几面,当初在漳平府外还曾一同御敌,有这些曾经的情分在,再加上儿子诚意上门,相信永安县主会对儿子的印象不错的。为了避免婚后不睦,儿子决定身为男子我应该主动些。” 这话落在皇帝的耳朵里便成了,未来的儿媳妇太厉害,儿子不想挨揍,所以就赶紧上门联络感情,打打旧情,畅想未来。 孺子可教也! “去吧,去吧。”皇帝摆摆手一脸嫌弃,要是当初太子坚持习武,今儿个还能怕挨揍?“等一下,朕这里还有新进贡的春茶,老国公喜欢这一口,你带一罐去。” 晏君初立刻道:“多谢父皇。” “给人做女婿呢,要灵活点,不要空手上门,多准备些礼物准没错。要是苏淳还活着,你这女婿哪能这么轻松。你虽然是太子,但是在苏家不要摆架子,苏家满门忠烈,虽然到这一代不怎么行了,但是你也不可轻慢。” 晏君初立刻应了一声,“是,我听父皇的,其实苏翼还算是不错,漳平府这一战也是可圈可点。” 皇帝哼了一声,“矮个子里头拔将军,他比他爹强没错,但是比老国公,比苏淳也,那都是提鞋也不行。” 晏君初:…… 这嫌弃的是一点也不遮掩了。 皇帝说着也有了几分火气,“苏家的孩子去读书?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读出一群书呆子来,也不知道跪拜祖宗的时候心不心虚!白瞎了苏家这块招牌,我瞧着苏家的女儿也比儿子好,有祖上风采。” 晏君初:…… 他这才知道,父皇这是对齐国公府不满已久,他还以为……父皇乐见苏家子弟读书呢。 皇帝火气上来,看着太子说道:“朕倒是看看,苏家出了个太子妃,这些苏家男丁还敢不敢不上进!祖宗的荣耀,我看他们还想不想捡起来!” 晏君初彻底明白了,父皇这不只是为自己挑媳妇,感情这是借着此事敲打苏家啊。 就是,这敲打的方式要是传出去,这京城不知道多少人家要羡慕嫉妒了。 “父皇放心,儿臣会督促的。”晏君初立刻说道。 皇帝摆摆手,“走吧,忙你的去。” “儿臣告退。” 晏君初一路往东宫走,走前还让杨津去胡思易那里取父皇赏的春茶,回了东宫,他拿出礼单仔细思量父皇的话,拿出笔来重新写了一份。 第一次上门,是要好好表现。 之前是怕惹父皇猜疑,现在父皇自己开口了,他就没顾忌了。 太子车架出了东宫,一路上引起不少路人围观,主要是太子车架后头跟着几辆车全都摆满了贴着红封的大箱子,看上去当真是惹人注目。 等到太子的车驾停在齐国公府门前,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昨天赐婚,今日殿下就上门了? 还这么隆重,备了这么多的礼物? 看样子殿下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啊。 此时,齐国公府也前来迎接太子,晏君初立刻上前扶起老国公,“老国公不用多礼,以后便是一家人了,孤这次来,父皇还特意让孤给老国公带来了春茶。” 老国公感动得双目涕零,简直是要潸然泪下,连连谢恩不止。 知道太子要来,苏大爷几个从衙门也赶了回来,跟在老太爷身后,请殿下进府。 太子在正堂落座,他虽然是陛下许的女婿,但是身份实在是太高,自然是要做首座。 太子请老国公上座,老国公不肯,太子只能捡了与老国公相对的位置坐下。 苏大爷与太子虽然有不少接触,但是以前都是公务,现在忽然换个身份,他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苏二爷是个温和的人,自然也干不来下马威的事儿。 倒是苏三爷哈哈一笑,看着太子说道:“殿下,真是没有想到我们家辛夷还有这样的福分,这孩子以前受了不少苦,我们家里心疼得很,把人接回来后难免娇惯了些,以后还请殿下多多担待,若是孩子有哪里做得不好的,您只管跟微臣说,臣来教训她。”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家的孩子犯了错自己管,不劳您动手。 晏君初看着苏三爷笑得纯良,“三伯说的是,只是孤觉得永安县主很好,您怕是没这个机会。” 苏三爷眼睛一亮,哎,这话有点意思,看来太子殿下对这门亲事是真的喜欢。 哎呀,他就说,他们家辛夷样样好,殿下怎么会不满意,都是大哥瞎担心,害得他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苏大爷跟苏二爷:…… 老国公倒是抬眼看了一眼太子,乐呵呵地说道:“殿下,不要听老三这个混不吝胡言乱语,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我们家都晓得。辛夷啊,以前没学过这些,我们也会让孩子好好学的,不会给殿下丢脸,只是这要学好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再说她上头还有两个姐姐未嫁,婚期就得请殿下多多担待。” 晏君初听着老国公话说得好听,但是意思就是一个,他们家的姑娘不早嫁! 太子:…… 前头在过招,后院里太夫人带着女眷在等着,三夫人心里酸溜溜的,辛夷真是好福气,以后就是太子妃了。 不过,想想自己也是不愿意女儿去参选,那宫里是人呆的地方吗? 想到这里,三夫人那点酸意压下去,又觉得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倒是大夫人在一旁叮嘱辛夷一些注意的事情,苏辛夷在一旁听得认真,瞧着大家都认真以待,她又紧张起来。 苏京墨与苏希仙陪在一旁,不说小六紧张,她们也紧张。 那是太子殿下,一国储君。 这以后就是她们妹夫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便有小丫头掀起帘子进来回道:“太夫人,太子殿下往后院来了。” 太夫人立刻起身,看着大家说道:“随我出去。” 太子虽然是她的孙女婿,但是却是一国储君,自然不能失礼。 太夫人带着儿媳孙女孙媳走出院外,曾氏的肚子已经不小了,扶着丫头的手跟在婆婆身边,她有点紧张,怕自己一会儿失礼。 很快,回廊那边便有声音传来,苏辛夷一抬头,就看到绯色长袍的太子殿下走在人前大步而来。 乌发墨眉,君子雅然。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太子殿下穿这样的颜色,绯色穿在他的身上,那热切的颜色,冲淡了他眉眼间的疏冷,有了这春天的温度。 “老身拜见太子殿下。” “臣妇拜见太子殿下。” “臣女白见太子殿下。” 苏辛夷随着家人弯腰见礼,就听着太子的脚步声顷刻间到了眼前,一抬眼看着他将祖父搀扶起来,“太夫人快快请起,不用多礼。” 太夫人笑着起身,请太子殿下进屋坐下。 屋子里顿时挤满了人,大夫人就让小辈们都出去候着,只留下苏翼与苏辛夷兄妹俩。 苏翼看着对面微微垂首的妹妹,这一刻见到太子殿下,才真真切切的知道,这婚事是真的了。 坐定之后,太子才让人奉上给女眷的礼物,满满的几大箱子,大夫人的眼睛都有些呆住了,这是不是太多了? 她抬头去看太夫人,这要怎么办? 太夫人也没想到太子殿下第一次上门,居然会带这么多的箱子,箱子里的礼物肯定也不是俗物。 太夫人就去看丈夫,结果看着老太爷神色自若的样子,心里就有底了。 丈夫没表态,那就是能收。 问过了好,聊了家常,太子就看着大家笑着说道:“孤想与永安县主说几句话,不知道可不可以?” 苏辛夷忽然被点名,就抬起头看向太子殿下,不由又紧张起来。 明明告诉自己不用紧张,她进东宫肯定会保护好殿下,但是真见到了人,还是会紧张。 老太爷便道:“正好园子里的花开了,辛夷,你带着殿下去看看吧。” 家里的花园地方敞亮,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苏辛夷就站起身,看着太子殿下道:“殿下,请。” 晏君初笑了笑起身,对着苏辛夷走了出去。 从太夫人的院子到花园并不远,穿过两道门,踏上抄手游廊,走到廊檐尽头便到了。 连翘几个人远远地跟在后面,既听不到谈话,又能看到眼前的情形。 晏君初看着齐国公府的花园,惊愕了一瞬,“这花园怎么这么小了?” 以齐国公府的规制,可以建一个很大的花园。 “哦,家里头把花园用土填平一大部分做了演武场,殿下你看前面那道墙,墙对面便是了。”苏辛夷说道。 晏君初侧头看着苏辛夷,“你去过吗?” 说起这些熟悉的事情,她的紧张就慢慢地消失了,好像又回到了两人相处的情形,便道:“当然,我每天早上都要去的。” 晏君初闻言颔首,“东宫有一个很大的演武场,回头你去看看合不合心意,若是不合心意,我让人给你修改,你看如何?” 苏辛夷一下卡了壳,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抬头瞧着太子一向温和的笑容,嘴巴比脑子快了一瞬,脱口说道:“以后,我也可以继续习武吗?” 晏君初凝视着苏辛夷,脸上的神色郑重起来,“你嫁给我是要做我的妻子,又不是要关起来做笼中雀,自然是可以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六千字更新奉上,么么哒小可爱们,感谢大家支持,月票榜已经排第四,订阅榜也进了前十,感恩大家支持,爱你们,我会继续努力哒。 (本章完) 章节目录 191:这是要玩命啊 天很蓝,光很暖,苏辛夷看着眼前的太子殿下,似乎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但是恍惚又不是。 此时的他,对着她笑得比头给他一人听,也只有他如此叫过她的小名。 好像,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她自己想的要亲近一些。 这样一想,苏辛夷就更不自在了。 她的眼神乱飞,明显是有些心虚的,这种事情怎么解释? 难道说你上辈子救过我吗? 这可真是不能说。 “殿下仁德名声在外,若你遇险,我想谁都会出手相救的。”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那咕噜噜的眼睛,便知道她肯定是没说实话,但是也不重要了。 不管什么原因,她是护着他的,那就足够了。 “那往后余生,还请阿沅多多相护。” 苏辛夷听到这话,立刻正色说道:“殿下放心,我自然会的。” 他是她会用生命守护的人。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这么严肃坚毅的神色,尤其是那双眼睛透出来的光都在告诉他,她是认真的。 因为是初次拜访,晏君初自然不能私下里跟人家的孩子相处太久,于是就带着苏辛夷往回走。 苏辛夷沉甸甸的跟着太子出来,轻飘飘地跟着太子回去,总觉得跟做梦似的。 晏君初自然没在齐国公府用饭,毕竟还没有正式过礼,现在留下来难免太过唐突。 齐国公的人把太子殿下这尊大佛送走之后,就看着苏辛夷问道:“殿下可问了你什么?” 苏辛夷点点头,“殿下问咱们的花园怎么这么小。” 众人:? 这是什么问题? “那你怎么回答的?”苏三爷大笑一声问道,太子殿下这个问题问得好。 苏辛夷盯着众人灼灼的目光,道:“我告诉殿下,咱们家把花园填了做了演武场。” 众人:…… 苏京墨轻轻推她一下,“你个傻孩子,生怕殿下不知道你这彪悍的名头是不是?” 苏辛夷这回有底气了,看着她四姐姐说道:“殿下说了,东宫有一个比咱们家更大的演武场,殿下还说,我要是喜欢就改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众人:…… 嗯? 看着大家同样疑惑的神色,苏辛夷觉得自己当时惊呆了也不是很傻嘛,瞧瞧,大家还不是都这样。 大夫人先缓过神来,看着老太爷跟太夫人说道:“哎呀,这感情好,殿下能说这样的话,说明根本就不在乎咱们家小六会武,而且还让小六自己去改,这分明是喜欢没错了。” 苏大爷却还是忧心忡忡,看着妻子说道:“你别说得这么轻巧,皇家人做事,还是多看看再说。” 苏二爷瞧着大哥,“大哥,我觉得大嫂说得有道理,不管在怎么说,殿下没要求咱们家辛夷将来不许动武,这不就成了吗?” 太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们头疼的很,拍了拍桌子说道:“一群长辈没个样子,殿下这么说可能只是场面话,你们还能当真?”说着又看着辛夷,思量着开口,“辛夷啊,殿下这么说归说,但是你自己也得心中有数,这手上功夫以后还是尽量少使一点。” 四夫人听着就说道:“娘,也不用这么拘着孩子吧?辛夷跟殿下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以前还一同处理过事情,咱们辛夷什么性子,只怕殿下最清楚不过,又何必让孩子委屈呢?要是殿下真的介意,只怕这婚事也成不了。” 老太爷却想起太子临走前单独跟他说的那几句话,看着辛夷说道:“你祖母的话有道理,也是为了你着想,不过咱们不是寻常人家,你是苏家的孩子,咱们苏家人祖祖辈辈就是马背上生活的,生下来就要背兵书,彪悍怎么了?这才是咱们苏家人的血脉。” 说到这里,老太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长子,这个不成用了,一把年纪练不了了,但是下一代一定重新练起来。 “把家里读书的孩子都召回来,打后日开始,就跟着辛夷每日去演武场。苏家的子孙,一个个抱着跟个白斩鸡似的,简直是丢人!” 满屋人:…… 这是怎么了? “爹,您这是要做什么?”苏大爷被吓得不轻,他爹这眼神,让他想起小时候那痛苦的经历。 老太爷看着长子,“说你老实还扮上蠢了,怎么自己不中用,下头的孩子还不能上进了?我早说过,咱们苏家以武起家,去读书考进士,简直是笑话!就这么定了,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叫回来,你们兄弟几个排个班轮值,每人一天盯着这群小崽子。” 苏大爷三兄弟:…… 老太爷一本正经的看着几个儿子,“咱们家如今出了个太子妃,以后再也不能庸碌度日。太子殿下如今是储君,但是陛下可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苏家没有别的选择,你们懂吗?” 苏大爷虽然老实但是并不愚钝,立刻就明白过来,神色一凛,看着父亲说道:“爹,您说的是,儿子懂了。” 老太爷微微颔首,面上带了几分疲惫,“如今你是一家之主,以后做事也不能再像以前瞻前顾后,还有老二老三,你们要记住,太子好苏家好,太子倒苏家倒!” “是。”苏大爷三兄弟齐声应道。 老太爷点点头,又看着老妻儿媳与孙女们,“这话你们也要记住。” 大夫人几个人忙齐声应是,苏京墨与苏希仙还有苏辛夷也立刻点头应是。 老太爷这才背着手往外走,苏大爷忙上前一步搀扶着父亲,却被老太爷一把甩开,“就你们这几个不中用的,我这老骨头可不能轻易闭上眼睛,得使劲多活几年!” 苏大爷:…… 有被内伤到! 老太爷一走,太夫人看着大家说道:“都散了吧,今日的事情都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做事也要做到心中清名。”说着又看向大夫人与二夫人,“两个丫头那边你们也递个信,白薇距离远一些,写封信过去,不要写的太明白,白薇是个聪明孩子,知道怎么做的。说起来,白薇的产期也不远了,远嫁的孩子总是令人担心,你问问白薇要不要你去一趟坐阵。” 大夫人早就在记挂这件事情,估摸着等信送去,跟女儿在把信送回来,一来一回,再等自己赶过去,就真的要生了。 “娘,那我写信问一问,就是我要是走了,家里这一摊子事儿,还有京墨的婚期……” “这府里也不是只有你一人,还有我呢,你只管去写信。”太夫人时很担心自己这个大孙女的,这孩子过得太苦,如今又是远嫁,生产那就是鬼门关走一趟,娘家人不在跟前看着怎么行? 太夫人眼眶红了红,忙脆声答应下来。 太夫人又看向二夫人,“如今你最清闲,你帮着老三家的打理京墨的婚事,嫁妆的事情比照着白薇与兰茜。”说到这里一顿,又看了看苏希仙,心里叹口气,“希仙的嫁妆不着急,等京墨嫁出去后再准备。” 苏希仙听着倒不着急,她一个庶出的嫁妆肯定不能嫡女相比的,但是祖母一定会置办一份与三姐一样的嫁妆给她,她就很知足了。 正这样想着,就听着祖母又说道:“咱们家出了个太子妃,只怕尹家那边的聘礼也会多添几分,所以京墨的嫁妆不能比着朝颜来,你们先做个准备。” 苏希仙一愣,没想到祖母要给她添嫁妆。 三夫人眉头紧皱,缓了缓说道:“娘,我会看着办的。” 太夫人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 出了太夫人的院子,苏辛夷这才发现其实苏家的底也不是很丰厚啊,上头的姐姐们接连出嫁需要嫁妆,哥哥们除了大哥都还没成亲呢。 这一个个都要得了功名才肯成亲,以至于婚事还没着落,但是要是真的开始议亲,这儿媳妇一个个的进门,聘礼也很是可观。 苏辛夷跟着母亲回了四房,她犹豫一下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四夫人挺惊讶的,看着辛夷笑道:“府里娶亲出嫁都是有定论的,就好比你来说,你的嫁妆公中出一部分,四房自己准备一部分。当初你大姐姐出嫁的时候,嫁妆有一百零八抬,压箱银也有不少。你二姐姐也是如此,朝颜出嫁的时候你不在家,她也是一百零八抬的嫁妆,只是这个压箱银就要少一些。” 苏辛夷听懂了,就问道:“那五姐姐出嫁是不是压箱银也得比四姐姐少?” 四夫人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因为昌南侯府的聘礼肯定要比尹家更为丰厚,你四姐姐的嫁妆要是薄了,在婆家如何抬得起头?” 苏辛夷若有所思,她上辈子出嫁,因为落水的事情名声有瑕疵,母亲就特意给她准备了十分丰厚的嫁妆,四房的家底至少给她带了一半。 也正是因为这丰厚的嫁妆,商从清母女无法从这上头挑刺奚落她。 那时候她哪懂什么嫁妆多寡的区别,但是现在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多着呢。 “那五姐姐不会不高兴吗?”苏辛夷轻声问道。 四夫人又乐了,“这有什么不高兴的,也就是咱们府上,换做别的府上对庶女哪有这么宽容的。再说,像是尹家那样的人家,嫁妆太过于丰厚对于你五姐姐也并非是好事,要相得益彰才好。” 苏辛夷不懂。 四夫人就跟她细细解释,“我瞧着尹太太虽然性子软却是个有骨气的,尹千户又十分能干上劲,咱们给你五姐姐的嫁妆太多,落到人家心里还以为咱们以势压人。好的婚事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要丝丝相称,方能举案齐眉。” 看着女儿还皱着眉头,四夫人就更乐了,“你没听你祖母说要先看尹家送的聘礼,才能定你五姐姐的嫁妆,这就说明咱们是把尹家当正经亲家来对待,这对他们才算是以礼相待呢。” 说完之后,又满脸慈爱的看着女儿,“你祖父为什么要你哥哥们弃文从武?就是为了你这个太子妃能配得上太子,以文入朝,咱们家根基太浅,等你哥哥们拼出前程来,指不定是猴年马月。但是若是以武入身,以咱们苏家的根基那就容易多了,文武相轻,懂了吗?” 苏辛夷懂了,她抱着母亲的胳膊不肯撒手,她很后悔,后悔上辈子没有跟家人好好的相处,后悔自己出嫁之后因为那可怜的自尊没能跟家里人好好地道歉缓和关系。 人与人不好好相处,又怎么会知道情分深浅呢? 她自己斩断了这条线,就只能自己扛了。 “娘,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会盯着哥哥们上进的。”苏辛夷立刻说道,这是她现在能为家里做的最大的贡献了。 四夫人哭笑不得点点头,估摸着自己那些侄子最不愿意听到这话了。 “你祖父给你看的书,看完了吗?” 苏辛夷:…… “还没有。”那些大部头,看她的头晕目涨。 “慢慢看,不要着急,你根基浅,但是像你父亲很聪明,静下心来才能读进去。”四夫人决定还是给侄子们一个喘气的时间,“你每天早上去盯一盯就好了,其他的有你几位伯伯呢。你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读书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是,女儿记住了。”苏辛夷立刻点头。 四夫人拍拍女儿的手,“午饭在我这里吃,吃完你再回去。明儿个我还得回高家一趟,这次你别跟着我回去了,等过些日子,风头过去些,我再带你回去。” 苏辛夷点头,“行,那您替我给外祖母,舅舅,舅母他们问好。” 四夫人笑着应了,她很高兴辛夷能把她的娘家当亲外家相处,是能感受到这孩子是真的喜欢高家。 苏辛夷吃完午饭就回去,没打扰母亲休息。 回去之后就索性去了书房读书,母亲说的对,她上辈子虽然也读了很多书,但是多是些诗词歌赋之类的,像是祖父让她读的这些史书传记,她真的是读的很少。 现在才有种急迫感,感觉时间很紧张啊。 苏辛夷正在闭门读书的时候,苏家在书院的男丁们接到了晴天霹雳,家里头替他们办了退学,拎着包袱要他们打道回府。 一听要他们弃文从武,苏祁还好一些,曾经跟着六妹妹南下相处过一段日子,想起那段血泪史,现在就有种捡了宝的感觉。 毕竟他从淮宁回来之后,每天早上都要蹲着马步背书,就是为了以后再跟六妹妹出去的时候,不能再丢人了。 哪知道还没遇上出门的事儿,先遇上弃文从武的坎儿。 人生无常啊。 苏祁一脸淡定,相比之下其他几个人就一脸丧气。 苏雎跟苏滁纯属就是把自己当书生养的,胳膊上的肉一捏一个坑,完全没有武力可言。 苏北稍好一点,但是与苏祁相比那也是有举人跟进士的差距。 四兄弟坐在一辆马车里,出了苏祁一脸淡然,其他三人简直是如丧考妣。 苏雎跟六妹妹的往来最少,因为他是真的喜欢读书,就算是回了府那也是常常手不释卷。现在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家,想想自己每天蹲马步,练臂力,学骑射的悲惨未来,没忍住差点哭出来。 有他这么一比着,苏北跟苏滁忽然觉得天都晴了。 反正他们不会是垫底的。 兄弟情? 演武场上有什么兄弟情,别开玩笑! 后头三辆车上全是几个人的书箱,一进府门,便有小厮引了车去马厩那边,四兄弟先去祖父那里请安,真是神色悲壮。 苏辛夷还在书房背书,连翘进来讲了,她才知道哥哥们回来了,“这么快?” “可不是,奴婢听说府里的马车专门去接的,而且在书院都办了退学了。”连翘说道,随即又压了压声音,“奴婢还听说翁姨娘那边得了消息两眼一翻就晕了。” 苏辛夷:…… 这下好了,翁姨娘肯定恨死她了! 苏辛夷想的没错,翁姨娘醒来之后,两眼无神的盯着帐子,只有自己的丫惜云在这里守着,就面色不虞的问道:“三爷呢?你们都没去回三爷吗?” 惜云忙说道:“姨娘,您一晕倒,奴婢便去找三爷,但是三爷在老太爷那里,得了消息只说让郎中给您看看,奴婢也没办法。” 翁姨娘一听脸都绿了,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又问道:“五少爷呢?” 惜云伺候姨娘多年,看着她这样子也有些心疼,低声劝说道:“姨娘,五少爷才回府,当然先去老太爷跟前尽孝,这可是好事,等五少爷回来就会来看您了。” 翁姨娘脸色又黑又沉,咬着牙说道:“我就知道,他们都没安好心,明知道五少爷是个读书的苗子,非要他回来练什么武,这分明就是要毁了他的前程!” “姨娘!这话您千万不要说,要是被三爷听了去,怕是不好。”惜云忙劝道。 翁姨娘眼前一阵阵发黑,“好,真是好,人家就算是乡下长大的又如何,一朝踏进皇家门,这满府的人还不是得好好地供着。他们供他的,为什么要五少爷跟着倒霉?我就知道,他们见不得我好。” 惜云忙在一旁温声细语的安慰,翁姨娘那股郁气涌上来立刻又晕了过去了,这下惜云也吓坏了,高声喊着让人去请三爷。 三房这么大的动静,再加上传信的小丫头吓得脸色苍白,一路上口中喊着,“翁姨娘又晕倒了,三爷您快去看看……” 于是满府都知道了。 苏辛夷这边得了消息,她倒是不把翁姨娘放在心上,就是想起苏希仙难免替她难过几分。 翁姨娘这么折腾,最终丢脸的也就只有他们兄妹。 三房那边折腾了一晚上,一直到后半夜才消停下去,苏辛夷看完书就早早上床歇了,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演武场等着诸位哥哥。 今儿个可是第一天,她琢磨着一群哥哥好歹是苏家的子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事实却残忍的打断了她的幻想。 跑几步就喘,跑一圈就跪,蹲个马步没过一盏茶的时间,直接给来个五体投地,苏辛夷的下巴都掉到地上捡不起来了。 许是苏辛夷的眼神太直白,几个哥哥无地自容。 苏翼恨铁不成钢,指着一群弟弟气的恨不能拿鞭子抽。 苏辛夷深吸口气,撸起袖子,扎紧腰带,穿上小皮靴,活动一下关节,露出一个十分和蔼的笑容,“今日第一课,围着演武场跑十圈,大哥领头,我压阵!” 苏辛夷说着就拿起了兵器架上那一杆长枪,双手使了一个花枪,枪尖一停就指向了哥哥们,“诸位兄长,请!” 苏祁:…… 这是要玩命啊! 六千字奉上,感谢大家的支持,没想到今天在pc端已经排月票榜第一,手机端也排到了第四,订阅榜进了第五,谢谢小可爱们,谢谢大家的鼎力支持,真的是太感动了。我下周找一天时间给大家加更哈,今天码完字实在是太晚了,没有捉虫,明天一起捉,感谢捉虫的小可爱们,你们辛苦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192:太子殿下同意吗? 一个早上下来,一群人全都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气,只有苏翼与苏辛夷还能正常活动,便是苏祁也微喘着气坐在地上缓神。 苏翼今日轮休,瞧着一群弟弟很是头疼,这才哪到哪,就不行了? 苏辛夷将长枪早就收了起来,看着大哥说道:“确实是不太行。” 苏翼汗颜,看着妹妹说道:“你哥哥们一直以读书为重,早些年也是在家练过的,但是自从去书院读书后便耽搁下来,多练些日子应该就会慢慢捡起来了。” 苏辛夷点点头,“大哥,我就先走一步。” 苏翼点头,“你去忙你的,我今日轮休,这里我来看着就好。” 苏辛夷一笑,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大哥这样说了也就没反驳,跟几位哥哥打过招呼后,这才大步走了。 苏辛夷一走,苏翼盘膝坐在地上,看着一群弟弟直摇头。 苏祁吸口气,“大哥,今日还要做什么?” 苏翼想了想说道:“今日第一天,上午你们就先熟悉一下,把军中的拳法打几遍,舒展一下。下午,二叔与三叔不知道哪一个过来,到时候做什么再说。” 苏雎挣扎一下,看着大哥问道:“大哥,一定要习武啊。” 他还是更想去读书。 苏翼想了想,随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咱们家的子弟在书院读书也没有独占鳌头的本事,将来考进士想必前三甲与你们也无缘,倒不如习武呢。” 苏滁抹一把汗,接口说道:“可是习武前程也未必最好啊,在军中也得熬资历,一步步走上来,也不知道多少年才成。” 苏翼看着苏滁,“这话说的也没错,但是有一点你不要忘了,苏家本就是以武立身,在军中总比别家根基更深一些。” 众人叹口气,苏祁躺倒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半响忽然坐起来,看着弟弟们,“六妹妹被封为太子妃,这就意味着苏家与太子站在一起,朝堂之上与太子站在对里面的人,必然会对苏家多加防范。这样的情况下,你们参加科考,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武官讲究以军功服人,比赛更是简单,武力强者胜,一目了然。 但是有句话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个文无第一就很有意思。 苏家子弟若是继续学文,也不是不行,只怕是要艰难很多。 与太子对立的人,如李贵妃一系,如继后一系,必然会针对苏家子弟,阻止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出人头地。 但是弃文从武就简单了,这一块文官插不进手,苏家人自然能有更公平甚至于比旁人更大的优势进取。 演武场上大家思考人生,另一边苏辛夷回了自己的院子更衣洗漱后,就直接进了书房看书。 这时佘嬷嬷来了,拿来一本小册子,开始给姑娘上私家课堂。 苏辛夷忙放下,跟着佘嬷嬷学宫里的规矩礼仪,一晃,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中午还没吃饭,她就接到了拜帖,是朱蝉衣与郭云瑢的。 苏辛夷写了回帖,觉得自家哥哥们在演武场鬼哭狼嚎的样子着实不雅观,就约人在元德戏楼见面,顺便听个戏。 第二天一早,苏辛夷照例去演武场,这次她倒是没拿着长枪与哥哥们一起跑步,而是自己去了演武场像是以前自顾自的该做什么做什么。 她慢慢地跑一圈之后,苏祁就发现苏辛夷小腿上绑了个东西,于是就问她,“你这绑的是什么?” 苏辛夷头也没回的回了一句,“沙土。” 苏祁:…… 他们的人生还在跑圈如何不喘挣扎,小六居然已经开始腿上绑着沙土跑步,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怪不得今早没来督促他们,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在嘲笑他们! 苏辛夷就是故意的,她发现了哥哥们似乎对习武有些抵触,强行逼着他们练也没意思,所以她就想个别的法子。 等跑完步,苏辛夷拿了长枪,便去一角清净之地练习枪法。 她的枪法刷起来虎虎生风,苏祁等人跑步都忘了,站在一旁看着她的枪尖快到只剩一道虚影,一记力破千钧,砸的地面都微微颤动。 苏辛夷起身收起枪,满脸笑容的跟哥哥们打招呼,伸手一扬,长枪准确无误的插进了兵器架上。 “诸位哥哥,小妹练完了,先走一步。对了,今儿个我要去元德戏楼听戏,你们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给你们带回来?”苏辛夷笑眯眯的问道。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他们要在这演武场上埋头苦练,再看看小六还能一身轻松的去听戏! 苏辛夷见他们不要她带什么,摆摆手高高兴兴的走了。 苏辛夷一走,苏祁忽然说道:“六妹妹这枪法倒是有点四叔的影子,只不过当年四叔用的是刀。” 苏翼今日轮值不在,前来盯人的是苏二爷,此时他刚走进来,就听到这一句,说问道:“你们四叔厉害,样样兵器都能使得上手,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刀法与枪法。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马步蹲起来,今儿个比昨日要延长一盏茶的时间,谁都不许偷懒。” 苏滁一脸生无可恋,看着旁边的苏雎,再看看苏北,他的腿还跟筛子似的打晃呢。 延长一盏茶的时间,那是真的能要命! 苏辛夷回去后换了身衣裳就要出门,正遇到四夫人,她忙站住脚问好,“娘。” 四夫人看着女儿要出门,定定神才想起来她今日约了人在元德戏楼听戏,就笑着说道:“一时忘了你要出门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绣庄那边要过来给你量身做衣,明日不要出门了。” 苏辛夷一口答应下来,“家里姐妹都要做吗?” 四夫人点头,“昌南侯府那边来请期,婚期应该很快就能定下来,昌南侯世子因为守孝拖延了婚事,如今出了孝,那边自然想要赶紧把新媳妇娶进门。”说道这里又一笑,“尹千户比京墨大许多,婚事应该也晚不了,所以一年四季衣裳都要提前做起来。你不急,只做夏衣。” 苏辛夷点头,没想到昌南侯府那边还挺着急的。 四夫人拍拍女儿的手,“你去吧,别太晚回来。” 苏辛夷笑着应了,这才出门坐车走了。 马车一路到了元德戏楼,苏辛夷又想起上次在这里与太子见面的情形,一晃都那么就过去了。 踏进了戏楼,要了道,“我整日憋在家里正觉得无趣,现在又不像以前随意出门,你们约我真的是天降甘霖。” 朱蝉衣笑道:“几日不见,你这嘴巴倒是越来越能说了。” 苏辛夷乐呵呵的笑了,“这不得先练练嘛。” 三人顿时都笑了。 朱蝉衣看着苏辛夷,“看着你气色尚可我们就放心了,谁能想到你最不想参选,哪知道最后选中的还是你,怕你郁闷,我们才约你出来。本来芫华与叶秋也要来的,但是两人家里临时有事,就托我给你带声好。” 苏辛夷摆摆手,“咱们之间哪需要这么客套,先吃点东西,戏楼的点心不错,我上次来就喜欢吃。” “这戏什么时候开场?”郭云瑢问道。 苏辛夷就道:“巳时二刻左右吧,现在还差点时间,正好咱们说说话。” 朱蝉衣抿口茶,看着苏辛夷问道:“你知道大灵寺出事的消息吗?” 苏辛夷一愣,“出什么事儿了?” “就是扶乩的事情,说是寺里的和尚联合寺外的人故意宣扬扶乩灵验以获取钱财,大灵寺这几日都封了。”朱蝉衣道。 苏辛夷没想到进展这么快,仔细一想朱蝉衣的话,这是大灵寺的和尚与外人勾结做下的局,她皱皱眉头,“大灵寺的和尚有几个人参与?” “现在还不知道,只怕要等案件水落石出才知道。五军营那边调走了一部分人把大灵寺守住了,只因为大灵寺名声在外,并未说实话,只说是大灵寺是为了修葺才封寺。”郭云瑢开口道,“不过,我听说大灵寺的和尚被抓走有十几个,看来事情不小。” “扶乩这种事情神神叨叨,居然还有人真信,听说是在沙盘中掺入了一种迷魂香,扶乩的时候,沙盘一动,那迷魂香就被吸入鼻中继而产生幻象。” “真的假的?要是这样的话,真的是太害人了。” 苏辛夷就想起那日宴琼思的不对劲,确实不像是神志清楚的人能干出的事情。 “那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她开口问道,“弄清楚谁是幕后黑手了吗?” “不知道呢,五军营的人都调过去了,应该也快了。”郭云瑢叹口气,“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年前听说这个扶乩之术我还挺有兴趣,后来不小心风寒一场这才没能去了。” “你这是运气好。”朱蝉衣道,“听说京城好些闺秀都私下里试过呢,这扶乩买一套这些东西据说要上百两银子,算一算大灵寺的和尚可真是会赚钱。” “这是黑心钱!还出家人呢。”郭云瑢愤愤的说道。 苏辛夷就想起许玉容来,不知道许玉容在这里头有没有干系,还是那束学博。 此时,戏楼终于开唱了,咿咿呀呀的声调悠悠传上来,苏辛夷一边听着戏一边听朱蝉衣又道:“等到水落石出这些钱他们还得吐出来,跑不了他们。” “不说这个,辛夷跟你说个好玩的。”郭云瑢笑眯眯的开口。 苏辛夷抬眼看她,“什么好玩的?” “当然是你被封为太子妃后,那些失望落空的人家在背后可没少说你,想不想听?” 苏辛夷一点兴趣也没有,“手下败将,不足言勇。” 朱蝉衣眉眼都要飞起来,“你不想听,我偏要跟你说,那武安侯府才是热闹,你册封的圣旨一下,裴念薇就去了庄子上,说是病了,病的可真巧。” “什么养病啊?这是嫌丢人躲出去了。”郭云瑢嗤笑一声,“那裴家念念不忘家里再出个皇后,这些年一直想要把裴念薇送进东宫,现在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可不是丢人吗?” “束家跟李家这几日都闭门谢客,面都不敢露,也怪有意思的。”朱蝉衣看着苏辛夷说道,“不过,因为选秀的事情,李文萱跟李清漪听说是闹了一场。” 苏辛夷一愣,“为什么?” “你忘了,当初李纪被查就是太子殿下所为,李文萱是李纪的女儿,肯定是对太子殿下心生怨恨,李清漪去参加太子妃的遴选,结果落选了,李文萱可不是得好好地嘲讽一顿。” 苏辛夷:…… 就还挺热闹的。 “听说襄王与景王要回京了,真的还是假的?”郭云瑢看着朱蝉衣问道。 “没听说,不过两位王爷出京办差也有一年了吧?是改回来了。”朱蝉衣说道。 苏辛夷对襄王与景王不熟悉,上辈子没多少交集,但是因为李贵妃的缘故,她对襄王便有种隐隐的排斥。 李贵妃这样的人,审时度势,能屈能伸,上辈子她与李贵妃没什么往来,只知道李贵妃很得宠,但是这辈子却看到了上辈子没看到的一面。 李贵妃能让李清漪对她示好,就可见这人得宠不是侥幸,她的儿子只怕也不简单。 只可惜,她上辈子很少出门,因为襄王与景王与她的生活没有关联,她都不知道二人的事情,毕竟当初与太子闹得最厉害的是容王。 有容王在前,景王与襄王就像是隐身了一样。 “办什么差?”苏辛夷问了一句。 郭云瑢这才想到两位王爷出京的时候,辛夷还没回齐国公府,就跟她解释道:“皇上派两位王爷巡查河道,据说出了巡查河道之外,好像还有别的差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苏辛夷微微皱眉,巡查河道可是大事,没想到陛下将这样的重任给了襄王与景王,想了想又问道:“我在京城这么久,倒是很少听人提起两位王爷,不免有些好奇。” “襄王爷性子温和有礼,待人处事一向随和,在朝中的名声不错。景王就不一样,又直又莽,还经常捅娄子,跟容王差不多,但是没容王运气好得陛下欢心。” 苏辛夷就听懂了,心里想的没错,李贵妃养出的儿子,果然肖似她, 三人边吃边聊,听到叫好声,也会跟着鼓鼓掌,吃完饭都不知道这是唱了一出什么戏,苏辛夷哭笑不得。 道别前,郭云瑢说道:“辛夷,过几日有端午龙舟赛,这个你知道吗?” 苏辛夷知道,但是上辈子从没有去看过,“知道,怎么了?” “你说咱们组个女子龙舟队怎么样?” 郭云瑢立刻说道:“你别异想天开了,你能找出几个有力气的与你一起划船的?到时候人家都抵达终点,指不定咱们还在呢。” 朱蝉衣啧了一声,“真是可惜,我就是不服气,怎么就不能有女子龙舟赛。” 苏辛夷听到这里看着朱蝉衣问道:“你们家的子弟不参赛吗?如果参赛的话,以郑国公府的名义你就可以参加了嘛。” 朱蝉衣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回去后我问问家里人。那你呢?” 苏辛夷就道:“我也不知道家里往年参不参加,我也回去问问,若是参赛的话,我也去。” 郭云瑢听着也有些羡慕,迟疑的问道:“龙舟赛能让女子上吗?” “你笨,辛夷说了嘛以家族为一条船,自己家里的船,谁能上去还不是自家说了算。”朱蝉衣跃跃欲试,觉得大有可为。 郭云瑢也有些意动,“那我回去也问问,听起来就挺好玩的。” 三人说好后各自分开回府,苏辛夷特意拐了个弯去看曾梁,给他带了路上经过杏花楼买的酒,逸元居的醉香鸭。 曾梁见到苏辛夷还挺高兴,“恭喜啊六姑娘,这以后等你嫁出去就不能这么喊了。” 苏辛夷笑了笑,“叫什么都无所谓,您老最近身体可好?” “能吃能睡好着呢。”曾梁笑嘻嘻的说道。 苏辛夷跟他聊了几句这才离开,曾梁看着马车的背影离开,一手提着杏花酒,一手提着醉香鸭,慢慢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苏辛夷买了不少的醉香鸭与杏花酒,让丫头各院都去走了一趟送去一份,自己提着一份去了大嫂那边。 曾氏起身相迎,苏辛夷忙过去扶着她,“大嫂,你快坐下。” 曾氏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看着就怪辛苦的。 曾氏也没逞强,扶着腰坐下,笑着问道:“六妹妹这是从外头回来?” 苏辛夷笑了一声,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是啊,大嫂,回来路上给你们带了瓶杏花酒,一只醉香鸭,酒给大哥喝。” 曾氏特别高兴,“你大哥知道了肯定开心。” “大哥最近都什么时候回来?”苏辛夷问道。 曾氏一听就笑着开口,“找你大哥有事?一般要到酉时,也快了,再过一刻就该回来了。” 苏辛夷笑着点点头,“那我等大哥一会儿,我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大哥。” “想要问我什么事?” 苏辛夷转头就看到苏翼进了门,不由笑道:“大哥,你倒是回来的巧,也没别的事情,我就想问问往年咱们府上参加龙舟赛吗?” 苏翼立刻警惕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苏辛夷:…… 曾氏看着这兄妹俩眠唇一笑,看着辛夷说道:“六妹妹,咱们府上往年不参加的。” 苏辛夷只知道她回了京城后,齐国公府没参加过龙舟赛,但是不知道她没回来前参不参加。 听了大嫂这话,就看着大哥,“大哥,考不考虑今年参加?” 苏翼板着脸,“干什么,你想去?” 苏辛夷立刻抱拳,“我大哥真是真知灼见,深知我心,大哥,我以前没参加过这种好玩的事情,我想去玩一玩,好不好?” 苏翼努力板着脸,“好好说话。” 六妹妹突然撒娇,他有点扛不住。 而且,这话听的人好心酸,也是,六妹妹在乡下长大,哪里见过这些,心里好奇想要玩一玩也是有的。 “大哥,咱们齐国公府兄弟姐妹一条心,必能在龙舟赛上杀出重围,勇夺第一!”苏辛夷道。 苏翼:…… “龙舟赛,你要知道参赛的队伍那都是有经验的,而且每支队伍都是要长时间训练才能有的默契,咱们家临时抱佛脚,肯定不行。”苏翼给妹妹解释。 苏辛夷点点头,“大哥,你们兄弟是多没有默契,让你直接否决啊。” 苏翼:…… 曾氏抿唇直笑,忙给丈夫解围,“六妹妹,咱们家里的少爷,就只有你大哥习武,其他的弟弟们长大些后就去了书院读书。常年见面的机会不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苏辛夷眼睛一转,“没关系,现在都在家里,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大哥,你说是不是?你想想,几位哥哥将来还要考武举,现在就是个锻炼的机会嘛。” “胡说八道,咱们家的子弟还用考武举?”苏翼气笑了。 苏辛夷立刻说道:“不用考岂不是更得让人知道咱们的实力,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家人的是靠荫蔽当官,要凭实力说话!” 苏翼头疼,怎么说都是她有理,于是难得坏心眼的怼她一句,“你要参赛,太子殿下同意吗?你可是未来的太子妃。”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193:你这胆子咋不上天呢 苏辛夷梗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 看着妹妹的神色,苏翼立刻神清气爽,笑着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如今你的身份不同一般,以后行事也得顾着些殿下的颜面,我看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苏辛夷瞧着她大哥气得不行,她是不能参赛,但是……于是,辛夷立刻说道:“大哥,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怕输了没面子,也是,我的这些哥哥们确实没有办法与人相比。可惜哟,齐国公府一世英名啊。” 苏翼:…… 曾氏在一旁抿唇直笑,这件事情她可不好插嘴,因此只管看热闹,但是又觉得六妹妹说得也有道理,为什么女子就不能参加? 苏辛夷慢慢悠悠地走了,琢磨着今晚上大哥是睡不好了。 回了自己的院子,苏辛夷知道大哥的话有道理,自己确实应该想想太子殿下的名声,就有点可惜,龙舟赛这么好玩的事情,她其实挺想试试的。 此时,东宫内太子殿下面色微怒,看着信函上的内容半晌眉头都没有松开。 杨津在一旁面色紧绷,大气儿也不敢喘。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津才听到殿下开口,“大灵寺的事情办下来还要多久?” 杨津立刻说道:“据大灵寺的和尚交代,扶乩一术原本从外传进来的,只是当年擅长此道的高僧圆寂之后,扶乩之术就渐渐没落,到了后来,多数人都是借着扶乩的名头到处骗人。大灵寺的主持交代,他并不知道大灵寺的僧人居然私下里做这样的勾当,还说若是证据确凿,自然是有朝廷处置。” 太子冷笑一声,“好一个不知情。” 杨津冷汗直冒,这话他可不敢接,明摆着大灵寺的事情牵涉过多,想了想还是说道:“殿下,此事背后只怕还有人插手,如今继续查下去也非善事,倒不如见好就收,等他们松懈之后再继续往下查。” 晏君初的眼睛转向窗外,黑黝黝的眸子翻滚着巨浪,“别人都可退,孤退不得,我是一国储君,我若是退了,朝廷的脸面何在?这话休要再提,继续往下查。孤倒要看看,是谁的手伸得这样长!” “是,属下遵命。”杨津立刻说道。 晏君初摆摆手,“你去吧。”说完一顿,看着杨津,“放出消息去,就说大灵寺扶乩一案朝廷已经拿到真凭实据,孤就不信,那人还真的能继续稳坐钓鱼台。” “是。”杨津点头应下大步离开。 杨津走到门口正好遇到陈伯颜,顿住脚打个招呼,“陈先生怎么忽然来了?” 陈伯颜跟杨津打个招呼,笑着说道:“杨大人脚步匆匆看来忙得很,你去忙你的,我就是为了商队的事情来的。” 杨津笑着回了一句,“有庞澜在那边,先生倒是省心多了。” 陈伯颜呵呵一笑,拱手一礼,抬脚进了门。 杨津也不敢多耽搁,自己立刻去办差。 陈伯颜一进殿,立刻察觉到殿下的心情不太好,中规中矩上前行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陈先生怎么忽然来了?”晏君初捏捏眉心,想着陈伯颜现在管着榆林卫商队那一摊事儿,“可是商队那边有什么事情?” 陈伯颜立刻点头,“微臣收到庞澜的密信,立刻拿进来呈给殿下。” 陈伯颜从袖笼中拿出一封信,信口的火漆依然安好,可见这信没有被拆开过。 晏君初伸手接过信打开,看过之后脸色不大好看。 “殿下?”陈伯颜瞧着殿下神色更难看,不免也有些忐忑起来。 晏君初将信收起来,看着陈伯颜说道:“庞澜来信说,鞑靼正在练兵,而且发兵抢了不少部族,榆林卫与漳平府关外的也被他们溜了一圈,不过这次没敢正面交手,抢了就跑了。” “这些贼虏简直是可恶!”陈伯颜怒道,“殿下,此事当禀给陛下。” 晏君初点点头,“孤立刻进宫,先生去把这段日子庞澜那边送回来的消息拢起来。” 陈伯颜立刻掏出一本折子,“殿下,都在这里了。” 太子难得笑了笑,“你倒是准备周全。” 陈伯颜右手捋过自己的山羊胡,笑眯眯地开口,“为殿下分忧,是微臣的职责。” 晏君初便道:“先生先回去吧。” “是。”陈伯颜应声告退。 晏君初也没耽搁,直接往内廷走去。 顺着宫道一路抵达紫宸殿,踏上长长的阶梯,还未走近便听到殿中传来一声斥责,“给朕滚出去!见天的不省心,你看看你大哥,再看看你,就不觉得那张脸皮烧得慌?” 晏君初的脚步一顿。 随即,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父皇,去年您可是答应过我,今年龙舟赛让我参加,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您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这也是皇家与民同乐啊。” 晏君初嘴角抽了抽,容王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净干些不着调的事情,龙舟赛本就是民间赛事,皇室参与算怎么回事。 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啊。 “朕还让你去翰林院听书,你去了吗?” “那些老翰林讲书似念经,一听我就打瞌睡,父皇,您可饶了我吧。” 太子在外听了半晌,面色如常,等到有值守的內监见到他过来见礼,太子这才摆摆手,大步进了殿。 容王一看到大哥来了,眼睛顿时一亮,像猴一样蹦过去,一把抓着大哥的袖子,“大哥,亲哥,你替弟弟说说情,父皇不能失言对不对?去年父皇答应我的时候大哥你也在啊。再说,大哥我可是听朱镒说了,我未来大嫂也想参加呢,这可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你不能不管吧?” 太子:? 皇帝:? 阿沅要参加? 他居然还不如容王知道的快他,太子心中有点说不出的郁闷,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看着容王说道:“父皇教训你的话我都听到了,功课功课做不好,吃喝玩乐倒是样样出挑,不要说父皇生气,便是我也生气,你还想参加龙舟赛,倒不如想想怎么先把功课补齐再说。秦老翰林胡子都白了,拄着拐杖一步三颤来父皇面前告状,你让父皇的脸面往哪里放?” 容王立刻心虚了,那秦老头教书如念经,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一听就犯瞌睡。 “大哥,我这也是没办法啊,秦翰林讲书实在是太有韵律了。”容王咬着牙说道,太子肯定是要他在父皇面前丢脸,才故意这样说的。 果然,做太子的就是心眼多。 容王正这样想着,就听着他的好父皇开口了,“你之前说永安县主也要参加?” 容王立刻点头,“我听朱镒说的,就朱镒的妹妹跟永安县主去元德戏楼听戏,还有郭指挥使的女儿也在,三人还商量着组个女子龙舟队。父皇您说好不好笑,还女子龙舟队,满京城手把手的数,有几个像苏辛……永安县主力气这么大的。估摸着她们也觉得没戏,这才想要各自家里参赛,混进家族船队。父皇,您说,她们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啊?” 皇帝闻言忽然抬头看向太子,“太子,你怎么看?” 晏君初就看向父皇,微微叹口气,“父皇,龙舟赛向来都是男子较量,只怕她们未能如意。” 皇帝轻轻按按眉心,随即叹口气,“太祖开国时,女子尚能独立成军,如今倒是成了家里的金丝雀了。” 容王听着他父皇这句话,惊得嘴巴能吞得下一个鸡蛋去。 是谁说的女子要娴静贞淑,就位这几个字,他母后在后宫当真是处处谨慎小心,一点都不敢失了仪态。 再听听他父皇现在的话,这不是打人脸吗? 打的还是他自己的脸,就问他疼不疼! 但是,容王不敢问,若是问了,父皇的脸疼不疼他不知道,反正他的脸肯定要疼! 这么一想,眼睛滴溜溜一转,立刻看着父皇说道:“父皇您说得太对了,您看龙舟赛的事情能不能通融?” 皇帝都不搭理容王,就看着太子,“太子的意思呢?” 容王垮了脸,他爹什么都要问太子,太子可真是他的大宝贝! 晏君初做出一番思量之态,迟疑一下,这才缓缓开口说道:“父皇所言甚是,只是太祖开国至今百余年,南齐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哪里还需要女子这么辛苦。不过,居安思危,确实也不好太过安逸,儿臣倒是觉得七弟之前说的话都是有点意思,若是让各家的女子随家族的龙舟出战,倒是可以一试。” 晏君初说到这里又看了容王一眼,“七弟一心想要参加龙舟赛,只可惜皇室中人精于此道者不多,怕是组不成一队。” 容王听着太子这么说,立刻就不服气了,嘴比脑子还快,道:“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永安县主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妃,她就是咱们皇室的人,自然要参与咱们皇家的队伍,再加上咱们兄弟俩,我再喊上皇族中其他几个人,凑一队人还不容易?” 晏君初嘴角微微一勾,转瞬就带了几分严肃,“胡闹,我与永安县主还未过礼,岂能轻易往来?” 容王:…… 这伪君子,说这话也不嫌脸红,这俩人没定亲之前难道见的面还少了? 容王气的头发都要炸了,但是他不能说,只能憋着。他保证,他要是敢说,他这个好大哥,肯定挖坑等着他呢,他就不上当! 但是这么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憋了半天吐出一句,“那就赶紧过礼啊。” 皇帝这次忍不下去了,拿起桌上的毛笔就砸了过去。 容王没想到他父皇突然发动攻击,竟然没来得及躲,那毛笔结结实实砸在他头上,落下来的时候还在他脸上画了一道墨渍! 皇帝本来气得不行,一看儿子这滑稽相又给气乐了。 容王:…… 晏君初拿出帕子递给他,“先擦把脸再说。” 容王气得脸都红了,为什么每次丢人的都是他! 容王抓过帕子狠狠地擦擦脸,道:“我说的难道错了吗?既然赐了婚,这三书六聘地就要走起来,早也是过礼,晚也是过礼,赶早不赶晚!” 晏君初轻咳一声,在旁边轻声加了一句,“七弟,永安县主上头还有两位姐姐未出嫁。” 容王哽住了,随即捂住脸,行吧,这砸得确实理直气壮的。 看着容王这蔫哒哒的样子,太子露出一脸无奈的笑容,就抬头看着父皇,“父皇,既然七弟想要参加,那便参加吧。这样的话,不如由皇家出面主持龙舟赛,以宗族为准参赛,上至王公下至庶民皆可参与,这要是父皇与民同欢,传至民间也是一场佳话。” 容王嘴角抽了抽,听听太子这话说得多漂亮,偏偏他这张嘴就是说不出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想好了,他组建的龙舟队,绝对不会给太子留位置的! 要是太子参与了他的龙舟队,岂不是风头全被他抢光了,想想都要堵心! 就是不要太子的话,苏辛夷也不能拉过来,实在是可惜! 但是,为了自己的荣耀,容王觉得苏辛夷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她是功夫好,不见得力气就大。 皇帝听了太子的进言,想了想才道:“罢了,就照你说的办吧。”说着又看向容王,“还不谢谢你大哥?” 容王更憋屈了,黑着脸道了谢,一溜烟就跑了。 皇帝头疼得要命,叹口气不再管这个蠢儿子,看着太子问道:“你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晏君初立刻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是,父皇。儿臣接到庞澜的密报,鞑靼出兵抢夺不少部族,而且还派兵去榆林卫与漳平府关外扫荡,只是他们只为了抢东西,抢了就跑毫不恋战,如今边关已经加紧戒备。想必,随后榆林卫指挥使与漳平府指挥使的折子就会抵达京城。”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有些难看,“鞑靼不除,终归是心腹大患。” 当初组建商队,只是觉得有可行性,但是没有想到庞澜的信比两位指挥使更快,这里头的根由让皇帝不得不多思多想。 榆林卫与漳平府在犹豫什么,遇到这种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写折子送达京城? 皇帝的脸色不好看,晏君初此时也没多言,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保持沉默就好,该说的已经说了,至于该做的,就不是他这个太子现在能左右的。 “鞑靼的行动,太子你有什么想要说的?”皇帝看着儿子问道。 晏君初微微摇头,“如今儿臣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鞑靼骑兵快如风,只抢就走,确实难以追击。” 皇帝看着庞澜送回来的信,沉默半晌,看着太子又问道:“榆林卫的商队又出关了吗?” “已经在准备了,估摸着四月中旬就会出关。” 皇帝摆摆手,晏君初便行了一礼退出殿外。 走在阳光下,晏君初还在思量父皇之前的沉默时到底在想什么,又问起商队出发的时间,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现在这商队还在他与容王的名下,当然阿沅在父皇这里也是挂了号的,长此以往,这支商队的罪重要性会越发凸显出来。 这也就说明当初阿沅的提议是正确的,以商为谍,的确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况且那支商队是由苏家人领队,苏登兄弟的口音与边关将士不同,鞑靼人自然能听得出来,疑心也会降低很多。 晏君初觉得若是商队的情况一旦被人知晓,只怕父皇为了平息朝臣非议,也会将商队收为朝廷之用。 若真到那时候,他怎么跟阿沅交代? 太子的思绪越飘越远,脚步逐渐沉重,赐婚一事他虽然高兴,但是心中却更加警惕,不知道父皇心思到底如何。 苏淳当年战死,成为父皇的遗憾,满朝上下都知道父皇对苏淳的厚待,现在将阿沅赐给自己做太子妃,无异于将他这个太子架的更高。 父皇此举是真心还是试探,他现在还无法断言,亦不敢在父皇面前表现出丝毫对阿沅不同。 晏君初深吸一口气,今日正好撞上容王参加龙舟赛的事情,尤其是父皇说的那句话:太祖开国时,女子尚能独立成军,如今倒是成了家里的金丝雀了。 这话他都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若是父皇真的有意组建女子军,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年毫无动静,甚至于丝毫没有此意。 但是阿沅现在出现了,父皇却有了这样的意思? 晏君初轻轻地吐口气,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以后还需更加小心。 人人都说父皇对他这个太子信任有加,十分看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日日如履薄冰。 再说另一边,容王出宫之后就开始召集人组建船队,好在龙舟他早有准备,不然现在岂不是抓瞎? 容王可不想父皇反悔,于是就把殿中的对话传出去。 容王这大喇叭的功效十分强劲,很快这消息就如同春风一样,传遍了京城上下。 以宗族为准可参加龙舟赛? 开什么玩笑,那划龙舟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吗? 再说,就算是以宗族为准,那些族中子嗣单薄的哪里能凑得齐人手,这要是凑不齐人手就不能参加了。 关键是,容王那边还透出消息,不分男女皆可参与。 这一条几乎是听到之人都有些惊愕,陛下今年这是怎么了? 出了一个永安县主,难道人人都是永安县主不成? 哦,还是有几位闺秀的,就是京城武将家的女儿,多数比寻常闺秀要强壮一些。 强壮这俩字一出现在大家的脑子里,就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了。 苏辛夷正好在街上溜达着寻找书局,想要找几本野史瞅一瞅换换脑子,不想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消息一听到耳中,苏辛夷那里还顾得上什么野史,立刻就往家走,直接就去了演武场,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哥哥们。 苏家众兄弟:…… 就很离谱,这事儿还真的能如了小六的意? 这么巧? 你说气人不气人! 苏辛夷背着手看着哥哥们,“从现在到端午节还有一个月,这一个月哥哥们加油啊。” 众人:…… 谢谢,并不想加油,练了这几天已经脱了一层皮,想想龙舟赛投湖的心都有了。 “小六啊,你就不怕输了丢人?”苏祁尽量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问道。 苏辛夷看着二哥,“不怕,哪里跌倒哪里爬,今年不行明年再战!” 苏祁服了,看着她,“你一个女孩子,哪来这么强的胜负欲?” “二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人总得有点目标是不是?” 苏北幽幽的开口,“我们有目标,但是因为某些人强行改变了。” 苏辛夷:…… 她轻咳一声,老脸发热,看着三哥,“三哥,你这样说做妹妹的就对不住你们了,但是拿主意的又不是我对不对?你去跟祖父说。” 苏北就是不敢啊。 “真要参赛啊?”苏滁有点发愁,他这几日累惨了,但是却觉得身体轻松多了。以前整天抱着度日,读一天书下来都觉得头晕目眩的。 现在这毛病已经跟他告别了,每天他只想着早早地回去躺着。 以前他常夜里惊梦,如今他能一觉到天亮,雷声都不能叫醒他。 苏雎点头,一脸悲戚,“看来是跑不了了。” 苏辛夷打量着演武场,没心思看大家的神色,出神半天忽然说道:“明日我让人加梅花桩,咱们兄妹练练默契。划龙舟嘛,默契也是很紧要的事情。” 众人头皮发麻,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梅花桩上练默契,你这胆子咋不上天呢? 苏辛夷小时候练速度与腿力就是这么练出来的,练梅花桩是个很好的基本功,要聚精会神,不然一走神就要挨摔。 大家一旦精神齐齐集中,这默契就很容易练出来。 苏辛夷觉得梅花桩真是个好东西啊,是个能让哥哥们快速成长的好办法。 苏辛夷高高兴兴的走了,她要去找大伯母,请大伯母帮忙。大伯母料理家事是一把能手,这点事情肯定能干得又快又好。 不过,今年皇家也要组队,太子殿下肯定不会参与的,但是容王一定会,到时候有的热闹看了。 六千字奉上,么么哒小可爱们,谢谢大家支持,顺便求个月票,再次感谢大家。昨天那章有小可爱捉出来的虫我已经修改了,辛苦了,谢谢捉虫的小可爱们。有时候检查的时候,眼睛顺着就读下去,愣是看不出来,捂脸遁走! (本章完) 章节目录 193:难道我是夜叉不成? 苏辛夷找到了大伯母把事情一说,果然大夫人爽快地答应下来,笑着说道:“正好去年庄子上送来一批木料,回头我就让人送过去,两天就能做好。” “谢谢大伯母,让你费心了。”苏辛夷笑着道谢。 大夫人看着辛夷道:“你说这些做什么,不过赛龙舟的事情,我瞧着有点危险,辛夷,大伯母知道你厉害,不过这赛龙舟不是别的事儿,就咱们府上那几个少爷,怕是不行,这把船摇出去怕也不能争光。” 大夫人说得隐晦,其实更直白点就想告诉辛夷,怕是会丢脸! 苏辛夷笑着道:“大伯母,我知道。” 大夫人一愣,“那你为什么还要他们去?” 毕竟现在辛夷不只是齐国公府的六姑娘,还是未来的太子妃,这不是白白地给人添笑柄吗? 苏辛夷看着大夫人正色地说道:“大伯母,就当是给几位哥哥的激励,知耻而后勇,输一次就知道上进了。” 主要是上辈子苏家的男儿读书也没真的出人头地,苏家行伍出身,与文官多有摩擦,弃文从武,只要武艺强横就能容易出人头地。 但是弃武从文却不容易,文官比武将更重出身,而且他们同年同窗同乡画得成圈,别人也很难融入进去。 为什么会有党争两个字,党便是党派的意思。 苏家人曾有的荣耀,都是这些文臣不喜,甚至于有些人是厌恶的。 大夫人听了苏辛夷的话想想也有道理,便道:“就是不知道你几个哥哥的脸皮能不能承受得住哟。” 苏辛夷一下子就乐了,大夫人也跟着笑,“年轻也有好处,摔倒了还能爬起来,这样挺好,就这么办。” 大夫人立刻就让人去库房搬木料送去演武场,又让人去请工匠,苏辛夷从大夫人这里告辞出来,琢磨着哪里去找一个能练习龙舟的地方。 而且龙舟这个东西,自家现在做肯定是来不及了,倒不如去租借,这么一想事情一大堆,她回去跟母亲说了一句就出了门。 四夫人看着雷厉风行的女儿哭笑不得,索性由她去了,现在在家里还能自在,等将来进了东宫,只怕就难得有这么轻松自在的时候了。 苏辛夷先打听有没有船行,一般在京城都有租借画舫游船的船行,还真让她打听到了,她去一问,才知道人家不做龙舟的生意,但是给她介绍了另一家。 苏辛夷又马不停蹄地跑去,幸好她去得快,船行只剩下两艘没租借出去的龙舟,她仔细比对一下之后,定下了其中一艘,又看着掌柜地问道:“京城哪里能去练习龙舟?” 掌柜的做成一笔生意心情很好,立刻就说道:“大家都去小明湖,小明湖连通护城河,方便得很。因为端午节将至,每年小明湖都会为龙舟赛行方便。” 苏辛夷记下来,谢过掌柜的,又让他把龙舟直接送去小明湖那边,免得她送回齐国公府,还要从齐国公府再运去小明湖。 掌柜的一口答应下来,“小明湖那边有专门的替人看守龙舟的,到时候姑娘晚上回家的时候,直接给人点铜板就行。” 苏辛夷笑着应了,“这还挺方便的,居然还有人干这个?” “嗐,这不是以前出现过毁坏龙舟的事情,后来大家就让人守着了,不过总有人不方便的时候,于是就出现了守船人,也就这么月余的差事。” “还有这样的事情?”苏辛夷问道。 “什么事儿没有啊,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你可要当心些,跟你家里人说一声。”掌柜的好心提醒道。 苏辛夷谢过掌柜的,约好时间这才转身走了。 苏辛夷还不想回府,就从街边找了个乞儿,给他一把铜钱,让他去齐国公府送个信,让二哥找人去小明湖接船。 苏辛夷顺着街道前行,穿行在人潮中,忽然就看到了广平郡王府的马车一路急行,路上的百姓纷纷让路,那马车像风一样转瞬消失在拐角。 因为避让太匆忙的缘故,有几个百姓摔了一跤,周围的人把他们搀扶起来,听着百姓议论纷纷,抱怨之语不绝于耳。 苏辛夷微微皱眉,广平郡王府行事真的是毫不收敛,这是幸好没有伤到人。 “听说广平郡王府的润仪郡主要不好了,这是急着去请太医呢。” “真的假的?也没听说这位郡主有什么大病啊?” “我邻居家儿媳妇的妹妹就在郡王府当差,听她说了一句润仪郡主前几日就病了,还挺重的样子,只是没往外传。” 苏辛夷离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宴琼思生病了? 她上辈子可没听说这位郡主生过什么大病,前几日?忽然就想起那日商君衍对容王说过的话,算算也就几日的功夫,难道是因为商君衍通过容王拒婚? 苏辛夷想到这里冷笑一声,如今自己已经被封为太子妃,商君衍若是还拒婚不娶宴琼思,广平郡王府的人总不能再怪到她头上。 苏辛夷也没当回事,她对广平郡王府的人一点好印象也没有,不过想起宴琼思,不免又想起扶乩案,想起扶乩案又想到了许玉容,不知道这次许玉容到底有没有掺和其中。 她虽然这辈子并没有刻意针对许玉容,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就忘记了许玉容对她做过的事情,再加上许玉容嫁给了束学博,这就属于低嫁,基本上以后二人的人生不会再有交集,可她要是活得太顺心,她总是不太开心的。 “咦?苏辛夷?在这里都能碰到你?” 苏辛夷的思绪被突然出现的容王打断,她抬头看向对方,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拐角处,容王就是从另一条街过来,俩人在这拐角遇到了。 “容王殿下,你怎么在这里?”苏辛夷看着容王问道。 容王下意识地就怼她一句,“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苏辛夷:…… “也是,殿下自然是想去哪去哪里,臣女还有事情先走一步。”苏辛夷嘴角抽了抽,她走还不行吗? “哎,等一下。”容王立刻拦住苏辛夷,“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我还有事情跟你说。” “殿下有什么事情?”苏辛夷看着他问道,容王能有什么正经事情。 “就是那个商队的事情,他们很快又要出关了,这你知道了吗?”容王问道。 苏辛夷点点头,“有收到信,王爷就为了这事儿?” 容王:…… 怎么,这点事情就不能说了? 只要想想这人以后会成为太子妃,做他的大嫂,他就一阵阵堵心。 一个太子还不够,还要再加上苏辛夷,他这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不只是这点事情,本王要参加龙舟赛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到时候比试一下?”容王想着在陆地上我打不过你,难道在水里还能打不过你? 苏辛夷愣了一下,随即就想起之前自己猜测,顿时就笑道:“殿下,你真要跟我比?” “你不敢?” “当然,敢!”苏辛夷立刻说道,那些专门比赛的龙舟队她杠不过,难道容王自己送上门来的还能杠不过?“既然要比,总得有点彩头,王爷出什么彩头?” 容王看着苏辛夷,“你就这么肯定自己能赢?” “不能,但是这跟定彩头有什么关系?”苏辛夷道。 容王一想也是看着苏辛夷想了想说道:“这样,要是你赢了,等你嫁给太子的时候,我送你一份大礼。若是你输了呢?” 苏辛夷微微挑眉,“什么大礼?这可要说清楚一点才成。” 容王嗤了一声,“小肚鸡肠。” “王爷,你说什么,臣女没听清楚。” “本王说,说清楚就说清楚。”容王咬着牙说道,“我那里有一对夜光杯,你要是赢了,我给你当贺礼怎么样?” “当然可以。”苏辛夷没想到容王还挺大方,想了想就道:“我也不让王爷吃亏,我若是输了,我那里有一件尺许高的红珊瑚做彩头。” 容王挺意外,“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好东西,那就说定了。” “成交。”苏辛夷也道。 容王看着苏辛夷要走,看着她问道:“你这么着急走,我是夜叉不成?” 苏辛夷:…… 就没听过有人把自己比成夜叉的,容王是头一份,看在这句话的份上,她又折回身来,“王爷还有什么赐教?” 容王差点翻个白眼,看着苏辛夷问道:“你知道商君衍被我大哥调任的事情吗?” 苏辛夷摇摇头,“王爷真是爱说笑,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容王迟疑地看着她,“你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了。” 苏辛夷就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索性直接问道:“为什么把他调走?” 容王颇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大哥把他调去户部管西北道的钱粮。” 苏辛夷神色一怔,西北道? 那不是能与榆林卫还有漳平府扯上关系? 太子殿下难道听取了自己上次的建议不成? 苏辛夷虽然不喜商君衍,但是这人做官真的有一套,若是他管西北那边的钱粮,这不就意味着太子在考验他的能力吗? 边关之地民风彪悍,再加上常年有战事不时发生,钱粮就是个大问题,她知道户部总哭穷,还是上辈子从商从清口中偶尔得知的。 “殿下让他去自然有殿下的道理。”苏辛夷道,她可不想背后说太子什么,看着容王眼睛一转,便道:“我刚听说一件事,现在忽然想起来,王爷,你可知道润仪郡主生病的事情?就在不久前,平靖郡王府的马车从闹市快速穿过,听人说是去请太医。” 苏辛夷加重闹市两个字,果然就看到容王皱皱眉头。 容王看着苏辛夷问道:“生病了?真的假的?” 看来容王不知道。 苏辛夷看着他,“这我就不知道了。” 容王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哼了一声,“八成又是为了商君衍的事情,真是想不明白,至于吗?” 苏辛夷无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情,能让润仪郡主对商君衍疯子一样的痴恋。 “臣女也不知道,王爷还是去看看吧,别真的闹出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情来,臣女也要回府了。”苏辛夷可不想跟容王继续聊下去,还是赶紧脱身的好。 容王叹口气,看着苏辛夷道:“我去看看,你说这个商君衍也是,娶谁不是娶,琼思长的美家世好还有什么不好的?” 苏辛夷:…… 告辞! 苏辛夷转身就走了,要是感情能这么简单,这世上哪有什么痴男怨女。 虽然她也不太懂这种爱情,但是不妨碍她知道常识。 容王看着比她还傻,连常识都不知道。 苏辛夷溜了,容王只得去了广平郡王府,头大得很,可能他上次把话说得有点重了,但是他那话没问题啊,人家又不喜欢你,死乞白赖的干什么,多丢人啊。 苏辛夷这次不想瞎溜达了,直接回了齐国公府。 回府后就知道二哥带着三哥去小明湖接船,四哥与五哥堵住她,带着她去演武场加练。 苏辛夷:…… 好歹容她换身衣裳。 苏辛夷回院子换了一身束袖短打,吩咐翠雀一声,就直接去了演武场。 此时演武场上一角,工匠正在安梅花桩,他们在另一边,苏辛夷两位哥哥,问道:“咱们做什么?” “六妹妹,大哥说你刀法也使得好,给我们看看?”苏北问道。 苏辛夷闻言就去兵器架上拿了把腰刀过来,入手掂了掂,也没做什么花样,就把军中的将士常用的刀法使了一遍。 苏辛夷的刀法大开大合,虎虎生风,刀锋所过之处,苏北与苏滁甚至于能感觉到刀气拂面。 练完一套刀法,苏辛夷看着他们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眼熟?” 苏滁点点头,“与父亲平日练得很像。” 苏辛夷笑,“这是军中常用的刀法,几乎每一个从军的人都会的。”这是她去了榆林卫之后看士兵操练才知道的,她没事就跟着比划几下,她天分极高,再加上有习武的底子,很快就学得像模像样。 “五哥,我跟你过几招?” 苏滁忙摇摇头,“我还不会呢?” “不会才学啊,你跟着我学学怎么运力,你看懂了,等你自己学的时候就很容易了。”苏辛夷笑,“学武也不能一味死学,这也是有窍门的。让你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动起来,如何用力,如何发力,如何借力都是有讲究的。” 苏辛夷说着手腕一转,手中的弯刀像风一样飞了出去,稳稳地插在了箭靶上,刀身传来的嗡鸣声不绝。 苏北:…… 苏滁:…… 苏辛夷给他们开小灶,细细讲这里头的奥妙,听得俩人似懂非懂,苏辛夷让他们看自己的胳膊,给他们讲方才她是如何用胳膊运力将刀掷出去…… 俩人终于听懂了,但是他们却没有六妹妹这样的力量,最后知道为什么六妹妹跟他们讲这些,还不是要他们每天早上好好地蹲马步,练基本功。 不过,经苏辛夷这么一讲,俩人觉得习武好像也不是那么枯燥,似乎还挺有趣的样子,人一旦对什么感兴趣,便不会觉得枯燥乏味心生抵触了。 “讲得不错。” 苏辛夷一回头,立刻与两位哥哥起身,笑着见礼,“三伯。” “爹。”苏北与苏滁齐声说道。 苏三爷微微颔首,也没管儿子,看着辛夷问道:“咱爷俩过两招?” 苏辛夷:…… 苏滁,苏北:…… 爷俩?! 这俩字是这么用的吗? “行,还请三伯手下留情。”苏辛夷倒不在乎这些小节笑道。 苏三爷就喜欢辛夷这份痛快,问她,“你用什么?” “长枪。” 苏三爷点头,顺手也拿了一把长枪,“四弟的枪法也好,他小时候的枪法是你祖父亲自教的。我们使枪大开大合,你爹爹用枪就很猥琐,当年不知道多少人骂他。” 苏辛夷很囧,她不知道,但是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苏三爷出招很突然,上一刻还说着话下一刻突然举枪上前,枪尖挑起了苏北朝着苏辛夷扔了过去。 苏北猝不及防,哪想到自己忽然就成了探路石吓得哇哇大叫。 苏辛夷目瞪口呆,这可是亲儿子,嫡亲的,三伯就不怕三伯母跟他拼命吗? 想是这么想,苏辛夷手下却不含糊,枪尖一转,枪身挡住苏北砸过来的冲势,右手握住枪身,左手拎住苏北的衣领把人放到一旁。 就这么一瞬的功夫,苏三爷的长枪如风雨一般攻了过来,苏辛夷立刻往后一跳避开其攻势,紧跟着一个反身冲刺,长枪弧转,力破长风。 苏北跟苏滁被一阵阵的枪风扫的不得不后退,看着眼前的一幕,俩人似乎也被激起了苏家人骨子里的血性,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二人的一招一式。 他们就见到苏辛夷走了一个之字型,紧跟着横扫千军,将自己从父亲的一侧送到另一侧。 苏北与苏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那么一瞬的功夫,六妹妹从父亲的正面瞬间就到了侧后方,紧跟着手中长枪一个反刺,枪尖就指向了父亲的喉咙。 苏三爷哈哈一笑,这次没有反击,饶有兴趣的看着苏辛夷,“这一招不错,你自己想的?” 苏辛夷收回枪,点点头,“在山里打猎的时候,有时候会遇上成群的野兽,逃命练出来的。” 苏三爷用力拍拍苏辛夷的肩膀,“是我们苏家的孩子,不错。你这一招练得很好,回头教教你大哥,你大哥习武就少点机变,你这聪明劲儿分给他三分,那就好了。” 苏辛夷哭笑不得,“行,回头我跟大哥过过招。” 苏三爷又看着自己两个不中用的儿子,十分嫌弃地说道:“看看妹妹,再看看你们,老子这张脸都没地方放!” 苏北与苏滁苦着一张脸,这能一样吗? “三伯,没关系,我会跟哥哥们一起练的。等梅花桩装好了,哥哥们的腿上功夫就能练的快了,下盘稳了,一切都好说。”苏辛夷看着两位哥哥笑的纯良。 苏三爷闻言也乐了,“梅花桩啊,小时候我跟你爹可没少练,摔得那叫一个鼻青脸肿,你这本事也是这么练出来的?” 苏辛夷道:“那倒不是,我刚会走就跟着我娘进山,在山里逃命跑出来的,后来我娘给我请了个师父,那时候也练梅花桩,不过对我没多大用处,我跑得又快又稳,没练多久就不用了。” 苏三爷看着苏辛夷,一脸的心疼,“那时候很苦吧?” “也没觉得苦,就觉得挺好玩。”苏辛夷眼睛微微弯起,“有时候我会在山里过夜,找一颗最高的数爬上去,躺在树杈上数星星。” “好孩子。”苏三爷眼眶微微一红,忙仰起头望天,“你爹若是知道有你,一定会开心的。” 苏辛夷又笑了,嗯,她也希望她的爹爹会喜欢她。 苏三爷还想说什么,身边的长随急匆匆的跑过来找他,“三爷,尹千户送来消息,请您赶紧回府卫军。” 苏三爷一愣,随即大步就往外走,走了几步想起几个孩子,又转回头看着他们,“照看好妹妹,听到没有?辛夷,他们要是欺负你,跟三伯说,我看着你收拾他们。” 苏三爷大步走了,苏北跟苏滁就跟地里蔫哒哒的小白菜一样,苏北看着六妹妹,“你说,我们俩加起来能打过你吗?不能吧,这也是亲爹能说的话?他不应该担心我们被你打吗?” 苏辛夷大笑起来,看这俩哥哥说道:“划船靠臂力,四哥,五哥,练举石如何?” 不如何! 看这俩哥哥的神色,苏辛夷迟疑下,然后小声说道:“不然举石砖?” 苏北与苏滁看着妹妹这神色,觉得自尊心都碎成渣渣了。 举石就举石! 苏辛夷满意的笑了,果然变相的激励也是很有用的。 苏辛夷看着俩哥哥去练举石,她琢磨着自己是在这里陪着还是回去睡会儿的时候,连翘跑来了,“姑娘,容王殿下来找你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195:就怕她没事找事 苏辛夷还挺意外的,容王从没有上门找过她,他能找到这里来,怕是真的有事。 苏辛夷对这辈子的容王真的讨厌不起来,这人就是个憨憨,她想到这里以为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就赶紧往外走,衣服都没换,直接去了前院。 她顺着长廊一路往外走,抵达外院的时候,就看到容王正在树下转圈,那样子看上去还真的有事情,就加快了脚步。 那边听到脚步声,容王转过头,一看到苏辛夷眼睛都亮了,立刻大步走过来,“苏辛夷,你跟我走,快!” 苏辛夷忙说道:“王爷,你这么急匆匆的,倒是先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容王着急的说到:“救命要紧,你先跟我走,路上跟你说行不行?” 苏辛夷一见,就对连翘说道:“你去跟母亲说一声,就说容王殿下找我有急事,我去去就回,让母亲不要担心。” 连翘忙答应下来,正想要问一句要不要让翠雀跟着,就看到容王已经着急的往外走了,她只能作罢。 苏辛夷跟着容王出了府,就看到府外有马车等着,二人上了马车,车夫立刻挥鞭,马儿立刻跑了起来,她这才问道:“现在王爷可以说了吧?” 容王看着苏辛夷一脸苦恼的说道:“琼思中邪了,疯了一样一直想要见你。” 苏辛夷:? 对上苏辛夷一脸惊愕的神色,容王叹气,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之前在齐国公府他不敢说,就是怕苏辛夷不肯去。 苏辛夷倒是没想去不去的问题,而是首先想到燕琼思中邪,上辈子这一位从来没中邪,怎么现在好端端的中邪了? 她挺有兴趣的,就问道:“润仪郡主好端端的怎么会中邪?这总要有个原因吧?” “就是不知道,广平郡王府现在都要闹翻了,一家子人别的都不干,就守着她,生怕一眨眼没看到人就寻死了。” “寻死?”苏辛夷觉得这事情就有点严重了。“郡主看上去可不像是想不开会寻死的人。” “就是啊,所以郡王府那边的人都说她中邪了,找了道士,大和尚轮番来驱邪,结果银子没少花,一点用都没有。今儿个忽然闹着非要见你,家里人拦着她不让她出门,她就在家里疯了一样,又是砸又是闹的,我一看不行,就来找你了。” 容王说着轻咳一声,“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就当本王欠你一个人情。” 苏辛夷看了容王一眼,凉凉的开口,“难得王爷现在还知道我并不相见润仪郡主,毕竟这位郡主没少给我添麻烦。” 容王觉得自己一张脸都摁倒鞋底板上了,谁让这是他嫡亲的姨母的女儿,深吸口气,“苏辛夷,真的,她已经很可怜的,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等会见了她,尽量别刺激她,她要是让你做什么事情……” “停!”苏辛夷打断容王,“我可不会答应王爷任何事情,鉴于润仪郡主对我敌意深厚,估摸着见了我也没什么好话,她要是真的提出什么让我为难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她疯了,难道我就得跟着发疯?若是王爷非要我答应,那抱歉,我现在就要下车了。” 她重活一回难道是来给宴琼思当奴才的吗? 笑话! “行行行,是我是说错话了,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一着急没说明白。”容王垮着脸,原本英俊的五官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 苏辛夷看着容王这样子,越想越气,这人真是不能惯,他上辈子还是造成自己处境艰难的间接敌人呢,宴琼思就是那个直接下手的人,这对表兄妹在她这里都是上了黑名单的。 鉴于跟容王相处久了,而且他的性子还没有发展到上辈子的模样,所以她才能与他和睦相处,但是如果容王真的变了,她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容王看着苏辛夷板起的脸越发觉得心虚,眼睛咕噜噜的转,满脑子的话,就是一句也不敢说。 这姑奶奶那是一言不合真敢揍啊。 可悲的是,他打不过她! 马车很快就进了广平郡王府的那条长街,马车停下之后,容王先一步下了车,然后等着苏辛夷一下车,就赶紧领着她进了府。 苏辛夷跟着容王进了府,迎面遇上的是脚步匆匆神色焦急的晏从嘉,他一见到苏辛夷立刻眼睛一亮,“永安县主,快,快请去看看我妹妹,真是麻烦你了。” 苏辛夷瞧着晏从嘉,这可真是难得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么客气的话,她向来以礼服人,别人以礼待之她也不会失礼,于是就说道:“王爷已经跟我说郡主有些失智的行为,只怕我来了也没什么用,不过还是回尽力而为。” 若是以前,苏辛夷不会这么客气,但是她现在身上还有未来太子妃的头衔,做事情得考虑下太子殿下,这才客气三分。 晏从嘉听着苏辛夷这么客气,心里也松口气,这位可不是以前的乡下来的村姑,这可是未来的太子妃。 就算是他们家与太子是对立面,但是现在容王还没有丝毫能坐上储君的苗头,他们就得摁着脖子低头。 就是因为之前几次与永安县主闹得不愉快,怕是请不来永安县主,这才拜托容王殿下去,好在人来了。 晏从嘉立刻露出一副感激的神色,“县主能来,我们已经是十分感激。” 苏辛夷又看了晏从嘉一眼,这位五毒俱全的世家子弟,这会儿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样。 一行人踏上抄手游廊,顺着长廊一路往后远走,广平郡王府的格局与齐国公府方方正正不同,整个布局要复杂的多。 绕过一个小花园,闯过垂花门,这才到了宴琼思的闺房。 广平郡王妃正在守着女儿,地方都不敢挪,看到苏辛夷进来,虽然是不喜,但是为了女儿还是摆出一副亲和的样子,“县主来了,今日真是叨扰你了。” 苏辛夷摇摇头,还没说话,就看到原本坐着的宴琼思忽然朝着她扑过来,那双眼睛浑浊焦躁,看上去确实不太清醒的样子。 容王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撞开,一下子撞在了多宝阁上,背后传来一阵剧痛,撞在了多宝阁的边角上了,他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苏辛夷立刻后退一步,伸手抓住宴琼思的胳膊往后一拧把人治住了。 宴琼思被这剧痛一阵,眼睛怔了一下,慢慢的安静下来。 “思儿,你没事吧?”广平郡王妃忙过来抱住女儿,一把推开苏辛夷抓着宴琼思的手,面上的怒色压都压不住。 苏辛夷一见收回自己的手,她想着只要广平郡王妃敢出口斥责她一句,她立刻掉头就走。 哪知道苏辛夷愣是没等到,就见广平郡王妃小心翼翼的扶着女儿做下,满脸关切的问道:“思儿,你没事吧?” “娘?”宴琼思的声音又沙又哑,“我想喝水。” “快,端水来。”广平郡王妃立刻喊道。 很快就有丫头送上水来,宴琼思端过去一口灌了下去,这才觉得火辣辣的喉咙好了些,瞧着满屋子的人,她问道:“苏辛夷怎么在这里?” 苏辛夷瞧着润仪郡主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难道之前的事情不记得了? “思儿,你不记得了,是你让永安县主来的,你不是要见她吗?” 宴琼思一愣,目光随即有些呆滞,迷迷糊糊的说道:“我没有啊,我不记得,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辛夷觉得宴琼思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就见她说着说着话,神色渐渐地又像是之前疯癫的样子,还不等她看仔细,就看到宴琼思忽然发力一把把广平郡王妃推倒在地。 广平郡王妃虽不及防撞在椅子上,连人带椅砸在地上,只听声音就知道应怪怪疼的。 晏从嘉怒道:“你又发什么疯?”说着赶紧把母亲扶起来。 “你才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我没疯!”宴琼思满脸怒容,说着就想要再冲上去,容王一见忙把人拖住了,也顾不上自己后背上的疼,死死的把她摁在椅子上。 苏辛夷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之前广平郡王妃倒地的时候,她倒是可以扶一下,但是她为什么要扶? 她要是真的扶了,指不定人家广平郡王妃还嫌她多事儿呢。 她就是觉得宴琼思这情况真的像是中了邪,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会中邪?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忽然听到宴琼思大喊,“苏辛夷,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商君衍死都不肯娶我,他还让表哥给我带话,我知道那天你也在,你一定心里很高兴吧?” 苏辛夷:? “你自己不肯嫁给他,还不让他娶我,最毒不过妇人心,你怎么这么狠毒呢?” 苏辛夷气的脸都黑了,看着容王道:“看来这忙我是帮不上了,郡主如此口无遮拦,王爷还是好好劝劝吧。” 苏辛夷抬脚就走,她就不该来! “等一下。”广平郡王妃一把抓住苏辛夷,“永安县主,难道我女儿的话不对吗?当日商君衍是当着你的面让王爷传话,不就说给你听的吗?再说你们孤男寡女为何要私下见面?” 广平郡王妃的力气很大,苏辛夷感觉到手腕微微刺痛,她可不是上辈子那个软弱无能得爪机,她立刻甩开广平郡王妃的手,沉着脸说道:“郡王妃,话可不能乱说。怎么,你们家这是跟平靖郡王府联姻不成,这是要拿我撒气?虽然我苏辛夷父亲已故,但是我也可不是好欺负的,就凭你这话,我就敢去告御状,我是陛下钦定的太子妃,你如此污蔑我,若是不能拿出真凭实据,我苏辛夷,我们齐国公府都不会将此事揭过去!” “就是你,就是你,若不是你,君衍哥哥怎么会拒婚?明明他以前对我很好,就是从你出现后他就变了。苏辛夷,你敢不承认?”宴琼思一下子挣脱容王,瞬间向着苏辛夷扑了过来。 宴琼思可不是苏辛夷常年习武,她就是个骄纵的闺秀,虽然会骑马,但是力量也不是很大,但是这一刻迸发出来的力量确实不像是平常会有的。 而且,她的手朝着苏辛夷的脸抓去,那双眼睛里闪动的疯狂的神色,确实不像是正常人。 苏辛夷这次可不会客气,一脚踢了出去,宴琼思整个人被这股力量一踹,一下子砸到了冲过来的容王身上。 容王只觉得一股大力撞得他一阵阵发黑,后背受到二次重创,疼得他龇牙咧嘴。 晏从嘉忙过去扶人,对着苏辛夷怒道:“永安县主,你出手也太狠了,若是我妹妹出点什么事儿,我跟你没完。” 苏辛夷盯着晏从嘉冷笑一声,“感情你妹妹要来打我毁我的脸,我就该站着不动,由着她是不是?这双眼睛倒是厉害,只能看到你想看的,佩服。” 苏辛夷一点也不想管宴琼思为何会撞邪发疯,转身就要走。 广平郡王妃就大喊,“来人,拦住她!” 苏辛夷面色一冷,站住脚看着广平郡王妃,“郡王妃这话可要好好想想再说,容王殿下,你怎么说?” 容王刚站起来,听到姨母的话恨不能以头抢地,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挡在苏辛夷身前,“姨母,你这是要做什么?当时我答应去请永安县主过来,您是怎么说的?” “王爷,你没看到吗?她打了琼思!”广平郡王妃怒道,一双眼睛恨不能喷出火来。 “是啊,我还看到琼思先动的手!”容王不耐烦的开口,“既然这样,本王就先带人走了!” 容王气的本王二字都脱口而出,广平郡王妃一怔,还想要说什么,就看着容王果真抬脚就往外走。 苏辛夷自然不会留下讨人嫌,立刻跟了上去。 宴琼思还在发疯,对着亲哥哥又咬又踢,广平郡王妃也就不顾上二人,赶紧让人把二人分开,总不能儿子也伤了。 出了广平郡王府,容王看着苏辛夷面带愧疚,“苏辛夷,真是对不住,我没想到她会疯成这样,也没想到她心里对你这么怨恨。” 容王说这话的时候,难得有了些惆怅,爱情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让他一向得体大方娇俏可爱的表妹边城这样,太吓人了。 苏辛夷本来一肚子气,瞧着容王也怪可怜的,比她还惨,今儿个他是真的伤到了。 苏辛夷轻咳一声,看着容王说道:“王爷还是进宫给皇后娘娘看看你的伤。” 容王没想到苏辛夷转移话题忽然说这个,愣了一下才道:“你什么意思?”话一落口一下子明白了,立刻说道:“对对对,我得去诉个苦,告个状,不然若是晚了肯定会被姨母抢先一步,我母后肯定又要骂我个狗血喷头。” 苏辛夷点点头,“润仪郡主的情况确实看着不对劲,解铃还须系铃人,王爷还是找一找她为何会发疯的真正原因,这样如无头苍蝇乱撞是不行的。” “若是能知道就好了。”容王一脸无奈,“你也看到了,她疯起来一点理智也没有,根本就没办法问话。” “是啊,疯起来只骂我。” 容王:…… 这坎儿是过不去了。 “你刚才也看到了,若是受到疼痛,会少许恢复些理智。”苏辛夷“善意”的提醒一句,“我先走一步,王爷不用送了,另外我觉得王爷还是要查一查润仪郡主发疯之前都见过哪些人。” “等一下,我送你回去。”容王抹把脸,人是他接来的,总得送回去。 “不用了,王爷还是去忙你的,这点路我走着回去就好。” “那不行,要是被大哥知道,指不定又会怎么折腾我。”容王咬着牙说道,别人都说太子温文儒雅,呸,他这个大哥给挖坑那都是不动声色,她是2坑摔得多了,这才有了经验啊。 苏辛夷被容王强行送回府,又看着他火烧屁股一样赶往宫里,苏辛夷那点郁闷就消失了。 她还没进府,就听到大哥的声音传来,她扭头去看,是大哥下衙了。 “大哥。”苏辛夷打个招呼。 苏翼打量着她,“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谁?” “容王殿下。”苏辛夷道。 苏翼就看着妹妹,“容王殿下找你做什么?他做事一向不靠谱,你可别被带坏了。” 苏辛夷笑的纯良,“大哥你放心,不会的。” 苏翼点点头,与妹妹一起往府里走,边走边说道:“你还没说,容王殿下找你什么事儿。” 遇到容王的事情,苏翼就谨慎多了,妹妹太善良,宫里的皇后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虽然容王看上去尚可,但是继后对妹妹可不善,还是得防着些。 “哦,润仪郡主疯了,容王找我过去看看。” “谁疯了?” “润仪郡主。” “真的假的?” “目前看是真的,不过治好了就没事了。” 苏翼惊得路都不走了,“好端端的怎么疯了?” 苏辛夷一本正经回道:“据说因为平靖郡王府的商世子拒婚,润仪郡主深受打击。” “简直是胡闹。”苏翼很不能理解这种行为,在他的观念里,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家兄弟姐妹都是这般,也没见哪个疯了去。 就连他们家最闹腾的小六,这婚事不也是听长辈的吗? 虽然是因为陛下赐婚,但是小六听话也是真的。 苏翼完全不去想,太子妃这个位置,落在谁家里,谁敢拒婚?不要命了吗? 主要是苏辛夷给他无法无天任性妄为的印象太深了,若是她不满意这婚事,拒婚这种事情是能干出来的,但是小六没有,长辈说可以,她就点头了。 多听话啊。 “真的疯了啊?”苏翼还是不敢相信。 “我瞧着确实发疯,但是能疯多久不好说。”苏辛夷思量着说道,“大哥,你可知道大灵寺的案子?” 苏翼当然知道就点点头,“你也听说了?” “是啊。”苏辛夷看着大哥,“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之前我与四姐五姐去碧阳宫参宴,润仪郡主发疯跳楼的事情,大哥还记得吗?” 苏翼当然记得,就这事儿,润仪郡主在京城都出名了。 “当时,润仪郡主跳楼前,据说跟许玉容私下见了面。”苏辛夷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大灵寺的案子还在查,但是宴琼思忽然疯了,她隐约觉得可能得有点关系,“大哥,你能帮我查一查宴琼思发疯之前见过谁吗?” “你怀疑许玉容?” “也不能说是怀疑,我就觉得挺奇怪。因为跳楼的事情后,宴琼思已经很少出门,但是不出门的情况下能让她发疯,就只能是有机会接触她的人。广平郡王府的人肯定不会害她,那就只能是别人,但是能进广平郡王府接触到宴琼思,又想害她的人,课不多。” 苏辛夷越说觉得有点可能,许玉容那个人极为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她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 要去害宴琼思的目的之是什么,她现在还猜不到,但是她觉得许玉容有很大的嫌疑。 到底是不是她,只能查过再说。 说到这里,她看着大哥问道:“武顺现在还在东宫当差吗?” 太子殿下借走这人世间可不短,是不是把他给忘了? 她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展桥,想要用人很不方便,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把武顺还给她。 “好像是吧,我也很久没见他了。”苏翼几乎把这号人给忘了,现在妹妹一说又想起来了,“不然我替你问问?” 苏辛夷眼睛一亮,她不好意思跟太子殿下直接要人,但是大哥帮他问问总还是可以的。 “那就麻烦大哥了。” “这麻烦什么,明儿个我去找杨大人问一句。”苏翼笑道,兄妹俩走到二门前,他停住脚看着妹妹叮嘱,“这件事情我替你去查,你自己别出去惹事。” 苏辛夷:…… 这是多怕她没事找事啊。 “行,那我就等大哥的好消息。”苏辛夷立刻答应下来,免得她这老实的大哥整日担心她闯祸。 苏翼这才满意的走了,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来,他好像记得当初杨津跟他提过一句,武顺在东宫好像在学什么东西,学什么来着? (本章完) 章节目录 196:太子殿下示弱 苏辛夷回了院子先去母亲那边请安,四夫人见她回来笑着问了一句,也没多过问,毕竟事关容王。 苏辛夷从母亲那边回来后,让丫头备水自己先洗了个澡,换了衣裳出来,一折腾天就黑了,吃了晚饭,今日没去书房读书,早早地进了帐子。 她有些事情想不通,越想越觉得有些奇怪。 上辈子晏琼思身上哪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基本上她这一生顺风顺水,想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到了这辈子就命运多舛,好像什么都不顺了似的,这不应该。 是哪里不对劲呢? 她记得上辈子到了后来才知道,广平郡王府与平靖郡王府要结亲的事情。 广平郡王祖上曾是高祖的第七子,当年他们这一支也有机会登上帝位,只可惜后来夺位失败。不过好在能屈能伸,夺位失败后立刻转换阵营,改旗易帜,于是他们这一脉就幸存下来。 不过,皇室对他们这一支还是有些忌惮的,当年的王爵慢慢地削减成了郡王,在皇室中的存在感越来越低,直到束氏做了继后,又把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了广平郡王,他们这一支在京城才越来越风光。 不过祖上的教训,广平郡王不想重蹈覆辙,一直是小心翼翼,奈何广平郡王妃觉得自己的姐姐是皇后,又有容王这个备受皇帝喜欢的儿子,自然也就有胆子去谋划。 而平靖郡王府乃是外姓授封,祖上对朝廷立下过大功,才能异姓授封郡王。异姓封王,是朝廷的看重,另一方面也被朝廷防备忌惮。 晏琼思喜欢商君衍,平靖郡王府支持容王,两家是同一阵营,要想保持立场绝对一致,联姻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当今陛下多疑,他们自然不敢直接结为姻亲,因此才想了个给商君衍娶一门门第低的媳妇先过渡一下,让皇帝的疑心散去。 哪知道上辈子苏辛夷落水,商君衍救人,将这一切的布局全都打乱了。 因此,她进了平靖郡王府处处受刁难,平靖郡王妃拦着自己的儿子不与她圆房,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这两家联姻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扶持容王登上储位,正好晏琼思喜欢商君衍,一举两得。 但是现在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苏辛夷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靠着枕头坐起来。 上辈子顺风顺水的晏琼思,为什么到了这辈子总是出现问题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苏辛夷就是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今日才想着去走一趟,一来是看容王的面子,二来是为了想看看有没有线索。 但是,她今日看到了,晏琼思的发疯不是装的,倒真的像是中了邪一样。 她是怀疑许玉容,但是上次在碧阳宫的事情也曾查过,结果没能查到是她下手的证据,倒是等来了束学博算计她把人娶进门的闹剧。 苏辛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是她现在又想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心情不免有些烦躁。 原本许玉容经常窝在安定侯府不出门,想要查她就不容易,现在嫁给了束学博,干脆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想要查她更不易。 可是如果不从许玉容下手,又该从哪里查起? 只能查晏琼思跟谁接触过,这一点她身边人手只有个展桥,还是个熟面孔,他要出去容易被人认出来,只能让容王去查。 但是容王做事毛毛燥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苏辛夷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醒来精神不太好,去演武场陪着哥哥们练了一圈就回来了。 回来后,她觉得还是不能只靠着容王,于是自己又换上男装,悄悄地出了府。 四夫人那边得了消息,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别的话。 女儿换了男装出去,肯定是有正事要办。 苏辛夷越想越觉得许玉容那边自己得亲自查一查,因为上次碧阳宫的事情牵出的扶乩案,现在还没有结案,结果润仪郡主发了疯,有关碧阳宫的事情就更不好查了。 束学博的爹挂了个闲置,领俸禄没实权的那种,所以束家的宅子住得有点偏。 苏辛夷去骡马行租了辆牛车坐着,半个时辰才到了崇贤坊。崇贤坊距离西市只有两条街,所以这边往来人不少,她让牛车就停在西市,自己结算了铜钱给他,把人打发走了。 苏辛夷打量一下西市,十分热闹,街上行人不绝,道路两旁的铺子更是十分齐全,远远望去,丝帛行,绸缎庄,米面粮行样样齐全。 京城分东西两市,民间有俗语,东市贵,西市富。京城偌大的城池,每日不知道多少人流连于两市。 苏辛夷也没急着去崇贤坊,而是先找了个卖早饭的铺子吃个早饭,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金黄的油饼散发出勾人的香味。旁边的锅里煮着浓稠的米粥,另一边的茶炉上烧着热水,呲呲地冒着白烟。 苏辛夷要了一个油饼一碗粥,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听着其他来吃早饭的人闲聊。 多是讲些西市的行情,哪家铺子进了新鲜的货色,哪里的绣庄出了新花样,哪家的茶楼出了新茶,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束家怎么会愿意住在西市? 西市多商贾,以束学博那钻营的心思,怎么也得一脑袋往东市那边的坊市钻才是。 这么一想,越想越有道理,束家出了一个皇后,一个郡王妃,怎么会把家安在西市,这不合常理啊。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苏辛夷之前居然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 苏辛夷眼睛转了一圈,锁定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丈,端着自己的碗过去,笑着打招呼,“老丈,能跟您打听点事儿吗?” 那老丈头也不抬,唏哩呼噜地喝着粥吐出两个字,“不行。” 苏辛夷伸手从袖笼里捏出一小锭银子,在老丈的眼前一晃,然后又收了回去。 那老丈立刻抬起头,“哟,这位小公子您请问。” “老丈,您在这附近住啊?” “那倒不是,我儿子在这边开铺子,有时候我会进城跟着他住一段时间,他就住在延康坊那边。” “您儿子挺能干,在西市开铺子是个好主意,这边能赚钱。” “马马虎虎也还行,一大家子人要他养着,也不容易。” “谁家都不容易,这年头过日子不都这样吗?我们家也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虽说人多但是热闹,咱老祖宗不就说人多家兴旺,人多好。” “这话对。”老丈喝一口粥,将最后一口油饼咽下去,还拿出帕子擦擦嘴。 苏辛夷默默地观察,然后这才接着又说道:“老丈,您这不常住在这里,怕是我打听的事儿您未必知道啊。” “那得看你问的什么事儿。” 苏辛夷笑了笑,“就是想打听下崇贤坊姓束的那户人家,您知道吗?” “这一片谁不知道束家,家里有做官的老爷还住在西市,这可稀奇。” 苏辛夷没想到这老丈冒出这么一句,“哟,他们家这是名声在外啊。” 老丈看了看苏辛夷握在掌心的银子,他家虽然不穷,但是能赚点钱为什么不赚,这可是银子不是铜钱。 “哎,我说小公子你到底想打听什么?” “咱们换个地方说?这里人多口杂的也说不明白。” “你事儿可真多。” 苏辛夷笑着先走出了铺子,就找了个街头拐角没什么人的地方,俩人站在墙根背阴处说话。 “这回总能说了吧?赚你点钱不容易。”老丈气呼呼地说道。 苏辛夷乐了,先把银子递给他,“您受罪,我这不是图清净。” 银子到手,老丈不乐意的脸一下子笑开了花,伸手掂了掂满意地揣进怀里,“你到底想问什么?我知道的能说,不知道可就不知道,这银子你不能再收回去。” “瞧您说的,给您就是您的,您不知道的,回头您给我举荐个人我自己再去问成不成。” “那行。”老丈点头,觉得这小公子倒是个讲道理的。“你问束家做什么,那家在这块的名声可不怎么好,我虽然在这边住的时间短,可也听说他们家的人仗势欺人的事儿没少做。” 真是小庙妖风大,浅池王八多。 这束家在东市那边住,连个尾巴都排不上,到了西市来装大尾巴狼了。 “那您知道束家娶儿媳妇的事情吧?” “知道啊,娶儿媳妇的时候排场大着呢,这几条街的商户差不多都去送了礼钱呢。我儿子就那么个小铺子也去了,送了二十两银子呢,心疼的我啊一晚上没睡好。你说,咱们家跟束家没往来,平常生意也不见他们照应,这种时候倒是知道敛财,一群黑心肝的。” 苏辛夷心想这倒是个意外收获,一个小铺子都随二十两银子的礼钱,这几条街的商户下来大大小小的进账可不是小数。 “您这话是真的?束家怎么会收您儿子的钱,那束家的老爷不过是个闲职,就领俸禄没实权的那种,你们孝敬他干什么?这不是白扔了吗?” “哎哟,话是这么说,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架不住他能使坏啊,这做生意不就图个顺利清净吗?民不与官争,咱争不过,也不敢争啊。” 苏辛夷:…… 好像很有道理。 “您要这么说指不定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等他儿媳妇生了孩子,你们是不是也得交个礼钱?这小孩的事儿可多,洗三,满月,百日,周岁……哎哟,他们家要是一场场办下来,可不得了。” 老丈闻言脸都绿了,随即又想起什么脸色好了些,“这可说不好,听说那家的儿子与儿媳妇可不和睦,见天的吵。” “哎哟,您可真厉害,这高墙大院里头的事儿您都知道?” “我哪儿知道啊,这都是听街坊邻居说的,我不常来,偶尔来一次就听他们说这些闲话,可不就知道了吗?那束家的下人有的嘴不严,听说是束夫人可不喜欢这个高门的儿媳妇,还故意让身边的人出来说儿媳妇的坏话,怀她的名声呢。这咱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别人这么说,我就这么听,小公子也当笑话听听,我可不敢包真假。” “您说的是,我当乐子听。”苏辛夷还真不知道许玉容这日子过得真的不怎么好呢,知道她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您老说这束家也是奇怪,当官的住在西市,怕是平常也没什么同僚上门来做客。” “平常是没什么人来,不过也不是没人来,有两回我看到有马车停在他们家门前,那马车挺气派的。不过这都是去年的事儿了,最近没看到了。” “什么样的马车?我这还挺好奇的。” “哎哟,这可记不太清了,时间太长了。”老丈皱着眉头,“别的记不太清,就记得那车描金漆看着就富贵,还有一股子特别香的味道,拉车的马一看就不凡油光水滑的。” 描金漆? 苏辛夷眉心一蹙,随即似是不经意地笑道:“您怕是看错了吧?描金漆的马车可不是寻常人能坐的。您可别糊弄我,这地方能有什么贵人来?” “小公子这么一说我也不敢肯定了,毕竟那马车一般都是擦黑才出现呢,指不定我还真看错了,不过,那马我可看不错,养得真好。” 本朝律法商贾不得以马驾车,便是朝中官员也得到了一定品级才能用马车,平常百姓商贾多用驴车代步。牛也不许拉车,因为牛要更添,便是牛肉也不许私下贩卖,朝廷管束得很严格。 她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耕地的牛死了,那都得往上报,然后官衙来人把牛拉走,谁敢私下里宰耕牛那是触犯律法,轻则坐牢,重则杀头。 “那您还记得那车一般都什么时候来吗?” “我一般都是月底来儿子家,住几日月初就走,反正就那几天。” 月底月初,正是月亏之时,天已黑,晚上连月光都没有,确实容易隐藏行踪。 苏辛夷又问了几句有关束家的事情,这才跟老丈辞别。 她随后又转了几个地方,找了不同的人打听束家的事情,有两件事情重合,一件就是束学博成亲收商户礼的事情,还有一件就是马车的事儿,还有一个人也见到了,不过他说得更具体些,有一回见到驾车的人面白无须。 面白无须,那是宫里的內监啊。 难道是皇后派来的人? 苏辛夷摸不清楚,但是这个信息很重要。 除此之外,苏辛夷还得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许玉容这个束家的儿媳妇,每月总有一天回娘家。 这个消息也不同寻常,像是她们府上的二姐,出身好嫁的也好,距离也不远,但是也不经常回家,有时候两三月都没回来一回。 谁家的儿媳妇能像是许玉容一样每个月都能回娘家? 之前那老张还说听闻束夫人总是为难许玉容,既然为难她,为什么又会答应她每月回娘家? 许玉容跟娘家的关系可不是很好,以她的性子也不像是惦记娘家人的人。 苏辛夷打听了一肚子的消息,悄悄地去束家在的那条街转了转,她这张脸束学博与许玉容身边的人都认识,她可不想被发现,因此只是远远地看了看就走了。 转了这一大圈眼看着都要到晌午了,苏辛夷就往回走,准备找个车马行雇一辆车回去,走了半条街也没看到,就问过路的人,人家一指路才知道,车马行都在后面街上。 她又往后街走,穿过长巷还没走到尽头,就看到巷子口蹲着个人,那背影有点熟悉啊。 “杨大人?” 苏辛夷这话一出口,就看到那身影虎躯一震迅速站起来转过身,还真是他。 “六姑娘?您怎么在这里?”杨津也是惊呆了,西市这地方可不是上三坊。 “我来打听点事情,杨大人怎么也在这里?”苏辛夷问道。 杨津就道:“属下正在查案子,在这里蹲人呢。哎,六姑娘,殿下就在对面呢,属下领您过去,殿下见到姑娘肯定高兴。” 苏辛夷刚想说不用了,就看到杨津对身边的侍从喊了一声,“呆子,还不赶紧给殿下报信去。” 那呆子被踢了一脚,像兔子一样窜出去跑了。 苏辛夷:…… 杨津极为殷勤的开口,“六姑娘,这边请,” 苏辛夷保持微笑,“辛苦你了,杨大人。”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杨津笑道,“六姑娘来这边查什么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跟属下说,属下在这边蹲了很多天了,指不定能知道点什么。” 苏辛夷就道:“我来查束家,杨大人可知道什么?” “束家?”杨津一愣,“六姑娘是为了大灵寺扶乩案?” 苏辛夷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杨津看不懂,这到底是还是不是? 苏辛夷就道:“有点关系,但是也不是很大关系。杨大人,你可听说润仪郡主发疯的事情?” 杨津很意外,十分惊讶的说道:“还有这事儿?属下没听说,这好好的人怎么就疯了?” 苏辛夷就道:“润仪郡主的家人说她撞了邪,非要喊着要见我,容王殿下便请我过府探望。” 杨津脸色就不好看了,立刻说道:“六姑娘,您就是心软,不该去。” 苏辛夷笑了笑,“是不该去,不过有件事情要查一下,所以还得走一趟。” 杨津灵光一闪,“莫不是六姑娘是为了那回碧阳宫的事情?” 苏辛夷乐了,“这你也能猜到?” 杨津挠挠头,“我也是瞎猜,这不是就那回的事情还没查清,以六姑娘的性子肯定还得记着。哎,说起来,那回的事情就跟束家大少奶奶有关系啊,难怪六姑娘来这边。” 说话间,苏辛夷就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抬起头,就看到太子殿下一身便装从对面的茶楼大步而出朝着她走了过来。 晏君初穿过人群,修眉俊眸,丰神俊秀,周遭的人似乎都成了陪衬。 苏辛夷这一刻有些紧张,站在那里看着他走到自己的面前,炽热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照的他冷淡的眉眼都拢上几分温度。 “阿沅。” 苏辛夷听着他喊她的小名,忽然就想起曾有段时间他就这么叫她,只不过那时候他们有事情要办,是为了惑人耳目,后来事情办完了,他就再没这么称呼过自己。 如今,俩人订了婚事,他又开始这么叫她,苏辛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晏君初轻笑一声,眉眼似乎都要飞扬起来,“正好到了用午饭的时辰,一起用?” 苏辛夷有点纠结,不去怕太子伤心,去了又觉得不好意思这身份一变,她这么洒脱的性子都有点扭捏了。 杨津早就溜走了,苏辛夷想找托词也找不到,正犹豫就听着太子殿下有些失落的开口,“没关系,你若是忙那就下次再说。” “我没事。”苏辛夷的嘴比脑子更快,说完脸更红了,她轻咳一声,力持镇定,装模作样的开口,“正好,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殿下。” “出门在外,你还是称呼我的字如何?” 苏辛夷:…… 总感觉越来越不对头了,她的心跳好快。 晏君初一见也不逗她了,真把人逗恼了就不好了。带着苏辛夷去了对面茶楼,他在二楼定了包房,正好能从窗口将对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俩人坐下后,外头守着的侍卫就立刻让店家送上饭菜,然后关好门继续守在外面。 晏君初难得瞧着苏辛夷拘谨的样子,神色温和的开口,“阿沅你之前说有事情要问我,是什么事情?” 说起正事,苏辛夷的神色立刻就正常多了,看着太子殿下道:“是有件事情很奇怪,束学博成亲收了几条街商户的礼银,殿下可知道这件事情?” 晏君初微微扬眉,“还有这样的事情?” 苏辛夷比划了一下手指,“我问过了,家里只开了一个铺子的都随了二十两银子,您说那些大商户得给多少?这几条街的商户可不少,束学博成亲是发了一笔横财啊。我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头,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就算是皇后娘娘是是他的姨母,他也不能如此敛财。” 六千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支持,非常感谢捉虫的小可爱,看到的都修改了,辛苦了,爱你们。顺便求个月票,谢谢大家。 (本章完) 章节目录 196:太子宣言As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别的事情吗?”晏君初看着苏辛夷问道。 苏辛夷摇摇头,“其他的消息殿下应该也差不多知道,不过,我倒是听说许玉容每个月都会回一次娘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回娘家。” “杨津已经在查了,而且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许玉容与苏学博的婚事只怕还另有说法。” 苏辛夷一愣,“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据说二人成亲后从未圆房,而是分屋而住,从束家的下人口中打探到的消息据说是两人新婚之夜就闹得不愉快,束学博当晚就去了书房,所以夫妻感情不好导致分别居住。不过,杨津这段日子一直盯着此事,他觉得这事儿应该另有原因,但是现在还没查清楚。” 苏辛夷一怔,这……怎么那么像上辈子自己跟商君衍的情形呢? “大灵寺那边就没什么进展吗?”苏辛夷压下心里的怪异问道。 “基本查清,大灵寺当年曾经逐出过一个和尚,是主持的师弟,就是他摆弄出来的扶乩一事,打着大灵寺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那沙盘中的沙子是用特殊的药材熏制过的,闻久了就容易令人产生幻相。除此之外,沙盘底下还藏有磁石,能控制铁针走向,扶乩之人想要的答案,其实可以操控。” 苏辛夷真是大开眼界,“还能这样干?真是令人想不到,难怪那日润仪郡主非要跳楼,是不是产生了幻相?” “应该差不多。”晏君初看着苏辛夷。 苏辛夷皱眉不语,“殿下应该还不知道,润仪郡主又撞邪了,跟疯了差不多。” 晏君初显然还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什么时候的事情?” 苏辛夷就把自己跟着容王去广平郡王府的事情简单一说,就听着太子对她说道:“容王的事情,你倒是跑得快。” 苏辛夷:……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的神色,轻笑一声,“所以你让苏翼去查润仪郡主之前见过谁才发疯的?” 苏辛夷点点头,“曹清跟穆邢他们都在榆林卫,只有一个展桥跟着我,他又是熟面孔不好去做这些。殿下,武顺在你这边你还用得上吗?若是暂时不用的话,不如让他回去给我跑跑腿?” 苏辛夷要不是实在无人可用,又不好意思跟祖父再要人,她也不会厚着脸皮跟太子要人了。 “缺人用了?” 苏辛夷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晏君初笑了笑,“行,明日让他去找你,如今倒是能用一用了。” “那就谢谢殿下了。”苏辛夷没注意后面一句,只听到殿下把人给她了。“殿下,你跟杨大人在这里做什么?” “抓人。”晏君初看着她,“就是大灵寺那个被逐出门的和尚,前天晚上伏击被他得了消息跑了。” “西市倒是个极好的藏身之地,这里商户往来极多,周围坊市住户更是数不胜数。且往来之人鱼龙混杂,便是五成兵马司只怕都未必能清查得清清楚楚。”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街上的行人减少,不是回家吃饭便是找个街边饭馆落脚,空气中都是饭菜的香气。 俩人慢慢吃着饭,苏辛夷心里想着事儿,她还在想束家的事情,束家的情况很奇怪,不住东市住西市,儿子成亲收商户的礼钱,这吃相可真难看。 就算是这份礼钱十分丰厚,难道束家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名声,不怕给宫里的皇后惹麻烦? 苏辛夷就这一点想不通。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苏辛夷被这声音惊扰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就听着晏君初道:“进。” 门被轻轻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正在低头吃饭的苏辛夷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殿下,大和尚的踪迹已经查到,就在崇贤坊,整个崇贤坊挨家挨户排查,只有束家不肯配合,态度十分嚣张张口闭口将宫里的皇后娘娘抬出来,微臣不敢冒犯,只能请殿下裁决。” 苏辛夷惊愕地看着商君衍,再看看太子,她知道商君衍被太子换了个地方,但是这换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对劲? 不是说他去户部管钱粮去了吗? “杨津呢?” “杨大人正守在束家门外,如今束家前后街已经被围起来,只等殿下下令。”商君衍低着头似是没看到苏辛夷般。 苏辛夷压下心里的惊讶,也不插嘴打扰太子殿下,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此时也顾不上商君衍,她有些意外的是大和尚逃去了崇贤坊,似乎还跟束家有些关系。 “孤,亲自去看看。”晏君初站起身,然后看看苏辛夷。 苏辛夷一想若是那大和尚本事高强,万一伤到殿下怎么办? “殿下,我能一起去吗?” 商君衍没忍住微微抬头扫了苏辛夷一眼,然后又垂下了头。 如今不一样了,她已经与太子殿下订了婚事,不是他能轻易平视的人了。 晏君初似是没看到商君衍的小动作,转头看着苏辛夷,“你想去自然可以,你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苏辛夷眉眼一弯,笑着说道:“别的没有,一身功夫还是能给殿下帮上忙的。” 晏君初点点头,“这话没错,那就一起去看看。” 几个人往崇贤坊走去,杨津不在,苏辛夷此时一身男装,就没特意避嫌,跟在太子身边与他有半步的距离。 商君衍跟在两人身后,瞧着他们的身影,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太想去看,于是侧开了目光。 一路穿过延康坊抵达崇贤坊,远远地就能看到东宫的卫队一身铠甲身姿笔直,杀气凛然的站在街道两边,看到太子殿下立刻齐声喊道:“白见太子殿下。” 晏君初穿过卫队,就看到了站在束家门前的杨津。 束家大门紧闭,杨津一脸怒气,见到殿下前来,立刻快步过来施礼,“属下拜见殿下。” “是。”杨津得令转身就走,亲自踏上台阶,用力敲响了束家的大门。 “不是说了,我们束府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还敢再啰嗦,小心我们不客气。” 苏辛夷心想难怪杨津的脸色如此难看,束家的门房这口气可真是不小啊。 “太子殿下亲临,尔等还不速速开门。”杨津大声说道。 苏辛夷听到门内似乎慌乱了一瞬,很快大门就被打开,里头滚出来几个门房,见到太子纳头就拜,“拜见太子殿下。” 晏君初看都不看他们,负手而立,周遭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苏辛夷感觉到气氛瞬间变得凝滞与紧绷。 很快门内就传来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束学博搀扶着父亲从里头走出来,果然见到太子父子俩的神色都有些不好。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束父带着儿子上前就拜。 苏辛夷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束学博的父亲,皇后与广平郡王妃的哥哥,只见他举止翩翩,面容温雅,举手投足之间一身读书人的书卷气,这倒是让她很是意外。 束学博油头粉面,举止轻浮,没想到束父倒是与儿子截然不同,很难令人生出反感。 只是苏辛夷上辈子已经知道这家人的秉性,因此神色淡淡的,倒没什么异样。 这人看起来儒雅温文,但是能养出束学博这样的儿子,纵容他算计高依华把人硬娶进门,又能算是什么忠厚人家。 更不要说,束父还有广平郡王妃与皇后那样的两个妹妹。 只要想起高依华嫁人后郁郁寡欢,病痛缠身的样子,她看着束家人就越加厌恶,多看一眼,那些不痛快的记忆就要多苏醒一分,于是她转开头不去看他们。 商君衍站在苏辛夷侧后方,正好将她面上的神色收进眼底,不免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他心口紧了紧又垂下了头。 有些事情不能再想,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人。 晏君初看着束家人,“孤查案至此,整个崇贤坊每一户人家都要搜查,束大人,公务要紧,你说是不是?” “太子殿下说的是,微臣岂敢误了殿下的大事,只是殿下我们束家确实没有我藏什么人,还请殿下相信微臣,毕竟微臣便是为了皇后娘娘的清誉,也不敢做什么有污名声的事情。”束大人开口一脸坦诚真挚,让人看不上去就觉得他说的话确实如此。 “束大人既然如此说,孤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官差办案讲究证据,不过是进去走一遭,想必束大人不会拒绝。”晏君初道。 太子的声音虽然清缓柔和,但是却带着不能抗拒的力量。 束父面色微微一僵,看着身边的儿子正要开口,于是轻轻扯了他一下,笑着说道:“殿下说的是,请。” 晏君初点头,带着人踏上台阶往里走。 束父立刻陪在旁边,束学博在前引路,眼神一点也没分给太子身后的人,竟然没发现太子身后跟着的是苏辛夷与商君衍。 二人跟着太子进府,杨津带着人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晏君初看着杨津,“搜查时尽量小心些,不要冲撞女眷。” 苏辛夷看着束学博父子的作态,心里嗤笑一声,惺惺作态,画虎不成反类犬,真是笑话。 当年束家出了个皇后,皇帝便封皇后的父亲为承恩公,结果承恩公没什么福气做了几年就病故了。束父为爹守孝时私下却饮酒取乐被人捅到御前,陛下大怒之下便将公府的爵位收了回去,即便是皇后求情也没能让陛下收回成命。 就算是束父后来为自己分说他只是中了旁人的计,但是没有证据又有谁会信他,反正爵位皇帝没打算给他,也没给他别的体面,束父现在的官职都是广平郡王厚着脸皮给他谋来的。 晏君初走了一段路,站在二门前,看着束父说道:“束大人,孤今日奉命查案,时间紧迫,为了节约时间,你还是让家中女眷聚在一起,方便杨津带人搜查,也免得无意冲撞。” 束父立刻说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于是看着儿子,“去跟你娘说一声,赶紧的把人都叫到一起。” 束学博抿抿唇压着火气转身走了。 束家人口简单,束父两个妹妹都嫁出去了,这里就住着他们一家,如今束学博娶了媳妇,又多出一房,就算这样人口也不是很多,很快就聚在了一起。 很快束夫人带着女儿儿媳妇与家里的姬妾赶了过来,苏辛夷站在太子身后,有太子遮掩她粗粗一看,一眼就看到了许玉容。 只见她神色阴郁,面色淡薄,双眼盯着地面,只见她忽然抬起头,直直的对上苏辛夷的视线,见到苏辛夷的一瞬间神色猛地一僵。 苏辛夷觉得有一点奇怪,许玉容见到她至于这么失常?紧跟着她就发现许玉容不止是脸色僵硬,就连身体都有些僵硬,而且还似乎微微的挪动了一下。 苏辛夷眉心微蹙,就在这个时候,听着许玉容的声音有些尖锐的说道:“真是令人意外,妾身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永安县主。” 永安县主几个字一出口,束学博立刻转头望了过去,果然在太子殿下身后看到了人。 此时,晏君初宽袖长袍微微一甩,目光灼灼扫过束家人,神色平淡的开口,“永安县主武力高强,孤请她协助查案有何不妥?” 这话不要说别人,便是苏辛夷都惊了一下,还能这样干? 一瞬间她就带上了个公办的帽子,别说这感觉还不错,她就喜欢看许玉容无能愤怒的样子。 “殿下,永安县主毕竟是个女子,况且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这如何能抛头露面与一群男人进进出出办案,委实不太妥当啊。”束父皱眉,一脸正气的说道,显然对这件事情极为不悦。 “孤的太子妃自然与寻常妇人不同,当年太祖征战天下,太祖皇后便随侍身边与他同进同出,上阵杀敌不输男子。巾帼英雄,不外如是,孤希望太子妃能效先人之勇,一身功夫保国护民。亦盼太子妃能与孤夫唱妇随,凤凰于飞,方不负父皇赐婚美意。”晏君初望着众人凛声说道。 (本章完) 章节目录 197:你算什么东西 一句太子妃自然与寻常妇人不同,这一句话在场诸人神色俱变,便是杨津都心头一凛。 苏辛夷听到这话神色也有些不同,她侧头看着太子殿下,他的目光坚毅,身姿挺拔,以他的身份不会不知道说出这句话会有争议,但是他却说了。 苏辛夷一直不太懂做夫妻是什么感觉,也不太懂婚姻到底有什么意义,她与商君衍那场婚姻耗尽了她所有的期待与奢望。 苏辛夷之所以答应这婚事,第一,陛下赐婚他们家无力反抗,第二,她上辈子承了太子殿下恩惠,这辈子她想要还他,嫁给他是个意外,但是如果嫁给他能让她更好的护着他,她是心甘情愿的。 夫唱妇随,凤凰于飞。 但是现在,听着殿下这句话,忽然心头就有了莫名的感觉。 原来婚姻还有另一种解读。 此时,在外院搜查的护卫已经归来,“殿下,外院并没有发现。” 这道声音打破了空中的寂静,众人方才凝滞的思绪像是喘过了一口气。 晏君初微微颔首,然后看向苏辛夷,“永安县主,内院乃是女眷居住之地,就烦劳你带人进去如何?” 太子殿下这么一说,忽然之间大家就懂了难怪太子殿下要带着永安县主,进内院搜查确实女子比男子更方便妥当。 苏辛夷的双眸对上晏君初的眼睛,这一刻心情相当的愉悦,立刻说道:“臣女自然愿意,殿下在此稍候。” 苏辛夷立刻带着人前往内院,束学博眉心紧皱,想了想看向许玉容,“玉容,给永安县主带路。” 许玉容闻言与束学博对视一眼,然后挤出一抹笑容点头应了,抬脚去追苏辛夷。 苏辛夷走后,其他人瞧着太子不动,自然也不敢动,依旧在这里站着相陪。 暖风吹过,廊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廊檐下悬挂风铃也是这几年才兴起,但是此时此刻在这寂静之时,铃声忽响,难免令人觉得烦躁。 太子负手而立,一身高华,再加上束皇后一直怂恿容王与太子争夺储君之位,此时束家人对上太子难免尴尬。 而且太子一副公务为重不得闲聊的架势,饶是束学博一向圆滑此时也不敢轻易冒犯。 苏辛夷带人进了后院,此时后院的主人已经去了前院,留下的多是奴仆,她让人挨个院子去搜。 许玉容此时上前一步冷着脸看着苏辛夷,“永安县主,让这么一群兵丁进主屋是不是不妥?” 苏辛夷仔细打量许玉容,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她看上去比婚前消瘦一些,比起在闺中时的圆滑眼神也添了几分锋锐。 “束大少奶奶这话说的也对。”苏辛夷摆手,士兵立刻停下脚步,“为表示对束家的尊重,我亲自一间一间的搜,如何?” 许玉容没想到苏辛夷这么好说话,这跟她想象的不同,于是看着她说道:“自然可以。” 苏辛夷微微颔首,看着兵士,“我进主屋,你们在院外搜,一定要仔细认真,而且不要损毁束府之物。” 许玉容听到这话只觉得面皮微微发胀,她就知道苏辛夷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束大少奶奶,这院子现在我能进了吧?” 许玉容板着脸,“自然可以。” 苏辛夷抬脚进了门,这是束夫人的院子,她点了一个丫头随她进去,若有需要打开的衣箱衣柜等物,便让束家下人动手,如此束夫人也挑不出错。 苏辛夷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人,立刻就带着人去下一个院子,没有丝毫刁难拖延的意思。 许玉容领着苏辛夷走了一圈,没有丝毫的发现,苏辛夷是习武之人,不止用眼睛看,她常年狩猎与猎物为伍,听觉嗅觉都十分敏锐,确实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同的气息。 难道人不在束府? 许玉容看着苏辛夷两手空空,没忍住出言讥讽,“县主,可查到了什么?” 苏辛夷侧眸看了许玉容一眼,她定睛望着她,就看到许玉容的眼神微微躲闪,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又与她对视起来,好似怕输了一样。 苏辛夷对气息敏感,这一瞬间敏锐的察觉到许玉容之前那一瞬的躲闪,似是有些心虚的样子,但是随即又强硬的与她对视,又像是底气十足。 苏辛夷这种居高临下,审视的目光,一下子点燃了许玉容的怒火,“永安县主怎么这么瞧着臣妇,莫不是县主还想以公徇私不成?” 苏辛夷轻笑一声,“我什么都没说,束大少奶奶一而再出言不逊,你是在怕什么?” 许玉容神色微僵,随即就道:“我不知道县主在说什么,臣妇也只是随意询问而已。” “哦。”苏辛夷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卫兵,“收队!” 一群士兵立刻整队,那声音整齐有序,腰间弯刀随着他们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金属的嗡鸣声,让人心头一凛,平添几分压抑与不安。 苏辛夷看似要走,眼尾却一直盯着许玉容的神色,发现她没有因为自己要走而放松,反而越发有些紧张的意思。 她眸带深思,随即大步往外走。 苏辛夷出了内院,与太子等人汇合,“殿下,内院并未发现有贼人踪迹。” 听到这话束家人明显的放松下来,束父笑着说道:“殿下,微臣说的没错吧,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窝藏贼寇。” 太子看着苏辛夷的眼睛对着他眨了眨,立刻抬起头看向束父,“束大人,孤皇命在身,秉公办事而已,多有打扰,束大人见谅,告辞。” 束学博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纨绔不羁的样子,笑着说道:“殿下慢走,我早说了,我们家怎么会有问题,偏殿下还要揪着不放,好在总算是还我们一个清白。” 杨津闻言不悦,看着束学博道:“束公子,整个崇贤坊都要排查,束家既然住在这里就要守王法遵律令。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普通排查而已,束家莫不是敢不遵律令?” 这样直接给束家脸色看,不管是太子还是苏辛夷因为皇后的缘故都不好做,但是杨津做起来却毫无顾忌。 束学博算什么东西,也敢嘴上花花如此非议殿下! 昨晚上更了四千字,小可爱们的火眼金睛就发现了,现在这么卷了吗?你们连字数都要盯着我,泪目。昨晚上码字到十一点多,实在是困得不行,就先发了四千,现在给大家补两千字,还有说的加更,我尽量周六更,补不上,就周日,大家久等了,白天基本上没时间码字,只能晚上娃睡了或者是早上娃没醒早起写一点,谢谢大家体谅,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章节目录 198:太子舍身相救 杨津如此不客气,束学博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正要开口却见他已经转身离开,顿时气得脸黑如锅底。 好,很好!狗仗人势的东西,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晏君初带着人出了束府,微微侧头看着身边的苏辛夷。 苏辛夷压低声说道:“我觉得许玉容不太对劲,后院没查出人,但是当我从后院前往前院的时候,许玉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紧张,我觉得人肯定在,但是一时间我们找不到,倒不如杀个回马枪。” 晏君初立刻就明白了,看着苏辛夷点点头,“行,咱们先撤出,让束府的人放心,不然很难让他们露出马脚。” 苏辛夷点头。 一行人出了束府直直地顺着街道前行,一直拐出了崇贤坊,苏辛夷立刻带着杨津从后街绕过去。 晏君初指挥留下的人将崇贤坊的外围重新隐匿起来,人散开去,一瞬间各自藏好了身形。 另一边,束府的下人将大门关上,束母已经神色不悦地带着女眷回了后院,许玉容没有离开,看着束学博父子皱眉不语,此时站在她身后的丫头忽然抬起头,一把扯掉了头上的假发髻,微微弯曲的腰身挺直,看着众人笑了笑,“贫僧多谢诸位相助。” “圆罡大师客气。”束父笑着说道,“大师,此时还不宜离开,不如等天黑之后再走。” 束学博也点头说道:“那苏辛夷狡猾又彪悍,指不定会在暗处等着,她与我有些旧怨,怕是不会轻易罢休,有此机会若是能抓住我的把柄才趁她的意。” 许玉容心里也有些不安定,看着束家父子就心生厌恶,但是事关她自己,她也劝了一句,“大师,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您说是不是?毕竟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圆罡大师扫了众人一眼,“那贫僧就多打扰半日。” 束家人都松一口气,许玉容不想在这里呆着,瞧着圆罡大师没有执意离开,便放心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总觉得苏辛夷之前的神色让她不太舒服,她人走得越痛快她疑心越大,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她就把身边的丫头叫过来吩咐道:“你出府去走一趟帮我去百味斋买些点心回来,去的路上看看崇贤坊还有没有人守着,一定要看仔细了。” “是,大少奶奶,还有别的吩咐吗?” 许玉容皱皱眉,越想越是不安,“你去的时候从门前这条街走,回来的时候从后街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 等人走了,许玉容这才轻轻松口气,心里有些烦躁,若不是束家父子坚持把人藏在府里,哪有现在的麻烦。 另一边束府的大门一开走出个丫头时,远处巷子头盯梢的人打个手势,其他人立刻隐藏了身形不被发现。 那丫头一路打探着去了百味斋,回来的时候果然从后街绕了回去。 苏辛夷跟杨津仰躺在屋顶上闲聊。 “没想到束家这么小心,派个丫头出来探路。”杨津啧了一声说道。 “应该是许玉容的人,她这个人做事一向如此,多疑又狡猾。”苏辛夷道。 “难怪你之前跟殿下说分布人手时散开找有利地形便于隐藏。”杨津侧头看着永安县主,“便是我当时也觉得没多大必要。” 苏辛夷‘嗯’了一声,“我比较了解许玉容,也只是预防。” 杨津琢磨着这可不只是预防,这分明是算计准了,可惜了,要是永安县主是个男子就好了,他们俩做搭档,不知道多省心呢。 庞澜不在,他一个人当差腿都溜细了,难啊。 “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不过至少也得天黑吧。”苏辛夷琢磨着,“这要是换了咱们,不也觉得夜黑风高好上路?” 好上路几个字是这么用的吗? 他才疏学浅,告辞! 时间一晃而过,马上就要宵禁了,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锣声逐渐响起,坊市的街道上行人各自回家很快就安静下来。 余晖散尽,华灯初上,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声扫过苏辛夷的鼻端。 苏辛夷站起身来,身姿隐藏在暗夜中,看着不远处的束府灯光大明,她对着杨津说道:“咱们过去。” 杨津点点头,指了指前面,“我从右面,您从左面,咱俩包抄?” 这样有利于探查敌踪,苏辛夷立刻同意,于是二人立刻分开。 而此时,晏君初也带着人渐渐逼近束府,商君衍也没走沉默地跟着殿下,夜幕之下看不清楚什么,他又不是文弱书生,腰间挂着腰刀。 上辈子他替容王做事,很多事情风险很大,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都是抱着自己的刀入眠。 娶个媳妇都没抱上,但是这把刀陪伴了他短暂的一生。 暗夜中的太子殿下气息凛然,令人不敢轻易靠近,他凝视的方向,他知道,那是苏辛夷埋伏的方向。 至今,商君衍都不明白,太子殿下怎么会看得上苏辛夷呢? 上辈子杀他的刺客中,不知道有多少是太子殿下的人,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太子殿下温和的面容下,有着一颗冷硬果断狠辣的心吗?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同意娶苏辛夷这么一个名声在外彪悍的女子? 以太子殿下的性子,应该娶一个温柔易掌控的人才对。 他想不明白。 苏辛夷伏在屋檐上,探头看着束府的情形,但是什么也没看到,她不着急,只看着束府的下人进进出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蹲得她腿都要麻了,就看到前院书房那边有了人声响动,她立刻打起精神,手中的刀是临时借用的,不怎么趁手,但是总比没有好。 紧跟着他就看到束学博先一步走出来,然后是束父,二人身后出来一个光头的男子,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只是,这个光头男子身上穿的却是女装…… 苏辛夷一下子明白了,难怪当时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这厮装成女人藏在女眷中。 失策,失策,怎么就没仔细查一查女眷呢。 这大和尚倒是真的敢做,把自己装成女人,也不知道大灵寺的主持知道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束家是皇后的娘家,不能轻易伤到他们,不然这一场官司太子殿下有功也会变成过失。 苏辛夷紧紧盯着束府的大门,她悄悄地变换自己的位置,找到最佳的伏击位。 很快杨津也摸了过来,没想到县主也在这里,高手就是高手,想法都是一样的。 俩人对视一眼,毕竟曾合作过,默契十足。 束府的大门轻轻打开,那大和尚出门的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个头套套在了头上,猛不丁地一看,真以为是个女人呢。 苏辛夷看着圆罡走出束家大门,手中的弯刀被她用力掷了出去! “砰”的一声,刀尖直直地插进了圆罡身前的路面,坚硬的路面瞬间黄土飞溅,像是炸开的烟花。 “谁?”圆罡怒喝一声,眼睛直直地朝着苏辛夷藏身的地方望来。 杨津啧了一声,“县主,你这一刀,我有点怕啊。” 苏辛夷瞧着装模作样的杨津,一脚把他踹下去,“别废话,干活!” 杨津顺势飞下,提刀就朝着圆罡劈去。 圆罡早已准备,一拳朝着杨津的面门袭来。 杨津听着拳声赫赫,知道这一拳的厉害,不敢硬碰硬,立刻就地一滚避了开去。 他这一躲,瞬间把后面的苏辛夷给亮了出来。 苏辛夷:…… 这是什么猪队友! 差评! 苏辛夷的刀已经没了,立刻抬腿挡住圆罡这一拳,给了杨津喘息的空间,随即欺身而上,大和尚的拳法十分厉害,刚劲有力,拳风拂在脸上隐隐有疼痛传来,这一拳要是落在杨津的身上够他受得。 苏辛夷腿有点麻,这大和尚不是一般的厉害,她也不敢掉以轻心,身形一转避开要害,哪知道圆罡直接追着她而来。 “县主,接着!” 苏辛夷伸手接过杨津给她隔空扔过来的腰刀,算他有点良心! 有刀在手,再有杨津夹击,二人配合默契,但是圆罡的功夫显然是得了真传,看着二人的神色极为凶恶,一双眼睛更是阴沉狠厉,出手也是毫不留情。 苏辛夷被他击中一拳,瞬间半边胳膊都麻了,见势不妙,便对着杨津使个眼色。 杨津立刻会意,边打边撤,引着圆罡往外走,外头还有他们的大批人手,围捕他就容易多了。 而另一边,晏君初已经带着人赶过来,迎面遇上逃跑的杨津,杨津立刻大喊,“殿下,避开!” 杨津立刻转身对上圆罡,仓促对敌,不敌圆罡蓄力一击,杨津腹部挨了一拳,瞬间被击飞出去狠狠地撞到墙壁摔落在地。 圆罡攻势不止,双拳如风,将前来阻挡的侍卫一拳一个抡出去。 商君衍看着圆罡,脑海中似有什么闪过,但是来不及细想,已经提刀欺身而上,刀锋朝着圆罡的臂膀砍去,这一拳要是落在太子殿下身上,他们这些人,今晚上都要给殿下陪葬! “圆罡大师,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商君衍这一刀毫不留情,但是砍在圆罡的上臂却是火花四溅,震得手麻,穿了护臂! 苏辛夷提脚追来,远远地就看到圆罡朝着太子殿下袭去,顿时脸色都变了,殿下那小身板怎么扛得住他一拳? 她加速疾奔,就看着商君衍提刀挡住了圆罡将太子护在身后,就这么一缓的功夫,她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暗叫不好! 果然,商君衍脸色骤变,紧跟着连刀带人被圆罡锤在地上,苏辛夷一看来不及,手中弯刀凌空激射出去,瞄准圆罡后心。 圆罡不得不自救,商君衍顺势一滚虎口逃生,随即以刀柱地站起身来,口中喷出一口血来。 苏辛夷失了刀,赤手空拳就要与圆罡对上,就在这时,她听到太子的声音传来,“接着!” 苏辛夷一抬头,只见一杆长枪凌空飞来,她飞身一跃伸手抓住枪身,长枪在手如虎添翼,枪尖对着圆罡罩去,攻势又急又密,宛若织成一张大网,夹着苏辛夷的滚滚怒火,越发的势不可挡。 圆罡近战极为强悍,苏辛夷用刀对阵难免吃亏在力气不如他大,但是枪身够长,一寸长一寸强,她的枪法不拘一格,打法更是随心所欲,令人不可捉摸。 枪尖与圆罡的护臂撞在一起发出丁丁当当当的声音,暗夜之中不时有火花四射,周围的人围成一圈,没有一人能插进来助阵,这两人斗在一起,无论哪个近身都有被伤到的危险。 苏辛夷身法灵活,圆罡力有千斤,俩人缠斗一时分不出高低。 晏君初神色凝重,看着杨津强撑着起身,又看着一身血迹的商君衍神色复杂,这人方才舍命救他。 “布阵。”晏君初对着杨津道。 杨津立刻挥手,周围卫队分前后三排,前排盾牌护身,中间箭手待命,后面士兵手持长枪神色凛然。 杨津看着苏辛夷大喊,“县主,撤!” 苏辛夷扫了一眼心中明白,想要抽身而退,但是圆罡又不傻,拳风更密,苏辛夷无法顺利脱身,两人瞬间又斗在一起。 圆罡的拳法虚虚实实,招招击人要害,稍有不慎便像是杨津与晏君初一样着了道,挨上一拳不死也伤。 苏辛夷长枪在手不与他近身交战,试图以快取胜,一招快似一招,势如疾风,毫不停歇,一招回马枪令圆罡防不胜防,前胸被枪尖刺伤,血花随着枪尖的回撤在空中飞舞。 苏辛夷一击得手,枪头一转,立刻回枪刺其小腹,圆罡见状立刻后退一步,苏辛夷虚晃一枪一见得逞,立刻飞身后撤,同时大喊,“殿下!” 晏君初立刻挥手,瞬间万箭齐发。 苏辛夷跑了几步忽然感觉到有厉风朝着太子的方向袭去,她来不及去看什么东西,心头危机大盛,那是她遇到危险的野兽时身体才会有的本能反应。 她的脸色一变,瞬间跃起,飞身上前,一把将太子殿下拉到身边整个人扑在他身上,随即“轰”的一声巨响,半个京城都惊醒了。 火雷炸响的那一瞬间,苏辛夷只觉得天旋地转,太子的双臂紧紧地环住她,用力一翻,将她护在身下。 凌晨先送上一更,今天有加更,下午还有一更,今天应该会更新八千以上,么么哒小可爱们,感谢大家支持,周末愉快。 (本章完) 章节目录 200:不想变瘸子就闭嘴 苏辛夷在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火雷炸开后喷出的火花,顷刻之间耳聋眼花,巨响过后,苏辛夷立刻反应过来。 “殿下?”她轻轻地推了推太子,但是他纹丝不动,苏辛夷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殿下伤得如何,她甚至于都不敢动,她想再叫他一声,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很快,苏辛夷就听到了杨津的声音传来,“殿下,您没事吧?” 苏辛夷这才感觉到身上的人似乎动了动,但是又好像没动,她的理智瞬间回笼,冲着杨津大喊,“杨大人,你看看殿下有没有伤到哪里?” 似乎是苏辛夷带着几分惊慌的声音惊动了人,晏君初轻轻咳了一声。 苏辛夷感觉到脖颈之间有些温热粘腻带着几分血腥的味道传来,殿下吐血了。 苏辛夷先是松口气,吐出来就好,若是憋着不吐出来反倒是不妙。 一群人轻手轻脚地把太子搀扶起来,苏辛夷也忙起身,猛地一起步不由一个踉跄,眼前微微发黑,她尚且如此,可知护着她的殿下如何。 苏辛夷扶着墙定定神,这才看向太子,殿下的脸色十分苍白,此时他已经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便是先看了苏辛夷一眼,随即又看向杨津,“圆罡呢?” 杨津沉默一下道:“属下无能,被他跑了。” 太子微微皱眉,“商君衍呢?” 此时众人才发现商君衍不见了,苏辛夷却是神色微微一变。 太子察觉到苏辛夷神色不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对着杨津道:“你立刻带人追上去。” 杨津十分为难,“殿下,属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护您安全。” “有永安县主在足矣,你立刻去,再晚片刻,就怕商大人有危险。”太子斩钉截铁地开口,“孤并无大碍。” 杨津不敢抗命,只得看着苏辛夷道:“县主,就麻烦您了。” 苏辛夷忙道:“杨大人放心,我一定把殿下安安全全送回东宫。” 杨津这才咬咬牙带着一部分人朝着圆罡方才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苏辛夷伸手扶住太子,只觉得掌心黏腻,她偷偷一看,全是血。 苏辛夷看向太子。 太子对着她浅浅一笑,“无妨,只是皮肉之伤而已。” 苏辛夷自己受伤都不会哭一下,这一刻却双眼发涩,她转头看向护卫,“烦你去束家借一辆马车来,再请人立刻回宫报信,请陛下传太医去东宫为殿下诊治。” 苏辛夷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宜,送马车来的是束学博,束家方才就关起大门当起了缩头乌龟,这会儿倒是直起腰来。 苏辛夷看着束学博没说什么,只是扶着太子上了车,束学博一见心里发虚,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这可不太好收场。 苏辛夷扶着太子坐下,拿过软枕垫在太子的左侧让他靠着,避开后背伤到的地方,然后这才掀起车帘,盯着束学博,“束公子,最好还是想一想如何解释圆罡从贵府出来的事情,我想陛下一定很愿意听束家的解释!” 苏辛夷扔下这话,便吩咐车夫,“走。” 束学博脸色难看无比,这个苏辛夷简直是瘟神,谁遇到谁倒霉! 车厢内苏辛夷沉默着看着太子,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太多的思绪堵在她的嗓子口,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第一次见她这种模样,他笑了笑,“只是轻伤……” “殿下,您是储君,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怎么能如此莽撞?” “对于我而言,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会是你的丈夫,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而且,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这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 马车进了东宫,东宫的宫人已经在等候,苏辛夷一下马车,立刻便有宫人上前将太子抬下马车。 苏辛夷迟疑着要不要跟上去,就听着太子开口说道:“阿沅,不如你先回去。” 苏辛夷之前就怀疑太子的伤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闻言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太子赶她走,是怕她听到太医说他的伤势? “殿下,我送您进去,等太医到了我再走便是。”苏辛夷立刻跟上。 东宫的宫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但是没有人敢说什么,沉默着抬着殿下到了寝殿,此时东宫的内务总管张鉴领着太医进来,“殿下,太医到了。” 晏君初应了一声,“有劳黄医正。” 黄齐忙道不敢,“殿下,微臣先给您看看伤。” 苏辛夷瞧了一眼,就先避了出去,太子伤在后背,必然要宽衣解带。 苏辛夷站在廊檐下等着,张鉴很快就出来了,对着永安县主恭恭敬敬的说道:“县主,不如去偏殿稍作休息。” 苏辛夷摇摇头,“不用麻烦,我这里稍等便是,你只管去忙你的。” 张鉴哪里敢,这一位前脚出来,殿下就让他跟着出来侍奉,他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既然永安县主不肯去偏殿,张鉴立刻让人搬来桌椅,又奉上热茶,还添了几样点心。 苏辛夷哪里有心情吃吃喝喝,谢过张鉴,在他的‘虎视眈眈’下,不好意思继续站着,只好坐在椅子上。 张鉴心里松口气。 殿内,黄齐瞧着太子背后的伤,面色微微一变,轻声说道:“殿下,您这伤势可不轻,瞧着像是被火器灼伤。” 晏君初点点头,“火雷爆炸导致。” 黄齐脸都黑了,轻手轻脚地清洗伤口,左肩上有一道划伤很深,皮肉都翻了出来,他将伤口仔细清理干净,这才敷上药膏,然后包扎起来。 等忙完之后,黄齐出了一身的汗,他定定神开始开药方,写完药方让人去抓药,就听着殿下忽然开口说道:“若是永安县主问起,你便说孤的伤势不重,只是轻微划伤即可。” 黄齐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这样交代,但是还是点点头,“微臣遵命。” 黄齐出去后,果然被永安县主拦住了,听着她问道:“太医,殿下的伤势如何?” 黄齐就道:“殿下只是轻伤,永安县主不用担心。” 黄齐就看着永安县主的眉头紧皱,心里便有些不悦,怎么知道太子殿下是轻伤这一位还不高兴了? 正想着,便听着永安县主说道:“太医,是殿下让你这么说的吧?” 黄齐:…… 苏辛夷对着他拱拱手,“不瞒您说,我自幼在山间打猎,受过的伤不计其数,看一眼就知道殿下的伤势不轻。您不用为难,我只问一句,殿下的伤势多长时间能痊愈?” 黄齐为难了,这要怎么回答? 如果永安县主真的经验丰富,这养伤的日子就能算出伤势的程度。 看着黄齐的神色,苏辛夷就明白了,看来殿下的伤得养一段日子,她无意为难别人,笑了笑,“您请。” 黄齐只得拱拱手带着药童快步离开,这位永安县主可真是与传闻中不一样,彪悍没看出来,粗俗没看出来,这分明是谈吐得当,举止文雅。 黄齐还要回宫跟陛下回禀自然不敢耽搁,等见到陛下之后,便把太子的伤势仔仔细细讲了一遍,随即垂首站在阶下。 “永安县主也在?” “回陛下,是。”黄齐应道。 皇帝颔首,“可说了什么?” 黄齐又把永安县主询问太子伤势的事情讲了,“太子殿下有令,微臣不敢说实情,不过永安县主似乎猜到了。” 黄齐就听到陛下轻轻笑了一声,他更是头也不敢抬,半晌才听到陛下说道:“有点意思,你下去吧,仔细照顾太子的伤,务必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是。”黄齐躬身回道,然后弯腰退了下去。 “胡思易。” “奴才在。”胡思易立刻上前回话。 “你去东宫走一趟,问问太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哼了一声,“不过是抓一个和尚,弄得如此狼狈。” “是,奴才这就去。”胡思易可不敢多嘴,转身就往东宫去了。 苏辛夷瞧着太子上了药,就进去辞别。 太子身上的衣服换过了,外衣一罩更看不出伤势如何。 苏辛夷知道太子是不想让她内疚,这才表现出伤势不重的样子,她没有揭穿他,只是笑着跟他辞行。 晏君初看着她笑着说道:“是该回去了,这一耽搁天都要亮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不然路上遇到巡城的人不好交涉。” 苏辛夷点点头,这次没有拒绝,“那就麻烦殿下了。” 晏君初看着她,明明她的神色十分平静,但是这份平静反倒是让他有些不安,便说道:“你回去后也好好歇着,这件事情杨津会继续追查,圆罡伸手了得,你不要去招惹他。” 苏辛夷抬头看着太子殿下,笑了笑,“知道了,殿下好好养伤,臣女告辞。” 苏辛夷从东宫出来,回去的路上果然遇到了巡城的官差,有东宫的人在顺利回到了齐国公府。 回了齐国公府后,苏辛夷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等着天亮了正院那边有了动静,就先去给母亲请安。 四夫人看到苏辛夷这才松口气,拉着她的手说道:“那一声响可真是吓人,好在你安然无事回来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太子救她的事情苏辛夷跟母亲讲了一遍,然后说道:“娘,殿下因我受伤,若不把圆罡抓回来,我怎么对得起殿下。我要出门抓人,祖父与祖母那边还要青年替我告一声罪。” “你这孩子,你独自一人怎么行?”四夫人不同意。 “不是我自己,还有杨大人与商大人,而且还有东宫的卫队,我只是去帮忙抓人。”苏辛夷解释道。 四夫人还是很担心,忧心忡忡的看着女儿,“那个圆罡这么厉害,你万一受伤可怎么办?” “女儿会小心地,之前是兵器不称手,这次我带着自己的去。”苏辛夷看着母亲开口,“再说,我与圆罡交过一回手对他的路数也有了些了解,自然不会像之前吃亏。” 知道拦不住女儿,四夫人就叮嘱道:“一定要小心,莫要逞强。” “我记住了。”苏辛夷起身离开。 牵了马出门,苏辛夷没有贸然四处寻人,而是先去西市走了一趟,果然打听到一点消息,知道杨津等人朝着西方追去,她便一路往西。 苏辛夷一路上果然发现不少打斗的痕迹,还没等找到圆罡,就像发现了受了伤的商君衍,她立刻跳下马,看着倒在墙角的商君衍问道:“人呢?” 商君衍喘口气,“杨津带人继续追了,你怎么来了?” 苏辛夷看他一眼,“我找人送你去医馆。” 商君衍摆摆手,“不用管我,你去给杨津帮忙,我只是伤了腿,不在要害,养几天就好了。” 苏辛夷就看向他的腿,只见左腿不自然的搭着,估摸着应该是断了。她四处扫视一眼,从街角出找了根木棍,蹲下身撕了一片衣角,伸手在商君衍的腿上摸索。 “你干什么?”商君衍不太自然的提高声音。 “接骨,不想变瘸子就闭嘴!” 商君衍还没来得及闭嘴,就感觉到一阵剧痛,很快那种痛感就消失了,低头一看苏辛夷已经麻利的把棍子捆在他的断腿上。 “这就接好了?”商君衍不敢置信的问道。 苏辛夷冷笑一声,“若不是看在你昨晚舍命救了殿下……你这腿不要轻易挪动,还是请人送你回去为好,好自为之,我先走了。” 苏辛夷翻身上马,立刻扬鞭而去。 商君衍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自己左腿上捆的很是难看的带子,不知道怎么忽然就笑了。 她肯救自己,那就是真的与他恩怨两清了吧? 腿,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苏辛夷顺着商君衍指的方向一路追去,走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就听到前面有打斗声传来,立刻精神一震驱马前行。 走出西市就是前往西城门的道路,杨津就把人拦在这半路上,周围地上倒了不少的东宫侍卫,杨津带着剩余的两三人与圆罡周旋缠斗,似乎想要靠持久战拿下他。 苏辛夷一见,手中长枪用力拍了拍马儿,顷刻间马儿加速朝着圆罡的方向冲去。 第二更四千字送上,今天八千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支持,么么哒,今晚凌晨没有更新,大家明天早上十一点左右看,差不多就有更新了。本来今天想要更一万,临时要开线上家长会,只能更这么多了,再次谢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章节目录 201:太子殿下乐不乐意苏辛夷没想过 苏辛夷来得极快,人又借着马的冲势,一杆长枪如蛟龙出海直直地刺向圆罡。 圆罡被杨津紧紧咬着,无奈之下只得侧身避过这雷霆一击,哪知道苏辛夷千钧一击竟是虚晃一枪,人还在半空愣生生转了个方向到了杨津正前,圆罡的身后。 圆罡立刻生出巨大的危机,当下不再理睬杨津,硬是受了他一拳,转身迎上苏辛夷。 苏辛夷此时满腔怒火贯胸,越是愤怒越是冷静,一双眸子烧着滚滚火焰,一杆长枪被她使得虚虚实实变化不断,转瞬间圆罡胸前的僧衣上尽是触目惊心的破洞,全是枪尖所致。 圆罡见势不妙就要逃走,只是他一直被杨津紧咬着不放,这一路打一路逃已经是接近力竭,苏辛夷却不然,此时宛若猛虎下山,手中长枪如泰山压道:“老国公又何必如此,当时的情况朕都知道,是辛夷那孩子扑过去救太子,但是太子是铮铮铁骨的男儿,救自己未来的媳妇也是理所应当。” 老太爷听着陛下这话心头一松,面上却是更难过了,“陛下,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微臣的孙女护殿下安危是应该的,万万不该反过来倒是让殿下受伤,微臣得知之后,实在是寝食难安,愧对陛下,愧对殿下。” 皇帝听着老国公这话,轻轻叹气,“国之下还有家,他们有亲事在身,太子这样做也没错,这件事情就这样了,老国公以后不要再提。” 说完又看着老国公带来的百年人参,想了想说道:“朕记得国公府只有两棵参?” 老国公抹一把泪,“是,微臣家的两棵参一棵是先帝所赐,一棵是陛下所赐。先帝赏赐那棵当年老四出征带走了,陛下所赏微臣当年那场病全靠它救回一命。这一棵,是微臣的四儿媳回娘家拿来的,知道殿下并不缺这点东西,只是微臣一家的心意。”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老国公,半晌嘴角抽了抽,高家那一棵也是他赏的! 皇帝看着老国公问道:“老国公最近身体如何?” “还是老样子,多谢陛下挂念。” 皇帝怅然,当初老国公的身体是很好的,就是因为苏淳战死的噩耗传来,伤心过度卧床不起,差点就跟着儿子一起走了。 老国公一辈子为国尽忠,数次出征将鞑靼击败,只可惜生的长子不是很出色,皇帝瞧着就憋气,偏老国公还坚持为长子请封世子。 又想起苏淳,小小年纪就四处捣蛋,上蹿下跳,惹是生非那都是家常便饭,那时他最爱打听的就是齐家的事儿,就想知道老国公又去哪家给赔礼道歉去了。 看着齐国公府的乐子,他都觉得吃饭都香了。 他还记得有一回自己出宫,苏淳不知道惹了什么事被人追着打,一溜烟窜上自己的马车,他现在还记得他那双黑溜溜的眼睛。 那天他微服出宫,少年不知道他的身份,坐在他的马车里,喝着他的茶,吃着他的点心,还对他告恶状。 那时哪能想到当年那么不着调的少年,后来却成了南齐的英雄。 想起这些皇帝也恍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看着两鬓斑白的老国公,又想起英年早逝的苏淳,让胡思易亲自把老国公送回府,还赏赐了一大车的补品。 好好补补,多活几年。 东宫老国公没能去成,陛下不许,带去的人参陛下留下了,让人送去东宫,转头又赏了老国公两棵。 老国公回府之后仔细想想,自己应该没有做错的地方,轻轻出口气,让人拿了一棵参给四儿媳送去,剩下一棵好好留了起来。 家里多了个辛夷,总觉得多了很多事情,老国公现在就想多活几年,得替小儿子看着点,这孩子跟她爹一模一样太能惹事了。 不省心。 不省心的苏辛夷正在演武场上与哥哥们跳梅花桩,她走梅花桩那叫一个身姿飘逸,再看哥哥们,除了二哥好一点,其他几个哥哥真的是惨不忍睹。 苏辛夷心里存了事儿,正好借着教哥哥们打发时间,让自己无暇乱想,于是演武场上的苏家哥哥们就惨了。 苏祁端起茶盏一口气灌下去,琢磨着幸好自己没偷懒,以前去书院读书还早起打打拳练身,再看看几个弟弟,曾经偷的懒,都是今日的泪啊。 该! 苏北再一次摔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喘气。 苏辛夷走过来,蹲在他身边,“三哥,没事吧?” 苏北苦着脸,“有事,咱歇会儿吧。” 苏辛夷就道:“这才哪到哪儿,要想在龙舟赛上出个好成绩,别垫底丢了咱们苏家的脸,你们还得练。二哥说明儿个去小明湖试试船,双臂无力可划不远,总不能人家到了终点,你们还在呢。” 苏北:…… 太扎心了,尤其扎自尊! 他一跃而起,练就练,他要是敢垫底,他爹还不得拿着棍子追着打。 苏雎跟苏滁还以为三哥能讲讲情,结果看着三哥重新上了梅花桩,他们…… 练梅花桩对苏辛夷已经无用,她拿起长枪与二哥对打,二哥练的是正统的苏家枪,苏辛夷这个有点杂,有点苏家枪的影子,但是她出招更随心所欲,令人防不胜防。 很快,蹲在梅花桩上的几个人就有点羡慕了。 苏雎就道:“六妹妹这枪使得比二哥利落多了,打起来那叫一个潇洒。” 苏滁点点头,“以前觉得舞枪弄棍得多粗俗,现在瞧着好像也不错。” 苏北:…… 他有理由怀疑苏辛夷就是故意的! 苏辛夷的确是故意的,苏家的孩子骨子里就有好胜斗勇的血脉,只要激起来,虽然晚了点,但是也不算太差,毕竟这群人小时候还是练过童子功的,就因为太苦后来才去读书。 苏辛夷也有童子功,只是她是保命功,可比哥哥们花里胡哨的实用多了。 上午梅花桩,下午拎石头,等到晚上双腿双手都不是自己的,那叫一个酸爽。 老太爷送来几个人,个个都有一套手上功夫,把几个少爷浑身上下捏一通,紧绷的肌肉松缓开,顿时就轻松多了。 苏辛夷就不用,她轻轻松松的走了,看得一群哥哥当真的是无言相对。 一时能在妹妹面前丢脸,难道一世都得丢脸? 回去后又被各自的亲爹训了一顿,这日子过得当真是苦。 苏辛夷一身臭汗地回了屋,就看到四姐五姐等着她,她打个招呼忙去洗了个澡换身衣裳出来,这才问道:“两位姐姐怎么有空来了?” 这两个都忙着绣嫁妆呢,不对付,还非要在一起绣,三夫人气得都不搭理她们,关上门让她们吵。 能把三夫人那性子气成这样,这俩人也厉害。 苏京墨看着苏辛夷问道:“看着你没事就放心了。” 苏希仙也道:“你说你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说一声。” 苏辛夷闻言一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儿,这不是都过去了。” 连翘与翠雀送上茶来,俩人又退出去守着。 苏希仙看着苏辛夷,“什么叫都过去了?小六,你要这样说我就生气了,怎么我们遇到事情你冲在前,到你这里有点事,我们还能做了缩头乌龟不成?” “你骂就骂你自己,别带上我。”苏京墨怒道,缩头乌龟也太难听了。 苏希仙看着苏京墨,“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苏辛夷看着俩人斗嘴心情一下子就轻松了,笑着说道:“祖父已经去宫里走了一趟,事情是真的都过去了。” 苏京墨跟苏希仙对视一眼,然后苏京墨轻咳一声,看着苏辛夷说道:“小六,姐姐是真没想到太子殿下还真的是个英雄,这婚事我俩挺担心的,现在瞧着倒是可以。” 苏辛夷:…… 你们还敢有不满? 对上小六的神色,苏希仙就乐了,“哎,小六,你说说你当时怎么想的?” 苏辛夷捂脸:…… 亏她还以为她们真的担心她,感情是来八卦她! “也没想什么,当时脑子就一片白。” “也对,换做我我也不敢信啊,太子殿下那可是一国储君,居然敢舍命救你,这要是换做我也感动的不行。” “现在消息没传出去,等传出去了,你等着那些人都羡慕你吧。哎哟,当初定下这门亲的时候,多少人背后酸言酸语。说什么太子殿下只是不敢违抗皇命,不得不应下这门亲事。” “对,还有人说你就算是嫁过去,殿下肯定也不会喜欢你,不会多看你一眼,一定会嫌你粗俗,都气死我了。” “这下这群人都死心吧,我们家小六就是厉害,看看,就连太子殿下都为你拼命了,这还不叫厉害?” 苏辛夷一头雾水的看这俩姐姐,“你们说的这些从那儿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苏京墨闻言翻个白眼,“就你天天往外跑,能知道什么?你说你就不能为自己的事儿上上心?” 害得她跟个八婆似的,天天偷偷地打听外头怎么说她们家小六的。 苏希仙也瞬间无语,看着苏辛夷道:“小六啊,你这样可不行,你说你自己不上心,这以后要是嫁进了东宫可怎么办?” 苏辛夷一头雾水,什么怎么办? 瞧着苏辛夷这样子,苏京墨跟苏希仙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小六她不知道这些啊。 于是,苏京墨看着苏辛夷,尽量放缓语气,对着她笑了笑,这才说道:“小六,东宫可不是只有一个太子妃,等你这个太子妃嫁过去后,东宫还有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什么的要进门呢,你不会不知道吧?” 苏辛夷眨眨眼,“我知道啊,几位伯父还纳妾呢。” 这话怼的让人无话可说。 原来是知道的啊。 苏京墨与苏希仙又对视一眼,俩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看着苏辛夷又问道:“那你不会不高兴?我可跟你说,这种事情可不是不高兴就要提刀杀人的。” 苏辛夷脸都黑了,看着俩姐姐诚心诚意的说道:“我又不傻。” 苏京墨:…… 苏希仙:…… 好像她们俩特别傻。 “你真的不在意?”苏京墨琢磨这可不像是她们家小六的性子啊。 苏辛夷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姐姐当初嫁进秦国公府,那姓史的没纳妾吗?要不是他想宠妾灭妻,咱们家能找上门?二姐姐嫁给了二姐夫,俩人感情多好,二姐姐怀孕时不也给身边的丫头开脸么?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东宫的规矩如此,自然是应该的。” 苏希仙听着这话瞬间就明白了,俩人白担心了,小六根本就没开窍,这没把太子殿下当夫君,这是把人当储君敬着呢。 好像是应该放心,小六不嫉妒,就不怕惹祸上身,更不用担心她一言不合提刀杀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更担心了。 这要是以后开了窍呢? 苏京墨难得与苏希仙想到一处去了,俩人都蒙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辛夷看着俩姐姐的样子,心里不由一乐,她是把太子当恩人的,她这辈子只希望殿下能开心,能得到他应该得到的,若是纳妃能让他开心,有什么不可以的? 苏辛夷从没想太子乐不乐意这种事情,毕竟哪个男人不乐意纳妾的。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202:这婚事好像哪里不对头 三姐妹凑在一起说话,十分的欢快,苏希仙就说道:“自从你选上太子妃,咱们家的姑娘真是太受欢迎了,我与四姐姐最近接到的帖子那真是以筐计,还有人通过我们想要约你,不过我们都给拒了。” 苏京墨道:“这些人以前也不见得与咱们多亲近,现在见杆就爬,搭理她们做什么。再说,真的交好的人,这种时候才不会来添乱。” 苏辛夷在一旁听着,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确实她这边也没收到江箬兰她们几个的帖子,说起来四姐姐说的倒是有道理。 “四姐姐的婚期定了吗?”苏辛夷忽然问道,“我最近一忙把这事儿给忘了,我记得娘说昌南侯府那边来请期了吧?” 苏京墨脸一红,苏希仙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可不是来了,来了三次呢。” 苏京墨也顾不上害羞了,看着苏希仙怒道:“怎么,你还有意见不成?” “妹妹可不敢,这可是四姐夫的诚意。”苏希仙捏着帕子笑。 苏辛夷觉得可能有点什么事儿,就看向苏京墨。 苏京墨一看也瞒不住,轻咳一声说道:“还不是我娘,总觉得你要做太子妃了,她就有点飘,人家昌南侯府来请期,拒个一次就好了,结果她连拒三次,也不怕人家悔婚自己的闺女嫁不出去!” 苏辛夷乐得直不起腰,确实是三伯母能做的事情。 苏希仙也笑得不行,苏辛夷一看她,立刻说道:“五姐姐,你笑什么,等尹家来请期,指不定下一个就是你。” 苏希仙:…… “不会吧,我一个庶女,母亲不会这么为难的。”苏希仙不确定地开口,但是一想自己的姨娘她就没信心了,万一母亲就是看她姨娘不顺眼,想要治一治她呢? 这下子换苏京墨拍手了,“对,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没什么可得意的,咱们走着瞧。” 三姐妹笑成一堆,苏辛夷的心情是彻底的好了,晚上三人一起吃的饭,三夫人那边让人来问,知道留在这边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四夫人知道后让厨房添了菜送来,难得还给她们三姐妹送来一小壶果酒。 等吃完饭,三人靠着软枕消食,捧着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苏辛夷就听着苏京墨问道:“小六,那你是不是得去探望太子殿下?” 苏辛夷想了想道:“要去,殿下毕竟是救我负的伤。” “那你得跟家里说。” “我会跟母亲还有祖母请示的。”苏辛夷道。 一顿饭下来,苏京墨跟苏希仙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苏希仙便看着苏辛夷问道:“六妹妹,你说这件事情跟皇后娘娘到底有没有关系,陛下会怎么处置束家?” 苏辛夷也不好说,想起上辈子束皇后一直挺顺利的,她沉默一下才开口道:“现在不好说,得看束家那边的情形,我们也只是看到圆罡从束家出来,但是没有真凭实据。没有证据,束家想要自保就很容易,何况还有广平郡王府在。” “这可真够麻烦的。”苏京墨撇撇嘴,“要说真的不知情,我看未必。不是说宴琼思先是跳楼后又发疯,如果真的跟圆罡有关系,那岂不是束家算计自己的外甥女?” 苏辛夷一愣,她没想到还能这么想,就抬头看着苏京墨。 “也不对吧。”苏希仙慢慢开口,“第一次在碧阳宫跳楼时,许玉容还没嫁给束学博呢。所以现在不是得先弄清楚,圆罡到底先与谁做交易,是许玉容还是束学博父子。这要是束学博父子,就真的太可怕了,润仪郡主可是束家的亲外甥女啊。” 苏辛夷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没想出来,现在听着她们一说,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 就是这里,这里有个先后的顺序问题。 而且,上辈子没有晏琼思发疯跳楼这两件事情,而这辈子全都发生了,两件事情都与许玉容有关系,她现在觉得圆罡可能跟许玉容的往来更深一些。 又想起自己在束府时,瞧着许玉容与束学博这对夫妻,可不像是平常夫妻一样相处,两人虽说是夫妻,但是言行举止间非常的生疏冷漠。 再加上之前一直有传言束母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婆媳两个经常发生摩擦…… 很古怪。 反正不正常,但是她有没有证据证明什么。 这个时候,苏辛夷就想起商君衍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点什么,毕竟上辈子这一位在外行走,知道的事情肯定比她多。 只是,如今商君衍受了伤,肯定要回平靖郡王府养伤,她只能放弃询问他这件事情。 但是她不能去,不代表别人不能去。 苏辛夷决定明日去探望太子殿下,跟他说说这件事情。 把两位姐姐送回去,苏辛夷踏着月色回来,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大哥,大嫂的院子不在这边,看来大哥是专门等着她。 “大哥。”苏辛夷快走两步过去打个招呼。 苏翼看到妹妹心里直叹气,只要一眼看不到,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今儿个得到消息后,他真是吓个半死。 昨天他当值,正好带队巡逻,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你没受伤吧?”苏翼看着妹妹问道。 苏辛夷摇头,“没有。” 苏翼叹口气,“我查了查,那个圆罡不只是大灵寺主持的师弟,还是大灵寺难得一见的高手,据说他根骨奇佳,一身功夫那是真真正正的童子功,你太莽撞了。” 苏辛夷愣了一下,然后认真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那大灵寺的绝学也不怎么样,圆罡力气是大,还要不是他加了护臂,第一次他就跑不了了。” 苏翼听着妹妹的话又气又笑,“你觉得自己能打过他?” 苏辛夷想了想,“不好说,如果公平公正的较量,胜负在五五间。大哥,他的拳法的确厉害,但是极耗力气,打持久战我的赢面更大。” 看着大哥不信的样子,苏辛夷那股倔劲又上来了,就跟他解释道:“大哥,两个人之间过招,也不是死拼,是要动脑子的。武学上也常讲以巧胜拙,以拙胜巧,看的就是谁的心思更细腻。” 胜负有时候就在一线之间。 打猎,尤其是猎那些狡猾的动物,比的就是耐心。 苏辛夷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行,你说的有道理。”苏翼说不过妹妹,他也不懂得她说的这些,但是他能隐隐明白妹妹的意思,是他达不到的境界。 苏辛夷瞧着大哥的脸色没忍住笑了,“大哥,你不当值的时候与我们一起在演武场练练,我陪你过招,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但是你与我打几场就懂了。” 苏翼泪,这是嫌他挨打不够多吗? “行。”苏翼咬着牙答应了,“我听二弟说,你们明日要去小明湖练龙舟?” 苏辛夷点点头,“没多少时间了,总得先熟悉一下龙舟怎么划。” 默契这种事情只有多练才能出来,别的都是废话。 “那我正好轮休,与你们一起去。” 苏辛夷眼睛都亮了,“那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一早,苏辛夷带着弟弟妹妹去给祖父祖母请安,就说了去小明湖的事情。 太夫人看着苏辛夷,“出门跟着你哥哥,别乱跑。” 苏辛夷立刻答应了,就听到几个哥哥不怀好意的笑声。 太夫人看着一群孙子,“把你们妹妹看护好了,龙舟赛重在参与,别丢脸就成,咱们家要求不高。” 要求不高几个字,着实打疼了几个少年的脸。 这回换苏辛夷乐了,该!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走了,等他们一走,太夫人也跟着笑了笑,正是少年意气风发时。 老太爷让孩子们弃文从武,她一开始还有些不同意,不过今日看着一群孙儿的精气神可比读书时好多了,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小明湖这边热闹得很,因为这次太子的建议以家族为单位参赛,现在各家积极报名,为了不丢人,都着急忙慌地练着呢。 他们还没走近,就看到湖面上接二连三地翻船,不时就能传来怒吼声。 龙舟又窄又长,平衡是最紧要的事情,只要配合不默契,翻船这都是家常便饭。 苏家一群子弟笑话别人,结果等他们上了船,还没划就先翻了,原地都没动一下。 苏辛夷从水里探出头,看着一群哥哥,别生气,不能生气,可还是真的压不住啊。 苏翼等人也蒙了,这都能翻船? 他们什么都没干! 苏祁想了想说道:“上船的时候控制力气,不要失衡,咱们再试试。” 苏辛夷不想再落水,看着一群落汤鸡的哥哥们,“你们先上。” 苏翼第一个上,走到船头的位置,苏祁第二个,依次排下来,苏北、苏雎、苏滁每一个上船的时候,都跟怀里揣着一个火雷一样,简直是笑死人。 等他们都上去了,苏辛夷轻轻巧巧的坐在最后的位置。 没翻。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拿起船桨,试探着划了几下,哪知道这一划不要紧,船又失去平衡,再一次翻了。 幸好苏辛夷有准备,船身不稳的时候,她就飞快地上了岸。她轻功不错,成功着岸。 “小五,不是哥哥说你,咱们左右分开,你是不是站错队了啊?” 苏滁一愣,然后想明白了,他应该往左划,结果他一着急朝右划了。他们六个人,应该每边有三人这样才平衡,他这划错方向,可不是失衡了吗? 苏滁连忙道歉,大家于是又重来。 这一天,他们就没离开过河岸,心好累啊。 原来划龙舟也不是简单的事情,苏辛夷彻底服气,她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参加这种比赛? “辛夷!” 苏辛夷猛地坐起来,远远地就看到朱蝉衣朝着她招手,苏辛夷也对着她招招手,他们这边实在是狼狈,都湿透了,不好见人,苏辛夷就没过去,对着朱蝉衣打个手势,那边笑了笑就走了。 看看人家清清爽爽,再看看自己,苏辛夷的小眼神盯着哥哥们。 苏家兄弟:…… 苏翼看着大家出来打圆场,“今儿个天晚了,明天再来吧。换身衣裳,咱们去吃饭,吃完饭回府。” 苏辛夷就与哥哥们去了小明湖旁边暂时租用的小宅子里更衣,苏辛夷洗了个澡出来,自己把头发擦干,换了一身男装,挽个发髻在头道:“有什么好玩的,这种事情还是少遇到为妙。” 朱蝉衣想起那么大的爆炸声就知道很危险,她低声说道:“你都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还能出去这么玩?” 苏辛夷想起太子的话,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我是协助太子殿下办案。” 朱蝉衣:…… 羡慕嫉妒! “改天咱俩过过招。”朱蝉衣跃跃欲试,她没见过苏辛夷出手的时候,很想与她比一比。 “行啊。”苏辛夷点点头,“那天你有时间,咱们俩找个清净的地方过过招。” 朱蝉衣就高兴了,这个朋友就是痛快,也没因要坐太子妃了就有她生分。 “哎,跟你说个新鲜事,你知道商世子断腿的事情吗?” 苏辛夷还真知道,断腿还是她给接的。 “怎么了?”苏辛夷看着朱蝉衣问道。 一定这语气,就知道肯定有八卦。 “也不知道商世子得罪了谁,被人打断了腿,听说广平郡王府的人知道了,还上门嘲讽,说什么商世子一个断了腿的人,配不上他们家郡主,以后两家议亲的事情再也休提。” 苏辛夷:! “还有这样的事情?”苏辛夷真是不敢相信,不过想想广平郡王府的人,确实能干出这种事儿。 “当然是真的,广平郡王府不是一直想让商世子娶润仪郡主吗?人家不同意,现在出了事儿,这家人就上门嘲讽,听说两家现在闹的可不愉快。”朱蝉衣摇摇头。 “这可真是结不成亲家了。”苏辛夷嗤笑一声,真是想不到,重来一回,上辈子死死捆在一起的两家人,居然要反目成仇了。 真是可笑。 “可不是,现在事情都传开了,听说平靖郡王妃都气病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管他真的假的,跟咱们也没关系。” “你说的对,就是可惜了商世子。”朱蝉衣啧了一声。 想起商君衍,苏辛夷不做表述,看着朱蝉衣说道:“有什么好可惜的,自己选的,自己咽。” 朱蝉衣一想这话也有道理,狐疑的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商世子与润仪郡主也算是青梅竹马,怎么就不同意这婚事?” 苏辛夷默了一下,轻声说道:“谁知道呢。” 他敢吗? 他不敢! 一顿饭下来,朱镒与苏翼的关系倒是亲近不少,还约好两家一起练习龙舟,主要是苏翼要轮值,不能天天盯着,朱镒就豪爽的答应替他看着苏家的一群弟弟们。 苏辛夷:…… 苏家兄弟:…… 酒足饭饱,大家分别,分别时朱蝉衣说道:“只可惜云瑢家里没同意她跟船,不然咱们三个在一起就更热闹了。” 苏辛夷便道:“也不是人人都像咱俩这么野。” 朱蝉衣哭笑不得,行吧,这话也对。 回府之后,天色尚早,苏辛夷琢磨着去东宫探望太子,就去母亲那边与她商量。 四夫人迟疑着说道:“你要自己去吗?” 苏辛夷问道:“我一个人去不好吗?” “也不是不行,不过这种正式拜访还是家里陪着比较好,不如让你大哥一起去。”四夫人想的周到,不想女儿被人非议。 苏辛夷一想这么麻烦,正要拒绝,就听着母亲吩咐丫头去大夫人那边传话去了。 苏辛夷到口的话就咽了回去,听着母亲说道:“你大姐姐的信也该到了,若是要你大伯母过去,你大伯母就该启程南下,到时候府里事情一多,你这边我也顾不上太上,你自己做事要多上心。” 苏辛夷就问道:“您忙什么?” 四夫人点点女儿,“你个傻丫头,忘了,你四姐姐要出嫁,婚期就定在八月,很快了。” “这么快?”苏辛夷愣了一下,“不是说三伯母三拒婚期?” “哼,昌南侯府选的日子六七八月各一个,你说呢?” 苏辛夷服气,难怪三伯母要三拒婚期! “昌南侯府未免也太着急了。”苏辛夷囧囧的说道。 四夫人听着女儿这样说,就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才是昌南侯夫人会做事呢,别看你三伯母三拒婚期,其实心里高兴,昌南侯府能早点把媳妇就娶进门,礼数自然要周到。” 苏辛夷不是很懂得这些,母亲与她说,她便静静的听着。 四夫人有点遗憾的说道:“只可惜你要嫁给太子,咱们家是不敢三拒婚期的。” 苏辛夷:…… 苏翼来得很快,先来给四婶婶见礼,这才看着辛夷笑道:“要去咱们现在就走,不然等回来就得天黑了。” 苏辛夷点头,就听着母亲说道:“我备了些礼物你们带上,不要失礼。” 苏翼便笑着说道:“母亲也准备了,四婶婶这份等下次吧。” 四夫人没想到大夫人先准备了,既然是苏翼已经带上了,她也不好让他送回去,就笑着应了,琢磨着回头再给大房还礼。 苏辛夷跟着大哥出了府,兄妹俩坐着车一路往东宫而去。 走到半路上,苏翼忽然开口说道:“六妹妹,这婚事你真的喜欢吗?” 苏辛夷有些惊讶的看着大哥,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这么问,就道:“我当然喜欢。” 太子殿下那样的好人,能嫁给他她都不敢想的。 苏翼认真看着妹妹,发现她不像是说谎,但是也没看出她对这婚事的期盼与小女儿家的欣喜。 这好像哪里不对头。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马上月底了,求个月票,感谢大家支持。 (本章完) 章节目录 202:争执 苏翼也没想出哪里不对劲,就觉得妹妹这样子不太像是一个备嫁的小女儿家的样子,但是一想他这妹妹跟寻常女子确实性子也不同,好像也没问题。 马车抵达东宫,苏翼早已经先让人递了拜帖来,杨津已经在宫门口等着,见到人立刻迎了上来。 “世子,六姑娘,请。”杨津笑着上来见礼。 今日苏翼是以齐国公府世子的身份来东宫,杨津就不能拿他与平日同僚相待,礼仪上更周全。 杨津带着人一路抵达澄心殿,然后直接引着他们进了书房。 二人进去后,就看到太子殿下正坐在靠窗的桌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听到声音抬起头,放下手里的书。 苏翼带着妹妹上前见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晏君初看着二人笑道:“起来吧,坐下说话。” 苏翼将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区区薄礼,只是微臣与舍妹的一点心意。” 晏君初又看了苏翼一眼,如今的他做事周全,行事大方,跟一年之前倒是截然不同了。 一年前的苏翼老实的连说话都会脸红。 杨津让人奉上茶来,然后随侍在殿下身侧。 苏辛夷听着大哥与太子殿下寒暄,她却悄悄打量殿下的神色,精神还不错,面色也不似那日苍白,看他行动间如常,这才微微安下心来。 “殿下,你的身体如何了?”苏辛夷虽然瞧着不错,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晏君初就看着苏辛夷,“太医说将养几日就可以了,只是些轻伤,无碍。” 苏辛夷可不信,那天他还让太医骗她。 “圆罡可交代了?”苏辛夷又问一句。 妹妹这么直白,苏翼面色一僵,就觉得这态度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正想着自己圆一下,就听着杨津开口说道:“圆罡嘴硬的很,涉及到束家又不好直接传召审讯,殿下已经写折子上奏陛下,等陛下传了旨意再说。” 苏辛夷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抬头看着杨津,“难道就没查出束学博还有许玉容与圆罡私下往来的证据?” 杨津神色一言难尽,“束学博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没有真凭实据没陛下的旨意,不好出手抓人,更不要说问话了。” 苏辛夷脸都黑了,“那就没别的办法了?” “只能等了。”杨津叹气。 苏翼惊愕的看着妹妹与杨津一问一答的样子,看上去如此的熟练,肯定是第一次。 而且,问的这话涉及到案情,还是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他虽然老实憨厚,但是也知道这好像越界了。 但是,他又看向太子殿下,但是殿下也没有神色不悦的样子,苏翼决定闭嘴。 杨津看着苏辛夷笑着说道:“六姑娘不用太担心,关于束家的事情,陛下那边肯定不会毫无动静,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苏辛夷思量着点点头,这是她没办法的事情,圣意难测。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苏翼觉得探望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苏辛夷没想到这么快哥哥就要走,但是她没反对跟着一起起身。 杨津:? 他侧头看向太子殿下,殿下与六姑娘统共也没说几句话,这就让人走了? 晏君初没去管杨津,站起身看着苏翼,“烦劳世子回去代孤给老国公还有太夫人问好。” 苏翼满口答应下来,就带着妹妹走了。 杨津立刻替殿下送客,一直把人送出东宫,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这才回去。 杨津回了澄心殿,就看到殿下正负手站在窗前,瞧着殿下沉沉的面色,他也不敢轻易开口胡说,就上前一步,道:“殿下,苏世子与六姑娘已经回去了。” 晏君初微微颔首,头也没回的说道:“你也回去歇着吧。” 杨津应了一声,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就闭了嘴。 殿下这么厉害的人,之前那么表现肯定是有原因的。 另一边回去的路上,苏翼看着妹妹说道:“瞧着太子殿下也没什么大事,你还是要避嫌些,不要总往东宫跑。” 苏辛夷看着大哥,她又不傻,就道:“我知道。” 俩人回了府,先去长辈那边回话,然后才各回各院。 苏辛夷回了四房去母亲那边告知一声,这才回了自己院子,这一天下来饶是她身强体健,也感觉有些累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洗漱过后就直接就寝休息了。 而另一边的皇宫里,皇后却是正在大发雷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大灵寺的和尚跟琼思中邪有什么关系?又扯出上次在碧阳宫跳楼的事情来,她就知道太子没安好心。 容王看着母后,他也不敢相信大哥查出来的东西,但是一条一条有理有据,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这倒是怎么回事? “你说,学博怎么会有那样的胆子,肯定是诬陷。”皇后发了一通火也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儿子开口说道。 容王还有些麻麻的,半晌才说道:“那你说表妹跳楼的事情,还有中邪的事情怎么解释?” 母后要袒护束学博,就不能追究晏琼思的事,但是追根究底这俩人都是母后的亲人。 皇后闻言半晌无语,脸色越发的难看。 “总之,学博不能被抓进去审问。”皇后咬牙说道,这简直是丢死人了。 事关她这个皇后的颜面,关系到自己儿子的颜面,皇后必须要想法子压下来。 容王却跟母后想的不同,他抬头看着母后,“如果真的是束家做的呢?” 皇后看着儿子,“你觉得可能吗?束家想要求什么才做这种蠢事?” 容王抿抿唇,看着母后说道:“当初束家的爵位被父皇收回,如今只能做小官之家,难道母后就真的认定束家人对你没有怨恨?” 皇后想要说当谈不会,但是对上儿子的眼神,她没能说出来。 容王也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于是站起身,“我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站住!”皇后立刻叫住儿子,“你不能去!” 容王顿住脚看着母后,“不管我去不去,这件事情总是要有定论,难道您想要父皇真的把舅舅下狱?” 凌晨先送上一更,明天还有一更,么么哒小可爱们,感谢支持。 (本章完) 章节目录 204::太子的及时雨 容王很烦躁,他不喜欢束家,不管是舅舅还是表兄都太急功近利,不然当年的爵位怎么丢掉的? 能把承恩公的爵位这么快从自家头上撸下去的,他们束家绝对头一份! 正因为容王不喜,所以束学博很少往他跟前凑,多是去广平郡王府那边走动,两边走动不多,他竟不知道束家私下里做事还是这么不靠谱。 皇后当然担心哥哥,但是哥哥侄子与自己的儿子比起来,她更偏心儿子,儿子要是去了,万一娘家的事儿把他拖下水怎么办? 皇后越想火气越大,还是看着儿子说道:“这种时候你避嫌还来不及,不许去束家。我去你父皇那边求见,这件事情我来出面。” 容王看着母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又憋又闷,于是甩袖子走了。 不管什么时候,他母后都会首先衡量利益得失。 当年,父皇将束家的爵位收回来,母后虽然丢了脸,但是也没为束家多求情,就是怕父皇因此责怪她,连累她。现在出了事情还是这般,她从不会去想怎么把事情真真正正的解决了。 皇后看着儿子怒气冲冲地走了,气得心口直疼,她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 赵嬷嬷忙过来劝道:“娘娘,凤体要紧,殿下只是一时心急罢了。” 皇后自己生的儿子还能不知道什么德行? 她知道儿子在怪她什么,可她有什么办法,她只是陛下的继后,当年陛下挑中她做继后真的是喜欢她? 不是,不过是她娘家不出色,没有足够的根基,不能对太子造成威胁。 只是这些话她怎么能说,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 当初父亲一死,她哥哥就敢收受贿赂,买官卖官,被陛下发现没要他的命只是收回爵位她已经吓得战战兢兢,还怎么敢求别的? 好不容易生下儿子,终于有了底气,她这皇后的位置才算是坐得理直气壮,只可惜这儿子不是贴心的小棉袄,他是漏风的破秋衣,气死她了。 皇后越想越气,她都不知道大哥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全是草吗? 别的后妃的娘家个个兵强马壮,唯独她全是扯后腿的,皇后越想越难过,实在是不能自己,捂着脸哭起来,她造的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一家人。 元徽宫里皇后哭得伤心,哭过之后还得爬起来去皇帝那边试探。 东宫里,太子正在听容王抱怨。 容王从宫里跑出来,居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找谁说话。 广平郡王府? 不行! 束家搞出来的事情还牵涉到宴琼思跳楼中邪,他去了不仅得不到安慰,连安宁也失去了。 去束家? 也不行。 他怕自己一时憋不住火,真的把人打死了怎么办?那边到底是他母后的娘家,他的外家。 至于襄王与景王都在外办差还没回京,再说就算是回京了,襄王是李贵妃生的,她跟自己的母后一向不睦,他打死也不会去找襄王诉苦。 至于六哥景王与三哥吴王,一个与襄王一起在外办差未归,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他去了对着一堵墙吗? 思来想去,居然只剩太子了。 容王觉得自己以前虽然跟太子相处得不好,但是好歹现在一起组了个商队,而且在漳平府也算是共患难过了,于是就跑到了东宫。 而且,太子这身伤也跟外家有关系,容王借着探病的名义来诉苦水。 太子坐在那里静静看着容王,偶尔点个头,应一声,他自己就能说大半天,小半个时辰后就连跟皇后争吵的事儿都吐出来了。 太子:…… 他真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说。 “大哥,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容王一肚子苦水吐出来,整个人也舒服多了,气都顺了。 太子看着他,“束家的事情如果真的跟大灵寺案有关,你准备怎么办?” 容王一张脸成了苦瓜,“我不知道,但是我母妃肯定不会让束家牵连到我。” 太子就懂了,弃车保帅。 皇后一向很懂得审时度势。 “如果你确实不知情,这件事就与你无关,不用担心。” 听到大哥这话,容王心情就挺复杂的,他知道母后一直希望他能坐上太子的位置,并为之一直在努力,至今不肯放弃。 他自己也一直觉得自己也是父皇的儿子,是中宫嫡子,而且他的母后并非从后妃扶正,而是父皇明媒正娶的,他这个嫡子立身很正,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他不能做太子? 但是,这一刻听着大哥这话,他有点羞愧了,他没有大哥这样的心胸。 他想了想,若是缓过来他抓到了太子把柄,大概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终于能把他拉下来了。 容王心情很复杂。 晏君初瞧着容王的神色,微微垂头,然后才说道:“束家的事情现在证据不足,未必能定罪。但是有件事情你是我弟弟,我以哥哥的身份告知你,束家与圆罡之间肯定有交易。七弟,你想想,束家连你与皇后都要瞒着,这件事情只怕……你自己当心。” 容王一怔,随即一下子跳起来,“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君初摇摇头不肯说了。 容王知道大哥不是背后说人的性子,他一向谨言慎行,这个太子做得十分完美,一丝错处都挑不出来,现在跟他说这话,是真的把他当弟弟了。 容王被感动了,立刻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查清楚怎么回事。” 束家是他的外家,大哥肯定投鼠忌器,顾忌良多,但是他没有! 容王气呼呼地走了。 晏君初轻轻地笑了。 容王走后,晏君初把杨津叫来吩咐,“把查到的事情悄悄传给容王,不要让他发现是你所为。” 杨津立刻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束家的事情殿下头疼之处在事关皇后,出手轻重都容易被人抓住非议,但是要是容王殿下自己掀翻了束家,这就不一样了,想必皇后娘娘一定会很开心。 反正垫在在东宫养伤,外头的事情与殿下何干。 杨津最爱干这种事情,这么多年,皇后给殿下添了多少堵,现在总算是能回敬一回。 另一边苏辛夷一边与哥哥们去小明湖练习划船,一边与朱蝉衣互相吐槽各家哥哥,然后还要分神想着束家的事情。 苏辛夷又一次落水之后,抹把脸上了岸,她一身男装打扮又束了胸,特意多穿了几件,即便是落了水也不会显露身形。 苏翼今日轮休他也从水里爬上来,一脸难言之色。兄妹俩对视一眼,齐齐叹口气。 “实在不行,咱们就别参加了。”苏翼很少有打退堂鼓的时候,但是这回他是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 苏辛夷也是纳闷,一群哥哥单独拎出谁来,那都是一表人才,丰神俊朗,而且经过这段日子天不亮就习武的操练,曾经有些孱弱的小身板,现在眼看着就结实起来,为什么一到水里就得早晚都要成落汤鸡。 再看隔壁老朱家,人家现在已经摆脱落水的窘境,现在都能齐心协力往前划船了。 大家也都不是旱鸭子,不应该啊,哪里出了问题。 苏辛夷想不通,苏翼也行不通。 两兄妹头都要秃了。 此时,苏祁与苏滁还有苏雎也一起过来了,个个面色颓丧。 几个人无言相对,实在是精疲力尽,就决定先回家。 回府之后,苏辛夷先回去洗了个澡,她觉得这样莽撞练不行,还得请内行人来指点,这划船跟赛龙舟不一样,看看他们几个的样子就知道了。 想通了,心情就好了,就是请谁来指点,她在京城不太熟,决定让大哥出面。 正琢磨着,佘嬷嬷进来了,“姑娘,门房说外头有位姓杨的大人来找您。” 杨津? 苏辛夷第一时间想到他,这个时候他不在东宫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太子殿下有什么事情? 苏辛夷就立刻往外走,杨津没有进府,就在府门外等着,苏辛夷一出门就看到了他,大步走了过去。 “杨大人,怎么不进去喝杯茶?” 杨津立刻笑着说道:“还有公务在身不便打扰六姑娘,太子殿下知道这些日子六姑娘都在练习龙舟,听闻容王殿下请了专门的师父教导,就给姑娘也送来一人。” 苏辛夷没看到人,杨津就笑,“人还没到,明日会直接去小明湖见姑娘。” 苏辛夷刚才还在想请个人教教,哪知道太子就送了人来,她就觉得这事儿怎么这么巧,但是还是没有推辞,请杨津转达她对太子殿下的感激之意,寒暄完正事,她这才看着杨津问道:“杨大人,太子殿下的身体养得如何了?” 杨津立刻就露出一个郑重的神色,“殿下伤在后背,太医让他卧床好好休养,但是殿下哪里能安心休养,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苏辛夷就想起她跟大哥去探望的那回,殿下也是在书房处理事情,眉头不由一皱。 杨津一看,立刻说道:“六姑娘,你的话殿下一向听的,有机会您劝劝殿下。” 苏辛夷觉得杨津说得不对,什么叫殿下一向听她的话,简直是胡扯,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杨大人,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杨津看着六姑娘不高兴了,琢磨着这话哪里不对,哪家的小姑娘听到这样的话会不高兴?正想着,就听着六姑娘又说道:“殿下身份贵重,一国储君,怎么能轻易听别人之言,若是传到朝臣耳中,对殿下声誉可不好。” 杨津闻言立刻神色一凛,他只是想劝六姑娘去看看殿下,这才一时嘴快,现在听六姑娘这话立刻说道:“都是属下言语不慎,以后我一定谨言慎行。” 杨津说完心里想着齐国公府真不愧是百年世家,六姑娘这才回来一年吧,看看这规矩教的真是好。 “我也不太方便一直去探望殿下。”苏辛夷倒是想去,但是她已经去过,一直前往东宫难免授人以柄,想了想又道:“烦杨大人转达殿下,请殿下好好养伤,龙舟赛那日,希望殿下能前往观战。” 杨津大喜,这个邀约可以,“属下一定把话带到,六姑娘没别的吩咐,我就先走了。” 苏辛夷点点头,看着杨津打马离开。 苏辛夷回去后就跟几个哥哥送了信,说太子为他们请了老师,瞧着几个哥哥的神色,她满意了。 有了专业的师父教导就是不一样,很快大家就发现问题出现在哪里,只是配合默契还不行,如何使力发力保持平衡也是很有讲究的,顿时获益匪浅。 天不亮苏辛夷就与哥哥们先练梅花桩,如今就连身体最弱的五哥都能在梅花桩上健步如飞,为了练臂力缩短了练梅花桩的时间,举石的时间多了起来。 苏滁看着自己日渐壮硕的胳膊很是惆怅,曾经他也是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 不过,这惆怅很快就没了,瞧着提着五十斤巨石轻轻松松的妹妹,再看看自己,这胳膊还不够壮硕。 苏家人埋头练习的时候,容王从束家出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坐进自己的马车捏着手里的东西半晌回不过神来。 马车一直到了宫门才停下,容王坐在马车里神色变幻不定,最后他没有先去拜见父皇,而是去了元徽宫。 元徽宫里皇后这段日子也不好过,因为束家的事情,她几次求见陛下都被拒了,被李贵妃,明里暗里嘲笑数次,气得她小病了一场,却还的撑着不能给人看笑话。 她刚吃完药,就听着宫人说儿子来了,皇后拿起帕子擦擦嘴,深吸口气,这才起身出去见他。 皇后坐下后,看着儿子问道:“你又想做什么?我与你说,你舅舅的家的事情你不要管……” “母后,你看看这个。”容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递过去。 皇后狐疑的看着儿子,“这是什么?” 容王不说话,黑着一张脸。 皇后忽然就有点不太好的预感,她定定神,这才接过去,低头看起来。 没看几行,皇后的脸色就变了,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咳嗽起来。 第二更送上,今日更新新完毕,长了个眼疮,我现在看屏幕都是重影,最近熬夜太多了,上火,一夜之间长出来了,今天眼全肿了。大家不要学我熬夜,多休息,多喝水,感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章节目录 205:太子雁过都拔毛 “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皇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的样子。 容王点点头,“儿子亲自去问的,他们还不承认。我就抓了舅舅跟表哥身边的小厮挨个审,这才问出来的。” 皇后:……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儿子会干的事情,过于惊愕,皇后反而沉默了。 容王看着母后的神色,他嗤笑一声,“您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谁能想到束学博当初与许玉容的婚事就是个圈套,这俩人简直是狼狈为奸恬不知耻天生一对。” 皇后此时才缓过神来,“所以当初在碧阳宫琼思要跳楼,就是许玉容做的?” “对,她给表妹的沙盘便是动了手脚的,里面加了能使人产生幻觉的药物,再加上许玉容言语上故意诱导,她这才上了当。”容王怒极过后反而镇定下来,“后来她发疯撞邪也是被许玉容还有束学博所害,在她的吃食中加了东西。这种东西是圆罡带来的,他们不知道如何解,只知道这种药能让人月余神智不太清楚,但是一个月后就慢慢地恢复了。” 皇后看着儿子,“要说许玉容要害琼思我还能想到原因,那你表哥为何要这样做?” 容王看着自己的母妃,“据束学博说是因为他嫉妒表妹受母后喜爱维护,他作为侄子却被冷落,甚至于束家的荣耀母后都不肯替他们守住,所以心生怨恨。” 皇后的脸色又青又白,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容王看着自己的母后,他站起身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如实回禀父皇,父皇如何处置束家全凭父皇决断。” “等一下。”皇后叫住儿子,“圆罡所做的事情,你……舅舅与表哥掺和了多少?” 大灵寺的案子皇后略有耳闻,但是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也知道因为这个扶乩好多女子受害,在京城也是一桩大案。 “据他们交代,只是从圆罡手上买东西,但是儿子知道肯定不止这些,他们的随从也已经交代,确实帮圆罡做了不少的事情牟利。您知道那扶乩所用之物,他们卖出去多少吗?知道就因为这个赚了多少银子吗?” 皇后看着儿子的神色不好,没敢问,但是她知道肯定少不了。 容王看着母后,神色有些颓唐,“我知道我自己也不太争气,但是至少我不祸害百姓,不谋取不当之利。父皇治国一向严谨,我不用说您也会知道父皇知道后有多生气。” 皇后试探的看着儿子,“这事情是你自己查出来的,你就不能瞒下?” “您把谁当傻子呢?父皇当年能毫不犹豫撤了束家的爵位,您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儿子能查出来吗?” 皇后一听也是,立刻咬着牙说道:“你说得对,这件案子太子督办,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我不能为了束家涉险,不能把你拖下水。” 容王听了母后的话顿时无语了,不管什么事情,母后总是能扯到大哥身上去,也难怪大哥对这个案子头疼。 “大哥没有往下查,而是把事情告诉我,这不就是给我们留了面子吗?” 皇后一听就差点炸了,打量着儿子,“我就说你怎么好端端的去查你舅舅与表哥,原来是太子!” “我不查,早晚大哥也能查出来,到时候还不如我自己查出来交给父皇,咱们母子还有几分体面,这是大哥的好意。” “你个蠢的,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太子能有这么好心吗?你也不想想他为什么要找你!” 容王实在是无法跟她母亲沟通,气呼呼地跑了。 皇后气得脑仁疼,对着赵嬷嬷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人家三言两语他就往下跳,气死我了。” 赵嬷嬷也不敢说别的,只能安慰道:“娘娘,也许王爷说的是对的,这件事情牵涉到束家,太子殿下忌惮您,确实不好出手也免得落个刻薄的名声。太子殿下把事情说给王爷,就算是太子殿下有私心,但是确实也能让娘娘与王爷的处境好上一些,您别生气,身体要紧。” 皇后闻言更生气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能安什么好心。束家他不用出手,只要给景行说几句话,景行就傻乎乎地替他办了,到最后好处全让他得了,倒霉的是谁?是束家!是本宫!” 皇后越说越气,不止心口闷头也疼,太子心计如此深,她的蠢儿子还把人当圣人供着,真是气死她。 容王直接把东西往他父皇那里一放,跪下就请罪,其他的也没多说。 胡思易将东西呈给陛下,皇帝翻看一遍,脸上看不出喜怒,只看着容王问道:“你自己去查的?” 容王颇为难堪地点点头,“父皇,您不是明知故问吗?儿子做什么您能不知道?” 皇帝笑了笑,“这可不好说。” 容王耷拉着脑袋,“反正审也审了,问也问了,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您看着处置吧,我跟母后没有怨言。” 皇帝将东西放在桌上,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件事情你没查清楚,当初许玉容为何答应嫁给你束学博,俩人这婚事既然是假的,到底为的是什么?” “儿子问过了。”容王抬起头,“许玉容说因为当初永安县主落水一事,导致她名声受损,在娘家被家里人埋怨排斥,在外也说不到好人家。所以当初束学博算计她落水之后,她就将计就计与他谈了条件,俩人各取所需,说好成亲三年后和离。许玉容想要脱离娘家,束学博想要一门体面的婚事,就这么回事。” 皇帝闻言看了看儿子,“你信了?” 容王听到父皇这话就点点头,“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你先回去吧,朕会好好想想的。”皇帝摆摆手把儿子打发走。 容王还想要说什么,瞧着父皇的脸色不太好,也没敢张嘴,反正他已经尽力了,他还要去广平郡王府走一趟,只要想想姨母与表妹,他的头更疼了。 容王离开之后,皇帝头也没抬地看着胡思易,“将这些东西给太子送去。” “是。”胡思易也不敢多问立刻上前收好,然后弯腰退了出去,亲自往东宫走了一趟。 晏君初瞧着胡思易送来的东西,随意的扔在桌上,身姿笔直的坐在那里,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的。 杨津实在是没忍住,看着殿下问道:“殿下,您说陛下会怎么处置?” 晏君初轻笑一声,“孤要养伤,这些事情自然不会再插手,全看父皇的旨意。” 杨津问了个寂寞,他就知道了以他的本事,怎么能从殿下口中问出话来。 “那圆罡那边怎么办?”杨津很头疼的说道。 晏君初没回答这个问题,看着杨津问道:“武顺那边的都安排好了?” 说起这个杨津立刻回道:“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让他去六姑娘身边当差。” “那就送过去吧。”晏君初低头翻开一本书慢慢看起来。 杨津一看也不敢再多嘴就赶紧出去了,武顺早就在候着,看到杨津出来就迎上去,“杨大人。” 杨津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从现在起你就去永安县主身边当差,你可愿意?” 武顺立刻说道:“属下的命都是县主救的,自然愿意为县主效劳。” 杨津笑了笑,“好好当差,早晚你还要回来。” 武顺就乐了,可不是,县主嫁给殿下那一日,就是他回来的时候,不过等他回来只要县主不撵他走,他还是继续为县主当差。 武顺乐滋滋地走了,杨津看着他的背影很满意,是个知恩的。 武顺去了齐国公府没见到县主,又赶去了小明湖。 苏辛夷与哥哥们终于能在湖面上顺利划船,现在勉强也能从湖的这边划到另一边,翻船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 见到武顺苏辛夷很惊讶,上次她问了太子,没想到这么快人就到了。 武顺上前见礼,苏辛夷就给一群哥哥解释下武顺的来历。 众人:…… 苏翼对武顺倒是熟悉些,看着他笑道:“回来就好,以后你跟着六妹妹尽心当差,府上不会亏待你的。” 武顺立刻说道:“属下的一条命都是县主所救,自然会听从县主的吩咐,世子爷放心。” 苏辛夷看着现在的武顺,跟当初那个满脸戾气的他截然不同,看来太子殿下真的是会调教人。 苏辛夷看着武顺说道:“你外甥女现在如何?” 武顺就笑了笑,“东黎王府降为伯府之后,我原想着把她接出来,她娘都不在了,一个小姑娘怕她受委屈不自在。但是伯夫人没同意,她说姜漪若是跟着我,将来的婚事怕是艰难,留在府里还能与她嫡姐作伴,我问过孩子她愿意留下,就随她了。” 苏辛夷看了武顺一眼,没想到他还动了养着外甥女的心思,是个忠厚的人,就对他说道:“东黎伯太夫人如今性子温和很多,当初武姨娘无辜被害,她也不会为难姜漪的。再说,你之前留在东宫,不看僧面看佛面,姜太夫人也不会让姜漪受委屈。” 武顺如今身上的戾气收敛很多,听着县主这么说就点点头,“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苏翼在一旁就说道:“到了咱们府上,以后你身为六妹妹的护卫,也是可以去伯府探望你外甥女的。况且,六妹妹将姜太夫人有恩,看在这一点,也不会给你外甥女体面。” 武顺连忙应是,他也是这么想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伯府,苏辛夷把武顺交给展桥去安排,自己这才去休息洗漱。 刚收拾完,四夫人就过来了,苏辛夷忙迎上去,“娘。” 四夫人拍拍女儿的手,“累不累?这都晒黑了。” 苏辛夷乐呵呵地说道:“没事,等端午过后捂两天就白了。您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两件事情跟你说,第一件事你大姐回信了,想让你大伯母过去陪产,你大伯母准备过几天就启程,到时候府里会给你大伯母送行。” 苏辛夷点点头,“大姐一个人在那边,大伯母过去陪着也好,有家里人在就能安心。那第二件事情呢?” “咱们府上的一群少爷们要参加龙舟赛,不能送你大伯母南下,于是你二姐姐就派人送信来说,你二姐夫愿意跑一趟。” 苏辛夷很是意外,“二姐夫?” “可不是,不过你祖父没同意,你二姐夫虽然不错,但是这一来一回至少耽误月余功夫,你大伯母若是等到你大姐姐生了小住一段日子再回来,那就得时间更长,所以让你二伯二伯母走了一趟,把这事儿给婉拒了。” “那谁送大伯母南下?”苏辛夷觉得这件事情确实不太好处理,“大哥有差事在身上,肯定不能去,时间太久了。不然还是让二哥跑一趟,少一个二哥的话也没关系,反正咱们也没打算夺冠。” 今年估计悬了,他们练得太迟,能参加就是好事,苏辛夷很是想得开。 “你大伯母让娘家侄子跟着跑一趟,季家那边已经同意了。” 苏辛夷就笑,“那也行,亲侄子路上也好照顾。” “你祖母的意思是这次你二姐姐也是一番好意,就想着让你们兄弟姐妹请你二姐姐与二姐夫回来吃顿饭,也算是谢过她们。” “这感情好,上回二姐姐就想回来,小外甥生病才没能回来,这次大家能见面挺好的。”苏辛夷很开心的说道,“那我跟大哥说,让大哥出面最好了。” 世子嘛,他出面二姐夫肯定高兴。 “行,就这么定吧,回头我跟你祖母说一声。”四夫人笑着说道。 苏辛夷抽了个空就去大嫂那边去了,曾氏正扶着丫头在院子里散步,瞧着辛夷就忙笑着说道:“六妹妹来了,快进来坐。” 苏辛夷快步走过去,“大嫂,你别忙,我自己来。” 看着大嫂挺着肚子忙活她就怕,忙扶着大嫂坐下,自己提起壶倒茶。 曾氏很喜欢六妹妹,笑着问她,“最近辛苦了吧,都晒黑了。” “那也不是黑我一个,大哥也黑了。” 曾氏想起丈夫那张脸也乐,就问了几句龙舟的事情,这才又问起苏辛夷的来意,苏辛夷就把事情说了。 曾氏忙点头,“应该的,只是你大哥刚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不等大哥了,等大哥回来大嫂跟大哥说一声。”苏辛夷就道。 曾氏笑着应了,“若不是我有孕在身,这次我该陪着娘去的。” “大嫂别往心里去,大姐姐也好,大伯母也好,肯定不会让你这么辛苦的,你现在身体最重要。上回大伯母还说,等大姐姐生了就赶紧回来,等回来大嫂的产期也就到了。”苏辛夷笑着回了一句。 曾氏怀孕之后,跟婆婆之间的关系倒是缓和很多,如今婆婆待她比以前好多了,想想刚嫁进来的时候,她现在很知足。 又聊了几句,看着曾氏面带疲色,苏辛夷就赶紧起身告辞。 从大哥那里出来,苏辛夷就直接回了院子,晚上她还得多看些书,祖父给的书她还没看完,白天没工夫,晚上就得多用功。 过了几天,府里先送走了大夫人南下,紧跟着苏翼又请了苏兰茜夫妻回来,热闹了一天,没过几日,大灵寺的案子就有了动静。 束父官职被夺,一下子成了平头百姓,大约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束父与束学博的命保住了,命虽保住了,但是家产充了公。 紧跟着又传来许玉容夫妻和离的消息,京城里因为这则消息热闹了好几天,刚和离的许玉容就被广平郡王妃带着人打上门。 随即,许玉容与束家联合大灵寺被驱逐出门的圆罡和尚利用扶乩之术敛财的事情也传了出去,一夜之间许玉容的名声算是彻底地臭了,安定侯府也与许玉容断绝了关系。 大灵寺因为圆罡和尚名声受损,主持立刻施粥施米,连开数场法会挽回名声。 就在这个时候,襄王与景王回京,二王回京的消息,也算是将大灵寺的事情压下去,让大灵寺喘了口气。 宫里因为二王回京正热闹,伤势已经养的差不多的太子也终于露面,宫外苏辛夷正在跟几个哥哥江龙舟运到大明湖去,因为龙舟赛就在大明湖进行。 大明湖与护城河相连,水域宽阔,碧波连天,苏辛夷瞧着湖上往来穿梭的龙舟,再看看自己的哥哥们,一群兄妹相对无言。 这次龙舟赛民间也可参与,因此参赛的队伍相当多。 苏辛夷正要与哥哥们上船走一趟试试,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苏辛夷!” 苏辛夷皱眉,回头一看,果然是容王! 哦,容王还有他的船队! 容王扔下一船的人,立刻跑了过来。 苏翼兄弟上前见礼,容王摆摆手,“出门在外没这么多规矩,不用多礼,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苏辛夷瞧着容王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就问道:“听说今日两位王爷回京,王爷怎么不在宫里?” 容王就挑挑眉,“见过面了就行了,哪有那么多事儿。” 若是只有一个景王他还会留下给点面子,但是襄王……容王不太乐意给他这个面子,尤其是这次因为束家的事情,李贵妃可没少给他母后添堵。 “咱们比一比?”容王跃跃欲试。 苏辛夷无情拒绝,开什么玩笑,他们现在跟容王他们比,八成要落败。 容王那艘船上的人,除了吴王之外,其他的全都是从皇室挑出来的干将。 “哎,苏辛夷你不是怕了吧?”容王郁闷的心情终于找到了开心的点,堵住了苏辛夷的路得意的笑道。 苏辛夷看着容王,“比什么龙舟,咱俩比一比?” 容王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你想得美。” 苏辛夷哼了一声。 容王眼珠一转,看着苏辛夷问道:“咱们一起练一练怎么样?” “谢邀,不过不需要。”苏辛夷开始无情赶人,“王爷,我们要去忙了,回见。” 苏辛夷转身就走,苏翼一看带着一群懵懵的弟弟也跟上,他是见惯了妹妹怼容王,架不住弟弟们没见过,给震住了。 他们小六就是这么横! 容王不高兴了,看着苏辛夷的背影说道:“哎,我还想着有关大灵寺的事情跟你说一说,看来你是没兴趣了。” 苏辛夷立刻转回身,然后看着大哥,“大哥,你们先过去练着,我套几句话就回来。” 苏翼知道劝不住,也就不劝了,带着弟弟抬脚就走。 苏北看着大哥问道:“大哥,这样没问题吗?” 小六是不是跟容王太熟悉了? “没事,容王又打不过小六,小六吃不了亏。”苏翼不怎么在意的说道。 苏北默了,他问的是这个吗? 但是,听着大哥这么回答,苏北觉得大哥变了,胆子大了,连王爷都敢调侃了。 苏辛夷看着容王,打量着他的神色,瞧着容王这样子,看来束家的事情对他影响不大。 不过,皇后跟容王也丢脸了,束家这次能保住命,陛下还是给他们母子留了颜面。 “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不成?”容王狐疑的摸摸脸说道。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大灵寺那边怎么了?王爷想要跟我说什么?” 容王就得意的说道:“你猜?” 苏辛夷:…… “我不猜!”苏辛夷转身就走。 “哎,你说你怎么这脾气越来越大,就不能开个玩笑?”容王气呼呼的说道。 苏辛夷转回身看着他,“王爷,我还忙着练船,哪有时间浪费。” “行行行,我说还不行。”容王靠过来看着苏辛夷,“你绝对想不到,这次因为圆罡的事儿,大灵寺花了多少银子。” “花银子?” “那肯定啊,不能大灵寺说一句早已经逐出去就完事了吧?” “这种事情还能花银子摆平?”苏辛夷见识少,头一回见。 容王见她不开窍,轻咳一声说道:“寺庙香客那么多,身家丰厚着呢。我大哥这人雁过都拔毛,别说这么一头肥猪了。” 苏辛夷:…… 就问他这话敢让太子殿下知道吗? 六千字更新完毕,月底了,求个月票,请小可爱们多多支持,谢谢大家。 (本章完) 章节目录 205:她只想出口气而已 容王当然不敢让大哥知道。 苏辛夷瞧着容王对束家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很难过的样子,就知道他跟束家的情分没多深。 至于晏琼思那边,她自然是问都不问一句,犹豫一下,问了一句商君衍的伤。 容王也没多想,就道:“好像没什么大事,就在家里养伤呢。不过,他这次也算是在父皇面前露了脸,这伤不亏。” 这话太过于理直气壮,苏辛夷反倒是哭笑不得,总觉得容王殿下现在对商君衍有点敌意。 不过一想也是,商君衍又不肯娶他表妹,他自然看他不顺眼。 上辈子商君衍听从家里的话效忠于容王,与晏琼思的婚事就算是他不知情,但是两家的长辈都心知肚明,容王肯定是知道的并认为商君衍是同意的,所以关系才会和睦。 哪知道这辈子商君衍比她还要叛逆,不肯答应与晏琼思的婚事,又对容王避而远之,倒是不知不觉地上了太子的船,所有的事情全都远离了原来的轨道。 苏辛夷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重来一世,最高兴的事情大概就是能避免的厄运都避开了,家人安好,关系和睦,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容王没发现苏辛夷复杂的神色,直直地说道:“我说苏辛夷,这次龙舟赛你只能给本王做陪衬了,单打独斗你厉害,但是赛龙舟可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你们这才不落水了吧?” 苏辛夷听着容王的奚落,恨不能送他一脚,随即说道:“王爷,大话先别说在前头,万一呢?” “那不可能!”容王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给你说,这次龙舟赛的奖励是父皇亲自设下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苏辛夷其实没多大的兴趣知道,毕竟她也知道这次他们齐国公府重在参与,不过给容王几分面子,还是问了一句,“是什么?” “夜光杯!” 苏辛夷挺意外的,皇上这么大手笔的吗? 看着苏辛夷震惊的神色,容王哈哈大笑,“你等着,这夜光杯肯定是我的。” 苏辛夷瞧着容王十分嚣张地走了,这样子实在是很难令人相信束家的事情对他有什么打击,完全没有。 看来陛下对这个儿子果然是喜欢得紧! 想到这一点,苏辛夷就觉得很微妙,不太喜欢陛下对容王的这份偏宠,因为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份偏宠,让容王有了与太子一争储位的决心。 但是,又看着容王现在那副傻憨憨的样子,好像也做不成上辈子那个他,又觉得没什么威胁。 苏辛夷难得自己也纠结起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苏辛夷跟哥哥们汇合一起回了家,晚上苏辛夷继续埋头苦读,只是偶尔会走个神,不免去想陛下最终这么处置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许玉容…… 忘了跟容王问一句许玉容现在如何了,她与束学博和离,又被广平郡王妃找上门算账,想来日子肯定好过不了。 苏辛夷猜测的没错,第二天她让展桥去打听一二,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 许玉容和离回家之后,安定侯对这个女儿十分不满,还不等这火气发出来,结果广平郡王妃带着人上门了,还把安定侯府都给砸了。 晏琼思被害得那么惨,广平郡王妃肯定不会迁怒自家的侄子,一股怒火全都洒在了许玉容身上。 这么一闹,安定侯觉得实在是丢脸又气愤,就把许玉容逐出家门。 苏辛夷看着展桥,“真的逐出家门了?” 展桥点点头,“是,听说只许她带走了一个小箱子,其他的什么都没给。” 安定侯实在是太狠心了,这可是亲女儿啊。 苏辛夷也没想到安定侯这么狠心,不过想想能养出许玉容这样的女儿,安定侯这样做倒也不奇怪。 “安定侯夫人也没劝?”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展桥摇摇头,“不过,就算是劝了只怕也没能说动安定侯。” 苏辛夷不免又想起当初自己才重生回来后,安定侯夫人带着许玉容上门道歉时的那一张嘴脸,那么刻薄势力的人,确实也不像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多亲厚之辈。 再加上之前也听说过一些安定侯夫人对许玉容这个长女不满的事情,现在想想也就不稀奇了。 直到此时此刻,许玉容落得这样的下场,苏辛夷心里最后那一点伤痕也就抹平了。 许玉容和离归家又被亲爹逐出家门,终其一生她能翻身的希望太渺茫了。 上辈子她害得自己那么惨,这辈子她自己被自己的欲望牵扯着,最终落得这样的田地,实在是怪不得谁。 苏辛夷看着展桥又问道:“榆林卫那边可有信来?” “暂时没有。”展桥回道,“据他们上次来信所言,估摸着再来信也得一两月之后的事情。” 苏辛夷算算时间也差不多,首先还得保证他们这一趟草原之行顺利。 千里相隔,她也只能希望他们平安归来。 因为扶乩案京城很是热闹了一段时间,这次的案子又是太子所破,而且太子殿下为了破案追拿真凶时还受了重伤,一时间在民间的声誉大涨。 苏辛夷知道后自然替太子殿下高兴,殿下这样的好人,就该被万民记住。 苏辛夷的行程基本都固定住了,每天天不亮就陪着哥哥们去演武场练习,随后再去大明湖划船,跟朱家的人都混熟了,后来又遇到了其他人家,比如武安侯府的龙舟,李太师家的龙舟,右佥都御史家的。 这三家跟苏辛夷的关系都不是很好,李太师家虽然李贵妃上次在宫里对她很是亲近,但是李太师府上人因为李纪的缘故对她有些仇视。 武安侯府更不用说,她现在成了未来的太子妃,夺走了裴念薇的希望,裴家人现在见到她都假装不认识她,视她如空气。 至于右佥都御史家,她跟商从清的关系那么差,两家自然也是毫无往来。 因为这次朱蝉衣的四处游说,不少人家的姑娘都愿意出来乐一乐,站在龙舟上像是个吉祥物似的,所以苏辛夷参加也就没有那么多人的置喙。 当然也有人拿着她的身份说事,但是苏辛夷只要别人不直接在她面前直说,她就假装不知道。 为名声所累的事情,上辈子已经受够了苦,这辈子就算了。 终于等到端午那天,一早苏家兄妹就一起去太夫人那边请安用饭,太夫人笑着鼓励几个小辈,就连老太爷都过来了,几个人顿时觉得压力有点大。 太夫人笑着看着丈夫,老太爷假装不知,看着几个孙子说道:“别太丢脸。” 众人:…… 苏辛夷低头憋笑,苏京墨还有苏希仙也乐得不行,但是不敢在大家面前表露出来,低着头憋得很是辛苦。 吃完饭,大家坐上车前往大明湖。 清晨的大明湖人还不算是太多,苏辛夷等人来得早,路上不算是拥挤,但是也已经能看到附近的百姓已经慢慢的朝着大明湖聚集。 湖面之上各家的龙舟齐齐整整地摆放在那里,齐国公府有人专门守着船,看到自家的少爷姑娘来了,立刻迎了上来。 随着太阳慢慢地升起,很快的人就越来越多。 齐国公府的人今日力求不垫尾,穿得也格外的低调,兄妹是做的一样的玄底红边的衣裳,不打眼,很低调。 朱蝉衣带着哥哥朱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兄妹一身红衣滚黑边,两家正好相反,这一照面顿时都乐了。 朱蝉衣拉着苏辛夷去一边说话,比赛还早着呢,不耽搁他们聊天。 朱镒对妹妹没办法,就跟苏翼他们凑在一起说话。 苏家在临湖的酒楼包了一个月的厢房,此时站在窗边能将大明湖的风景看得清清楚楚,远处波光粼粼,岸上绿树红花相映。 今儿个是个好天气。 “今日觉得如何?”朱蝉衣看着苏辛夷笑着问道。 “力求不垫底。” 朱蝉衣就笑了,“这可真是不像你。” 苏辛夷对着朱蝉衣的打趣无奈地说道:“没办法,我哥哥们以前更喜欢读书,他们这是因为参赛才临时练起来,肯定不如你们家常年习武的有力气。” 这是不争的事实。 习武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能速成的事情,这近一个月哥哥们的表现,说实话苏辛夷何止是满意,已经是超级满意了。 就连苏滁最不喜欢练武的都咬着牙坚持,她这个做妹妹的很是佩服,所以她愿意陪着他们天不亮就起床训练。 “不过也不好说,还有好些文臣之家参与,你们家有你与你大哥,怎么也不会垫底的。”朱蝉衣道。 “反正尽力就好。”苏辛夷期盼不高,重在参与,今年不行,可以等明年嘛。 再练一年,难道哥哥们还不行? 俩人说着闲话,看着湖边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忽然就出现一队黄色衣衫的队伍,她立刻只给苏辛夷看,“那是不是容王殿下的队伍?” 苏辛夷顺着朱蝉衣指的方向望过去,随即嘴角抽了抽,“这么招摇的,肯定是他。” 一般人谁敢把黄色穿得这么明目张胆,一般人穿黄也只会穿暗黄,或者是浅色系的,明黄一系的亮色一般人都会避开。 容王一队人穿的不是明黄色,但是那颜色也相当的亮眼,符合容王一向高调的举动。 朱蝉衣听着苏辛夷这话就乐了,“这话对,我觉得也是。说起来束家出了事儿,对荣王殿下一点影响都没有,看来陛下对这个儿子是真的喜欢。” 苏辛夷闻言笑了笑,“也许吧。” 紧跟着他们又看到了李太师府上的人,穿的是一身蓝色衣衫,也挺亮眼的。 容王一转头就看到了窗边的苏辛夷,便对着她招招手。 众目睽睽之下,苏辛夷立刻往窗口躲了躲。 容王:? 他就不信这个邪,立刻扔下众人跑了上来,推门进来,看着苏辛夷就直接问道:“你躲什么啊?” 见到容王忽然闯门进来,苏翼很是头疼,还是带着弟弟上前拜见。 朱镒也带着妹妹上前行礼,苏辛夷随着众人一礼,然后才回答容王的话,“殿下看错了,我怎么会躲,我是真没看到殿下。” 朱蝉衣垂着头嘴角抽了抽,强忍着笑不吭声。 容王哼了一声,明显不信,但是不信又怎么样,还能跟苏辛夷打一场? 容王的眼睛落在朱镒的身上,“老国公可还好?” 朱镒对着容王可不敢像是永安县主这么有底气,毕竟永安县主可是容王未来的嫂子,他虽然性子豪爽,却不是个粗人,立刻说道:“多谢殿下挂念,祖父身体很好。” 容王就道:“那肯定好,郑国公上次在漳平府那可是老当益壮威风凛凛。” 朱镒保持微笑,他能说什么。 容王也不在意朱镒闭口不言,又看着苏翼他们,颇为得意地说道:“今天你们肯定比不过我。” 苏翼:…… 他是个老实人,实在是说不出犀利的怼人的话,但是不说的话,就好像是坠了气势,一时有些犯难。 苏辛夷看着容王,“这有什么好比的,我们家六个人,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殿下你怎么好意思跟我们比,要比,你也好跟朱大哥他们比才是。” 容王转头盯着苏辛夷,“你就认输一回怎么了?” 苏辛夷笑,“这要是到了战场上,还没打就先认输了,你说会怎么处置?” 容王吸口气,行,苏辛夷他惹不起! 容王气呼呼的甩袖子就走了,等会儿他肯定压着苏辛夷这一船人打! 朱蝉衣瞧着容王气呼呼的走了,就看着苏辛夷有些担心地问道:“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容王毕竟是皇后的儿子,他们招惹不起。 苏辛夷笑着说道:“没事,容王殿下心胸开阔,不会把这点小口角放在心上。” 朱蝉衣一个字都不信,就在去年,辛夷还追着容王打呢。 不过,看着辛夷是真的不担心的杨最,朱蝉衣就觉得可能真的没什么事情。 朱蝉衣没有多想,但是朱镒却不一样,他瞧着永安县主跟容王之间相处的情形,不由有些深思。 容王是继后的儿子,永安县主将来是太子妃,这俩人分明应该是对立的,但是现在这样子哪里有丝毫对立的样子? 又想起祖父曾提过永安县主去过榆林卫,容王殿下也去过,他就觉得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的。 朱镒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带着妹妹离开了。 皇家的是是非非,郑国公府都不会参与的。 苏祁看了辛夷一眼,神色颇为沉重的问道:“如果我们真的输了,那岂不是容王一见到你就奚落?” 他们与容王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是以后妹妹会嫁进皇家,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苏辛夷笑得特别的和蔼,“没关系,就看他嘴巴硬还是我拳头硬。” 苏祁:…… 他就不该担心! 苏北与苏滁还有苏雎这一个月与六妹妹相处下来,已经知道六妹妹的性子,听着他这话都没忍住乐了。 苏北还是说道:“六妹妹,这话私下说说就罢了,在外不要说,若是传到皇后娘娘耳中怕是不妥。” 没有哪个当娘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打,尤其一国之母的儿子,丢得起人吗? 苏辛夷立刻点头,“三哥,你放心,我知道。” 苏雎跟苏滁一脸无奈,他们管不住六妹妹,也只能在一旁看着了。 过了一会儿,苏雎说道:“不知道家里人到了没有?” 他们与家人不在一个地方,家里人定的是观赏的看台,都是大明湖沿岸的茶肆酒楼,他们现在呆的地方是龙舟启航的地方吗,与家里人距离远着呢。 “有点早吧?”苏辛夷看看时辰,“巳时二刻正式比赛,早着呢。” “外面的人太多了,我记得去年没这么多人啊?”苏滁探出头去望着窗外惊讶的说道。 苏辛夷也跟着看了一眼,她这是第一次参加龙舟赛,上辈子也没机会出来看过,不知道人多人少怎么比,但是她现在望出去,举目之处全是人,熙熙攘攘,看上去还是挺壮观的。 “往年都是民间参赛,今年不同,来看的人自然就多。”苏祁说道,“咱们也下去吧?” 众人齐齐点头往外走,苏辛夷一身男装打扮跟在哥哥们身后,下了楼,就看到密密麻麻的参赛队伍,认识人的不多,但是苏翼认识的人不少,走不了几步就有人过来打招呼,抵达龙舟的距离不远,但是走得十分艰难。 苏辛夷跟哥哥们摆摆手,自己先一步溜了。 琢磨着,也不知道今日太子殿下回不回来观战,最好不来,今天他们家又不会夺冠。 苏辛夷坐在龙舟边上等着哥哥们,一抬头,就看到远处的裴念薇,她还有些挺意外的,就看到裴念薇站在一群身穿竹绿色衣衫的男子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神色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苏辛夷正想收回自己的目光,没想到裴念薇忽然转过头来,正好将苏辛夷的目光捕个正着。 苏辛夷有点尴尬,她就是随意扫了一眼。 正这么想着,忽然看到裴念薇朝着她走过来,苏辛夷就有点不太妙的预感。 裴念薇来得很快,她站在苏辛夷面前,望着她,人还未说话,眼眶先红了。 苏辛夷:…… 裴念薇瞧着苏辛夷惊愕的样子,她定定神,看着对方说道:“我还没恭喜你得了太子妃的位置。” 苏辛夷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话题,好像她跟她之间提起来太尴尬不是吗? 裴念薇似乎发现了苏辛夷的尴尬之色,她又上前走了一步,盯着对方,“我想过很多人会中选,江箬兰、李文萱、甚至于束思阳,但是唯独没想到会是你。” 苏辛夷能察觉到裴念薇言语中的那一丝丝敌意,她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裴姑娘,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会不会被选上也不是我能做决定的事情,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尽可却对陛下说,来找我有什么意思呢。” 裴念薇听着苏辛夷这话,倔强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凄苦,“怎么会与你无关,我若不是因为你父亲,以你的身份……” “裴姑娘!”苏辛夷沉声打断他,“我的身份怎么了?我的身份好与不好,那都是陛下钦定的太子妃人选。” “你倒是得意了,却不想想表哥却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堂堂一国储君,却要娶一个乡下长大的村姑。”裴念薇说着说着泪就落了下来。 苏辛夷看着裴念薇,“村姑怎么了?裴姑娘如此看不起村姑,你倒是去陛下面前替太子殿下诉委屈,你不敢对着陛下胡言乱语,却敢跑来我面前耍威风,这是不把我齐国公府看在眼里。行,回头,我必然会请长辈去贵府走一趟,有话就当着大家的面说的清清楚楚。” 苏辛夷又不是只会武力不动脑子的人,裴念薇如此羞辱她,甚至于还要给她冠上太子名声受辱的罪名,她倒是要看看裴家敢不敢应下这话! 裴念薇没想到苏辛夷居然敢这样说,她一个村姑哪里来的底气,还敢惊动家里的长辈? “怎么了?”苏翼正好带着弟弟们过来,瞧着六妹妹神色不对劲立刻出口想问。 苏翼一开口,裴念薇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她正想要拿话遮掩过去,却听着苏辛夷语气冰冷的说道:“裴姑娘说我成为太子妃让太子殿下丢脸,因为我村姑的身份,太子殿下被人耻笑。” 不要说苏翼,便是苏祁兄弟几个的神色都变了。 苏翼转头看着裴念薇,“不知道我们苏家哪里得罪了裴家,让裴姑娘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等今日过后,苏翼必然会请长辈上门拜访,一定把事情说个清清楚楚。” 裴念薇脸色一白,她只是看到苏辛夷心中不忿,这才过来奚落几句,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事情要是真的闹大了,若是传了出去,传到陛下耳中,必然会让陛下觉得裴家对陛下不敬。 裴念薇这么一想,整个人都傻眼了。 她只是想出口气而已。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月底了,求个月票挖,谢谢大家。 (本章完) 章节目录 207:天上掉馅饼了 “苏世子,都是舍妹无状失礼,在下替妹妹给县主赔礼,还请县主高抬贵手。” 苏辛夷就看到一名身穿竹绿衣衫的男子大步走过来,他的面容与裴念薇有几分相似,只是眉眼之间更为坚毅,五官俊朗, 此时他神色真诚,对着苏辛夷便是一礼。 苏辛夷微微侧身,裴家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外家,就算是殿下与裴家往来不多,但是她也不能就这么受了这礼。 裴玄范看着永安县主的动作,心里微微叹气,又看着妹妹,“念薇,还不给县主道歉。” 裴念薇惊愕地看着长兄, 但是长兄一向严厉,她抿抿唇还是对着苏辛夷施礼道歉,只是面上到底还有些不甘。 苏辛夷这次没有避开,受了这一礼,然后开口说道:“裴姑娘,当初进宫参选,你与我曾有缘同住一室,相处多日并无恩怨,今日你对我的不满,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听到,如果裴家或者是裴姑娘真的对太子妃之位有什么想法,还请直接去陛下面前进言,或者是去太子殿下面前说个清楚明白,我只是被陛下册封而已,并不欠裴家什么。” 裴玄范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永安县主,性子不好, 得理不饶人, 是个连容王都敢打的人, 他还以为今日的事情不好收场,没想到永安县主就这么抬手放过了。 他又看了妹妹一眼,然后对着永安县主说道:“县主请放心,我们裴家对县主受封太子妃的事情并无任何不满。” 苏辛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与裴家并不想有太多的牵连,凡事适可而止最好。 齐国公府与裴家本来就没什么往来,此时裴玄范道完歉就带着一脸苍白的妹妹离开。 苏辛夷等人离开后,才看着哥哥问道:“那是裴姑娘的嫡亲兄长?” 苏翼点点头,“裴家这一代的嫡长子,裴玄范。” 苏辛夷轻声说道:“看上去可比他妹妹靠谱。” 苏翼听着妹妹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苏祁挤过来,看着妹妹说道:“裴玄范,京城有名的才子,已经中了举人,等下一轮科考只要不出意外必然榜上有名。” 苏辛夷心想难怪看着他气度不凡,是个大才子啊。 “别说这些了, 准备准备吧,时辰快到了。”苏北抹一把汗说道,“哎,容王的船到了。” 苏辛夷抬头就看到有船往湖中水线那边划去,一身黄衣,确实是容王的人。 “咱们也准备着吧。”苏辛夷对着哥哥们说道。 “朱家的船也动了,走。”苏翼指了指前头朱镒他们的龙舟说道。 苏家兄妹立刻上船,苏辛夷的位置在船中央,头发高高束起,一身男装,远远看去,别人也看不出她是个女子。 随着苏家的船划到,其他的龙舟相继都划了过去,一时间水域之上就热闹起来,裴家的船距离他们很远,倒是李家的船距离他们不远。 很快就有雷鼓声传来,第一遍鼓声让大家各就各位,第二遍鼓声让大家做准备,等到三遍鼓响就要出发。 此时湖岸上密密麻麻全都是人,苏辛夷抬头望去,并看不到齐国公府的人只能听到无数的呼喊声穿过水面落在大家的耳中。 “小六,你不紧张吗?”苏雎有点紧张,掌心里全是汗。 苏辛夷看着四哥,笑着说道:“四哥,咱们该练的都练了,能做的都做了,我觉得咱们把平常的功夫使出来就行。” “六妹妹这话说得对。”苏滁也有点紧张,听着妹妹的话微微松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岸上忽然乱了起来,紧跟着就听着有人大喊,“陛下驾到!陛下来观战了!” 苏辛夷与哥哥们一愣,陛下来了? 之前可真是一点风声没听到,陛下这是临时起意? 苏辛夷下意识地就去看容王,就看着容王一脸惊讶的样子,看来容王也不知道,那就是陛下很有可能是临时想要来看看。 陛下来了,那太子殿下呢? 苏辛夷之前虽然邀请了殿下,但是殿下身上有伤,不知道修养得怎么样了,所以并不能肯定他会不会来。 无数人朝着一个方向行礼叩拜,龙舟上的人也齐齐朝着那个方向叩拜,随着众人山呼万岁。 二遍鼓响。 苏辛夷都没看到陛下在什么地方,立刻坐稳身子,握着手中的船桨,蓄势待发。 湖面上的交谈喧嚣声一下子安静下来,周围的龙舟个个调整好方向,大家面上嬉笑的神色瞬间收了起来。 苏辛夷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就在这一刻,忽然就涌出了一种即将竞技带来的躁动感。 等到三遍鼓响,所有的龙舟瞬间就蹿了出去。 苏辛夷与哥哥们奋力向前划,不过还是保留了些余力留作最终的冲刺。 此时齐国公府的包厢内,大家紧张地盯着湖面,所有的人眼睛全都盯着一船人黑漆漆的那一只。 这么喜庆的日子,这些人穿了一身黑,乌漆墨黑的,有什么好看的。 苏京墨心里不由的腹诽,苏希仙紧张的帕子都揉捏成一团,紧紧地盯着湖面,嘴里念叨着,“勇夺第一,勇夺第一。” 苏京墨嘴角抽了抽,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今儿个太夫人没来,大夫人去了平宁卫,二夫人,三夫人与四夫人全都到了,三个人坐在窗前的位置看着窗外的情形,不由地站了起来。 三夫人除了看比赛,心里还在嘀咕圣驾驾临的事情,琢磨着有容王参赛果然不一样,陛下居然还来看儿子比赛,陛下果然是最喜欢这个儿子。 又想起自家出了的太子妃,她不禁有些担心,陛下盛宠容王对于太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三夫人心烦意乱的,等她再往湖面上看去的时候,就睁大眼睛,“咦,那第一的是哪家的?” 容王的船队是黄色,黄色现在排……第四啊。 二夫人闻言笑着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民间的龙舟队,挺厉害的,那速度是真的快。” “咱们家呢?”三夫人睁大眼睛开始数,终于在第九的位置上找到了自家黑漆漆的影子,立刻高兴地说道:“第九!” 毕竟大家都以为要垫底,现在居然能排到第九,在三夫人眼中无异于学渣忽然逆袭成为学霸,高兴得连容王都顾不上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龙舟。 她就说这颜色不吉利,换成个喜庆的颜色多好,肯定比这还快!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横生,忽然湖面上有一艘龙舟不知怎么忽然侧翻,这一翻立刻就把身边的另一艘船也给撞倒了,这些龙舟的速度极快,此时忽然忽然发生变故,来不及变道的船只接二连三翻了船。 岸上不时传来叹息声,每年这种意外都会有,就是今年好像出现得更早一点。 此时苏辛夷距离翻船的地方有点远,只听到一阵阵惊呼声,但是没有时间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继续往前冲。 大家的额头上此时已经全是汗珠,谁能想到他们居然还划到了第一梯队,这样的意外之喜,让他们丝毫不敢懈怠,咬着牙向前冲。 湖水打湿了面颊,衣衫,苏辛夷也不在意,一双眼睛只盯着前方。 嗯,他们距离容王的黄色龙舟并不远,也许使使劲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追上。 苏辛夷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口砰砰直跳,一双臂膀用力划桨,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虽说是重在参与,但是还是想拿个好成绩。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旁边的龙舟猛地一个侧翻,船上的人像是下饺子一样落进了水里,水面一下子掀起了波浪,齐国公府的船跟着晃了起来。 翻船这种事情他们有经验啊,齐国公府兄妹借着波浪的起伏的那股巧劲立刻将船向前一送,然后大家瞬间加速,饶是这样,船只也有些摇晃,他们尽力稳住船,又要避开这个坑。 大家紧张得就连呼吸都像是藏了起来,一点也不敢分神,朝着前方用力,用力,再用力! 他们反应快躲了出去,但是另一侧的龙舟没有那么好运紧跟着来了个底朝天,不知道是谁大笑起来,这么紧张的时候,这一声笑倒是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翻船的是哪家?”苏雎喘过这口气这才开口问道,他刚才紧张得都不敢去看。 苏北抹把汗,“好像是李家的,我眼角瞧见一片蓝。” 李家穿的是蓝衣。 苏辛夷没注意看,听着这话就问了一句,“李家的船不是距离咱们挺远的吗?” 她记得好像隔了好几条船呢。 “大家都冲出来后,肯定是快的重新占道,咱们家的船不也是吗?”苏祁回了一句。 苏辛夷没注意,反正掌舵的是大哥,她只跟着用力就好。 “那谁把李家撞翻了?”苏雎问道。 “这哪知道。”苏滁摇摇头。 “别说话了,容王他们加速了,咱们加不加?”苏翼开口了。 “加!”大家齐声说道,之前只想着不垫底,哪想到还能挤进前十名,这都进了第一梯队,还能不能继续拼一把? 就算是拿不到第一,前三也行,他们不贪心。 周围又有惊呼声不时响起,今日参赛的船多,速度跟不上的,大家就很可能就挤在一起,如此一来就容易发生摩擦装船的事故。 终点不远了,他们已经看到了红绸,苏辛夷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四姐跟五姐的声音,但是她不敢确定,又不能转头去看,只能继续前行。 她的船只一加速,立刻就又超过一条船,此时辛苦一个月的练功终于展现出了效果,后劲足。 很快他们就到了第六的位置,前头容王的船也更进一步,苏辛夷瞧着他的龙舟的前面好像就剩下两条船了。 前面的安静与后面的热闹风景截然不同,苏辛夷甚至于能听到隔壁船上大口的喘气声。 苏辛夷一直觉得自己身体强健,此时双臂也有些发酸了,这样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机械的重复划船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加油,坚持一下,咱们第四了!”苏翼忽然大声说道,给弟弟妹妹鼓劲。 苏翼这辈子就没这么紧张过,比赛之前大家都觉得希望不大,重在参与,但是没想到他们练船时时常翻船,十分有经验的他们,倒是避过了翻船的危机。 苏辛夷之前忽然想起容王的话,对哥哥们说道:“容王殿下说,陛下给第一名设置的奖品是夜光杯,想要的话,就加速!” “夜光杯?”隔壁船上传来一声尖叫声,“兄弟们冲啊,陛下赏第一名夜光杯!” 这一嗓子在这宽阔的湖面瞬间传播出去,人群像是疯了一样,呼啦啦就看着各家的龙舟拼命向前。 苏辛夷:…… 苏滁没忍住一下子笑了。 不只是苏滁,其他的苏家的哥哥们都乐了。 “苏辛夷,你真好样的!” 苏辛夷听到了容王的怒喊声。 她也没想到啊,隔壁是哪个顺风耳加大嘴巴,这么厉害的吗? 夜光杯的吸引力太厉害了,这可是陛下要赏的,不说夜光杯本身十分难得,就说这御赐之物,那都是能做传家宝物的。 大家像是疯了一样向前冲,苏翼大喊一声,“快,加速!” 虽然不能拿到第一,但是不能丢人啊! 容王那一嗓子,算是让人知道永安县主也在,这下子热闹了。 苏辛夷也不想太丢脸,拼了命地用力向前划,大家齐心协力向前是有节奏的,只要节奏统一划起来就能省力,万一要是节奏大乱,那就费力多了。 只是先前隔壁的顺风耳加上容王这两嗓子,整个湖面的节奏全都打乱了,水花四溅,苏家的船都被周遭水面涌起的水波差点掀翻。 忽然之间在船尾的苏雎大喊一声,紧跟着苏辛夷就感觉到一股大力从船尾传了过来,连带着他们的船都被撞得向前窜了数丈,然后就看到隔壁那位大喊的仁兄哀嚎一声,瞬间成了落汤鸡。 大家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但是绝对不能停,继续向前冲。 “五弟,怎么回事?”苏北压不住好奇心压着嗓子问了一句。 苏滁喘着气说道:“打起来了,后面的船,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艘就直接撞上了咱们的船,幸好撞的是船尾。” “这种时候还能打起来?”苏北一边用力划船一边咬着牙说道,“有那力气用力划船不好吗?” “不知道,好像是私人恩怨。”苏滁又嘀咕一声。 话音刚落,苏辛夷就听着五哥尖着嗓子大喊,“快,快一点,后面有人在追咱们,要撞过来了!” 随着苏滁的声音落下,紧跟着苏辛夷就感觉到船身又被撞了一下,这股力比之前还要打,船身一下子晃了起来。 苏辛夷立刻侧身压船,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趁势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惊了一下,落水的居然是朱家的船。 朱蝉衣浮出水面,对着苏辛夷大喊,“有人使坏撞船,你们快走!” 苏辛夷立刻知道有人撞朱家的船,然后朱家的船又撞上他们。 苏辛夷顾不上别的,对着大哥喊道:“大哥,我们加速!” 他们留着的余力此时全都放了出来,在这样耽搁下去,只怕他们也得成落汤的饺子! 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了,现在落了水,只怕要呕死! “走!”苏翼大喊一声。 苏家兄妹立刻放出余力全力加速,他们的船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此时领先的是一条紫色的船还有一条深蓝色的,后面紧跟着的是容王的黄色船,苏辛夷他们冲到了第四的位置。 苏辛夷对着容王大喊一声,“容王殿下!” 容王听到苏辛夷的声音回头看了一下,脸色一变,怎么这么快追上来了,他立刻喊,“加速,加速,不能让苏辛夷追上来!” 他就不信他一件事也赢不了苏辛夷! 容王憋了一股气,立刻向前冲,这一加速就立刻窜到了深蓝色船只船身中间的位置,容王的船只冲势不减,,深蓝色船只也立刻加速,立刻就成了胶着的赛事,前四的船几乎是船头船尾相连。 苏辛夷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真的有希望进前三,眼睛都亮了。 哟嚯,这运气哟。 红绸就在前方,只有数十米的距离,很近了。仿佛只要一个呼吸就能撞到红绸。 四条船靠得近,用力划动的水面随着他们的动作水波的弧度越来越大。 苏辛夷见势不好,立刻说道:“大哥,咱们往外避一避。” 后面的船为什么翻的多? 靠得近,水波大,龙舟掌控不好就容易被水波带翻。 苏翼立刻微微拐弯,避开那边咬在一起的三条船。 他们这一微微调整方向,速度就慢了一线,前头三条船立刻与他们拉开距离。 容王要勇夺第一,带着人喊着号子向前冲,那气势当真是一往无前,震慑人心。 苏辛夷都被惊到了,没想到容王还有这样的一面。 随着赛事越来越激烈,岸上的百姓跟着激动起来,加油的声音此起彼伏,也不知道谁给谁加的油。 苏辛夷的心再一次剧烈的鼓噪起来,这是她上辈子没有遇到过得,原来比赛是这么有趣的事情。 因为意外频生,增加了危险性与趣味性,但是这更极大地激起了大家观看比赛的兴致。 他们紧紧地盯着前面,苏辛夷脑海中的欢呼声已经如潮水般褪去,她的眼睛只剩下前面紧咬在一起的三条龙舟,只要超过他们,他们的船就是第一! 加速! 加速!! 苏辛夷的胳膊已经十分酸胀,除了最开始学射箭的时候有过这样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知道这是力气用到极致产生的,重点就要到了,她的力气也即将耗尽。 但是不能松气,就算是不能拿到前三,也得保住第四! 苏京墨跟苏希仙的嗓子都要喊哑了,第四了! 她们想都不敢想,比赛的目标是什么? 他们目标只是不要倒数第一,可现在呢? 第四! 最高的看台之上,皇帝眯着眼睛看着湖面上,狐疑的对着身边的太子说道:“黄色的那个是容王?” 晏君初笑着说道:“是,正是七弟的龙舟,看来有希望夺第一。” 皇帝微微挑眉,“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真的能有希望,朕以为他又说大话。” 晏君初听着父皇的话,面上的神色不变,但是他的眼睛没有看着容王的船,一直盯着苏辛夷的船。 说好的只要不倒数就好,结果现在冲进了前四。 果然,苏辛夷的话都不能信! 第四也很不错了,苏家的人,出了苏翼跟她,其他的一个月前还是书生呢。 眼看着距离红绸越来越近,结果就要产生,就在这个时候,那条紫色的龙舟忽然摇晃了一下,紧跟着容王的船一下子超过来,两条船距离太近了,众目睽睽之下那条紫色的船毫无预兆的一下子侧翻。 容王的船毫无准备,他们的船被紫色的船毫无预兆的盖了过来。 苏辛夷就听到容王惊呼一声,眼睁睁的看着紫色的龙舟侧翻压倒了容王的船,容王的船一翻,蓝色的船受到波及立刻要晃起来,尽管他们努力保持平衡,但是还是没能逃脱成为落汤的饺子。 苏辛夷他们的船就在距离他们三丈之遥的地方,借着最后的冲力撞到了红绸上。 第一!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这一瞬间,岸上水上齐齐安静了。 就很离谱。 容王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正看到苏辛夷的船撞到红绸的那一瞬间。 他的眼睛都直了,这样也行? 他拼命的结果就是让苏辛夷捡便宜吗? 是他的眼睛出问题了,还是他在做梦? 一定是在做梦吧? 苏辛夷兄妹六个坐在船上面面相觑,这就成第一了? “六妹妹,我在做梦吧?”苏北喃喃说道。 他们不是只要不当倒数第一就好了吗? 苏辛夷也觉得做梦一样,她下意识的去找容王的龙舟,隔着水面,就看到容王正在用力的垂水面,那一脸懊恼憋气的样子,让苏辛夷立刻清醒过来,看着三哥一本正经的说道:“三哥,天上掉馅饼喽。” (本章完) 章节目录 208:你怕吗 此时高台上的皇帝也惊住了,转头看看太子。 晏君初强忍着笑,转头对上父皇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可真是意外,七弟估摸着会伤心了。” 皇帝嘴角抽了抽,确实是意外。 随即,皇帝自己也乐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这个第一名正言顺。” “父皇说的是。”晏君初叹口气说道。 皇帝斜眼看了一眼儿子,“怎么,你未来媳妇拿了第一,你还不高兴了?” 晏君初立刻正色说道:“父皇,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儿臣只是担心七弟。” “有什么好担心的?愿赌服输。”皇帝哼了一声。 皇帝本来打算走的,但是听着太子这样说,他就没走,一直等到苏家人前来,皇帝亲手将夜光杯交到苏翼手中,又勉励几句,还看了低着头不语的苏辛夷一眼,正准备要走,荣王到了。 容王一开始气得不行,后来越想越憋屈,现在看到苏辛夷那点委屈就真的是一下子膨胀了,气呼呼的说道:“你可真行,这漏捡的,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她知道太子就在陛下身边站着,在皇帝面前她一向是守规矩的人,听着容王的话,正琢磨着怎么怼回去,就听着陛下开口说道:“怎么,你这是输不起了?” 容王被亲爹怼了一句,不由抱怨道:“您说,我不该委屈吗?” 皇帝哼了一声,“没出息,若不是你最后时刻情轻敌焦躁,又怎么会大意失手?最后时刻,苏家的船为什么绕开你们的船,那是苏家已经预料到若是翻船会带来的危险,你呢?你当时在想什么?” 容王更住了,他在想什么,他只想着赶紧冲过去拿第一,就没想到翻船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他练船的时候就没翻过船,谁能想到会翻船! 看着儿子的神色,皇帝觉得话可能说重了,轻咳一声,又说道:“苏家拿第一虽然有运气的成分,但是他们一开始从最后能一路追上来,半路没放弃,几次闯过翻船的危险,这也是你要好好取经的地方。成功虽然有偶然但是不是必然,你不用委屈,苏家拿第一那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容王:…… 扎心了,输了还要被父皇骂。 皇帝训完儿子,又夸奖了苏家一番,最后看了看长子,上次儿子能在危险的时候护着苏辛夷,想必对这婚事应该不排斥了,这么好的机会,也该让他们好好相处一下。 年轻人嘛,暂时不喜欢这婚事没什么,慢慢就接受了。 皇帝对着长子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人大步走了。 晏君初眼底深处藏着几分笑意,看着周围人山人海的热闹喧嚣,便十分体贴地说道:“不如你们先去更衣,随后我们一起吃个饭?” 容王觉得可以,立刻说道:“谁赢了谁请客,苏辛夷,你不会小气的一顿饭都不请吧?” 苏辛夷这会儿心情大好,哎呀,夜光杯到手,容王的话有点刻薄她也不在意,立刻说道:“殿下能赏光,是我们的福气,请,当然请。” 苏翼却有点不自在,不过这种事情确实不好推脱,于是一口答应下来,大家约好在哪里见面,各自回厢房更衣。 苏辛夷临走前,还是走到太子面前,轻声问道:“殿下,你的伤怎么样了?” 苏翼就带着弟弟去到一旁候着,不听他们谈话,容王就知道苏辛夷满眼里都是他大哥,黑着脸先走开了。 晏君初低头看着苏辛夷,笑着说道:“恭喜夺冠。” 苏辛夷喜滋滋地说道:“谁能想到呢,真的是运气!殿下,你当是站在这里看着,也没想到吧?” 苏辛夷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不免也有几分得意,这种天降馅饼的好事,她上辈子一次没捞到啊。 “确实没想到。”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的笑脸,那双眼睛里的笑挡都挡不住了,“这么高兴?” “当然,就好比殿下被陛下抽查功课,结果抽到的全是你会的,能不开心吗?” 学渣逆袭学霸,就算是运气,那也值得高兴。 太子这么一想,好像是应该很高兴,于是他也笑了,看着苏辛夷说道:“你们先去更衣,虽然天气暖,但是风一吹还有些凉,别伤到身体。” 苏辛夷笑着应了,这才辞别太子跟着哥哥们走了。 回到苏家的包厢,一进门就听到了苏京墨跟苏希仙的欢呼声,这才是苏家自己一家人,大家都高兴起来。 苏翼将陛下赏的奖品摆在桌上,苏京墨立刻伸手打开,就看到里面放着的杯子精致又漂亮,巴掌大小,杯壁很薄,她都不敢伸手拿起来看。 “这就是夜光杯啊,晚上真的能亮吗?” “应该能吧,毕竟是御赐之物,还能骗人?”苏希仙也没见过夜光杯,看上去就是个比普通杯子漂亮一些的样子,心里也有点拿不准,但是她觉得皇帝怎么会骗人,一定能亮。 苏辛夷也没见过夜光杯,凑过去跟着看了一眼,“这么看确实看不出来。” 四夫人她们都笑了,三夫人把窗子都关了,又把竹帘落下来,屋子里的光线就暗了下来,紧跟着四夫人就用双手捧住夜光杯。 “亮了!”苏京墨惊喜地说道。 毕竟是白天,虽然关了窗落了竹帘,但是室内的光线还不是最暗的,但是夜光杯确实显出了微微的光泽。 苏辛夷瞧着很新鲜,夜光杯原来是这样子的,若是等到半夜时分去看,一定比现在更好看。 “真的亮了。”苏希仙凑过去笑着说道,“这么看就好看了,这光与烛光不同。” 大家看够了,四夫人重新收起来,交给二嫂拿着,“回去让你们祖父祖母看看,这是咱们家的孩子们赢回来的,御赐之物,要送到祠堂供起来。” 苏辛夷喜滋滋的,没想到她也能赚到东西送去祠堂供着,好开心。 大家都没意见,就这么定了下来。 然后苏翼又跟长辈说了请客的事情,二夫人就说道:“你们几个去吧,京墨与希仙都定了亲不好露面,我们又是长辈也不好与你们掺和,你们去吃你们的,我们带着京墨与希仙一起吃,吃完我们逛一逛就回去了。” 四夫人就叮嘱女儿几句,若不是太子殿下也去,她就不让女儿过去了。 三夫人倒是不在意,二夫人的话有道理,自己的女儿与庶女都定了亲,确实不好抛头露面的。 她们这边才说完,那边昌南侯府还有尹家的人就过来道喜了,苏辛夷赶紧进了内室更衣,苏翼也带着弟弟们去了隔壁。 苏辛夷换了一身玉白的锦袍,锦带腰间一束,就变成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苏京墨探头一看,立刻说道:“还挺像样,怪好看的。” 苏希仙也进来了,外头长辈们在说话,又都是她们未来的婆家,就不好意思在外头呆着。 苏辛夷与两位姐姐说了说话,然后听到侧门有哥哥们的说话声传来,她就从侧门离开没惊扰客人。 苏京墨跟苏希仙将她送出门外,瞧着他们走了,俩人又关上门回去坐着了。 苏希仙低声说道:“你说容王不会找小六的麻烦吧?” 苏京墨就道:“有太子殿下在,容王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再说输了就是输了,堂堂一个王爷还能输不起?” 苏希仙没忍住说道:“这不是输得有点冤吗?” “那也不行,冤不冤的又不是咱们小六做的,王爷也得讲道理。” 俩人说着说着就笑了,她们瞎担心什么,反正以小六的性子吃不了亏就是。 苏翼与太子还有容王约好的是聚贤楼,他们早到一步,太子殿下与容王还未到。 苏辛夷站在窗前,就看到大明湖此时更热闹了,不少画舫与船只在湖面上穿梭,丝竹之声徐徐传来,河岸上到处都是游玩的百姓,与摆摊售卖的摊贩。 琳琅满目的小吃,看着的苏辛夷都有些馋了。 很快太子就带着容王到了,苏辛夷还看到了杨津,于是就在窗口对着他们招招手。 晏君初抬头,就看到一身玉白锦袍的苏辛夷站在窗前,阳光下那笑容灼灼,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几个人上了楼,苏家人对着太子与容王见礼,晏君初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不用拘礼,坐吧。” 太子坐下,容王跟着坐下,苏家人这才跟着坐下,杨津带着人守在门外。 容王此时还有些愤愤,看着苏辛夷说道:“那夜光杯我都盯了很久了,结果落到你手里了,不然你出个价钱我买下来如何?” 苏辛夷侧头看着容王,轻轻一笑,道:“御赐之物岂能买卖?殿下有这胆子我们可没有,夜光杯可是要送到我们苏家祠堂供奉起来的,殿下还是别想了。” 容王哼了一声,也就没再说什么。 此时另一边,晏君初问起了苏翼现在的差事,又询问了苏家其他几个人弃文从武的事情。 苏祁几个兄弟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差错,回答这话也是谨慎小心。 苏祁说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们几兄弟也都还适应,如今每天早上都在府里的演武场练武,一开始有些困难,现在已经好多了。” 晏君初闻言点点头,“苏家本就是行伍出身,如今捡起老本行,你们也莫要辱没祖上威名,不要懈怠敷衍,要勤加苦练才是。” 几人忙点头应了。 苏辛夷瞧着哥哥们紧张的样子,她坐一旁不吭声,转头对上容王看乐子的神色,嘴角抽了抽。 饭菜很快就送了上来,容王吵着要喝酒,被太子看了一眼就蔫了。 端午吃粽子,玉白的瓷盘里放着蒸好的粽子,苏辛夷随手拿起一个慢慢地剥着,身边的白瓷碟里放着糖霜,咬了一口,吃出一个大红枣来,满满的枣香味,不用蘸糖霜也很甜。 容王看着苏辛夷吃得香,就道:“粽子有什么好吃的,粘糊糊的。” 他就不喜欢吃。 苏辛夷将口里的东西咽下肚,这才说道:“殿下吃惯了山珍海味,又怎么会喜欢这种清粥小菜。” 容王哪里听不出苏辛夷的嘲讽,瞪她一眼,“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苏辛夷才懒得理他,抬头看着太子殿下,笑着问道:“殿下要吃吗?” 晏君初对粽子也不是很爱吃,不过还是点点头,“往年过节也会吃一些应景。” 苏辛夷就伸手拿起一个,“我给殿下剥一个。” 容王更生气了,自己伸手拿起一个,谁还不会剥粽子! 苏辛夷以前在乡下不仅爱吃还会自己做,剥起粽子来也有章法,之间她剥的粽子光滑,托着粽叶将白生生的粽子放进小蝶中,伸手递给了太子殿下。 容王哪里做过这个,解绳子就费了劲,等他一层层的把叶子剥下来,满手都黏糊糊的,糟心透了。 大家想笑不敢笑,苏辛夷却没顾忌直接就笑出声来。 容王:…… 不生气,不生气! 他第一次剥粽子,剥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端起小碟子咬了一口,记忆中黏黏糊糊的味道与口中的粽子好像不太一样了,他吃的粽子里不是蜜枣而是腌肉,入口鲜香,好像也还行。 晏君初伸手也捡起一个粽子,慢慢的剥了起来。 容王就转头看着大哥,只见他大哥剥粽子的手法又轻又快,很快一粒粽子就完完整整的剥好了,然后他就看着大哥将粽子放在碟子中给了苏辛夷! 容王哼了一声,有个媳妇了不起啊? 苏辛夷也挺意外的,瞧着眼前的粽子,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来,“多谢殿下。” 晏君初就看着苏辛夷,“你对我怎么这样客气?一个粽子而已。不过这东西不易克化,不宜多食。” 苏辛夷点点头,垂下头看着眼前的粽子,一时间心情挺复杂。 这一刻,倒是有一点俩人是未婚夫妻的感觉了。 苏翼一群兄弟小眼神齐飞,在太子与容王看过去的视乎,瞬间又装作无事的样子。 这顿饭吃得容王更憋屈了,一吃完就跑了。 苏翼正要带着弟妹告辞,就听着晏君初说道:“今日端午佳节,我想请令妹一起逛一逛,可否?” 苏翼迟疑一下,就看向辛夷。 苏辛夷也愣了一下,转头去看太子殿下。 晏君初寒暄站在那里等着回答,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苏辛夷难得有点不自在,苏翼一瞅,自己也乐了,反正太子殿下与妹妹都有了婚约,俩人一起逛街也没什么,于是就答应了,带着弟弟们先走了。 苏辛夷对着太子殿下出了聚贤楼,俩人并肩走着,热闹的街市上到处都是喧哗声,小孩子们在街上跑来跑去,街道两旁的铺子货物琳琅满目,不少夫人姑娘们进进出出。 俩人走了一段路,苏辛夷转头看着太子殿下,思量着问道:“殿下,束家的事情这就算是揭过了吗?” 晏君初闻言就转头望着苏辛夷,轻声说道:“束家也无法翻身了。” “那……对宫里的娘娘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苏辛夷问道。 晏君初听到这话就笑了,“皇后并不知情,父皇虽然对束家不满,但是也并未迁怒,更何况容王在此事中处置的比较中正,父皇很满意。束家那边的证据,都是容王搜集的。” 苏辛夷沉默了,容王是真的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她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或者说是不是上辈子出了什么事情,才能让容王性情大变? “你担心什么?”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太明白她现在在想什么。 苏辛夷回过神,这才说道:“主要是我想着束家出了事,还是殿下查案,我是怕皇后娘娘对殿下别有什么怨恨。”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如果有,你怕吗?” “当然不怕。”苏辛夷立刻说道,皇后反正不管是前世今生看她都不顺眼,她怕能顶用吗? “不怕便好。”晏君初笑着开口,“你也不用太担心,有父皇在,皇后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苏辛夷心想皇后是有分寸,而且主意还大,当初还拿着两箱子东西打她的脸呢。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也不用说给太子殿下听,若是整天挂在嘴边,倒是显得她小肚鸡肠了。 苏辛夷瞧着前面有做糖画的,立刻挤过去买了两个,将其中一个威风凛凛的猛虎下山递给太子,自己手里拿着一个嫦娥奔月。 晏君初哪里吃过这种东西,看着手里的糖画难得怔了一下。 苏辛夷没发现太子那一瞬间的神色,笑着说道:“在乡下的时候,只有县城才有这个东西卖,那时候一年也未必能去几次,每一次去我娘都会给我买一个。殿下应该没吃过这种东西吧?特别甜。” 晏君初闻言轻轻咬了一下,也不是很甜,他想着大概小时候的阿沅吃过的东西太少,才会觉得这个东西很甜很甜。 “确实甜。”晏君初轻声说道。 苏辛夷也咬了一口,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只是现在吃着好像不是那么甜了。 ------题外话------ 提前祝大家五一快乐,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09:京里出了一桩大案 端午节过后,京城好像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唯一还有些余韵的事情,便是苏辛夷那从天而降的第一名,依旧是大家口头上热议的话题。 大灵寺趁着端午节又开了一次法会,这次法会的规模空前,京城很多夫人都接到了大灵寺的佛贴。 齐国公府自然也不例外。 苏辛夷不打算去,她对大灵寺观感一般,苏京墨本来不打算去的,但是昌南侯府递话过来,约着三夫人一起去礼佛,于是三夫人就把苏京墨带上了。 太夫人这回也没去,让二夫人捐些香油钱给寺里,也算是承了大灵寺的情。 苏辛夷的生活节奏跟以前一样,早起跟哥哥们一起练武,然后她就回去看书,苏翼继续去当差,只剩下其他几个人要继续在演武场奋发图强。 七月底大夫人从平宁卫赶了回来,在这之前大家已经收到大夫人的信,知道苏白薇生了一子,取名解瑄。 大夫人回来喜气洋洋,还带回来淮宁老家给大家的土仪,另外还有谢家给准备的礼物。 进了八月苏京墨出嫁在即,昌南侯府三书六礼样样齐全,聘礼更是十分丰厚,三夫人见人就笑,可见是十分满意。 出嫁的前一日齐国公府给苏京墨举办添箱宴,这一日府里真的是热闹,苏白薇那一份是大夫人从平宁卫亲自带回来的,远嫁的大姐心中还记挂着妹妹。 苏兰茜一早就来了,把儿子也带了回来,项夫人,高夫人、季夫人、杨夫人等姻亲也来得很早。 苏辛夷对项夫人与高舅母都十分熟悉,但是大夫人的嫂子季夫人,还有二夫人的嫂子杨夫人是第一次见。 季大人如今是右军都督,官职显赫,杨大人官至太常寺卿,掌管礼乐与祭祀,季夫人看上去要傲气一些,杨夫人就随和许多。 不过,苏辛夷是未来的太子妃,两位夫人对她都十分的和蔼亲近。因为是第一次见面,苏辛夷还另外得了两份见面礼。 苏辛夷给几位夫人见过礼,就随着姐妹们一起去苏京墨那边说话。 苏兰茜出嫁之后就与妹妹们相处的时间短了,尤其是辛夷,让奶娘把儿子带出去玩,她看着苏京墨笑着说道:“一眨眼四妹妹都要出嫁了,真是快啊。” 苏京墨脸就一红,她一向是泼辣的性子现在也有些害羞了。 苏希仙闻言给她解围,就道:“怎么三姐姐还没到?” 话音刚落,就有丫头飞快的进来回禀苏朝颜到了。 等苏朝颜来了大家才知道她是因为有了身孕才来迟,大家不免又是一场恭喜。 苏朝颜的气色很好,她的性子温温柔柔的,现在有了身孕更是看上去十分的温和。 苏京墨就道:“三姐,你这才一个多月的身子,哪里还用亲自跑一趟。” 苏朝颜六月里查出身孕,满打满算还没两个月呢。 “明儿个四妹妹出嫁人多我就不来了,今日给你添妆怎么也要来的。”苏朝颜笑着说道。 苏京墨很是感动,道:“多谢三姐。” 苏兰茜看着苏朝颜气色不错,就笑着说道:“看来三妹妹在屠家的日子过得不错。” 苏朝颜在闺中时就不太爱说,嫁了人之后也没改善多少,但是姐姐问了,她还是如实回答,“夫君虽然是庶子,但是是婆母一手带大的,我嫁过去待我也很好。” “你这次有孕,屠夫人有没有说给三妹夫身边添人?”苏兰茜关切的问道。 经过苏白薇和离的事情,这些事儿苏兰茜也没背着没出嫁的妹妹问。 苏朝颜脸一红,“婆母问过夫君,我也问过,但是夫君说他差事很忙,不得闲再养个姨娘。” 众人:…… 苏兰茜看着妹妹羞答答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这也挺好,你问过就尽了本分,也不用非要给他抬姨娘。” 像是她当初有孕的时候,夫君倒是也说不用,只可惜伯府的少爷矜贵些,她的婆婆更心疼儿子,她当时一见觉得与其让婆母送人过来,倒不如她把自己的丫头开了脸,自己身边的人用起来自然更放心。 三妹妹嫁的虽然是庶子,但是母亲给妹妹挑的夫婿确实不错。 添箱宴过后,客人们陆续辞别,苏辛夷跟着长辈送客,季夫人晚走一步去了大夫人那边姑嫂说私房话。 项夫人看着苏辛夷心里叹口气,自己一眼相中的儿媳妇,可惜没缘分。 当时谁也不会想到太子妃会落在她的头上,现在再想也无用,只能庆幸当初这婚事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如今再见面就免了尴尬。 第二天苏京墨出嫁,一大早国公府就忙碌起来,今日苏辛夷照旧先去演武场,只是提前半个时辰就收了功,哥哥们摩拳擦掌准备为难一下新妹婿,苏辛夷则去三姐姐那里。 全福夫人正在给苏京墨绞脸梳头,苏兰茜来的也早,苏希仙瞧着苏辛夷来了,就拉着她现在外头喝茶。 几姐妹凑在一起也热闹,听着屋子里头全福夫人的祝福声传来,几个人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就看到三夫人红了眼正在抹泪。 吉时将至时,远远地便听到了鞭炮声隐隐传来,昌南侯府来接亲了。 苏京墨端坐在那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抓着母亲的手不放。 大红盖头落下,苏辛夷恍恍惚惚的又想起上辈子自己出嫁的时候,远没有现在这么热闹喜庆,因为那桩婚事的不体面,国公府的人没多少喜色,前来接亲的平靖郡王府更不要说。 等到苏辛夷看到一脸喜色的三姐夫时,她想这应该才是新郎官该有的神色。 苏祁背起妹妹,苏辛夷隐隐听到苏京墨的更咽声。 结亲的队伍走了自后,国公府一下子安静下来,苏京墨的闺房冷冷清清的,仿佛之前的喧嚣做梦一样。 还没等到苏京墨三朝回门,就出了一桩大案。 刚刚伤愈的太子,以及才回京的襄王、景王还有无事在身的吴王都被宣召进宫。 除了太子与几位王爷,还有大理寺与刑部的诸位大人。 ------题外话------ 凌晨现送上一更,还有一更要等到下午,大家节日快乐,听说月票翻倍,求个月票,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10:现在抱太子大腿来的及吗? “朕叫你们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吧?” 刑部尚书梁复言跟大理寺卿屠鉴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 晏君初点头不语,容王一头雾水,襄王最小只是笑了笑,吴王摇摇头,景王也摇头不知。 皇帝扫了几个儿子一眼,又看着刑部尚书,“梁爱卿,由你来说。” 梁复言拱手应了,这才开口说道:“定安卫传来消息,卫指挥使王道立暴毙。在这之前,王道立的兄长王道信五年前剿匪身亡,十年前二人的大伯王直芳战死。十年之内,王家连死三个卫指挥使,王道立之子王韶怀疑其父暴毙乃是堂叔王道绩所为,故而一纸状书告到了衙门。” 这个案情听起来有点惨,十年连死三人,但是有一点不太对。 容王就看着梁复言问道:“梁大人,照你这样说王直芳当年战死,接任指挥使的不应该是他的儿子吗?怎么会是侄子?” 各地卫所指挥使一旦出现意外,首先继承指挥使的是其子,就算是儿子继承指挥使,也得参加武选司的比试。如此严格的世袭选拔制度就是为了防止军官后人无能坐吃皇粮。 梁复言摇摇头,“殿下,如今咱们这边只知道王韶状告王道绩,其他的事情还不清楚,需要前往定安卫查证。” 皇帝听着这话就看着容王说道:“如果什么都知道,朕还叫你们来做什么?” 容王梗了一下,硬着脖子说道:“儿臣就是因为不知道这才问,这您也训我?” 他冤不冤? 皇帝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其他几个儿子,“你们说呢?” 吴王沉默不语,他一向沉默寡言,众人也不稀奇。 景王想了想说道:“父皇,儿臣觉得王家的事情很有蹊跷,七弟说的有道理,当初继承指挥使位置的为什么不是王直芳的儿子而是他的侄子,此事必然有蹊跷。” 襄王跟着点头,开口说道:“父皇,事若反常必有其故,儿子觉得这件事情恐有隐情。” 容王看了一眼景王,再看着襄王,眉头皱的紧紧的,这二人出了办了一趟差回来,说话都同气连声了。 容王就立刻看着太子,“大哥,你说呢?” 他也能找个帮手,容王觉得经过这么多事情后,他跟大哥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有点兄弟的滋味了,这个口开的理直气壮。 晏君初闻言就抬头看着父皇,徐徐开口说道:“几位弟弟说的都有道理,只是凡事亲眼所见尚不一定为真,真相如何,只怕还要去安东卫走一趟才能知晓。一卫指挥使暴毙非同小可,请父皇下令彻查,以安民心。” 襄王微微侧眸看了一眼容王,随即收回自己的视线,笑着说道:“大哥说得有道理,儿子附议。” 容王这才想起来,襄王以前就跟太子走的亲近,他的神色凝重起来,良心有一点点发现,他以前好像真的最爱跟大哥唱反调。 但是,襄王之前看自己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他瞧不起谁? 李贵妃心眼多的像筛子,襄王真是肖似其母,不逞多让。 气死他了。 他也想去安东卫玩,现在抱大哥的大腿来得及吗? 章节目录 210:让他来跟我练练 皇帝看了几个儿子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朕与几位大人商议,认为此事也非巧合,一卫指挥使事关一地安稳,不可轻忽。王家连死三人,虽然说有十年的跨度,但是关系到指挥使的承继,此事就不能轻视。” 说完这一句,皇帝又扫了一眼儿子们,最后目光在太子的身上定了定,然后挪开,慢慢地又开口,“于情于理,此事都要查个水落石出,你们几个谁愿意去定安卫走一趟?”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儿子愿意。” 容王与襄王几乎是同时开口,容王脸一黑,侧头看向襄王咬着牙说道:“九弟才刚从外地回来,合该在京城好好休养才是。” 襄王听着容王这话,转头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七哥,我不觉得累,就是觉得这个案子疑问很多,而且定安卫地处要塞,案情复杂,所以弟弟想去看一看。” 容王立刻说道:“朝廷大案,接连折损三位指挥使,是让你去看着玩儿吗?九弟,不是做哥哥的说你,你这态度有问题。” 襄王脸色一僵,立刻说道:“父皇,儿臣没有这个意思,还请父皇恕罪。” 吴王垂头不语,景王看了看容王,又看看襄王,面上带着几分迟疑,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太子,你怎么看?” 陛下这话听到人耳中,不知道问的是案子还是问得容王与襄王的争端。 晏君初微微皱眉沉声说道:“王家此案疑点颇多,当年王直芳战死,他的儿子算起来也得有十三四岁,虽然接任指挥使有些困难,但是若王家能齐心协力,其实并不难。但是接任的却是他的堂兄王道信,只怕这里头必然有内情。随后,王道信剿匪身亡,王道立接任,如今没几年王道立也暴毙,而告状的王道立之子王韶如今的年纪正好与当年王道绩相差无几,儿臣不相信会是巧合。” 晏君初这话说的是有理有据,梁复言与屠鉴都微微颔首,显然是认可的。 皇帝看着太子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晏君初立刻回道:“已经好了,不过是区区皮肉之伤,让父皇担忧了。” 皇帝‘哼’了一声,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粉饰太平,那能叫皮肉之伤吗? 到底是不愿意折腾刚伤愈的太子,皇帝沉吟半晌,看着容王,“你这性子实在是跳脱,让你一人督办查案朕不放心,元佐虽然比你小一些,但是性子沉稳,又有当差的经验,此案你们兄弟一起去。” 容王:…… 襄王:…… 俩人对视一眼,襄王挤出一个笑容,“七哥,还请多多照看弟弟。” 容王气得差点跳脚,但是不能让襄王看笑话,挺着脖子说道:“那是自然。” 父皇面前,他当然得装出一副兄弟和睦的样子,心里都气得拎起石头砸地了,这叫什么事儿,让他跟着大哥出去他还能憋着下这口气,与襄王? 呵。 就在这个时候,胡思易提脚进来,在皇帝身边弯腰轻声说了几句,容王几兄弟也听不到说的什么,很快就听着父皇说道:“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两兄弟赶紧收拾东西去定安卫,回去准备吧,尽快启程。” 皇帝下逐客令,晏君初这个好哥哥立刻带着弟弟们告退。 刚出了殿门,襄王就看着容王问道:“七哥,咱们什么时候走?” 容王心里正不舒服,听了襄王的话就立刻说道:“人命关天,自然是越快越好。” 襄王笑着点点头,“行,我听七哥的,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咱们明早城门口见行不行?” 容王:……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嘴角抽了抽,无赖地没事找事地问道:“你打算带多少人?” 襄王脸上的笑容不变,看着容王诚恳地说道:“此行前往定安卫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弟弟觉得还是多带点人好,七哥,你说呢?” 容王琢磨着自己是个当哥哥的,派头绝对不能输给弟弟,但是这点小心思不能暴露出来,一本正经地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吧。” 反正不管襄王带多少人,自己都要比他多! 一旁的晏君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看着容王便道:“路途遥远,还是轻车简从,到了定安卫你拿着令牌,自然会有当地官府协助查案,哪需要你带很多人过去?” 容王被大哥训了,心里不舒坦,没忍住说道:“谁知道当地官府的人还不好用?当然是自己的人用得顺手。” 孺子不可教! 太子实在是不想管容王,脑子里都是装的什么? 草吗? 他沉着脸说道:“你是当朝的容王,父皇的儿子,哪个官员敢对你不敬?你是去查案,又不是去享受。” 容王若是以前被太子这么训,早就跳起来杠起来了,但是现在却是一脸委屈的点点头,“大哥,我知道了,我就带几个人行不行?你别念我了,被苏……被永安县主看到又要笑我。” 晏君初听到这话又气又笑,随即看着其他几个弟弟说道:“你们也早些回去,九弟这才刚回来又要出远门,辛苦了,等案子查清,到时候大哥给你们请功。” 襄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容王,随即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道:“大哥,这话我可记住了,那弟弟就先走了。” 晏君初微微颔首,吴王与景王也赶紧告辞,对这个十分完美的大哥,相处起来他们都很有压力。 容王等人都走光了,这才对着大哥嘀咕,“我就看着老九一肚子鬼蜮伎俩,肯定没安好心。大哥,你为什么还要答应他请功?” 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晏君初看着容王,听着他如此真情实意的抱怨,强忍着没让自己面部表情失控,缓缓说道:“这次是你们俩办案,便是请功也有你的一份。” 容王一想也是,父皇一向偏心大哥,若是大哥给他请功,父皇的赏赐一定加厚三分,这么一想心又酸了。 容王酸溜溜地往元徽宫去,他要出门查案,得跟母后知会一声。 太子看了一眼容王的背影,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襄王,轻轻一笑,这才转身离开。 元徽宫中,皇后知道儿子要去查案高兴得不行,对着容王说道:“这还是你第一次出京办差,一定要查得漂漂亮亮的,让你父皇看看你的本事。” 容王一脸菜色,什么本事啊?打架的本事吗? 皇后看着儿子的神色恨铁不成钢,怒道:“你摆这副面孔给谁看呢?比不过太子我捏着鼻子忍了,谁让太子是你父皇的心头宝,是他一手亲自教导的,你们几个脱鞋也追不上。但是,你要是连襄王也比不上,让我的脸往哪儿搁?难道往后余生,你让母后都要对着李贵妃那张老脸认输吗?” 因为束家的事情,皇后这段日子在宫里已经十分的低调,甚至于为了脸面她都肯装病,就是为了不给李贵妃机会嘲笑她。 她这个皇后怂到这种地步,自己都替自己心酸。 娘家她比不了,没办法,难道比儿子也比不了? 她的儿子,可是陛下最喜欢的,哦,除了太子之外。 想到这里,皇后看着儿子,“你父皇对襄王一向淡淡的,怎么这次又要让他去查案?” 皇后有点心慌,总不会陛下被自己的儿子气得总要翻脸,觉得乖巧的襄王更顺眼? 容王哪里知道啊,但是他母后这么一说,他心里就不得劲儿了,思来想去说道:“不行,我得去找父皇要一个护卫。” 试探一下,他还是不是父皇疼爱的儿子。 皇后瞧着儿子风风火火地走了,不由头疼不已。 赵嬷嬷一见,就上前一步劝说道:“娘娘,您不用担心,容王殿下一向是陛下宠着的儿子,上次的差事也是殿下不愿去,这才让襄王讨了巧。这次殿下要去,陛下不就立刻允了。” 皇后因为束家的事情在陛下面前脸上无光,心虚气短,最近也不愿意去陛下面前露面,总想着过段日子,陛下彻底消了气再说。 但是现在事关儿子,她犹豫着要不要去见陛下。 皇后想起哥哥与侄子就气得浑身发颤,每当这个时候,她就羡慕李贵妃。 李家虽然李纪出了事,但是还有李太师若不是我要嫁给太子殿下,翁家那边会愿意把嫡出的姑娘嫁给五哥这个庶子?三伯多傲气一个人,他自己都受不了这气,能让五哥对着那什么翁家嫡出的姑娘低一辈子头?这不是笑话吗?翁家又不是看中五哥这个人,不过是看着咱们齐国公府出了个太子妃而已。” 苏希仙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他们兄妹倒了什么霉,跟翁家有这样的血缘关系。 “五姐,你可别哭,你想想你现在已经有了一门好亲事,五哥的婚事能差了?说什么嫡庶,其实我也是庶出,还是在乡下长大的呢。”苏辛夷上辈子就是太看重嫡庶,太看重身份,太想别人承认自己,才一头走错了路。 她瞧着苏希仙虽然看上去挺厉害的,没想到心里头也会介意这些,不想她走自己的老路,就开口劝解她。 苏希仙一下子被逗笑了,伸手戳了戳苏辛夷的额角,“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的,你别瞎担心,哼!” 苏辛夷:…… 行,又是熟悉的那个五姐了,就是这个味道。 苏希仙看着小六笑了,又轻声加了一句,“自从我的婚事姨娘不满之后,其实父亲已经不太去找姨娘了,一月里以前有大半月在姨娘那边,如今……偏偏姨娘还不知道自己处境危险,总是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看到我更是睬都不睬,只对五哥嘘寒问暖的。小六,以前我会难过,但是现在我都不难过了,我甚至与想着,如果有一日姨娘真的失宠了,我居然也会觉得是应该的,你说我是不是变坏了?” 苏辛夷没法说,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她看着苏希仙轻声说道:“五姐姐,人这辈子都要为自己选择的路负责,即便是真的是摔得头破血流也只能认了。” 苏希仙垂着头,良久才叹口气,“我知道,尹儒的身份,是咱们府上姑爷中最低的,这婚事我点了头,我愿意嫁给他,所以就算是将来他一辈子是个千户,我也不会抱怨。” 苏辛夷就道:“五姐,你可别这样说,尹儒现在是个千户,但是三伯这么看重他,以后肯定还会更进一步,再说尹太太性子好,尹家兄妹都省心,你要嫁过去日子不知道多轻松呢。” 苏希仙就看着辛夷道:“承你吉言,毕竟你可是未来的太子妃,我可得好好地巴结你,将来好给我撑腰。” 两姐妹笑成一团,苏辛夷喘过气道:“我不是太子妃也一样给你撑腰,尹儒要是欺负你,让他来跟我练一练。” “他可是我爹手下第一干将,你真的能打得过吗?”苏希仙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苏辛夷想了想,“没比过,不好说。” 苏希仙:…… 苏辛夷大笑起来,气的苏希仙恨不能捶她一顿。 “你们笑什么呢?”苏京墨从母亲那里出来就听到苏希仙的笑声,就找了过来。 苏希仙把话一说,苏京墨立刻说道:“小六打不过也没关系,我那未来妹夫还敢跟太子妃搏命不成。” 苏辛夷:…… 幼稚! 三人又凑在一起说话,苏希仙没忍住问道:“四姐,三姐夫与你成亲前,身边有没有人?” 苏京墨闻言脸一红,立刻说道:“这你也打听?害不害臊?” 苏希仙也红了脸,“我这是关心你,不想说就算了。” 苏京墨轻咳一声,这才低声说道:“他不是要守孝吗?就把人打发了。” 苏希仙松口气,她到底没出阁,其他的就不好意思问了,把人打发了就行了。说起来,她都不知道尹儒身边有没有人。 再说起来,太子殿下身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一国储君的身份多尊贵,身边侍奉的肯定不少。 想到这里,苏希仙闭口不问东宫的事儿,这不是白白的给小六添堵吗? 她们婚事不满意还能退亲,这陛下赐的婚事,嫁的还是太子,谁敢退亲啊? 几个人正说着话,连翘就找了过来,对着几个姑娘施礼,然后看着自家姑娘说道:“姑娘,太子殿下派人来要见姑娘。” 苏辛夷一愣,太子殿下这个时候让人找她,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的关心,眼睛正在好转,大家不用担心,就是不能长时间用眼。听说月票正在翻倍,厚着脸求个月票吧,感恩支持,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11:皇帝催太子约会 苏辛夷就站起身对着两位姐姐说道:“我出去看看。” 苏京墨与苏希仙忙点点头,“你快去吧。” 自然是太子殿下的事情重要。 等苏辛夷一走,苏京墨与苏希仙对视一眼,俩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人看着小六被选上太子妃那是走了运,但是她们家里人并不觉得荣耀,反而是十分担心。 这个妹妹太猛了,这要是将来嫁进东宫,继后做了她的婆婆,这日子想想都觉得心惊胆战。 苏辛夷大步去了前院,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不算陌生但是也不熟悉的人,东宫的总管张鉴。 “奴才拜见县主。”张鉴一见到苏辛夷立刻上前见礼。 “张总管不用多礼,请起。”苏辛夷对张鉴的印象不错,他又是东宫的总管內监,等她将来真的嫁过去,只怕他们打交道的时候还在后头。 “谢县主。”张鉴笑着起身,“殿下正忙着定安卫的事情,实在是抽不开空来见县主,因此让奴才来跟县主借个人用。” 苏辛夷就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果然就听着张鉴接着说道:“容王殿下与襄王殿下奉命前往定安卫查案,容王殿下深感此行不易,特意去陛下面前求个侍卫随行,但是陛下给否了,于是容王殿下就去太子殿下那边借人,只是殿下平日事务非常多,实在是抽不出人来,只能让奴才前来跟县主借武顺一用,让武顺随着容王殿下前往定安卫,不知道县主可否愿意?” 苏辛夷预感成真,嘴角微微抽了抽,才把人要回来没多久。 但是张鉴的话,让她心中另有想法。 容王跟陛下借人,陛下不给。 容王去跟太子借人,陛下都不给容王,太子自然不好直接给,于是转个弯从自己手中借出去。 看来,太子殿下也是怕被陛下猜疑,毕竟这次前往定安卫查案是容王与襄王的事情,若是太子殿下派个侍卫跟着容王算怎么回事? 落到有心人眼里,万一要是弹劾太子殿下在容王身边安插眼线呢? 苏辛夷这么一想,就觉得太子殿下的处境真的是不太好,于是立刻说道:“没有问题,我这就让人把武顺叫来。” 张鉴虽然知道县主不会拒绝,但是县主这么痛快,他还是觉得很高兴,这说明什么,说明县主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对太子殿下的事情很看重很支持。 武顺来得很快,当着张鉴的面,苏辛夷把事情说清楚,就看着武顺问道:“这次前往定安卫可能会有些风险,你的职责便是护好容王殿下,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用管。” 总之,不能给任何人机会弹劾太子殿下。 武顺立刻说道:“属下明白,县主放心,属下绝对会谨守本分。” 苏辛夷笑了笑,“那你赶紧收拾下就跟着张总管走吧,此行注意安全,早日归来。” 武顺立刻行礼退下去收拾行囊。 张鉴在原地等着武顺,又想方才县主叮嘱武顺的话,杨大人说的果然没错,县主是个想得周到的人。 县主若是不交代武顺如何行事,等到了路上,他自然也会叮嘱武顺不要逾矩。 武顺来得很快,张鉴对着永安县主再度行礼,就带着人快步走了。 苏辛夷没有跟张鉴打听定安卫的事情,把人送走后她琢磨着这件事有点意思。 陛下让容王与襄王去,皇后与李贵妃那是对头,容王与襄王的关系能好到哪里去? 陛下这是有意还是无心? 帝心难测,苏辛夷上辈子就知道这件事情,这辈子自然也不会掉以轻心。 随着容王与襄王前往定安卫,京城里对这件事情的关注逐渐高了起来。毕竟两位王爷的身后站着的是皇后与李贵妃,甚至于还有人猜测,襄王可能会比容王更得帝心,毕竟襄王虽然比容王小,却不是第一次出京办差。 无形之中,京城的形势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苏辛夷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管是容王还是襄王对现在的她都没什么关系,而她还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太子妃,自然更不能表露出丝毫关切。 苏辛夷的日常便是习武、读书如此反复,偶尔也会跟着母亲出门做客,常去的便是高家,有一次还遇上了回娘家的高穆华,高穆华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一脸即将做母亲的温柔。 九月九登高,家里的长辈都不想出去,于是苏翼带着弟弟妹妹去爬山了。 苏辛夷跟着哥哥们一起骑马前往,苏希仙不会骑马她又要绣嫁妆也就推了没去。 宫里,皇帝隔着窗子看着还在伏案处理事情的太子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动一动,皇帝就背着手慢慢走进去,伸手轻轻敲敲桌子。 晏君初抬起头,看到是陛下立刻起身,“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轻咳一声,“今儿个这么好的日子,你怎么还在处理事情?是不是该出去走走?” 晏君初一脸茫然的看着父皇,“儿臣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今天是什么日子?”皇帝看着太子问道。 晏君初想了想,道:“重阳节。”说完一顿,随即笑了笑,“要不儿子陪着您出去走走?” 皇帝给气笑了,他用得着儿子陪他? 他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日子,这么好的机会,太子别的事情上十分灵光,怎么就在男女之事上像个榆木疙瘩,一点也不开窍。 “我一个老头子登什么高,你别忘了自己也是定了亲的人。”皇帝扔下这句就走了,话都说到这里了,太子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皇帝走了之后,晏君初重新坐回去,六部衙门办公的地方都在一排房子里,一间挨着一间,他这个太子独占一间,就连隔壁王丞相的屋子里都几个大臣共用,所以这地方但凡打开窗子高声说话就没什么秘密。 于是,皇帝催着太子约永安县主登高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 隔壁的王丞相嘴角抽了抽,忙低下头遮掩自己的失态。 就是没想到啊,陛下对永安县主这个未来的太子妃似乎很满意,重阳节都催着太子约人登高。 ------题外话------ 凌晨先送上一更,白天还会有一更,大约会在下午,感谢大家支持,么么哒小可爱们。好像月票还在翻倍期,求个月票吧,谢谢大家。 7017k 章节目录 212这谁敢说打扰啊 京城周遭的山不多,论钟灵毓秀还要数大灵寺的山峰,其次便是猎场那边的山头。 苏辛夷对爬哪里的山没什么意见,反正哥哥们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就没想到哥哥们选了大灵寺,理由就是爬山还能顺便拜个佛,女孩子不就喜欢这些吗? 苏辛夷沉默了。 大灵寺的香火确实有段时间受了影响,但是随着方丈接连开法会布施,如今又火热起来,苏辛夷挺意外,她大哥说得有道理,不少闺秀夫人们都选择来大灵寺,一眼望去全是人。 几兄妹都沉默了,这登高望远只怕望的全是人了。 来都来了,那就爬吧。 一群人在大灵寺山脚下开始往上爬,因为他们每天都要习武的缘故,脚程很快就把一波一波的人仍在身后。 “没想到大灵寺外还有这么一条山路。”苏辛夷走到半山腰的亭子坐下歇脚赏景,看着哥哥们笑着说道。 苏翼指着远处一条羊肠小道,“从哪里也能上去,不过那条路更为陡峭,一般人不会去。只有附近的猎户打猎为了节省时间走那边,我以前走过一回。” 苏辛夷没什么兴趣,“我以前也是猎户,猎户走过的路陷阱多得很,几位兄长还是没事别过去了。” “六妹妹,为什么不能去?爬山自然是险途更有趣。”苏北笑着问道。 “三哥,若是踩中陷阱人会受伤不说,其实猎户也有损失,辛辛苦苦布置的陷阱,结果猎物没抓到反倒抓到一人,毁了人家的陷阱,人家还要赔伤者汤药费,这是多令人伤心的事情啊。”苏辛夷道。 苏北一愣,随即看着六妹妹问道:“你以前是不是遇上过这种事情?” 苏辛夷点点头,“那回运气不好,我去检查陷阱看有没有猎物,就看到人家躺在那里,可不是把我抓个正着。那回我是设了个抓野猪的陷阱厉害得紧,把人也伤的够呛,确实赔了不少钱。” 苏北几个人听到这话看着妹妹就有些心疼起来,那时妹妹靠打猎为生,赔了不少钱,肯定有段日子过得苦。 “太子殿下?” 苏辛夷没看到几个哥哥神色复杂的目光,倒是探头一望,看到了正在爬山的太子殿下。 晏君初抬起头,正好撞上苏辛夷的目光。 苏家兄弟也探出头来,在这里看到了太子殿下,总觉得特别巧。 “听说你们在爬山,我也来凑凑热闹,没打扰你们吧?”晏君初看着苏家人笑着说道。 这谁敢说打扰啊。 苏翼作为长兄立刻说道:“殿下是特意出宫爬山吗?” 晏君初的眼神就落在苏辛夷的身上,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父皇说今日重阳节登高,让我陪着六姑娘登山,没想到等我赶去国公府你们已经出了门,于是就追了过来。” 众人:…… 倒也不必说的这么仔细。 苏辛夷就有点尴尬,陛下还会管这样的事情?这跟她记忆中的陛下完全不一样。 晏君初爬上来踏进亭子,瞧着众人要行礼,就立刻说道:“出门在外不用拘礼,何况早晚都是一家人。” ------题外话------ 前天晚上熬了个夜更了六千字,结果火气旺盛麦粒肿成了脓包,今天不止看东西模糊而且眼睛内磨得疼,不能盯着屏幕码字了,约了医生看诊,明天要去把脓包挑开治疗,如果回来得早就更新,如果回来太晚的话就更新不了了,所以明天先请个假,感谢大家支持,希望眼角不要留疤,毕竟我也是个爱美滴人,捂脸遁走。 7017k 章节目录 214:太子殿下友情提示 有了太子的加入,原本活蹦乱跳的苏家兄弟,一个比一个老成持重起来,苏辛夷看着真的是大开眼界。 大家边走边往上爬,有意无意的苏辛夷走着走着就跟太子并肩了。 苏翼看着真的是牙疼得很,思来想去,觉得这么一大群人在一起确实不是很自在,索性就跟太子告罪一声,带着弟弟们先走一步。 这谁还能看不出来,太子殿下就是来找自家妹妹一起登高爬山的,虽然他们不太情愿,但是想想以小六的身手吃不了亏,所以还是给二人单独的相处空间。 苏翼他们一走,苏辛夷就听着身边的太子殿下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武顺的事情。” 苏辛夷有点意外的看了太子殿下一眼,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好问的,殿下让他去肯定有你的理由。”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如果,我让你去一趟定安卫,你肯去吗?” 苏辛夷有点意外,侧头看着太子殿下,思量着问道:“定安卫的事情有危险吗?殿下担心两位王爷的安全?” 若是没有危险的话,太子殿下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晏君初听了苏辛夷这话难得沉默了,她这是把他当什么人了,有危险就让她去? “容王与襄王的安危,自然会有侍卫保护。” “那殿下让我去做什么?”苏辛夷不太懂太子的意思。 晏君初一看苏辛夷一脸茫然的神色,随即莞尔一笑,“定安卫王家的事情有些蹊跷,但是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我以为你会想出京去转转。” 苏辛夷:…… 所以殿下是让她出去玩吗? 想到这里苏辛夷就微微有些不太自在,轻咳一声说道:“我还有很多书要读,没时间出去游玩,多谢殿下好意。”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她总是这样对着他的时候特别的有分寸,守规矩,以前俩人之间不是未婚夫妻,他自然不能置喙,但是现在……他就有点微微失落了。 “你读的什么书?”晏君初决定换个话题,缓一缓他受创的小心肝。 苏辛夷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史书。” 晏君初这回真的被惊了一下,“史书?你怎么忽然看起这些?” 苏辛夷就道:“祖父让我读的。” 晏君初听到这个回答神色就很微妙了,苏老太爷让苏辛夷读史书……当真是人老成精啊。 “你喜欢读吗?” “还行吧,读起来也觉得怪有意思的。” “你若是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去找我,我给你解答。” “殿下平日朝务缠身,这点小事不用麻烦殿下。” 晏君初扶额。 苏辛夷真的是太耿直了,这要是换做别的女子,哪一个不得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俩人一边聊天一边爬山,很快就要到山道。 苏雎艰难地吐出一句,“你确定六妹妹的性子真的好?” 反正他不确定,他现在还记得秦国公府是怎么没的。 苏雎这话让几个人都沉默了,就在这个时候苏辛夷登道:“你们只管回去,我会把六姑娘安全送回去。” 苏家兄弟一听,这是让他们一起离开的意思,于是苏翼与苏祁就看向妹妹。 苏辛夷担心大嫂,没想那么多,就道:“大哥你快回去,大嫂肯定也盼着你回去呢。我送殿下回东宫之后就回府,你不用担心。” 好家伙,这俩人都说送对方,谁送谁他们也管不了了,苏翼知道妹妹厉害不会有事,就立刻告辞带着弟弟们离开。 就算是私下相处,以妹妹的本事也吃不了亏,他倒觉得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吃亏的话,他觉得可能是太子殿下可能性更大。 等人一走,晏君初看着苏辛夷问道:“想去哪里?” “殿下想去哪里?”苏辛夷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索性问太子殿下。 晏君初闻言看着苏辛夷,她的眼神很真诚,没有丝毫逢迎或者是别的什么心思,就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问他去哪里,他笑了笑,看着远处的天空随后开口,“不如去大灵寺?” 苏辛夷就点头,“行,那就去大灵寺。” 她虽然不喜大灵寺被撵出去的圆罡,但是大灵寺其他大和尚们又没犯错,也不是不能去。 俩人就直接拐弯进了大灵寺,今日大灵寺的香客还真不少,穿梭在人群中,听着欢声笑语,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苏辛夷侧头看着太子殿下,“殿下,当初圆罡利用大灵寺谋利,大灵寺的内鬼可揪出来了?” 这件事情苏辛夷一直没问,今日到了大灵寺又想了起来,就顺嘴问一下。 “揪出来了,是当年圆罡被驱逐出去之前曾经在寺里帮过的人,圆罡走了之后他就慢慢的坐到了管事的位置,在寺里也有些权柄,圆罡一回来找他,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为了谋利,于是就答应与他里应外合。” 苏辛夷当初就觉得事情挺奇怪的,大灵寺在京城一向很有名声,不应该会为了这种事情损害着自身的声誉,这里头果然是有原因的。 “那圆罡怎么会找上束家?”苏辛夷也想不通这一点,怎么看圆罡与束家也不像是一路人。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一脸求教的样子,还挺认真,就道:“圆罡之所以想出这个法子赚钱,是因为他嗜赌,束学博也曾是赌坊的常客,所以二人便有了交集。” 苏辛夷:…… 这谁能想到啊。 俩人边说边走,苏辛夷走到宝殿之前停下脚,“殿下,我进去上柱香,烦请你稍等一下。” 晏君初点点头。 苏辛夷请了香然后进了大殿,在蒲团前诚心诚意跪下,能重来一回,不管是不是西天诸佛的恩惠,既然来了,她就要烧柱香希望佛祖保佑她的家人平安康健,希望太子殿下这辈子的储君之位不受威胁,希望他一生顺遂。 晏君初站在庭院中,看着她虔诚拜佛,就很难把这样的她,与往日那个英姿飒爽的她连在一起。 苏辛夷从大殿中走出来,瞧着长身玉立的太子殿下快步走了过来,“殿下久等了。” “没有。”晏君初笑,“你信佛?” 苏辛夷也不知道自己信不信,笑着说道:“佛祖门前过,总要烧柱香。” 晏君初被逗笑了,这个理由也不是不行。 俩人在寺中慢慢的走着,很快就到了上次见面的地方,那时天寒地冻地,要到亭子里避风烧着暖炉才舒服,如今确实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俩人又进了观景亭,此时的观景亭没有封起来,从窗子里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大灵寺最美的风景。 “你想什么时候成亲?” 苏辛夷猛不丁地听到这句愣了一下,转过头来望着太子殿下。 晏君初微微低头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苏辛夷难得卡壳,一时间竟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殿下忽然这么问,她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至少得等我五姐嫁出去。” 晏君初想了想才道:“尹家。” 苏辛夷点点头。 晏君初对于尹家的事情不太清楚,但是这一刻记住了,回头就让杨津去对着尹家去齐国公府请期,成亲的时间自然是越早越好。 “殿下很想成亲吗?”苏辛夷没忍住问道,她记得上辈子太子殿下几年后还没成亲,怎么现在这么着急? 想到这里,苏辛夷也觉得很奇怪,这辈子陛下这么早为太子殿下挑选太子妃,怎么上辈子没这么做? 好像不太合理啊。 上辈子太子没有娶太子妃,下头的容王几位王爷也就没有成亲,现在想想是很奇怪啊。 而且,这辈子陛下也只是先给太子殿下挑选太子妃,其他几位王爷的婚事也没听说陛下有赐婚的意思。 苏辛夷反正是想不明白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帝王之心她无法揣测,但是她可以问太子,明明上辈子对婚事不急不躁,怎么现在这么着急了? 晏君初点点头,“是啊,每天回东宫只有我一个人,我想也许身边有另外一个人相伴,总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 苏辛夷听着这话,心口就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了。 她曾经也觉得嫁了人,有了自己的丈夫,以后的日子便是两个人携手前行,只可惜生活给她开了个极大的玩笑,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不被期待的,是一个陷阱,又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曾经,她也希望自己能有人相伴。 她看着眼前的太子殿下,就跟上辈子那个自己有些地方重合起来。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的神色不太对劲,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说得对,难道她不想这么快成亲?若是这样,他微微皱眉,他也不是不能等等。 想到这里,晏君初正要开口,却听到苏辛夷说话了,“好啊,只是我答应不算什么,殿下还要禀告陛下才好。” 她最近被佘嬷嬷恶补宫中知识,知道皇家去太子妃的流程也很复杂,比寻常人家娶媳妇麻烦多了,就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她最快嫁过去也得明年后半年了。 晏君初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就看着苏辛夷问道:“是不是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苏辛夷点点头,“那当然啊。” 回答的这么理直气壮,晏君初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道:“你就不怕我让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苏辛夷一下子就乐了,“殿下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如果真的有,那殿下一定有你的道理。” 晏君初:……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苏辛夷眼里他就是一个完美的没有缺点的人。 他有点压力。 但是,他很开心。 如果这世上能有一个人,这么全心全意的信任你,不管你做什么,在她眼睛里都是完美的,纵然会有压力,但是更多的是让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信任的愉悦。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另一个人。 “你好像从不问我东宫的事情。”晏君初看着苏辛夷问道。 苏辛夷一脸迷惑,这有什么好问的。 对上苏辛夷一脸懵的神色,太子难得提示她,“你家四姐出嫁前,难道你们不关心未来姐夫的事情吗?” 苏辛夷迟钝的神经终于通了,她立刻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三姐夫怎么能跟殿下比,殿下身为一国储君,身边有人服侍不是应该的吗?” 她大哥成亲前有通房,如今二哥三哥那边二伯母与三伯母都挑了人送过去,她家哥哥尚且如此,何况太子殿下。 ------题外话------ 大家久等了,么么哒,凌晨没有更新,明天的更新要上午了,感谢大家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214:榆木疙瘩留给太子吧 这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晏君初默了。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这不是开窍不开窍的问题,而是苏辛夷就没把他当成自己未来的丈夫对待,还是依旧把他当成太子。 若是太子妃是别人,这样的态度他会很满意,但是换成苏辛夷的话,就不那么满意了。 他长这么大,处理过无数棘手的问题,但是范围从未涉及到追妻的方向。 所以,要怎么样做才能让苏辛夷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同的呢? 太子心情很沉重。 苏辛夷却是无比轻松,她觉得自己的回答很完美,不嫉不妒要大度,佘嬷嬷说过,做太子妃与做寻常夫妻是不一样的,所以她怎么能以寻常夫妻的相处方式要求太子殿下不是吗? 再说,寻常夫妻怎么相处的,她没多少经验,唯一的经验结局并不美好,不可借鉴,不可借鉴。 从大灵寺回来,苏辛夷先要先护送太子回东宫,晏君初哭笑不得,但是苏辛夷很坚持,他只好从了她。 苏辛夷把人安安全全送回东宫,自己骑着马就跑了,她心里还挂着生孩子的大嫂。 苏辛夷回了齐国公府,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更衣,换了衣裳就直接去了大哥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大哥正在院子里转圈,像是拉磨的驴转个不停,看得人眼晕。 大伯母坐镇在正堂,瞧着苏辛夷到了,就对着她招招手,“辛夷,你怎么过来了,这是刚回府吧?” 苏辛夷没有坐,先给大伯母见了礼,这才说道:“我心里挂着大嫂回府就先过来看看,还没给祖母请安,我给祖母请安后再来。” “去吧,去吧,你大嫂这里不打紧,瓜熟蒂落,现在还不到时候。”大夫人想着辛夷跟老大夫妻是真的处得好,回来就先过来探望,她心里高兴。 苏辛夷就先去祖母那边请安,太夫人瞧着她笑着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早?” 苏辛夷:…… 就没想到祖母张口就这么说了一句,她轻咳一声,有点不太习惯地跟祖母说自己的私事,“大嫂在家里生孩子,我实在是担心。” 太夫人哭笑不得,“府里这么多人在呢,还用你跑回来?我刚从你大嫂那边回来,女人生孩子有快有慢,再说有接生的嬷嬷在,还有你大伯母与大哥亲自看着能有什么事情。你没看你二伯母三伯母还有你娘都没在?” 苏辛夷一想还真是,她哪有经验啊,就是担心罢了。 太夫人却很高兴,这孩子挂念着家人,若是平常就算了,但是今日太子特意找辛夷去登高,辛夷却早早地回府,太夫人还是有点担心的,就看着她问道:“你与太子殿下相处得如何?” 苏辛夷立刻说道:“还好,跟以前差不多。” 嗯? 太夫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跟以前一样? 这跟以前怎么能一样呢? 以前辛夷跟太子是什么关系? 那是一国储君与臣子之女,关系远得能隔着一座皇城都搭不上线。 现在俩人是未婚夫妻,是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最为亲近的关系了。 太夫人瞧着小孙女一脸真诚的样子,可见她是真的这么做的也是这么想的,太夫人有点傻眼了。 这怎么能行呢? 太夫人立刻摆正心态,也是,孩子从小在村里长大,只想着能饱腹度日,哪有闲心时间去想那么镜花水月般的事情。 而她的生母太夫人虽然没有见过,对她将自家的孙女生下来不予告知,而且让孩子跟着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的事情很不满意,但是她也承认那女子将孩子养得很好。 但是,大约娘俩只想着好好活着,再加上她生母又在她成人的时候去世,肯定也不会交给她有关男女相处的事情。 太夫人想到这里就有点坐不住了,看看自家府里,不管是老大,老二还是老三都有妾室,唯独老四家御夫有术,她的幼子皮猴一样人,遇到高氏还不是变得服服帖帖的,就算是她不能生也不肯纳妾。 想到这里太夫人觉得得跟小儿媳提一提,让她好好教一教辛夷。他们家的孩子不敢妄想与太子一世一双人,但是至少也得让辛夷懂得俩人相处除了家世身份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东西。 太夫人看着苏辛夷压下复杂的心思,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很平和温柔,这孩子感情方面就是一张白纸,自己可不能随意涂画,这可是最难得宝贵的东西。 “你与太子殿下相处还习惯吗?”太夫人一辈子活得如意,自从做了婆婆之后,就没有在这么绞尽脑汁说话了,没想到一只脚都迈进了棺材,还要捡起年轻时的本事。 苏辛夷以为太夫人就是循例问话,就点点头,“还好,殿下人很好,所以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太夫人心头一梗,以前你们相处这样说没问题,但是现在能一样吗? 这样说就很有问题。 “说起来你的婚事也不会太晚,陛下当初就曾对你祖父暗示。太子殿下的婚事要尽快,等你五姐的婚事办完,就要轮到你了,满打满算也不会过一年。” 苏辛夷刚从太子那边听了婚期这个问题,现在祖母也这样说,她就不觉得奇怪了,“我听家里的。” 太夫人仔细打量小孙女的神色,提及婚事没有含羞带怯的小女儿神态,没有任何对婚事的憧憬,甚至于都不太关心东宫的事情。 这问题可就大了。 太夫人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她又试探地问道:“等你将来嫁进东宫之后,兴许宫里还要给太子挑选东宫的嫔妃。你这个太子妃之下还有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等人,你要有准备。” 太夫人后头还有一串的话没有说,就听着辛夷说道:“祖母,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妒忌吃醋,一定会做一个宽容大度的太子妃。” 太夫人:…… 太夫人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懂的,辛夷这是还没把太子当夫君,这是把人当不出来了。 这孩子单纯又耿直,就算是没有那些少女的情思,只凭着对殿下这一腔孤勇,殿下大概也会珍惜的。 世上孩子千千万,各有各的福缘,孙女这榆木疙瘩,还是留给太子头疼去吧。 太夫人琢磨着当初一定下婚事,太子就来探望辛夷,如今又追着孙女去登高,想来对自家的孩子是满意与喜欢的。 虽然不知道这份喜欢能持续多久,但是辛夷对太子的一腔赤诚,一定会让太子殿下对她信任有加。 两夫妻,只要彼此之间信任,这条路就能走得更长远。 这样一看,孙女的不嫉不妒,反而会成为她最大的优势。 加入皇家,最忌讳的便是深情。 太夫人释然了,就这样吧,当个木头疙瘩也挺好。 苏辛夷从祖母那里出来心情很好,又回了四房去见母亲,四夫人正要去大房,见到女儿母女俩说了几句话,知道女儿还要过去,就索性一起走了。 曾氏这头一胎生得慢,眼看着天都黑透了,但是还是没有要生的意思,产婆出来说曾氏的情形看着不错,只是孩子出来的慢,怕是这一夜有得熬。 苏辛夷不太懂,四夫人自己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是她到底见得多,就对着女儿说道:“你大嫂身姿纤细瘦削,所以生孩子慢一些,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大伯母。” 大夫人也过来对苏辛夷说道:“你回去好好养精神,明早过来你大嫂就差不多要生了。” 苏辛夷就只好起身离开,她走的时候,院子里大哥还在,她过去把长辈的话传达一遍,苏翼也没办法,生孩子这种事情他帮不上忙,也不能进产房陪着,只能在院子里转圈。 苏辛夷也不知道怎么安抚大哥,她只能可怜的看着对方,这种有劲无处使的感觉,当真是糟糕透了,大嫂生孩子在吃苦,大哥在外头也不好过啊。 苏辛夷这一觉睡的不算是很安稳,因为心中挂念着大嫂生孩子,天不亮她就起来往大嫂那边跑,还没踏进门就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她的脚步不有一顿,随即惊喜不已,生了! 苏辛夷快步走进去,一进屋就看到大伯母怀里抱着被襁褓裹着的孩子,二伯母三伯母还有自己的母亲都在一旁看着,一家人脸上全都是笑容。 苏辛夷走过去,探头一看,是个红皱皱的小娃娃,闭着眼睛,这么瘦小看上去真想不到之前那一嗓子是他嚎出来的。 曾氏生子,这是家里曾孙辈的第一人,大夫人高兴地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苏希仙此时也到了,站在苏辛夷的身边轻声说道:“大嫂好福气。” 虽然成亲几年没能怀孕,但是一生就生了个儿子,以后终于能在这家里站稳脚了。 苏辛夷笑着说道:“这孩子瞧着将来脾气肯定比大哥大,之前那一嗓子那叫一个嘹亮。” 苏辛夷想着家里头大伯与大哥都是憨厚的人,换换样就好了。 齐国公府上下高高兴兴的,老太爷得了消息后,就送来了曾孙的名字,季彦,苏季彦。 洗三那天府里更热闹,让苏辛夷没想到的是东宫太子殿下也送来了礼,齐国公府上下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一个小孩子的洗三宴,太子殿下能让人添一份礼,这是把苏家当成亲戚走动。 洗三之后齐国公府又安静下来,苏辛夷瞧着小侄子已经褪去红彤彤的脸,虽然肤色不算是很白,毕竟随了父亲,但是一双眼睛很有精神,黑漆漆的,爱笑,见谁都笑。 曾氏因为这个儿子精神也极好,生产过后的憔悴此时已经补了过来,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喜气盈盈的模样。 苏辛夷这日刚跟着哥哥们练了一个时辰的梅花桩蹲马步,一身汗水,准备回去洗漱时,就看到展桥急匆匆的跑进来,见到她就忙过来低声说道:“姑娘,容王受伤了。” 苏辛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容王受伤……顿了顿这才想起容王去定安卫查案了,她的神色一下子褪去漫不经心,立刻看着展桥问道:“消息哪里来的?”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15:苏辛夷才能压得住那混账东西 “属下遇到东宫的杨大人,杨大人跟属下交代了一句。”展桥开口说道,“不止是容王殿下受伤,襄王殿下还失踪了。” 苏辛夷一脸震惊,“失踪?去定安卫查个案,两位王爷一个失踪一个受伤?” 当地官员做什么吃的,脑子里全是草吗? 展桥点头,“杨大人是这么说的。” 苏辛夷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如果容王与襄王都出了事,那这件事情就只能太子前往坐镇,太子殿下的伤才好一些…… 苏辛夷让展桥下去休息,自己坐在屋子里有些烦躁不安。 看来定安卫的事情十分凶险,俩王爷一个都没全乎,全都出事了。 苏辛夷能猜到杨津让展桥给自己带话的意思,大约是希望她能随着太子一起前往定安卫,但是她现在不能任性行事。 怎么才能去呢? 既不会触怒陛下,又不会让人对她的行为产生非议,苏辛夷一时半会的还真没有好主意。 当初旌安府的事情,自己是打着回老家入族谱的名义前往,暗中拐道去了旌安府,别人自然不知情,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此事,正因为自己没有直接参与,所以后来李贵妃她们也不能往自己身上扣帽子。 但是这次不行,他们家在定安那边可没亲戚。 探亲这一招行不通。 苏辛夷在屋子里打转想办法,此时晏君初正看着发火的父皇沉默不语。 皇帝的怒火渐平,看着太子说道:“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案子没查清倒是把自己陷进去了。” 这要不是皇帝看着长大的,都以为不是自己的种! 太子抬头望着父皇,“父皇,七弟跟九弟涉世不深,还不懂得人心险恶,王家的事情纠缠十数年,可见这个案子不简单,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知道如何查案当差了。儿子也担心两个弟弟,不如我亲自走一趟把他们带回来。” 皇帝皱眉,“你的伤才刚好些,怎么好长途跋涉,朕不放心。” “只是皮肉伤,如今已经完全好了,父皇不用担心儿臣,儿臣也实在是担心两个弟弟,七弟受伤,九弟失踪,不管如何先把人找回来要紧。”晏君初一脸担忧的开口。 皇帝仔细打量儿子的神色,停顿半晌,“让太医给你看看,朕要听太医的诊断。” 太子的面色有一些不自然,皇帝立刻捕捉到了,他就道:“朕就知道你是骗朕的,你的伤还没好利落,朕另派别人去。” “父皇。”晏君初叹口气,“七弟的性子您知道,怕是别人去了压不住他,万一他因伤恼羞成怒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还是儿子走一趟吧。” 皇帝盯着太子眉头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 哼,太子去了也未必能压住容王那个混账东西。 想到这里,皇帝突然一愣,眼睛又落在太子身上,轻咳一声,“你的伤还未好,出门在外朕不放心,得找个人好好看着你,务必不能伤上加伤。” 晏君初心头猛地一松,面上却是带着几分无奈,“父皇,儿子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轻重。” “哼,说得到好听,朕可不信。”皇帝一摆手,“你回去吧,准备去定安卫的事情,朕自有主意。” 晏君初还想说什么,皇帝瞪他一眼,“快去,事不宜迟,今日就要起程。” 晏君初只好无奈的走了,等出了殿门,晏君初微微垂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脚步都轻松了几分。 王策说两人之间要多相处,多亲近,才能慢慢的有感情。 瞧着王策与他的妻子感情不错,想来这话有道理。 他是太子居东宫,阿沅住齐国公府,平日无事两人又怎么会有机会见面,这次去定安卫就是好机会。 另一边苏辛夷还在苦思有什么办法能去定安卫,结果就接到了公众的旨意,让她随太子前往定安卫查案,务必保护太子周全。 这么一道旨意下来,齐国公府上下都懵了,把传旨的内侍送走,一家子人面面相觑。 老太爷嘴角抽了抽,皇帝这是把他们家小六当侍卫不成,不过保护太子安危确实是大事,陛下能让辛夷去,这说明陛下看重辛夷,没把她当成寻常闺秀拘在后院,从另一方面看也是个好消息。 老太爷看着辛夷欣喜的目光,心里笑了笑,还是小姑娘啊,他看着她叮嘱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你赶紧收拾一下去东宫与太子殿下汇合,务必要护殿下周全。”说完一顿,“辛夷,你也护好自己,此行怕是有些凶险,容王受伤,襄王失踪都是大事,切不可鲁莽,一切听殿下的吩咐。” “是,孙女记住了,祖父放心。”苏辛夷当然知道轻重,自然不会乱来。 四夫人最担心了,忙带着人给女儿收拾行囊,因为是护卫太子,所以女装一概没带,全都是最为轻便的男装。 四夫人一边收拾,一边给正在更衣的女儿念叨,“这下好了,以后还得专门给你打个衣箱放男装,幸好平日你贪玩家里做了几套,不然这临出门还要买衣服。” 苏辛夷挑了一身玉白色的胡服上身,这一路上肯定是快马前进,胡服最为方便,听着母亲的话笑着说道:“那行,我走后您找人给我多做几身。挑着样式好看的,显得您女儿最为俊俏的做,要不重样的,我到时候穿出去您脸上多好看。” 给母亲找点事儿干,不然她整日胡思乱想担心她的安危,怕是睡不好了。 四夫人知道女儿逗她开心,还真的被逗乐了,把行囊给她收拾好,转过身瞧着已经收拾妥当的女儿,抓着她的手轻声说道:“娘在家里都等你回来,在娘的心里你的安危最重要,辛夷,做事之前千万不要冲动,不要自视武艺高强就闷头向前冲。” 苏辛夷伸手抱了一下母亲,“您放心,我一定记住您的话。” 四夫人开心的笑了,伸手给女儿整理一下衣摆,把她送出门。 不想出了府门,太子带着人也到了,见到四夫人太子下马。 四夫人带着女儿忙上前见礼,“臣妇拜见太子殿下。” “夫人请起,不用多礼。”太子立刻开口说道,“您放心,这一路上我会照看好辛夷的。” 四夫人心里抽了抽,话说的好听,陛下还不是让自己的女儿护着太子,但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四夫人却也没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只是笑着应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疼,也管不了好看不好看的。 晏君初看着四夫人心里觉得好笑,看来她是真的疼爱辛夷啊。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只带了一个简单地包袱,随即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辛夷,“走吧。” 苏辛夷点头,转身看着母亲,“您回去吧,女儿这就走了,等我回来给您买定安的土仪。” 四夫人哭笑不得,“走吧,娘等你回来。” 苏辛夷翻身上马,驱马到太子身边,一行人立刻打马离开。 定安卫的气候跟京城不一样,京城秋爽物干,而定安水泽偏多,天气多潮湿,且这边多雨,风扑在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水汽。 一行人连夜赶路,因为事关襄王与容王的安危自然不能耽搁。 苏辛夷有些担心太子殿下的身体,抬头看看天,仔细观察了下云层,对着众人说道:“今晚怕是要下雨,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若是错过宿头,怕是得淋雨。” 他们淋雨能抗住,但是殿下可不行。 杨津一点也没怀疑,当初容王就曾跟太子殿下提过一句六姑娘会看云层的事情,听到六姑娘的话,他立刻让人去探路,先找到落脚地再说。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笑道:“江猪过河,大雨滂沱。” 苏辛夷眼睛一亮,“殿下也会看天啊。” 晏君初望着苏辛夷的笑颜,“也不是很会,从书上看过一点,像是比较明显的能看出来。” “比如现在云若江猪。” “对。” 苏辛夷就乐了,当初她跟容王谈论这个,容王压根就不懂,太子殿下果然博学,这都会。 殿下说的一点点,她可不信真的只有一点点。 俩人骑在马上边走边说,很快就有侍卫回来回道:“殿下,前面镇子上有家客栈。” “去看看。”晏君初对着大家说道。 一般出现江猪过河的天象,大雨就快要来了,他们先找到落脚地要紧。 镇子上的客栈条件肯定比不上京城,但是也算是干净,晏君初都没嫌弃,其他人更不会,于是就住了下来。 苏辛夷的房间紧挨着太子,另一边便是杨津的房间,俩人将太子拱卫在中间。 苏辛夷将自己的行李放下后,就先一步出去把客栈周围的地势路况查看个清清楚楚,虽然会有侍卫做这些事情,但是她只有自己亲眼看过才能安心。 等她转完一圈天上的乌云已经越来越低,浓浓的水汽扑到身上都让人感觉到不适,她抬脚进了客栈,就看到大家已经在准备吃饭。 苏辛夷跟这些侍卫关系还不不错,见到她进来都起身打招呼,苏辛夷应了声,又问了几句晚上值夜守卫的事情,对着大家摆摆手就上了二楼。 上了二楼之后就安静多了,杨津正从太子的房间出来,见到她就立刻过来见礼,“属下正想找六姑娘,没想到您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苏辛夷笑道:“我出去看了看,这里距离定安卫已经很近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两位王爷都倒在这里,自然要加倍小心。” 说起正事杨津的神色就正经起来,“六姑娘说的是,对了,殿下正等着姑娘吃饭呢,您赶紧过去吧,属下去下头看看。” 苏辛夷就点点头,一路上走来,都是她跟太子一起吃饭,慢慢的也习惯了。 她敲了敲门,就听着太子的声音传来,“进。” 苏辛夷就推开门进去,桌上已经摆了饭菜,殿下坐在窗前捧着卷宗,此时正起身将卷宗放下,转过身看着苏辛夷笑着开口,“情况怎么样?” 苏辛夷先去洗了手,等太子坐下这才坐下说道:“客栈周遭的道路四通八达,没什么隐患,能进能退,遇上事情也不用担心。” 晏君初用公筷给苏辛夷夹菜,是她喜欢吃的清蒸鱼。 苏辛夷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但是这一路下来都习惯了,还主动拿起小碟子接着,吃了一口就忍不住赞道:“这鱼蒸的鲜,一点腥气也没有。” “这边水泽多,打上来的鱼没什么泥沙入腹,比京城的鱼要好吃。”晏君初笑着说道。 京城水少,养出来的鱼也有点土腥气,是因为泥沙过多的缘故,但是这边就不一样,处处是水,山清水秀,养出来的鱼也鲜美。 苏辛夷边吃边点头,因为晚上还要顾着太子安危,她没多少时间浪费,就一边吃饭一边跟太子殿下说道:“我瞧着这边的行人体格比得上北方人,十分彪悍壮硕,晚上殿下也小心些。我也会通知杨大人,告知大家武器与衣服都不要解了,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方便。”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的话就问道:“定安这边的百姓身量多比不上北方,这个镇子上怎么这么多身材高大的人,你可问过了?” 苏辛夷摇摇头,“咱们刚到,贸然询问怕是要打草惊蛇,等晚上我出去溜一圈再打听看看。” 晏君初微微皱眉,“让杨津跟着你。” “那不行,我与杨大人必然有一个守在殿下身边才成。”苏辛夷拒绝,她提起身边的腰刀给太子看,“殿下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打不过我还能跑不过?” 晏君初哭笑不得,伸手给苏辛夷添一碗汤,“那你多吃点,有力气。” 苏辛夷伸手接过汤,没注意到太子的眼神,她的思绪一直在镇子上的人打转,喝了口汤,一抬头,就看到殿下正在看着她,她下意识的抹一抹唇边,难道她脸上有东西? 晏君初:…… 自己这媳妇怎么也不开窍,有点惆怅。 王策说要温柔,他温柔。 要主动,他也主动添饭盛汤,嘘寒问暖。 要有耐心,他的耐心一向好。 但是,眼前这根木头实在是太硬了,他心比刚刀,此时也觉得有点难啃。 苏辛夷摸完脸也隐隐察觉到不太对头,主要是殿下这眼神看得她心里发毛,就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灵机一动,就对着太子殿下说道:“说起来上次去淮宁的时候,有一回我们也是住客栈,偏那一天也像今日有雨,结果遇上了刺客。”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这样说,就看着她说道:“刺客?你当时回淮宁不是跟家里人一起吗?” 苏家人一向低调,不可能会招惹刺客。 苏辛夷就笑,“我们从京里出发前,大伯父不放心,特意找了平宁卫的指挥使关照我们,如今那指挥使都成我大姐夫了。” 太子就明白了,齐国公的长女和离之后再嫁,原来缘分是这么来的。 他想了想问道:“刺客冲着解经略去的?” “殿下还知道我大姐夫的名号?” 晏君初看着忘性大的人,轻轻地点了一句,“在旌安府的时候,你忘了你提起过。” “对!”苏辛夷还真是给忘了。 晏君初忽然又想起一事,看着苏辛夷,“那刺客就是穆邢?” “对,就是他。”苏辛夷乐呵呵的说道,“殿下,你看,这世上有时候就是遇到坏事,结果也未必是坏的。”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若是当时你的功夫不及穆邢呢?只怕早已经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苏辛夷瞧着太子的神色严厉起来,立刻说道:“殿下放心,能不能打的过,一交手就能知道几分,我有分寸。” 晏君初心想,艺高人胆大是什么样子他总算是见到活的了。 苏辛夷瞧着殿下的神色阴晴不定的,生怕再挨训,立刻就鞋底抹油,“殿下,我先出去溜一圈打探一下底细,您好好休息。” 晏君初:…… 哼,溜得倒是快! 苏辛夷下了楼还觉得心跳的厉害,她下意识的摸一摸心口,奇了怪了,她怎么就突然怂了呢,殿下不也没说什么不是吗? 反正就是方才殿下那眼神,让她觉得不走的话麻烦就大了,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哎哟,这次对不住穆邢,以后在殿下面前还是别提他了。 下了楼,苏辛夷去找店小二套话,店小二的方言有点重,苏辛夷会说官话,俩人交流起来虽然有一点点的不顺畅,但是基本上还是能明白什么意思。 聊了一会儿后,苏辛夷差不多摸清楚镇子上的情况,对着店小二笑着问道:“我们来的路上听说定安卫的王家闹得不可开交,这可真是新鲜事儿,没听说哪家指挥使的位子抢的这么厉害的,你们这地方因为这事儿都出名了。” “客官的消息还真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店小二热情的笑道。 苏辛夷哈哈一笑,“我们走镖的,这一路上见的人多,知道的自然也多。” 店小二瞧着这一群人个个带着武器就知道不寻常,原来是镖局的,瞧着没有带货,看来是护完镖往回走呢。 “原来是镖局的,难怪看着你们风尘仆仆的,这是护完镖往回走吧?”店小二笑着问道。 “你倒是聪明,可不是。这一趟给累的,我们这一行那就是脑袋别在裤腰上,赚的是个卖命钱。没别的喜好,就是遇到点新鲜事儿就想问一问。” “那您可是问到人了,不过,这消息也不是轻易往外说的……”店小二嘿嘿一笑。 苏辛夷从袖笼里摸出一一锭碎银子推了过去,“小兄弟讲故事辛苦,给你买杯茶喝。” 店小二一看得有二两碎银子,顿时喜上眉梢,是个大方的,立刻伸手捞过去收起来,这才开口说道:“王家的那点事情十年前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咱们这一片谁不知道啊,不过说法很多,客官就当笑话听一听,反正这又不是公堂断案,我这话出了口,可就不认了啊。” 苏辛夷就乐了,这店小二滑头的很,她就敲敲桌面,“你放心说,就听个乐子,我还能找衙门的大老爷断案不成。” “客官是个明白人,我跟您说都说王直芳王指挥使是战死的,其实不是。” 苏辛夷听到这里觉得有点意思,故作惊讶的问道:“不是战死的?那是怎么死的?” “嗐,王指挥使做了十几年的指挥使,就是剿个匪还能被一群土匪杀了,这不是笑话吗?说起来,我听我爹说王指挥使一身功夫那是童子功练起来的,一般人打不过他,这样的人能轻易被土匪杀了?” 苏辛夷惊讶一声,道:“我记得别人说接任王直芳指挥使位置的侄子叫什么来着?” “王道信。” “对,就是他!听说他也是剿匪身亡,这么巧?” “这巧不巧的谁知道呢。”店小二嗤笑一声,“王直芳指挥使的本事是真的,但是王道信指挥使听说射柳都不中的人,也不知道当年怎么过得武选司。不过,这都是朝廷大人们的事情,咱们平头百姓啊可不敢管也不敢问,听听就得了。” 苏辛夷这里得到了一个从不知道的消息,那就是王道信的本事不行,射柳都不中,那不就是个废物吗? 这样的人能接任哥哥的位置,看来武选司那边确实有问题。 苏辛夷看着那店小二附和着点点头,“可不是,咱们就听个乐子罢了。哎,不过,王道信死后,照理说应该是王道绩接任才是,毕竟当年王直芳死得时候不能接任他年纪得过去,但是王道信死的时候王道绩已经十八九岁了吧,怎么接任的是王道立呢?” 店小二上前探探头,压低声音说道:“当年王家也闹了一场的,但是人家王道立说了,兄终弟及,他做弟弟的接哥哥的差事天经地义。” 苏辛夷故作惊愕的开口,“这不是不要脸了吗?他哥哥也是接的人家王道绩亲爹的位置啊,他一死就该还回去,毕竟人家儿子长大了不是吗?” 店小二一拍大腿,颇有种找到同道人的意思,激动地说道:“正是这个道理,但是那王道立他不讲理啊。”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今晚凌晨不一定有更新,大家不要等哈,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18:告黑状的容王 王道立坚持自己接的是哥哥的位置,合情合理,丝毫不提哥哥是接的大伯的位置,这无异于掩耳盗铃。 现在王韶之子秉承他父亲的做派,也坚持自己接父亲的差事,却不提当年王道信是怎么抢了王道绩的位置。 “王家其他族人就不管吗?”苏辛夷探问道。 店小二双手一摊,“这就更难说了,王道绩曾有个娃娃亲的未婚妻罗氏,您猜怎么着?” 苏辛夷感觉一大盆狗血朝着她泼来,十分上道摆出一脸好奇的样子地问道:“怎么了?” 店小二嘿嘿笑了两声,带着那么一点点猥琐的声调开口,“客官绝对想不到,王道绩的未婚妻罗氏悔婚嫁给了王道信。” 苏辛夷微微皱眉,“这不对吧,王道信比王道绩大了足足有六七岁,王道绩的未婚妻那才多大?” “嗐,王道信有个媳妇姓张,命不好,生孩子的时候一尸两命,娘俩都没了。这一转头罗氏也及笄了,长的是花容月貌,这您懂了吧?” 苏辛夷不是很懂,但是瞧着店小二那猥琐的笑容有点懂了,她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王道信抢了堂弟媳妇?” 店小二忙摆摆手,“我可没这么说,但是呢,罗氏与王道绩悔婚是真的,改嫁王道信也是真的,至于这三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那就不清楚了。” 信息量有点大,苏辛夷知道店小二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跟他又闲聊几句,笑着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酒,我去打一坛来?” “有,出了门往前走,过了第二个路口右拐,巷子尽头有个老酒馆,他们家的酒我们附近几十里都有名气,但凡路过这里就没不带一坛走的。” 苏辛夷道了谢,提脚出了门。 打听消息什么地方最好,茶摊酒馆绝佳之地。 苏辛夷刚出门,就感觉到后面有人,她一转头,就看到换了一身常服的太子,不由有些惊讶的开口,“您这是往哪儿去?” “你要去酒馆?” 苏辛夷恍然,之前怕是太子在一旁听墙角呢,她笑了笑,“殿下都听到了?” “出门在外这称呼太显眼,你换一个。”晏君初一本正经的说道。 苏辛夷就犯愁了,想了想,试探着开口,“士元哥?” 查盐商的案子时,他让她这么称呼他,当时怪不好意思的,但是现在好像也可以,毕竟俩人是未婚夫妻了,少了那么一点点别扭。 晏君初眉眼一弯笑了笑,点点头,“走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这要是真有事打起来,带着他才不方便吧? 但是这吐槽可不能说出来太子殿下不要脸面啊? 苏辛夷想了想说道:“也行,要是那酒真好喝,咱们回程的时候买上一些,我回去送家人朋友。” 晏君初低头看着苏辛夷,见她眉飞色舞,她说咱们,给家里人带礼物啊,他也没什么家人,只有一个父皇。 好像他还真的没有给父皇单独带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俩人肩并肩一路朝着老酒馆而去,苏辛夷低声问道:“之前的话士元哥都听到了吧?” 晏君初点点头,“之前京中传达的消息中,并没有退婚改嫁这件事情。” 苏辛夷点点头,“是啊,这也不是毫无相关的事情,怎么会只字未提?” 晏君初敲重点,“你忘了告状的是王韶。” 苏辛夷一想也是,王韶是王道立的儿子,跟王道绩是对家,怎么可能提及对王道绩有益的事情。 俩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店小二说的老酒馆,此时老酒馆里人居然还不少,不少酒客就在店里点一两样小菜,举着酒杯喝得尽兴。 浓浓的酒香扑面而来,苏辛夷便道:“比京城的杏花酒要浓烈。” 定安这边的巷子与京城四平八达不同,弯弯曲曲十八绕,地面上铺着青砖石,背阴处长满苔藓,巷子两边的墙头上,不时便有花枝窜出来,给这巷子添一抹亮色。 一口小酒一口菜,看着这样的景色,竟令人觉得格外的舒适。 俩人寻了角落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坐下,苏辛夷让太子坐着,自己去掌柜那边点菜拿酒。 掌柜的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一双眼睛似乎永远也睁不开,瞧着苏辛夷走过来,也似是懒得搭理她。 “掌柜的,来几样你们的招牌小菜,再来一壶酒。” 掌柜的吆喝一声,后头就有伙计答应了,然后又不搭理苏辛夷了。 苏辛夷也不以为意,拿出铜钱付账,边数铜板边问道:“掌柜的,我想订二十坛酒,十日后提货行不行?” “可以,多谢惠顾,二十两。” 苏辛夷估算着一两一坛,这价格不算贵也不便宜,她痛快地拿出银子放在桌面上,低声笑道:“跟您打听个事儿行不行?” 掌柜得将银子收起来,又给苏辛夷写酒馆领酒的条子,眼皮都没抬反问一句,“小客官想问什么?” “想跟您打听点王家的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苏辛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掌柜手中的毛笔一顿,墨汁立刻染黑了纸面,这张条子毁了,他放下笔伸手揉成一团给丢了,重新拿了张纸,这次没有提笔,那双睁不开的眼睛此时也睁开了,看着苏辛夷,“客官想打听哪方面的?” “是这样,有人上门给我姐姐保了一门亲,提的就是王家人。本来是一桩好婚事哪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家里人心里没底,就让我出来打听打听。这不一时嘴馋走到您这酒馆,所以这才跟您问几句。你能说就说,不能说也没什么。” 苏辛夷虽然是笑着说完,却是一脸愁容,言语之间带着微微的叹息之意。 掌柜的一下子被逗乐了,“你说你这姑娘倒是逗。” 苏辛夷立刻惊讶得左顾右盼,然后低声说道:“这您都看出来了,真是火眼金睛,我今儿个走了一天,都没人发现我是个姑娘。我觉得自己装的挺像的,您怎么看出来的?” “老朽这双眼睛见过的人多了,打眼一看就知道了。” 苏辛夷拱拱手,“让您见笑了,哎,这要不是不得已,家里人也不会让我走这一趟。” 掌柜的低下头将条子写完,吹了吹,等自己干透了交给苏辛夷,然后说了一句,“王家的婚事不结倒是好事,你们跟王家哪位保亲?” 苏辛夷没有迟疑,立刻说道:“就是刚去世的指挥使的儿子。” 掌柜的就道:“运气不太好。” 苏辛夷还想再问问,掌柜得摆摆手,趴在桌上又开始睡觉,一个字也不肯说了。 苏辛夷一见就知道再问也没用,索性就揣好条子回到了太子身边,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跟他说了一遍。 晏君初黑沉沉的眸子盯着窗外小巷子里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苏辛夷给他倒了浅浅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小盏,轻抿一口,入口微辣,稍待便有回甘,这酒够香够浓够醇,不负盛名。 晏君初回过神,就看到片苏辛夷一个人正喝得惬意,他看着她问道:“好喝?” “不负美名,士元哥,你尝一尝看。”苏辛夷眯着眼睛笑,都说酒入愁肠,其实更多时候喝酒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晏君初端起酒盏抿了一口,颇有些意外,味道居然真的不错,虽然比起御酒还差一些,但是也算别有风味。 “士元哥,你方才在想什么?” 晏君初闻言看着她,就发现此时的阿沅与平日不太相同,眉眼之间更为温和 ,也少了几分防备与疏离,好像一下子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填平了。 “我在想这个王韶也许很有问题。” “我也这么想的,咱们又想到一块去了。” 又这个字,让晏君初心花怒放,“不过,王韶敢上折子,可见应该是手里有王道绩的一些把柄。” 苏辛夷若有所思,“掌柜的说这婚事不结也罢,可见对王韶的观感并不好。” “等见到人便知道了。”晏君初看着苏辛夷,“今晚我会让杨津带着人前去寻找襄王的下落。” 苏辛夷愣了一下,“今晚?那殿下身边就无人可用了。” 晏君初便道:“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还有你在。” 苏辛夷轻咳一声,然后说道:“那也行,不过,咱们一路赶来都没有再收到消息,不知道襄王找到没有。” “到了便知道了。”晏君初道。 苏辛夷看着太子的神色并不是很着急,想想也是,容王与襄王的关系虽然不是很和睦,但不是也绝对不会见死不救,肯定早就安排人寻找襄王的下落。 再说,襄王身边有自己的护卫,就算是暂时失踪,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就是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容王受伤,襄王失踪。 俩人踏着月色回了客栈,杨津已经带着人出发,苏辛夷住在太子隔壁,一晚上都十分警惕,第二天天色微微放明她就整装完毕。 晏君初也很早起身,推开门看到正站在门外的苏辛夷,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一直在这里?” 苏辛夷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要敲敲门。” 晏君初点头,他记得昨晚看着苏辛夷回房的,要是人在他门外守了一夜,这就让他有点不自在了。 俩人简单地吃了早饭,带上人立刻起身赶路,终于在正午时分进了定安的城门。 京城已经是秋风瑟瑟,但是在定安正午的日光晒得人头晕。 他们没有去王家那边,而是直接去了容王落脚的地方。 定安城内百姓往来不绝,街道两旁此起彼落小贩的吆喝声,城内有河道穿过,河中船只穿梭不停,偶尔还能听到船娘婉转的歌声徐徐传来。 容王这人挑剔,不肯住在县衙,觉得不舒服,于是就找了一处大宅子租下来,原本安东卫给安排了一处宅子,但是容王为了避嫌愣是自己花钱租。 一行人停在宅子前,守门房的侍卫一眼就认出来了,赶紧跑过来见礼。 晏君初带着苏辛夷往里走,边走边问道:“容王呢?” “回殿下的话,王爷在前院养伤呢。” “带路。” 那门房不敢多言立刻带路,踏上游廊,穿过月亮门,这才拐进了曲径通幽的院子,一进院门就看到容王正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身边陪着的是盛思明。 盛思明一转头看到来人大吃一惊,立刻跪地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容王被吓了一跳,立刻转过头,就对上大哥肃着的一张脸,他立刻就要起身,哪知道起得太快,不小心触动了胳膊上的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苏辛夷:…… 晏君初摆摆手让盛思明起来,然后看着容王道:“你可真是出息。” 容王气得要跳脚,“大哥,我好歹受了伤,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嘴里说着不服的话,眼睛却落在苏辛夷的身上,“你怎么也来了?” 苏辛夷板着脸,“奉旨护送殿下,保殿下周全。” 容王:…… 好气! 父皇就是偏心,他来的时候怎么不见父皇让苏辛夷保护他? 苏辛夷看着容王的气色尚好,还能活蹦乱跳的,看来这伤也不怎么严重,“听说襄王殿下失踪了,找到人了吗?” “你们来的也是巧,今早刚找到,算他命大掉到水里被一船家救了。”容王嘴角抽了抽。 晏君初看着容王就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堂堂两个王爷,一个受伤,一个失踪,传回京城都成笑话了。” 容王听到这话就更生气了,“大哥,这事儿真不赖我,是襄王非要去什么江边,说要去看看王道立临死之前曾经去过的地方,我想着去就去吧,他去江边就算了,到了江边还非要爬山,这不就出事了。” “江边还有山?”苏辛夷狐疑地问道。 容王捂脸,“那算什么江,安定人没见过真正的大江,那就是泉安山下的一条河叫什么金凌江,就比普通的河宽了点,水流急了点。”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等容王说完他们才知道,原来那边金凌江正好有人家在举办新船下水的仪式,所以前往观看的百姓很多,很热闹,他们本来是想去看王道立之前去过的地方,遇上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改日再去,于是襄王便提议来都来了,不如去泉安山上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因为那时候容王与襄王都认定王道立的死是被人谋害,所以既然之前王道立在金凌江出现,说不定还去了泉安山。 容王懒本不想去,但是架不住襄王说他娇生惯养的,他一时被激了就一起爬了山,谁知道在山起来还一肚子气,“他倒是在船上好吃好喝养着伤,我这里急得跳脚,醒了就该让人送个信,说什么怕被人发现,就没有声张,我看他就是故意要整我。” 容王说起这个脸色就难看得要死,最后冷笑一声,“大哥,你可想不到,这次襄王还看上了人家船家的女儿,说是要带回京呢。” 晏君初微微蹙眉,苏辛夷也是愣了一下。 容王还不解气,怒道:“我这几天找不到他都急疯了,他倒是好,有美人相伴哪里还记得起我这个哥哥。” 容王就认定襄王是故意的,毕竟他俩不对付,找到机会肯定要戏弄他。 苏辛夷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看着容王问道:“带回京怎么安置?李贵妃可不会同意一个渔家女做王妃。” “做什么王妃?”容王嗤了一声,“了不起给个妾室的名分就够了。” 一个渔家女就算是给襄王做妾,那都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苏辛夷想起李贵妃,李贵妃一辈子跟皇后不睦,俩人明争暗斗的,现在襄王要是带个渔家女回去,指不定皇后那边怎么看笑话呢。 说起来,苏辛夷对襄王并不了解,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的种子。 “你们在山上发现了什么?”晏君初忽略这些琐事直接问道。 容王听着大哥这么问,就立刻说道:“大哥,我们在山她不用避开,但是她都已经抬脚离开,再说无用,反倒会引起别人猜疑。 “定安知府钱兵拜见太子殿下。” 晏君初摆摆手,道:“钱大人请起。” 钱兵闻言起身,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珠,他也不敢伸手去抹,在他的地盘上两位王爷一伤一失踪,这几日他当真是睡也不敢睡,亲自带着人去找,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了,还没喘口气,太子殿下就到了。 “大哥。” 晏君初转头看着襄王,他打量他一番,这才说道:“看来伤养的差不多了。” 襄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父皇与大哥担心了,都是弟弟的不是。” 晏君初看着襄王,“你获救之后,为何不给你七哥报信?” 襄王无奈的开口,“大哥,我也想报信,只是我与侍卫分散,再加上当时伏家父女认为我是被人谋害,怕被人发现,就撑着船走远了,这才不方便给七哥报信。” 苏辛夷虽然避到了廊檐下,但是这边的交谈还是能听到的。 她打量着襄王,已经不太记得上辈子的襄王长什么样子,但是眼前的襄王看上去倒是肖似李贵妃,与太子还有容王并没有长得相似的地方。 襄王这话说的情真意切,一张脸对上容王的怒目相对露出几分无奈,苏辛夷觉得这种可能也是很大的。 容王的小心眼她是知道的,指不定也有告黑状的嫌疑。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17:太子家宴 苏辛夷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合格的扮演一个护卫的角色。 不管是知府的胆战心惊,还是襄王的无奈解释,亦或者容王的跳脚怒斥,太子殿下神色平静,似乎并不受任何一方的影响。 最后迟迟而来的是王家的王韶与王道绩,王韶十四五岁的年纪,带着少年人的张扬与肆意,眉眼之间对亲叔叔的憎恶毫不掩饰。 王道绩相比王韶看上去就不像是二十出头的人,面容之上的沧桑无法抹去,那双眼睛如枯井一般毫无波动,看自己的侄子如陌生人。 苏辛夷对那样的眼神很熟悉,因为曾经的她活到最后也是这样的眼神,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带着平靖郡王妃一起去死。 那时候,死并不可怕,对她只是解脱。 现在她从王道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心如死灰,对着人世间毫无留恋的人,这一刻,她心里已经能确定,十有八九王道信与王道立兄弟的死与他有很大的干系。 天色一下子阴沉起来,苏辛夷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解经略也有与族人斗争的历程,不同的是解经略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斗志,绝不肯放弃的坚韧,王道绩的眼中再无光亮,唯有死志。 苏辛夷微微有些发呆,眼前忽然投下一片暗影,她抬起头,就对上晏君初关切的眸子。 苏辛夷立刻醒过神,她有些失职了,立刻开口问道:“殿下,有什么事情吗?” 晏君初深深地看了辛夷一眼,然后摇摇头,“我要去审案,杨津也已经赶回,你先去休息吧,在这里安全无虞你不用担心。” “这怎么行,陛下的旨意是让我护卫殿下……” “我若是出府便让人通知你如何?”晏君初笑,“你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保护我。” 苏辛夷没想到太子居然知道昨晚上她没怎么睡的事情,她抬头就看到了杨津正在门口站着,想了想就点点头,“那行,殿下要出门一定要告知我。” “好。”晏君初点点头,“容王这边的宅子,后院没什么人住,你随便挑就是。” 苏辛夷颔首,看着晏君初转身大步离开,院中的人也跟着一起走了,一时间就安静下来。 她确实有点累了,转身往后院走,立刻就有丫头跟上来,苏辛夷就问了她几句住宿的事情,挑了一间距离太子殿下落脚的院子最近的住处。 那丫头是个机灵的,一句话也不问,立刻让人送热水让苏辛夷沐浴。 苏辛夷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等她洗完出来,外有桌子上已经摆了饭菜,香气扑鼻。 她笑了笑,大户人家的丫头就是不一样,这差当的好。 这边的口味偏甜一点点,她吃得也还满意,吃饱喝足之后就去补眠。 落下帐子,翻来覆去的好久才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看见王道绩的眼神的缘故,她就梦到了自己将母亲下葬后的那一天。 她一个人站在廊檐下很久很久,那时候的她形销骨立,仰头望着天空,却一滴泪也没有。 痛到极处,悲伤都变得麻木了。 那样的眼神跟王道绩重合在一起,是那样的相似。 她猛地坐起身来,一身的冷汗,寝衣湿嗒嗒的贴在身上,她微微喘着气,眼睛还有些怔怔的。 下意识的摸向心口,然后又猛地躺回去,闭上眼睛。 王韶看王道绩的眼神,不就是当初自己与商君衍刚回来的时候,商君衍看自己的眼神吗? 何其相似。 苏辛夷明知道自己这辈子很幸福,家人疼爱,手足和睦,但是藏在她心底深处的伤疤依旧是不可碰的。 那些都是一刀一刀在她的血肉上划出来的印记。 起身穿衣,选了一件青色的胡服,对着镜子将自己的头发用木簪簪住,她的手艺比起连翘真的是差远了,好在勉强还能看。 推开门,外头已经黑透了,屋檐下挂着气死风灯,透着晕黄的光芒,给这夜色也染了几分温暖。 “公子起来了。” 苏辛夷转头看向笑着过来见礼的婢女,便是之前给她引路的那个,她对着他点点头。 “容王殿下吩咐奴婢转达公子,若是公子起身后,便可去书房。” 苏辛夷应了一声,抬脚就顺着游廊前行,定安的房子与京城不一样,京城的游廊叫做抄手游廊,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房子建造得工工整整,游廊就像是人抄着手一样丝衬。 定安的房子更加精致随性,游廊也是随着宅子起伏建造,没有一定的方向与规则,倒也别有滋味。 丫头提着灯笼在前引路,苏辛夷缓步随行,穿过两道月亮门就到了书房。 一踏进书房的院子,就感觉到一片光亮。 婢女提灯到院门前就不再前行,苏辛夷抬脚进了门,就看到杨津正守在书房门外,见到她来了,立刻迎了上来,“六姑娘。” “杨大人。”苏辛夷挤出一抹笑容。 杨津觉得今晚的六姑娘似乎有点不太对头,他就忙说道:“殿下之前让人去问过,知道姑娘还在休息就没打扰。” 苏辛夷有点不好意思,“这一觉睡得有点沉,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有,殿下今晚摆家宴,还没到时辰,六姑娘不用担心。” 苏辛夷愣了一下,“家宴?” 她还嫁过门,这个时候参加皇家的家宴不太好吧? 杨津一下子就看到了柳姑娘的犹豫,立刻笑着说道:“六姑娘快请进吧,之前容王殿下还吵着让人去把您叫起来,还是殿下压下的。” 苏辛夷还有点犹豫,正迟疑着,就听着容王的声音传来,“苏辛夷?你怎么才来,快来,快来,你给我评评理。” 苏辛夷抬起头,就看到容王站在门口,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一脸怒气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 紧跟着又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徐徐走了出来,苏辛夷看看太子的衣裳,又低头看看自己。 撞了。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的动作,眼睛里就像是布满了星河,他快步走了过来,看着她,“今晚我设家宴,正好让你与九弟认识一下,都是自家人,不用拘礼。” ------题外话------ 先送上一章。下午还有一章,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18:脸皮比苏辛夷还厚 虽然很突然,但是太子说了,苏辛夷也不会拒绝,而且太子含笑看着她时神态很郑重,这让她心里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他把她如此郑重的介绍给襄王这个弟弟,是说明他对这婚事的看重。 当年她在平靖郡王府的时候,那一府的人没有一个正眼瞧她,把她当一家人的意思。 被看重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苏辛夷,你也不用太当回事,就是见个面认个脸。”容王可不高兴大哥这么说,怎么襄王就这么有分量,当初也没见大哥把自己介绍给苏辛夷啊。“主要还是我要给你与大哥接风洗尘。” 苏辛夷岂能看不出容王的小心思,顿时就被逗乐了。 容王一看更生气了,“你什么意思啊,嘲笑我?” 苏辛夷立刻说道:“当然不是,王爷想多了。” 晏君初懒得搭理容王,带着苏辛夷进了门。 苏辛夷一进门,就看到原本坐着的襄王立刻站起身来,一身浅蓝色锦袍,头戴金冠,修眉俊眸,如一块美玉,温润柔和,尤其是与容王比起来,简直是衬的容王那点幼稚没眼看。 “都是我眼拙,竟不知道原来是永安县主,还请县主勿怪。”襄王立刻走过来笑着开口说道。 苏辛夷浅浅一笑,“见过襄王殿下,殿下言重了,我奉陛下之命护太子殿下安全,今日男装示人,王爷又岂能知我是谁。” 容王已经嚷着让人上菜了,先让大哥坐下,然后看着苏辛夷,“你挨着我大哥坐,父皇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侍卫不用,非要你跑一趟。” 苏辛夷见太子殿下坐下,又看着襄王与容王都还未入座,正迟疑,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一下,转头对上太子殿下的笑颜,于是就随着坐下了。 她有点不自在的收回自己的手,就很奇怪。 晏君初笑了笑,收回自己的手。 容王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忍住吐槽,“大哥,你还怕她吃亏不成?” 容王说着赌气一样一屁股坐在苏辛夷对面,他落座后,襄王也跟着落座,眼中带着压不住的惊讶,就眼前一幕让他觉得十分的意外。 晏君初头也没抬,回了容王一句,“这会儿话倒是多,查案的时候若是这么利落哪里还能出事?” 容王:…… 大哥嘴如刀,刀刀要人命。 “这能怪我吗?”容王气呼呼的瞪了襄王一眼。 襄王立刻面带愧疚的说道:“都是我任性连累了七哥。” 苏辛夷笑了笑不说话,她跟李家的关系不怎么和睦,襄王虽然是太子殿下的弟弟,李家也是他的外家。 晏君初沉着脸看着两个弟弟,“定安卫的事情并不复杂,当初你们抵达之后,就应该先把当事人叫来询问,结果呢?一个比一个主意大,私下查案虽不能说不对,但是让你们陷入险境那就有错,此事回京之后我会如实回禀父皇。” 容王不服气,“我都是被襄王连累的,分明是他非要去江边,去了还硬要去爬山,大哥,你可不能一棍子打死,到了父皇面前要如实说啊。” 晏君初皱眉看着容王,“你们是手足兄弟,自然要共进退,若被父皇听到这话,你就要先受罚。” 容王丧着一张脸,他就知道不能跟襄王一起出来,准没好事。 这么比起来,襄王还不如苏辛夷呢,虽然与苏辛夷一起也经常出点意外,但是人家苏辛夷厉害,出了事儿能护住他不是? 容王越想越心酸,这会儿看着苏辛夷这么个女罗刹都慈眉善目的,没忍住说道:“苏辛夷,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还不如咱俩搭伙呢。” 苏辛夷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跟容王? 俩人都是霉神附身的人,凑一起那就是霉上加霉,饶了她吧。 “殿下,这是不可能的。”苏辛夷一口拒绝,这辈子她想长命百岁。 “为什么啊?”容王不高兴了,苏辛夷也嫌弃他?他就看向大哥,“大哥,你听听这话,你也管管她。这以后是要做我大嫂的人,怎么能对我这个小叔子如此冷漠薄情,我可是你弟弟,亲的。” 苏辛夷惊愕的看着容王,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讲究,还有这样告状的? 怎么脸皮比她还厚。 苏辛夷对上容王得意的神色,气的脸都黑了,正要开口,就听着太子殿下开口说道:“这我可管不了,毕竟父皇都说了,要我善待六姑娘。再说,你这事也不占理,我与六姑娘是未婚夫妻,又有父皇之命才有此行,你之前的话若是被父皇听到,一顿骂是跑不了的。” 苏辛夷:…… 陛下还说过这样的话? 容王:…… 父皇还说过这样的话? 苏辛夷看着容王一下子就换成她得意的对着他乐。 容王黑着脸恨不能捶桌,有没有天理了,他气得嗓子都发颤了,“她这么厉害,谁能欺负她?再说,大哥你也说了,她以后是我大嫂,这长嫂如母,她替我分担不也应该吗?” 苏辛夷就听着太子殿下说道:“皇后娘娘如今身康体健,大概听到你这话不会心情愉悦的。” 只有生母过世的,才会有长嫂如母一说。 容王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你们当我没说,什么都没听到。”然后看着襄王,“九弟,是不是?” 襄王立刻说道:“七哥,你放心,弟弟方才什么都听到。” 他就是很震惊容王这样的性子,似乎有点怕永安县主啊,这怎么可能呢。 更让他意外的是,大哥对永安县主很维护,父皇还说过这样的话? 他不在京里的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他一回来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变了? 饭菜上桌,容王给大哥倒了杯酒,难得有点愧疚的说道:“这次的事情是弟弟让大哥辛苦了,你身上还有伤,我敬大哥一杯,算我赔罪。” 晏君初抬眼看着容王,瞧着他确实有几分愧疚的样子,举了举杯,“不用放在心上,我是大哥,你们是我的弟弟,出了事情自然要来寻你们。只是,以后要记住再出来当差,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要仔细斟酌。” 容王跟襄王齐声应是。 苏辛夷正要举杯,却见旁边伸过一只玉白的手将她的酒杯拿走,“晚上不要饮酒,以汤代替便可。” 苏辛夷看着放在自己面前那一碗汤,再看着太子认真的样子,她就端起了汤,容王与襄王面前,她必须要维护殿下的威仪。 但是,喝汤? 苏辛夷就听着容王大笑起来,她的脸都黑了。 晏君初侧眸看了一眼容王,容王立刻收起笑声,谁让他这回连累太子不能好好养伤呢,哎,卑微气短,只好低头了。 襄王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睛在几人身上不经意的流转。 “大哥,你说王韶说的是真的还是王道绩是真的?”容王开口说起正事。 晏君初拿起公筷给苏辛夷夹了一块松鼠桂鱼给苏辛夷放在盘中,“你尝一尝,这边的汤汁味道很特别。” 苏辛夷端起碟子接过,便道:“多谢殿下。” 晏君初放下公筷,这才看着容王与襄王,视若无睹二人震惊的眼神,问道:“你们俩认为是真是假?” 容王收回自己的震惊,了不得啊,苏辛夷,这真的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他大哥都没给他夹过菜! 但是他不嫉妒,收回自己发飘的思绪,没有先开口,而是认真思索。 襄王几连震之后又惊讶的看着太子,在饭桌上谈公务?当着永安县主的面? 这……合适吗? 容王想了想开口说道:“我觉得王道绩说的是真的,这人这辈子活的也太可怜了。” 苏辛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着容王这么说,就抬头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容王一见,也没多想,就跟她解释几句,“今日你没在,没听到王道绩的话,惨,真的是太惨了。丧父丧母又丢妻,连他自己的小命都几次差点没了。” 苏辛夷听着容王的讲述才知道王道绩的事情,王道绩说当年他父亲王直芳战死之后,堂兄王道信以他年幼不能接任指挥使一职为由夺走了他父亲的官职。当初说好等王道绩成年之后,王道信就把官职还给他。 结果,等他成年等着他的不是官职被归还,而是未婚妻罗氏与他取消婚约,转头嫁给了王道信。他的母亲气不过上门理论,结果被罗家冷嘲热讽一番,回来的路上又差点被惊马伤到,又怕又怒又觉得自己无能一气之下就病倒了,没多久便病逝。 王道绩的母亲一死,王道信与王道立兄弟再无顾虑,官职归还的事情再也不提,紧跟着那一年内王道绩几次三番遇到危险,差点也魂归黄泉。 一次两次是巧合,但是次数一多,王道绩便知道有人要杀他。 他于是暗中调查,发现自己母亲的死也存在蹊跷,首先惊马出现的太过巧合,二来给他母亲看病的郎中开的药方也有问题。 王道绩一直在暗中调查,等他查到父亲的死也有问题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 为了一个指挥使的位置,他家破人亡。 为了报仇,他将母亲留给他的家产全都卖了,花巨资买通了王道信身边的人,在他出门剿匪的时候暗下黑手了结了他。 王道信一死,王道立就怀疑兄长的死因,但是王道绩那时候已经是个变卖家产迷上赌博的纨绔,家徒四壁,赌资不知道欠了多少,王道立怀疑过后没查到证据,就认定哥哥的死可能真的是个意外,没再查了。 王道信死了,王道绩又成了个沉迷赌博的纨绔,于是王道立就以王道绩弓马荒废无法胜任指挥使一职为由,自己接任了指挥使的位置。 王道绩说,他知道王道立不死,他就永无出头之日,他若不装作纨绔,不装成赌徒,连命都保不住。 后来,他活的连他自己都要相信自己是个赌徒无赖,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王道立相中了个戏子,喜欢的很,非要把人纳进门做妾室,还特意大摆宴席给她脸面,不知道王道立怎么想的,居然也给王道绩发了帖子。 王道绩知道机会难得,特意把自己收拾成一个看上去还算是体面的打秋风的穷亲戚的样子登门。 王韶很厌恶王道绩,不许他出现在宴席上,把他赶到厨房,让厨房的管事扔给他一点剩饭,还吩咐厨房的人,等他吃完就赶他走。 王道绩说他当时顾不上丢不丢脸,他的眼睛只盯准了炉子上为王道立熬得鹿鞭汤,等王韶走后,他假装站立不稳摔倒,盘盘碗碗碎了一地,等厨房的人忙着收拾的时候,他就趁机下了毒。 因为这一摔,他一个堂堂的王家少爷,还被厨房的下人们打了一顿。 不过,值了。 王道立,死了。 苏辛夷听完之后半晌没回过神,这比她还要惨吧? 如果是真的,亲爹,亲娘都是被害死,未婚妻也被抢走,连他的性命也是装着自甘堕落苟着,确实不容易。 “王道绩所言属实吗?”苏辛夷思量着问道,“他怎么会把事情都交代了,没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杀人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这基本上就算是把自己也折进去了。 “嗐。”容王难得有几分义愤填膺的开口,“他想要从王韶那里把指挥使的位置抢过来不太容易,他的至亲家人都死了,族人肯定更倾向于支持有兵有权护着的王韶,剩下的也全是豺狼虎豹。据王道绩自己说他也不想活了,但是要为父亲与母亲讨个公道。” 苏辛夷微微垂眸,她能懂这种感受。 容王没察觉苏辛夷的异样,转头看着太子,“大哥,你说王道绩交代的这么清楚,应该不是假的,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查证当年王直芳与其夫人的死因,王道绩虽然有证据,但是证据并不足以结案,这就有点难了。” 晏君初却没忽略苏辛夷的那点异样,听着容王的话,他微微思考一下,这才说道:“当初王道绩证据不全,是因为他没有足够把握去查王道信王道立兄弟身边的亲信,现在只要彻查跟着二人做过事的人,应该会有些发现。”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襄王开口说道:“大哥,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有了人证,怕是物证也不好收集,再说王家指挥使的位置也得再议。” 出了这样的丑事,王家人这官职肯定是保不住了。 一时也说不出个结论,还是要拿到证据。 吃完饭,晏君初送苏辛夷回后院,俩人踏上游廊,晏君初把人挥退,看着苏辛夷牵住了她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题外话------ 今日二更六千字完毕,凌晨不确定有更新,大家明早来看,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19:殿下中意她 苏辛夷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把手收回来,她上辈子嫁过人,但是从没跟商君衍牵过手,现在只觉得特别的不自在。 晏君初微微用力握紧了苏辛夷的手,“阿沅,你是不是不喜欢与我的婚事?” 苏辛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都忘记了把手收回来,抬头看着太子殿下摇摇头,“殿下为何这样说?我没有此意。” 她是真的没有不喜欢这婚事,只是觉得诚惶诚恐的,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殿下。 “我总觉得咱们定亲之后,你待我比以前更为生疏,让我觉得你对这婚事似乎不喜。若是你真的不愿嫁给我,我也不会勉强与你。”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缓缓地说道。 苏辛夷一怔,她当初没想着能嫁给太子,但是赐婚之后也没想着解除婚约。 “我没有与殿下生疏的意思,就是太突然,太意外,我反倒是不知道怎么跟殿下相处。”苏辛夷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说着说着自己也有几分丧气。 晏君初看着这样的苏辛夷很意外,难得她也有这样的一面。 “我也是第一次与人定亲,与你一样不知道如何相处。但是我想,我们既然有了婚约,就应该更亲近一些才是,你说对不对?” 苏辛夷隐隐约约觉得不对,但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看着她冥思苦想的样子,晏君初就笑了,“我虽不知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之苦。也不甚懂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之焦灼。但是,阿沅,这婚事是我费尽心思求来的,并不是你以为的只是圣旨赐婚。” 苏辛夷一脸惊愕地看着太子殿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她有什么好的,能让殿下为了这门亲事费尽心思。 “殿下,你为何要这样做?”苏辛夷是真的不懂,她虽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差的,她努力活着,努力活得更好,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太子妃这个位置她坐上去有点心虚。 而她,更想不明白的是殿下为何会选她。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一脸茫然的样子,可见她当初参选就真的是奔着走一圈就回家的心思,他笑了笑,“也许是因为你一见面就护着我,也许是每次见面都护着我的缘故。苏辛夷,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分对错,一直坚定站在我身边护着我的人。人心多叵测,世事多无常,你如此赤诚待我,我也愿与你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苏辛夷面色安静,心却如擂鼓。 想要说句话,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 晏君初瞧着她拘束又紧张夹着几分不知所措的样子,只觉得之前沉重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他跟她计较什么呢,她什么都不懂。 “阿沅,书上说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我曾嗤之以鼻,但是后来遇到你,我才知道原来相见也是一种欢喜。虽然还不懂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但是我想不久之后,你与我也会渐渐明白。” 苏辛夷听着太子殿下这样说,忽然之间她发现原来她每次与殿下见面也是心生欢喜的,以前从不曾多想,但是被殿下这么一说,她总觉得不能直视自己了。 她难道早就对殿下有觊觎之心了? 晏君初就看着苏辛夷的脸越来越红,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忽然很想问一问,但是又怕这一问就把人吓跑了。 苏辛夷心乱得很,不应该啊,她心虚的都不敢去看殿下的眼睛。 “阿沅。” 苏辛夷眼睛骨碌碌转,就是不肯去看太子,微微垂首应了一声,活了两辈子,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热锅上的蚂蚁。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门亲事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也能认真想一想。我把你当做未来的妻子,也希望你把我当成你的夫君对待,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似是属下与上司般的疏离。” 苏辛夷:…… 苏辛夷心里麻麻的,纠结半天,终于抬起头看着太子殿下,抿了抿唇,然后才说道:“殿下,我没经过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想想。” “你还想经过这样的事情?”晏君初也是被这话给惊到了,“难道你有意中人?” “当然没有。”苏辛夷立刻说道。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纠结的小眼神就觉得很有意思,他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就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你我的婚事我希望你能摆正态度好好想一想。我是想娶个妻子,又不是多个下属。” 苏辛夷觉得自己中了好多箭,简直是伤痕累累。 十分心累地与太子告辞,脚步很是沉重。 怎么做别人妻子,这对她是个致命的话题。 毕竟上辈子嫁过一回,经验不足,智商不够,被人坑得满脸血,简直没眼看。 苏辛夷回来后,简单洗漱过,换了寝衣进了帐子,抱着锦被滚来滚去。 殿下说婚事是他费尽心思求来的。 殿下说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分对错,一直坚定站在他身边护着他的人。 殿下说他愿与她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殿下还说他把她当做未来的妻子,也希望她把他当成夫君对待…… 苏辛夷仰头看着帐子顶,夫妻之间是怎么相处的? 她打从有记忆起便是生母一个人带着她长大,不知道父母应该怎么相处。 后来回了国公府,生父已经过世,只有嫡母一个人带着她,同样不知道夫妻应该怎么相处。 国公府几位伯伯与伯母,她最清楚的是三伯父三伯母还有翁姨娘,吵吵闹闹得没一天清净日子。 那还有谁? 苏辛夷找不到参照物。 所以,夫妻之间应该怎么相处? 她觉得自己确实要认认真真学一学,对着太子殿下她是绝对不会有同归于尽的想法的。 想想都觉得罪过,殿下那么好的人。 这么好的人,居然还中意她? 苏辛夷觉得自己的心可能有点失常,跳得太快了。 脸也有点热,这都秋天了,这么热合适吗? ------题外话------ 凌晨先送上一更,上午还有一更,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20:惹不起,他躲得起 苏辛夷上辈子一直活在被否定中,不管她做什么事情,不管她怎么努力做好一个名门闺秀,平靖郡王府的人都会将她所有的努力踩在脚底下。 她其实知道自己做的很好,但是别人一次次的否认,其实还是让她慢慢地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差。 她与商君衍的每一次见面都是隐忍的,带着怒意的,后来便是不在意,无所谓。 我好不好与你们无关,等到那个时候她才轻松几分,只是时光留在她身上的烙印,就算是她自己用尽力气撕下来,到底还是有浅浅的痕迹在其上。 她一直不觉得自己很好,就算是这辈子重新来一回,她身边的人都会夸赞她,但是心底深处有时候还会觉得自己不够好。 但是,今天殿下的话让她有很大的触动,那种感觉很奇妙,原来在殿下心中自己也是个不错的人。 她知道自己很好,但是她需要一个肯定。 现在她得到了。 她不是平靖郡王妃口中那个心思狡诈品行卑劣的人,不是商从清口中那个乡下泥潭里爬出来的村姑,也不是平靖郡王府太夫人口中比飞上枝头的麻雀尚且不如的人。 苏辛夷重生回来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她不在意了。 但是现在她才知道,其实并不是,她还是有些在意。 但是,她知道从今天往后她是真的不会再在意了。 殿下说她好,那她肯定好。 不然,殿下怎么说他费尽心思定下与她的婚事。 虽然她不知道在殿下心中自己哪个地方好,但是她知道自己以后肯定做得更好,才不能辜负殿下对她的喜爱。 想到喜爱两个字,苏辛夷摸摸自己的脸,抓起锦被罩在头上。 应该不是她白日做梦,殿下确实是这个意思吧? 苏辛夷这一晚当真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原来这句诗是这么个意思 一直到后半夜她才睡着,结果天一放亮她就醒了。 苏辛夷揉揉眼睛,因为平日都是这个时辰起身,就算是睡得晚还是照常醒来,她起身利落的更衣,然后提起的腰刀在院中耍得虎虎生风。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婢女看得两眼发光,好厉害的样子。 苏辛夷耍完一套刀法,转身看着廊檐下站着的婢女,笑着问道:“有事?” “公子真的是太厉害了。”婢女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姑娘,但是既然做男装打扮,她就不知道怎么称呼好,还是称呼公子妥当一点。 苏辛夷笑了笑,抬脚进屋。 婢女忙立刻跟上,手里端着的托盘里是昨日洗过晾干的衣裳,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她又立刻提水兑水。 苏辛夷洗过手脸,又换过衣衫,这才问道:“还有别的事情?” 婢女立刻说道:“太子殿下吩咐奴婢请公子去前院用早饭。” 苏辛夷愣了一下,微微有点不自在,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这里没事了。” 婢女躬身福礼退下,苏辛夷把自己收拾妥当,还特意照照镜子,当镜子中出现他的脸时,不由僵了一下。 女为悦己者容几个字一下子冲进她的脑海,那镜子就像是突然被烧热一样,猛地被她放回去。 她是个很少照镜子的人。 果然自己不对劲了吧。 苏辛夷定定神,让自己平息下来这才去了前院。 等她到的时候,才发现只有太子殿下一个人,容王与襄王都不在。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进来,放下手中的文书,起身走过来笑着问道:“在这里住得可还适应?” 苏辛夷瞧着殿下朝着她走过来,还没说话,就感觉脸有点烧起来了,她微微后退一步,这才尽量作无事状的开口,“没什么不适应的,在哪里都一样。”说完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殿下呢?” 晏君初岂能看不出苏辛夷的异样,琢磨着王策的话还是有些用处的,他假装没发现,神色更加随意地说道:“尚好,只是这边天气潮湿,之前愈合的伤口微微有些不适。” 苏辛夷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太子这话让她又想起上次殿下为了保护她受伤的事情,果然殿下不会骗她。若不是对她真的有些喜欢,也不会这么护着她。 “殿下,还是请个郎中来看看吧?”苏辛夷有些紧张的问道。 这伤因她而起,不能让殿下落下什么不好的症状才是。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眼中的关切,拉着她一起坐下,“先吃饭,吃完饭我陪你四处逛逛。” “不是要查案吗?”苏辛夷懵了。 晏君初伸手盛了碗汤给苏辛夷,语气带着几分严厉的开口,“容王与襄王办差不利,自然要补回来。案情已经十分明朗,只是拿到证据需要费些心思,这点事情还办不好,回去怎么跟父皇交差?” 苏辛夷听到这话立刻附和,“殿下说的是,谁的错谁去补。” 她一点都不同情容王跟襄王,看看他俩来了之后做的事儿,等回了京城估摸着陛下也得发火。 容王就罢了,自己受了点伤,这样的话,低头凝视着她,“为什么抓蛇吃?你在乡下的时候缺粮?” “药铺收蛇胆能换钱,抓了蛇取了蛇胆,但是蛇肉也不能浪费不是。”苏辛夷边走边说道,“有时候自己解馋,有时也会把蛇肉拿出去卖了。粮食不缺,但是过日子又不是只吃粮,总要买布做衣裳,还有油盐酱醋茶,再说乡下的小姑娘也会攒钱买花戴。花钱的地方也很多,所以进山的时候,就顺便做几个陷阱抓几条蛇,这些都是顺带的小东西而已。” 顺带的小东西而已…… 晏君初看着她,“你在乡下的时候过得一定会很开心。” 能把以前吃的苦这么不在意地讲出来,那对她不是苦难,而是一种生活。 “当然开心。”苏辛夷笑着说道,上辈子她最怀念的便是在乡下的日子,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却开心自在。 当然,很小的时候也是吃过苦头的,因为没有父亲被人耻笑,因为要活着学习武打猎,那些都要吃很多苦。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这些曾经让她吃苦的事情,逐渐成为她保护自己的本领,生存的本事之后,那些就不是苦,而是生活的蜜。 晏君初问她,“你还想回去吗?” 苏辛夷侧头看着他,“不知道,也想也不想吧,回去又怎么样呢?我娘已经不在了,家乡之所以令人怀念惦记,是因为那里有等你的人。”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我母……我娘离开的也很早,你说得有道理,至亲的亲人不在了,后宫与我而言也只是后宫不是家了。” 苏辛夷闻言心里也酸酸的,是啊,上辈子的太子殿下一直是孑然一人,即便是进宫,也只是逢年过节照着规矩去皇后宫里走一趟而已。 偏偏一年就去这么几次,他自己周边麻烦不断,还会为自己解围。 “以后,我有殿下,殿下也有我了。”苏辛夷想自己比太子还是更幸运的,遇到一个好的嫡母,继后待殿下防备与厌恶,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将太子的位置给自己的儿子。 但是她的嫡母却处处为她着想,说起来殿下更可怜。 “殿下,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护着殿下的。”苏辛夷对皇后了解啊,等她嫁过去肯定不会让皇后再欺负殿下。 晏君初:? 这是又想到哪里去了? 俩人逛吃逛吃玩了一整天,这才慢悠悠的回去,一进门就对上容王那双幽怨的眼睛,苏辛夷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忙把手里提着的小吃递给他,继后虽然心思不正,但是现在的容王还是有药可救的,用容王去对付继后,借力打力,所以搞好与容王的关系很有必要。 容王瞧着递到眼前的东西,“你就用这点东西打发我?” “爱要不要,不要……” 容王一把抓过去,苏辛夷这个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大哥。”容王立刻站起身走到太子跟前,他自己都没发现如今他叫大哥越来越真心实意,告状越来越顺嘴,“你倒是管管她,本来就性子彪悍跋扈,你再纵着她都要上天了。” 反正人他是不敢管也管不了的,交给大哥,自己的媳妇自己管,没毛病。 晏君初看着弟弟,露出一个特别温和的笑容,“父皇叮嘱我好好待永安县主,你想让为兄抗旨不成?” 容王上次一位大哥随口吓唬他,看这意思不是? “父皇真这么说的?” 晏君初点点头。 容王顿时同情起大哥来,他父皇这是对苏辛夷她爹是多愧疚,让自己的儿子,让一国太子都要捧着她,这合适吗? 容王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大哥,不是弟弟不帮你,弟弟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你放心,等回京之后,我一定会请父皇再为你选两个温柔贤淑的良娣送进东宫。” 大哥不容易啊,苏辛夷这就是当镇宅神兽的,给人做媳妇那还是算了吧。 苏辛夷以前觉得这话没毛病,但是现在怎么听着也不顺耳,良娣? 好像有点让她不怎么舒服了。 但是苏辛夷能说吗? 不能! 于是看着容王掰掰手腕,“好久没跟殿下切磋了,择日不如撞日,殿下请吧。” 容王撒丫子就跑,好家伙,这不仅是个镇宅神兽,还是个善妒的母老虎。 惹不起,他躲得起! ------题外话------ 二更送上,今日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21:这天下还有谁治得了苏辛夷? 这里不仅有容王还有襄王在,苏辛夷买了双份的东西,另外一份就让人送去襄王那边,自然是以太子的名义。 打理这些琐事对她早已经成为习惯。 容王还有正事要跟大哥说,跑了几步后又折回来,拽着他大哥赶紧走了,生怕走慢了挨一顿打。 苏辛夷也不去打扰二人,自己回了院子收拾一下,将给家里人买的东西都单独放起来,忙完之后也就没别的事情要做了,这会儿也不想看书,就索性去宅子的小花园去看看。 小花园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修建得很是精致,处处可见假山游廊,小桥石亭,遍地都是各色花木,这个时节菊花开得正盛,满目望去姹紫嫣红。 苏辛夷顺着游廊慢慢地走着,拐过前面的弯道,眼前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鱼塘,鱼塘里锦鲤攒动,养得十分肥美。 但是在鱼塘另一面的亭子中,却看到一名身穿杏色衫裙的女子侧对着她,距离有些远,并不看不清女子的姿容,远远地瞧着她的身姿比一般女子略略健壮一些,她的身边有个小丫头,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上去双方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苏辛夷知道这宅子是容王租下的,肯定不会有外人在,能出现在这里的女子,那就只能是襄王带回来的渔家女子了,她记得襄王提了一句,好像叫伏云。 这么一想,再看看伏云的身形,确实不是高门大宅内养的闺秀那么纤细,应该是常跟着家里人出船,看上去就是很有力量的那种美。 这样女子在乡下很常见,因为乡下的女子要经常做家务,有时候到了农忙时节还要下田劳作,所以手脚勤快有力量。 苏辛夷迟疑一下,她对襄王不太了解,但是对李贵妃却知道一些性子,所以有关襄王的事情,她自然要避一避,所以即便是见到伏云与那个丫头相处不太和睦的样子,她不知道事情真相,又不想与李贵妃那边有什么交集,就只能避开。 苏辛夷又看了一眼,就瞧着那丫头负气离开,伏云趴在鹅颈椅的靠背上像是在哭泣。 苏辛夷微微皱眉,却还是没有过去。 经历过平靖郡王府后宅那些攻心斗角的事情,她很是明白一个道理,看事情不能看表面。 再说,伏云当初既然愿意跟着襄王,做他身边的妾室,难道就不会想到以她的身份会遇到什么事情? 一步登天从来都不简单,伏云既然走出这一步,自己就应该做好准备。 苏辛夷离开之后,没有看到对面哭泣的女子抬起了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苏辛夷虽然当时避开了,但是回去之后,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心烦气躁的,索性拿了本书去看,看书渐渐入了神,那股子郁气才消散了。 晚膳时,晏君初让杨津过来请她过去,依旧是与容王还有襄王一起吃饭。 苏辛夷暗中打探襄王的神色,没有发现丝毫异样,而且也没有再听他提起伏云。 这顿饭吃得很是顺利,容王没有故意惹事,偶尔聊了几句案情,苏辛夷知道当年涉及的人已经找到了,但是证言还没审出来。 王道绩特别的配合,随叫随到,倒是王韶那边总是遇到点小麻烦。 苏辛夷听着太子安排两个弟弟明日做事的章程,她吃着自己的饭,并不开口插言。 倒是快吃完的时候,襄王忽然开口说道:“县主,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一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苏辛夷以为这顿饭就这么过去了,听着襄王的话,抬起头看着他,笑着说道:“王爷有话直说,若是我能做到的自然就可以。” 襄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是这样,伏云再过些日子就要跟着起程一起回京,我想着能不能请县主带着她去买些衣裳首饰,跟她讲讲京里的事情,也免得她进了京不适应。” 苏辛夷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自然是可以的,但是她觉得事情很蹊跷,怎么襄王早不说晚不说,在她今日无意中偶遇伏云之后,晚上就提起这事。 巧合? 她这个人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她是不太相信什么巧合的。 但是襄王与太子是兄弟,她不能直接拒绝,伤了大家的脸面都不好看,于是就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自然是可以的,只是王爷你知道我也是从乡下长大的,说实话对京城的事情不熟悉,而且我性子有点野,不耐烦学那些规矩,家里头也没摁头让我学,不怕王爷笑话,我现在对京城各家都不熟,除了与我们府上有往来的,其他的都对不上号。我就怕我要是教人家伏云姑娘,把人教错了,只怕不是帮人反倒是害人了。” 襄王看着神色坦荡如此自然说自己性子野的苏辛夷真的给惊住了,太子还在跟前,她就这样说自己? 哪家的闺秀在别人面前不是隐晦地赞誉自己的? 而且她还是未来的太子妃,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声誉? 襄王还在惊讶,容王已经哈哈笑了起来,看着苏辛夷说道:“难得你还能这么谦虚,看来是有经验啊,你把谁带沟里去了?” 苏辛夷看着容王,“别人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有人蠢得从墙头往下跳还栽水坑的事儿,那墙也就三尺高,这种人还用别人往沟里带,自己就往下跳。” 容王:…… 襄王一脸懵地看着二人,听起来应该是有故事,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晏君初看着容王,“吃完饭就赶紧忙你的去。” 自己干过多少蠢事心里不知道?真是上赶着丢人。 容王心堵得吃不下去了,看着太子,“大哥,你这有了媳妇也不能忘了弟弟,你怎么老向着她说话?” 晏君初看着容王凉凉的开口,“你要是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你要好好说话也没人揭你短,不会说话就先过过脑子。” 容王气得恨不能摔筷子走了,但是他没敢摔,狠狠地扣在桌子上跑了。 苏辛夷:…… 色厉内荏,这一届的容王战斗力有点弱啊。 容王一走,襄王也不再提之前的事情,顺着起身告辞离开。 等襄王也走了,苏辛夷也准备回去看看书就歇了,案子进展还算是顺利,他们回京应该不会很迟。 “阿沅,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以你的性子,这样的小事不会拒绝。”晏君初看着苏辛夷问道。 苏辛夷要告辞的话咽了回去,看着太子就道:“可能是我疑心太重,今日在小花园里远远地见了伏云一眼……” 苏辛夷对太子没有任何隐瞒,就把自己今天看到的讲了一遍,“反正我也说不清楚,就觉得怪怪的,既然不知道伏云是个什么性子,那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关系。而且,襄王带伏云回京,只怕宫里头的李贵妃不会满意,我要是与她走得近,难免会被迁怒,到时候只怕连累殿下,所以自然要避着些。” 晏君初听了苏辛夷的话不由一笑,然后道:“阿沅处处为我着想,真是令我感动。” 苏辛夷:…… 她在正经说事,总觉得殿下这话不太正经! 苏辛夷猛地站起身,“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晏君初一本正经地点头,“有事情。” 苏辛夷一愣,侧头看着太子起身走到她面前,“阿沅,你这是害羞了?” 苏辛夷以为他有什么事,结果就这? 苏辛夷就没想到把窗户纸捅开之后的殿下竟然是这个样子,她没遇到过,没见识过,简直是无法招架。 苏辛夷无法反击……就落荒而逃了。 晏君初看着她的背影轻笑出声,遇上她,他的人生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苏辛夷捶了一晚上的床,就觉得很丢脸,她跑什么啊? 可是她不跑,又能说什么? 就没想到殿下原来是这样的殿下! 苏辛夷第二天有点萎靡,一来是因为伏云的事情让她有点膈应不想出门,二来是不想见太子那张脸,一天三顿饭都没出门。 晏君初知道后也没过来打扰苏辛夷,就怕他脚步太快,真把人惹毛了就不好了。 王家的案子因为有王道绩的全力配合进展很快,没几日的功夫就拿到了人证物证,当年王直芳的死确实非战死而是人为。 晏君初写好折子送回京城,王韶当初年纪小未曾参与这些事情,下手的王道信与王道立兄弟已经死了,王家族人当年涉案的人被容王带人拿下,王韶现在就成了孤家寡人,王家谁也不敢在往他身边凑。 现在王道绩又成了香饽饽,经过此事,大家都估摸着指挥室的位置应该会落在他的头上,于是就有人临时抱佛脚,想要跟王道绩修缮关系。 这其中就包括当年悔婚改嫁的罗氏,罗氏从头到脚精心打扮一番,心里认准这么多年王道绩没有成家肯定是心里还有她,只要她诚心诚意认错,俩人也不是没有复合的可能,反正她就说当年是她父母逼着她改嫁,是王道信暗中施展手段逼迫她父母同意。 人都死了,还往哪儿去查真假。 罗氏想得美,没想到王道绩没见到,倒是见到了王璇。 王璇一看到罗氏脸都变了,当年她也是家里的娇小姐,结果父亲出事,好在未婚夫没有悔婚依旧将她娶过门,但是没有娘家依靠,在婆家的日子也不是很顺心,好在丈夫对她尚可,她自己也争气头胎就生了儿子站稳了脚。 她运气好,但是弟弟的运气却不好,罗氏当年悔婚让弟弟成为笑柄,让自己在婆家被妯娌嘲笑,当初她去找罗氏,希望她看在两家的情分上不要悔婚,可是罗氏怎么说的? 王璇一看到罗氏,二话不说,转身就回去端了盆水出来,一下子泼在门前,瞬间就溅湿了罗氏的裙角。 罗氏又气又恼,但是她理亏却不敢说什么,王道绩好糊弄但是王璇可不好糊弄。 王璇看着罗氏冷笑一声,“哟,这是谁啊?您那双贵脚怎么来我们家这小地方,赶紧走吧,别辱没了你。” 这一句话夹着前仇旧恨的,罗氏就知道王道绩不在,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无用了,只得咬着牙红着脸走了。 “呸!”王璇用力关上门,转头看着坐在院中的弟弟,“你看到了,我就说她一定会来找你,这样的女人最是无情,你可别上当。” 王道绩摇摇头,看着姐姐说道:“我不会,我说了你也不放心,非要来看着。” “我不看着怎么行?那罗氏心思不正,你又是个心肠软的。”王璇说着就落下泪来,“这次的事情,你……朝廷会怎么处置你?” 毕竟王道信与王道立都是弟弟下的手,就算是为父报仇,这也是两条人命。 罗氏能不知道王道信死在弟弟手上吗? 她知道!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怎么死的,现在居然还想着改嫁的主意,可见她心多狠。 “姐,指挥使的位置就是个活该,我杀了人,这官是不能做了,就算是能做我也不要,我打算还给朝廷。”王道绩轻声说道,“王家这些人怎么对咱们的,我心里都清楚,所以这位置我也不会留给他们。若是我侥幸能留下一条命,我就打算去边关戍卫国土,我会凭自己的本事立功,若是……那我也算是给爹娘报了仇,不冤,以后你就跟姐夫好好过日子。” 王璇大声哭了起来,她这苦命的弟弟啊,只恨老天爷不长眼。 奏折送回京城很快就得了陛下的回复,王家指挥室的位置收归朝廷,王道信与王道立谋害王直芳在前,王道绩为爹娘报仇在后,虽说是报仇但是终究是违了律令,于是将王道绩充军发配。 王家本来就是军户,就算是充军王道绩也不怕,只有他姐姐哭成了泪人。 王家指挥使的位置上交给朝廷,王韶一家就得搬离指挥使的宅邸,整个王氏家族因此一落千丈。 曾经因为这个指挥使的位置往王家兴旺起来,如今又因为这个指挥使的位置打回原形。 “王家为了争夺那点祖产都撕破了脸皮,闹得不可开交。”容王半靠着鹅颈椅一脸的讥讽开口。 苏辛夷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回京,今天是留在定安最后一天了,太子殿下还要安置定安卫的事情,新上任的指挥使还没到,在他到之前,安抚军心的事情也得殿下出面。 容王也没跟着去,嫌累得慌。 容王不去,襄王也就没去。 苏辛夷不太喜欢跟李贵妃那边的人多接触,其实她也不喜欢跟皇后的人多接触,但是架不住容王与她现在的交情不一般,也就忍了。 但是挡不住容王自来熟,不拿自己当外人。 就比如现在她收拾好东西,只等着明日起程,襄王自然会避嫌,但是容王会吗? 不会。 他直接请苏辛夷去前院喝茶,俩人在亭子里喝茶聊天,听着容王吐槽王家打发时间也挺好的。 苏辛夷听着容王的话,侧头看着他问道:“王家指挥使的位置归还朝廷,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指挥使的官职附带的宅院,田地都要收回吧?” “那是当然啊。”容王点头,没一丝正经的样子开口,“所以王家这才为了争财打得头破血流,他们争的那点东西说起来还是当初王直芳给族里置办的私产,想想怪可笑的。” 苏辛夷看着容王有点惊讶,“王直芳置办的?” 王直芳又不是王家第一个指挥使,怎么之前的指挥使没有置办祖产? 容王不怎么在意的说道:“谁知道,不过我看着王家那些族人不像是拎得清的,大约以前的指挥使跟族中的关系也不是很和睦。” 置办祖产也不是小事,像是祭田房产这种东西一旦归了族中,以后想要取回来是不可能的,如果硬取那就是跟整个家族作对。 这种事情,其实说不好谁对谁错,但是历任指挥使只有王直芳为族中置办了祖产,也能看出王家族人的一些品行,再加上王直芳死后这些人的做派,也就不难理解王道绩为何愿意将指挥使的位置归还朝廷。 对于容王来讲,王家的事情已经算是翻篇了,他没什么兴趣再提,转头看着苏辛夷,问她,“我出京之前,听说礼部已经开始走你与大哥的婚事流程,这要是快的话,今年你就能嫁过来?” 苏辛夷被容王跳跃的思维跟说愣了,缓缓神才道:“干什么,你着急娶媳妇?” 当着太子她脸皮薄,难道她还能输给容王? 容王被苏辛夷怼了一句,气的脸色都变了,指着她说道:“是又怎么样?” 苏辛夷慢腾腾的笑道:“那不好意思,你还有的等,我上头还有个姐姐没出嫁,婚事急不得。” 容王顿时就高兴了,“真的?那敢情好,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苏辛夷:…… 容王喜滋滋的晒着太阳,不容易啊,定安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这阳光有点太珍贵,不容易见。 “哎,苏辛夷,你最近有没有收到榆林卫那边的消息?” 苏辛夷摇头,“没有,王爷收到了?” “也没有,就是没有才问你啊,你说他们这一趟进草原得有两个多月了吧?” 苏辛夷道:“您这算术谁教的?他们四月底五月初进的草原,现在都九月底了,你说多久了?” 容王坐不住了,“这么久了?我怎么觉得没这么久呢?照理说应该早就回来了,怎么还没消息?” 苏辛夷思量着开口,“王爷缺钱花了?” 容王哼了一声,“小爷像是缺钱的主儿?” “不缺钱,缺心眼。” 容王气的脸都黑了,手也抖了,这要不是打不过苏辛夷,他立刻就能掀了桌子。 “你就不能积点口德?”容王咬着牙说道。 “我还说错了?你也不想想,去年他们进草原的时候因为天气恶劣的原因这才早早折回,这次特意选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当然不会半途而废。而且,你不是也有人在商队,他们给你写信的时候就没说这些?” 苏辛夷可不信,应该是写了,估摸着这一位没仔细看。 容王哼了一声,绝对不能在苏辛夷面前示弱,轻咳一声,“我这不是琢磨着眼瞅着再过一个月又要进冬了,心里担心才问你。” 苏辛夷也不敢确定啊,“如果他们之前计划的路线没出问题的话,入冬之前就能回到榆林卫。这次他们回来,应该收获颇丰,估摸着会进京一趟,王爷那边有没有打算换人?” 容王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换人做什么?他们这路也走熟了,有经验了,当然是继续啊。” 苏辛夷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便道:“人家没成亲的不得回来相看定亲事,成了亲的就不想家人孩子?总不能可着一只羊薅羊毛,你这太不地道。” 容王终于察觉到这话不对味儿,立刻起身盯着苏辛夷,“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苏辛夷就是属筛子的,从头到脚都是眼。说得冠冕堂皇,她肯定另有打算,不过算她还有几分良心,知道跟自己透点风。 苏辛夷嗤笑一声,“你这会儿倒是精明了。” 容王憋口气,他就当她夸奖他,“你赶紧说。” “说什么?” 容王猛不丁的听到大哥的声音,立刻站起身来,瞧着太子一脚踏进凉亭,忙小跑过去拉着大哥坐下,十分谄媚的开口,“大哥,你来的真是太好了,苏辛夷正在说商队的事情,你快帮我问问她又有什么鬼主意。” 晏君初刚回来,这还没喘口气,正要开口,就见苏辛夷递了杯茶给他,“殿下先喝杯茶润润口。” 容王:…… 马屁精! 他怎么就没想起来! “大哥,我给你添茶。”容王提起茶壶十分殷勤的说道,这天下还有谁能治得了苏辛夷,也就只有大哥了。 晏君初扫了容王一眼,然后就看向苏辛夷。 苏辛夷背着容王,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给太子打了个手势。 太子立刻明白了,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题外话------ 六千字奉上,今日有点卡文,更的晚了,么么哒,大家久等了。 7017k 章节目录 223:长脑子的容王 知道是商队的事情晏君初心里就有了头绪,看着容王道:“商队的事情眼下说还为时尚早,等商队回来之后再说也不迟。” 容王嘴角抽了抽,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正这么想着,就听着太子又说道:“不过,你提前做点准备也好,这次等他们回来,我打算调整一下商队的名单,你最好也调整一下。” 真的假的? “大哥,你怎会想着换人?”容王很是怀疑,不过一想自己之前只是随口跟苏辛夷说起这件事情,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商量过才是。 “商队的人做调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之前我们是三人平分,这次我打算收回一些人。你那边若是有信得过的人,也可以增加一些。” 容王有点听不懂了,“大哥,你为什么要减少人?” 晏君初看着容王慢慢的说道:“以前是怕你做事任性不稳当,经过这么久的观察也还可以,适量地给你增加点担子也算是继续锻炼你。” 容王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到坑在哪里,小心翼翼地看了大哥一眼,又看了看苏辛夷,还是有点不安心,“大哥,我怎么觉得不只是这样吧?你可别坑我啊,虽然弟弟以前不懂事,但是我现在可没对大哥不尊敬啊。” 苏辛夷心想你也知道自己以前不懂事,你那叫不懂事吗? 不过,现在的容王确实还不错。 晏君初闻言就难得乐了一下,看着弟弟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七弟,你也知道父皇如今将许多政务都交给我,确实需要一个帮手。你与我这年余也算是歪打正着一起经过了很多事情,虽然你的性子跳脱一些,有时候太任性,但是身为皇子你也有为百姓分忧的仁心,作为大哥我很高兴,作为太子我也很欣慰。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能帮我一把,这次商队的事情你知道事关重大,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唯有你而已。” 容王脸上不大正经的神色收了起来,就有点不自在了,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说道:“我本来就是个能做大事的人,既然大哥这么说了,我这个当弟弟的自然愿意帮你。行吧,商队的事情交给我我准给你办好。” 苏辛夷:…… 这个憨憨,果然上钩了。 哎哟,皇后知道后怕是要拍案而起,把这个蠢儿子一脚踢出门。 晏君初一脸感动,看着容王,“你我兄弟齐心,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等再过几年,咱们当初设想的一切都能实现,你要相信,边关的将士百姓都会记住你的功劳。” 容王喜滋滋地说道:“那倒也不用。” 他做事,又不是为了讨好谁。 小爷他心怀坦荡,全凭本心。 “大哥,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跟我仔细说说,你还要多少人,不知道我这边够不够用啊。”皇帝爹太抠门,给他配的人不多。 苏辛夷在一旁就插嘴说道:“王爷,你这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上次咱们打算建一支从南方直接运货去榆林卫的商队。” “不是建了吗?”容王转头看着苏辛夷,他大哥性情宽厚,但是苏辛夷诡计多端不得不防,“你可别骗我,我记得清清楚楚。” 苏辛夷冷笑一声,“说你记性差都是夸你,是建了啊,但是当时人不够用,咱们不是建了个特别寒酸的队伍吗?现在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想要将这一支商队做大,所以想要交给王爷经手。不过,我有点怀疑王爷能不能行,太子殿下自然是瞧着你这个弟弟万般好,我看着也未必。” 容王给气的,这要不是打不过,他就撸袖子先干一架再说,“苏辛夷,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了,我怎么就不行了?” “王爷是不是觉得经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管理商队也是很简单的事儿,只是王爷有没有想过京城一年有多少铺子开张,又有多少铺子关门,同样是做生意,可见经营好与不好是有很大差别的。” “我不懂,说得你好像很懂似的。”容王死鸭子嘴硬,对着苏辛夷那是不会服软的。 “王爷说得对我也不懂,正因为咱们都不懂,所以才要请个懂行的人,太子殿下对王爷十分信任,我瞧着倒不如另请高明的好。” 听着苏辛夷这毫不遮掩的嘲讽,容王深吸口气,知道这是激将法,苏辛夷狡猾又奸诈,但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激将法怎么了,他就是要挣一回脸面。 “大哥,你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容王气得不搭理苏辛夷,“等回了京我就立刻南下一趟,亲自把这件事情办妥了。” 晏君初微微皱眉看着容王,“你可不要冲动,你要知道建商队不难,但是如何把商队建好不容易。南商精明,可不好打交道,你这性子太直,真与他们过招,我瞧着辛夷说得对,你要静下心来认真去想,不能只凭一腔热血就冲上去。” “殿下说得对,这就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容王:…… 感情在苏辛夷眼里他就是个偷鸡贼! 气死他了。 “苏辛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激将我。”容王怒道。 “哟,王爷这都看出来了,那您接不接招?”苏辛夷笑道。 容王看着苏辛夷,“接又如何不接又如何?总不能你张张嘴我跑断腿,这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哟,长脑子了。 苏辛夷立刻就说道:“王爷这话说的,你要是真的接下来,至少我给你组一支卫队,保证护王爷周全如何?” 苏辛夷虽然觉得容王现在跟他们一条船上,但是架不住皇后这座大山还压在头上,不管如何,容王身边得有自己人。 商队行商多会请镖局护镖,那些大户商家都有自己的卫队,没有足够的财力,养不起这样的卫队。 容王现在虽然是个王爷,但是他现在只是个光杆王爷,手底下的人还真不多。 “真的?你有这样的好心?” 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我们苏家别的不说,就人多,出点人对我来讲不是事儿。”苏辛夷笑眯眯的开口,“当然,殿下要先请陛下许可。” 容王一张脸垮下来,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题外话------ 先送上一更,下午还有一更,大家久等了。 7017k 章节目录 224:对伏云的疑惑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起程回京,苏辛夷早早地就起身,简单地打了一套拳,吃了早饭,往前院跟大家汇合。 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包袱,回去的时候东西可不少,她这边就有两大箱子,不要说还有一大箱酒,把东西先搬去了马车上。 容王见到之后乐得不行,看着苏辛夷就调侃她,“知道的你是做护卫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做采买呢。” 苏辛夷看了一眼容王,慢悠悠地说道:“出来一趟总要给家里人带点礼物,这是人之常情。王爷,你可准备了?” 容王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他没有准备。 再看着大哥那边也搬了一箱东西上车,惊讶得嘴巴都要掉下来了,“大哥,你也买了?” 太子看了容王一眼,笑了笑。 容王:…… 好在还有个襄王跟他一样光杆一个,他嘀咕着对苏辛夷说道:“肯定是你的主意,我说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一声?” 苏辛夷惊讶地说道:“这种事情还要提醒吗?” 容王哼了一声,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要不说苏辛夷心眼多。 苏辛夷这次依旧是骑马,她一身墨色胡服,腰间束着红色缂丝腰带,当真是英姿飒爽。 正在这个时候,苏辛夷眼瞅着跟着襄王出来的女子微微垂着头上了最后面的一辆车,她假装没看到,转过身去翻身上马。 那边襄王走了过来,瞧着苏辛夷骑马愣了一下,“县主也要骑马吗?” 苏辛夷笑着对襄王点点头,“我奉命保护殿下安全,自然是与殿下一起骑马。襄王爷骑马还是坐车?” 襄王本来是打算坐车的,但是瞧着容王也骑马的样子,就立刻改了口,“自然是骑马。” 苏辛夷看着襄王的样子笑了笑,没拆穿他,便道:“王爷随意,这一路上要赶路,怕是会辛苦些。” 襄王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别的,跟着容王去太子那边说话。 苏辛夷骑着马围着车队绕了一圈,瞧着武顺正在后头检查车辆,也没过去与他说话,从他身边直接过去。 武顺在县主过去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但是也没出声打招呼,随即就收回眼神,继续检查车辆。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骑马过来,笑着问道:“没有问题吧?” 苏辛夷点点头,“殿下现在出发吗?” “出发。”晏君初不想安定的官员相送,所以特意一早就出发。 苏辛夷紧随着太子,容王与襄王骑马随后,在后面便是三辆马车跟随,一行人踏着清晨的初曦踏上了归程。 襄王这还是第一次跟着太子行动,也是第一次与大名鼎鼎的永安县主同行,这一路上虽然有杨津打点行程,安排驿站落脚,但是他发现一件事情,杨津跟永安县主也很熟悉的样子,而且有时候永安县主吩咐的事情,杨津不会再请示太子而是直接去做。 这一点让他很是震惊,杨津是太子身边最信得过的左右臂膀,能让他这样做可不容易。 这一晚,也是不巧,因为伏云不舒服路上的走得慢了些,结果错过宿头,没能赶到驿站所在地。 襄王就过来跟太子还有容王道歉,苏辛夷正取了弓箭下马,她对着杨津轻声说道:“杨大人,你在这里护殿下安危,我带着两个人去前头看看能不能打些猎物。” 因为没想着会错过宿头,所以没准备过夜的干粮。 杨津立刻说道:“不然还是属下去,县主留在这里。” 苏辛夷摇摇头,“这边事情也不少,安营扎寨离不开你,打猎我在行更快一些,就这样吧。” 苏辛夷将弓箭背在身上,就去太子殿下跟前说道:“殿下,我带人去前头看看,若是有农家就买些吃食回来,若是没有看看能不能打些猎物。” 晏君初正在跟襄王还有容王说话,闻言就转头看着苏辛夷,“我跟你一起去?” 苏辛夷就乐了,“不用,就在这附近,殿下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容王立刻说道:“大哥,她这是怕你拖后腿呢。” 苏辛夷:…… 襄王:…… 这位可真敢说。 襄王这两天同行跟苏辛夷也算是熟悉了些,笑着说道:“县主,这附近咱们都不熟悉,让护卫去就可以了。” “多谢襄王爷关心,没事,这些事情我都是做惯的,他们没有我快。”苏辛夷对着襄王说道,襄王一路上十分有礼貌,她自然也不能失礼,“正好让王爷尝一尝我烤肉的手艺。” “我跟你一起去。”容王跃跃欲试的说道。 苏辛夷直接拒绝了,“王爷跟着我,怕是咱们只能吃上早饭了。” 容王给气的,不等他反讽回去,苏辛夷已经带着护卫上马离开,他只能对着大哥告状,“大哥,你看她,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晏君初看着容王,“让人安营扎寨,若是烤猎物的话,还要生火支架,七弟,你对这些熟悉,不如你来?” 容王看着许恒,“你跟杨津一起去,快一点。” 苏辛夷打猎可是好手,别等他回来他这边还没收拾好,她肯定又得笑话自己。 杨津收拾出休息的地方,将马车上的桌椅搬下来,又赶紧吩咐人支起帐篷,自己则带着人点火架上铜壶准备烧水。 容王瞧着铜壶,这也才想起来没有多余的水,就把盛思明喊过来,“带着人去找点水回来。” 盛思明忙应了,一群人立刻就忙活起来。 苏辛夷的运气不错,走了五六里地就看到几户农家,去买了些炊饼与家禽,有一户人家还有些梨子也被她买了。 只是农户家里余粮不多,他们人多,这些东西也不够吃的,苏辛夷让其中一个先把这些东西送回去,跟农户打听到前面二十几里之外还有个镇子。 苏辛夷琢磨着二十多里的一来一回要费不少时间,就没有去,又跟农户打听知道前面五六里之外有个小山坡,那边偶尔也能打到些野鸡之类的小东西,她就带着人过去了。 这山坡还真是小,林子也不大,里头树木稀稀疏疏的,苏辛夷转了一圈只收获了一只野兔子,她跟侍卫看了看,俩人都无奈地摇摇头。 “县主,不如您先回去,属下去前头镇子上看看。”侍卫立刻说道。 苏辛夷摇摇头,“咱们从另一条路绕回去,看看那边还有没有农户能买些东西。”她之前扫了一眼,好像是有炊烟。 俩人又绕了路果然又看到了几户农家,跟人买了些吃食,正要回去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句,“哎,有上好的腌鱼要不要?” 苏辛夷转头看到了一个中年农妇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追出来,她就勒住马笑着说道:“大婶,腌鱼可不行,这东西太咸了,有新鲜的鱼吗?” 那妇人闻言就道:“有倒是有一条,就是昨天打的,但是今儿个翻肚皮了,不是很新鲜了,你们要不要?” 乡下人过日子都这样,有好吃的不会一下子就吃了,总会放着慢慢吃,苏辛夷瞧着那妇人一脸期待的样子,琢磨着可能家里有要花钱的地儿,她就道:“也行,我跟你去拿。” 苏辛夷下了马,跟着那妇人进了院子,院子里打扫得不是很干净,隐隐还有养家畜的味道传过来,门前的青石上放着一个大水桶,里头果然有一条鱼,个头倒是不小,不过确实翻了肚皮出气多入气少了。 苏辛夷就让夫人拿绳子穿了,自己数了铜钱给她,要比市价多一倍。 那妇人忙说道:“太多了,我这鱼也不是很新鲜。” “大婶,你拿着吧。”苏辛夷接了鱼,“你这家里只有你一个啊?” 大婶再三道谢,听着苏辛夷这么问,就说道:“还有个侄女,前些日子落水命都差点丢了,这要不是给她看病,家里也不这么紧巴巴的。” “侄女怎么跟着你,她爹娘呢?”苏辛夷难得好奇问了一句。 “嗐,前几天跟着渔船出去打鱼,也不知道怎么翻了船,现在还没找到人呢。就我这侄女命大,先把他捞上来了,我男人还在捞她大哥,现在都还没归家。” 苏辛夷一听又拿出二两银子给了农妇,农妇忙推辞不要,苏辛夷塞给她,这才转身走了。 老百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出海就有危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苏辛夷大步走出了院子,那农妇本来要送她,结果养病的侄女出门来,她忙过去扶着人,“芸娘,你这孩子出来做什么,听话,回去躺着,婶子给你做饭去。” 苏辛夷提着鱼上了马,就看到侍卫手上又多了一个竹篮,她笑着问道:“这里头是什么?” 侍卫就忙道:“属下买了些碗筷。” 苏辛夷立刻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都没想到这些,天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那侍卫忙接过县主手中的鱼放在自己的马上,又把竹篮放好,骑上马跟着县主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远远的苏辛夷就看到几个人从另一条小路上走来,瞧着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想起之前那大婶说的话,心头不免一紧。 侍卫也看到了,就说了一句,“怕是没捞到人,怪可怜的。” 苏辛夷闻言就看着他,“你也听说了?” 侍卫听着县主问他话,立刻说道:“属下买碗的时候听村里的大爷说的,说是隔壁那大婶的哥嫂并不在这里住的,是前些日子忽然搬回来的,好像遇到了什么事儿,连房子都卖了。好像是欠了债,为了还债一家三口都出去打渔,结果伏家两夫妻都没能回来,只有他们的女儿被救了,现在看着只怕那对夫妻也是凶多吉少了。” “伏家?”苏辛夷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伏云。 “县主还不知道,这里住的人家基本上都姓伏,很少有外姓。” 苏辛夷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还觉得这个姓很少见,怎么又遇见一个。” 侍卫愣了一下,就隐约明白县主说的应该是襄王殿下要带回京的哪个姑娘,没忍住说道:“是啊,同姓不同命。” 苏辛夷心想可不是嘛,这世上同姓不同命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 俩人骑马回了营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远地就能看到篝火,转瞬间俩人就到了地方。 苏辛夷翻身下马,侍卫忙提着东西跟上,把带回来的东西拿到篝火旁。 “哟,咱们的大功臣回来了,我看看你带什么回来了?”容王立刻起身过去。 苏辛夷就道:“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带回来一些干粮还有一条鱼,这附近农家不多,而且这边也没什么打猎的好地方,凑活着吃吧。” 襄王探头看了一眼,惊讶地说道:“这条鱼还真不小,足够吃了,辛苦县主了。” 容王看了一眼襄王,马屁精。 苏辛夷走到太子殿下身边,太子正在烤兔子,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有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苏辛夷还有真有些渴了,一口气喝下去,“好香。” 晏君初转着兔子翻个面,“怎么去那么久,这些东西也够吃了,明早凑活一下,很快就能遇到镇子。” 苏辛夷心想她可不愿意让太子饿肚子凑活,但是这话不好意思说,就道:“咱们人这么多,侍卫也不能饿着肚子,好在粗粮饼买的多,他们才是要真的凑活一下。”老百姓家细粮不好买,倒是这些家禽还好一些,家家户户多少养一些。” 苏辛夷瞧着容王与襄王一起走了过来,她看了看襄王,忽然又想起伏云,这个伏姓是真的很少见。 她眼睛微微一转,看着襄王笑着说道:“襄王爷,伏云姑娘这一路很少下车,今晚咱们要宿营在这里,不如叫她一起下来吃点东西吧。不然,她一个人在马车里吃也确实不太方便。” 襄王微微有点惊讶,随即看向太子与容王。 晏君初正翻兔子没看到襄王的眼神,容王自然是不太乐意,不过话是苏辛夷说的,好歹给他点面子,于是就道:“看我做什么,我只管吃我自己的。” 他才懒得管别人。 ------题外话------ 二更送上,今日六千字更新完毕,周末的更新可能也不太稳定,曾经我也是身体壮如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能更三百六十五天的人啊。自从年前一场病之后,今年总是小病不断,这几天更新不太稳定真的是很抱歉。感谢大家的支持与谅解,觉得很对不住大家,谢谢你们。 7017k 章节目录 225:单身狗没人权 襄王就让人去把伏云请了过来,苏辛夷坐在太子身边穿了几个炊饼放在篝火旁烤着,若是不烤一烤吃,干了的炊饼硌牙不好吃还掉渣。 将炊饼两面烤得金黄,就会变得柔软焦香,吃起来味道也特别好。 另一边杨津也带着收拾好的鱼过来,已经穿在了木棍上,等烤完兔子就可以烤它了。 晏君初侧头看着苏辛夷正在认真的烤饼,好似之前的话只是看在襄王的面子上给伏云一个脸面而已,但是他知道她可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肯定有什么缘故,只是当着襄王的面不好问罢了。 很快伏云就跟着护卫过来了,苏辛夷抬头望过去,湖蓝色的衫裙并没有繁复的花纹,只有在袖口裙摆绣了一圈花纹,乌黑的发髻上插着一支鎏金嵌宝的簪子,面上的神色带着初见贵人的紧绷。她的五官很是秀美,可能因为跟着家人打鱼的缘故,肤色比寻常女子略黑一些,但是肤色很是匀称,有一种健康的美丽,并不会让人觉得肤色让她失色,反倒是另添一种别样的美丽。 苏辛夷琢磨着难怪襄王想要把人带回京城,这姑娘确实长得美,很独特的一种美。 “民女拜见太子殿下,容王殿下,永安县主。”伏云不敢抬头直视,微垂着头上前见礼。 太子跟容王没有开口的意思,毕竟伏云是女眷,她也是女子,于是她就笑着说道:“伏姑娘不用多礼,坐下吧。今日错过宿头不能在驿站落脚,只能在外宿营,一起吃了饭也好早早回去歇着,明儿个一早还要赶路呢。” 伏云抬起头一脸感激的看着永安县主,轻声说道:“多谢县主。” 伏云行了礼,十分乖巧地坐在襄王身边,瞧着永安县主手里拿着两串炊饼在烤,于是轻声说道:“县主,我给您打个下手吧,以前在家里也是做这些活的。” 苏辛夷闻言笑着说道:“那感情好,有伏姑娘帮忙,咱们晚饭就能吃得早一些了。” 苏辛夷说着把自己手中的炊饼分给她,轻声说道:“这一路上伏姑娘还习惯吗?在定安长大只怕你们更习惯坐船。” 伏云闻言忙点点头,“县主说的是,头一天坐马车确实有点不适应,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容王嘴角抽了抽,看着苏辛夷就觉得有点奇怪,好端端的关心襄王要纳的小妾做什么,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没安好心。 容王看着向往就烦,索性看着太子问道:“大哥,回京之后弟弟要是挨训,您可得在父皇面前替我说情啊。” 襄王闻言就抬头说道:“七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在父皇面前把事情说清楚,不会连累七哥的。” 容王听着襄王这么说,哼了一声,“你最好是说到做到,说起来老九你也不亏,虽然落了水,可也得了个美人不是吗?” 襄王听着容王这话里的调侃,立刻正声说道:“七哥,伏姑娘是好人家的姑娘,若不是因为照顾我对她名声不太好,又何必给人做妾室。” 容王一下子就被逗乐了,“哟,你倒是深情的人,觉得做妾室委屈人家,那就请父皇赐婚呗。” 襄王:…… 苏辛夷听到这话就侧头看着伏云,只见她满脸惊色,手微微发抖,脸也白了,她就看着她说道:“伏姑娘不用害怕,容王殿下与襄王殿下开玩笑呢。” 伏云忙点点头,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哼哼,“多谢县主,民女只是个渔家女,万万不敢有那些想法,能随侍殿下说身边已经是民女的福气了,不敢妄想其它。” 苏辛夷听着这话眼睛闪了闪,笑了笑,指着她手中的炊饼,“翻个面,不然要糊了。” 伏云闻言忙把炊饼翻个面,低着头不再言语。 苏辛夷将烤好的炊饼放在盘子里,然后看着太子殿下将兔子翻转一圈,油脂慢慢地烤出来落在篝火上,香气扑鼻。 “殿下,应该可以了吧?”苏辛夷忙让人拿过大盘来。 晏君初笑着将兔子放在盘子里,“可以了。” 苏辛夷将鱼架好放在篝火上慢慢地烤着,另一边容王已经拿起刀子准备将兔肉割开,但是他没干过这种活儿,别看刀子抢得快,这会儿倒是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苏辛夷看着就想笑,对着容王说道:“殿下,我来吧。” 容王立刻把刀给苏辛夷,不忘给自己找补,“做这种活儿就得找行家。” 苏辛夷:…… 晏君初看了容王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苏辛夷手起刀落,十分利落的就把兔子给分割好了,这速度容王啧啧两声,看着大哥说道:“大哥,等以后苏辛夷过了门做了我大嫂,你可有口福了。” 晏君初看着容王,“瞧你这点出息,难不成孤的太子妃要做这种粗活不成?那要宫人何用?” 容王被怼了一句,也不生气,立刻说道:“大哥说得对,能吃了吗?我都要饿死了。” 襄王抬头看了一眼,微微垂眸若有所思。 苏辛夷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杨津带着人已经把碗筷分好,大家这才动手吃起来。 苏辛夷咬了一口,这肉烤得鲜嫩可口,外皮带着丝丝焦香,再加上盐巴与调料中和,当真是口齿生香。 苏辛夷看着伏云没敢夹,她用公筷给她夹了过去放在碗中,伏云忙开口道谢。 苏辛夷笑了笑没说话,她啃完手中的骨头,转身把烤鱼翻个面,又撒了一点点盐在上面,等她回过身,就看到碗中摆着一根兔腿。 她看了太子殿下一眼,晏君初对上苏辛夷的眼神,笑着说道:“你出去找吃的辛苦了,多吃点。” 容王闷头啃肉,有个媳妇了不起啊,他早晚也会有的。 襄王看了看太子,又看看苏辛夷,然后给伏云也夹了一块肉。 伏云一脸惊喜地看着襄王,轻声说道:“多谢王爷,王爷不用管我,您先吃好。” 襄王对着伏云笑了笑,“吃吧。” 容王:…… 这饭还怎么吃! 单身狗没人权啊! 容王跟太子还有襄王就说起回京之后的事情,苏辛夷就看着伏云笑着问道:“伏姑娘以前也跟着家里人经常打鱼吗?我对打鱼不熟悉,但是打猎我在行,我以前也是经常进山狩猎的。” 伏云一脸惊讶地看着永安县主,“县主经常打猎?” 苏辛夷对上伏云惊讶的目光,微微颔首,“是啊,打了猎物要拿去镇子上或者是县城里换钱,伏姑娘家里头打鱼也是为了生活,咱们都一样的。我就是不太懂船上的生活,这才问一句,有点好奇。” 伏云听着就笑了笑,“船上的生活也很苦的,我们家就只有一条小船,不像是那些大户人家都有大船,所以每次出去打鱼都不能待太久,最多三天就要折返一趟,所以更加辛苦。” “那你们吃住都在船上吗?”苏辛夷好奇地问道。 浮云点点头,“是,船上的日子过惯了就好了。有些百姓家盖不起房子,就以船为家,大家就叫那样的船为船屋。这样的要更辛苦些,我们家比起他们还是要好的,至少有自己的房子住。” “伏姑娘跟着襄王爷回京,那家里可还有兄弟姐妹?”苏辛夷关切地问道。 “有的,我还有一个弟弟。”伏云笑着说道。 “那就好,若是只有你一个女儿的话,不在身边陪伴,二老难免就孤单了。”苏辛夷将鱼又翻个面徐徐说道。 伏云点点头,“县主说的是,我也很舍不得爹娘与弟弟,只是……都是命罢了。” 苏辛夷笑了笑没有接这话,将鱼从架子上拿下来,笑着说道:“鱼好了。” 就着炊饼吃了烤鱼,苏辛夷喝着热茶去腻,不得不说杨津真是个贴心全能的人啊,这茶来得真及时。 没有锅做汤,好在有铜壶烧水,茶壶沏茶,不然吃一肚子的荤腥,总觉得不是很舒服。 吃完饭,容王第一个站起来回去歇了。 襄王带着伏云也告辞,苏辛夷看着太子殿下,“殿下也早些休息吧。”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 苏辛夷道:“可能是我多疑了,天不早了,等有空再跟殿下细说,殿下早些休息吧。”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你也早点休息,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苏辛夷看着太子殿下,“殿下这话都说了几遍了,不过是跑跑腿的事情,并不辛苦。” 晏君初低头一笑,“我送你过去。” 就这么几步路,哪里还要送。 但是太子都起了身,苏辛夷也就由着他送到马车前。 她与伏云都是女眷,因此晚上住在马车里,几位王爷都是住在搭起的帐篷里。 苏辛夷站在马车前,“殿下,你回去吧。” 晏君初点点头,“上车吧。” 苏辛夷瞧着殿下一副她不上车他不走的样子,只得先上了马车,她坐进车内,掀起车帘。 车窗旁苏辛夷的笑容镀上一层暖暖的月色,晏君初又看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苏辛夷看着太子进了自己的帐篷,这才落下车帘,躺在车厢内一时间也没有睡意,听着护卫值夜的声音,她微微翻个身。 今晚上探听,看着伏云不像是有什么异样的地方,难道是她真的多心了? ------题外话------ 凌晨先送上一更,应该还会有一更,但是不是很确定,大家晚上再来看哈,有的话就能刷出来了,没有的话就是没有更新了 7017k 章节目录 227:他连苏辛夷都比不上了? 第二天一早就起来赶路,苏辛夷照旧骑马跟在太子身边,驾着马车赶往京城。 走的时候九月底,回来时候已经是十月初,城门的守卫检查了文书,立刻对着众人叉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容王殿下,襄王殿下,永安县主。” 太子点点头,那守卫立刻对着后面的人喊道:“太子殿下回京,放行。” 这一声喊十分高昂,立刻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少人对着太子的车架弯腰见礼。 苏辛夷跟着太子与两位王爷走过城门,身后的马车碾过城门的青砖,京城的繁华居然让她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她低头轻轻笑了笑,两世为人,这座城市带给她很多,曾经她很厌恶这里,但是如今这里已经是她的第二故乡了。 齐国公府的人在这里,她踏进这座城门,就很想回家与家人团聚,他们一定也很牵挂自己。 “太子殿下,接下来是要回东宫吗?”苏辛夷看着太子问道,她想回齐国公府了。 晏君初闻言转过头看着苏辛夷,“不急,先回东宫复命,你也跟着一起去。” 苏辛夷愣了一下,“我去做什么,此行我只是奉命护殿下安危,如今殿下平安回来,我的责任已了,不用进宫吧。” 容王一听,立刻说道:“你当然要进宫,若是父皇有什么事情问你,你要不在还不是费事再把你召进宫?” 容王说得冠冕堂皇,他就是想要苏辛夷进宫给他作证,这次的事情真不是他任性胡为。 苏辛夷狐疑地看着容王,总觉得这话不真心,但是一时也挑不出错来。 晏君初看着她迟疑的样子,笑着开口,“七弟说得对,你还是随我们一起进宫。” 太子开口了,苏辛夷就答应了。 容王哼了一声,心里很是不满,怎么得他说的话不是人话?大哥让她去她就去,他说了就不行? 他们这边说好,襄王那边肯定不能把伏云带进宫,就吩咐自己的护卫,先带着伏云回王府安置。 苏辛夷瞧着不置一词,不过,伏云对襄王有救命之恩,就算是个妾室的名分,以后的襄王妃怕是嫁过去也不会觉得舒心。若是只是个美人还真不当回事,但是有救命之恩就不同了,这得供着呢。 以后,怕是襄王府那边也热闹得紧。 一行人很快就抵达皇城,守宫门的护卫见到太子殿下立刻就放行,三辆马车一辆去了襄王府,一辆是苏辛夷给家里人带的礼物,之前在城门时她就让东宫的侍卫帮忙送回府,顺便跟家里人说一声她先进宫的事情,免得家里人担心。 剩下的一辆车就是太子的了,效仿苏辛夷带回来的礼物。 紫宸殿中,陛下听闻太子一行人回宫,不免也带了几分喜色,看着胡思易说道:“终于回来了。” 胡思易听着陛下这话,立刻笑着说道:“太子殿下与容王襄王两位王爷肯定知道陛下担心他们,这才一回来就立刻面见陛下。” 皇帝心情不错,听着胡思易这话更是顺耳顺心。尤其是这次还让苏辛夷随行,后来想想又觉得人家一个姑娘家,毕竟还没嫁过来,要是真的出点什么事情,他怎么跟齐国公府交代? 好在安安稳稳回来了,皇帝岂能不高兴,立刻说道:“宣。” 胡思易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出去,亲自传陛下口谕。 很快,太子带着两位弟弟还有苏辛夷就走了进来,见到陛下立刻上前行礼参拜,“儿臣拜见父皇。” “臣女拜见陛下。” 皇帝先看了一眼太子精神不错,又打量了一下苏辛夷,不愧是苏淳的孩子,瞧着精神比太子还好,再看看容王跟襄王,皇帝嘴角抽了抽,这俩不中用的! “免礼,都起来吧。”皇帝摆摆手看着众人道,“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晏君初闻言就说道:“谢父皇关心,一路上很是顺利。” “那就好,这次定安卫的案子几次折腾,朕看着你们都瘦了,此行辛苦了。”皇帝对着自己的儿子们还是和颜悦色的。 苏辛夷垂着头,听着陛下这话,再想想容王都有些吃胖的脸,沉默了。 陛下看儿子果然是亲爹,胖了也觉得瘦了。 晏君初笑了笑,看着父皇便道:“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已经查明定安卫王家一案,案件的前因后果都在折子里,请父皇过目。” 胡思易忙上前双手接过折子,然后放在陛下面前。 皇帝拿起奏折浏览,殿中一时安静下来。 苏辛夷觉得有点尴尬,恨不能插上翅膀回家。 皇帝看得很快,毕竟之前晏君初已经送回来一道折子,面露满意之色,看着太子说道:“你们做得很好,王家指挥使一职确实不宜继续传承下去,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只想着为自己谋利,这样的指挥使,朕可不要。” 听着皇帝这话,太子没有说话,襄王也没有开口,只有容王大咧咧的开口说道:“父皇说的是,王家简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样的家族若是再连任指挥使的位置,只怕百姓也不会同意的,还是父皇英明!” 皇帝听着容王的话,就想起他与襄王在定安卫干的好事,顿时把俩人臭骂一顿,容王气得争辩几句,还让太子与苏辛夷给他作证。 皇帝就更生气了,“你还有理了,你大哥伤病初愈为了你们的事情就连夜赶往定安,永安县主也因为此事来回奔波,骂你几句你还委屈了?你要是当时多长点脑子,做事情再果断一点,还能有这样的纰漏?” 容王被亲爹怼得头一回心虚,主要还是大哥伤势初愈的缘故,至于苏辛夷那么彪悍一女的,跑一趟怎么了? 就她那身板,那身手,能吃什么亏,能受什么累? 感情如今在父皇心里,太子第一,苏辛夷第二,他只能是老三了? 他连个苏辛夷都比不上了? 容王给气得又不敢问出来,万一他父皇要是说是怎么办? 正这么想着,就听着父皇放缓声音对着苏辛夷道:“这一路上辛苦你了,太子能安无恙回来,你居功甚伟。” 容王的嘴巴都合不上了,苏辛夷干什么了就居功甚伟,她到了定安连腰刀都没机会露一露刀锋啊。 ------题外话------ 二更送上,大家久等了。凌晨没有更新大家不要等了哈,明天的更新估摸着得到晚上,孩子明天有一天的辅导课程,要跑几个地方,白天的更新时间有点紧张,若是明晚上大家刷不出更新,估摸着就没有更新了,请大家见谅,么么哒小可爱们,谢谢大家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226:护身符 苏辛夷忙道不敢,她也是受之有愧啊,这次出京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就跟着来回溜了溜腿。 皇帝看了胡思易一眼,胡思易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忙转身去了内殿,很快就捧着一个长三尺有余宽约有六寸雕花鎏金包角的锦盒来。 皇帝看着苏辛夷,“这是早些年朕得到的一柄剑,名鸿阙,就赏给你了。” 苏辛夷愣了一下,不知道什么鸿阙剑,但是她看着容王与襄王的脸色明显有些异样,她微微迟疑一下,胡思易已经走过来,将锦盒递给了她。 苏辛夷只好接过来,立刻说道:“谢陛下隆恩。” 皇帝看着苏辛夷微微颔首,“出去这么久,家里人也惦记着你,你先回去吧。” 苏辛夷立刻告退,她也猜不透陛下是什么意思,但是赏赐给她一柄剑,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转身离开前,她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就见他对着自己微微颔首,她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下来。 苏辛夷出宫之后,就直接回府,齐国公府的人得到消息早就在等着了,门房一见到六姑娘的身影立刻迎了出来,另外一人赶紧进去传消息,很快几个哥哥就跑出来了。 “六妹妹,你这抱的什么?”苏祁看着妹妹就笑着问道。 苏辛夷跟几个哥哥都打过招呼,这才说道:“陛下赏我的鸿阙剑,说是这次任务的奖赏。” 鸿阙剑? 苏家几兄弟对视一眼,面色都有点惊讶。 苏辛夷一见,边与哥哥们往里走,边说道:“二哥,你们知道这剑?” 苏北看着六妹妹,“这柄剑当年四叔出征前,陛下说等四叔凯旋就赏给四叔。没见到没到四叔手里,如今却也到了妹妹手里。” 苏辛夷不知道这件事情,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剑匣,一时间就觉得分量一下子重了很多。 上辈子她不知道什么鸿阙剑,从未听闻,但是现在这柄剑却到了自己手中。 所以,其实她想的是对的,因为上辈子的自己活得窝囊,不仅不能给父亲扬名,反而给他丢了脸,所以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有定数的。 有因才有果,而那个果子,你也得有本事摘下来才可。 苏辛夷一回来,家里就热闹起来了,四夫人迎到了二门,看到女儿就忙上下打量,瞧着她气色很好,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苏辛夷问了母亲安,与她说这话去见太夫人,其他人都在太夫人这里等着,见到苏辛夷不免多关心几句。 苏希仙安安稳稳的坐在三夫人身边,对着苏辛夷笑了笑,这会儿倒是没有拉着她说话。 苏辛夷跟大家都见过礼,又说了些定安的民俗风景,知道这一路很是顺利大家都安了心,等到再看到鸿阙剑的时候,四夫人的眼睛都红了。 太夫人看着辛夷说道:“这柄剑既然陛下赏给你,你便好好地收着就是。” 这剑,跟他们家的确有缘分。 晚上设了接风宴,苏辛夷跟大家说过话后,太夫人就让她先回去歇一歇,晚上吃家宴。 苏辛夷这一路确实忙于赶路,需要好好地洗个澡,也得换身衣裳才成。 她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几个丫头连带着佘嬷嬷见到她都高兴得紧,沐浴的水掐着时间她们都备好了,苏辛夷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了身简单的短衫长裙,这才进了寝室,由着丫头给她擦头发。 另一边的桌子上,就摆着陛下赏她的剑。 苏辛夷看着装剑的匣子,好半晌才说道:“把盒子仔仔细细收起来,不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拿出来。” 她不太想打开看,上辈子与这柄剑无缘,她现在瞧着它,心情也不是很好,就让它继续呆在剑匣里。 陛下赏的剑,她也不能真的整天佩戴在身上。 这柄剑与父亲有些关联,见到它,就难免让她心中难过,苏辛夷并不是很想将这柄剑随时带在身边。 如此珍宝,还是束之高阁供着吧。 苏辛夷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苏希仙绕路过来叫着她一起去赴家宴。 见到五姐姐,苏辛夷还挺高兴的,“我怎么看着五姐姐似乎清减了些?” 她记得当初离京前,翁姨娘还想着让五哥娶翁家的姑娘呢,不知道这件事情解决了没有。 “今天可是为你接风洗尘,我们得收了你的礼物,今天不让你听不开心的事儿。”苏希仙笑着说道,“等改日我再跟你说。” 苏辛夷笑了笑,“那我就谢谢五姐姐体谅。” “我还要去给祖父请安,五姐姐跟我一起吗?”苏辛夷让丫头抱着她给祖父准备的美酒问道。 “我在外头等你。”苏希仙就道,她在祖父面前很拘束觉得不太自在,尤其是她姨娘总是闹事儿,她觉得丢脸。 苏辛夷也不强求,与苏希仙一起绕路先去了祖父那边,苏希仙果真在外等着,苏辛夷自己进去了,陪着祖父说了几句话,送上美酒,又说了鸿阙剑的事情。 老太爷闻言良久才叹口气,“辛夷,这剑你好好收着就是。你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出入宫闱,有这柄剑在,与你也是好事。” 苏辛夷一愣,她没想这么多,但是祖父这话却让她一惊, “祖父,您的意思是?”苏辛夷试探地问道,她不太敢说。 老太爷摆摆手,“若是无事,它就是一柄好剑,若是有朝一日你遇上事情,这柄剑说不定还能护你一次。只是,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你还是要谨慎行事,不要任性胡为。” 苏辛夷忙应下来,“孙女记住了,祖父放心。” “你去吧。”老太爷摆摆手,如今无大事他也不爱出院子,小辈的接风宴,瞧着辛夷安稳回家就足够了。 苏辛夷与苏希仙汇合,然后二人一起去了太夫人那边,还没进门先遇到了大嫂。 曾氏忙过来,看着六妹妹就道:“之前就想过来见你,不巧,彦哥儿哭个不停,这一哄他倒是没能过来。” 苏辛夷就忙问道:“大嫂,咱们一家人哪有这么多事情,彦哥儿没事吧?我还怪想他的。怎么也没见大哥呢?” 照理说她回来了,只要没大事,大哥肯定会回家的,但是现在也没见到人影儿。 ------题外话------ 一更送上,晚上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更,大家八点左右来刷,如果有的话就能刷出来,如果没有那就是没有了,么么哒小可爱们。明天开始我尽量调整更新时间,尽快调整过来,感谢大家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228:出事了 曾氏笑着说道:“你大哥有公务在身,已经三四天没回家了。” 苏辛夷就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御林军那边能有什么差事三四天不露面的? 她只是这么一晃没多想,就跟大家一起进了太夫人的院子。 除了老太爷跟苏翼,其他人都全了,就在太夫人这里分了两桌,因为人太多了,一桌坐不下。 大老爷问了几句苏辛夷定安卫的事情,苏辛夷把事情简单一说,众人难免唏嘘几分。 三爷看着苏辛夷就说道:“我与王直芳还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短短十数年的功夫,王家就能闹成这样。” 二爷接话说道:“王直芳还是内务不清,自己的性命被兄弟害了不说,连带着自己的子女都跟着遭罪,他的儿子倒是能忍,可惜了。” 大爷颔首,“所以一家人还是要和和气气地过日子,凡事不能处处计较,王家就是个例子。” 苏辛夷听着大伯父的话就乐了,这确实是大伯父能说出来的话,大伯父待几个弟弟都是很好的,从不会想着打压自己兄弟。 苏祁几个小辈听着就忙点点头,以前也没觉得兄弟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但是自从大家在一起习武之后,关系一下子就亲近起来。 以前都是在书院读书,但是都是自己读自己的,除了上课时,其他时间都是各自在自己的房间,虽然都是在一个书院,但是兄弟能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少。 但是在家习武就不一样了,基本上除了睡觉时,他们都是在一起的,撕开了在书院时温文儒雅的面皮,才知道兄弟们都是什么真性情。 小的时候大家都是练过童子功的,后来上了学堂时间太紧这才慢慢的搁下了,如今重新捡起来确实不容易,但是经过那段最苦的时间,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而且为了让自己忽略习武的辛苦,大家蹲马步的时候就开始比赛背书。 然后,大家发现这可真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能温习功课还能练功。 现在几兄弟凑在一起也有说不完的话,感情真是比以前好太多了。所以现在大家听了大老爷的话都觉得深以为然。 又听着苏辛夷说王家的官职已经还给朝廷,苏祁就说道:“王道绩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指挥室的位置就算是不交出去,其实也已经失了圣心,早晚也要保不住。倒不如现在痛快的交出去,自己虽然充军但是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等到哪天真的立了大功,上头再想起他果断交还指挥使的事情,也会对他网开一面的。” 苏滁也道:“二哥说得有道理,反正王家里外已经烂透了,他还不如另起炉灶。” “他不交怕是也不行,还有个王韶盯着,只要王道绩接任指挥使,王韶就像是暗中的毒蛇盯着他,真是睡不安枕了。”苏雎摇摇头说道。 听着几个小辈的话,三爷哈哈一笑,对着大哥二哥说道:“这几个小子最近倒是长进了,不错。” 太夫人这边的女眷更多的是关心这一路上辛夷的生活起居,两边各自说得开心,太夫人看着苏辛夷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多多休息,正好你五姐姐的绣嫁妆,你得空就去跟她说说话。” 苏辛夷就答应下来,笑着说道:“正好,我也跟着五姐姐学学针线。” 苏希仙笑着说道:“好啊,你想学什么我教你。” 大夫人就乐了,“这俩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众人一下子都笑了起来,苏希仙脸微微一红,回头一看苏辛夷,就见她笑得比自己还开心。 三夫人闻言难得说了一句,“咱们家的姑娘会拿针就行了,以后就算是嫁了人还要她们自己动手不成,不过是做个样子,反正总是要陪嫁绣娘过去的。” 太夫人看着三夫人摇摇头,但是也没说什么,就看着大夫人,“回头你多盯着点,希仙给婆母准备的鞋袜你过过眼。” 大夫人笑着答应下来,新媳妇要给公婆准备鞋袜,也是像婆家表一表自己的针线功夫。 三夫人嘴角抽了抽,她也不敢跟太夫人顶嘴只能闭嘴不言,有人盯着她还省心呢。 吃完饭从太夫人那里出来,苏辛夷与众人辞别,陪着母亲往回走。 四夫人轻声跟女儿说道:“尹家那边来催婚,意思是想要年前成亲。” 苏辛夷一愣,“怎么这么快,不是说五姐姐的婚事定在年后吗?” “是啊,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尹夫人亲自登门跟太夫人说,她身体不好,希望能有个儿媳妇过门帮着她管家。而且,尹儒年纪确实不小了,尹夫人也希望儿子能早点成亲。” 苏辛夷惊讶过后就道:“家里答应了?” “你祖母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是瞧着尹夫人那风吹就倒的样子还亲自上门来,当真是有诚意了,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四夫人仰头看着星空,“婚期定在了腊月十六。” 苏辛夷微微沉默,“那很快了。” “你们姐妹关系不错,有时间就多走动,等你们都出嫁了,想要见面就不容易了。” 苏辛夷答应下来,又想起苏滁的婚事,就轻声问道:“娘,五哥的婚事翁姨娘想要他娶翁家女的事情您知道了吗?” 四夫人怎么不知道,看着女儿笑,“你担心你五哥?” 苏辛夷点点头,“我觉得翁家是在不是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 “不要说别人,你三伯母都不会同意的。”四夫人有些话不该跟女儿说,但是想起希仙都要嫁人了,很快辛夷也会嫁入东宫,有些事情怎么处置也得让孩子知道些,带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把丫头都打发下去,这才接着开口。 “翁姨娘是你三伯母心里的一根刺,她自然不可能再让你五哥娶个翁家人。翁姨娘她不想见,就只管摆出宽厚的谱,不许翁姨娘来请安便是。但是你五哥若是娶了翁家女,她不可能长年累月不见庶子媳妇,所以这婚事你三伯母绝对不会点头的。” 苏辛夷都没想到过这些,听着母亲这样说恍然大悟,她虽然知道三伯母不会同意,但是也没细想为何不同意,母亲这样一说她当真是醍醐灌顶。 “那三伯父呢?”苏辛夷就怕三伯父会因为翁姨娘让步。 “有了希仙的例子在前,你三伯父肯定会先问你祖母的意思。” 苏辛夷就明白了,笑着说道:“还是祖母厉害。” 四夫人闻言也笑了,看着辛夷说道:“娘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后宅的事情也不是简单的事儿,以后你总要嫁人,而且还是东宫那种地方,我想想就担忧不已,我已经叮嘱佘嬷嬷让她多给你讲讲宫里的事情,你好好的学。” 苏辛夷就笑着答应了,“我听娘的。” 四夫人看着女儿拍拍她的手,“早些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苏辛夷笑道:“那您也早点休息。” 苏辛夷回了自己的屋子,简单地洗漱过后就躺下了,连翘落下帐子后,只留了墙角的一盏灯,自己也悄悄地退了下去。 苏辛夷却没什么睡意,脑子里有很多事情杂乱无章的,现在看来自己跟上辈子已经是完全两条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自己疏忽了,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梦乡,睡梦之中不知道怎么就梦到了宴琼思,她看着宴琼思正在跟平靖郡王妃说笑,俩人十分亲昵,她像是个木头一样坐在一角,偶尔也能感觉到宴琼思看向她的眼神。 梦境不知道怎么又是一转,似乎又回到了防火的那一天,整个睡梦中全都是熊熊的火焰,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苏辛夷猛地坐起身,一身的冷汗,心口还在扑通跳,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这让她有点不祥的预感。 苏辛夷睡不着了,索性起身,她看着窗台上的沙漏,现在才寅时末刻,她换了身衣裳,轻手轻脚的出门,没打扰正在外间值夜的连翘。 但是连翘还是醒了,立刻从矮榻上起身,“姑娘,怎么这么早,您这是做什么去?” 连翘看着姑娘以上都换好了,吓了一跳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苏辛夷就道:“你接着睡,我没什么睡意去演武场。” 连翘呆了一下,这么早去演武场? 不等她回过神,就看着姑娘已经出了屋子。 苏辛夷提着长枪去了演武场,演武场上空无一人,她提枪就练了起来,枪尖在这夜色中就像是一道道流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辛夷就听着有人惊讶的开口,“六妹妹,你怎么来这么早?” 苏辛夷听到声音收势,回头一看是三哥,“三哥,你今日怎么也来得早?” 往常来的最早的一般都是二哥。 苏北叹口气,“别说这些伤心的事儿了,咱们兄妹过几招?我瞧着你这套枪法很厉害。” “行,来吧。”苏辛夷从兵器架上拿了一把长枪扔给三哥。 她这三哥的性子比较温和,与三伯父倒是截然不同,没想到今日倒是这么有兴致与她练枪。 两兄妹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苏辛夷一开始收了几分,慢慢的陪着三哥,渐渐地两人你来我往的倒是越来越有几分对阵的味道了。 苏北知道六妹妹枪法厉害,但是没想到这么厉害,他在她手下,他的长枪怎么也没有办法突破,一直被压着打。 很快地苏祁也来了,紧跟着苏滁与苏雎也到了,几个人站在一起围观二人,很快就能看出来六妹妹这就是在喂招啊,几个人顿时都来了兴致。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多。 苏北实在是没力气了,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看着六妹妹问道:“你这枪法确实跟我们学的不一样。” 苏辛夷笑着说道:“我这是野路子,自然不同。” 她学的都是保命的招数,哥哥们都是正经习武,招数大开大合,那是名门正派的典范。 “六妹妹,歇一歇,咱俩练一练?”苏祁给苏辛夷递了碗茶过来说道。 苏辛夷点点头,“行,不过,二哥你们不练基本功了吗?” “练,每天都要练足两个时辰。”苏祁看着苏辛夷说道,六妹妹一枪有千斤,他们根基不深,力气不足,这要是真的在阵上厮杀,他们都抵不过敌人几枪。 “那你们先练,我去跑几圈。”苏辛夷放下茶碗,“等你们舒展过筋骨咱们再来练。” 几个人就答应了。 苏辛夷开始围着演武场跑圈,就看着几个哥哥先练梅花桩,再练马步,听着他们还比赛背书,之前沉重的心情慢慢的书缓下来。 齐国公府不只是她不一样了,大家都不一样了。 父亲不在了,齐家的荣耀也不会就此消沉,有了这群哥哥,一定会重振苏家门楣。 他们苏家,不会再如上辈子被人联手打压,举步维艰。 弃文从武的事情她其实是赞同的,因为苏家的根基就是在军中,去读书除非真的是一鸣惊人的天才,不然的话很难能从那些与苏家不怎么和睦的文臣手中讨得便宜。 所以上辈子几个哥哥的仕途很艰难,因为路走错了。 有时候,中了进士并不是尽头,而是开始。 做官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有的人官运亨通,而有些人却命运多舛,是因为没有才华? 能中进士的人,又有几个是傻的。 苏家以武起家,要想学文能闯出条路来,除非是苏家在军中的根基全都散了才有可能。 否则,便是坐在宝座上的陛下,只怕未必愿意看到苏家文武都能行得通。 苏辛夷跑完圈,就在演武场边上歇息,看着几个哥哥蹲马步背书,谁输了谁多加一炷香的时间,看得她眉开眼笑,这么玩也挺有趣的。 苏祁瞧着辛夷在一旁偷笑,正要叫她一起来背书,背书还能输给妹妹? 还没开口,他的长随就急匆匆的跑来了,“二少爷,大少爷出事了,二爷让您赶紧过去。” ------题外话------ 先送上一更,下午还有一更,么么哒小可爱们,大家久等了。 7017k 章节目录 229:巡比 众人一听是苏翼出事了,立刻都围了过来,纷纷问道:“怎么回事?” 那长随哪里能说得清楚,只道:“是二爷让我叫二少爷过去,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苏祁立刻说道:“你们别急,我先过去看看。” 苏祁急匆匆的走了,剩下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苏辛夷心里也着急,但是知道现在着急也没用,就看着哥哥们说道:“若是能用得上咱们二伯父肯定叫咱们一起过去了,既然暂时用不到咱们,咱们就等消息吧。” 苏北就道:“遇事不能慌,咱们继续,家里有长辈在,就算是真的遇上什么事情也能解决。” 苏滁跟苏雎对视一眼,就重新蹲起马步,但是大家没心思比赛背书了。 苏辛夷也上了梅花桩,走梅花桩需要聚精会神,这样自己就不会心烦意乱。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苏祁这才匆匆回来,苏辛夷立刻从梅花桩上跳下去,“二哥,到底怎么回事?” 苏祁看着大家面色有些沉重的开口,“大哥受了重伤,已经在送回京的路上,家里的意思是让我跟大伯父一起去接大哥,你们在家里等着。” “大哥不是出去办差,怎么受了伤?”苏辛夷还记得大嫂的话,她以为办差就是寻常的差事,怎么还会受了重伤? 苏祁看着六妹妹,“具体什么差事我也还不知道,大概大伯父是知道的,等我们回来再说,你们在家不要随意出门。” 苏祁时间很紧来不及交代很多,急匆匆地叮嘱弟弟妹妹几句就赶紧走了。 苏辛夷与几位哥哥对视一眼,这才说道:“我去大嫂那边看看。” 苏北点点头,“你去吧,我找人出去打听下。” 苏雎就道:“三哥,二哥不让出门。” 苏滁就道:“咱们不出去,让身边的人出去打探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苏辛夷想了想说道:“大哥这次出去当差的事情家里人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我看你们出去打听也未必能打探到什么,不如还是在家等消息。” 有些差事是不能泄露消息的,怕是苏翼这次接的差事就是这样的,若是这样的话,想要打听很难打听到到底怎么回事。 苏辛夷生怕哥哥耐不住性子,想了想说道:“三哥,不然你去问问三伯父知不知道这件事情,长辈们总比咱们消息更可靠。” 苏北立刻点头,“行,咱们分开行动。” 苏辛夷练了一早上一身的汗,先回院子换身衣裳,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直接去了曾氏那边。 曾氏正在带孩子,瞧着苏辛夷来了很是开心,“六妹妹一大早的怎么过来了?” 苏辛夷看着大嫂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怕大伯父那边还没告诉她,她自然不能此时说出口,就笑着说道:“我来看看小侄子,怪想她的。” 苏辛夷瞧着襁褓中的孩子,眉眼间已经能看出更像父亲,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苏辛夷拿出从定安买的赤金平安锁,“姑姑给你买的,喜不喜欢?” 曾氏一见立刻说道:“六妹妹,你昨儿个已经送了礼物过来,怎么还另外买东西?” “给彦哥儿的。”苏辛夷将平安锁放在彦哥儿的襁褓身边,似是不经意地开口,“大嫂,这次大哥怎么出去这么久,我好久没见他,还挺想大哥的。” 曾氏闻言一点也没起疑心,她知道六妹妹跟夫君的关系很好,就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前段日子听他提了一句军中巡比,我也不太懂这个,好像就是为了这事儿,但是也不敢确定。” 苏辛夷有点疑惑,巡比? 她依稀记得是有这样的事情,但是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于是问道:“巡比是什么,大嫂知道吗?” “我听你大哥说巡比就是军中每年都有的比试,好像分大巡与小巡,再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曾氏笑着说道。 苏辛夷心里存了事儿,生怕大嫂从她身上发现猫腻进而知道大哥受伤的事情。大哥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清楚,大嫂带着孩子要是知道大哥重伤只怕会受不住。 苏辛夷耐着性子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开。 苏辛夷回了自己的院子又去找母亲,结果四夫人并不在,白英笑着说道:“六姑娘,夫人一早就回高府了。” 苏辛夷闻言有些惊讶地问道:“是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白英摇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苏辛夷闻言点点头,从母亲的院子里出来,想了想直接回了演武场,三哥还没回来,她就问四哥五哥巡比的事情。 苏滁还真知道,就看着苏辛夷说道:“军中巡比是每年的定例,分大巡与小巡。大巡就是京军四十八卫,陛下亲军十二卫一起比试,每年的魁首都能得到陛下的赏赐,这可是军中盛事。小巡,就是军中各卫自己先内部比试夺取参战的名额,只有从小巡获胜,才能得到大巡的机会。” 苏辛夷想了想看着五哥问道:“京军加上陛下亲卫足有六十卫,这可是几十万人,轮一圈下来,可要费不少时间。” “并不会,因为小巡是各卫自己比,几乎是同时进行,所以基本上一个月就能搞定。大巡是各卫的尖子出来比试,还要抽签排号,时间才会久一些。”苏滁道。 苏辛夷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问道:“五哥,是不是大巡的时候,要出京去比?” 苏滁被问得愣了一下,倒是一旁的苏雎接口说道:“六妹妹,也不一定,还是得看抽签结果,跟哪一卫过招,就得去哪一卫的驻地。”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苏滁看着六妹妹,忽然灵光一闪,“难道大哥的伤跟巡比有关系?” 苏辛夷叹口气,“还不知道,大嫂只说前段日子大哥提过巡比的事情,还不能确定。” 听过到这个,苏雎跟苏滁的脸色都不太好。 苏辛夷瞧着他们,有种不好的预感,“四哥,五哥,你们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题外话------ 二更送上,今日更新完毕,感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29:商君衍通风报信 苏滁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巡比每年都会有伤亡。” 苏雎跟着说了一句,“是被默认许可的。” 苏辛夷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她看着两位哥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默认许可?” 苏雎摇摇头,微微叹口气,好像是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苏滁却直接说道:“六妹妹,但凡是比武,谁能说一定能把握好分寸,再说这种默许的规则一定程度上能激发将士的勇气。” 苏辛夷:…… “所以,如果大哥真的是在巡比中受伤,是不能追责的对不对?” “对。” 苏辛夷吸口气,随即一脚踢在梅花桩上,然后点点头,“行,咱们先弄清楚真相再说。四哥,五哥,就算是军中有这样的默许的规则,但是对于大哥这样的出身来说,一般人绝对不会下死手,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出身好的人一定程度上就会有优待。 就好比苏翼,当初苏辛夷重生回来之后,就帮着大哥立了几次小功,后来又随军出征,他曾带队追击鞑靼,也曾与敌人死命拼杀,在漳平府立下了不少的功劳,所以回京之后被封为百户。 百户,正六品的官衔,初封昭信校尉,若是换做其他人也算是一个正经官身了。但是苏翼除了百户的官衔他还是齐国公府的世子,这隐形的身份,再加上他自己敢拼敢闯有功在身,其实在军中除非是死敌,一般人都不会轻易得罪他。 更何况自己还被陛下选为太子妃,除非是神智不太清楚的,不然的话真不会对苏翼下狠手。 别说什么误伤,苏辛夷自己习武,她知道除非是打疯了,不然的话是能控制住的。 这里头肯定有内情,但是现在没见到大哥之前,谁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兄妹三人坐在演武场上,神色都很不好。 苏辛夷都能想到的,难道苏滁跟苏雎想不到吗?就算是苏雎与苏滁的性子没有那么刚勇,但是到底是国公府长大的,耳濡目染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很快二爷与三爷都得了消息赶回家来,苏滁与苏雎也被身边的人叫走,苏辛夷送走两位哥哥,知道两位伯父肯定是要与他们说这件事情。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迎头正遇上回府的母亲,她就抬脚迎上去。 四夫人的神色有些严肃,看到女儿走过来,就看着她问道:“你也知道了?” 苏辛夷点头,“娘,您也得了消息了?” 四夫人闻言脸色都黑了,带着女儿边往里走边说道:“外头消息都传遍了,我正在你外祖母那里说话,还是你舅母得了消息告诉我,我就赶紧回来了。” 苏辛夷心头一沉,“消息都传遍了?” “嗯。”四夫人用力握握女儿的手,“别怕,咱们府上遇到的事情多了,如今府里上下一条心,就算是真有什么事情也能扛得住。” 苏辛夷听着母亲这话,不由想起上辈子,齐国公府就是后来家里人离了心,这才被人挨个击破。 但是,现在他们是一条心。 “娘,您这边得了什么消息吗?我只知道大哥受了重伤,其他的一无所知。” 四夫人看着辛夷,“你大哥巡比受伤,这里头的事情你二伯父与三伯父肯定会去查,咱们只等着消息就好。不过,这个时候敢伤你大哥的,对方怕是不好查。” 苏辛夷听到这话疑惑地看着母亲,“娘,您的意思是?” 四夫人与辛夷进了自己的屋子,把丫头都打发下去,让她坐下,这才接着说道:“既然敢对你哥哥下手,对方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是有意的,巡比是允许有伤亡的,所以明面上查出来的肯定不是我们想要的。如果真的是意外也就罢了,就怕有人处心积虑暗下黑手。” 四夫人说着也坐不住,“你别急,先回去等消息,我去你大伯母那边看看。” 苏辛夷忙点点头,她知道大伯母现在肯定是也需要人安慰的。 四夫人匆匆离开,一府世子受重伤,这可不是小事。 要知道世子之位,一向是关系到一个家族的前程与稳定。 苏辛夷回到自己的院子,心头发沉。 上辈子大哥的前程毁在罗绍登的手里,从御林军退出来,自然也就没有现在的事情。 想起罗绍登,这辈子自己与平靖郡王府没有结成亲,罗绍登自然也就没有借着姻亲的关系算计她大哥。 没想到躲过了罗绍登,现在又出现这样的事情,苏辛夷不免又想把商君衍叫出来问问他,上辈子暗中谋害齐国公府的到底是谁。 如果说以前是认定了容王的话,但是现在她就有些怀疑,就算是前后两辈子很多事情发生改变,但是一个人的智商,不像是她有前世记忆的情况下,很难会发生极大的改变。 容王虽然总是嘴上不饶人,但是相处这么久,苏辛夷能肯定他没有这么狠毒的心肠。 所以,上辈子容王后来变成那样的性子,宫中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容王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她现在完全想不到会是谁。 那,商君衍知不知道? 苏辛夷正犹豫着要不要约商君衍见一面,就看到连翘快步走进来,“姑娘,有你的帖子。” 苏辛夷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来,名帖上没有署名,她微微皱眉翻开帖子,定睛一看神色不由一凛,立刻起身说道:“我出去一趟,若是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很快就回来。” 连翘忙答应下来,“姑娘,您要去哪里?” “逸元居。” 苏辛夷没想到商君衍会主动约他见面,她直奔逸元居,果然见到了他。 商君衍挑了二楼的雅间,安静隐秘。 苏辛夷反手关上门,看着商君衍不由一愣,因为眼前的人可比之前消瘦了很多,肉眼可见的憔悴与阴郁。 看着苏辛夷惊讶的样子,商君衍指了指自己对面,“县主,请坐。” 苏辛夷听着他陌生的称呼,更觉得不太对劲了,“商君衍,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商君衍闻言道:“最近公务比较忙。” 苏辛夷冷笑一声,“你要这样说,那我就当真了。” 商君衍默了一下,“你就当是这样吧。” 苏辛夷就懂了,她也就不再问,看着他,“你约我出来为了何事?” 商君衍微微垂眸,那张清隽的五官此时皱成一团,似乎在纠结什么。 苏辛夷也沉默下来,转头看着窗外,很多前尘往事在她的脑海中浮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时间很长,也许只是一瞬,她听着商君衍忽然开口了,“苏世子受伤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有件事情我想与你说。” 苏辛夷转过头看着商君衍,她没有开口,她隐隐有种感觉,他约她出来是为了大哥的事情,果然是。 “曾经苏翼在御林军的小队长一职被罗绍登抢走,这次苏翼受伤我不知道是不是有隐情的,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罗绍登现在娶的是李家的旁支女。” 苏辛夷闻言一愣,“我记得原来他并不是与李家结亲。” 俩人说的原来自然是指上辈子。 商君衍脸色更垮了,“当初你我才回来的时候,你曾质问我苏翼的事情,我原来并不知道罗绍登暗中做过这样的事情。” 苏辛夷重生回来后,与商君衍吵过太多次,说的话很多,具体说过什么,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大哥的事情她的确提过。 “所以,你现在信了?”苏辛夷看着商君衍问道。 商君衍依旧没有看苏辛夷盯着自己的茶盏,一字一字地说道:“那次你质问我之后,我就让人暗中盯着罗绍登。原来他顶替苏翼进了御林军之后,为了更好的往上爬,娶得是顶头上司的女儿,但是这一次他没能有机会进御林军,所以通过我母亲牵线与李家结了亲。本来我没放在心上,但是现在苏翼又出事了。” 苏辛夷心头咯噔一下,这个又字让她心里很是难过,眼眶不由就红了。 商君衍终于抬起头,就看到了苏辛夷通红的眸子,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转开头,“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我会继续往下查的,你……你也不要太难过,只是受伤,好好养着还能养回来的。” 商君衍说完就起身,“我先走一步,如今你身份不同,等我离开之后你再出去吧。” 商君衍大步离开,轻轻关上了门。 苏辛夷坐在那里定定神,罗绍登…… 她没想到商君衍会把罗绍登给讲出来,她以为他们是表兄弟,他会护着他,就像是上一世一样。 苏辛夷想着也许是商君衍真的觉得对不住自己对不住苏家,所以才会把事情说给她听,不管怎么样,她都领情。 将商君衍从死敌的名单里拖出来,暂时放到了陌路人的名单上。 她起身,商君衍也不能肯定是不是罗绍登做的手脚,而且他也还不知道大哥到底是谁伤的,但是他提到了李家。 苏辛夷就立刻去查与李家有姻亲关系,又在军中的人。 如果,真的是李家动的手,苏辛夷就想起了襄王。 ------题外话------ 先送上一更,还有一更,可能要晚一点,下午两三点吧,么么哒,感谢大家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231:因果循环 苏辛夷从李家所在的街道绕过,特意在附近的街道转了几圈,遇见商铺就进去买点东西,很快就打听到了很多消息。 瞧着时间也不早了,她没再耽搁直接回府,心里还记挂着受伤的大哥。 苏辛夷回府门房一看到她立刻迎上来,“六姑娘,您可回来了,杨大人来见您,您不在给您留了封信就走了。” 门房口中的杨大人自然是杨津无疑,她就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信呢?” “就姑娘前后脚出门的功夫,信在这里。”门房赶紧将信拿出来递过去。 苏辛夷接过信,看着门房笑着说道:“辛苦你了。”就将从点心铺子买的点心递给他,这才抬脚进了门。 门房倒不是贪这点东西,但是这是他的脸面,高兴。 苏辛夷边走边打开信,抬眼一看是太子殿下的字迹,她往下看去,没想到太子居然也知道了大哥受伤的事情,让她不用担心,他已经跟太医院打过招呼,苏翼回府后太医就会上门诊治。 苏辛夷知道祖父也能请来太医,但是听太子吩咐过来的太医肯定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 又往下看,就看到太子写道:苏翼受伤一事略有蹊跷,事情真相有待查证,切莫心急。此事突然,恐另有隐情,切勿鲁莽。令,相思难寄,藏于心头,阿沅,可与我同? 苏辛夷:…… 这信幸好没被人看到,这要是看到可怎么得了。 就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也会写这样的话,苏辛夷强压下心头的翻滚的小小雀跃,又想起大哥的事情,将信揣好,进了垂花门。 十月的天气正午还是有些燥热,她大步前行,在抄手游廊拐弯处,没想到正遇上苏希仙。 苏希仙一看到苏辛夷立刻拉住她,“你可回来了,我去找你也没找到人。” “五姐可是有什么事情?”苏辛夷停下脚,看着苏辛夷眉眼间带着几分急色问道。 苏希仙拉着苏辛夷到一旁的角落,低声跟她说道:“我接到尹儒给我递来的消息,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敢跟长辈说,就想找你拿个主意,哪知道你出了门。” 尹儒? 苏辛夷一下子就想到尹儒在军中,肯定是有什么消息,于是立刻问道:“尹大人信中说了什么?” 苏希仙定定神开口说道:“他说伤了大哥的是武骧卫指挥使梁矩手下的千户吴道宏,另外他还说梁矩妻子的妹妹嫁给了李贵妃家的旁支子弟。” 苏辛夷心头一凛,就想起商君衍的话,罗绍登娶的也是李家旁支女,巧合? 不可能的,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正想着,又听着苏希仙道:“但是尹儒又说梁矩与李家的关系并不是很和睦,好像早些年因为妻子与李家不睦,具体的不是很清楚。” 苏辛夷点点头,看着苏希仙说道:“尹大人在军中消息灵通,他能知道的事情,想必三伯父已经知道了,三伯父回来了吗?” 苏希仙摇摇头,“回来过一次又出去了,大哥还没回家,大嫂已经知道了,我过去陪着说了会儿话,但是大哥还未回来,大嫂又岂能不担心。” 苏辛夷看着苏希仙就跟她说道:“五姐,尹大人给你送的消息,回头你去跟三伯母说。” 苏希仙一愣,“与母亲说?那……母亲要是以为我与尹儒私下书信往来不妥怎么办?” “怎么会,你们有婚约在身,何况尹大人是传递消息,又不是胡言乱语。”苏辛夷笑着说道,苏希仙与三伯母之间的关系因为翁姨娘在,不管怎么做都不太舒展,“现在大家都在等消息,你把这个事情跟三伯母说,三伯母就能去说给大伯母听,三伯母只会觉得尹大人这个女婿办事妥当,不会责怪你的。” 苏希仙一想也是,面上就露出几分笑意,“那我现在就去。” 嫡母待她不薄,只是她一个庶女,又有什么地方能给嫡母帮忙,但是现在好像有机会了。 “五姐慢走。”苏辛夷看着苏希仙的背影笑了笑,不管如何,她也希望这辈子苏希仙能与三夫人的关系比上辈子更好一些。 现在有了苏希仙去递消息,苏辛夷就不能去拆了三夫人的台,索性直接去了祖母那边,没想到母亲也在那里。 看到她来了,四夫人对着她招招手,“回来了,出去可打探到消息了?” 苏辛夷就点点头,“打探到一点消息。” 苏辛夷就把语言组织一下,没有暴露商君衍,把他给的消息说成自己打听出来的,不然要说是商君衍给的消息,又难免要跟家里人解释商君衍为何给她消息。 然后又把太子送信还有自己遇上苏希仙的事情讲了讲,不能埋没了太子与尹儒的功劳。 太夫人听完之后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眸子带着几分厉色,“如果真的跟李家有关系,咱们家也不会就吃了这个亏。看来当初李纪的事情,李家面上是没在意,但是心里却记下了。” 苏辛夷很愧疚,“都是孙女惹的祸。” 太夫人就道:“这跟你什么关系,这话不要再提。那李纪若不是贪得无厌,又怎么会被抓住把柄论罪?再说这案子是陛下让太子主审,你连个小卒子都算不上,只是偶然撞上罢了。李家不敢对陛下有怨言,又不敢对太子下手,倒是拿着咱们齐国公府出气,真是打的好算盘。” 苏辛夷听着祖母的话,心头一暖,但是有因才有果,就是她当初插了手,所以现在大哥才出了事。 她心中难安。 “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拿到真凭实据,我一定会让李家给个交代。”苏辛夷神色坚毅的说道。 太夫人看着辛夷,听着她这话笑了,“你还是个孩子,家里有一群长辈在,哪里还需要你出头。你有这个心,就足够了。” 四夫人闻言也拍拍女儿的手,轻声说道:“你祖母说得对,以前你在乡下的时候只能靠着自己,但是现在回了家,自然有长辈护着你。这件事情虽然与你有些关系,但是李家如果真的因此下手,那就是欺软怕硬。可惜李家怕是想错了,咱们家可不是软柿子。” “你打听消息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太夫人看着辛夷,“既然太子殿下已经跟太医院打过招呼,就省了再往宫中递折子了,回头见了殿下,你要对殿下道谢。” 苏辛夷点头应了,这次啊起身告辞。 四夫人没有走,别看太夫人瞧着无恙,但是毕竟岁数大了,她还是再跟前守着安心一些。 苏辛夷先回自己院子,这才有功夫坐下喘口气,连翘跟翠雀忙送上茶点来,看着姑娘累成这样很是心疼。 苏辛夷还没吃饭,这会儿也不觉得饿,吃了些点心垫垫肚子,就没什么胃口了。 她一直等着苏翼回府,大伯父与二哥亲自去接,也不知道人到底在哪里,今天能不能回来。 “姑娘,去软榻上歇一歇吧,大少爷回来了,奴婢就叫您起来。”翠雀忙说道。 苏辛夷瞧着俩丫头满脸的担忧,就顺了她们的心在软榻上躺下,翠雀拿了毯子出来轻轻地盖上。 苏辛夷索性闭上眼睛,窗口有风慢慢的吹进来,让她疲惫的精神放缓了几分,风中夹着花香在鼻端环绕,没过多久她就真的睡着了。 翠雀跟连翘悄悄地推出去,让院子里的小丫头不要发出声音,免得扰了姑娘休息。 苏辛夷又进入了梦乡,她的意识半梦半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梦,想要挣脱出去却无能为力。 似乎又回到了平靖郡王府,她一个人在廊檐下走着,走没几步,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姑姑,你说那苏翼蠢不蠢,我只用了一壶酒,他的前程就归了我。” 苏辛夷的脚步一顿,脸色微微一白,忽然想起这是什么时候了。 紧跟着又传来平靖郡王妃的声音,苏辛夷知道她会说什么,果然听着她说道:“齐国公府到了苏翼这一代就没什么出息了,不用怕他。再说,能者居上,那苏翼也就是仗着是苏淳的侄子,不然御林军以他的本事能进去?说起来,真要是比武艺,你比他怕是要厉害些。” “姑姑说的是,还有一件事情想让姑姑帮我拿个主意,就是我的婚事,一个是我顶头上司的女儿,一个是李家的旁支女,姑姑您说我选哪一个?” 苏辛夷一愣,上辈子她知道罗绍登用阴谋抢了大哥的官职,怒火上头,就没注意后头他们的对话,没想到还提到了罗绍登的婚事…… 苏辛夷正狐疑自己这梦是不是她胡思乱想的,就听着平靖郡王妃开口说道:“李家女不过是个旁支女,就算是娶了她,一时半会对你没什么用处,除非你能让李家对你刮目相看。但是你上司的女儿就不一样了,在御林军里有了岳父提携,必然官运亨通……” 苏辛夷一下子坐起身来,脑子里还在回绕着广平郡王妃的话。 上辈子,罗绍登娶了上司的女儿。 这辈子,因为自己没嫁给商君衍,罗绍登不能踩着自己算计大哥,所以绕来绕去的最后竟娶了上辈子鸡肋的李家旁支女。 因果果然是循环的。 “姑娘,您醒了?大少爷回府了。”连翘打起帘子进来,瞧着姑娘已经起身立刻说道。 ------题外话------ 二更完毕,今日六千字更新完了,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32:润仪郡主道歉的诚意 苏辛夷立刻下了软塌,以最快的速度梳洗一下,然后直奔苏翼的院子。 此时院子里人还不多,苏辛夷来得太快,先给大伯父与大伯母见了礼,又跟大嫂打了招呼,看着躺在床上的大哥,就看着他正对着她笑。 苏辛夷眼眶一红,努力压住自己的酸涩,上前一步,“大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别担心,太医说了,养一段日子就能恢复如前。” “太医?”苏辛夷惊讶地问道。 苏翼点点头,“太子殿下派了太医出城,半路上遇到了我们。先给我简单的治了下伤,等会儿还要过来。” 大伯母在一旁就说道:“这都要谢谢你啊,辛夷。” “大伯母,您千万不要这样说。”苏辛夷立刻说道,她受之有愧。“大哥到底伤在哪里了?” 大夫人听着这话,压了压眼中的泪意,这才故作轻松地开口,“就是断了几根肋骨,太医说了养几个月就好了,真的没事,别担心。” 断了几根肋骨?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这一路颠簸的接回来,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大老爷看着辛夷眼眶红红的,他起身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什么,没事。” 没有性命之忧就是大事,当初说重伤可把他吓个半死。后来知道只是断了几根肋骨,他那口气才缓过来。 说这话的功夫,其他人都到了,就连太夫人都扶着俞妈妈的手来了,四夫人在一旁陪着。 苏翼就想要起身,却疼得一抽气没能起来。 太夫人忙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大孙子,一脸的心疼,“你起来做什么,祖母就是来看看你。” 苏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祖母担心了,都是孙儿的错。” “胡说,祖母心里你可是最棒的。”太夫人拍拍大孙子的手,“你好好养伤,赶紧好起来,咱们家的孩子磕碰一点不算什么,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记住教训就好。” 苏翼听着稀里糊涂地问道:“祖母,您知道了?” “你六妹妹与我说了一些。” 苏翼就看向苏辛夷,大老爷也看向她。 大夫人此时才猛地想起来,说道:“我只顾着担心儿子,忘了跟你们说这一茬,三弟妹之前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大夫人跟丈夫与儿子解释时,其他人很快也赶到了,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苏翼等母亲说完,这才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跟苏辛夷打听到的相差无几,但是苏翼本人说的细节更多,“当时在台上我就觉得吴道宏出手不一般,而且我能感觉到他的招式正好克我,当时我很奇怪,后来他出手毫不留情我受了重伤之后,才恍然察觉到他应该是提前练过,研究过咱们苏家的招式。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我与吴道宏素无仇怨,甚至于在这之前与他都没怎么见过面,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母亲这样一说,我才明白了。” 三爷此时开口说道:“尹儒已经暗中去查,你放心,只要被咱们抓到证据,三叔一定让那吴道宏伏法。” 二爷却不看好,很是担忧地说道:“他既然敢出手,必然有把握,而且正如大侄子所说,他们之前没有恩怨,没有动机。吴道宏是梁矩手下的大将不假,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就能将李家拖下水,还需要证据。” 苏祁此时说道:“爹,难道咱们就真的一点证据拿不到?” 二爷想了想,看着儿子说道:“除非是吴道宏能反口,不然只要他不咬出梁矩,咱们就没办法。何况,眼下确实只是咱们猜测,真相到底如何还有待查证。” 苏祁气的脸色都变了,“就如吴道宏自己所言,与大哥无冤无仇的,为何要下这样的狠手?说什么一时收势不及,鬼才相信。” 大老爷一向是个持重安分的性子,此时也怒火填胸,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真的要是出点什么事情,他这一支就绝后了。 他看着儿子说道:“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不用管,爹与你二叔三叔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这件事情,可不是他吴道宏说失手就能算是失手的。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情,爹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爹。”苏翼有些担心的看着父亲,从没见父亲这样的神态。 太夫人就接口说道:“你爹说得对,你现在只管养好身体,早日康复,其他的事情呢自有长辈为你做主。行了,大家都回去吧,一会儿太医就该到了。” 听了太夫人的话,大家这才起身告辞。 苏辛夷往外走了几步,就听到大老爷叫住她,“辛夷,你跟我来书房。” 苏辛夷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抬脚跟了上去。 二爷三爷也跟上去,走了几步,二爷回头把苏祁兄弟几个都叫上了,“你们都来听听,你们长大了,以后这样的事情说不定还会遇上。” 苏祁几个忙抬脚跟上去。 苏辛夷这还是第一次来大伯的书房,书房很是宽敞,满满一墙的书籍,大老爷与二爷三爷坐下后,让几个晚辈也坐下。 苏辛夷与哥哥们坐下,就听着大伯父说道:“你们大哥发生的事情不会是偶然,你们自己有什么想法,现在说说看。” 孩子们长大了,该教的还是要教的。 辛夷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这些事情更应该让她知道,何况她也不是一般女子。 “大伯父,侄儿几个都觉得此事应该跟李家有关系。”苏祁思量着开口。 “说说你的想法。”二爷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巡比这样的大事,能让一个千户出手,背后的人肯定不是梁矩一个指挥使能做到的。吴道宏又不傻,一个指挥使怎么能扛得住咱们国公府,必然还有更厉害的人让他心安,不惧怕咱们家查证报复。” 二爷微微点头,“还有吗?” 苏祁就看向三弟。 苏北立刻接口说道:“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之后觉得,李家的嫌疑是最大的,因为只有李家才能有这样的本事伸手进军中,有李贵妃这位宠妃在,也能让下手的安心不会被发现,或者是就算是发现了,也能保住他。” 三爷此时说道:“尹儒那边传回来消息,梁矩与李家关系并不和睦,从这一点看,他应该不会为李家做事。” “三叔,尹千户可有说梁矩与李家为何不睦?这个李家是李家本家还是偏支?” 这一点就问得好。 三爷微微颔首,“具体还在查,你们几个既然这么担心你们大哥,那么就自己去查,能查到多少算多少。” 也算是锻炼他们一下。 大老爷看着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他虽然本分厚道,但是又不蠢不傻,不能别人动了自己儿子,他还没点血性。 苏辛夷几个从大伯父的书房出来,你看我我看你,就商量着怎么办才好。 “六妹妹,你主意多,你说咱们先怎么办?”苏祁看着苏辛夷问道。 苏辛夷还真是一时间没有好的办法,就看着几位哥哥,“我现在还没想出好办法,几位哥哥有办法吗?” 众人对视一眼,苏滁先说道:“不如我先去查一下梁矩跟李家恩怨的事情?总觉得这个有点令人怀疑啊。” “有道理,梁矩虽然是个指挥使,但是在李家面前又算什么,怎么可能跟李家闹不睦还被人知道?”苏祁也觉得很奇怪。 “有没有可能就是一种障眼法?其实梁矩就是李家的走狗,但是不想被人怀疑,于是就故意表现出跟李家闹了隔阂的模样。”苏雎看着大家开口。 “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还是先去查一查再说。”苏北道。 苏滁就道:“那我跟三哥就先查这个。” 苏祁就道:“那我与四弟去查一下吴道宏。” 几个人很快就分工合作,生下苏辛夷,她对着几个哥哥说道:“我去查一下梁矩妻妹。” 梁矩跟李家并不是直接姻亲,而是他妻子的妹妹嫁给了李家旁支的李沐言,而李沐言的妹妹李湘秀嫁给了罗绍登。 这里头复杂的关系现在还不好说给哥哥们听,就只能说去查梁矩妻妹,这样听起来比较合理。 大家分头行动,苏辛夷带上展桥跟武顺,换了一身男装,稍微做了些乔装三人就出了门。 李沐言家虽然是李家的旁支,但是已经出了五服,只是李沐言善钻营,到他这一辈与本家的关系倒是慢慢的亲近起来,所以借着李家的关系娶了汝州都司贺骐的次女。 他之所以费尽心思娶了贺骐的小女儿,是因为贺骐的大女儿嫁给了武骧卫指挥使梁矩。 一个指挥使在李家本家面前自然不算什么大官,但是武骧卫也是附属御卫监四卫之一,虽然不是天子近臣,但是也是属于靠近天子近臣的人。 这样的关系对李沐言而言也算是很难的。 苏辛夷跑了几条街查到李沐言住在敦化坊,这可距离李家本家所在的平康坊远得很,虽然属于东坊,但是位置却不好。 由此可见,在李沐言之前,他家这一支的情况真的是很差了,住宅都要靠近城门了。 一路赶到敦化坊,苏辛夷让武顺与展桥与她分开,三人各自去打探消息,最后在汇合。 苏辛夷绕着敦化坊转了一圈,与街头巷尾的老人孩子打听了些李家的事情,但是知道的不是很多,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多是听他们讲李太太是个心善的好人,李家的少奶奶也是个好人,时常做善事,比如会给敦化坊无人照顾的老人送些吃食,也捐钱给学堂让想去读书的孩子能听课。 其实像是这样的善事,很多大户人家都会去做,但是像李家这样整个敦化坊交口称赞的却是不多。 很快与武顺还有展桥在街边的一处食摊前汇合,几个人坐下点了三碗甜水面边吃边聊。 食摊上往来的客人多,热热闹闹的,他们隐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三人交换了一下信息,发现打探的消息相差无几。 苏辛夷觉得很有趣,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要么李沐言的母亲与媳妇真的是善良的人,要么就是伪装极好的人。 除了这些之外,其他的消息居然一点也打探不到,这就很奇怪。 着急也没办法,苏辛夷看着武顺跟展桥说道:“你们在附近的客栈住下,日夜盯着。” 两人立刻答应下来,除此之外,暂时也没别的办法。 吃完面,苏辛夷就先回国公府,留下武顺与展桥轮班盯着李家。 苏辛夷不是没想过去找曾梁,只是敦化坊与曾梁的地盘南辕北辙,只怕他也难得能知道什么消息。 上次请曾梁去查束学博与许玉容的事情,就让他有点费劲,她这次还别折腾人家了。 过长兴桥的时候,苏辛夷不知怎么勒马忽然转头,一眼就看到了临街酒楼窗口的晏琼思。 今日的晏琼思神色平静,早已不复当初发疯的模样,缂丝泥金如意纹的袄子衬得她面容娇艳,发间簪着赤金嵌宝石的金钗更是熠熠生辉。 苏辛夷知道,晏琼思这是病愈了。 “永安县主,可有雅兴上来一叙?” 苏辛夷没先到晏琼思居然会找她叙旧,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她与她没什么好说的,何况还有事情在身,正要推辞,却听着她又说道:“我知道以前对县主多有得罪,今日可否给我个机会赔罪?” 苏辛夷微微蹙眉,眼睛一转,也许能从晏琼思这里套点消息,毕竟平靖郡王妃很喜欢她,说不定她能知道些罗绍登的事情。 苏辛夷索性下了马,让店家帮她栓好马,自己直接上了楼。 门口有晏琼思的婢女候着,见到她立刻弯腰见礼,“奴婢见过县主。” 苏辛夷微微颔首,就抬脚进了门,她一进门,门又被轻轻地关上了。 她也不在意,大步走过去,看着晏琼思道:“润仪郡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晏琼思笑着开口,“永安县主,坐。” 苏辛夷撩起袍子坐下,就看着宴琼思执壶倒茶,然后递到她面前,纤纤细指美如良玉,与她带着些茧子的手掌截然不同。 她伸手结果茶盏道了谢,“郡主,你我也算是认识良久,有话不妨直说。说句实在话,我这里还真有事情要做,实在是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宴琼思闻言轻轻笑了笑,“我不会耽搁县主很长时间,主要是想要对你道谢,还有说一声抱歉。” 苏辛夷惊讶地看着对方。 宴琼思对上苏辛夷的目光,没有躲避直接说道:“我这个人生性骄傲,从没对任何人低过头,县主是第一个。当初在碧阳宫你救我一命,后来我中邪时你也曾出良言,虽闹得不欢而散,但是后来想想县主确实是好意。” 苏辛夷闻言笑了笑,没有接这话。 苏辛夷不说话,宴琼思似乎也并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碧阳宫那次,我确实不想对你道歉,纵然你救了我,我却恨不能救我的不是你。” 苏辛夷有点兴趣了,这话听着是实话,“人命关天,当时不过是事急从权,我也并不曾想着郡主对我道谢。事情已经过去了,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我当时一心认定你欲抢我的心上人,任凭你如何解释我只管不信。等我清醒过来,知道你进宫参选,我便知道自己真的误会了。若是你与商君衍真的有私情,自然不会参选,你们也肯定会为避参选定下婚事。” 苏辛夷抬眼看了看宴琼思,见她一脸认真地模样,便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往事就过去了,郡主也不用在意。” 宴琼思正色道:“苏辛夷,你是个大方的人,揭过不提心善之举,但是我却不能就真的这么过去,我欠你的都是要还的,不然以后我见你一次岂不是心虚一次?你也不用以为我是因为你要做太子妃才这样说,就算是不是太子妃,我如今我想明白了,也会这么做的。” 苏辛夷沉默一下,“郡主的歉意我收到了。” “这算什么道歉?永安县主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宴琼思板着脸说道,“我听说了令兄受伤的事情,我这里有点消息告知县主,就算是我对县主的赔礼了。” 苏辛夷还琢磨着怎么从宴琼思嘴里打听消息,没想到她居然以这个为谢礼,她立刻说道:“那我就先谢谢郡主,不知道郡主知道什么消息?” 苏辛夷很谨慎,没有提自家对此事的任何一点态度,她对宴琼思信不过。 宴琼思似乎也并不在意苏辛夷的话,她直接说道:“吴道宏打伤了苏世子,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背后肯定有人。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点,梁矩有个青梅竹马,只可惜当年梁矩为了娶贺氏,就辜负了小青梅,等把贺氏娶进门,悄悄地把小青梅养在了外头充作外室。这件事情基本上无人知晓,若不是我与那乔氏曾经有过交集,也是万万不知的。” 苏辛夷是真的惊讶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宴琼思看着苏辛夷,眉目少了几分戾气倒是衬出了几分婉转多情,“乔氏与梁矩情分深厚,如果说有人知道梁矩的秘密,那她就是一个。你若是查苏世子受伤的真相,不如从此人下手。” 苏辛夷看着宴琼思做出一副认真的神态,“那就多谢郡主了,如果我大哥真的是被人恶意打伤,这个消息就非常重要。以前的事情以后郡主就不要提了,如何?” 宴琼思脸上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这还差不多,不枉我费尽心思在这里等你大半天。” 苏辛夷敏锐的抓到一个细节,“郡主在这里等我,看来是掌握了我的行踪?” 宴琼思脸一僵,随即哼了一声,“我要找人道歉,结果人影都摸不到,只好让人打听了。” 对上苏辛夷强忍着不发火的样子,宴琼思分外得意,站起身说道:“也就这一次,以后我才懒得做这种事情。哦,顺便提醒你一句,太子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别人看着你荣耀,我却觉得你可怜。” 苏辛夷:…… 宴琼思扬长而去,苏辛夷半晌无语。 这道歉,可真是太有“诚意”了。 她立刻起身下了楼,琢磨着宴琼思既然知道她去打探李家,指不定别人也会知道。虽说因为大哥受伤的事情,他们也不怕别人盯着,但是万事还是小心的好。 于是苏辛夷觉得自己今天这简单地伪装确实太大意了,熟悉她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 她索性又折回去,叫上武顺与展桥回了齐国公府。 李沐言那边先放一放,她带着人回了齐国公府,这次自己没有出门,她觉得她这个人目标太大了,就像是宴琼思还不是堵到了她? 于是就去找了大伯父,将宴琼思告知她的消息直接告诉了大伯父,让大伯父派人去查。 大老爷得了消息果然很是意外,看着辛夷问道:“这个消息准不准?” “大伯,我也不敢确定,我觉得既然润仪郡主敢这么说,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苏辛夷道。 大老爷正愁着抓不到梁矩的把柄,现在送上门来岂能不高兴,看着辛夷说道:“你担忧的也有道理,你还是不要出门,我让人悄悄地去办。” 侄女太耀眼,有时候也很烦恼啊。 苏辛夷囧了囧,又道:“还有李沐言那边,大伯也得放出点风声去。” 大老爷点头,“这你倒不用担心,你大哥受伤,咱们家想要弄清楚真相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我让人再去那日比武的其他人那边走一趟,李沐言那边就不显眼了。” 苏辛夷很惊讶啊,她一直知道大伯有老实的帽子扣在头上,但是没想到大伯其实也并不是木讷,也许跟大哥一样,只是单纯的不想争,不太上进啊。 苏辛夷从大伯父那边出来后还有些恍惚,就觉得自己上辈子的好多认知似乎都不太对头。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久违的凌晨更,不容易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32:容王气的能喷出火来 军中巡比每年最为关注的便是军中将领,文官却并不在意,但是今年因为苏翼受了重伤的缘故,一下子都关注起来。 得知太子殿下派了太医过去,大家并不惊讶,毕竟永安县主是未来的太子妃,就算是做做样子,太子殿下也不能视若无睹。 又看到齐国公府在查比赛时的具体事宜,这让人有一点点很微妙的感觉,因此齐国公府自从苏淳战死后,一直很低调,现在突然这么高调起来,就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想到这里,大家再一想,最近这一年多,似乎齐国公府一直出现在大家的对话中,实在是永安县主这个人太能折腾了,自从认回来后三天两头的总要闹点动静出来。 一桩桩一件件,就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出来的。 当初苏白薇与史家和离,苏辛夷一人一枪单挑秦国公府,最后苏白薇顺利和离不说,这世上也没什么秦国公府了。 现在苏翼受了伤,就是不知道这位县主又会怎么做。 苏辛夷听着一群哥哥知道她暂时不能出门之后,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尤其是苏祁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就连病榻上的苏翼都笑得差点牵动伤势。 苏滁乐呵呵地开口,“这次正好让六妹妹休息一下,我们做哥哥的总得给个机会出出力。” 苏辛夷就道:“还是五哥好,做妹妹的就等着哥哥们的好消息了。” 苏祁啧了一声,看着苏辛夷问道:“咱们把查到的消息对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不管是吴道宏还是梁矩,目前他们都没能查到很有用的消息,倒是苏辛夷这边因为宴琼思的消息算是一个突破,李沐言那边苏辛夷没能查到有用的消息,罗绍登那边还没来得及去查。 苏祁拿了纸笔一一罗列出来,苏辛夷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目标太大不好出门,她指着李湘秀的名字说道:“我总觉得李沐言兄妹有点问题,从李沐言那边没能查到什么,看看能不能从李湘秀这边得到有用的消息。”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着哥哥们,“李湘秀嫁的是罗绍登,罗绍登的姑姑是平靖郡王妃。” 几个人细细商议如何行动,苏辛夷缓口气,看着大哥轻声问道:“大哥,你当是跟吴道宏交手的时候,确实能感觉到不对劲是不是?” 苏翼颔首,“确实是有备而来,他很熟悉我的招式,处处克制我,显然是提前准备过。而且,我能感觉到他最后伤我的时候微微收了点力。” 苏辛夷沉声说道:“这并不说明他良心发现,他只是不敢真的取了大哥的性命。重伤你还能说是比武有失手,但是取你性命众目睽睽之下,除非真的是杀红眼,不然的话他无法合理解释。” 苏翼微微点头,靠着软枕仔细回忆,好一会儿又说道:“今年的巡比与往年也不太一样,这是我第二年参加,与去年相比,今年的巡比似乎比往年更为激烈一些。” “怎么说?”苏辛夷很感兴趣的问道。 苏翼想了想道:“就好比去年大家都是点到为止,分出高低便好,但是今年我也不是第一个受伤的,今年似乎分出高低还不行,具体我也说不太清楚,但是我能感觉到上头的指挥使之间似乎也在暗暗较劲。” 不只是苏辛夷,苏祁几个人听到这话也转过头来。 苏北立刻开口,“大哥,那这事儿你跟大伯父他们说了吗?” 苏翼摇摇头,“也是方才六妹妹追问,我才忽然想起来。” 苏祁就道:“那要跟长辈们禀一声,若是大哥的感觉没有错的话,那么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苏辛夷觉得二哥说得有道理,她看着几位哥哥说道:“我准备明晚出门试一试吴道宏的本事。” 嗯? 几个人同时一愣,苏祁立刻说道:“六妹妹,你想干什么?你不要冲动。” 苏翼也道:“小六,不行。” 苏北一脸沉重的开口,“六妹妹,这个时候你要是出手,谁还不知道是你下的手啊,这不是掩耳盗铃吗?你冷静点啊。” 苏辛夷神色郑重地看着几位哥哥,“现在咱们拿不到证据,明知道吴道宏下的黑手,就是没有办法将他绳之以法。若是这样查下去,说不定他们连最后的证据都能毁了,所以与其咱们苦苦等着找证据,倒不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咱们也给他们来个没有证据!” 苏祁一向最机灵,他隐隐明白六妹妹的办法了,只是还不确定地问道:“你确定能找到为你做担保的人?” 苏辛夷觉得以自己跟容王几次共患难的情分,应该愿意给自己做个伪证。 “能。”苏辛夷斩钉截铁的开口,她又不是做什么恶事,只是想找到真相而已。 容王就是最好的人选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祁很头疼,他决定先问清楚计划,再给她查缺补漏。 苏辛夷看着几位哥哥,“这件事情得诸位兄长为我打掩护,长辈们知道了肯定不同意的,咱们悄悄的,让那吴道宏先吃个暗亏,咱们先出口恶气再说。” 苏翼:…… “小六,你没必要这样。”苏翼是个做大哥的,从来都是护着弟弟妹妹,但是自从遇上六妹妹,他好像总是被护着的那个,很是愧疚。 “大哥,我这个人吃什么都不能吃亏,你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断了三根肋骨,不疼吗?你这一休养少说也得半年的功夫,你说半年不能去当差,你的差事是不是会被人话。” 苏辛夷听了太子殿下的话,只得抬脚走过去坐下,当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苏辛夷紧张地模样,晏君初微微垂眸,随即又看着苏辛夷,“还有时间,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不要焦躁,要等着吗?” 苏辛夷虽然对着太子殿下就有点心虚,但是听着殿下这话,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我这是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有什么反应,眼下想要短时间内查出真凭实据并不容易,所以我就想着与其等倒不如主动出击。”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明明心虚不已,却还硬撑着为自己解释的样子,心里微微叹口气,他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她宁可去找容王帮忙,也没有想着去找他。 晏君初笑了笑,看着苏辛夷道:“你有这样的想法,为何不去跟我商量?” 苏辛夷惊讶的开口,“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怎么能让殿下掺和?” 容王:? 几个意思? “苏辛夷,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见不得光,见不得光你还找我?”容王给气的那双眼睛能喷出火来。 这人就不能处,心思不正!好家伙,她家的太子不能掺和,感情他就是她的踏脚石啊。 苏辛夷立刻说道:“王爷不要误会,我这不是想着咱们仨里头,太子殿下最厉害,就算是真的有一天咱俩做的事儿给暴露了,唯一能把咱俩捞出来的就只有太子殿下,你说是不是?所以保太子殿下,就是保咱们自己啊。” 容王闻言神色缓了缓,好像有点道理。 随即又一想,不对,什么叫做有朝一日暴露了? 苏辛夷立刻转头不让容王看到她脸上的心虚,晏君初低头浅笑,容王给气的接连运气。 “行,你真行。我告诉你,今儿个这事儿,你得帮我两回,不然我就不干了。”容王恨不能掀桌,但是大哥在他不敢。 苏辛夷心想这么好哄的啊,立刻答应下来。 晏君初看着二人,慢悠悠的问道:“帮两回,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33:做戏做全套 苏辛夷听着殿下这慢悠悠的口吻,不知怎么就冒出一股子心虚来,眼睛就看向了容王。 容王:…… 看我做什么? 俩人大眼瞪小眼,晏君初的食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七弟,你来说。” 容王幽幽地看了一眼自己大哥,你不敢问你自己媳妇就来为难弟弟吗? “也没什么,就是苏辛夷说这次我给她帮忙,她就欠我一个人情。” “这样啊。”晏君初笑了笑,“是不能让你白白出力帮忙,应该的。不过,你常惹父皇生气,就算是真的遇到事情,县主在宫外也鞭长莫及,这样吧,这个人情我替她还,你看如何?” 容王眼睛一亮,“真的?大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 苏辛夷:…… 她看看喜滋滋的容王,再看看一脸温和笑容的太子,就感觉很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太子替她还债,就……很开心啊。 太子殿下这是把她当自己人,这天下除了陛下,谁能让太子殿下帮忙还债的! 她能! 晏君初就看着苏辛夷从心虚忐忑到眉飞色舞,心底那一点点的不舒服也就散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苏辛夷猛不丁地听到殿下问她话,立刻拽回飞扬的思绪,神色也正经起来,“等吴道宏回家的路上动手,他每天回家的时间基本固定,我也已经选好了地方。” “在哪里?”太子从袖笼中拿出一张舆图展开,“你指给我看看。” 苏辛夷就没想到殿下居然会把京城舆图放在身上,看来殿下听容王说过她的计划,今日来堵她也是做过功课的。 苏辛夷很难体会这种心情,嫡母为她处处着想,为她殚精竭虑,是因为她身上有父亲的血脉,是因为亲情。 但是太子殿下这么为她着想,那种陌生的情感,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就……莫名的很开心,很愉悦。 她微微靠过身去,指着永宁坊说道:“吴道宏住在这里,他习惯从长兴桥这边走,然后穿过亲仁坊回家。吴道宏的家就在永宁坊临街的地段,但是最近他们家附近的巷子有人家在翻修宅子,所以从亲仁巷拐弯的地方就有一段路不能通行需要绕路。我就准备从吴道宏绕路的地方出手,这地方比较偏僻,因为有些百姓不愿意走这里,多数都是走另一条路,但是吴道宏从这里回家更为方便,所以他一直走这里。” 太子就看着苏辛夷的指尖指过的地方,隐隐就形成了三角地带,一边是翻修房子百姓家,一边是吴道宏家,将两者串起来的便是那条绕行的路。 如果在这里做伏击的话,确实是个好地方。 他看着苏辛夷又问道:“吴道宏自幼习武,家里也是军户出身,一身本事过硬,你确定能打得过他?” 能做到千户的,都不是酒囊饭袋。 苏辛夷一本正经地说道:“吴道宏能打败我大哥,并不是全靠真本事,而是提前准备了专门克制我大哥的招式,这说明什么?他对上我大哥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殿下,我与我大哥过招,毫不谦虚地说,我大哥打不过我。” 容王在一旁看着苏辛夷就觉得牙疼,他大哥还担心苏辛夷吃亏,就她这么个铁疙瘩能吃什么亏,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大得很。 大哥担心苏辛夷吃亏,倒不如担心吴道宏呢。 晏君初知道苏辛夷这下定决心不会轻易更改,他凝神望着她,“你知道一旦事发之后,后果并不是能完全照着你的预想走。” 苏辛夷当然知道啊,就笑着说道:“殿下,就算是他们对我大哥下手,也不会想到我会这样反击,这世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我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将这潭水搅得更浑,如此才好混水摸鱼,不然照着敌人的步子走,想要把他们抓出来伏法很难。” 就如同,上辈子她最后选择同归于尽,是她不能苟活吗? 不是。 而是她不愿意照着别人给她的路走。 现在也是这样,敌人设了这么个局,只怕后头还有招数等着他们,所以她现在做的就是暴力破局,她就看看对方还能做什么。 晏君初知道以前的苏辛夷做事情一向随心所欲,但是这种随心所欲的前提下,是她能掌控局势,因为她的自信足以支撑。 但是现在未必,只是她既然有破局的勇气,他自然会为她兜底。 何况,他知道苏辛夷有一点还没讲出来,吴道宏的背后是梁矩,而梁矩的妻妹嫁给了李沐言,大约她怀疑跟李贵妃有关系。 直面硬对李贵妃,辛夷确实无法撼动这棵大树,但是如果她另辟蹊径就不好说了。 李贵妃…… 晏君初心里嗤笑一声,辛夷一句没提李家,他心里能猜到,她如果真的将李贵妃的人挖出来,对他这个太子自然也有好处。 她以武力破局既为了苏家也为了他。 只是她这个人就像是以前总是会莫名的护着他,从不会想任何回报,所以这一次她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绝对不会说出来跟他邀功。 她是真的把他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所以无所谓功勋。 他看着苏辛夷,在舆图上指了一个地方,“你收拾了吴道宏之后,从这里离开,我安排了人接应你,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再把你送回到这里来,我与七弟在这里等你。” 苏辛夷一愣,“殿下,不方便在这里,不如你还是回去。” 容王就不乐意了,看着苏辛夷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大哥不方便我就方便?” 苏辛夷看着容王认真解释,“王爷,你想想,殿下置身事外,才好对咱们施以援手。若是殿下也涉身其中,就失了公允的立场,谁在陛下面前为咱们说话?” 听着苏辛夷一口一个咱们,容王十分的顺耳,虽然觉得苏辛夷还是偏心,但是还是松口了,“大哥,那就按苏辛夷说的来处,反正咱们仨,你一定要是清白的。” 晏君初:…… 这是什么话! 苏辛夷也跟着点头,“对,殿下的清誉可是最要紧的。” 晏君初就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清白”这样的问题找上他,看他们这么认真的样子,不想辜负他们的心意,就笑着说道:“我正好有些问题去请教李太师,等辛夷动手的时候,也许我正在跟李太师下棋。” 苏辛夷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对,下棋好,找李太师下棋就更好了。” 还是殿下啊,这脑子转得可真快。 苏辛夷看了一眼沙漏,就立刻说道:“殿下,你现在就出发,等你离开后我再走。” 晏君初就站起身,微微垂眸看着面前的苏辛夷,“莫要逞强,如果事情不对,就立刻离开。” 苏辛夷对上太子殿下的眼神,黑沉沉的眸子里她能看到自己的倒影,仿佛被烫到一样,立刻收回眼神,道:“殿下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鲁莽的。” 她是要报仇,又不是送命。 “好,我会在东宫等你的好消息。” 苏辛夷点点头,目送太子离开。 等太子走了,容王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搓搓胳膊一脸雷劈的样子,看着苏辛夷说道:“我大哥自从与你定了亲,整个人就变得腻腻歪歪的。” 苏辛夷哼了一声,“王爷这是羡慕了?” 容王差点跳起来,“我羡慕什么?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就跟变成了傻子似的。” “哦,我会把这话如实转达给殿下。” “那个我方才什么也没说,你不许胡说八道。苏辛夷,你不能没良心,就说今天这事儿,我愿意帮你着话没有分开的意思。 苏辛夷没想到今日吴道宏居然不是一个人回来,多了一个人,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但是看着对方与吴道宏身量相差无几,应该是军中同僚,这就有点棘手了。 苏辛夷对付一个吴道宏倒是信心十足,如果再来一个与吴道宏功夫不相上下的人,结果很难说。 苏辛夷默默计算着距离,她就没想过后退。又走了十几丈的距离,她已经准备好突起发难先解决其中一人,却发现另外一个人忽然转身去了修房子的那户人家。 苏辛夷不知道那人是离开不再回来,还是一会儿还要与吴道宏汇合,她不能错失良机。 脚步声越来越近,落在苏辛夷的耳中,就像是战旗在猎猎作响。 她轻轻抬起手,按动腕间的机关,随即一道锋锐的箭矢划开了漆黑的夜色,直冲吴道宏面门而去。 吴道宏突然被偷袭瞬间就后仰避开这致命的一击,还不等他喘口气儿,紧跟着就感觉到一道利风再次冲着他而来,来不及躲避,情急之下就势一滚,就看到一根软鞭擦着他的鼻尖滑过。 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吴道宏不敢轻敌,立刻抽出腰刀对上软鞭,并厉声喝道:“阁下何人,为何要偷袭我?你要知道我可是朝廷命官,刺杀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苏辛夷才不管吴道宏说什么,只想着不能等之前的人折回身来,手中的长鞭再一次缠上了吴道宏的腰刀。 比起长枪与腰刀,她的软鞭不算是好,但是够用了。 鞭子其实是一种很令人牙疼的武器,它不同于长枪腰刀,长鞭需要拉开距离蓄力,在速度足够的情况下才能有足够的威力,所以一般人很少选择长鞭作为武器。 使鞭子要纵打一线,横打一扇,收到手中是一团,抡将出去是一片。收时要软要柔,打出去时要刚要快。 收如虫,放如龙。 苏辛夷的鞭法没有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是对付吴道宏也足够用了。鞭子长,一旦拉开距离,吴道宏很难近身,而且苏辛夷的鞭子威势极大,只听风声就令人毛骨悚然。 没多久吴道宏就挨了好几鞭,苏辛夷看他要叫人,立刻加快速度,鞭随身转,亦随步换。 吴道宏被鞭子追得几乎要吐血,躲闪不及时,脸上被鞭尾擦过,瞬间火辣辣痛感让他脚步一晃。 苏辛夷立刻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吴道宏喊人的声音一下子被怼了回去,只觉得腰腹间阵阵剧痛传来,眼前片片黑影,迷迷糊糊间,他听着一道粗粒带着些微沙哑的声音说道:“小爷的鞭子上打朝天一炷香,下打黑狗滚地躺。像你这种走狗,打死你都脏了我的鞭子!” 苏辛夷扔下这句话,听着有脚步声急匆匆的往这边来,立刻转身离开,紧跟着就听到一道惊呼声,“道宏兄,你怎么了?” 苏辛夷脚步都没停,说起来话长,其实从动手到结束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她占了先机,下手又快又狠,吴道宏自然是招架不了。 她果然找到了太子殿下给她准备的接应的人,接应的是个身材不算高大的男子,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说道:“县主,上车。车上有给县主准备的衣裳等物,到戏楼前,县主一定要更换好装扮。” 苏辛夷点点头,立刻上了车,车内铺着厚厚的垫子,她这才想起来一事,隔着帘子问道:“还有马呢。” “县主放心,属下已经让人牵走了。” 苏辛夷长长的舒口气,马车飞快的奔跑,她立刻更衣梳妆,马车虽然跑得快,但是京城道路多是用青石板铺成,再加上这辆车的构造明显与寻常马车不,并不会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衣服是一套鹅黄色简单的短襦长裙,她飞快的对着依附在磁石上的镜子拆开头发,用玉梳梳了一个简单的双丫髻,两边头发一分,在头顶上盘起来就成。 她的手艺比不上连翘,但是勉强能看。 终于赶在抵达戏楼前用备好的湿布巾擦干净脸,描眉画眼是来不及了,好在她五官明艳,即便是不用特意装扮,看上去也十分的精神。 到了元德戏楼,照旧走的是后门,前头传来阵阵叫好声,悠扬婉转的戏音徐徐传来,苏辛夷吸口气,装作下来散步的样子,昂头挺胸的从后门进去,顺着楼梯往上走。 送她来的人,抵达门口后就立刻离开,转眼间连人带车就消失在另一条巷子里。 苏辛夷才走了十几阶,不想迎面就遇上人下楼,她微微侧身,却听着来人惊讶的说道:“永安县主?” 苏辛夷心头一跳,抬起头,就看到了裴念薇那张脸。 她并不愿意在这里遇到裴念薇,这姑娘对这太子有别样的心思,而且行事给人一种不太光明的感觉,但是她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裴姑娘,你也来听戏?” 裴念薇狐疑的看着苏辛夷,定定神,这才挤出一抹笑说道:“是啊,县主也来听戏?怎么这一下午也没见你呢?” 苏辛夷闻言微微挑眉看着对方,指了指三楼的方向,“我定了包间,方才只是觉得听戏闷了这才下楼走走,没想到倒是遇到了裴姑娘。” 裴念薇看了看苏辛夷指的方向,没忍住问了一句,“县主是知道太子表哥在这里听戏才来的吗?” 苏辛夷听着那句太子表哥很是不适,她面带惊讶的问道:“太子殿下来这里听戏?那我可没遇上,我只知道容王殿下在这里,不知道裴姑娘见到没有?” 裴念薇默了一下,看着苏辛夷笑着说道:“我与容王殿下素无往来,即便是殿下在这里,我也不会上前打扰。” 这话就说的怪怪的,苏辛夷看着裴念薇正欲开口,就听着容王的声音透过楼梯传下来,“苏辛夷,你怎么这么慢?赶紧的,听完这一折戏我就送你回去,你可真麻烦。大哥知道你在这里,非要我替他送你回去,你赶紧的啊,磨蹭什么呢。” 苏辛夷没想到这次容王这么机灵,居然发现她被裴念薇堵了,于是故作惊讶的喊了一句,“太子殿下来了?怎么没见到殿下?” “你的运气可不好,大哥是来找我的,已经走了。”容王幸灾乐锅的声音在这戏楼里飘荡,就连唱戏的声音都停了一瞬。 苏辛夷憋着气,看着裴念薇笑道:“裴姑娘,回见。” 她与裴念薇没什么交情,打个招呼不失礼仪就够了。 有了容王给她描补,这会儿裴念薇应该不会起疑了。 裴念薇看着苏辛夷上了楼,又想起容王之前那句话,太子表哥虽然没见苏辛夷,但是却让容王代他送苏辛夷回去! 苏辛夷才不管裴念薇想什么,径直上了三楼,先回了自己之前包了半天的房间,气还没缓过来,就听到了敲门声。 不等她说进来,容王就不请自进,看着苏辛夷就道:“幸好我出声帮你,不然就麻烦了吧?” 苏辛夷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裴念薇,就道:“多谢王爷,你怎么知道的,听到声音了?” “我还是千里耳不成,当然不是,是我让人一直盯着呢,看到你回来就赶紧通知我。”容王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等一个人这么长时间,等的脾气都没了。“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苏辛夷对着他打了个成功的收势,容王的神色就变得有些纠结起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苏辛夷看着他问道。 容王才不会告诉苏辛夷,他还隐隐盼着她被收拾一顿呢,呸呸,他可是正人君子,怎么能想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收拾也不是现在。 经遇到裴念薇一事,容王的大嗓门一喊,大家都知道苏辛夷在这里听戏了,苏辛夷还是耐着性子听完最后一折戏,做戏做全套。 “裴姑娘怎么会来这里的?”苏辛夷看着容王问道,“殿下比我还要早一些离开戏楼,她要是来堵人这时间也不对上。” 容王看了一眼苏辛夷,哼了一声,“大哥找李太师下完棋就来过来逛一圈,正碰上有人想要占你的雅间,所以才不得不出面。” 苏辛夷皱眉,关注点放在了有人占她的雅间上,“谁要占我的雅间?” 这么巧? 7017k 章节目录 234:赶着送命吗 “你不认识,平南王世子。”容王不怎么在意的开口,眉眼间就带着漫不经心,“平南王就是个混日子的,他这个儿子别的本事没学到,混日子倒是家学渊源。” 苏辛夷听着容王提及平南王世子,她还真知道对方,虽没见过,但是这一位娶的可是许玉容的亲妹妹许玉茜。 她看着他容王就道:“是不认识,但是平南王世子的大名还是知道的,当初他与许家二姑娘的婚事也是人尽皆知。” 容王显然没想起来这一茬,被苏辛夷这么一提醒就有些懊恼地说道:“嗐,没想起来,正事儿不见他干,与人私会定终身倒是玩得溜。” 有些不太重要的陈年旧事,不特意提起来,苏辛夷也不会回想。 上辈子许玉容踩着自己名声大涨,连带着这个安定侯府的姑娘都跟着水涨船高。 安定侯府是个破落户,那平安南王府也不逞多让,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尤其是平南王还镇守边疆,虽然没什么战功,但是仗着祖上的余荫庇护还是要比安定侯府好太多。 上一世平安南王世子与许玉茜也是暗生情愫,平南王妃虽然不悦,但是鉴于安定侯府的姑娘名声都不错,最后还是心疼儿子答应了。 这个名声不错,就是踩着苏辛夷立下的。 但是到了这一辈子,苏辛夷没太关注安定侯府的时候,但是也听闻许玉茜如上辈子一样与平南王世子遇见,然后俩人私下约会还定了终身。 只是这辈子这婚事却不顺利,因为许玉容没能踩着苏辛夷扬名,连带着安定侯府的姑娘们都跟着名声受损,许玉茜又是许玉容的亲妹妹受的影响反而更大。 具体结果如何不太清楚,但是这婚事闹得不太体面,听说许玉茜嫁进门的时候婚礼办得都很敷衍,可见平南王妃的怨气之深。 只是苏辛夷与他们没什么交集,但是没想到今日却还有了这样的冲撞。 容王看着苏辛夷神色凝重,就乐着说道:“你担心什么,你现在可是我未来的大嫂,就算是平南王妃见到你都不好得罪你的。” 苏辛夷倒不是想的这个,她与平南王府无仇无怨的,就是觉得今日的事情很有些古怪。 “王爷,那平南王世子为什么突然要抢我的包间,你知道吗?” 容王摇摇头,“这我没问啊,那平南王世子一见到我腿都软了,还抢什么?抢着送命吗?” 苏辛夷一下子被逗笑了,也是,容王的性子又怎么会在乎这点小事,把人赶跑就成了。 时间不早了,她不敢再耽搁,眼瞅着这一折子戏也唱完了,就要起身离开。 “我送你回去。”容王看着苏辛夷说道,“这我可没撒谎,大哥确实让我送你回去,虽然我觉得就你的身手,遇上劫道的估计也得反过来把贼劫了。但是,小爷我是个说话算数的人,走吧。” 苏辛夷:…… 她发现容王跟她越熟,这嘴就越贫。 托裴念薇的福气,俩人一路高调地从元德戏楼离开,估摸着等明天整个京城都要传遍了。 披星戴月的一路回了国公府,苏辛夷一瞧门口灯光大亮,就知道也不用偷摸进去了,家里人肯定是发现了。 门口等着她的是低头耷眼的苏滁,听到马蹄声就立刻下了台阶,看着苏辛夷就喊道:“六妹妹,你可回来了……”眼睛一转又看到了容王,立刻就摆出正经的神色见礼,“见过王爷。” 容王摆摆手,“不用多礼,哎,你怎么在这里等着?合着苏辛夷这牌面还挺大啊。”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门房,这才看着容王说道:“有劳王爷相送,您回去吧。” 容王又不傻,瞧着苏滁的神色不自在,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看着苏辛夷哈哈大笑,“哎哟,你这是被发现了,进门就要挨罚吧?” 苏辛夷:…… 容王可不走了,翻身下马走到苏辛夷跟前,“我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这次我再保你一回。” 咦? 容王有这么好心? 别说,容王这次难得智商在线,还真的挺靠谱,一本正经跟着苏辛夷与苏滁进了齐国公府,听闻容王也来了,苏大老爷他们几兄弟立刻迎了出来。 容王看着齐国公笑着说道:“国公爷,我是奉我大哥的令把永安县主送回来的,今日的事情您别怪县主,是我大哥的意思。” 反正他大哥这么护着苏辛夷,给她,其他几个人忙附和。 苏辛夷就道:“我不去别的地方,准备去找苏姑娘聊聊天。” 去郑国公府啊,大家就安了心,不过苏滁还是说道:“那行,明天我还是送你过去,你出门时让人与我说一声。” 苏辛夷就点头应了,不想拂了哥哥的好意。 与几位哥哥辞别,苏辛夷回了自己的院子这才感觉到确实很累,简单地洗漱一下倒头就睡了,把连翘跟翠雀给心疼的不行。 另一边,大老爷的书房里灯光一直亮到后半夜,兄弟三人仔细商议此事接下来的事宜。 吴道宏受了伤,后续事情就多了,主要还是顺着这条线去查梁矩与李家人的反应,这才是接下来更为重要的事情。 一直到天色放明,大老爷要赶着去上朝,三兄弟这才散了。 本来大老爷不用上朝的,但是苏辛夷与太子定了亲,皇帝大约觉得齐国公府连个人都没在朝堂上,觉得可能不太好看,就给大老爷安排了新的差事,兼任鸿胪寺卿,顶着国公的头衔,官职不能再升了,但是手里却有点实权了有了上朝的资格。 鸿胪寺卿是干什么的? 接待其他国家使者的衙门,这衙门很清闲,一年到头没什么差事,但是有一条,得会点其他国的语言。 所以大老爷最近正苦逼的学***等族的语言,一把年纪了,还要被迫上进,这官当的很是郁闷。 当了鸿胪寺卿,那点实权约等于无,为什么呢?因为没什么使者来南齐,换句话说,大老爷上朝基本上就去当木头人的。 因为苏翼受伤的事情,这才让他在朝堂上有了明显的存在感,如今吴道宏一受伤,大老爷上朝的脚步就分外的沉重。 他是个老实人,装聋作哑,弄虚作假,对他来讲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人到中年,被迫上进,终于体会到儿子当初的心情与压力了。 这一刻,终于父子同心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36:见到你难免心虚 第二天一早,苏辛夷先让人去了郑国公府一趟,因为是临时访友,昨晚上太晚了,没有提前给朱蝉衣下帖子,所以先让人去问问朱蝉衣今天有没有空,方不方便。 朱蝉衣很有空,显得在家都发霉了,不惜亲自坐车来接苏辛夷了。 苏辛夷:…… 倒也不至于。 朱蝉衣也是突然决定来,所以没有去打扰齐国公府的长辈,自己在马车里等着苏辛夷,见到她上了车,立刻拉着她坐下,“我早就想约你出去,但是这不凑巧的听闻你大哥受了伤,知道你家里肯定忙,苏世子没事了吧?” 马车滚动起来,连翘跟在后面的车里,苏辛夷坐正后,这才对着朱蝉衣说道:“断了三根肋骨,现在骨头接上了,接下来要卧床静养。” 朱蝉衣唏嘘一声,看着苏辛夷说道:“你大哥这一受伤,今年的军中巡比一下子备受关注,吴道宏可真是一朝成名天下知。” 朱蝉衣这话说得有些讥讽的味道,她是真的想不通,虽然军中巡比的确是每年军中大事,但是这里头确实也有隐形的规则。 像是苏翼这种出身不同自身也有实力的人,一般人都不会轻易伤他们,就算是真的比得过,也会点到为止。尤其是苏翼这样的老实人,真发现自己打不过,人家就会主动认输了。 这样的人,你都能给打断三根肋骨,听说当时倒在擂台上,起都起不来,大家都以为人要不行了。 这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 苏辛夷听着朱蝉衣这话,就笑了笑说道:“也许人家就是为了能一朝闻名,这有了名才知其人。至于是不是真的无心,这就不好断定了。” 朱蝉衣听出这话的意思了,苏家人肯定是怀疑吴道宏,但是苦于没有掌握证据,所以现在吃了哑巴亏也只能硬咽下去。 马车很快就到了郑国公府,苏辛夷随着朱蝉衣先去拜访郑国公夫人,郑国公夫人见到苏辛夷很是亲切,笑着说道:“早就听我们家国公爷提过县主在漳平府的事迹,后来又听蝉衣说与县主一见如故,今日见到县主果然是名不虚传。” 苏辛夷上辈子当然见过郑国公夫人,只是两人并无交集,她只是赴宴时远远看过一眼而已。 郑国公府与平靖郡王府的圈子不同,所以两家的往来极少。 此时,听了郑国公夫人的话,苏辛夷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对着郑国公夫人道:“郑国公老当益壮,当初漳平府一战国公爷作为三军统帅取得胜利,令晚辈很是敬仰。我与蝉衣在宫中相遇,确实脾性相投,今日冒昧来访,还请夫人莫怪。” 郑国公夫人开心地笑了,“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自在说话,我一个老婆子就不掺和了。蝉衣,招待好县主。” 朱蝉衣笑着说道:“祖母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县主。” 苏辛夷从郑国公夫人这里告辞出来,与朱蝉衣一起去她的院子,听着她说道:“今天知道你要来我母亲还挺高兴的,可不巧梁夫人约我母亲去喝茶,约得又急,我母亲只好匆匆出门了。” “梁夫人?哪个梁夫人?”苏辛夷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武骧卫指挥使梁矩的妻子。” “他们家跟你们还有关系?”苏辛夷挺意外的,能这么早把朱蝉衣的母亲约出去,这可不是普通关系能做到的。 朱蝉衣听了这话就跟苏辛夷解释,“梁夫人跟我母亲都出自汝州贺氏,不过我母亲是嫡支嫡长女,梁夫人家里头是贺氏出了五服的旁支。但是梁夫人的父亲很能干,所以他们这一支这些年也慢慢起来了。自从梁夫人嫁到了京城,就跟我母亲走动起来,因为出自同族,我娘待她也还算是亲近。” 苏辛夷:…… 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关系,他们这边的重点都放在了李家那边,只关注梁夫人本家,却没想到去查同族。 苏辛夷此时就很纠结了,毕竟昨晚才对吴道宏下了手,现在有点尴尬。 朱蝉衣却没发现苏辛夷的异样,低声说道:“说起来我是不太喜欢的梁夫人的,善于钻营,对我母亲便是逢迎,对上梁大人下属的家眷却倨傲得很,偶然一回被我遇到了我才知道她居然是这种人。我跟母亲说,母亲却训我不要黑是黑,白是白的,反正我不太喜欢她。” 苏辛夷知道以同族关系为纽带,是非常坚固的天然同盟,她心里微微叹口气,决定今日只字不提大哥有关的事情。 好在朱蝉衣并不是很关心这些,带着苏辛夷先去了她的院子喝茶,然后又带着她逛了家里的园子,俩人还去国公府的小演武场比试了一把。 朱蝉衣一直觉得自己功夫不错,但是没想到没几招就败在了辛夷的手下,她拄着刀柄微微喘着气说道:“我总算是知道祖父为什么对你赞誉有加了,你这身本事确实厉害。” 苏辛夷收了刀放在兵器架上,闻言对着朱蝉衣笑道:“这有什么可比的,你是把习武作为爱好,会就可以了。但是我以前学武可是为了好好的活着,能一样吗?我们那地方山高林密,功夫不到家,进山打猎那就是给猎物送菜。” 朱蝉衣一想也是,将武器也放回到架子上,俩人去茶棚喝茶。 “那你以前怪不容易的。”朱蝉衣看着苏辛夷十分认真地说道,言语很真挚没有虚情假意,就是真的觉得她不容易。 “我不觉得苦,曾经吃过的苦,都会成为生命中的馈赠,你看我现在不就能挺好的?” “也是。”朱蝉衣比了个大拇指,“你这功夫太扎实了,一般人还真的比不了。” 俩人说着说着就聊起了京城的八卦,朱蝉衣喝口茶看着苏辛夷迟疑了一下。 苏辛夷一见,就道:“有话就直说,不用遮遮掩掩的。” “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朱蝉衣不好意思地捂捂脸。 “你这也太明显了,就没有遮掩的意思,我还能看不出来?”苏辛夷也笑了,朱蝉衣分明是想跟她说,但是怕是开口太唐突。 朱蝉衣轻咳一声,“我是觉得这事儿我要是说了,显得我有点太碎嘴,但是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既然知道了,不跟你说一声,这要是见到你难免心虚。” ------题外话------ 凌晨先送上一更,还有一更,应该会在下午,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37:指不定这帽子就扣在她头上了 苏辛夷就来了兴趣,“是吗?这可真是让我好奇了,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为难的?” 朱蝉衣定定神看着苏辛夷,许是做贼心虚,她还压了压声音,这里也没别人在,服侍的丫头都在亭子外头,其实不用压低声音也没人听到。 “我前两天参加了一个宴会,就是京里那些闺秀闲的没事办的花宴。听宴席上的人说起裴家的事情,你还记得裴念薇吧?” “当然记得。”苏辛夷点头,昨晚还见到了呢。 “太子妃落选之后,很多闺秀都开始相看人家定亲事,但是裴念薇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听说裴家还是打算把她送进东宫,做不成太子妃,做个良娣也成。这表哥表妹的,你可当心点。”朱蝉衣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是瞎操心,你别嫌我事多。” 她就是觉得当初在宫里时,裴念薇的态度总是很奇怪,很多时候那种傲气就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她的傲气从哪里来,自然是从她的太子表哥那里。 苏辛夷听了朱蝉衣的话,倒是没想到她还会替自己打听这些,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起裴念薇,在宫中参选的时候,她与她便不怎么合拍,大家性情完全不同,从头至尾裴念薇与她们都没说过几句话。 再加上昨晚上遇到裴念薇之后,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与态度,确实令她有点不是很舒服。 她就看着朱蝉衣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意,我怎么会觉得你多此一举,心里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朱蝉衣闻言就道:“我知道了总要知会你一声,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我就是觉得沾了亲就是麻烦。你看京中那些大族,哪家要是有表哥表妹走在一起的,后宅多半不安宁。” 苏辛夷一下子就被逗乐了,“你还知道这些?” 朱蝉衣脸微微一红,轻咳一声,“这不是梁夫人有时候来找我母亲说话,她就总爱说这些后宅的事儿,一来二去的我也知道了不少。若不是这样,我怎么会跟你说这话。” 说到这里朱蝉衣就叹口气,太子殿下又不是寻常男子,不可能只有一位太子妃,等到辛夷嫁过去后,东宫就要充盈起来,到时候,什么良娣啊,良媛啊,都要进去了。 数数手指头,下头排着的位份少说也有五六七八个呢。 苏辛夷听着朱蝉衣又提起了梁矩的夫人,想了想咽下了跟她打听对方的冲动,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有同族的关系,她这样做对蝉衣来说确实不厚道。 苏辛夷没有在郑国公府呆很久,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朱蝉衣留她在家吃饭,苏辛夷婉拒了,“我跟家里人说出来透透气,在这你这里玩一会儿就回去,我大哥还在养伤,家里事情不少,我也不好一直在外。” 朱蝉衣听她这么说就只得作罢了,只道:“希望你大哥早些好起来,等你得闲了咱们再一起聚。” 苏辛夷自然是笑着答应了,特意去跟郑国公夫人辞行,国公夫人也要留她,苏辛夷又把原因讲了一遍,国公夫人也没强留。 朱蝉衣将她送上马车,瞧着齐国公府的车走远了,这才转身正要回家,眼睛一瞥,就看到自家的马车拐了进来。 她知道这是母亲回来了,立刻就停下脚步,等到自家的马车停下,她立刻迎上去,果然是母亲。 朱大夫人瞧着女儿在这里挺意外的,就问她,“不是说永安县主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朱蝉衣扶着母亲下了车,这才说道:“不好在外久呆,您来之前她刚走。” 朱大夫人就想起之前在巷子口确实有辆车过去,她带着女儿进了门,侧头看着她笑道:“县主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你没留人家吃饭?” “留了,辛夷挂着苏世子,又恐家里头有事情这才走了。”朱蝉衣道。 朱大夫人闻言笑了笑,“说起来永安县主在京城如今当真是名声斐然,不知道县主最近在忙什么,若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倒是带着你长长见识也好。” 朱蝉衣有些意外的看了母亲一眼,“您不是不希望我整天往外跑吗?说起来辛夷跟我讲昨天她去元德戏楼听戏,正好偶遇了容王殿下跟太子殿下呢。” 朱大夫人很是意外的看着女儿,“还有这样的事情,昨天什么时候?” 朱蝉衣没发现母亲的异样,就想了想说道:“辛夷说昨晚太子殿下有事先离开,还是让容王殿下送她回府,那时天都黑透了。” “苏世子受了重伤,永安县主还有心情出去听戏?” “就是心情不好才去听戏。”朱蝉衣看着母亲没忍住嘟囔一句,“您说,苏世子受伤是不是不太寻常,别人都能看出来,苏家人能看不出来?辛夷出去听戏,我琢磨着应该是苏家人的意思,是怕辛夷火气发不出来,万一要是去找那个吴千户的晦气怎么办?您别忘了秦国公府的事儿,我估摸着齐国公府这是怕她惹事,才故意让她出去散散心。” “永安县主这么跟你说的?”朱大夫人看着女儿问道。 “当然不是啊,辛夷怎么会说这些话,我是从她的语气中猜出来的。苏世子这次受伤,虽然说军中巡比有伤亡正常,但是娘,咱们这样的人家,一般人谁敢下手,反正我觉得这事儿不寻常。” 朱大夫人听着女儿这样讲,就看着她说道:“在外头这样的话不要说。”说完有看着女儿,“我刚从梁府回来,你知道出什么事儿了?” “什么事儿?”朱蝉衣不太想知道那边的事情,她不喜欢梁夫人。 “吴道宏昨晚被人袭击受了重伤,肋骨断了六根,腿也被打断一条。” 朱蝉衣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被惊到了,“真的假的?” 朱大夫人神色慎重的点点头,“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开,这次的事情我瞧着不会善了。” 朱蝉衣下意识的说道:“这不得幸亏昨天辛夷去听戏,还运气好的遇到了容王殿下与太子殿下,这要是呆在家里不出门,吴道宏被偷袭的时候,指不定这帽子就扣她头上了啊。” 朱大夫人却看着女儿,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太巧了吗?” ------题外话------ 今日二更送上,凌晨应该没有更新,大家不要等了哈,么么哒小可爱们。周末不断奔波于接送孩子兴趣班的路途上,这大热天的简直要命。 7017k 章节目录 238:欠了县主一个人情要还 朱蝉衣听到母亲这话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母亲的眼神,发现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认真的样子,她的心头就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娘,您这话是怀疑辛夷?” 朱大夫人摇摇头,“娘并不是怀疑谁,而是就事论事。” 朱蝉衣沉默一下,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才开口,“娘,要是照您这样说的话,那么苏世子受伤一事,是不是也挺巧的?” 朱大夫人惊讶地看着女儿,朱蝉衣被母亲这样的眼神看着,一时间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轻声说道;“我就是觉得您这话有些偏颇,虽然说是就事论事,但是感情上还是倾向吴道宏那边,不是不是因为吴道宏是梁大人的左膀右臂?我知道您与梁夫人关系好。” 朱大夫人此时细细打量女儿,听着女儿的话,就在这一瞬间发现女儿确实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朋友,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看着女儿慢慢地说道:“你质问你的母亲这话,是不是立场也有偏颇,你的感情也更倾向于永安县主?” 朱蝉衣没有反驳,痛快地点点头,“那是自然,您想想啊,这不是明摆着吗?容王殿下与太子殿下还能为辛夷做伪证不成?” 朱大夫人看着女儿,“太子殿下与永安县主有婚约在身,他的话不能尽信。容王殿下与永安县主关系匪浅,他的证词也未必成真。” “您要这样说,辛夷还能有这样的本事,让一国储君与容王为她说谎?容王殿下就罢了,做事情一向随心所欲,但是太子殿下行事一向公允,那裴家还是殿下的外家,曾经犯了错殿下还不是秉公处置?”朱蝉衣没有与母亲较真的意思,她也是就事论事。 朱大夫人听了女儿的话微微颔首,“你说的也有道理。” 朱蝉衣闻言就高兴了,却又听着母亲说道:“那你说吴道宏突然受重伤,是为何?” 朱蝉衣还真就不知道,于是摇摇头,“那是不是他有别的仇家?” 朱大夫人见女儿难得有愿意与她商讨这些事情的兴趣,也愿意趁机教教她,于是就说道:“先是苏世子受伤,随即吴道宏受袭,这两件事情一前一后,谁敢肯东没有关联。” 朱蝉衣心里也怀疑,但是她却还是说道:“正如苏世子受伤,当初得了消息的时候,您也曾与父亲说过吴道宏对苏世子下手很是可疑。” 朱大夫人听着女儿那她曾经说过的话堵自己,一下子就被逗乐了,看着女儿说道:“是啊,照常理来讲是不应该的,但是如果不照常理呢?不管是苏翼受伤还是吴道宏被袭,都不能以常理来论断,更何况这后头还有其他的推手,又岂是这么简单的。” 说完,她看着女儿,“假如吴道宏受伤是永安县主所为,但是太子殿下与容王殿下却依旧为她作证,你想这是为了什么?” “这不可能……” “如果可能呢?” 朱蝉衣说不出来,于是摇摇头。 朱大夫人轻笑一声,“不过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罢了。这件事情与咱们家没什么关系,咱们只需要站在一旁看着就好。” 朱蝉衣下意识地问道:“那今早梁夫人急匆匆地请您过去,难道不是要您帮忙?” 朱大夫人看着女儿,“吴道宏被袭与苏世子受伤必然有关,事情尚不知深浅,又岂能轻易松口。” “我还以为您会看在同族的份上帮忙,毕竟我瞧着您还挺喜欢梁夫人的。”朱蝉衣道。 “咱们家以军功立身,梁家也是军户,且与李家还有些关系,自然不好交恶,不过是寻常往来罢了。”朱大夫人看着女儿细细教导,“且私交归私交,但是一旦涉及到朝堂大事,做任何事情都要慎重,你要记住,你的背后还有父母兄弟亲人,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给他们带来危险。” 朱蝉衣一怔。 朱大夫人看着女儿,“我知道你与永安县主交情不错,但是你没发现吗?县主听你说了我与梁夫人的关系,你可曾听她与你打听梁家的事情?” 朱蝉衣摇摇头。 朱大夫人就叹口气,“永安县主如此行事,便是我都佩服三分。以她与你的交情,便是趁机从你口中打听梁家的事情,你对她不设防,必然会有问必答,但是她没这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朱蝉衣隐隐明白了,闭口不言。 “那是因为县主做事有分寸,她将公事与你的私交分开。将来若是梁家知道县主有些事情是从你口中得知的,必然会迁怒咱们家,虽然说咱们家并不怕梁家,但是两家背后还有李家这门姻亲,谁也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 朱大夫人看着女儿的神色,神色柔软了一些,“永安县主真是让人很惊讶,我一直以为她是乡下长大的姑娘,就算是功夫厉害些又能如何,现在看她做事,才知道她能被陛下选中做太子妃并不是侥幸。” 朱蝉衣听着母亲夸赞好友,这才低声说了一句,“辛夷,本来就很好。” “你能遇上这样的朋友是你的运气,只是县主做事情知进退有分寸,你这性子也不要给县主惹麻烦。”朱大夫人笑了笑,“今日县主来做客,若是有人问你,你就直说县主因为苏世子受伤一事心情郁闷,找你来说话解闷的。” “啊?”朱蝉衣愣了一下,“您不是说不许我插手吗?” “大事之上不表态,并不是人心冷漠,而是有时候立场持中反而是好事。但是,今日咱们欠县主一个小人情,你还是要还的。”朱大夫人教导女儿,“而且,你说的是实话,这就是对县主最大的帮助了。” 朱蝉衣细细琢磨母亲的话,也慢慢想明白了,她有些担心地问道:“那梁家那边没有关系吗?” 朱大夫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有关系,但是那又如何?如果苏世子受伤一事真的与梁家有关系,这样的族亲,咱们才更要小心。” 章节目录 238:皇后别提多糟心了 朱蝉衣从母亲那里出来,一时间也竟不知道吴道宏被偷袭到底是不是齐国公府的人做的,或者是不是辛夷做的。 但是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如母亲所说的话,她虽然没听懂神仙打架,指的是谁,但是凡人遭殃她懂了。 这世上难道只能允许苏翼遭殃,就不能允许别人遭殃? 没这个道理。 最终看的还是谁能拿出真凭实据。 吴道宏笃定齐国公府拿不出证据,那现在他不也是陷入这样的处境,自己也拿不出真凭实据。 朱蝉衣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就觉得真的长见识了。不管是她还是母亲,其实都不能肯定是不是想辛夷,只是私下猜测而已。 她想了想,如果换成他们家遇到这种事情,她还真的做不出偷袭吴道宏的举动来。 牛人,是需要崇拜而不是模仿的,反正她仿不来。 事情的发展果然是让人猝不及防,吴道宏一受伤,立刻就有人怀疑是不是永安县主所为,毕竟这一位可做过不少事情,都不是寻常人能干出来的。 但是吴道宏被偷袭那天,苏辛夷在元德戏楼听戏遇上容王与太子的事情也被传了出来。 再加上重伤吴道宏的人用的是鞭子,而苏辛夷善用长枪与腰刀,一个人不可能什么兵器都精通,尤其是苏辛夷在乡下长大的,确实没那个财力支持她去练几种兵器。 大部分人都不肯相信的,觉得永安县主没这么厉害。 至于苏家其他的子弟,苏翼都败在吴道宏手下,其他几个才刚捡起童子功的苏家后辈,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功夫就突飞猛进。 那会是谁? 所有人都在想着这个人是谁,永安县主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她有完美不在场的证据,而且那天在元德戏楼确实不少人见到她。除此之外,大家也不肯相信她除了长枪与腰刀,鞭子也能用得这么好。 此时,元徽宫里皇后正在问自己的儿子,“你真的与她听了一下午的戏?” “又不是我自己,还有大哥呢。”容王立刻更正,他这母后说话能不能仔细点,什么叫做他与苏辛夷听了一下午的戏,这孤男寡女的还是要注意清白的,尤其是他的清白。 皇后听儿子这么一说,狐疑地看着他,还是没忍住火气,“与你说过多少次,那苏辛夷就是个搅家精,遇到她准没好事,你看她在哪里哪里就出事,你以后躲着她走。再说,她以后是太子妃,你是不是傻?” 容王心想他才不傻,傻的是自己的母后,但是他不敢说。 “我知道,这不是我与大哥听戏正好见到她。”容王敷衍道。 “你不说我还不生气,你说你跟太子去听什么戏,我就知道肯定是太子叫你去的对不对?他就是见不得你上进,非要扯你的后腿,你就不能长点心?”皇后真的是心交力瘁,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的。 她越想越难过,娘家不争气给她丢脸拖后腿不说,如今还成了庶民,南齐这么多皇后,就只有她这么倒霉。 以前对着李贵妃她觉得家世虽然比不上她,但是架不住部下喜欢她的儿子,而且娘家虽然不争气,但是也不像是李纪被流放。 现在好了,她们家成庶民了,比流放也好不了多少。 皇后这段日子的心情当真是如江河日下,若不是最近陛下来元徽宫多一些,她真以为她这个皇后要做到头了。 就这么段日子她顾不上儿子,就要被太子哄成他的跟班了。 皇后就真觉得自己里里外外没一处舒心的地方,别提多糟心了。 “我怎么就没长心?”容王就不太高兴了,“母后,其实大哥真的挺好的,您看这次去定安卫的事情,若不是大哥我回来肯定要被父皇罚。” “你还好意思说?”皇后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你在定安卫辛辛苦苦查案,结果回来功劳都被太子领了,结果你还傻呵呵地感谢人家。” 容王觉得自己真的是跟母后没有共同语言,他俩说的是一件事情吗? 他站起身,“母后,您放心,儿子一定好好上进,您别管我的事儿了,我好着呢。我看你就是想得太多,管管后宫的事务,想着怎么照顾好父皇不就行了吗?” 皇后:…… 容王拍拍屁股走了,皇后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另一边,齐国公府那边苏祁他们也拿到了梁矩养外室的证据,确实如辛夷所言,梁矩的确是将青梅竹马的表妹乔氏养在了外头,而且俩人还生了俩儿子,大儿子八岁,小儿子六岁了。 而梁矩的正妻贺氏生了一儿一女,长子才七岁,女儿五岁,也就是说贺氏嫁给梁矩时,乔氏就已经有了身孕。 大老爷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吴道宏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伤他的儿子,能让吴道宏下狠手的只有梁矩。 至于梁矩是不是受李家指使还不好说,但是总不能他的儿子在床上躺着养伤,梁矩还能舒舒服服地坐享齐人之福。 大老爷立刻让人将证据偷偷地给贺氏送了去,二爷这次没有反对,三爷则是十分支持,对不同人就得用不同的手段。 那梁矩敢对他们齐国公府的孩子下手,就得有点觉悟付出代价。 二爷看着大哥与三弟慢慢说道:“若是贺氏知道真相后顾及丈夫的前程,会不会将此事闹开呢?” “二哥,你怎么也跟大哥一样变老实了,你也不想想,咱们把证据送到贺氏手中,还管不管贺氏闹不闹出来,那得看咱们愿不愿意让这事儿闹出来,你放心,保管明儿个我就让梁矩这桩艳闻传遍京城。”三爷嗤笑一声说道,“说起来小六身上还带着嫌疑,正好让大家多点乐子,就没盯着咱们辛夷了嘛。”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旁听的苏祁等一众晚辈闭口不言,但是都觉得这事儿三爷做得好。 苏祁与弟弟们对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三叔,这事儿不如交给我们去做。” 三爷立刻就答应了,“行,你们也该练练,这做人啊,不能太拘泥。” “三弟!别教坏了孩子。”大老爷十分头疼的说道。 三爷满不在乎地说道:“好孩子怎么也教不坏,能教坏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众人:…… 苏辛夷正陪着祖母在礼佛,太夫人虽然觉得辛夷这事儿是给大孙子出了口气,但是这孩子的性子还是莽了,得学着收一收。 也没什么好的法子拘着她,就让她每天陪着她礼佛抄经一个时辰。 苏辛夷对礼佛这件事情真的是太熟悉了,上辈子到了后来她也给自己弄了个小佛堂,就在自己寝室一墙之隔的小屋子里。 那时候嫡母病得很厉害了,她每天吃斋念佛,就是希望佛祖能让嫡母的病减轻一些,希望自己的诚心能打动佛祖。 嫡母没能延长寿命,但是她却回到了刚回国公府的时候,她总觉得冥冥之中也许自己念过的经,磕过的头,那些不眠的夜晚对着佛祖的倾诉都有了回馈。 现在让她陪着祖母礼佛,她真的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而且不管是跪拜读经还是抄经,至少在太夫人与别人的眼中,她做得十分的虔诚,没有丝毫的不满与应付之心。 太夫人很满意,能收得住性子,孺子可教,还是能掰过来的。 苏辛夷抄完经书后,也会陪着祖母说说话解解乏,更多的时候,还是听祖母说起他父亲小时候的事情。 苏辛夷没听过这些事,听起来津津有味,很难去想后来闻名于世的大英雄,小的时候居然那么捣蛋惹人嫌。 太夫人是觉得辛夷从没见过父亲,所以总想着给孩子讲讲父亲的事情,她讲小儿子幼时顽劣但是长大后却有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也是变相地想要告诉辛夷,人犯错是常事,但是要知错就改。 瞧着孩子听得很认真,应该是听进去了。 苏辛夷挺的高兴,太夫人讲得高兴,祖孙俩意外地和谐。 苏希仙这天早上给祖母请了安没有像往常一样就回去绣嫁妆,而是对着苏辛夷使个眼色。 苏辛夷就知道肯定有事,于是对着祖母说道:“祖母,我去看看五姐姐的嫁妆绣得怎么样了,一会儿就回来陪您礼佛。” 太夫人闻言就摆摆手,“去吧,你五姐姐的婚期很近了,你们姐妹两个没事就多说说话也好。” 省得没事就出门给她惹事。 姐妹来出了太夫人的院子,苏希仙立刻拉着苏辛夷去了她的院子,对着她说道:“你猜我听说了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苏辛夷瞧着苏希仙很兴奋的样子,以为真的出什么大事儿了。 “那个梁矩养外室的事情都传遍了,听说梁夫人带着人直接找了过去,把乔氏母子三人捆回了梁府呢。”苏希仙眉眼都要飞了起来,“你说,她会怎么做?” 苏辛夷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不过也有点意外,看着苏希仙就问道:“只是把他们母子三人带回了梁府?” “是啊,总不能在外头打打杀杀的,这多不好看,事情还是要关起门来处置。”苏希仙看着妹妹说道,“凡当官的都要脸面,梁矩虽然是武官,但是这面子还是要的。梁夫人要是不顾他的面子就把乔氏母子给处置了,这不是让人看他的笑话吗?” 苏辛夷“啧”了一声,“这把人带回去,热闹就看不了了。” 大门一关,宅门里的夫人们手段多得很,不得不说这位梁夫人很厉害啊,把乔氏母子三人带回去,一来能让梁矩在她面前理亏气短,二来梁夫人保住了梁矩的面子,那么怎么处置乔氏母子,他就不得不退一步。 这样的手段,倒是颇有几分平靖郡王妃的真传。 苏希仙听到这话都被逗笑了,“你还想看什么热闹?真的要看人家打的头破血流啊?那是不可能的。” 官宦人家都要面子,除非是梁夫人要和离,不然的话得先保丈夫。 “五姐说的是,这样的事情,梁夫人不可能真的在外头像个泼妇一样把乔氏母子给处理了,让满京城的人看笑话。”苏辛夷微叹口气,就觉得有点可惜。 这个梁夫人真是个做官夫人的好料子,能屈能伸,是个人物啊。 看来,当初嫁给梁矩之后,能厚着脸皮跟朱大夫人往来,还能这么多年持续不断,且关系维持的不错的样子,就能见她的本性。 也许,对她而言,丈夫忠不忠心不重要,丈夫养不养外室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丈夫的官职带给她的荣耀。 这样的人,其实很难去与她交手,因为这样的人不会在乎一般女子在乎的事情。 苏希仙就点点头,“夫妻一体,就算是梁夫人真的气个半死,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顶多是关起门来出口气。说起来,这桩事情里,梁大人享齐人之福,乔氏能带着孩子进梁府大门,唯一最丢脸的就是梁夫人。” 丈夫养的外室生下的长子,比她的儿子还要大一岁,这就说明乔氏与梁矩早就有了私情,但是梁矩没有娶她却娶了梁夫人,为的肯定是梁夫人娘家带给他的利益。 但是他娶了梁夫人,却还把青梅竹马的乔氏养在外头,可真是够膈应人的。 苏辛夷听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梁夫人的妹妹嫁给了李沐言,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不知道她会不会请妹妹帮忙。 如果梁夫人请妹妹这个娘家人主持公道,那么李沐言会不会表态? 如果李沐言帮忙的话,那么李家有什么反应? 她一直觉得这件事情跟李家有关系,但是没有证据,不知道这件事情能不能让她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苏辛夷匆匆与苏希仙辞别,直接去找了苏翼,把事情跟大哥一说,苏翼就道:“我让人盯着一些,但是梁家与李家的关系不是很和睦,这件事情也许梁夫人不会让妹妹帮忙。” “不管如何,先盯一盯再说。”苏辛夷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背后的人太沉得住气,他们也只能沉住气。 章节目录 239:有人针对齐国公府 两兄妹商议好,苏翼便让人去盯梢。 苏辛夷走在回自己院子里的路上,停下脚仰头看着星空,夜幕璀璨,星子闪烁,就像是在为谁指引道路。 曾经无数难免的夜晚,她也会坐在窗前,漆黑的夜色里,只有她一人仰望星空。 不管前程多难,总有星辉与你相伴。 一夜好眠。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窗台,苏辛夷早已经起身与哥哥们在演武场汇合,自从苏翼受伤之后,苏祁几个人一下子变得自觉起来,已经不需要苏辛夷在后头鞭策,如今一个比一个用功。 苏辛夷到的时候,几位哥哥早就练上了,大家的进度不同,老太爷分别给他们请了师父教导。 苏辛夷一般这个时候不会掺和,她会自己练自己的,围着演武场小跑几圈热热身,便会从兵器架上随便拿起一件武器练练手。 等她这边昨晚每日的日常训练,哥哥们还在苦逼地加练,她就跟他们摆摆手自顾自的走了,留下一群哥哥咬着牙继续。 吃过早饭,苏辛夷去祖母那边跟着礼佛,等她回来后,连翘拿出一封信递过来,“姑娘,杨大人送来的。” 杨津? 苏辛夷伸手接过信,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太子殿下的字迹,看完信之后,苏辛夷的面色微沉。 吴道宏被袭一事,梁矩身为武骧卫的指挥使,上折子请求彻查,言语之中还是怀疑苏家。 梁矩这么坚决要求彻查吴道宏被袭击一事,若是没有人在后头支持,她是不相信的。 在梁矩身后的人,是怎么与他传递消息的? 苏辛夷将太子的信认真收起来,梁矩现在后宅起火,居然还能盯着吴道宏的事情不放,看来她猜得没错,背后的人就是冲着齐国公府来的。 忽然她就想起上辈子齐国公府也是这样被人处处针对,慢慢地一直在走下坡路,只是那时候她深陷平静郡王府后宅,并不是很清楚齐国公府到底是怎么被针对的。 但是现在,她有件事情很肯定,这一世容王没有针对齐国公府下手。 但是齐国公府依旧被针对了,那么动手的到底是谁?上辈子算计齐国公府的是她猜疑的容王吗? 苏辛夷忽然就不确定了,她恨不能现在就把商君衍叫来问一问,他知不知道这些事情。 而此时的商君衍正在户部当差,他专管西北道的钱粮,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差事不算是很繁重,所以现在忙完之后,不免也去想这几日的事情。 苏翼受伤,吴道宏被偷袭,这两件事情不免让他想起齐国公府。 他上一世给容王当差,为了能从太子殿下手下挖出对容王有利的差事,他全国各地跑,很多别人不愿意做的差事他都愿意去做。 他确实利用苏淳给自己增加砝码,但是他没有做过对齐国公府下黑手的事情,他没这么没底线没良心,所以当初苏辛夷指责他他不肯认。 但是现在想想,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前世他四处奔走当差,一年中倒有一大半时间不是在当差就是在当差的路上,差事尚且来不及处置,很多时候也顾不上齐国公府的事情。 况且那时候他与苏辛夷两看相厌,与齐国公府的关系并不好,但是现在他发现不对劲了。 苏辛夷说得没错,有人在针对齐国公府。 ------题外话------ 凌晨送上短小章,后头还有一更,可能要在十一点左右,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写到转折点了,有点卡。 7017k 章节目录 241:商君衍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了 上一世留给他的印象太过惨烈,所以这一世他极力避开那些让他无法应对的事情。 比如自己的婚事。 比如容王。 他的差事与容王没有丝毫的牵连,就算是家里几次敲打他,让他与容王走得亲近些,他都避如蛇蝎,就算是路上偶遇容王,他都会远远施一礼就走人。 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就比如眼前的事情。 他下意识的那笔在纸上,将几个人的关系罗列出来,然后发现,以苏辛夷为中心,将所有人都串联起来,包括他。 商君衍沉默了。 上一世,苏辛夷把自己活成了透明人,这一世似乎有些矫枉过正…… 很头疼。 他的眼睛落在束学博的名字上,对于这个表哥他的感情相当复杂。 上辈子他设计了苏翼令他犯错,然后季姨娘不是普通的姨娘,在后宅你便是对她略苛待一些也没什么,但是她要好好的活着,你得让姐夫对上司有交代。”商君衍知道姐姐的性子,万万不能说让她善待季姨娘的话,只能拐着弯地劝她。 商玉清就不愿意听弟弟这话,黑着脸说道:“就是因为你这样想,你姐夫才更有恃无恐,若是你肯替我出头,他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替你出头也可以,但是真要处置了季姨娘,姐夫得罪了上司,以后他的仕途一旦出现问题,到时候姐夫就会怪到你的头上,姐姐,你可想好了。”商君衍神色平静地开口。 “就凭咱们家,他的上司还能真的为难他?”商玉清怒道。 商君衍看了一眼母亲。 平靖郡王妃对上儿子的目光,微微垂眸,端起了眼前茶盏。 商君衍就知道母亲这是不表态的意思,他居然一点也不意外,于是他就笑了,“姐夫做的是御史,咱们家是勋贵,文臣勋贵向来泾渭分明,咱们家还真的无法插手姐夫的事情。” 商玉清被弟弟堵了一下,她心里能不清楚吗? 不就是希望弟弟能为她这个姐姐出头,说一句替她撑腰,就这么难? 商君衍对上姐姐失望又愤怒的神色,他发现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竟然十分的平静,“大姐,咱们家外姓授封,三代而止,到我正好第三代。如果我这辈子在仕途上没有多大的成就,那么等到下一代连降等的恩荣都不一定能求来,咱们家有可能就成了白身。” “你这么能干,怎么会?”商玉清立刻说道。 “官声最难积累,我若是帮着你逼着姐夫处置了季姨娘,你就能保证姐夫不记恨我们,以后在我的仕途上动手脚?季姨娘一个妾室不算什么,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阎家的种。大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算是姻亲,也没有一方只供着另一方的道理。” 商玉清听着弟弟的话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的抱怨,“若是你肯答应与润仪郡主的婚事,咱们又何必这么为难?” “大姐,姐夫身边有一个季姨娘你都受不了,你要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子做妻子,看着她一辈子?”商君衍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好了,你们姐弟俩吵什么?”平靖郡王妃一拍桌子怒道。 商君衍站起身,看着母亲说道:“娘,你最好劝劝姐姐,不要对季姨娘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姐夫身为御史,性子里有几分倔劲与公正。如果季姨娘真的出了事,姐夫若是查到蛛丝马迹与姐姐有关,那么这辈子姐姐与姐夫的婚姻也就完了。儿子,还有其他的事情,就先走一步。” 商君衍本想问一问罗绍登的事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也无法开口了。 商君衍一走,商玉清就对着母亲说道:“您听听这话,听听这话说的,他这么厉害,倒不见他帮着我,竟帮着外人了。他要是答应去了润仪郡主多好,两家一结亲,咱们家也就不用担心爵位的事情了,偏他这么犟。” 平靖郡王妃听着女儿的抱怨,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看着她说道:“你要收收你的性子,你弟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一个妾室罢了,你越是针对她,男人越会想要护着。你抬抬手不管她,慢慢地他自己也就撂开了手,等她失了宠,你想怎么处置还不是你的事情?只怕那时候女婿问都不会问一句。” 商玉清:…… 还要她忍不知道多少年,她要是能忍下去,还回娘家来做什么? 商玉清气呼呼地走了,平靖郡王妃脑壳疼得很,曾经这一儿一女是她的骄傲,如今个道:“记得……” 俩人一问一答,商君衍做事一向认真,况且就算是他也怀疑此事与苏辛夷有关系,但是只是他以为,没有证据不能以臆测定罪,既然这样,自然要做事认真,该问的都要问,不能被人查出什么纰漏。 商君衍事无巨细的询问,差点把容王给问的火冒三丈,他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商君衍这么烦人呢? 商君衍问完最后一个问题,看着身边做笔录的人写完,这才起身对着容王说道:“多谢殿下配合,下官已经问完了,王爷可以走了。” 容王起身,临走之前看着商君衍,“琼思不用嫁给你,可真是她的福气。” 就商君衍这性子,大概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了,忒烦人了。 容王甩袖子走了,商君衍一点也不把这话放在心上,倒是身边的录事替他不平,容王殿下这话也太伤人了,商大人不过是秉公做事而已。 容王出了宫,想了想就直接奔着齐国公府去了。他被刑部请过去问话后,再去拜访苏辛夷好像就没毛病了。 ------题外话------ 二更送上,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久等了。 7017k 章节目录 242:这嫌弃的不要太明显啊 苏辛夷不止见到了容王,还见到了商君衍,这俩人怎么在一块? 对上苏辛夷狐疑的目光,容王就觉得晦气,看着商君衍问道:“怎么本王去哪里你去哪里?” 商君衍沉默一下,看着容王道:“殿下,本官是来询问县主有关案情的事宜。” 案情? 询问? 苏辛夷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连,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君衍微微沉默,然后主动开口说道:“本官奉命查吴千户被袭一案,所以想来问县主几句话。” 苏辛夷真的是太惊讶了,这案子怎么会落到商君衍的身上,商君衍现在不是在户部吗? 容王这一刻难得跟苏辛夷思维同步了,他看着苏辛夷吐槽,“你说梁复言是不是有毛病,非要把商君衍从户部借调过去,难道他们刑部没人了吗?这么大个的衙门,连个充门面的都没有,梁复言都不觉得羞愧吗?” 苏辛夷已经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了,上辈子容王可是把商君衍当成自己的左膀右臂大宝贝,把他当驴使尤嫌不够,可现在呢? 好家伙,这嫌弃不要太明显啊。 许是苏辛夷的眼神太过于诡异,容王觉得脚底板都凉了,看着苏辛夷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什么意思?” 苏辛夷听到容王的话回过神,看着他这才说道:“没有,我就是很意外商大人居然会是查这件案子的官员,既然来了王爷,商大人,请进吧。” 看着苏辛夷惺惺作态与商君衍一副我们不熟的样子,容王还真就不走了,苏辛夷不会忘了她是有婚约的人吧? 说起来也是啊,他就撞见过几次苏辛夷跟商君衍私下见面,而且商君衍不肯娶琼思,这里头到底是不是为了苏辛夷还真不好呢。 他不走,不能走,他走了,他大哥的媳妇谁看着? 苏辛夷是正好出门遇到二人,此时国公府其他人得了消息也赶了过来,大老爷兄弟三人都在衙门,领头过来的是苏祁,见到容王便上前见礼。 容王摆摆手,看着苏祁就说道:“本王就是过来陪着商大人办案,不用惊扰其他人便是。” 商君衍:…… 苏辛夷:? 好家伙,容王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见长。 家里的女眷确实也不太好出面,毕竟是为了公事而来的,苏辛夷就对着苏祁说道:“二哥,没什么事情,别让祖母担心,不要惊动她们,商大人就是因为吴千户受伤的事情来问几句话,放心吧。” 苏祁能放心吗? 一点都放不下,但是当着容王跟商君衍的面还不能露出什么马脚,先笑着把几个弟弟打发了,“三弟,你去跟祖母还有几位长辈说一声,让她们不要担心。四弟,你去大哥那边走一趟,五弟,你去看看大伯父三伯父还有我父亲下衙没有。” 几个人立刻就分头行动,苏辛夷知道二哥这是想要让大伯父他们回来坐镇,其实还真不用。 “咱们进去说话吧。”苏辛夷主动开口,“二哥,借你的书房用一下。” 苏祁就笑着说道:“不如去正堂吧,书房到底小了些。” 苏辛夷一想也行,就是去正堂难免太正式了些,不过二哥开了口,她就答应了。 苏祁在前领路,一行人到了正堂落座,等小厮送上茶来,苏祁这才笑着说道:“商大人,吴千户遇袭一事,不知道怎么会问到我们家六妹妹这里,说起来我妹妹与吴千户素不相识从没交集,实在是不知道问话从何而来。” 商君衍此时心里还很惊讶,他的记忆中最深刻的便是齐国公府前后两辈子截然不同的模样。 他这辈子与齐国公府的人没什么交集,但是上辈子因为娶了苏辛夷的缘故,交集多一些,但是他记忆中最为明显的便是,苏家的几个男丁不习武爱读书,但是读书上确实没什么太过出众的天分。 再加上文臣并不希望武将能出什么文曲星,暗中总是刻意的打压,虽然不太明显,但是苏祁几个考功名的路上总是不太顺遂,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记忆最深的他们总是关起门来读书,很少见他们出门,他见过最多的便是齐国公与苏翼,只是因为苏翼的差事被罗绍登给让他不用背这个,因为他不知道才正常! 他就想问,这有什么正常的? 但是现在听着苏辛夷还真的说了几句戏词,他就沉默了,隐约明白为什么了。 商君衍问完话,将自己的记录认真的收起来,于是就起身告辞,“今日多有打扰,还请县主见谅。” “商大人为公务而来,没有什么打扰,配合大人查案也是我们应该做的。”苏辛夷笑着说道。 商君衍看着这样的苏辛夷很陌生,说起官话打起官腔竟是这么熟稔,他记忆中的苏辛夷一向是沉默寡言的,很少听她说话,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爱笑。 苏祁正要说他去送客,就听着妹妹说道:“二哥,你陪着王爷宽坐,我送送商大人。” 苏祁对上妹妹的眼神,于是就点头,“行。” 妹妹应该有话问商大人,但是当着王爷的面不好问。 容王皱皱眉头,让商君衍自己滚出去不就行了,还送什么,这么有礼数的吗? 怎么不见苏辛夷对他这么有礼数的? 苏辛夷与商君衍出了门,自然看不到容王不满的眼神,俩人走了几步,苏辛夷这才压低声音,“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不知道你肯不肯为我解惑?” 商君衍的脚步放慢,迟疑一下才说道:“你想问我有关罗绍登的事情?” 苏辛夷就被惊到了,她抬眼看着商君衍。 商君衍对上苏辛夷惊讶的神色,一时间竟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情是个什么滋味,很难以描述,让他心绪有些不畅。 “对,你知道以前他做过的事情,这次他没机会算计我大哥,但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的他竟然又跟伤我大哥的事情扯上关系。” “并没有扯上关系。” “只是眼下还没证据而已,但是你不能否认,他娶了李湘秀,李湘秀的嫂子是梁矩妻子的妹妹,这层关系说远有些远,但是说近也很近,因为他们同样出现在我大哥受伤的圈子里。商君衍,你摸着良心说,你敢肯定没有一丝关系?” “吴道宏被重伤一事,你敢说与你丝毫关系也无?”商君衍看着苏辛夷反问。 苏辛夷自然不能承认,立刻说道:“有没有关系,你没看到证词吗?我有完美不在场证据,但是罗绍登他有吗?” 商君衍听着苏辛夷这话,他就知道吴道宏果然是她出手伤的,他就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太子殿下与容王都愿意为她作证。 “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却要为你做……” “商君衍!”苏辛夷脸一沉,“身为朝廷命官,你可不要胡言乱语,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有证据,太子殿下一向处事公允,做事光明磊落,殿下的声誉无比重要,区区一个吴道宏罢了,你也不想想,我若是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会让殿下为我作伪证?吴道宏他配吗?” 对上苏辛夷毫不遮掩的怒火,商君衍楞了一下,苏辛夷跟他说过,上一世太子殿下为她解过几次围,她这个人一向知恩图报,肯定不会拖着殿下下水。 那就是太子殿下不知情,所以殿下真的在戏楼遇见苏辛夷? 但是苏辛夷怎么在太子殿下眼皮下去伤了吴道宏? 商君衍想不通。 苏辛夷看着商君衍的神色,心里微微松口气,差点漏了馅,她可不能让商君衍怀疑太子殿下,于是立刻续上之前的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话,罗绍登到底怎么回事?” ------题外话------ 第一更四千字送上,下午还有一更,应该会在三点左右,么么哒小可爱们,感谢大家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242:这我怎么不敢相信呢 商君衍闷头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这才开口说道:“罗绍登成亲时我没去,我也并不太清楚他娶的是哪家的姑娘,这次出了事我盘查梁矩的关系网才发现的。具体这件事情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我现在还真的不知道。” 苏辛夷听着这话应该是真的,抿抿唇,她看着他问道:“那你可知道什么人针对我们家?以前也是这样,我家慢慢地就走了下坡路。这次回来之后还是这样,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你知道吗?” 商君衍侧眸看着苏辛夷,她竟然也怀疑了,想了想说道:“你可能不太相信,我确实不太知道。” 苏辛夷微微皱眉,她以为商君衍多少会知道一些,但是没想到他会说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着苏辛夷的沉默,商君衍站住脚,侧头望着她,“你知道,以前的事情我多在外当差,很多事情其实真不太清楚。” 苏辛夷闻言就道:“我知道,我只是以为你在外奔走,怎么也比我知道的多一些,没想到居然也差不多。” 商君衍有些愧疚地说道:“那时候咱们关系很紧张,你也知道我与国公府确实往来也不多,彼此都有些厌恶对方。” 苏辛夷懂了,看着商君衍道:“我明白,你不用多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从你这里打听一下,既然不知道也没什么,这次吴道宏的事情对于我们家来讲并不是坏事,顺藤摸瓜,我总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不过就是时间长短而已。 商君衍反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一会儿才看着苏辛夷说道:“如果……我有什么线索的话,会告知你的。” “多谢。”苏辛夷看着到了府门就不再说这些,把人送出门外,“商大人,慢走。” 商君衍心里叹口气,点点头便抬脚走了。 苏辛夷转身回去,容王瞧着她进来,就说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苏辛夷看着容王,面不改色的开口,“我跟他打听下吴道宏那边的情况。” 容王没看出苏辛夷这话是真是假,就道:“这次的事情你还是小心一些,梁矩抓着不放,指不定还有别的招数。” 苏辛夷点头,“梁矩那个青梅竹马的事情,王爷可知道了?” “这还有谁不知道吗?”容王反问一句,看着苏辛夷,“你做的吧?” 苏辛夷没承认也没否认,反倒是看着容王说道:“王爷,你猜消息谁给我的?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知道梁矩有没有外室,外室又是谁。” 容王就来了兴趣,“谁给你的消息?这可有点意外,你这人居然还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奇怪,奇怪。” 苏辛夷看着容王,不疾不徐地开口,“王爷说的是,不止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是润仪郡主。” “谁?”容王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琼思? 这怎么可能呢? 苏辛夷看着容王,“您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王爷,你说润仪郡主怎么会突然给我送这么个消息?说是为了报答我之前的救命之恩,我怎么觉得不太相信呢。” ------题外话------ 午睡了一小会儿,起来头疼欲裂,果然是年纪大了,泪奔。 7017k 章节目录 243:闺女随爹没毛病 容王看着苏辛夷,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真的还是假的? 对上容王惊讶的样子,苏辛夷笑了笑,“王爷也不敢相信吧?但是这确实是真的,而且您也看到了,消息得到了证实也是真的。” 容王看着苏辛夷,“看来琼思是真的放下了,都能跟你示好,知道报恩了。” 苏辛夷之前与容王想的一样,但是事后想想却有点奇怪,晏琼思的秉性她知道,上辈子能一直忍着等着商君衍,甚至于见到自己的时候还能笑脸相对,若不是后来偷听到平靖郡王妃的话,她都不知道这里头的真相。 所以,这样的人真的能一朝顿悟,放下屠刀? 也许有,但是不可能是晏琼思。 而且,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巧到让她后来每次去设想,都觉得这简直是无可挑剔。 晏琼思能在长兴桥等着自己,那说明什么?她对自己的行踪有一定掌控力,她现在想想,有些情形自己当时听了家里人的话没有继续出门,而是乖乖地待在家里。 偷袭吴道宏的时候,她自己从家里出门也是换装离开,现在想想也有几分庆幸。 她是这两天来回推算事情的发展,然后就在晏琼思报信这一点上有了些怀疑,巧到让她事后想想有些毛骨悚然。 现在看着容王,又听着他这样说,她其实一点也不意外,说起来比起束家这个外家,其实容王跟晏家走得更近。 所以,晏琼思当初接二连三地出事,容王每次善后虽然恼火,但是也没撒手不管。 现在,她当然不会指着容王一下子能发现什么,她只是先给他提个醒,万一以后真的自己所想是真的,那么容王回忆起来的时候,也就不会迁怒她没提醒他。 何况,她现在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这话确实不能乱说。 容王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还有些高兴晏琼思能幡然悔悟,看着苏辛夷说道:“你看你俩恩怨是不是就揭过了?” 苏辛夷意味深长地看着容王,“我当然没有问题,就要看润仪郡主是不是言行合一了。” 容王没听出苏辛夷话里的深意,只以为她是怀疑晏琼思的诚意,于是就说道:“应该问题不大,我回头再嘱咐她几句,等她订了婚事嫁了人,那商君衍她就放下了,还能有什么事儿。” 容王说到这里看着苏辛夷,又看看苏祁,“不说这些,我问你们,这件事情你们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苏祁早就听得一脑袋线团,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有这么多的是非,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是个做哥哥的,居然都不知道,全都是妹妹自己处理的。 听着容王这话,他就难得脸色严肃起来,看着对方说道:“王爷,这件事情自然是秉公办理。” 啥? 秉公办理? 那苏辛夷不得去牢里过日子? 这苏家的二少爷莫不是个傻的? 容王的神色实在是太明显,苏祁自然是看出来了,默了一下,不得不在解释一句,“ 我大哥的伤能不能给公道?” 容王一想,就道:“那约莫不太可能。” “那就是了,吴道宏的事情自然也如此。” 容王:…… 苏家的人真不愧是扛过枪又读过书的,这说话绕圈子绕得人头晕! 苏家的态度容王知道了,他心里啧了一声,其实现在感觉挺复杂的。 当年苏淳还活着的时候,他正是调皮捣蛋上蹿下跳的年纪,别的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齐国公的人惹不得,那苏淳是个混不吝的,打人要三更绝对不会留你到五更。 那混世魔王,他跟他比起来,都觉得自己多善良啊,多可爱啊。 你说他爹能看着苏淳跟朵花似的,怎么瞅他就处处不顺眼,这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但是苏淳战死之后,齐国公府就不一样了,锋芒一下子收了起来,尤其是齐国公苏密,那行事做派他都觉得真是千年龟壳头上道:“我也不想啊,就是觉得嫁人这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我就想做得好一点。” 两姐妹坐下说话,海棠与茉莉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又送上茶点来便去门外守着。 苏希仙轻咳一声,看着苏辛夷压低声说道:“前天晚上,祖母那边给我送了几件东西,把我给吓了一跳。” 苏辛夷瞧着苏希仙偷摸跟做贼似的,一下子就乐了,“祖母给你的,你就收着,你干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呸,谁鬼鬼祟祟的。这不是俞妈妈天黑后才送过来,明显就不想让别人知道。”苏希仙露出一脸纠结的神色,“你说我要不要跟母亲说?” 苏辛夷看着苏希仙那纠结的样子,认真想了想说道:“五姐,你住的这里距离三伯母又不远,你想想这边有什么动静三伯母能不知道?” 苏希仙更发愁了,“就是啊,所以我想着这事儿到底说不用说啊?” “我瞧着不用说,三伯母肯定知道祖母给你送东西,但是既然没过来问,那就是三伯母没放在心上。而且,三伯母能不知道祖母天黑后才送来的意思?” 苏希仙一想也是,就道:“那我就不说了,祖母给我的东西里有一架炕屏,居然是紫檀边牙雕的,吓得我半宿都没睡着。” 苏辛夷没想到苏希仙会跟她说有什么东西,就笑着说道:“你跟我说这些,也不怕我心里不自在。” “你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到时候你的嫁妆肯定是咱们姐妹头一份,你还能看上我这点东西?”苏希仙怼她一句。 苏辛夷竟然无可反驳。 苏希仙就乐了,“就算你不是太子妃,以你的性子也不计较的,我怎么就不能跟你说了?再说了,四婶婶家底厚着呢,就你一个闺女,肯定到时候都补给你。就算你不是太子妃,嫁到谁家,咱们姐妹里你的嫁妆都是头一份。” 苏辛夷一想还真是,上辈子她的嫁妆就十分丰厚,平靖郡王府的人都吃了一惊。 看着苏辛夷的样子,苏希仙笑着说道:“小六,你的命虽然前半生不好,但是后半生否极泰来一定会好的。” 苏辛夷没忍住说了一句,“其实我以前过得也真的挺好。” 她是在乡下长大,也吃了不少苦,但是从没觉得自己过得不好,她的生母确实能把给她的全都给了她。 她从没抱怨过。 苏希仙听到这话就道:“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更心疼你。” 苏辛夷那点伤感就被冲跑了,折回正题,道:“祖母给你,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尹家家底太薄了,给你几件好东西撑门面的。三伯母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才不会与你计较的。其实,我觉得,有可能等你出嫁,三伯母也会给你添一点。” 上辈子三夫人还真的给了,苏辛夷那时候也不懂三夫人是什么心态,但是现在她似乎就有点懂了。 苏希仙笑着说道:“母亲给不给我我以后都会孝敬她的,我的婚事若不是母亲做主,只怕我就要嫁回翁家去。尹家穷怎么了?人家家口简单,我嫁过去能过清净自己当家的日子,高兴着呢。” 三姐也是庶女,嫁的虽然是大理寺卿的儿子,就算是屠夫人养大的那也是庶子。她嫁给尹儒,虽然尹家家底薄,但是尹儒自己是个能干的,自己还有娘家扶持,以后的日子肯定能过好。 婚事哪有十全十美的,能占一多半就应该知足了。 再说,六妹妹以后虽然是太子妃,但是真要论起来,她的日子未必能有自己省心。 谁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不能太贪。 俩人说说笑笑的,晚饭索性也就在苏希仙这边吃了,结果吃到一半的时候苏滁来了。 苏滁没想到辛夷也在这边,就笑着说道:“这倒是巧了,我不用再跑一趟了。” 这话说完,就看到苏滁把一盒点心放在说上,又提了另一盒给苏辛夷。 苏辛夷笑着说道:“多谢五哥,百珍斋的点心,这可不容易买。” 苏希仙也高兴,“五哥你坐,一起吃点吧?我让人重新换一桌来。” 苏滁还真没吃饭,就道:“不用换了,你们这不是刚吃?”说着就让人添了碗筷来。 三兄妹坐着一起吃饭,苏辛夷就问道:“五哥,吴道宏的案子怎么样了?” 苏滁就道:“现在刑部那边还没定案,据说是商大人正在查梁矩那边,具体查什么就不知道了。六妹妹,你说商大人怎么会查梁矩那边,这有些不合常理啊。” 苏辛夷就道:“吴道宏是梁矩的手下,但是梁矩手下又不是只有吴道宏一个千户,肯定还有其他人,万一要是因为他们内斗想要给我们扣帽子呢?” 苏滁:…… 他惊讶的看着六妹妹,这么一本正经的瞎话,居然听起来很有道理,指不定商大人真的是这么怀疑的。 “要是这样,那就有点意思了,你说能不能查到一些梁矩的把柄?”苏滁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 苏辛夷摇摇头,“这不好说。” 这就得看上辈子商君衍有没有梁矩这边的消息,若是知道一些事情,那么就容易查,若是不知道就难了,说不定只是走个过场。 不过,梁矩能做出将青梅竹马养成外室,还有比嫡子还大的外室子的事情来,其他方面肯定也清白不了,就看商君衍了。 “只是可惜,那个外室的事情不能给梁矩造成很大的麻烦。”苏滁惋惜的开口。 苏辛夷笑了笑,“谁说的?别看现在不重要,指不定等到大厦将倾时,这就是一把尖刀。” ------题外话------ 今日六千字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44:一看就不靠谱 “六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苏滁敏锐地看着辛夷问道。 苏辛夷看着五哥乐了,“五哥,你怎么反应这么快?” 苏滁一言难尽的看着苏辛夷,也不知道这是托谁的福。 苏辛夷轻咳一声,跟她没关系啊。 苏希仙看着这俩人的眼神官司都被逗笑了,看着辛夷说道:“小六,你有什么好主意倒是说说啊。” 苏辛夷一本正经地开口,“就因为不是好主意我才不能轻易开口,这要是说出来,你们肯定又说我不是好人。” “反正也不差这一回,你说吧。”苏滁道。 苏希仙伸手打了一下哥哥的手臂,“五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小六,别理他,你跟姐说,我帮你听听看行不行。” 这两兄妹倒是配合的默契,苏辛夷也不在意,笑着说道:“五哥,你说现在梁矩后院这把火没烧起来是为了什么?” 苏滁愣了一下,这才说道:“不是说梁夫人把那个外室接回了梁府吗?” “是啊,这就是梁夫人的高明之处,把人弄回自己的地盘再说。但是你想想,梁夫人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苏辛夷思量着开口,“从二哥那边打听回来的消息看,梁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我觉得真正有趣的事情,正是梁夫人把人接回去之后。” “小六,你的意思是梁夫人把乔氏弄回去关门打狗?” 苏滁一口粥差点喷出来,看着妹妹说道:“你说话文雅一些。” 苏希仙不在意地开口,“咱们这是一家人,亲兄妹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我这不是很形象地做下比喻吗?” 苏辛夷忍着笑就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说梁夫人要是真的跟乔氏斗起来,结果会如何?” 苏滁一脸懵,“这还能有什么结果?人都回了梁府,那个外室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这可不好说。”苏希仙眼睛一转,看着哥哥道,“你想想,乔氏能在梁夫人进门前就跟自己的表哥不清不楚的,而且被梁矩安置在外头做外室不说,还能抢先一步生下孩子,这份心机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一般女子也不会像是乔氏这样不要脸面。” 一个人如果胆子大又能舍得下脸面,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成的。 苏滁现在有点明白了他看着苏辛夷,“你是想……” 苏辛夷点点头,“五哥,你说咱们现在能有什么法子,让乔氏跟梁夫人彻底闹翻,再从梁府搬出来呢?” 苏希仙点点头,“对,只要乔氏能搬出来,就能让人去蛊惑她跟梁夫人斗。只要俩人杀急了眼,就肯定会抖落出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这架秧子起火的架势,看着苏滁头皮发麻,他吞了吞口水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得跟大哥商量一下?” “那这个重任就交给五哥了。”苏辛夷笑眯眯的说道。 苏滁:…… 他就知道! 苏希仙看着自己哥哥被苏辛夷套住了,不仅没生气,反而笑得差点缓不过气,“哥,你可多长点心眼吧。” 苏滁叹气,是他心眼不够使吗? 分明是小六心眼太多了! 苏滁认命地答应下来,“回头我跟几个哥哥商量下。” 苏辛夷笑着说道:“反正最近我不能出门,就只能辛苦哥哥们了,你们千万不要自己出面,就让人去找街上的小乞丐啊,街溜子啊,那些闲着没事干的闲帮去到处散播流言,就说梁夫人把乔氏接进府没安好心,就是想把人悄悄地处置了,咱们得给乔氏个机会跑出来。” “这一招狠,要是人人都这么说了,梁夫人可不想背上这样的恶名,说不得就得让乔氏出来透透气。乔氏如果真在梁府过得艰难,只要给了乔氏机会,乔氏肯定从梁府跑出来,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苏辛夷点点头,哥哥一点就透,这就省心多了。 苏辛夷动动嘴,哥哥们跑断腿。 等苏滁急匆匆的吃了口饭就走了,苏希仙看着六妹妹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鬼主意?” “跟着乡下的人学的。”苏辛夷糊弄一句,当然不是啊,是跟着平靖郡王妃母女学的。 这一招借力打力,挑拨离间,那母女俩用得最是娴熟。 “你在乡下乱七八糟的怎么什么都学啊,乡下有那么好玩?你这么说,我都想去看看了。”苏希仙还挺好奇的。 苏辛夷想了想,笑着说道:“也不是吧,乡下人的生活挺简单的,但是哪家都有婆媳问题,有的婆婆太强势,有的媳妇太彪悍,乡下人不像是官宦人家规矩严,高墙大院的,别人什么都看不到,庄户人家院墙矮,有的没钱垒墙就扎几个篱笆,家里有点什么事情都瞒不住。” 苏希仙一想是这个道理,“那还真的怪热闹的。” “热闹归热闹,那样的日子,想来五姐是过不了几天的。” 苏希仙伸手戳了戳苏辛夷的胳膊,“就你机灵。等过几天几个姐姐回来,咱们家里就热闹了。” “是啊,说起来怪想她们的。”苏辛夷也笑着说道。 “就是大姐嫁得太远了,想要见一面不容易。”苏希仙轻声说道。 苏辛夷沉默,有些人一旦远嫁,也许终其一生都见不到娘家人了。想起这个,她就更厌恶史家的人。 “等大姐的孩子大一些,咱们就写信请她回来小住。不过那时候,只怕你我都嫁出去了,想要见面得看各自的时间得不得空。” “那也是,反正我最清闲,到时候最忙的肯定是你这个太子妃了。” 苏辛夷被苏希仙逗笑了,“五姐姐,你嫁出去心里怕吗?” 苏希仙沉默一下,好一会儿才说道:“小六,我以前是真的很害怕嫁回翁家,翁家太远了,我就是受了委屈也没人给我撑腰。但是现在我就嫁在京城,我还真不怕。你们都在我身边呢,我一点也不怕。” 苏辛夷笑了笑,也许,她重生回来的另一重含义,就是想让她的家人都能高高兴兴地好好的活着。 她现在听着熟悉现在这么说,她是真的开心,很开心。 没有重来一回。 家人是什么,是她的生母,是她的嫡母,还有从未见过的父亲。 国公府其他的亲人,在上一辈子她的印象其实是模糊的,因为那一场落水,让刚认亲回来的她就跟府里其他人划开了一道鸿沟。 那一道鸿沟,直到她生命终结都没能填上。 但是这辈子没有,没有那一场落水,没有后续的无尽的是非,所以现在大家能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小六,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你也这么想的是不是?咱们都能留在京城真的很好呢。” “是啊,五姐,我真的很开心。”苏辛夷笑得更开心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苏辛夷还没等到梁矩那边的消息,先收到了榆林卫的来信,这封信他等了很久,原以为入秋之后就能收到,没想到延迟了两个多月。 每次收信都是好几份,堂兄、穆邢、曹清、还有田早他们的信,厚厚的一摞,这么多信拿在手里,她的心里也觉得沉甸甸的满满当当的。 先打开堂兄的信,信中说了这一趟进入草原的大体情形,基本上还算是顺利,只是后来他们迷失了方向,好在庞澜会一些鞑靼语,他们竟然穿过了鞑靼,到了瓦剌境内,又废了一番功夫,从瓦剌抵达亦力把里,这才从亦力把里回到了南齐。 这一路上他们收获颇丰,商队所到之处很受欢迎,苏登在信中说,他们没有轻易地与人贩货,而是专挑有钱的贵族做交易,鞑靼这边马匹交易很是警惕,他们换到的更多的是黄金珠宝还有皮毛等物,但是瓦剌与亦力把里就相对宽松许多,他们换到了很多马匹…… 苏辛夷眼睛一亮,榆林卫也好,还是漳平府也好,这些与鞑靼接壤的地方,因为常年有摩擦,小型战事不绝,所以马匹的损耗很严重。 她曾听太子说过这个问题,就算是京中的太仆寺已经尽全力养马,四处买马,其实想要敞开供应边防用马也很困难。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些马,换来其他的珍贵的东西,苏辛夷都不放在心上了,满脑子里全是马。 堂兄的信一向是报喜不报忧,他再去看曹清的信,曹清的信与堂兄相差无几,只是交易的细节讲得更清楚,然后又看了田早的信,田早的信中还夹了一封给曾梁的,拜托苏辛夷转交。 田早的信写得也很简洁,说了他与包大同在榆林卫的生活,多是训练,还说了榆林卫受到鞑靼小股贼兵的袭击,他们排了小队出城追击,他也参加两次,总之在榆林卫的生活一如既往地有规律,地也还在种,说今年秋收比去年要好一些,榆林卫上下都很开心,过冬的粮食有了。 苏辛夷看到这里也跟着笑了,在榆林卫能过上这样安稳的生活,那真是十分不容易的。 不过,等到鞑靼修养过来,只怕就没这么清净了。 最后,苏辛夷才打开穆邢的信,他的信与别人完全不同,全是诉苦的。 果不其然,穆邢信中着重讲了这次的辛苦,尤其是在草原上迷路又找不到当地牧民问路时,商队曾有几天士气很是低迷,甚至于还有一场小小的内部口角。 苏辛夷看着微微皱眉,这支商队归根结底还是没有一个声望特别高的人领着,两位堂兄想要把商队真正的握在手里,只怕还得走一趟才成。 第一次进草原遇到大雪封路,第二次进去又遇到迷失方向,好在没遇到追兵,大家虽然费了一番周折,总算是平安回来,收获也算是丰厚。 将信认真地收起来,苏辛夷琢磨着有了这些马,就算是鞑靼来犯,榆林卫与漳平府也能短时间内再组一支骑兵。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最后将穆邢还有堂兄给画的舆图拿出来,仔细对比一下,堂兄的路线与他信中所言极为符合,但是穆邢的就不一样,这一位行事一向是随心所欲的,他常借着探路的名义离队,所以他的舆图比堂兄的要复杂一些。 苏辛夷比较完两人的地图,又把上次他们送回来的拿出来比对,然后就发现他们两次走的路线是不一样的,除了最开始的一段路是相同的,后来就不同了。 她细细地将两份地图做了标注,又拿出父亲的手札来,将手札中记录的父亲走过的地方,在地图上慢慢的标注出来,但是还是有很多地方是找不到的。 苏辛夷一直忙到了深夜,这才将舆图基本上理清楚,一双眼睛也累得不行,把连翘叫进来给她按一下眼睛。 连翘看着就劝道:“姑娘,您可不能仗着年轻就这么费眼,佘嬷嬷知道了肯定又要训我们。” 苏辛夷闭着眼睛说道:“只是偶尔为之,不要告诉嬷嬷。” 连翘跟翠雀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苏辛夷实在是很累,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翠雀悄悄地取了锦被来给姑娘盖上,好在软塌也还算宽敞。 连翘对着翠雀说道:“晚上我值夜,你明早过来替我。” 翠雀点点头,“行,你看好姑娘,我先回去,明早我早点过来。” 姑娘睡在软榻上,等到睡醒肯定还得换地方,连翘今晚肯定休息不好。 连翘点点头,让翠雀赶紧回去。 翠雀一走,连翘就把屋子里的灯熄了,只留了墙角的一盏小灯照明,她把自己的铺盖拿进来,就铺在软塌不远的地方,这才躺下。 苏辛夷这一觉睡得沉沉的,总觉得不舒服,一个翻身只觉得身侧一空,这才猛地惊醒了。 她一醒,就有了动静,连翘紧跟着起来,“姑娘,你醒了?要去净房吗?” “不用。”苏辛夷坐起身,“我在软榻上就睡着了?” “姑娘太累了,奴婢扶姑娘进去歇着吧?”连翘忙说道。 苏辛夷摆摆手,“我自己进去,你也歇着吧,别折腾了。” 连翘哪里肯,看着姑娘进了内室,自己把温着的水倒了一杯送进去,“姑娘,喝点水润润口再睡吧。” 苏辛夷接过去,“不是说不让你忙了。” “姑娘,快喝,一会儿该凉了,这天越来越冷了。” 苏辛夷把水喝了,杯子递给连翘,“行了,我睡了,你也赶紧去歇着。” 连翘笑着应了,将杯子放在小几上,把帐子落下来,又把灯芯剪了剪,罩上罩子,这才拿起杯子悄悄地退了出去。 苏辛夷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连翘的行动路线,她太熟悉了。 她一直这样认真又仔细地照顾她。 第二天一早,苏辛夷跟几位兄长习武的空隙,就跟二哥把这件事情提了提,其他几个哥哥倒是知道这事儿,但是因为之前一直在读书也不是很清楚,这次听苏辛夷提起来,大家就有兴趣的问了几句。 苏辛夷捡着有趣的说了说,虽然有趣,但是大家也知道风险是很大的。 苏祁看着辛夷问道:“这次他们回来,什么时候再走?” 苏辛夷就道:“年前太冷,等到开春吧,正好也得让大家回家过个年。” “那两位堂兄就直接回淮宁吗?” “我是打算让他们先回淮宁老家过年,等过完年再来京城一趟。”苏辛夷说道。 有些事情信中肯定不太方便写,因为这些信走的是驿站,若是万一被人劫了,所以谨慎为上,还是大家见一面比较好。 苏祁看着苏辛夷,“你真打算让两位堂兄一直待在商队?” 苏辛夷摇摇头,“暂时是这样,以后还不好说。” 苏祁知道辛夷有自己的打算,他没追问,只是说道:“如果明年我想着跟走一趟,你看如何?” 苏辛夷愣了一下,“二哥,你怎么有这个想法?” 苏祁就道:“祖父说得对,雄鹰总得飞上天空,一直待在这里没什么出息,我想出去看看长长见识。” 苏辛夷迟疑一下,“这我可做不了主,你最好跟二伯与二伯母商量一下,还得经祖父点头才可以。再说,年后商队那边也得做调整,这些事儿还要与太子殿下与容王殿下商量。上次,就有说,想要容王殿下接管商队的。” 苏祁一脸惊愕,“让容王接手?这能行吗?” 容王一看就不靠谱。 “只是暂时总管商队事宜,并不是让容王带队去草原山。” “那还好。” 苏北此时说道:“那是不是说以后容王会主管商队?” “有这种可能,还是得看容王的本事吧。”苏辛夷看着三哥说道。 苏北听完点点头,“我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不管是什么样子,总要出去看看,我也想去,我正这么大就没出过京城,二哥好歹还送你去过淮宁呢。” 苏辛夷还没说话,就听着四哥跟五哥也心有戚戚。 苏雎看着她,“说起来真是惭愧,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没妹妹走过的地方多。” 苏滁倒是还好些,跟着翁姨娘去过翁家,但是跟苏辛夷这种也不太能比。 这么一比较,大家就发现他们果然不如妹妹走过的地方多,办过的事情多,于是集体沉默了。 所以,读书真的只是在书院里埋头苦读,他们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时候,就没想过插上翅膀飞出去看看。 想想家中的长辈,哪一个不是大小就四处奔走的。 苏辛夷看着几个哥哥的神色,笑着说道:“也不是不行,你们把功夫学好了,长辈才能放心让你们出去,不然这学个半吊子,谁敢放你们出去。” 众人:…… 扎心了! 行了,别偷懒了,起来接着练吧。 曾经偷过的懒,现在都要双倍的练回来啊。 苏辛夷看着哥哥们干劲十足,她笑了笑就摆摆手走了。 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更衣,就准备去书房看书,才抬起脚,就看到苏希仙身边的茉莉来了,连翘走在前头,看到她就忙说道:“姑娘,五姑娘有话让茉莉带来。” 茉莉赶紧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六姑娘。” “不用多礼,五姐有什么话?”苏辛夷笑着问道。 茉莉就说道;“五姑娘让我跟您说,今儿个几位姑娘都要回府,让您别忘了。” 苏辛夷还真的给忘了,立刻说道:“你回去跟五姐姐说我知道了,回头我再去与五姐姐一起去祖母那里等着几位姐姐。” 茉莉忙点点头回去回话了。 茉莉一走,苏辛夷就对着连翘说道:“忙得我真的给忘了。” 连翘在一旁笑道:“姑娘忘了不打紧,奴婢们记着呢,就连今儿个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就是还没来得及跟您说茉莉就来了。五姑娘对姑娘好,这点事情都记得提醒您。” 苏辛夷笑着点点头,进屋换上了连翘她们准备的衣裳,又把头发重新梳了一遍,收拾好了,正准备去苏希仙那边,没想到大伯母身边的管事妈妈急匆匆来了。 “六姑娘,快,宫里有人来了,让您进宫呢。” 苏辛夷一愣,“现在?” “对,六姑娘您赶紧的。” 苏辛夷正好刚换了衣裳,这会儿也不用重新收拾了,跟着管事妈妈边走边问道:“谁来传的信?” “是御前当差的天使。” 苏辛夷心头一沉,也不再多问,跟着管事妈妈去了太夫人那里,果然有个白面无须十分面生的天使,见到她,那人就过来见礼,“见过永安县主,奉陛下之命请县主进宫。” 苏辛夷就道:“有劳大人跑一趟,容我跟家中长辈说一声,这就跟您走。” 那天使笑着应了,就站在院中候着。 苏辛夷进去跟祖母行礼,太夫人叮嘱她一句,“不用怕,事情虽然突然,但是瞧着来人神色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我会让人给你大伯父送信,别担心,直管去就是。” “祖母,我没怕,您也别担心。”苏辛夷笑着说道。 太夫人怎么能不担心,但是怕辛夷多想,就说道:“赶紧去吧,别误了时辰。” 苏辛夷与祖母告辞,这才跟着宫里来人出了国公府,坐上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题外话------ 久违的凌晨更,么么哒小可爱们,感谢大家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245:给自己留条后路 苏辛夷不是第一次来皇宫,随着来人一路直达紫宸殿,殿外侍卫铠甲鲜明,门口站着的内侍垂手侍立。 她到了殿外等候召见,很快胡思易就走了出来。 “老奴见过永安县主。” 苏辛夷对着胡思易笑了笑,“胡总管。” “县主,陛下宣您觐见。” “有劳胡总管。”苏辛夷对着胡思易道了谢,这才抬脚进了大殿。 秋末初冬的季节,大殿内比殿外略微寒凉一些,苏辛夷一步一步走过去,对着坐在宝座上的陛下行礼,“臣女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殿中很安静,这种静,让人的心情无端地有些沉重起来。 “起吧。” “谢皇上。”苏辛夷听到陛下的声音这才站起身。 苏辛夷心里琢磨着陛下难道是因为吴道宏的事情?但是没有证据的话,陛下肯定不会随意开口,若不是为了吴道宏的事情,那又是为了什么? 苏辛夷仔细回想最近的事情,她没有做别的什么,只有吴道宏的事情,想到这里就安定几分。 “永安县主,关于榆林卫商队的事情,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嗯? 苏辛夷听到这话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陛下,高坐在宝座上的陛下,她并不能完全看清楚陛下的神色,但是这话却让她心头一凛。 她这里前脚收到榆林卫的来信,陛下后脚就宣召她,这是几个意思? 她猜不透也猜不到,思来想去,以陛下多年掌管朝廷的厉害,这种事情上她打算实话实说。 在陛下面前弄虚作假,这可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这件事情跟吴道宏那件事情可不一样,商队的事情陛下从头到尾都知情的,也知道她在里头掺和了多少。 想到这里,苏辛夷立刻就开口说道:“回皇上的话,臣女刚接到堂兄还有家仆的来信,知道他们已经从草原上平安归来,且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从瓦剌还有亦力把里换了不少马匹回来。” “朕也听太子说了,太子是想让容王接管商队的事宜,你怎么想的?” 苏辛夷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陛下这么问她到底是试探她还是另有它意? 她想了想说道:“之前臣女与太子殿下还有容王殿下见面的时候,曾经谈论过这件事情,臣女不知道两位殿下有没有跟陛下回禀,因为臣女长居京城不宜远行,所以商队的事情实在是有心无力,我打算将我手上的事情交出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希望容王殿下能接管商队一部分事情。” “你真的打算交出来?朕知道,这商队起初就是你的意思组建起来。”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苏辛夷反而越发的慎重。 “回皇上的话,当初臣女在榆林卫小住一段日子,实在是瞧着边关百姓的生活很困苦,而且边关多遭鞑靼骑兵骚扰,每年大小战事总要来几次,百姓不堪其扰,守城的将士也很辛苦,这才想着以商易商,兴许能有些收获。” “你这办法不错,这两次商队收获不菲,你那边也有手下人描绘出来的舆图?” “回皇上,有的。臣女不仅有手下人送回来他们走过的地图,还有父亲留下的手札作为参考,臣女自己结合两边的情况将舆图整合了一下,若是陛下有兴趣,臣女便送进宫来给陛下一观。”苏辛夷说到这里不好意思一笑,“只是这毕竟是臣女自己所为,也不敢说这舆图就百分百准确。” “你能这样做,很好。当年你父亲征战在外,去的地方很多,鞑靼草原他深入多次,只可惜你父亲英年早逝,没能将鞑靼的舆图绘制出来。” 听着皇帝可惜的口吻,苏辛夷沉默一下,然后才说道:“两军交战,能为国力战,这是身为一个军人最大的荣耀。臣女虽然在外长大,但是被认回来后,祖父就对我说苏家男儿以战死沙场为荣。臣女只可惜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然必然会身披铠甲,戍卫边疆。继承我父亲的遗志,力保南齐边疆平安。” “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苏辛夷听着皇帝笑了,她的心头微微一松,这才又抬起头看着陛下说道:“回皇上的话,臣女并不是吹嘘,我是真的这样想的。” 宝座上的皇帝对上苏辛夷认真的神色,眼眸之中那丝丝的倔强,似乎又让他想起了苏淳,当年苏淳临危受命出征,那倔强的眼神倒是跟他闺女一模一样。 皇帝的神色柔和几分,“如今南齐兵强马壮,哪里还能像高祖时为了抵抗鞑靼等部,就连女子都不得不上战场拼杀。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苏辛夷心里很失望,还以为陛下能重新组一支女兵,但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容易。 就算是陛下要组女兵,但是现在的闺秀个个娇生惯养的,有几个能提得起刀枪的,像是她与朱蝉衣这样的终究是少数。 “陛下说的是,南齐在您的治理下政通人和,国泰民安,就算是边疆偶尔被鞑靼等部侵扰,也不过是廯疥之疾不足为虑。” 皇帝听着苏辛夷这话就被逗乐了,苏淳当年说话噎死个人,他这闺女倒是会说话,听着就让人舒心。 皇帝一高兴,看着她就说道:“太子与朕说了,想要容王接管商队的事情,朕还是要问问你的想法,毕竟这件事情你居功为首,你到底怎么想的仔细说说看。” “陛下这话臣女实在是不敢当。”苏辛夷忙说道,这种事情她怎么好居功,但是皇帝问了,她认真想了想这才开口,“之前两位殿下就曾商议过,为了加快通往草原的速度,想要专门组建一支商队给前往草原的队伍供货,太子殿下的意思便是想要让容王负责这一支商队,对此臣女是赞成的。” “你觉得容王能胜任?” 这话怎么回答? 苏辛夷一脸纠结,顿了一下才说道:“臣女不好说,不过在南齐境内,就算是出点什么纰漏也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容王殿下很快就能掌握商队事宜的。” 容王的性子,指不定真的会闹出什么事儿,苏辛夷可不能给他大包大揽,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再说。 ------题外话------ 凌晨送上一更,还有一更,可能会稍微晚一点更新,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46:来自太子的关心 而且苏辛夷现在很慌恐啊,陛下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王怎么安排是她能说的吗? 这要是被皇后知道了,怕是要扒了自己的皮。 苏辛夷琢磨着帝后这对夫妻着实令人费解,一个死命的提防着自己,一个还要问自己人家生的儿子的差事,这不是一个烧锅一个添水,最后倒霉的都是自己? 皇帝看着苏辛夷坦然的神色,只是点点头,望着她忽然问道:“吴道宏受袭一事,你怎么看?” 苏辛夷心头猛地一沉,关于这一点她来的马车上就已经想好了,此时不敢有迟疑,生怕被皇帝猜疑,立刻就说道:“回陛下的话,说实话臣女很高兴,我大哥受伤一事,虽然吴千户一口咬定并非是故意,但是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他就是有意的,而且事后臣女问过大哥,吴千户所用招数处处克制我大哥,可见此人早有准备。只可惜我们拿不到证据,只能看着他得意逍遥,如今他被人偷袭,臣女只能说大快人心。” 说到这里,苏辛夷顿了一下,“这只是臣女妄自推测,并无实据,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看着苏辛夷,好一个妄自推测,并无实据,状都告完了,这才说不是故意的,方才那架势若是吴道宏在这里,只怕她都要上手把人揍一顿再说一句一时失手,不好意思。 这脸皮厚的,确实与当年的苏淳不相上下。 太子脸皮太薄,苏辛夷厚一些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朕听闻重伤吴道宏的人用的是鞭子,你对鞭法可有心得?” “回陛下的话,臣女略知一二,但不精通。习武之人这一生能练好一样兵器就足够了,臣女最擅长的还是枪法,刀法也有些心得,但是鞭法只能是个门外汉。”苏辛夷这话说的毫不心虚,鞭子比起她的长枪与腰刀确实不值一提,但是对付一个吴道宏也够用了。 “你这一身功夫倒是难得,跟谁学的艺?” “回陛下,是臣女的生母为我拜师,我只知道我的师父是从战场下来的,受了伤不能再从军,教臣女功夫也是为了补贴家用。” “能把你教的这样出色,这人本事不凡,怎么会甘愿窝在一个小山沟里?” “臣女不知,不过我师父是个很严格的人。” “那现在人呢?” “师父在我回京之前就离开了。” “倒是可惜了。” 苏辛夷不知道皇帝说的可惜是什么,但是她确实也不觉得师父有什么可疑的,教她功夫是真心教,但是他们家也拿出了不少的束脩,为了这份束脩,她娘早些年没少吃苦头,带着她进山四处打猎换钱。 师父教她确实很严格,她记得小时候蹲马步,一开始练的时候,那真是一边哭一边蹲,刚开始学梅花桩也没少摔得鼻青脸肿,那时候她年纪小,人矮腿短,就算是练的梅花桩是师父特意改过给小孩子练的,她还是把门牙都摔断了,好在是乳牙,好长时间才长出来。 她知道师父心狠,哭是没用的,后来就不哭了,咬着牙练,就是想让师父看看,我年纪小也不差。 那些曾经吃过的苦,现在回想起来都不觉得苦了,因为本事一旦从自己身上练出来,再看回头路就知道,那些苦不是白吃的。 “你回去吧,既然你与太子商议好让容王管商队的事情,那么你就替太子分忧,这段日子朕会让容王去齐国公府,听闻齐国公的几位公子每日正在刻苦习武,让容王跟着一起,有你看着,朕相信容王不会偷懒的。” 皇帝说完就对上苏辛夷惊愕不已的神色,顿时舒畅了。 一群小王八蛋,还真以为他老眼昏花好糊弄呢。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苏辛夷脚步沉重的出了宫,给容王加练可不是个好事情,这轻了练不出来,重了皇后那边肯定有意见。 皇帝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人清闲,再说容王跟太子……陛下这是把容王交给太子,太子没空又扔给自己…… 皇后知道得气疯了吧? 苏辛夷就觉得很别扭,让她去管容王,这种事情陛下就不觉得很奇怪吗? 宫门外一辆马车静静地等在路边,苏辛夷一脸沮丧的从宫里出来,抬头就看到了这辆车,车帘清清掀起,一双乌黑带着浅笑的眸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太子殿下? 苏辛夷愣了一下,就很意外会在这里遇到太子殿下,她加快脚步走过去,还没开口,就听着殿下温润的声音传来,“先上车。” 苏辛夷点点头,自己直接就跳上了马车,想着放个脚蹬的车夫弯腰的动作都僵直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坐直身子。 苏辛夷进了车厢坐好,马车就滚动起来,她看着殿下,“我没想到殿下会在宫外等着。” “父皇宣召你进宫,我总有些不放心,不好直接进宫去,只能在外头等着了。”晏君初伸手给她倒了杯茶。 苏辛夷接过去一饮而尽,确实有些渴了。 “父皇见你是为了吴道宏的事情?”晏君初看着苏辛夷问道。 苏辛夷点点头,“陛下只是问了一句,主要还是问了商队的事情……” 她把觐见陛下的对话复述一遍,她不太清楚陛下的心思,也许殿下能知道几分。 晏君初微微蹙眉,确实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父皇会让容王去齐国公府跟着习武,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太子的神色,苏辛夷就问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 晏君初摇摇头,“既然父皇让容王过去,你们平常怎么练还是怎么练就可以,也不同特意针对他放缓脚步。” 苏辛夷听着太子的话心中就有了底,笑着说道:“那行,应该问题不大,容王殿下的伸手如今跟我几个哥哥倒是相差无几,他们基本上都在一个水平,反正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晏君初闻言就乐了,他定睛看着苏辛夷,“最近因为吴道宏的事情,我也不好上门去见你,你可还好?” 苏辛夷突然接到来自太子的关心,微微有些不自在,定定神才说道:“我没事,殿下不用担心。”说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关心下太子殿下,于是就问道:“作证的事情,没给殿下惹麻烦吧?” 章节目录 247:太子说你只要配合我就好 晏君初闻言看着苏辛夷,那双深邃的黑眸带着点点笑意,“你的事情都算不得麻烦,一点小事罢了。何况此事从根源上来说,你的所作所为也并非没有道理。” 苏辛夷听着那句你的事情都不麻烦时,脸色已经微微红了,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轻松愉悦起来,就很奇特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角,眼神四处乱飞,就是不太敢去看太子。 晏君初眼中笑意更浓,当初两人刚定下婚事时,若是他说这样的话,她肯定十分淡定,似乎也并不会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晏君初没想着把步子跨得太大,再把人吓跑了就不好了,于是他看着辛夷再次开口,“礼部已经开始与齐国公府议定婚期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苏辛夷还真不知道,过六礼本就是两家长辈的事情,虽然太子殿下的长辈不是寻常人,有礼部代劳,但是这些事情苏辛夷确实也不用操心,都有家中长辈主持。所以,太子殿下忽然这么说她还挺意外的,“这么快的吗?” “阿沅,你觉得太快了吗?我却感觉度日如年,若是年前能将你娶进门更好,只可惜你们家肯定不会同意。” 听着晏君初幽幽的惋惜之情,苏辛夷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的记忆中上辈子自己议婚非常的不顺且难熬,平靖郡王府处处出难题,一副恨不能婚事立刻做罢的姿态。 那时候,她与商君衍根本就没见面,除了落水那一次,再见便是新婚之夜了,只可惜新婚之夜他也没能留下,从头到尾她能感受到的,便是平靖郡王府包括商君衍本人对这婚事的排斥与厌恶。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心心念念,期期盼盼想要把你娶进门时,听着他情真意切的言语,原来心跳会这么快,心情会这样好。 被人重视,就是这样吧? 苏辛夷定定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这才开口说道:“年前要办我五姐的婚事,几个哥哥的婚事也还没定下,我的婚事自然不用着急。” 晏君初惊了一下,“你还等你哥哥们娶亲?”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苏家这群男丁,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个先前一头想着读书能读出个门道来,抱着考不上进士不成亲的架势,好不容易弃文从武,难道武功不成就不娶妻了? 那他可等不得! 苏辛夷看着太子殿下骤变的神色,不知道怎么一下子笑了。 晏君初:…… 是他太急了写,连苏辛夷这么个迟钝的都看出来了,他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探过手来抓住苏辛夷的手,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我可不管齐国公府怎么想的,反正礼部已经与你们家议定婚期,我是想二月娶你进门,大概你们家还要推辞一下,三月不成的话,最迟四月。” 苏辛夷挣扎了一下,但是太子的手握得很紧,她又不好特别用力抽出来,俩人牵手也不是第一次,但是唯独这一次让她觉得掌心似乎烧起了一团火,难道是在商议婚事的缘故? 这辈子,成亲对她而言,本来是一桩可有可无的事情,只要不嫁商君衍对她来讲是谁都没区别。 但是,她现在感觉到不一样了,有那么一个人心心念念想要把你娶进门,被人惦记着,这门亲事让她自己都有些期待起来。 心里的小雀跃,毫不遮掩地飞上眉梢,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烁着她自己看不到的光芒。 “那我可做不了主,我要听家里人的。”苏辛夷轻声说了一句。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的模样,轻笑一声,“阿沅只等着嫁我,其他的自有我去解决。” 苏辛夷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也有这晃动的马车一样,随时都要飞起来。 苏京墨待嫁时时不时地就会傻笑,那时她不懂,傻笑什么? 苏希仙待嫁时也会满面笑容,她有时候也不太懂,五姐姐的笑容里什么让她这么开心。 但是现在,她好像一下子就懂了。 闺阁女儿羞待嫁,一个羞字,便道尽了小女子的期盼与雀跃。 待嫁……原来这样的心情才是真正的待嫁,对未来,对婚事,对自己另一半怀着期待与喜悦,期盼着两人成亲后能举案齐眉,情深意浓。 她虽然还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是她现在对这门亲事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如果说当初与太子殿下定亲,她想的是往后余生,她一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守护殿下。 那么,现在她想的是,守护殿下之余,若能夫妻同心,也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马车在齐国公府门前停下,晏君初没有下车,他的身份若是送他进门,说不得整个齐国公府都得被惊动,他看着苏辛夷叮嘱一句,“最近还是少出门,等吴道宏的事情落下帷幕再说。吴道宏的背后不简单,我正在命人抽丝剥茧去查,你这边越是不动,那便越是心急,如此反倒是有利于我让人行动。” 苏辛夷很意外,“殿下在查梁矩?” “一个梁矩算什么?”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柔声开口,“这次针对苏翼,我觉得事情不太简单,但是冰山只露出一角,你我也不能心急,你现在只要配合我就好,如何?” 苏辛夷自然愿意,“只是要辛苦殿下了。” “你我之间说什么辛苦。”晏君初看着苏辛夷,“阿沅,你我以后总是要做夫妻的,难道你事事都要与我这般客气不成?那就真的令我伤心了。” 苏辛夷一怔,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沅,我知道。”晏君初打断她的话,“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我娶你是因为心悦与你,我希望你对我亦如此。而不是现在这样,你待我总是这般的生疏客气,你只是把我当成太子,而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夫君。” 苏辛夷对上晏君初认真的眼神,这次没有急着解释,她知道自己是有些心结的,这不是殿下的错,是她的错。 殿下说得对,她从头到尾,敬重他为太子殿下,没有真正地把他当成自己的夫君。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一更,昨天家公突然住院,有些手忙脚乱。大家见谅,今晚凌晨可能也没有更新,我尽量早点更,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48:陛下这是力撑齐国公府? 苏辛夷下了马车,目送太子殿下离开。 转过身踏上台阶,她的心里一跳一跳的。殿下说的没错,她其实打从心底就是把殿下当成殿下,没有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夫君。 太子殿下对于她,就如同嫡母对于她,他们两个是她心里最为敬重的人。 那种感觉就很奇怪,把殿下当丈夫啊…… 苏辛夷使劲吸口气,她觉得她是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回了府,苏辛夷先去老太爷那边,把进宫的事情跟祖父回禀一遍。 老太爷听完之后,半晌没说话。 苏辛夷看着祖父,迟疑的问道:“祖父,您是担心容王殿下吗?” 老太爷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小孙女,“容王殿下那是几位王爷中最让陛下头疼的,性子蛮横冲撞,又吃不了苦,却还心高气傲的,这要是放在咱们府里教,可是一桩大麻烦。” 苏辛夷狐疑的看着祖父,她觉得祖父口中的容王,跟她认识的,这辈子与上辈子的容王都不一样,原来在长辈的眼中,容王是这样的容王。 若是上辈子那个容王,她必然是有多远躲多远,但是这辈子的容王,她觉得还能抢救一下,于是就笑着说道:“祖父,也许您记得的容王还是幼时的秉性,但是现在的容王已经好多了。” 老太爷知道自己的小孙女与容王有很多往来,听着她这样说,就笑着说道:“陛下既然把容王交到你手中,必然是认定你能管得了他,但是你可想过容王不止有父皇还有母后。” 苏辛夷点头,“孙女知道,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陛下让容王殿下来齐国公府习武,只要哥哥们与容王殿下做一样的训练,便是皇后也挑不出错来,若是有不满,那就先去找陛下讲道理嘛。” 甩锅这个技能,苏辛夷是忽然从皇帝身上顿悟的。 陛下把容王丢给她,自己的儿子自己下不了狠手教,让她教可以,但是陛下总不能一撒手什么都不管,至少皇后那边陛下得替她扛着。 反正,不管陛下抗不抗,苏辛夷都准备把这口锅稳准狠的扔给陛下。 谁惹得麻烦谁解决。 老太爷惊讶的看着辛夷,听着她这话,就想起小儿子,他也说过这种话做过这种事,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啊。 “行,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能确定掌的住就行,祖父老了,管不得那么多了。” “那您可要好好地修养,以后咱们家肯定是越来越好,得有您老人家撑着才成。”苏辛夷不想祖父像上辈子那样为了府里的事情操劳伤神,以至于沉疴复发走了。 老太爷就喜欢听这样的话,笑着说道:“好啊,祖父等着,去见你祖母吧,她肯定也担心你进宫的事情。” 苏辛夷齐声应了,辞别祖父去见祖母。 不只是祖母,几位伯母还有嫡母都在等着她,苏辛夷把事情一说,大家当真是神色挺复杂的。 陛下把容王交到齐国公府,也算是一件荣耀的事情,但是容王着实管不住啊,这要是闹乱子怎么办? 一个辛夷已经够担心了,再来一个容王…… 还是大夫人反应快,她看着辛夷语重心长的说道:“辛夷啊,容王的性子咱们都管不住也不敢管,全靠你了啊。” 让辛夷去管着容王就没毛病了。 三夫人一贯的爱挑毛病,没忍住说道:“这要是容王在咱们府上吃了苦,皇后娘娘又要找麻烦怎么办?” 这也是个问题。 二夫人忧心忡忡,她性子一向温软,不太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太夫人慢悠悠的开口,“这不是还有陛下吗?” 谁开口谁负责! 苏辛夷跟祖母想到一块去了,立刻点头,“祖母说的是!” 大夫人等人:…… 辛夷胆子越来越大,都是她们家太夫人给惯的! 容王要来府里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太夫人看着大儿媳,“靠近演武场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容王殿下落脚休息用,咱们府里的女眷,除了辛夷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那里。” 要避免闲话,免得被皇后找茬。 众人齐齐点头,四夫人说道:“院子我去收拾吧,大嫂这边挺忙的,希仙要出嫁三嫂也不得闲。” 二夫人就道:“我与四弟妹一起吧,眼下我正好无事。” 于是就这么定了,二人又看着辛夷,“容王殿下可有什么喜好?” 苏辛夷就道:“只要不犯皇家忌讳就可以了,容王殿下只是上午来跟着哥哥们一起习武,院子应该也不会常用,偶尔歇脚之处,简单大方足矣。” “这可不行,殿下可以不用,咱们家不能失礼。”大夫人开口,又看着两位弟妹,“回头你们去我那里,咱们从库房册子上找几件合用的家具换过,其他的还要重新布置,全部都要换新。” 苏辛夷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没什么说话的余地,就笑着说道:“那我去找几个哥哥说这件事情,让他们提前有个准备。” “你去忙你的。”大夫人现在看着辛夷真是越看越喜欢,容王来虽然是个麻烦,但是相同的也代表陛下对齐国公府的看重,让那些以为他们家江河日下的小人看一看,就问她们眼气不眼气,就为这一点,大夫人一点不觉得麻烦。 高兴着呢。 苏辛夷先去大哥那边,然后让大哥身边的长随去把几个哥哥都请来,这才把这件事情说了。 苏翼与容王打过交道倒是还好,苏祁也能镇定,跟容王殿下这两天才刚见了一面,觉得也算是好相处,但是苏北几个就有些担心了。 容王的名声实在是不算好。 苏滁看着辛夷就问道:“容王殿下过来要怎么练?” “当然是跟哥哥们一样。”苏辛夷立刻说道,“咱们平常怎么做的,容王殿下来了还是怎么做,反正要是吃不了苦他就回去,到时候陛下可不能怪咱们不尽心。” 苏辛夷琢磨着容王未必能坚持,毕竟她哥哥们如今的训练量可不是当初才回来的时候,她是每天早上过去陪着练一个时辰就回去读书,但是哥哥们却常常一练一上午,往往下午还要加练。 短短数月,几个哥哥早已经不复当初从书院才回来时白面书生的模样,就连最秀气的四哥,现在都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了。 “会不会有点狠了?”苏雎迟疑的问道。 苏北点点头,“六妹妹,咱们现在练的可是祖父专门找人定下的,殿下未必能跟得上。” 一直没说话的苏翼忽然开口说道:“你们是不是把容王想的太没用了?容王殿下虽然一向名声不是很好,他也打不过六妹妹,但是你们几个能打过六妹妹吗?” 不能! 几个人齐齐摇头。 “所以,容王打不过六妹妹不是他不行,而是六妹妹的本事扎实,但是你们对上殿下却未必能赢。不要忘了,你们才正经练武多久,容王殿下虽然一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这些年却一直没间断过。论习武的根基,也许你们还真比不上容王殿下。” 这话就扎心了。 苏辛夷给大哥点个赞,没看出来啊,老实厚道的大哥,现在都能出离间计,利用容王督促哥哥们上进了。 哎,多好一老实孩子,被她给带歪了,但是她很高兴啊。 老实人除了自己吃亏还有什么好,人这辈子不能太老实,要护得住自己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大哥这么好的人,上辈子就是太老实了,才吃了那么大的亏。 苏祁几个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齐看向大哥。 苏翼面带微笑看着几个弟弟。 苏辛夷就在一旁看好戏,觉得很有搞头。 容王来也不是坏事,能督促几个哥哥上进,那就很值得了。 而且,容王能来齐国公府,也就等于与他们家有了渊源,这以后容王好意思对他们家下手吗? 应该不好意思吧。 一举两得嘛。 想到这里,苏辛夷觉得应该对容王好一点,免得他去皇后那里告状。 *** 吴道宏的案子还没能查个清楚,结果陛下却让容王去齐国公府跟着苏家的几位少爷一起习武,这个消息一下子炸开了。 陛下是什么意思? 齐国公府现在可是重点嫌疑人选,这个时候把容王送过去? 陛下这是力撑齐国公府? 之前,陛下为太子定下了苏辛夷,众人也有些捉摸不定陛下的心思。 这个苏辛夷虽然被陛下封为永安县主,但是这个县主的名头更像是一个光环,没多大实际用处,顶多就是皇家每年给她发俸银。 后来永安县主赐婚给太子殿下,陛下这一举动更是令人不明,猜不透陛下是对太子不满还是对太子太过看重。 如果说永安县主身上最有价值的,无疑便是她那一身功夫了,而且那性子太火爆,一言不合就动手。 太子殿下却是性子温和谦逊,高风亮节,清贵高华,而且素来以身作则,明德正身,克己复礼,这样的储君,没人能挑出毛病。 如果硬说有什么弱点的话,就是性子太过温和,现在陛下给他定的亲事却是永安县主。 所以陛下是觉得太子这性子需要一个性子强势的太子妃,所以才选中永安县主? 那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章节目录 249:这就有点欺负人了 任凭外面议论纷纷,齐国公府的人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没几日苏兰茜几个出嫁的女儿回了娘家,几个女婿也来了,一大家子人热闹的不得了。 吃过饭后,几个小姐妹聚在一起说悄悄话,几个女婿正在陪着长辈聊天。 苏京墨抓着苏辛夷就说道:“这段日子可真是担心死我了,吴道宏那件事情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苏朝颜闻言就忙轻声说道:“四妹妹,你别这样问。” 这里不只她们自家姐妹还有各自的丈夫,虽然说丈夫不是外人,但是万一要是哪个听了去不小心说漏嘴怎么办? 娘家与婆家都是她们安身立命的地方,但是有一点只有娘家越来越好,她们在婆家的日子才能顺遂安宁。 苏朝颜嫁人之后,这一点体会特别深刻,虽然说丈夫待她好,但是丈夫到底是庶子,屠家是个大家族,难免总有些人酸言酸语的,但是因为她出身高,虽然只是齐国公府的庶女,但是不管是嫁妆还是娘家给的体面,让婆家那些人都不敢小看她,甚至于因为她的缘故,就连丈夫在家里的地位也比以前更好了些。 这些事情是苏京墨体会不到的,因为四妹妹是三房嫡长女,不知道庶出的辛酸。 苏京墨本想驳一句有什么不能问的啊,一家子姐妹不是吗? 但是没想到二姐姐也轻声说道:“三妹妹倒是长进了。” 苏京墨哼了一声,“不问就不问,不问我也知道。” “你知道呀藏在肚子里就行了,若是回了婆家,也该知道怎么跟人家说。”苏兰茜笑眯眯的开口指点妹妹。 苏京墨点点头,“二姐,我知道了。” 苏兰茜如今是姐妹几个中最大的,大姐远在平宁卫,是管不了几个小的,她难免要操几分心,看着辛夷便笑着开口,“六妹妹,过些日子是我们府上太夫人的寿辰,那边府里的意思是想让你们几个都过去玩一玩,我今日来正好代表伯府邀请你们,不过我的意思是六妹妹暂时不要出门了,五妹妹很快就要出嫁不好抛头露面,三妹妹挺着肚子不方便,我看只四妹妹过去走一趟吧。” 苏辛夷立刻就明白苏兰茜的意思了,笑着说道:“那我可得多谢二姐替我着想,我听二姐的。” 苏希仙笑着说道:“我也听二姐的。” 苏朝颜跟着点点头。 苏京墨:…… 行吧,她也听二姐的。 吴道宏的事情还没个结论,苏辛夷却是不好四处露面,待在家里更好,而且太子殿下也是这个意思,苏兰茜能这么为她着想,苏辛夷是很感激的。 苏兰茜还怕六妹妹会不高兴,她与六妹妹相处的时间最短,不像是与其他几个妹妹相处多年,都互相了解,现在听着辛夷这么说,她心里也很高兴。自己的心意能被人理解,确实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苏兰茜看着苏辛夷几个姐妹轻声说道:“这些日子我们府上前来拜访的人不少,多数时候婆母都要让人请我过去作陪,你们姐夫家里行三,以前的时候这种场合多数我都不用露面的。” 这话什么意思,几个姐妹一听就明白了,齐国公府闭门谢客,家里人也不爱出去参加大小宴席,别人不方便打听消息,没想到拐着弯的还是要探听一番。 苏京墨听着二姐这么一说,有些惊讶的说道:“难怪最近我们府上的客人也增多了,我还以为是昌南侯府守孝回京之后,亲朋故旧前来拜访,听二姐这么一说应该不全是。” 苏兰茜看着四妹就问道:“昌南侯夫人就没让你过去?” 苏京墨想了想说道:“开始是叫过我一回,不过那回我正好肚子不舒服就给推辞了。” 苏朝颜有点意外,婆婆传话四妹妹还能不过去,确实嫡长女才有这样的底气。 苏兰茜想了想笑着说道:“应该是误打误撞,你这边是真的肚子不舒服,昌南侯夫人却以为你是不想应酬那些人,便是再有人上门拜访,没让你过去,应该是昌南侯夫人替你打发了。” 苏京墨惊愕不已,就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误会,顿时愁眉苦脸地看着二姐,“二姐,你说我现在知道了该怎么办?” 苏兰茜想了想说道:“妹夫与你关系如何?” 苏京墨脸一红轻轻点点头,“他待我很好。” “那你就把这件事情跟妹夫说,让妹夫去跟昌南侯夫人解释一句。母子之间好说话,总比你过去赔罪得好。”苏兰茜笑着支招。 “真的能行吗?”苏京墨没干过这种事情没有经验。 “一准行,你就跟妹夫说,今儿个是听我这么说,才想到你们府上最近客人多的缘故,你就说你个新媳妇不懂这些事儿,劳累你婆婆辛苦,让他替你出个主意怎么跟你婆婆赔罪,妹夫肯定替你去了。” 还能这样干? 苏京墨觉得自己开了眼,到底是给人当了多年的媳妇,二姐就是有经验,她立刻点点头,“回家的路上我就试试。” 苏朝颜若有所思,细声细气地问道:“二姐,我们府上有多少客人来我也不知道,平日就待在自己院子里养胎,你说我该做什么?” “若是屠夫人没有让你过去,你就假装不知道,你怀着身孕,屠夫人有可能是护着你,不希望你劳心伤神。也许还有别的原因,但是只要屠夫人不让你过去,你便装作不知道就是。” 苏兰茜看着妹妹笑了笑安抚她,庶子媳妇与嫡子媳妇到底是不一样的,有些事情嫡子能做,但是庶子能不做就不要做。 “嫁了人之后,感觉日子过得好复杂。”苏希仙幽幽地说了一句。 苏兰茜闻言一下子就乐了,“五妹妹,我可跟你说,咱们姐妹里都是在婆婆手下过日子的人,唯独你不一样,进门就要当家,以后就算是真有人上门打听消息,也是你直接出面应付。” 苏希仙:…… 感情到了最后,她嫁得最晚,却是冲在守护小六的第一线!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吧? ------题外话------ 二更送上,凌晨没有更新,大家不要等了哈,明天上午更,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50:皇后这一招很高明啊 苏辛夷听着姐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满脸的笑容挡都挡不住,原来这就是姐妹。 重活一世,姐妹这个词,在她的心中有了颠覆的意义。 如果你愿意豁出命去保住什么,那一定是曾经从它那里得到过你想要的,或者超出你想要的。 别人厚赐与你,你亦会回报之。 苏辛夷没有矫情的再说谢谢,她只是看着姐姐们笑,她知道她们做这些并不是希望得到她的感谢,是因为她们想要守护她,把她当成了家里人。 什么叫家人? 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家人是看你难过便会落泪,看你受辱便会挺身而出,会将你放在生命中重要位置的人。 转瞬间便到了苏希仙出嫁时,出嫁的前一天大家又聚在一起为她添妆,府里的客人也络绎不绝,苏辛夷听从家里人的安排,安安静静的在苏希仙这边陪着她,其他几个姐姐会帮着家里人待客,不用她出面。 清晨下了一场小雪,转瞬间又晴了天,真是一个好兆头。 第二天苏希仙出嫁,翁姨娘忽然闹腾起来,吵着要见苏希仙,三夫人气得脸都黑了,昨晚上三夫人让人给翁姨娘递话,让她去看一看要出嫁的苏希仙,翁姨娘不肯去。 结果今儿个要出门了,她这里又闹腾起来,苏辛夷看着苏希仙都要落泪了,外面鞭炮鼓乐齐鸣,新郎要来接新娘,她立刻让人给苏希仙盖上红盖头,轻声对她说道:“五姐姐,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开开心心的。” 苏希仙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她怕一开口就哭出来。 三夫人这次完全没给翁姨娘脸面,也不管三爷怎么想了,直接让两个婆子把翁姨娘堵了嘴拖下去管起来。 苏辛夷看着翁姨娘头发散乱,面上带着几分怨恨的样子,不由就想起上辈子从翁家回来的苏希仙。 翁姨娘上辈子体面矜贵的好日子,都是踩着自己的孩子得来的,这辈子苏希仙与苏滁不肯顺着她的心意去联姻,她没把孩子逼疯,这是要把自己给逼疯了。 这样的生母,苏辛夷没有见过。 她的生母一心为她,也许一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就是临终才告诉苏辛夷她的真正身世,让她遗憾从没见过父亲。 但是除此之外,她娘对她确实尽到了一个母亲能做的不能做的所有的一切努力。 嫡母对她也好,不管起初基于什么原因对她好,但是上辈子那么多年相处下来,她知道嫡母是个心善的好人。 像翁姨娘这样的确实也少见。 苏希仙出嫁那日很热闹,等她回门也很热闹,家里人齐聚一堂,几个姐夫拼酒,结果回家都是躺着回去的,苏辛夷乐得不行。 府里好像一下安静下来,苏辛夷每日都要去演武场,容王一开始很不情愿来,但是被苏辛夷激将了几次后,就有点不服输了。 虽然依旧不情愿,但是到底每天都回来了。 这天早上推开门就看到鹅毛大雪从天而降,苏辛夷早已经换好了衣裳,一点也没迟疑地小跑着去了演武场,与哥哥们前后脚到,大家现在已经形成默契,各练各的。 跑了一圈,苏辛夷舒展下筋骨,这才发现容王还没来,苏祁也在苏辛夷身边停下,熟练地上了梅花桩,“今日殿下怕是不会来了?” 苏辛夷也飞身上去,与二哥你追我赶地在梅花桩上追逐,“这么大的雪,不来也正常。读书还有旬休呢,今日这天确实不太好。” 她这话音刚落,就听着容王的声音传来,“苏辛夷,我就知道我要是不来,你肯定会说我,我偏不能让你如意。” 苏辛夷脚下一滑,差点从梅花桩上摔下去。 容王笑得都要直不起腰来,她也有今天! 谁能想到容王今日还回来,苏滁几个远远地跑过来打招呼,容王将大氅扔给身边的近侍,自己活动下筋骨也跟着上了梅花桩。 “吴道宏的事情结案了,知道吗?” 苏辛夷停下脚步看着容王,“怎么结的?” 容王看着苏辛夷,“商君衍以证据不足,不能认定下手之人与齐国公府有关,吴道宏被人偷袭一案认定与齐国公府无关。” 苏祁长长的松了口气,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今日的容王带着喜鹊的属性,看着就让人喜欢。 苏辛夷跳下梅花桩喘口气,这才看着容王问道:“虽然认定与我们齐国公府无关,但是吴道宏与梁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那又怎么样?衙门里这种查不到真凶的案子多了去了,除非他们能拿出真凭实据。”容王也跟着跳下来,看着随着走过来的苏祁与苏辛夷兄妹开口,“梁矩那边现在好像自顾不暇,就他那个外室好像出事了,等回头得了消息再跟你们说。” 苏辛夷听着容王的话心头一跳,难道是太子殿下出手了? 但是不能让容王看出什么,她就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梁矩这人不厚道,与表妹有私情还生了孩子,转头把人养在外头又娶了贺氏女,这是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说起来,真要是较真,这蓄养外室也算是违背朝廷律令吧?” 容王想了想说道:“早前的时候管得比较严,但是近几十年不太有人管了,这个东西你说是也是,不追究也没大问题。” 苏辛夷嗤笑一声。 容王听着苏辛夷这一笑充满了讽刺,就回头看着她,“你这笑的什么意思?” 苏辛夷摇摇头,“没什么意思。” 容王就是觉得很有意思,他盯着苏辛夷看了好半天,忽然说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担心我大哥养外室?那怎么可能,他还用偷着养,明着养的都数不过来。” 苏辛夷:…… 苏祁:…… 就说容王不欠揍谁欠揍! 苏辛夷转身从兵器架上拿了把长枪,容王一见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道:“苏辛夷,你这可不行啊,东宫嫔妃只是有封号的就十几个,你醋性这么大,那以后可怎么办?我就说你这人不能当太子妃,我父皇真是不靠谱,你醋缸倒了也不能找我出气,有本事你去找我大哥啊……” 演武场上鸡飞狗跳,苏祁几个就看热闹,反正这种事情隔两天就上演一次,他们都习惯了,一开始还赶紧把二人分开,但是随着容王这嘴总是惹事,他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挨打这不是自找的吗? 容王大口喘着气靠在墙壁上,叉腰看着苏辛夷,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苏辛夷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手中的长枪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长痕。 容王:…… 这绝对是威胁! 让苏辛夷绝对想不到的是,就今天这一顿撵,容王这个大嘴巴转身就四处放话苏辛夷是个醋坛子,就因为他说了一句东宫嫔妃被追着打…… 苏辛夷莫名被扣上一个醋缸的罪名,等她进宫参加宫宴时,瞧着大家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对劲,这才知道事情出在哪里。 就……百口莫辩。 恨不能把容王拖过来暴揍一顿! 苏辛夷因为是陛下钦定的太子妃,虽然还未过门,但是今年宫里设宴她还是有了一席之地,诸位诰命夫人看着她时那微妙的眼神,让她恨不能掘地三尺把自个儿埋了。 皇后设宴款待诸位命妇,皇帝在前殿设宴大宴群臣,大夫人带着辛夷坐在身边,轻声跟她说道:“不过是流言罢了,只要陛下不当真,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 苏辛夷听着大伯母安慰她,便点点头,“大伯母不用担心,我心里都清楚。” 大夫人微微颔首,“容王殿下说的也没错,东宫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那些人家自然不希望你多事。不过,她们也就是想想,就算是能进东宫又如何,你依旧是太子妃。” 苏辛夷现在就觉得怪怪的,以前若是说这个,她必定会亲自替殿下挑几个美人,但是现在却很别扭,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是又压不住自己的心思。 容王那日有句话说得对,东宫人选不过十几个,等以后太子真的坐上宝座,后宫三千佳丽她又该如何? 殿中宫娥盘旋起舞,鼓乐齐鸣,笑声晏晏,苏辛夷对这样的宫宴并不陌生,一开始大夫人还担心她会不会出错,一直分心照看她,等到后来就发现辛夷做得很好,几乎是挑不出错来,她心里感慨四弟妹请来的佘嬷嬷果然厉害。 但是大夫人又哪里知道,苏辛夷上辈子可是随着平靖郡王妃参加过的,并不陌生。 她不仅代表自己,还代表着齐国公府,还有太子殿下,怎么会让人挑出错处,自然是处处行事谨慎。 就连皇后都有些意外,她以为苏辛夷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多多少少应该会有些不适应,没想到她居然能做得这么好。 又想起儿子在齐国公府的事情,就不懂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所以她真是越看苏辛夷越是不满。 鼓乐一听,李贵妃就起身敬皇后,如此一来,大夫人等一众命妇自然也要跟随,苏辛夷随着举杯,面带微笑,她的眼睛扫过李贵妃,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来。 微微转头之际,不想又对上了裴念薇的眼睛。 不知道皇后怎么想的,把裴家母女安排在了她的对面,这可真是抬头低头皆是她,不知道膈应谁呢。 一轮祝酒完毕,皇后看着大家笑着说道:“诸位夫人不用多礼,本宫看倒不如请几个年轻的闺秀出来献艺如何?过年就是图个喜庆,大家开心就好。” 献艺? 苏辛夷眉峰微挑,觉得这是冲着她来的,她现在是准太子妃,给众人献艺,丢的谁的脸? 皇后这一招可真是高明。 若是点名苏辛夷,她不上去便是对皇后不敬,若是上去就丢了太子的脸,哪家的太子妃会做这种事情? 不管如何,对苏辛夷都不是好事。 大夫人的脸色此时还能绷得住,但是面色已经严肃起来,隐隐察觉到不太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李贵妃扫了众人一眼,眼神微微在苏辛夷身上停顿一下就挪开,笑着开口,“皇后娘娘说的是,过年就是图个喜庆,我看着不如让清漪抛砖引玉如何?” 李清漪今日跟着母亲前来,闻言就立刻站起身,对着皇后施礼,这才说道:“臣女献丑,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看着李清漪笑着十分的慈爱,“本宫记得你的琴艺是极好的。” “皇后娘娘夸赞,臣女实在是不敢当,那就为娘娘,为诸位夫人献曲一首。”李清漪笑道。 宫人立刻在殿中摆上琴桌,李清漪抱着琴过去坐下,双手在琴弦上一拨,十指纤纤美妙的乐声便流淌出来。 这首曲子有些陌生,苏辛夷没有听过,但是确实李清漪弹得很是好听,曲声雅致带着丝丝欢快之意,与过年喜庆的气氛十分相融。 一曲完毕,众人齐声鼓掌,李清漪起身微微弯腰致谢。 皇后不吝赞美,把李清漪盛赞一番。 人人都知道皇后与李贵妃不睦,现在皇后却对着李贵妃的侄女称赞不已,这可真是少见啊。 大家微妙的眼神在殿中流转,此时李清漪转过身,一双妙目落在苏辛夷身上,笑的十分柔和亲近,“永安县主,不知今日可准备了什么才艺?臣女一直敬仰县主,也好大开眼界。” 苏辛夷看着李清漪,之前入宫参选的时候,李清漪对她的态度还是友好的,但是现在别看着她笑,但是那是笑里藏刀,她对她的态度已经是十分明朗,在宣战。 苏辛夷觉得有点意思,看来自己猜的没错,梁矩的背后果然是李家,现在梁矩如容王所言自顾不暇,李家肯定对她极为不满,平日她深居简出,如今在宫宴上李家就准备放大招了。 大夫人正要开口,苏辛夷伸手扯了扯大伯母的衣袖,自己慢慢的站起身,看着李清漪笑吟吟的开口,“李姑娘所言极是,今日宫宴确实需要轻歌曼舞助兴。”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更,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51:李贵妃的脸都绿了 李清漪听着这话不知道怎么有种不太妙的感觉,轻歌曼舞这几个字虽然轻飘飘的,但是却令人很不舒服,总带着一股子轻慢之意。 李贵妃此时抬起头看着苏辛夷,那双美目定在她的面容上,轻飘飘地开口,“不知今日永安县主献何艺?” 这句话倒像是定论一般,不给苏辛夷拒绝的余地,直接给她盖章定论一定要献艺了。 大夫人的脸色极力绷住,但是面容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了,她看向李贵妃,这位怎么不直接问皇后献什么艺? 大夫人可忍不了了,她一个大人在这里,还能让个孩子出头?她站起身,伸手搭在苏辛夷的胳膊上,苏辛夷愣了一下,感觉到大伯母的指尖微微用力,她心头一动,顺着这股力量坐了回去。 大夫人没有看辛夷,一双眼睛看着李贵妃,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细声细语地开口,“贵妃娘娘,您让我们家辛夷献艺,这大过年的在大殿之上动刀动枪不太好吧?” 苏辛夷听到大伯母这话,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其他人也是惊呆了,谁不知道苏辛夷从外头养大的,刚回京的时候,一口一个的村姑叫着,乡下的姑娘能有什么本事。 琴棋书画? 献艺? 李贵妃一开口,再加上皇后在一旁敲边鼓,她们就知道今儿个怕是想要这位御封的永安县主丢脸呢。 琴棋书画,不管哪一样,没有几年的时间根本练不出什么模样来。 就算是苏辛夷从被找回来就关在家里学,这一位能学到几分精髓?更不要说她还是长了脚就爱四处跑,还喜欢惹是生非的主儿。 不说别人,平靖郡王妃也好,广平郡王那贵妃也好,这两位都是想要看苏辛夷笑话的。 倒是江夫人与王夫人还有朱夫人她们为苏辛夷担心,家里的孩子跟永安县主走的亲近,多少她们对永安县主的观感都很好,尤其是江夫人,当初她儿子还多亏苏辛夷呢,不然怕是要被许玉容给缠上。 正替永安县主担心,没想到苏大夫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可真是让人想不到。 但是这话没毛病啊,明知道人家的孩子在乡下长大的,还让人家献艺,这就是明摆着打人脸,何况永安县主已经是未来的太子妃,怎么不见李贵妃让皇后献艺呢? 不管是皇后还是李贵妃,不过是觉得羞辱了永安县主,不只是齐国公府丢脸,连带着太子也跟着丢脸罢了。 作为文官集团的夫人们,他们的丈夫一向是支持嫡子正统继位,太子是先皇后所出,名正言顺的储君。 这一场较量,无形之中已经变了味儿。 江夫人此时忽然开口笑着说道:“齐国公夫人真是爱开玩笑,贵妃娘娘也不过是戏言一句,谁都知道永安县主是在村子里长大的,怎么会如此为难县主。” 这话听着是为李贵妃开脱,实际上确实一句话把李贵妃的意图给扒了出来。 李贵妃面色微微一凛,侧头看着江夫人,眼中的笑意已经收了起来,她看着江夫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江夫人,今日怎么没见江姑娘进宫?说起来上次江姑娘落选,本宫很是意外,毕竟我也十分中意江姑娘的。” 李贵妃故意提起落选二字,不就是奚落江夫人自家闺女被苏辛夷压了一头,你这个当娘的还给苏辛夷抬轿子,真是不知所谓。 江夫人听着李贵妃的威胁之意,她是一点也不怕的,自家丈夫是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多年来在官位上任劳任怨,深受陛下信赖,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权官位,与李家这种除了一个颐养天年的太师,又被流放了李纪之外,李家其他人可不怎么够看。 就算是李清漪的父亲李言,如今不过是刑部左侍郎罢了。 李贵妃受皇帝宠爱又能如何,襄王可不太受陛下看重,陛下最看重的是太子,最喜欢的是容王,李贵妃受宠,在她看来不过是空中楼阁而已。 “多谢贵妃娘娘惦念小女,只是如今小女定了亲事,不好再出来露面,正拘在家里了绣嫁妆呢。”江夫人笑着开口,眼睛又落在李清漪的身上,笑得越发的慈和,“娘娘说起落选一事,当初清漪姑娘与我们家箬兰一起进宫,不知如今可定了人家?李姑娘这么出色的闺秀一定是早早订下了吧?” 谁家还没个落选的,只有我丢脸吗? 不,李贵妃你也跑不了。 江夫人这么不给李贵妃面子,看得苏辛夷若有所思,朝中大事她所知不多,如今家里还有太子殿下也会点拨她,但是这还是第一次直面朝中命妇与后宫宠妃直面较量的场面,获益匪浅啊。 江夫人不怕李贵妃! 她细细思量若有所思,眼睛微微转动,没有去看李贵妃难看的脸色,余光落在了皇后的面上,却只见皇后四平八稳面带笑容地高坐在宝座上,似是坐山观虎斗。 据她所知的李贵妃,一向是站在人后的,而皇后才是那个站在人前的人,现在完全颠倒过来,是不是就能侧面证明吴道宏出事,连带着梁矩如今处境艰难,对于李家来说打击不小,李贵妃这才耐不住性子为难自己? 江夫人敢与李贵妃呛声,肯定不是一时头脑热,一来她知道江箬兰定了们体面的亲事,二来是因为当初她对江仲卿名声的维护,三来这也代表了一部分江家的立场啊。 苏辛夷脑子里一下子出现很多条脉络,将她以前不太清明的地方慢慢地牵连起来。 “江夫人,不知令千金定了哪家的公子?”李贵妃可不知道江箬兰定亲的事情,以为江夫人只是说大话糊弄人而已。 江夫人闻言看着李贵妃笑道:“是都转运使岳大人的公子岳缙,年前小女陪着我去大灵寺上香,无意中帮了一位老太太,后来才知道是转运使的母亲,当时便是岳缙陪着其祖母,也是俩孩子的缘分就这么定下了。” 都转运使? 能称转运使的那就只有盐使司,那可是南齐镶了金边的官职! 李贵妃的脸都绿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53:她有骄傲的资本 都转运盐使司,也就是大家口中常说的盐官,李纪就是倒在了两江盐政的官位上! 当然,南齐盐政有都转运盐使司、盐课提举司、煎盐提举司三个衙门,相比起来,权力最大的便是都转运盐使司了。 李纪曾担任的两江盐政,真要细论起来,也在都转运盐使司的管辖之下啊。 江夫人一句恶言没有,但是却让李贵妃气得话都不想说了。 本是想让江箬兰丢个脸,没想到真正丢脸的还是自家。 这一番交锋苏辛夷有些不太懂,但是一旁大夫人轻声细语提点她一句,她瞬间就明白了。 江夫人厉害啊,这才是高手,值得学习,值得学习! 女人拼的是什么? 出嫁之前拼的是娘家的门第,出嫁之后拼的是丈夫的官职,儿子的前程,女儿的婚事,李贵妃这是处处都被江夫人压了一头,唯一能胜的也就是李贵妃本人了。 果然,能教出江仲卿与江箬兰这么出色的孩子的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真是想不到与她说话时那么和蔼的江夫人,厉害起来确实彪悍。 只是人家的彪悍与她完全不同,她是锋芒外露,江夫人却是内秀其中。 平靖郡王妃微微皱眉,看着苏辛夷不免就想起自己的儿子,只是让她很意外的是,江夫人居然是站在苏辛夷这边的,如此说来江尚书那就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党。 这让她有些不太舒服,她原本想着与广平郡王府联姻,如此就能跟容王搭上关系,有了这层姻亲,她的儿子前程自然更为光明。 但是现在瞧着皇后稳坐在宝座之上,她的心思也有了些慢慢的动摇,她微微低头,此时自然不会掺和,但是却并不妨碍她对苏辛夷的厌恶。 江家与岳家的联姻,确实让在场的人心思不断地变幻。 此时,皇后终于开口了,她的眼神落在苏辛夷的身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不疾不徐地开口,“李贵妃不过是跟永安县主开个玩笑罢了,江夫人也是好福气,女儿能觅得良缘,做父母的也就安心了。” “多谢皇后娘娘吉言。”江夫人起身行礼。 “江夫人不用多礼,坐吧。本宫让乐坊准备了歌舞,让她们为大家献上一舞。”皇后笑着说道。 殿中的鼓乐再度响起,舞姬个个穿着鲜艳漂亮的衣衫鱼贯进入殿中,对着乐声翩翩起舞。 而此时,最难堪的莫过于李清漪了,说是献艺,结果只有她一个人,若不是怕惹麻烦,她现在恨不能捂着脸一走了之。 朱蝉衣微微松口气,借着乐声的遮掩,对着自己母亲说道:“吓死我了。” 朱夫人拍拍女儿的手,轻声细语地说道:“你学到了什么?” 朱蝉衣真是大开眼界,半晌才说道:“没看出来,江夫人这么厉害。” 朱夫人:…… 这的确是一方面,但是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江尚书能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一坐多年,江夫人身为他的夫人,为他操持家务打理后方,又岂是无能之辈? 文官与勋贵不同,朱夫人与江夫人平素没什么往来,但是也听说过蒋夫人的贤名,不过今日江夫人力挺永安县主,让她也是心神一凛。 更让她惊讶的是齐国公夫人对永安县主的维护,那种维护可不是做做样子,也不是因为永安县主即将是太子妃,而是能看出来是真心实意的护着。 这就很难得了啊。 今日这一场宫宴,倒真是有趣。 宫宴结束时,苏辛夷随着大伯母离宫,出了宫大伯母带着她追上江夫人道谢。 江夫人看着大夫人笑着说道:“国公夫人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算不上什么。” 人家这样说,大夫人肯定不能就这么认了,笑着说道:“等开年后吗,若有机会再请夫人喝茶,届时还请夫人一定赏脸。” 过年家家户户都忙着走亲戚,出门访客,大夫人就把时间定在元月之后,这才是诚心邀请。 江夫人笑着拒绝了,看着大夫人道:“区区小事,国公夫人真的不用放在心上,说起来当初东黎王府一事多亏县主秉公直言,不然的话小儿怕是要惹上麻烦。县主有情在先,今日我不过是效仿在后。” 文官与武将还是不要走得太亲近,这话江夫人说得坦荡,大夫人也不再强求,再三道谢后与江夫人友好辞别。 登上了马车,江夫人靠着软枕轻轻松口气,闭上眼睛慢慢养神,这一场宴会真是心累。 今日她是没打算掺和的,但是不管是束皇后还是李贵妃的嘴脸都太难看了,与齐国公府交好的也多是勋贵之家,这种场合就算是朱夫人都不好直接开口。 她只是很喜欢永安县主,这孩子秉性纯正,何况当初承她之情,今日出言相助也算是还了人情。 想起李贵妃之言,江夫人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想起李贵妃,不免就想起年前苏翼受伤,吴道宏被偷袭的事情,这两件事情其实大家心中都有答案,但是拿不出证据。 苏翼这一伤白吃了亏,吴道宏被偷袭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却依旧没有露面。 如今朝中看着一片清明,但是随着太子殿下即将娶妻,其他几位王爷的婚事也已经在朝堂上提及。 她的丈夫自然是极力支持太子,但是看好容王与襄王的也不在少数。 她喜欢永安县主,自然希望她嫁进东宫后能尽快诞下小皇孙站稳脚跟,等其他王爷也有自己的孩子,一群小皇孙哪个受陛下喜爱,可保不准对太子的位置有没有威胁。 前朝也不是没出过因喜爱孙子另立太子的事情。 况且丈夫说,陛下为太子选中永安县主为妻,好坏参半,如今形势不算明朗,还得往后走走看。 只看今日为了对付永安县主,为敌多年的束皇后与李贵妃居然难得摒弃前嫌联手,就能预料到她嫁进东宫后的日子只怕不会太平静。 江夫人深深叹息一声,永安县主在外长大,只怕未必能应付得了宫中的阴谋诡计啊。 另一边,苏辛夷与大伯母回府之后,去太夫人那边请安,就把宫宴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太夫人冷笑一声,束皇后可真是不太聪明的样子,自己的儿子还在她们府上跟着习武,却这样帮着李贵妃为难辛夷,看来束家被贬为庶民之后,对束皇后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也许,后宫的局势,与她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辛夷嫁入东宫已经是板上钉钉,今日皇后与贵妃联手,怕是针对的不只是辛夷。”太夫人微微眯着眼睛说道,“礼部那边年前曾来催婚期,咱们一直没给准话,只说等年后再议。依我看,这婚期不宜推迟太久,我会与你们祖父商议。” 大夫人微微颔首,“娘说的是,我也觉得辛夷早日进东宫,就能早一日知晓宫里的局势,这对她是件好事。而且,老爷说朝堂之上已经上折子请陛下为其他几位王爷赐婚,可见太子大婚之后,其他几位王爷的婚事也不会太远,毕竟那些人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比其他几位王爷更早有孩子落地。” 皇孙若是能得陛下喜爱,储君之位也有可能翻船的。 太夫人点头,抬眼看着辛夷,“辛夷,你怎么看?” 苏辛夷沉默一下,想了想才说道:“我都听家里的。” 太子殿下那边也希望她早些嫁过去,家里人因为她的婚事辗转思量,既然这样,那就早点嫁过去也好。 她现在都能感觉到宫里的日子可不太好过,这么多年殿下面对皇后她们,尤其皇后还是继后,以太子的性子,指不定吃了多少亏呢。 这可不行。 “礼部的意思,婚期定在二月,这还是太急了。”太夫人看着辛夷说道。 苏辛夷脸微微一红,太子还真的让礼部定了二月,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太夫人难得看到自家的小孙女脸红,不由得笑了笑,“不宜太晚,也不好太早,我瞧着四月里应该不错。” 苏辛夷:…… 太子也是这么预料的! 大夫人瞧着辛夷这么羞窘的样子,不由得就乐了,“辛夷,你先回去吧,我与你祖母商量下这件事情。对了,你回去后让人去跟你母亲知会一声,让她也过来。” 苏辛夷忙不迭地答应了,转身就往外走。 太夫人看着也乐,难得哟,她们家这皮猴也有害羞的时候。 “辛夷的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太夫人看着大夫人问道。 大夫人就道:“按照历朝太子妃聘礼的数量,儿媳拟定了嫁妆单子,我让人拿过来给您过目,您老看看行不行?四弟妹来了,正好也让她看看。” 太夫人点点头,大夫人让人去她的屋子里拿册子,等册子拿过来的时候,正好四夫人也到了。 府里姑娘的嫁妆一般是有三份组成,一份是公中所出的嫁妆,大约在五千两左右,每个姑娘都一样,不分嫡庶。第二份便是太夫人添补的一份,基本上这一份的分量也相差无几,偶尔会有点侧重,比如补给苏希仙的那一份。第三份便是各房自己给的那一份,这一份具体多少就不好说。 公中这一份不分嫡庶,视为公平。 但是各房嫡庶还是有区别的,比如苏兰茜嫁的是伯府,二夫人给亲女儿的自然会更多一些,苏朝颜嫁的是屠家庶子,嫁妆当然不能跟姐姐比。 三房也是这般,三夫人给苏京墨准备的嫁妆,苏希仙是不能比的,何况不管是苏朝颜还是苏希仙都还有各自的姨娘,当初苏朝颜出嫁,她的姨娘就私下里贴补不少。 但是苏希仙没有苏朝颜的福气,翁姨娘对她怨恨不已,原本给她准备的嫁妆一点都没拿出来。 但是到了苏辛夷这里又不同,因为她是嫁进皇家做太子妃,这一份嫁妆就不能以平常论。 公中这一份由五千两增到了两万两,太夫人这边也给备了一份,具体数额也会在一万两左右,四夫人这里就更不用说,四房就这么一个孩子,她准备的这一份比公中还有太夫人加起来都要多。 四夫人准备多少,不管是大夫人还是太夫人都不过问,这是四房的事情。她们现在商议的是公中这一份两万两的嫁妆具体怎么分配,都准备写什么。 一年四季衣裳,各色花样绸缎布匹,另外还有配衣裳的各色首饰,日常打赏人用的碎银荷包等物,更不要说还有些做门面用的金玉摆件大小屏风等物。 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大夫人准备的册子都有一指厚。 四夫人看过之后很惊讶,看着大夫人说道:“大嫂,这些是不是太多了?” 这些东西肯定两万两打不住,大夫人肯定私下里贴补了一份。 “不多,辛夷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这份假装是她的体面跟底气,不能让宫里人的瞧不起她,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大夫人笑着说道,“四弟妹,你也不用担心其他孩子会不会有什么不满,他们都知道辛夷做了太子妃对他们只有好处,她的体面与荣耀,自然也是大家的。” “大嫂,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着咱们府里还有苏祁几个孩子没娶媳妇呢。等辛夷出嫁了,他们的婚事就得操办起来,这处处都要钱。”四夫人忙开口说道。 太夫人摆摆手,“这不用你操心,这些你大嫂都早有准备。你只管看看这单子上的东西成不成,若是有不满意的换过就是。” “大嫂做事最是公允体贴,我瞧着处处合适,没有不满意的。”四夫人笑着说道。 大夫人闻言心里高兴,她以前跟四弟妹的关系一般,俩人多少有点话不投机。她是个掌家的人,做事情难免果断直接一些,四弟妹却是个读书人,行事与她不同,难免性情不投。 但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夫人与四夫人的关系倒是慢慢地越来越融洽了。 “四弟妹若是满意,我就照着这个准备了。”大夫人开口问太夫人。 太夫人点点头,“就这么准备吧。”说完,她让俞妈妈拿出一本册子,看着大夫人与四夫人开口,“这是我给辛夷准备的,你拿去开库房入账。” 大夫人忙伸手接过来,与四夫人一起打开看,这一看俩人都有点意外,因为这账册上没有现银,准备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往来随礼用的东西。 四夫人觉得有点烫手,大夫人倒是神色不变,看着四弟妹的样子,笑着说道:“应该的,辛夷做了太子妃,以后诸位王爷也娶了妻,与妯娌之间往来,东西总要拿出手。” 有些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这些有的是太夫人自己的陪嫁,有的是这么多年攒下的,每一样单独拿出来都能镇一镇场子的。 与皇家御用之物自然不能比,但是用作寻常人情往来却足够了。 太夫人有点累了,就看着她们说道:“行了,你们回去商量吧。” 大夫人就带着欲言又止的四夫人笑着离开了,等出了门大夫人才道:“四弟妹,这是娘对辛夷的补贴,一是因为她要做太子妃不能失了体面,二来也是因为这孩子在外长大吃了不少苦,就这样吧。” 四夫人还能说什么,只得笑着说道:“大嫂,我……行,我听大嫂的。” 大夫人笑着点头,“我这边准备我的,你那边给辛夷准备的另行装箱立册,咱们最后合在一起就成。” 四夫人知道大夫人这是不打探四房给辛夷多少东西,她笑着应了。 宫里的节宴一场接着一场,苏辛夷只参加最初的大宴,后来的宫宴她就没有参加,毕竟她虽然是准太子妃,毕竟还没嫁过门。 她安心在家里呆着,这个年过得热闹又忙碌,记得去探望了曾梁,也给往来的亲朋好友送了节礼,淮宁那边的礼物年前早早地就送去了,估摸着年前能抵达,他们这边年前也收了淮宁的年礼。 另外还有一份是从平宁卫送来的,苏白薇给家里人的年礼,满满当当的一大车,每个人她都想到了。 苏辛夷与几个姐姐商量过了,她们也每人给苏白薇送了一份礼,随着国公府的车一起走的。 本来苏登几个年前想要来京城一趟,但是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大,苏溧启程前生了一场病,因此他们不好长途跋涉再来京城绕一圈,索性直接回了淮宁。 曹清等人年前也没能回来,一直到年后初八忽然回来了,把苏辛夷给惊到了。 “六姑娘。” 苏辛夷看着曹清与穆埠惊喜不已,“快起来,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是说要等到上元节之后?” 她打量着二人的气色,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还好,穆邢现在整体给人的感觉都没当初那么阴郁了,虽然看起来还是清清冷冷的,但是到底有了人间烟火气。 “我们没有与庞大人还有容王殿下那边的人一起行动,是跟着两位堂少爷先去了淮宁,然后又从淮宁转道回来。”曹清笑着说道,“如此一来,我们就比他们要快一些。” 原来是这样。 苏辛夷看着二人风尘仆仆的,就赶紧先让他们回去沐浴更衣吃点东西歇一下,明儿个再来说话。 等到第二天,苏辛夷这才又见他们,一晚好睡俩人的精神状态明显不一样了。 曹清就全都往好了说,穆埠专门扯后腿。 “草原上的风景很美,遇到的牧民多数也很良善。” “夜里刮风第二天一嘴沙,良善的牧民也会带着弯刀取你性命。” “与草原上的人做交易很简单,以物易物,很多人都会遵守秩序。” “也总有那么几个想不劳而获的空手套白狼。” “这一路行来也没算是吃苦,收获良多,为下一次出行积累了不少经验。” “吃得苦比起吃的沙确实少多了。出行经验多不多不知道,被人黑夜围着堵截逃命的经验确实不少了。” 曹清:…… 苏辛夷:…… 曹清说不下去了,得,让这位大爷说,饶是他性子圆滑,此时也想撸袖子打人。 苏辛夷乐得不行,她看着穆埠问道:“你这么不想去,这样吧,这次你就别去了,留在京城也好。让武顺跟着曹清走一趟,以武顺的性子应该会喜欢的。哦,你还不认识武顺,这一位也是个厉害的人,你们俩比试的话,不一定输赢是谁。” 穆埠看着苏辛夷,瞧着她说的是认真的,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认真的想了想,留在京城的话就要面对很多人,他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太烦人了。 沉默一下,他看着苏辛夷说道:“哦,我忽然觉得草原上的风景确实不错。” 曹清一下就笑了,果然还是得姑娘才能治得住他。 他看着穆埠认怂了,就开始告状,“姑娘,您是不知道,穆邢这性子太冲了,动不动就要跟人拔刀相见,不管是太子殿下的人还是容王殿下的人,他都跟人交过手。大家现在看到他都想躲,您可得说说他。” 就因为穆邢,曹清代他赔了多少次不是,想起来就憋火,要不是穆邢侦查探路的本事实在是强,他真不想要他了,太难带了。 苏辛夷就转头看向穆邢。 穆邢抬头看着承尘,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苏辛夷就慢慢有的开口,“打赢了还是打输了?看你这样子,似乎是打输了。” 穆邢一下子转过头看着苏辛夷,“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输?咱俩现在打一架,说不定你都打不过我了。” 他二进而出草原,孤身探路可不是白白做的,他的身手经过一次次的历练,确实比以前更厉害了。 他骄傲,那是因为他有本钱。 “哦,那是打赢了。不过,这有什么好骄傲的,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容王殿下送去的人,并不是他们身边最强的,而你却是我的左膀右臂,你若是输了,我岂不是很丢脸?以强胜弱,你很厉害吗?” 穆邢:…… 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题外话------ 凌晨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祝大家六一节快乐啊。 7017k 章节目录 254: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曹清与穆邢确实也带来了很多消息,鞑靼前年被南齐一阵胖揍涨了教训,去年都没敢对着榆林卫漳平府做大动作,什么好了,这可真是雁过拔毛,给他找个地方住,他还得帮着她的人照顾家人,顺便带信。 苏辛夷让穆邢稍等,她坐在书案后提笔给曾梁写信,写完信等墨迹干的空档对着穆邢说道:“曾梁可是青金坊的老大,你跟着人家好好学学怎么做人做事。” 这还被嫌弃上了,穆邢实在是没忍住,看着苏辛夷说道:“你要是嫌我不中用,正好放我自由。” 苏辛夷就乐了,“我也没捆着你,你想去哪就去哪里。只是给人做杀手不见天日有什么好的,你不如踏踏实实地谋一份前程,过个几年等你有些功劳在身上,就可以给你找个差事做一做。像你这样在官府有案底的人,想要翻身很不容易,你现在吃的苦将来会回报你的。” 穆邢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苏辛夷垂眸等墨迹风干的样子,他想说他这辈子就没想娶妻生子,一个人多逍遥。但是看着她神色认真为自己谋划将来的样子,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真是邪了门,中了她的邪! 苏辛夷说的没错啊,她没捆着他,他确实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但是他一向是守承诺的人,怎么可能自毁诺言。 “曾梁是吧?行,我去。”穆邢木着脸开口,他就是想去看看苏辛夷口中的这个曾梁有什么厉害的,被她这么推崇。 他不服气! 苏辛夷将信装进信封,伸手递给穆邢,又转身从抽屉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他,“我现在不方便出门,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实在是冷清,这些钱给你在京城吃喝玩耍用。记得带上曾梁,你们俩也热闹。” 穆邢伸手接过去,哼了一声,随即看着苏辛夷,“行,给你做事我可没打折扣,吃你的喝你的也是应该的。” 苏辛夷看着穆邢脚步轻松离开的背影,一个人就算是过惯了清净的生活,其实也是喜欢热闹的。 就算是她在平靖郡王府过得最不如意的时候,每逢过年过节,也会把自己身边的丫头叫在一起陪着她吃吃喝喝。 穆邢的性子一向高傲,不接凡尘地气,曾梁与他正好相反太接地气了,让他们俩凑在一起,说不定还能对穆邢有些影响。 这人还是热热闹闹地活着开心,别看穆邢嘴巴毒,但是两次去草原,她让他写信他就写,虽然诉苦占一半,但是该做的事情没有一样落下的。 苏辛夷也希望他金盆洗手之后,后半生能过得好一些。 苏辛夷把二人都打发走了,自己坐在桌前沉思鞑靼的事情,春耕过后便是夏收,夏收就是一道关口,不知道鞑靼会不会偷袭榆林卫漳平府。 她有些坐不住,就给太子写信,将得到的消息告知他。 太子殿下一向聪明,肯定会上禀陛下提前布防的。 如果他们的婚期真的定在了四月,那么距离夏收就很近了啊。 苏辛夷忽然一凛,太子非要将婚期定在四月里,是不是也预料到鞑靼那边? 苏辛夷有点坐不住了,她心里有些烦乱,索性直接去了祖父那边。 老太爷正在浇花,看着苏辛夷进来,将手中的水壶递给她,苏辛夷就替祖父浇花。 今日太阳好,站在院子中也并不觉得冷了,苏辛夷一边浇花就听着祖父问她,“说吧,过来做什么?” 苏辛夷不知道怎么讲,趁着浇花的功夫,把自己的思绪理了理,浇完花,这才做到祖父对面,把事情认真地说了一遍。 老太爷半眯着眸子,听完孙女的话慢慢地睁开眼睛,说实话他很意外,“辛夷啊,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这可不是一个小姑娘能想到的。 苏辛夷上辈子将父亲的手札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几乎能倒背如流,无形之中她其实已经在思维与见识上受到了父亲的影响。 但是此时,在老太爷眼中,辛夷也只是从乡下接回来不到两年,这孩子确实很聪明,学什么像什么,学什么都很快,但是像是这种军事谋略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来的。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为什么难求? 不是所有的士兵都能做将军。 但是现在辛夷已经有了举杯做将军的雏形,老太爷太惊讶了,那双浑浊的眼睛此时也清明起来。 苏辛夷就道:“我从祖母与母亲那里拿到了父亲的很多手札,有空我便会翻开,上面记录了很多东西,多数都与边疆有关系。” 她这是实话,只不过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她上辈子读了很多年,这辈子才不到两年。 听了苏辛夷的话,老太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世上总有一种人一看就懂,一看就会,过目不忘。 他的小儿子是,辛夷看来也像她的父亲。 老太爷的神色也郑重起来,孩子这么聪明,就不好拿话糊弄她,他看着她说道:“鞑靼一直是南齐的心腹大患,从南齐建国至今,数得出的大战就有几十场,更不要说小摩擦不计其数。若想彻底解决这个难题,要么将鞑靼一举歼灭,要么是扶持起另一个草原部落与之抗衡。但是这两点,现在哪一个也做不到。” 苏辛夷认真地听着,父亲在手札中也曾这么叹息,她看着祖父,“草原太过广阔,鞑靼熟知地形,一旦开战,确实想要将他们彻底消灭是不可能的,他们一旦深入草原,我们孤军深入反倒会被敌人一举歼灭。” 老太爷听着孙女的话眼睛都放光了,“是啊,你父亲明知道不可为,却还要去做,最后还是赌输了。孤军深入最是要不得,草原太深太险,凶险万分。” 苏辛夷面色凝重,看着祖父说道:“那就只剩分化一途,但是这一点做起来也不容易。” “所以说,鞑靼就像是廯疥之疾,消除之后总会复发。” 苏辛夷沉默了,这么个大难题,连朝廷都深受其扰,祖父也没好的办法,那她又能做什么? 苏辛夷心情很是沉重,看着祖父,“那今年的夏收……” 祖父摇摇头。 苏辛夷就闭了嘴。 祖孙俩四目相对,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辛夷满脑子都是在想夏收时鞑靼会不会趁机抢粮叩边,这样的情况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她能做什么? 她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想起在榆林卫时认识的应大嫂子,施百户、袁总旗、满贵、江大林等人,个个都是汉子,提刀上马从不含糊,她去榆林卫的时候,这些人没少帮忙。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正是这一个个的小人物,这才构成了边关最强大的战力。 又想起榆林卫的指挥使谢观,同知郭弘,还有她接触比较多管屯田的佥事卓敬,想起卓敬又不免想起他手下的经历李然。 李然常说,“要耕牛啊,那得排队,人人都想要牛,哪有那么多牛,等着,等着,慢慢等就有了,一辈子那么长,总能等到的。” 苏辛夷想起李然说这话时的面孔,嘴角不由微微一勾。 “笑什么?” 苏辛夷听着祖父询问,她就把事情一说。 老太爷也笑了,“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啊,也曾在榆林卫待过,不过没待几年就走了,沿着咱们与鞑靼交战的府县数一遍,每个地方我几乎都走过。” “祖父厉害。”苏辛夷道。 老太爷哈哈一笑,“年轻的时候谁还没一腔热血,只是啊,只有热血是不行的,人还得有脑子,有脑子还不行,你还得学会忍。辛夷啊,你听懂了吗?” 苏辛夷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她看着祖父道:“我会把这话记住,祖父。” “你是个好孩子,只怕你的婚期应该会提前了。” 苏辛夷有些惊讶地看着祖父,“提前?这婚期不是还没定吗?” 老太爷笑了笑,“什么叫没定?年前礼部那帮子人来就是探口风的,心里已经有了底,但是现在有了你说的这件事情……得,也别等陛下宣召,今儿个我就让人递折子求见。” 说到这里,老太爷看着辛夷,“知道祖父为什么这样做吗?” 苏辛夷摇摇头。 老太爷看着她就说道:“当初商队的事情你是掺和其中的,现在你手下的人提前回京,你以为能瞒得过陛下?” 苏辛夷就懂了,祖父的意思是他们得了消息还是主动回禀给陛下,免得被陛下猜疑。 而且,听祖父的意思,应该是会主动提及提前婚期,四月若是太子大婚,举国上下都会盯着太子大婚,难免就会忽略边关事宜,这并不是好事。 万一要是他们这边大婚刚举办完毕,结果鞑子叩边,不免也会被人冠上不祥的帽子,到时候不管是她还是太子的处境就会艰难起来。 很难说,到时候若是战事不顺,她与太子会不会被陛下迁怒。 但是如果婚期提前到二月,距离夏收还有段日子,足够朝廷做准备,而且他们齐国公府主动回禀此事,陛下也会记一笔功劳。 若是夏收之际鞑子真的叩边,不管是谁都不会将这件事情冠到她与太子的头上。 祖父……厉害啊。 苏辛夷真心佩服,心里也不免想,如果上辈子祖父能多活几年,也许齐国公府后来的处境就不会那么艰难。 苏辛夷从祖父那边出来,心思重重,索性回了书房拿出当初穆邢与曹清送回来的舆图再次翻看,她心里总有些没底。 另一边,皇帝也接到了老齐国公的求见折子,这倒是有点意外,老齐国公人老成精,一般绝不会出门,这次主动求见,皇帝还真是挺意外的。 胡思易在一旁候着,瞧着陛下的神色不错,心里也是微微松口气。 “胡思易。” “奴才在。” “你亲自去齐国公府跑一趟,让老齐国公明日进宫。” “是。” 胡思易是皇帝身边最为信任的大总管,一般这样传话的事情,只有陛下的左膀右臂以及亲信大臣他才会亲自跑一趟。 胡思易走后,皇帝坐在御案之后沉思,这老家伙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进宫,吴道宏那件事儿? 未必。 吴道宏的事情已经摘掉齐国公府的嫌疑,但是所谓的凶手还没抓到,依他看,哼,这个凶手是抓不到了。 皇帝想起吴道宏的事情,不免又想起当初苏翼受伤一事,苏翼受伤,齐国公府一个字都没说过什么,但是他是绝对不相信吴道宏受伤跟他们没关系。 有关系没关系对于他这个皇帝来讲,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下头小鬼打架,只要不闹出大风波,他这个皇帝也不会去管。 只是,吴道宏背后的人…… 皇帝轻笑一声,想了想叫人进来,“宣太子。” 晏君初正在户部议事,听了宣召就立刻赶了过来,进了大殿便上前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头也没抬,“起来吧?户部的事情怎么样了?” “账册已经核查大半,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晏君初思量着开口说道。 “江浚管着户部,他一向做事谨慎,朕是信得过的。”皇帝抬头看着太子说道。 晏君初听着父皇这话心中不免有些琢磨,父皇也很少会直接说对哪个大臣信不信得过,今日这话让他不免有些小心,脑海中念头一转,就说道:“父皇说的是,江大人却是尽忠职守,至少儿臣目前确实没从账册上发现什么错漏。” “不说这个,朕找你来有件事情问问你,过几日就要开朝,你的婚事自己有什么打算?” 晏君初心头一跳,抬头看着父皇一本正经的开口,“儿子都听父皇的。” “是你娶媳妇,你自己还没个想法?说说看。” 晏君初默了默这才开口说道:“儿臣只是觉得从赐婚到成亲,不足一年的话是不是太急了点?” “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你了。” 晏君初:…… 对上儿子无言以对的郁闷神色,皇帝没忍住叹口气说道:“你跟永安县主不是相处挺好的,怎么提到婚期你倒是这么不积极?” “儿子也不是不积极,就是觉得太快了些。” “这可由不得你,朕会让礼部再去催婚,三书六礼走起来也得需要些日子,算一算时间还挺紧的。”皇帝预计是四月的婚期,他看着儿子,“上元节就要到了,别跟个木头似的,届时你带着永安县主去逛灯市。当初朕与你母亲定亲之后,可不像你这么无趣。永安县主是好强一些,但是到底也是女子,给人小姑娘买盏花灯,提在手里,看在眼里能不开心?” 晏君初:…… 他总觉得父皇对辛夷的态度格外的宽容,这可不像是父皇的性子。 他虽然是太子,但是他记得清清楚楚,从小到大其实父皇对他也并不是很偏爱,别人都说父皇对他器重,那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初被封为储君,为了坐好这个位置,他付出了多少努力跟辛苦。 现在他怎么感觉到父皇对苏辛夷,就有点对容王的纵容似的,因为自己的岳父? 晏君初的脑子一瞬间划过很多东西,他面带几分无奈的看着父皇开口,“儿子知道了,您放心,我会的。” 他本来就打算约辛夷去逛灯市,一年一度花灯节,确实是很多有情人期盼的日子。 皇帝看着儿子没什么波动的脸,这孩子一点也不像他,想当年他与他的母亲定亲之后,就想着怎么赶紧把人娶进门,那时他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帝,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王爷罢了。 当初,他也没想到最终坐上皇位的会是他。 一眨眼,这一辈子都过去大半了。 皇帝想起发妻,再看看太子,心里微微叹口气,对着他摆摆手,“去吧。” “儿臣告退。”晏君初瞧着父皇的神色一瞬间变了,似乎多了几分惆怅。 “等一下。”皇帝突然开口叫住儿子,“上元节别让容王跟着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点也不省心。” “是。”晏君初笑着应了。 “行了,去吧。”皇帝想起其他几个儿子,再看看太子,最后定格在容王那张欠揍的脸上。 晏君初收回自己落在父皇面上的眼神,躬身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大殿,步下台阶,就看到杨津急匆匆的跑过来,“殿下。” 晏君初大步向前走,边走边问,“什么事?” “永安县主身边的曹清与穆邢回京了。” 晏君初脚步一顿,“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晚。” 晏君初微微颔首,“知道了。” “另外,属下这里接到一封县主给您的信。”杨津在宫内没拿出来,只是低声回禀。 晏君初的脚步位为加快,“走吧。” 等回了东宫,这才从杨津那里接过信,进了书房后打开,他低头看了几行,脚步不由一顿。 “殿下?”杨津瞧着殿下的神色不太好看,以为出什么事儿了,神色不由一紧。 太子抬头看着杨津,“我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杨津点头,“属下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殿下一句话了。” 晏君初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然后慢慢的说道:“动手吧。” 章节目录 254:煽风点火 正月里的京城呼口气都能结成冰,杨津穿着厚实的棉袄,依旧觉得冷得让人恨不能把手脚都缩起来。 头上戴着一道。 杨津收拾妥当看着孙祥,“最迟上元节后一开朝这事儿就得闹开,如果乔氏没那个胆子不肯干,你就让人去以她的名义去衙门投状纸,务必要闹大,最好是人尽皆知。” 孙祥忙点头应下,看着杨津急匆匆的走了,微微松口气,盯了这么久,总算是要收网了。 送走了杨津,孙祥立刻去后院见自己的妻子,此事非同小可,从当初齐国公世子受伤到现在,他们都忙了几个月了,最后这一下子可不能掉链子。 孙祥的妻子张氏听了丈夫的话,将自己手边衣裳放下,立刻说道:“前两天乔姨娘还在咱们这里订了几件衣裳不然下午我亲自送上门?” 孙祥想了想就点点头,“也行,但是你不要多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要说,若是坏了殿下大事,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张氏自然不敢轻慢,不过还是嘟囔一句,“这太子妃还没过门呢,太子殿下就为了她的事情忙前忙后的,这要是过了门得宠成什么样?” “闭嘴!”孙祥吓得脸色都变了,“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张氏被丈夫的脸色吓了一跳,忙说道:“这不是只有你在我才敢这么说的。” “你懂什么。”孙祥呵斥一声,“吴千户背后站着梁指挥使,梁指挥使的背后是谁?” 张氏抿抿唇,嘀咕一声,“这谁知道,都说是李家,我瞧着倒不像,要是李家的话,梁家这段日子出了这么多事,怎么不见李家出面?” “妇人之见!”孙祥压低声音,“离家出了个李贵妃,李贵妃生了襄王殿下,一个指挥使罢了就能牵出一个贵妃与王爷?这脸面也太大了,倒是想得美。” 张氏不懂了,“那咱们还忙活什么?” “你管这个做什么,把你该做的做好了,回头事情办好殿下的赏银下来,你上次相中的铺子就能买了。” 张氏一听也就不纠结了,满面的笑容,“这倒是,我下午就去。说起来这个乔姨娘倒是个可怜人啊,这命不大好。” 孙祥却不以为然,“真要是好姑娘,能在婚前就有了身孕?” 张氏:…… “你懂什么,要不是梁太夫人当初许诺她什么,她能跟梁大人滚在一起?” “这可不好说,万一是乔姨娘想要梁夫人的位置这才狠心舍了身子算计梁大人,却被梁太夫人看穿了呢?” 这还真不好说。 张氏摆摆手,“不管怎么样,孩子总是无辜的,那三少爷烧的啊,我看着都害怕,只怕一条命真的要搭进去,梁夫人也太狠了。” 孙祥嗤笑一声,但是到底也没说什么,只叮嘱妻子一句,“下午你可要当心,别被人抓住把柄,总之做好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了。”张氏应了丈夫,就开始把乔姨娘定的衣裳找出来,仔细翻看一遍,确实没什么瑕疵这才小心翼翼地包起来。 他们一家都靠着殿下吃饭,自然是要为殿下办事,办好差事才是道:“乔太……姨娘身体可还好吧?” 以前乔姨娘没回梁府的时候,在外都是自称乔太太的,那时候也没人知道她是外室,现在身份被揭开了,听着春莺称自己的主子为姨娘,她就知道只怕乔氏还存了会梁府的心,不然这称呼不会就这么改了。 俩人进了屋,春莺让张太太宽坐,她进去请了乔姨娘出来。 见到乔姨娘出来,张太太站起身笑着说道:“乔姨娘安好,您要的衣裳我给送来了,您先看看,若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再拿回去让绣娘改一改。” 张太太身后的小丫头立刻讲一个大大包袱放在桌上,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来。 乔姨娘上前翻看一遍,之间绣工精湛,针脚细密,跟自己当初要求的一模一样,所以她爱去张太太那里做衣裳,真的是很合她心意。 “春莺,上茶。” 春莺忙转身去沏了茶来,放在张太太身边的高几上,“张太太喝茶。” 张太太笑着点点头,抿口茶,就赞了好几句这茶的好,哄得乔姨娘眉开眼笑,这才做不经意的开口,“姨娘是回来小住几天吗?那你定的春衣到时候做出来,其实要给送到梁府吗?” 听了张太太的话,乔姨娘的面色就有点不太自然。 一旁的春莺一见立刻就说道:“张太太有所不知,我们姨娘暂时不会回去了,这才回去住了几日,三少爷就风寒高热,一条命差点丢在那里。” “春莺!”乔姨娘作势呵斥春莺。 “姨娘,奴婢说的都是实话,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您为梁夫人着想,但是奴婢却不能看着您被欺负。” 张太太听着这话心思一转,立刻就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三少爷怎么会……现在可好了?” “高烧已经退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养着。”春莺有些难过的说道。 张太太就叹口气,“这可真是没想到,我之前听说梁夫人性子不大容人还以为是假的,哪知道……” 乔姨娘眼睛一闪,看着张太太问道:“张太太从哪里听得这些话?我竟是没听说过。” 张太太忙做出一副失言的样子,有些懊恼的说道:“也是跟乔姨娘你太熟了,我这才一时不慎说出这话,我们做生意的,是不能背后说人的,这要是传出去生意还做不做了?” 春莺似乎也察觉到什么,立刻在一旁帮腔说道:“张太太,你也说了与我们姨娘关系亲厚,既然都说了,您到时候与我们姨娘说说,也免得我们姨娘什么都不知道,高高兴兴的回府,结果却差点把三少爷都搭进去。” 张太太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经春莺再三劝说,这才低声说道:“乔姨娘,您知道我们开门做生意,人来人往的,有些客人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太避讳我们。我这话也是听人说的,说是梁夫人在娘家的时候就跟妹妹不太和睦,所以梁夫人的妹妹嫁给了李家少爷后,两姐妹之间也闹得不是很愉快,您回梁府没听说梁家与李家不怎么往来的事儿吗?” 乔姨娘倒是听到一些风声,但是具体为何却不知道,她做出一副自己到些许内情的样子,看着张太太说道:“你知道我不太打听这些,只是隐约知道一些。” 张太太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姨娘原来知道了啊,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当初梁家要是让二姑娘嫁过去,指不定现在姨娘早就回梁府了,听说梁二姑娘可比梁夫人宽厚呢。” 什么? 乔姨娘心中大惊,她尽力压住自己的思绪,看着张太太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长幼有序,梁二姑娘怎么可能漫过姐姐先嫁人,这不合规矩吧?” “乔姨娘您这就不知道了,我听说当初与李家定亲的应该是梁夫人,梁二姑娘应该进梁家的门呢,是梁大夫人做了手脚换了亲,所以姐妹不睦翻脸成仇的。” 乔姨娘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张太太,你这话是真的?” 张太太忙摆摆手,“哎哟,乔姨娘我这也是听人背后说的,真假可不敢说,您听听就是,莫要当真。”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算是一个小小的过渡章,么么哒小可爱们,端午节快乐呀。 7017k 章节目录 255:感情得罪人的事情让他去做 张太太把该说的话说了,就忙说铺子里还有事情赶紧走了。 乔姨娘看着张太太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得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圈,如果这是真的,只要能证实了话…… 忽然又想起吴安给她的那些证据,之前还有些迟疑,如果这件事情能证实,再加上那些证据,她就不信扳不倒梁氏。 梁氏倒了,就算是她不可能扶正,但是至少可以让老爷把自己迎进府内,等过几年老爷再续娶,自己早已经掌控了梁府中馈,自己的孩子也能更大一些,就能站住脚,便是新夫人进门也没什么怕的。 这么一想,乔姨娘那颗心就真的有些忍不住了,她真是厌恶死了梁氏。 谁能想到呢,梁氏这梁夫人的位置来得可不光明正大,想起太夫人总是夸赞梁氏如何,等她知道真相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夸出口! 乔姨娘进了内室,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那一沓纸,心情反反复复,不由得伸手在那卷纸上来回摩挲。 梁氏出了丑闻,肯定对老爷有点影响,但是她得为自己还与孩子着想,孩子眼看着大了,不能。”容王思量着开口,“你别诈我的话,就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苏辛夷慢慢地吐口气,这才站起身,把事情简单地跟容王说了说。 容王沉默了,对于鞑靼真的是厌恶极了,“那你怎么想的?你不会还要去吧?哦,你去不了,你得跟我哥哥成亲啊,你要嫁人。” 容王看着苏辛夷平静的脸,就莫名地有点烦,“哎,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苏辛夷看着容王有些烦躁的面容,忽然一下子笑了,“王爷,你还记得那年咱们商量建立商队的时候,曾经说过的话吗?” “说过的话太多了,我哪能每一句都记得清。”容王是真的不知道苏辛夷指的是哪一句啊。 苏辛夷笑了笑,这次却没再说什么,她拿起长枪一道道枪影在空中划过,容王在一旁看着脑子里不停地转着。 苏辛夷一套枪法练下来,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多了,长舒一口气,对上几个哥哥担忧的神色,笑着说道:“练一练?” 苏祁几个人立刻转身就走,大过年的挂彩不大好。 苏辛夷就笑了起来,容王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有点羡慕了。 他虽然有兄弟,但是他跟谁的关系也不亲近,也就这样一年多跟大哥接触的多了,这才关系好起来。 所以看着苏辛夷跟她的哥哥们这么有默契的样子,心里酸酸的。 皇家的兄弟能有几分真心。 “苏辛夷,你还没说你让我想你说的那句话?” 苏辛夷没想到容王这次这么执着,就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王爷不用放在心上。” “你骗谁呢?苏辛夷咱们认识这么久我还能看不出你说的是真的是假的?”容王不乐意了。 苏辛夷一怔,这次倒是笑得真心,轻叹口气,“王爷,我只是在想国家大义之前,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小了,我只是有些难过而已。” 容王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僵住了,他也是这么想的,他又看了苏辛夷一眼,莫不是她还有读心术? 眼睛转了转,容王对着苏辛夷说道:“哎,说句实话,我刚来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坑我的?” “王爷,你这话说得就不厚道了,什么叫我怎么坑你?那能叫坑吗?那叫督促您被迫上进。” 容王一屁股坐下,看着苏辛夷,“我还不知道你?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你直说吧。” “王爷,我问你一句话,如果真的要开战,这次鞑靼有备而来,兵强马壮粮草充足,若是真的扣关,你说榆林卫还有漳平府能撑多久?” “怎么就撑不住?朝廷大军肯定会支援的。”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王爷,想要出动三军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去年岁收如何?” 容王张张嘴没说话,去年北旱南涝的,收成比往年要少,父皇还对几个地方免了税赋以安民心。 苏辛夷笑了笑,“王爷,虽然说谈钱很俗气,配不上您高贵的气质,但是大军无粮草可驱使不动。” “所以,你才问我什么时候南下?你让我募粮?” “王爷,话可不能乱说,募粮只有陛下才能下令,户部执行,与我什么关系?” “你别说这些场面话,你就说我就是去了商队又能如何。” “王爷,您可是陛下的亲儿子,有您出面请陛下赐予募粮令,谁又能说什么。百姓之家能有多少存粮,粮食多由富商豪强掌在手中,一般人可从他们手里买不出来,但是王爷不一样啊。” 容王心头一梗,好家伙说得倒是好听,苏辛夷这意思还不是让他出面软硬兼施从商户手中买粮? 好家伙,感情得罪人的事情让他去做? “你……你真行!”容王气得都要打磕巴了,这什么朋友,绝交! 容王气呼呼的走了,苏辛夷笑了笑,她站起身舒展舒展筋骨打了一套拳,正要准备回去,被二哥堵住了路。 “二哥?” “聊聊?” 苏辛夷:…… 并不想! 最终还是被二哥带着她还有其他几个哥哥一起去了前头书房,听完苏辛夷的话,大家静默半晌。 他们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但是耳濡目染经常听长辈说起,也知道些东西。 苏北这会儿看着辛夷,“你小小年纪这么净想这些东西?” 他有点惭愧,他就从没主动去想过这些。 这大概就是祖父说的他们与六妹妹之间的不同吧。 苏辛夷听了三哥的话便道:“大概是天性?” 众人:…… 伤感愧疚全都一扫而空。 苏辛夷笑了,“几位兄长,我只是觉得凡事都要防患于未然。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所以才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当然,这些大事也不许我们操心,我想着两位堂兄应该也要到京城了,你们有没有想过等到年后跟着两位堂兄出去长长见识?” 便是猛虎养在笼子里,也会养成家猫,雄鹰就该放出去飞,摔几次跟头又能如何。 “我想想。”苏祁很认真的说道,他觉得六妹妹肯定不是单纯提这件事情,她肯定有别的打算,只是暂时不方便出口而已。 “我只是随口一提。”苏辛夷起身,“那我先回去了,几位哥哥随意。” 苏辛夷回了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然后去了书房,关上门静下心来读书。 京城的百姓在欢快的过年,丝毫不知边关也许很快就会燃起战火,上元节的灯市已经开始扎起,远远望去很是壮观,等到上元节的夜晚燃起灯,整个京城都宛若仙宫般漂亮。 等到老太爷从宫里回来,有一个消息炸开,苏辛夷与太子的婚事定在了二月底,这也太快了吧? 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了啊?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礼部尚书已经接到圣旨提前复工,立刻来齐国公府与老太爷商议婚事的具体流程。 苏辛夷知道婚期肯定会提前,但是没想到会定在二月里,确实太快了。 “自古二月就被称之为婚月,定在二月刚刚好。”太夫人看着苏辛夷笑着说道,“三书六礼都会齐全,你不用担心。陛下赐婚时聘书已定,过大礼时再交换礼书,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等着备嫁就是。” 苏辛夷点点头,“我都听祖母的。” 其实婚嫁的流程她一清二楚,也并不太慌张。 三书六礼,三书的聘书已经做了交换,因为是陛下赐婚,所以纳礼、问名也省略了,纳吉年前就已经走过了,如今只剩下三礼。 今日礼部尚书过来,就是要问过大礼的日子,过大礼还要交换礼书,因此要挑一个大吉之日。 过大礼定在了二月初六,是个顺顺当当的好日子。 礼部尚书还没出正月就上齐国公府商议太子大婚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去,就谁能想到陛下对太子的婚期催得这么急,令人很意外。 转瞬间就到了上元节,家里人知道今日太子约了辛夷去看灯,四夫人早早地过来陪着女儿挑选出门的衣裳,这也算是太子第一次这么正式约辛夷出门,所以她很重视。 苏辛夷很喜欢被母亲打扮,乖乖的坐在那里,十分有耐心的一件一件的试穿,一旁的连翘跟翠雀都晓得直不起腰,佘嬷嬷也乐了,难得见县主这么乖巧呢。 好像也是,在四夫人面前,姑娘就格外的听话。 “夫人,太子殿下的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 四夫人忙说道:“快,我给你把这根玉钗簪上。” 苏辛夷坐在铜镜前,看着母亲将如意玉簪插进她的发间,看着镜中母亲的笑颜,苏辛夷也跟着笑了,就很开心。 晏君初没有进去惊动齐国公府的人,站在府外的马车旁,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抬起头,就看到一身鹅黄衫裙披着狐皮大氅的苏辛夷走出门来。乌黑的发鬓簪着一直如意玉簪,寻常姑娘家都喜欢更为艳丽的钗环,但是这一支玉簪戴在苏辛夷的头上,衬得她面容幽逸清冷,五官反倒更加明艳。 苏辛夷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一步步踏下台阶走过来,晏君初上前一步,低头凝视着她,很少见她这么盛装打扮的样子,乍一见,当真是惊艳不已。 苏辛夷对上太子的目光,不由脸一热,“殿下等很久了吗?” “没有。”晏君初伸出手,看着苏辛夷笑,“先上车。” 苏辛夷的眼睛落在太子殿下白皙欣长的手指上,犹豫一下,最后还是伸出了手放在了太子殿下的掌心。 晏君初嘴角一勾,扶着苏辛夷上了车,然后自己也上去。 坐在车辕上的杨津,他什么都没看到。 他们殿下居然还会做这种事情,万万想不到啊。 苏辛夷与太子相对而坐,车厢内很是宽敞,马车徐徐转动起来,车轱辘压在青石板上发出吱呀的声音。 她就觉得自己现在的心跳就跟这一声声的吱呀声一般,咚咚咚,仿若擂鼓。 ------题外话------ 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过节就是不断的溜孩子溜腿。 7017k 章节目录 257:灯市起火 上元节是除了七夕之外最受欢迎的节日,因为今天是很多小情侣能偷偷见面的日子。 这样的节日注定了是欢快的,热闹的,还未到灯市就已经是人山人海,马车简直是寸步难行。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笑着说道:“不如我们下马慢慢走过去?” 苏辛夷自然没意见,她就是有点不好意思,不敢去看太子的眼睛,自己掀起车帘直接跳下了车。 杨津:…… 他就掀帘子掀了个寂寞。 太子下了车,就看着苏辛夷的眼睛盯着马路对面另一位下车的闺秀,只见对面小丫头放了脚蹬在马车前,又伸手打起帘子扶着自家的姑娘,那闺秀这才落落大方地下了车。 苏辛夷:…… 她也会啊,为了上下车的姿态能更好看,她上辈子偷偷练了好久。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变幻不定的神色,嘴角扬了起来,走到她身边笑着说道:“灯市很大,咱们从哪里逛起?” 苏辛夷轻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随便,都可以。” 上元节她也来过,只不过是她一个人来的,只有那么一次,她坐在马车里,看着喧嚣热闹不夜天的灯市,在车里坐了一个时辰却没下车。 但现在不一样了。 “那就随便吧。” 嗯? 苏辛夷就看着太子果然很随便地找了个小路避开人群带着她慢慢的走,街道两旁早有小贩站好了位置售卖东西。 不一会儿,太子拿了一串糖葫芦回来给她,苏辛夷看着眼前的糖葫芦,两文钱一串,很便宜,但是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她仰起头看着太子,“殿下,你为何要待我这么好?” 她虽然对婚事的期待与早先时的心境不同,但是她对于感情有时候还是迷迷糊糊不太懂。 就像上辈子,商君衍远离她,她其实不伤心,她也不搭理他就是。 但是,殿下却与商君衍简直是天地之别,殿下待她很好,大约是太好了,让她有点想不通。 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对另一个人这么好?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这样问颇有点惊讶,不过这么直接,确实是她的性子,他低头对上她疑惑的眼神,笑着说道:“因为想对你好啊。” 啊? 就这样吗? 为什么想对她好? 大约是苏辛夷的眼神过于直白,晏君初轻笑一声,“阿沅,你当初第一次见面为何就要护着我?” 苏辛夷哪敢说实话,总不能说我欠了你大恩,想要报恩啊。 看着苏辛夷脸都憋红了,晏君初依旧望着她。 苏辛夷知道躲不过,只得把当初说过的话再搬出来,“因为殿下是一个很好的储君。” “那后来呢?”晏君初又问道。 苏辛夷:…… 看着满面通红的苏辛夷,这么窘迫的样子让晏君初没忍住笑出声来了,“阿沅,正如你对我,对一个人好哪里了需要什么理由啊。” 苏辛夷知道殿下误会了,但是这个误会她没办法解释,只能默认下来。 她是有点心虚愧疚的。 “走,我带你去看灯。”晏君初很自然地牵起苏辛夷的手往前走。 苏辛夷低头看着俩人的手,愣了一下,还是抬脚跟上了。 殿下的掌心干燥又温暖,正如同他的人,时时刻刻会让她感觉到安心与信任。 这就是喜欢吗? 苏辛夷不太知道,但是她知道她现在真的很高兴。 整个灯市成东西走向,横穿整个大街,行人摩踵擦肩,大人孩子嬉笑成团,苏辛夷与太子殿下并肩前行,走了没多久,她就吃了糖葫芦,喝了金银露,现在一手拿着琉璃绞丝糖,另一只手提着一盏太子买给她的鸳鸯比翼灯…… 当时她就多看了一眼。 “大哥?” 苏辛夷听到这声音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结果还没等她定定神,就看到容王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哎哟,苏辛夷你这提的是鸳鸯比翼灯?怎么跟你就怎么不配呢?” 苏辛夷脸也不红了,心跳也正常了,看着容王立刻说道:“我也觉得王爷跟这条街不配。” 容王一听这话立刻躲到大哥身后,探出脑袋看着苏辛夷,“不配又能怎么样?你想干什么?” “为了不影响大家赏灯的愉悦心情,我觉得还是把王爷‘送’出这条街比较好。” 苏辛夷虽然说的是送,但是看着她将手里的东西塞给杨津替她拿着,自己活动手腕的样子,容王立刻想到了自己被苏辛夷扔出灯市的样子,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经不起玩笑,我开玩笑的。你跟我大哥真的是再相配没有了。”容王立刻说道。 呵。 苏辛夷不情不愿地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男人的脸啊说变就变,男人的嘴啊说换就换! 容王松口气,再看着他大哥闷笑的样子,就真的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忍不住嘀咕道:“大哥,你就这么惯着她?你现在不管,小心以后夫纲不振。” 晏君初也想撸袖子了,这么个嘴上没把门的弟弟,真的让人想收拾他。 杨津:…… 容王殿下平常明明很靠谱,怎么遇到永安县主就变得幼稚了。 容王死赖着不肯走,非要跟着他们一起逛街,苏辛夷倒是无所谓,但是太子真的是觉得这个弟弟碍眼极了。 “咦?苏辛夷,那不是商君衍吗?” 苏辛夷听到容王的声音,抬起头看向街对面,果然看到了商君衍,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商君衍的身后居然跟着润仪郡主。 容王都要气炸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都没想立刻就走了过去,苏辛夷跟太子对视一眼,俩人也怕容王惹出事儿了,就抬脚跟了上去。 两边人这么撞在一起,商君衍惊讶地看着苏辛夷,又看看太子殿下,再看看怒气冲冲的容王,瞬间沉默了。 容王看着晏琼思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晏琼思不是答应他不跟商君衍纠缠了吗? 晏琼思看着表哥笑着开口,“我带着婢女来赏灯,正好在这里遇上商世子,就是过来打个招呼。表哥,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就算是我们婚事不成,但是两家也是好友,总不能见面如仇人吧。” 容王狐疑地看着晏琼思,最后看向商君衍,“真的?” 商君衍就觉得今晚不该出门,他没想到苏辛夷居然会与太子殿下出来赏灯,这关他什么事情,但是莫名的他今晚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就觉得刺眼得很。 “是,郡主与我只是偶遇。”商君衍收回自己的思绪看着容王回道。 容王这才收敛了几分怒火,看着晏琼思说道:“你一个人也别瞎跑了,跟着我吧。” 晏琼思乖巧地答应下来,“好啊,正好我一个人觉得怪无趣的。”说完就看着太子殿下行了个礼,“只是会不会打扰太子殿下与永安县主?” 晏君初看着晏琼思的眼神从他与苏辛夷交握的手上滑过,漫不经心说道:“无妨,到前面路口,我们与七弟也会分开赏灯。” 容王:?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但是对上大哥平静的眼神,他就有点怂了,于是默认了。 “商世子呢?”容王又盯着商君衍问道。 商君衍面色平静地说道:“等到前面路口,我就要回府了。” 容王皱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是我要撵你一样。” 几个人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苏辛夷扶额,这叫什么事儿。 满街灯火之下,将几个人的神色照得分明。 苏辛夷有些不耐烦,她就是不愿意掺和商君衍的任何事情,而且晏琼思上一次虽然是帮了她,但是她对她始终也无法做到化敌为友。 晏君初微微侧眸看着苏辛夷有些不耐的神色,微微收紧自己的手指,就看着苏辛夷抬起头看向他,他就对着她笑道:“我们先走一步。” 苏辛夷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 晏君初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就对着众人说道:“你们慢聊。”说完就牵着苏辛夷的手继续前行。 晏琼思的眼睛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好一会儿才收回来。 容王正看着商君衍说道:“我带着琼思去那边,商世子随意。” 他故意指明了放行,就是希望商君衍不要与他们同行。 商君衍看着容王淡淡的说道:“王爷,郡主,请。” 容王哼了一声,看着晏琼思说道:“走吧。” 晏琼思抬起头看着商君衍,“商世子,再见。” 商君衍面无表情道:“郡主慢走。” 商君衍说完立刻转身就走,容王瞧着他这样的姿态,其实心里也不高兴,虽然知道晏琼思以前做得不对,但是商君衍这么嫌弃的样子,确实看着挺不爽。 苏辛夷与太子走出了十几步,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之间脚步一顿。 晏君初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了?” “殿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苏辛夷看着太子问道。 晏君初摇摇头,忽然他猛地抬起头。 苏辛夷看着太子殿下的神色,也立刻转过身去,就看到他们之前离开的地方原本扎的一盏巨大的鲤鱼灯忽然砸落下来。 路人惊恐的尖叫声,瞬间打破了热闹的灯市,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 苏辛夷几乎是立刻就反手抓紧了太子殿下的手,护着他穿过人群,杨津带着护卫立刻跟上。 太子看着杨津说道:“去看看容王那边。” 鲤鱼灯掉落的地方,正好是他们三人所在之地。 杨津立刻领命而去,留下两名侍卫保护殿下,立刻带着其他人朝着容王的方向奔过去。 慌乱的人群极大地阻挠了行人的速度,到处都是尖叫声,救火的声音。 苏辛夷力气大,分开人群很快就抵达了安全的角落,再回头望去,就见那边已经火光已经烧了了起来。 附近的店铺立刻就有人提着水桶出来救火,苏辛夷一见,对着殿下说道:“殿下,我去过去看看帮着救火。” 她力气大速度快,提水能更快一些。 “我与你一起。” “不行,殿下安危更为重要。”苏辛夷立刻拒绝,她看着那两名侍卫,“保护好殿下。” 晏君初哭笑不得,他看了侍卫一眼,俩侍卫才点头答应。 苏辛夷转身就走,灯市这么多人,万一火势烧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辛夷前脚一走,晏君初立刻说道:“让人来救火,再去查鲤鱼灯怎么会突然掉落。” “殿下……”其中一名侍卫有些担心的看着殿下,他们怎么能离开。 晏君初淡淡的扫了一眼,两侍卫大气也不敢出,立刻领命离开。 苏辛夷从旁边铺子里伙计的手中接过水桶,立刻就朝着起火的地方泼了过去,她力气大,这一桶水正浇在火势正旺的地方,人群欢呼一声。 苏辛夷提着桶转身就走,忽然听人说道:“县主,给你水!” 苏辛夷还没缓过神,手里的空桶被接过去,另一个装满水的桶递给她。 苏辛夷抬起头看着对方,不认识,对上对方憨厚的笑容,她来不及说什么,立刻转过身,将水用力泼出去。 这好像是一个信号,其他的人自觉地将水桶递给苏辛夷,因为他们的力气没有县主力气大,灭火的效果自然不如她。 苏辛夷:…… 她对着大家拱拱手,接过水桶就开始灭火,因为她功夫好,还能提着水跃到屋顶上从上往下把水泼下去,如此一来效果更好。 苏辛夷也不知道浇了多少桶水,火势终于小了,其他人也不需要她在这么费力灭火,大家一拥而上,很快大火被熄灭。 “永安县主威武!”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很快大家都跟着喊了起来。 苏辛夷此时有点狼狈,因为急于灭火,衫裙上沾满了水渍,鬓发也有些乱了。 她抿抿鬓发,想起太子殿下,就回过头去想要去看看,结果一回头,就看到殿下就在她身后,手里还提着一只水桶。 苏辛夷:…… 殿下什么时候来的? 晏君初放下手里的水桶,若无其事的看着前方开口,“前面有人砸底下了,去看看是谁。”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57:苏辛夷,你很疼吧 足有近两米高的鲤鱼灯的支架砸在身上,商君衍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被带走。不止如此,还伴随着火焰的灼伤,他挣扎着想要扑灭身上的火,但是他动不了。 突然间有水落了下来,洒在他的身上,让他被火灼伤的痛消了些,他试图再次挣扎着爬出去,但是不行,花灯燃烧起来的烟雾呛得他的呼吸不畅,那瞬间的一刻,他忽然想到了苏辛夷上辈子葬身火海时,她是什么感觉? 这种被火灼伤的痛,似乎痛到了骨髓里,让他的灵魂都跟着颤抖起来。 原来被火烧是这么痛啊。 苏辛夷当初把自己关在火场里,那她会有多痛? 商君衍死死地抱着头,他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人似乎已经分不清这一刻是前世还是今生…… 突然身上一轻,紧跟着他听到苏辛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商君衍?你没事吧?还好吗?” 商君衍听到苏辛夷的声音心神一震,他想看看她,想看看上辈子他从没有认真去看过的,曾经嫁给他,做他妻子的女孩。 苏辛夷瞧着商君衍的样子不太对劲,正想把人扶起来,就看到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猛地松口气,还好,还活着。 她正想把人扶起来,忽然间,她的手腕被商君衍抓住了,这一拽之下,她毫无防备整个人不由向前一个趔趄,她忙用另一只手撑住地面,正要骂她一句,却听着商君衍微微喘着气开口,“原来被火烧这么痛,苏辛夷,对不起……” 苏辛夷一怔,就在这个时候,她听着晏君初的声音传来,“人怎么样了?” 苏辛夷猛地回过神,她收敛一下自己的思绪,抬起头看着太子殿下,“晕倒了,殿下,他身上有伤,得找人把他抬出去。” 晏君初点点头,他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把人抬出来立刻送上旁边的马车。 苏辛夷心口狂跳,她刚才背对着殿下,这里人多又嘈杂,殿下应该没听到商君衍那句话。 想起商君衍之前的那句话,苏辛夷的感觉很是复杂。 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旦火烧到自己身上,才知道那是一种怎么噬心刻骨的疼。 “你没事吧?” 苏辛夷忙摇摇头,“我没事,容王殿下与润仪郡主找到了吗?” 商君衍被砸在底下,那两个不会出事吧? 晏君初的眼睛不动声色地从苏辛夷的面上收回来,这才开口说道:“人找到了,受了一点轻伤无伤大雅,鲤鱼灯砸下来时,他们正分开走,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商君衍把容王与润仪郡主推了出去,他自己被砸在了底下。” 苏辛夷一抬头就看到神色狼狈的容王与神色有些怔然的晏琼思,她现在心情很不好,看了二人一眼也没开口。 以她与晏琼思的关系,实在是没有到真心关怀的地步,这种面子情也不用去做。 至于容王……他不需要。 容王丧着脸快步走过来,看着太子问道:“大哥,商君衍呢?” 太子现在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父皇说的果然没错,容王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题外话------ 今天出门办事下午才回来,先送上一章,有点微微中暑,还有一更稍微晚一点,么么哒小可爱们。这天太热了,大家出门要注意啊。 7017k 章节目录 259:乔氏状告梁夫人 “受了伤,送上车走了。”晏君初神色依旧淡然,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容王现在的心情当然不太好,他皱皱眉头说道:“我去看看。” 晏君初却道:“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留下善后。” 容王愣了一下,“我?” “有问题?” 容王对上大哥认真的神色,莫名地打个寒战,“没问题,我收拾完再去看他。” 容王立刻带着人开始收拾善后,晏君初也没闲着,指挥着人将现场清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受伤的百姓。 苏辛夷靠墙而立,她心里还在想着之前商君衍的那句话,而且之前一直灭火,这会儿确实有点累,也就不过去掺和。 晏琼思慢慢的靠过来,看着苏辛夷低声说道:“谢谢你救了他。” 苏辛夷抬头看着润仪郡主,“郡主,这声谢自然会有商君衍来说,你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讲?” 晏琼思的面色一白,苏辛夷就很烦躁,强压住心里的怒火,眼睛看向远处正在忙碌的太子殿下,火气这才稍稍的平息了一些,本来想要质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她也没什么立场去说。 晏琼思顺着苏辛夷的目光望去,发现她正在看太子殿下,她微微垂眸,半晌才说道:“苏辛夷,你喜欢太子殿下吗?” 苏辛夷没有说话,她不想与晏琼思有任何的交集,每次遇到她,或者是遇到他们二人同时在场的时候,她总是倒霉的那一个。 这次倒霉的人换成了商君衍,但是苏辛夷发现自己也没有开心,她只想避着晏琼思走。 晏琼思似乎也并不在意苏辛夷说不说话,她望着远处慢慢的说道:“你没有喜欢一个人,怎么会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喜欢一个人,你的世界里就全是他。出了那么多事儿,我已经很克制的告诉自己,要远离他,他不喜欢我,但是我已经拼尽全力,但是我还是失败了。我克制不住自己,你不会懂的。” 苏辛夷侧头看着晏琼思,“郡主,你的事情说与我听无异于瞎子点蜡,你与商君衍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想掺和,我因此倒的霉还不够多吗?郡主还是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晏琼思听着苏辛夷这话脸色瞬间一变,原本是想发火的,但是看到不远处的太子殿下,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因此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苏辛夷,今日的事情真的是意外,我没有想要算计你,不管你信不信。” “我不相信是不是意外,我只相信证据。郡主,今日的事情两位殿下肯定会彻查的。” 晏琼思脸更黑了,一甩袖子,“你爱信不信,我先走一步。” “郡主慢走,不送。” 晏琼思黑着脸走了,苏辛夷靠着墙眼皮都没动一下。 之前晏琼思给自己送信,她还以为她真的会改过自新了,但是今日的事情,她总觉得不太对劲,太巧了。 但是她也没证据,之前用话诈了诈晏琼思,看她的反应也瞧不出与她有没有关系。 好好的一个上元节,结果…… “叹什么气?” 苏辛夷闻言抬起头,就看到太子殿下正走过来站在她身前。 殿下背对着灯光,看不太清楚他的面容,苏辛夷这一刻却莫名的安下心,“殿下,事情都处理完了?” “杨津会处理剩下的事情,咱们先走一步。”晏君初看出苏辛夷的心情不好,他总觉得这件事情跟商君衍应该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苏辛夷当然想走,但是不想耽搁太子殿下的事情。 “无妨,幸好没有伤到百姓。” 苏辛夷就点点头,跟着太子拐进旁边的小巷子里,听着太子说道:“你今日大展神威救火,百姓们都想见你一面,咱们走这边更安稳一些。” 苏辛夷明显听出殿下的打趣之意,她的心情慢慢地放缓下来,笑着说道:“我还没问殿下,你怎么会在我身后递水桶。” “夫唱妇随,阿沅你武功高强,力气又大,我只好给你打下手了。” 苏辛夷:…… 两人走出了长巷,在巷子尽头有个小摊,摆放着各种花式的灯笼,晏君初停下脚,选了一盏嫦娥奔月灯递给苏辛夷,“之前的灯已经损坏了,给你补一盏。” 苏辛夷的眼睛落在嫦娥奔月的画面上,心头不由一惊,顿时觉得这盏灯有千斤重。 她伸手接过来,就听着太子殿下说道:“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苏辛夷点点头,“好。” 嫦娥奔月…… 苏辛夷心里只想爆粗话,殿下这是发现了什么? 她就知道,遇上商君衍这些人真的没好事。 嫦娥奔月的故事家喻户晓啊,殿下是无意选的这一盏灯还是在告诫自己什么? 苏辛夷从马车上下来,与太子殿下辞别。 晏君初望着苏辛夷,神色平静地说道:“阿沅,再见。” “殿下,再见。”苏辛夷僵硬着回了一句。 太子放下车帘,马车滚动起来,渐行渐远。 苏辛夷心情沉重地回了府,洗漱过后躺在帐子里,翻来覆去想今晚的事情,再看看桌子上摆着的嫦娥奔月灯…… 她重重地叹口气,这怎么解释? 没办法解释。 难道要她告诉殿下,我是重活一回的人? 那是不可能的,她的背后还有齐国公府一大家子人,这样的话她要是敢说出口,万一惊动陛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不敢赌。 不能赌。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日后尽量避免与商君衍,晏琼思等人见面。 重生这样的大秘密,纵然能让她挽回自己想要挽回的错误,但是相应的,她也背负了这个巨大的秘密带来的压力。 又想起商君衍,她现在恨不能想着商君衍不然就把晏琼思娶了,如此大家都清净了不是吗? 但是,她又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晏琼思的性子,就算是嫁给了商君衍,商君衍也不会过上轻松的日子,只怕人生艰难才刚刚开始。 她捂着脸滚来滚去,最后停下来盯着帐子顶,这就是个死结,解不开。 没有办法。 *** 平靖郡王府内,因为商君衍的受伤一片兵荒马乱。 平靖郡王妃看着自己的儿子身上的灼伤大大小小足有十几处,面上带着心疼,“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商君衍望着母亲对他关怀备至的面容,眼睛里浓浓的担忧与难过,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心情,看着母亲温和地说道:“您也听郎中说了,只是皮外伤,养些日子就好了,不用担心。” 平靖郡王妃更咽道:“怎么能不担心?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就能这么倒霉?” 商君衍看着母亲,道:“您看到了吧?我与润仪郡主确实八字不合,每次遇到她总没有好事。” “那你还要救她?”平靖郡王妃看着儿子问道。 “当时不止润仪郡主,还有容王殿下,若是当时我自己跑了,他们受了伤,您觉得皇后娘娘与广平郡王府不会找我们麻烦吗?儿子当时不得不救。”商君衍做出一副极其无奈的样子开口说道。 平靖郡王妃闻言面色很是难看,她的思绪不断地起伏,想要说什么,抬头对上儿子的神色,最后吐出一句,“润仪郡主对你的心思只怕你不成亲,她是不会松手的。” 商君衍神色淡定的开口,“您不用担心,只要不再逼我,我有别的办法避开。” “什么办法?” “现在还没做成,不能说,您等这就是。儿子最近几年没有成亲的打算,您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商君衍微微垂头说道。 平靖郡王妃又气又没有办法,最后只得憋着气走了。 她能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把儿子逼死? 母亲一走,商君衍靠着软枕不由得发呆,现在的伤口依旧火烧火燎地疼,这种疼持续不断地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想起当时苏辛夷把他从火堆里救出来时,他睁开眼睛看到她,那一瞬间她面上浅浅的担忧,似乎跟上辈子刚成亲时的她融为了一体。 商君衍苦笑一声,慢慢地闭上眼睛。 *** 上元节的一场小火本来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但是因为当事人涉及到了太子,容王,永安县主,润仪郡主还有商世子,这才受人瞩目起来。 苏辛夷闭门不出,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关注。 好在,很快的乔氏状告梁夫人谋害其子的消息一下子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走了,包括苏辛夷。 “乔氏状告梁夫人?”苏辛夷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反转,“乔氏怎么一下子这么胆大了?” 展桥摇摇头,“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乔姨娘带着状子亲自到官府报案,事情假不了。” “那梁矩呢?什么反应?”苏辛夷真的是好奇极了。 展桥闻言不由一乐,“梁大人冲进衙门,非要说乔氏疯了,强行要把人带走。” “带走了?”苏辛夷看着展桥问道。 展桥摇摇头,“没有。” 没有…… 苏辛夷的眼睛一亮,这个没有就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看来,乔氏背后有人撑腰啊。 ------题外话------ 二更送上,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59:下聘 梁家的事情一下子成为了京城最大的热点,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件事情上,可谓是开年第一大案。 而此时,礼部尚书正在照着规矩走三书六礼,议定婚期,过大礼的日子就定在了二月六日,国公府都在忙这件事情,一时间也顾不上看梁家的笑话。 苏翼已经行动已经如常,但是不能用力,还需要继续休养,不过家里的事情他能接手了。 曾氏跟着大夫人忙前忙后准备过大礼的事宜,全家上下居然就只有苏辛夷最为轻松自在。 穆邢难得过来一次,他对苏辛夷说道:“我已经查过了,确实有人帮着乔氏,还是个熟人。” 苏辛夷挺意外地看着对方,“熟人?” “你夫家的人,可不是熟人嘛。” 苏辛夷一怔,“太子?” 穆邢挑挑眉没有说话。 苏辛夷也沉默了,她觉得这件事情发动得太快,应该有人做背后推手,也曾想过太子殿下,但是没想到真的是他。 “有没有别人发现?” 穆邢摇头。 苏辛夷微微松口气,“殿下推动梁家的事情,看来应该是有打算了。梁家现在如何了?” 穆邢听着苏辛夷问起这个,想了想说道:“乔氏不肯撤状子,一口咬定梁夫人谋害其子,甚至于还牵扯出当年梁家与贺家联姻,其实一开始贺家是想让梁夫人的妹妹嫁给梁矩,这件事已经成为笑谈了。” 苏辛夷惊愕地看着穆邢,“梁夫人的妹妹?那不就是嫁给李沐言的那个?” 这里头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苏辛夷就挺意外的,难怪会有传言说梁家与李家不睦,看来传言也未必是她想的烟雾弹,可能真的有几分恩怨在里头。 李沐言比起梁矩,虽然李沐言是李家族人,但是前程肯定比不上梁矩,大家族姐妹之间争婚事也是常事。 并不是所有姐妹兄弟都能和睦相处,这里头要是再分个嫡庶,那就更热闹了。 “李家那边有没有动静?”苏辛夷看着穆邢问道。 “李家没有任何动静。” “咦?这倒有点意思。”苏辛夷微微眯着眼睛,以李沐言的性子,沉得住气是应该的,但是没想到,李沐言的妻子也能这么沉得住气。 看来,贺家姐妹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穆邢把自己打听来的说完了就准备走了,苏辛夷叫住他,“你的房子买了没有?” 穆邢:…… “这种小事你还记着?” “这怎么能算是小事,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 穆邢的眼睛扫了苏辛夷一眼,半晌才开口,“曾梁说不用我买了,他的房子以后留给我,我以后来京城,就去那边住,算是陪着他。” 苏辛夷:…… 还能有这么好的事儿? 穆邢遇上苏辛夷打量的眼神,就立刻不自在起来,“很意外?” “意外啊,你这性子恨不能与世隔绝,居然真的能跟曾梁相处好,不枉我当初让你过去。” 穆邢一点也不意外,当初他就知道苏辛夷让他过去别有心思,但是他没想到,曾梁那堪比母鸡般叨叨叨不停的嘴巴,居然他也会有听习惯的时候。 穆邢揉揉额头,看着苏辛夷说道:“谢谢。” 他明白苏辛夷的心思,是想给他找个作伴的人,觉得他太独了。 苏辛夷笑着摆摆手,“走吧,走吧,记得给曾梁带个好,顺便别浪费了你的好功夫,多替我打探点消息。” 穆邢:……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看着穆邢木着脸走了,苏辛夷就笑了。 这世上哪有真的喜欢孤独的人,孤独的人,不过是不知道如何融入人群,如何与别人相处罢了。 曾梁那个人有一种特别的本事,不管谁与他相处都会轻松自在,她就知道穆邢能与他相处好。 曾梁果然也是个老狐狸,能猜到她把穆邢扔过去的意思,不枉他们这一份交情。 三教九流怎么了,那也是人。 苏辛夷交友不以人分,不以身份分,只凭眼缘。 梁家的官司打得火热,新年开朝第一件事情,便是太子过大礼,俗称送聘礼。 浩浩荡荡的车队压过宽阔整齐干净的御街,皇家聘礼,又是一国储君,当得上是声势浩大,礼乐开道,两旁高头大马的护卫腰挎腰刀,铠甲鲜明,英姿勃发,看得围观的百姓不停地叫好。 第一抬的聘礼进了齐国公府,最后一抬还没有出皇宫,整个御街围观的百姓都被震住了,这样的大场面几十年难得见一次。 队伍最前面便是骑着马的太子殿下,身姿舒展,修长笔挺,清风吹过,他的身姿巍峨不动,唯有衣角轻轻拂起。 太子殿下眉骨硬挺,眼眸深邃,本来是十分硬朗的长相,但是他微微扬起的唇角,将这一份冷厉淡化,让人觉得随和又温柔。 齐国公府今日中门大开,老太爷为首,将太子殿下一行人迎进门。 苏辛夷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听着外面热闹的动静,想起那日的嫦娥奔月灯不免又有些头疼。 苏精密瞧着她皱眉,“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你皱眉做什么?” 苏希仙正好抬脚进门,听到这句就接了一句,“大约是太高兴了吧。” 苏京墨:…… 不与她作对是不是就不舒服? 哼,嫁了人之后作家做主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了。 苏兰茜与大嫂曾氏一起走进来,听着这俩人又在斗嘴,不由得相视一笑。 苏朝颜身子越来越重,今日就没有过来。 苏兰茜坐下后看着辛夷笑着说道:“六妹妹,你是没见,御街两旁全都是观礼的百姓,今日你是京城最为风光的人。” 苏辛夷闻言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二姐,你别这么说。” 苏兰茜就乐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等你出嫁那日更隆重热闹呢。”说到这里她看着六妹妹,“没想到婚期定得这么近,下个月你就要出嫁了。” 本来婚期定在三月下旬,但是礼部又来商议,最后改在了三月初六,还有整整一个月。 苏辛夷也没想到婚期还能提前,但是祖父答应了,她也没别的意见。 曾氏忙里忙外的,此时才得空坐下喘口气,看着六妹妹说道:“等前头礼成之后,殿下会与你见一面。” 苏辛夷一愣,还要见面啊? ------题外话------ 先送上一更,下午还有一更,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60:煽风点火的苏翼 皇家前来下聘,礼节很是繁复,太子带着东宫属臣,侍卫,护卫等人,除此之外还有傧者、使者等人,齐国公府门前一下子热闹起来。 苏辛夷自然看不到前面的热闹,姐妹们陪着她在后院呆着。 也就是皇家下聘才有这样繁复的礼节,齐国公府其他的姑娘行三书六礼时,没有这样的架势。 苏希仙不是不羡慕的,但是并不是谁都能受得了这样的福气。 她看着六妹妹神色淡然的面容,忽然又想刚接她回来时候,她的一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小心谨慎的样子,那时候她还觉得有些过于小心,颇为上不得台面。 但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她知道她的想法都是错觉。 “六妹妹。” 苏辛夷转过头看着苏希仙,“五姐。” 苏希仙对着苏辛夷一笑,“我让人去偷偷看过了,只是聘金便有黄金二百两,白银万两,除此之外还有绸缎一千匹,马匹六十匹,另外还有驮甲二十副。更不要说还有其他各种小物,你这个太子妃确实有体面。” 这聘礼抵得上聘娶皇后的架势了。 苏辛夷想着苏希仙偷偷地让人去看聘礼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五姐,你可真是……太有心了。” 苏希仙还以为苏辛夷要说她多事,听到最后大喘气的一句,神色一下子变得好起来,哼了一声,“你懂什么,这聘礼越体面,你嫁进东宫越能底气足。” 大家听了苏希仙的话一下子就乐了,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个道理。 民间嫁娶还要看聘金多寡,更不要皇家行事。 大家都挺为苏辛夷高兴,终于等到前面礼毕,便有热闹的声音不断地传来。 曾氏起身往外走,很快又回来了,招呼着大家往外走,还对着苏辛夷眨眨眼。 苏辛夷看着姐姐们对着她笑,齐齐往外走,她本来就有点紧张,被她们这么促狭地一闹,就更有点紧张了。 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苏辛夷抬起头,就看到身穿一身吉服的太子殿下缓步走了进来,她下意识的就站起了身。 俩人四目相对,苏辛夷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紧张,亦或者是不安,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脸上一阵阵的发热,下意识的就挪开了眼睛。 晏君初这还是第一次进苏辛夷的院子,瞧着她这么局促的样子,与往日行事潇洒大气的人完全不同,不知为何,压在心底那点郁气不知不觉的就散了。 “阿沅。” 苏辛夷重新望着太子殿下,“殿下。” “婚期定在了下月你知道吗?” 苏辛夷点点头,她知道,婚期提前了。 晏君初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望着她,“成亲之后,如果漳平府有急报,也许我会前往督战。” 苏辛夷面上的神色一下子变了,下意识地就问道:“那我能陪殿下一起去吗?” 晏君初闻言定睛看着苏辛夷,良久笑了笑,“这件事情可就不是我做主了。” 苏辛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一想自己也笑了。 是啊,殿下还真的做不了主。 “阿沅,这婚事是你自己愿意的吗?” 苏辛夷下意识地点点头,“当然。” 回答完,她愣了一下,面上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她没办法开口说什么,因为有些事情无法解释,她想了想,看着太子殿下,“殿下,你现在是对婚事有什么想法吗?” 她是想问太子要悔婚吗? 如果殿下想,她也可以配合。 本来,这一生对于婚嫁她没什么期待,只是因为是殿下,才有了不同罢了。 晏君初闻言凝神望着苏辛夷的双眸,只见她眸光平静,神色安然,提起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紧张或者是不满,这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明明她事事维护她,毫不夸大地说,她对他的每一件事情都认真对待,他能感受到她的诚心。 可是,想起那天商君衍的话,他心里总是无法释然。 “当然有。”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笑了笑,“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备嫁。” 苏辛夷听到这话心口一松,紧绷的情绪也慢慢地松缓下来,“我当然开心,能嫁给殿下,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晏君初笑了,“我不能久呆,这就要走了,等我来迎亲。” 苏辛夷点点头,抬脚送太子殿下出去。 一直等殿下的身影不见了,她这才折回来,只是心情却没面上那么轻松。 大礼过后,苏辛夷更是大门都不出了,每天都忙得不得了,只是婚服就折腾了好几次不断的修改,还与大婚当日的礼仪,为了避免出错被人笑话更是要一遍一遍的练习,背诵,她倒是不用做针线,但是比起来还不如做针线轻松呢。 唯一能令她放松一些的,便是听梁家的事情了,乔氏状告梁夫人虽然只是一桩家事,但是因为之前才出过苏翼与吴道宏先后受伤的事情牵涉到梁矩,所以梁家一出事,便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除此之外,苏辛夷还从穆邢口中知道,梁夫人反告乔姨娘以生下二子为由勒索梁府,而且还说乔姨娘所生的三少爷之所以生病,就是乔姨娘为了勒索梁府故意为之。 苏辛夷:…… 梁夫人这一口咬得有点紧啊。 “梁夫人说,若是不想乔姨娘进府,当初直接拒绝就是,又何必把人接进府再下手,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名声。但是乔姨娘不同,做了多年外室,未婚便有了身孕,心机之深令人发指,若不是看着孩子可怜,是不会把人接进府的。” 苏辛夷佩服,梁夫人这话当真是字字如刀,句句要命啊。 有理有据,确实两下对比起来,乔姨娘的言行更令人怀疑。 穆邢看着苏辛夷惊讶的神色,难得笑了笑,紧跟着说道:“六姑娘,你绝对想不到,梁矩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苏辛夷看着穆邢追问道。 梁矩这人能做出婚前蓄养外室,还让乔姨娘未婚怀孕的事情,可见这人本性并不纯良,她就觉得这人大概不会做什么好事。 “梁矩上堂作证,证明梁夫人所言都是真的。” 苏辛夷惊讶的这会儿嘴巴都要合不上了,“此话当真?” “当然。” 苏辛夷啧啧两声,“真是没看出来,梁矩还真是狠人,这下子乔姨娘怕是处境很不妙啊。” 穆邢点点头,“确实很不妙,听说乔姨娘听到梁矩的证言之后吗,当堂就昏倒了。” “这换谁谁能受得了,多年感情喂了狗啊。” 穆邢:…… “后来呢?”苏辛夷看着穆邢不语立刻追问道,乔姨娘可也不是菟丝花,以她的性子能安稳做外室这么多年,还生下两个孩子养大,被梁夫人接进府还能成功脱身,这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有的胆量与本事。 “后来,现在还不知道,明日开堂,等明天就知道了。”穆邢一本正经说道,“这不是乔姨娘晕倒了,怎么也得等人醒了再审。” 苏辛夷轻笑一声,“怕是有好戏看了,明儿个你接着去打听。” 穆邢最近已经习惯当耳报神了,点点头道:“没事我就走了。” 苏辛夷点点头,“好。” 穆邢走了两步,忽然转回头,看着苏辛夷问道:“六姑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榆林卫?” 苏辛夷惊讶地看着他,“这么积极?这可不像你。” 穆邢沉默地看着她,他宁愿回榆林卫面对草原上的风沙,也不愿意像是个妇人般八卦,整天去扒衙门的墙头,这要是传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苏辛夷看着穆邢,一下子就懂了他眼神的申诉,轻咳一声,“也不急在一时,估摸着要等着容王的任命下来,大约你们要一起出发。” 穆邢转身就走了,要与容王同行,他宁愿扒墙头。 苏辛夷看着穆邢的背影一下子就乐了,看吧,人就是得比较一下,容易做选择,容易有幸福感啊。 容王这个狗不理的,连穆邢都嫌弃他。 苏辛夷把梁家那边的进展去跟大哥知会一声,苏翼也已经知道了,他一直派人盯着呢。 此时,两兄妹坐在一起商量,苏翼看着妹妹,“就看乔姨娘能不能狠下心了,梁矩这次站在妻子那一边,肯定会上了乔姨娘的心。若是他们能自己撕咬起来,就最好不过了。” “大哥的意思是添把火?” 苏翼点点头,“但是咱们不能做,太明显了,容易被人盯上。” 苏辛夷觉得大哥现在真的是思维开阔了,手段多样了,看来这次受伤确实让他进步很多,“那大哥可有好主意?” 苏翼看着妹妹,“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梁夫人与她妹妹不合,你若如果能说动她会不会更好一些?” 苏辛夷认真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但是咱们没有信得过的人搭上李太太这条线,李沐言深居简出,做事情十分谨慎,他的妻子夫唱妇随,不好办。” “我有办法,你说行不行?” “我看可以。”苏辛夷觉得未必不是个好办法,这把火只有烧得更旺一些,才能查出更多的事情。 ------题外话------ 二更完毕,大家久等了,凌晨应该没有更新,大家不要等了哈,这两天总有突发事情,不是开会便是择课,一直在外面奔波,码字时间很不稳定,大家见谅,捂脸遁走。 7017k 章节目录 261:李贵妃不服 此时,皇宫里李贵妃正黑着脸看着儿子。没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个废物!” 襄王看着母妃满面怒气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淡淡地说道:“儿子早就说过梁矩太重私情不堪大用。” 李贵妃听着儿子的话面色就有些不自然,当初是她决定用梁矩。 “汝州都司贺骐素来狡猾,能让他为咱们效力,又岂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李贵妃压下怒火看着儿子,“当初梁矩娶了贺明珍,为了拉拢贺骐自然要用梁矩。” 当年的事情襄王还小自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听着母妃的话,微微抬眸,“当初舅舅做这件事情时,怎么就没打听清楚贺明珍到底怎么嫁给梁矩的?现在事情全都掀出来,梁矩只能弃了。” 李贵妃皱眉,听着儿子这冷淡指责娘家人的语气,心头不免有些不快,深吸口气,还是替哥哥分辨一二,“后宅的事情,他一个外男又怎么会清楚。再说,贺家姐妹如今看来一个省油的灯都没有,当初不该让李沐言娶了贺明珠。” 襄王站起身,“母妃,梁矩素养外室,生下私生子,私德有亏,前程只能到此为止,这人不会再有大用,弃了吧。至于李沐言那边,我会跟他知会一声,您不用担心。儿子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一步,父皇那边母妃什么都不要说,如果父皇问母妃,母妃只管替李沐言诉委屈,就说李沐言并不知道贺氏女争夫的丑闻,如今倒是委屈他娶了这样的妻子。” 李贵妃的神色有些难看,“若是这样说,贺骐那边只怕不肯罢休。” 贺明珍与贺明珠都是贺骐的女儿,污了她们名声,贺骐怎么会咽下这口气? “梁矩一旦倒台,贺明珍也就变成无用之子,贺骐要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两个女儿保哪一个。”襄王嗤笑一声,“要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只管让贺骐去找幕后黑手就是。” 虽然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谁下的手,但是这件事情有迹可循,因为最先出事的是苏翼,然后是吴道宏,现在又牵扯上了梁矩,不管怎么看,齐国公府都脱不开关系。 让贺骐知道是齐国公府下的手就足够了。 李贵妃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面上神色变幻不定,一旁的任嬷嬷大气也不敢喘,低着头一声也不吭,王爷自从在定安卫回来之后,整个人的性子都有些变了。 如今对着贵妃这个生母也隐约带着些不怎么客气的味道,任嬷嬷一个奴才,就更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李贵妃闷了半晌,看着任嬷嬷说道:“你回李家一趟,告诉二哥,放弃梁矩。” “是,老奴这就去。”任嬷嬷忙躬身应下来,转身就往外走。 李贵妃颇为头疼地揉揉额头,自从儿子带回了个渔家女,她不同意纳她为侧妃,儿子就对自己不满,瞧着今日的样子还跟自己怄气呢。 以前儿子多乖巧听话,还是那个渔家女,若不是她,自己好好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起那个伏云,李贵妃就更厌恶了,儿子还想带她进宫给自己看,她只想起她就很厌恶,又怎么会愿意见她,只盼着儿子的兴头早些过去,等到那时候再收拾她就是。 “贵妃娘娘。”松月从外头快步进来,对着贵妃屈膝一礼,“贤妃娘娘与明妃娘娘来了。” 李贵妃微微皱眉,深吸口气,强压下自己烦躁的情绪,道:“快去请进来吧。” 最近也是邪了门,自从束家出了大丑贬为平民之后,陛下对皇后居然比以前还更宠爱一些,这两个月去元徽宫的次数比来她这里都要多,李贵妃以前一直仗着宠爱与皇后打擂台,现在却有种很大的危机感。 “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李贵妃抬头看着齐贤妃还有阮明妃笑着说道:“两位妹妹快起来,不用多礼,快坐下。松月,上茶。” 松月应了一声,很快就带人端了茶上来,又弯腰退到一旁侍奉。 齐贤妃与阮明妃相继落座,两人对视一眼,齐贤妃先开口笑着说道:“今日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教贵妃娘娘。” 李贵妃眼睛微微一闪,便笑着说道:“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都是自家姐妹,有事情咱们慢慢商议就是。能让你们为难的,我可有些好奇是什么事情了。” 阮明妃轻声细语地开口,“再过些日子太子大婚,我与贤妃姐姐正发愁见面礼的事情,所以来请教贵妃娘娘。” 李贵妃想起太子妃苏辛夷,心里就一阵阵的不痛快,原本她相中她为儿媳,但是没想到陛下将她许给了太子。 她虽然不喜欢苏辛夷,但是苏辛夷的父亲却是个不能忽略的地方。 太子…… 李贵妃心里更堵了,陛下对这个儿子真的是捧在手心里护着了。 都说陛下宠爱容王,呵,容王怎么跟太子比。 太子小小年纪就被封为储君,当初不过十三四岁就被陛下亲自带在身边观政,如今历练几年,各个衙门轮转,寻常的政务陛下甚至于都不太管,多数都扔给了太子处置。 李贵妃怎么能甘心,都是陛下的儿子,她的儿子哪里比太子差? 当初陛下可也不是储君登基,还不是从太子手中夺了皇位? 李贵妃压下心里翻滚的心思,做出一副思量的样子,半晌笑了笑说道:“太子妃的身份到底不同,说起来咱们也未必能机会能拿出见面礼呢。” 这话说得齐贤妃与阮明妃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没有机会,岂不是说她们没这个资格。 阮明妃端起茶盏喝茶不言语,齐贤妃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着李贵妃说道:“贵妃娘娘说得有道理,用不上也就罢了,可要是万一能用上还是得提前备着不是吗?东宫太子妃,深受陛下看重,我们自然也不敢轻慢。” 齐贤妃也不懂啊,永安县主一个脾气不怎么好,做事情冲动,又爱舞刀弄枪的人,这样的一个人,陛下为什么选她做太子妃? 这么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太子妃,齐贤妃可不愿意结仇,所以才费尽心思准备见面礼的事情。 章节目录 262:彻底没辙了 齐贤妃这话让李贵妃心中的不适更添几分,她笑着说道:“陛下的心思谁敢猜度,不过咱们这位太子妃确实也与众不同。” 听着李贵妃这与众不同几个字,不管是齐贤妃还是阮明妃都没有出声附和,两人只是笑了笑。 李贵妃扫了二人一眼,赤金镂空嵌宝石的护甲在桌上轻轻划过,她接着说道:“等到太子妃成亲后进宫那日,也得看皇后娘娘与陛下,会不会让我们过去。我看着礼物也不用太过贵重,聊表心意便足够了。” 齐贤妃点点头,“贵妃娘娘说得有道理。” 阮明妃也跟着点头,又坐了一会儿,俩人起身告辞。 等出了李贵妃的照玉宫,阮明妃微微落后齐贤妃半步,轻声开口说道:“贤妃姐姐,你看如何?” 齐贤妃闻言头也没回直接说道:“我看着贵妃娘娘似是笃定我们见不到太子妃啊。” 阮明妃微微叹口气,“这可如何是好?” “反正见面礼也只是有备无患,贵妃娘娘说无须太过贵重,那便随意挑一份便是。” 听了齐贤妃的话,阮明妃皱着眉头说道:“可万一要是能见一见,当着陛下与皇后娘娘的面,礼物若是太过……怕是也不好吧?” “皇后娘娘……”齐贤妃轻笑一声,只怕皇后巴不得呢,“你若是担心得罪人,倒不如备上两份,到时候看情形再说。” “这倒也是个法子,还是贤妃姐姐想得周到。” 齐贤妃笑了笑,“行了,我先走一步,明妃妹妹回见。” “贤妃姐姐慢走。”阮明妃含笑望着齐贤妃扬长而去,她慢慢收回自己的眼神,转个身往自己的春泽宫走去。 一进宫门,金盏立刻迎上来躬身福礼,“娘娘,吴王殿下来了,正等着您呢。” 阮明妃一听就加快了脚步,进了殿门,果然就看到儿子正坐在那里,她脸上就带了几分笑容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吴王起身施礼,“儿子见过母妃,您最近身体可好?” “好得很,坐下说话。”阮明妃满面笑容打量着儿子,“怎么瞧着你倒是瘦了?” 吴王闻言就笑了笑,“没有,这短短日子怎么就能瘦了。” 七八日前他才进宫请过安。 阮明妃闻言自己也笑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吴王微微颔首,“儿子听说等到太子成亲之后,父皇会为我们几个赐婚。” “是有这么个事儿,只是那天陛下随口一说,后头也没了下文,不知道能不能作数。”阮明妃微微叹口气,听着儿子主动问起婚事,她心头一凛,抬起头看着他细细打量,“你找母妃说这件事情,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吴王抿了抿唇,“上元节那日儿子去赏灯,无意间见到了礼部侍郎季罡的女儿。” 礼部侍郎? 阮明妃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好端端的怎么会遇上人家姑娘?上元节太子与容王救火的事情还在眼前,也太巧了。” “儿子不太喜欢过于纤细的人,季家女儿甚合我意。” 阮明妃头疼得很,自己的儿子是个闷葫芦,难得说这么多话,也从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的居然是这样的女子。 一时间,她这个母妃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哪家男子不喜细腰的? 阮明妃一言难尽地看着儿子,难得儿子跟她提要求,她就说道:“我找个机会见一见再说,总得问问姑娘的品行如何,若是品行没什么大问题,到时候我便去你父皇那里替你求一道恩旨。” 吴王眼睛都亮了,“多谢母妃。” 阮明妃看着儿子笑了笑,“您难得进宫一趟,若是没什么事情,便陪我吃了午膳再出宫。” 吴王点头应了,阮明妃开心地让人去备膳,又问了几句儿子在王府的饮食起居,最后才说道:“今日我与贤妃去找贵妃商议给太子妃见面礼的事情,并不太顺利。” 吴王闻言抬起头来,“见面礼?” 阮明妃看着儿子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太子的庶母妃,也许太子与太子妃进宫那日无须我们过去,但是万一要是你父皇让我们过去,总不好空着手失礼。” 吴王点头,“这是应该的,看您愁眉不展的,莫不是贵妃娘娘又为难您了?” “这倒也没有,最近这两个月陛下往元徽宫跑得勤快,贵妃正担心失宠,哪有时间为难我们。”阮明妃看着儿子缓声说道,“贵妃娘娘的意思准备一份薄礼。” 吴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大哥是一国储君,他的妻子是太子妃,岂能失礼?您还是备一份厚礼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宫里的事情复杂得很,我倒是有心备厚礼,但是万一那日李贵妃的礼物被我压下去,这总归是不好。” 阮明妃宠爱地位都不如李贵妃,压她一头,岂不是自讨苦吃。 “都是儿子无用。”吴王很是愧疚地说道,“若是我能像七弟一样受父皇喜爱,您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阮明妃忙说道:“胡说,你现在就很好,母妃高兴得紧。” 吴王的眉头依旧不能舒展,抿着唇面色微沉。 阮明妃不想儿子难受,就索性换个话题,轻声问道:“听说外头梁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如何了?” 吴王摇摇头,“官府还未定案。” “你怎么看这事儿?”阮明妃知道儿子话少,所以总想着让儿子多说几句。 吴王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梁夫人与李沐言的太太是亲姐妹,李沐言又是李贵妃的族人,这件事情您在宫里一个字都不要提,万一涉及李家,并非好事。” “母妃知道,我只是看不懂李家到底有没有插手,看李贵妃的样子一点也瞧不出来。” “儿子也猜不出。” 阮明妃闻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问了一句,“你最近可有差事?” 吴王摇摇头。 阮明妃心里直叹气,看着儿子试探地说道:“母妃听说你父皇准备重用容王,你若是有空便与他多往来一些,好歹混个差事在身上。” 吴王不吭声了。 阮明妃瞧着儿子这样子,就知道他不乐意。 她也不想逼着儿子这样做,但是……她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若是真的娶了季家姑娘,难道将来你也想让她跟着你守着个爵位过日子?总要做点什么,有份差事在手,总好过两手空空不是。” 吴王眉头皱了起来,“王爵俸银足够用。” 阮明妃:…… 儿子太过躺平,实在是肝不动。 “听说景王最近跟襄王走得很近,容王跟太子现在关系融洽,就只有你……”阮明妃使出示弱的功力,“母妃总不能跟你一辈子,成家立业,总得让我安心。” 吴王抬眼看着母妃,“儿子喜欢清净的日子。” 阮明妃彻底没辙了。 跟吴王的躺平不一样,景王听说容王可能有差事到手,最近就一直汲汲营营四处活动,想要打听清楚什么差事。 奈何打听一圈也没有具体的消息,正好遇到出宫的襄王,就拉着他去了酒楼喝酒,顺便看看能不能套出话来。 二人之前曾一起出去办差,倒是也有几分情分,于是襄王就跟着走了。 襄王听着景王要打听容王的事情,就一脸为难的开口,“六哥,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弟弟倒是听到一点消息,但是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说出来你只听听不要当真。” 景王眼睛一亮,他就知道李贵妃得宠,肯定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他就笑着说道:“我这也是听人说的,一时有点好奇,这才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你既然知道,说出来听听,真不真的,权当听着玩儿。” 襄王露出一个亲近的笑容,压低声音轻轻开口,“六哥说的是,我听说好像与榆林卫那边有些关系,具体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榆林卫?”景王一时有些愣住了,“榆林卫那边能有什么差事,总不能让他去守边关吧?” 襄王闻言无奈一笑,“这个弟弟就不知道了,不过,六哥你难道忘记了,七哥曾与太子还有永安县主在榆林卫漳平府立过功啊。” 景王闻言若有所思,又看着襄王问道:“那也令人想不通,到底会是什么差事,父皇一直很喜欢七弟,总不会舍得让他去守边关,除此之外与边城有关的还能是什么差事?” 襄王看着景王苦恼的样子,似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六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七哥他们从漳平府回来之后,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在做,我记得那段日子七哥身边有熟悉面孔的侍卫都不见了,好像现在也没见到人,你说会去哪里了?” “是吗?我都没注意这件事情。”景王仔细回想,一时间也没想起容王身边谁不见了。 “七哥身边的你不记得,那大哥身边的庞澜你总有印象吧?好像也很久没出现了。”襄王慢慢悠悠地吐出一句,面上的笑容依旧平和温柔。 章节目录 264:大伯母给你做主 景王一想还真的是,确实是很久没见到庞澜了。 “那庞澜去哪里了?” 襄王听着这话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六哥,这我怎么能知道。”说到这里微微一叹,“太子的事情,你知道,我们都不好过问。” 景王笑了笑,一双眼睛扫了襄王一眼,说了一句,“这倒是。” *** 苏辛夷已经试好嫁衣,经过最后一次试穿之后,就彻底定了下来,只要她最近不放开吃喝一夜变胖就没问题了。 等她见到母亲拿着嫁妆单子过来,跟她说了嫁妆的事情之后,她一时间都呆住了。 上辈子她的嫁妆也是姐妹中最厚实的,因为母亲把四房的东西基本上都给了她。 但是现在这份嫁妆单子,明显比上辈子更加厚实。 “你不用太过惊讶,因为你的身份不同,家里给你准备的嫁妆自然不能与你的姐姐们相同,这一点她们自己也是知道的。”四夫人笑着安抚女儿,“你祖母还有大伯母都另外给你添了妆,公中有一份,剩下的便是咱们四房的。” 四夫人说道这里抬起头看着辛夷,“咱们四房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苗,东西自然都是你的,丰厚一点也无可厚非。再说嫁进东宫之后,以后你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可比你的姐姐们开销大得多。” 苏辛夷静静地听着,眼眶已经不由自主地红了。 四夫人将单子上的东西一一说给她听,最后交到她手里,“辛夷,明日要给你添妆,你开心点啊。把你好好地嫁出去,娘就等着抱外孙了,若是你爹爹地下有知,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添妆之后,就要嫁人了。 四夫人舍不得。 这个女儿虽然不是她生的,但是很奇异的母女俩相处很自在,就跟亲生的一样,如果说当初孩子回来,她是惊喜于丈夫还有子嗣存于世上,想要好好的抚养,但是相处这么久,她是真的把孩子当自己生的对待了。 缘分,是真的很奇妙的东西。 苏辛夷抱着母亲,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娘,我会让你以我为荣。” “胡说,娘只盼着你能顺顺当当,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四夫人在女儿的背上拍了一下,“辛夷,娘知道你像极了你父亲,骨子里头的倔强,但是娘还是叮嘱你一句,皇家不比寻常人家,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仔细思虑,莫要莽撞。” “我知道,我听您的。”苏辛夷笑着点头,“娘,您可要好好的,每日要认真吃饭,不能糊弄,健健康康的。我进了东宫,不懂的事情多着呢,还要您给我撑腰才成。” 她怕上辈子那样,娘为了她殚精竭虑搞垮了身体。 她要给她一个支撑点,让她能更好地往前走。 四夫人就被逗笑了,哪有当孩子的叮嘱长辈的,她拍拍女儿的手,“小小年纪,心思不要太重,遇到事儿跟娘说。” “好,我就等您给我撑腰出主意,有您在,我就安心。” 四夫人的心真的是又暖又热,大概是这孩子刚回来时候的,自己的身体状态都很不好,把她给吓到了吧。 那时候,她一个人在这府里,没有了深爱的丈夫,这日子好像一下子就看到了头,总觉得怪没意思的。 但是,现在不会了,她要替丈夫好好地照看辛夷。 想到这里,四夫人轻声问道:“你要做太子妃了,我有件事情一直想要问问你,你生母的坟茔真的不送进族中吗?” 苏辛夷再一次摇摇头,“娘,我娘是个喜欢自由的人,如果她愿意进国公府的门,当年就不会带着我独自生活了,您没见过她,如果见过了就知道我的话是真心的。若不是她身患恶疾无法再护着我,我敢保证,她是绝对不会让我回来的。” 四夫人轻轻叹口气,“若是这样,族谱之上没有她的名讳,我总觉得对不住她。” 养得这么好的孩子,她对辛夷的生母倒是真的有了几分好奇。 如她这般的闺秀,是绝对做不到也做不出她能做的事情,养育一个孩子不容易,养得如辛夷这么优秀就更不容易了。 苏辛夷听到这话,眉目舒展地笑了,“当年她与父亲本就是一场意外,若不是父亲被人算计,母亲肯定不会委身于他。生下我就更是意外,您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情了。” 四夫人知道辛夷这话是真心的,那一段露水姻缘丈夫从未提起,辛夷的生母也从未上门,可见二人确实对彼此无意。 偏偏却有了辛夷这好的孩子,四夫人越想越觉得辛夷委屈了。 第二天一早,大夫人带着曾氏过来,苏辛夷忙迎上去,“大伯母,大嫂,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快进来坐。” 苏辛夷让连翘上茶,等大夫人坐下后,这才随着大嫂一起坐下。 大夫人笑眯眯地看着辛夷,“昨儿个想要过来,偏事情有点多没能脱开身,你大姐姐路途遥远不能过来,她特意让人给你送来添妆礼,我替她送过来。” 苏辛夷惊讶不已,“大姐姐怎么还记挂着这个,她现在照看着三个孩子,日子够忙的。” “你们姐妹有这个情分,是应该的。”大夫人将一个乌木做成的巴掌大的木匣子递给辛夷,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匣推过来,“这个是大伯母给你的添妆,你好好收着。” 苏辛夷忙摇摇头,“大伯母,您已经给过了。” 大夫人笑着说道:“那可不一样,收着吧。你们姑嫂说说话,我这里还忙着就先走了。”说着就站起身,走之前看着辛夷,“你当初刚回府的时候,大伯母待你不好,你这孩子不计前嫌,对你大哥大姐诸多帮助,我这心里一直有愧。辛夷,以后在宫里受了委屈不要忍着,回来跟大伯母说,大伯母替你做主。” 苏辛夷哭笑不得,没想到大夫人还记着那点事情,但是她却认真的点点头,“行,那我可记住您这话。” 大夫人闻言就高兴了,开开心心地走了。 章节目录 265:太子不是只有太子妃一个人 曾氏看着辛夷笑着说道:“我过来是娘让我跟你说一说明天的事情。” 苏辛夷点点头,在大嫂对面坐下,“大嫂,你说,我听着。” 曾氏抿唇一乐,“明天是你的添箱礼,肯定很多人都会过来,四婶婶与娘的意思是你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要出去了。只跟家里亲近的人见一面就成,其他的人自有我们招待。” 苏辛夷知道因为自己即将嫁给太子,所以会有很多人上门添箱,她就点点头,“我听母亲与大伯母的。” 曾氏从自己的袖笼里拿出一个圆形的小盒子,“这是我与你大哥的一点心意,算是提前给你添箱了。” “大嫂。” “你拿着。”曾氏挺喜欢辛夷这个小姑子的,“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苏辛夷只好伸手接过来,看着大嫂笑着开口,“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大嫂与大哥。” “六妹妹,加入皇家肯定不会很轻松,大嫂希望你能过得好,不要太委屈自己。”曾氏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有四叔曾经的威名在,你不用战战兢兢。” 苏辛夷一愣,她没想到大嫂会这么跟她说,正出神,又听着曾氏说道:“我家世不显,我知道帮不上你们什么大忙,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国公府随时欢迎你们回来。” 因为曾氏嫁给了苏翼,国公府早晚会是他们夫妻接手的,所以这话她说得有底气。 若是以前,曾氏也许不会不敢这样说,但是现在有子傍身,她的腰杆也直了起来。 “多谢大嫂,我记住了。”苏辛夷不会忽视任何一个人的善意,她看着曾氏很是感激的开口。 曾氏就站起身,“也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明日人很多,你若是不想出去,有事情呢就让连翘去找我。” 苏辛夷送大嫂出门,笑着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国公府就忙碌起来,苏辛夷早早地起身,依旧去演武场与几个哥哥练了一圈才回来沐浴更衣。 等她吃完早饭,还没等来几个姐姐,穆邢就先来了。 “梁矩把乔姨娘打了?”苏辛夷挺意外的看着穆邢。 穆邢颔首,“梁矩上次堂审站在梁夫人一边,乔姨娘大概是气坏了,所以这次堂审她拿出了一封信,是吴道宏给梁矩的信。” 苏辛夷眼睛一亮,“写了什么?” “是吴道宏受伤之后写的,信中提及了世子受伤的事情,虽然含糊不清,但是也能隐隐地证明世子受伤与他们有关系。” 苏辛夷哪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一下子坐起身来,“真的?” “是,就是因为这封信,梁矩在大堂上就给了乔姨娘一巴掌,说她恶意构陷,说那封信是假的。” 苏辛夷神色一凛,她立刻往外走,“跟我来。” 苏辛夷直接去找了大哥,苏翼正在书房,见到辛夷过来,就慢慢地起身笑道:“今天你怎么过来了?” “大哥,昨天梁过堂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苏翼挺意外,“不是说明天吗?” “昨天就过堂了。”苏辛夷微微皱眉,不知为何时间提前了,她把穆邢说的话说了一遍。 苏翼的神色也是微微一亮,他顿时就明白六妹妹的意思了,现在有了线索,不能放过。 “我立刻去找爹。”苏翼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辛夷,“这件事情交给我,你别乱跑,今天是你的好日子。” 苏辛夷点头,“我知道,大哥你去吧。最好能拿到那封信,如果不能的话,若是从乔姨娘手里拿到别的证据也好。现在乔姨娘挨了梁矩的背叛必然是伤心的时候,正好趁机行事。” “行,我知道,你也赶紧回去。”苏翼说着就往外走,他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不过走起路还是不能太快。 苏辛夷看着穆邢,“你跟着去。” 穆邢就知道会这样,这次也没说别的抬脚跟了上去。 苏辛夷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苏京墨与苏希仙已经在等着她了。 “你做什么去了,一进门就不见人。”苏京墨看着苏辛夷回来就张口问道。 “我找大哥有点事情。”苏辛夷笑着说道,“四姐,五姐,你们俩怎么这么早?” “小没良心的,还不是怕你心慌慌,特意早回来陪你的。”苏希仙哼了一声说道。 苏辛夷:…… 总觉得五姐嫁人之后,好像这性子更令人受不了了,也不知道五姐夫怎么受得了的。 “紧不紧张?”苏京墨笑着问道。 苏辛夷摇摇头,“今日只是添妆,有什么好紧张的?” 苏京墨哼了一声,“明天就出嫁了,明天我再来看你紧不紧张。” 姐妹三人都笑了起来,二人把添妆礼递给苏辛夷。 苏京墨送的是一整套的头面首饰,很是阔绰,苏希仙送的是一枚雕工精致的压裙玉佩,难得罕见的是双色玉,再配上精致的雕工,确实很漂亮。 苏辛夷看着二人说道:“多谢两位姐姐。” 苏京墨就道:“怎么还没进宫,你这倒是礼数多了起来。” 苏辛夷:…… 苏希仙在一旁直乐,看着苏辛夷说道:“你别管她,让她回去对着她婆婆阴阳怪气试一试。” “我看你想试一试。”苏京墨看着苏希仙道。 苏辛夷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正笑着,苏朝颜与苏兰茜也来了,她忙把人迎进来。 二人也送上了添箱礼,苏辛夷看着苏朝颜的大肚子忙说道:“三姐姐,你又何必跑这一趟,身子这么重,还是要小心一些。” 苏朝颜圆润了不少,闻言笑着说道:“明天我就不过来了,人太多了,我现在这样子帮不上忙反倒是会给你添乱,就先祝六妹妹以后幸福和美,能与殿下比翼双飞。” 苏辛夷道了谢,难得有些害羞起来。 苏兰茜此时开口说道:“我听说等你与殿下大婚之后,陛下也会为其他几位王爷指婚了。” 苏辛夷就看了苏兰茜一眼,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说这个。 苏兰茜就笑着对她解释,“其他几位王爷娶哪家的姑娘,虽然说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以后你们总归是要做妯娌的,还是要多了解一下。我估摸着,今儿个肯定有不少夫人过来的。” 苏辛夷懂了,难怪家里人不让她出去了,就在院子里呆着。 “其实知不知道的也没多大关系,就算是几位王爷娶了妻,以后也是各住各的府邸,除了逢年过节,或者是宫里有什么事情,其实平日也不会见面的。” 她嫁进东宫,其他几位王爷早已经在外建府,想要在宫里见面也不容易。 除非那几位王妃非常的勤劳孝顺,整日进宫给皇后和几位娘娘请安,这样见面的几率还大一些。 苏辛夷正这样想着,就听着苏兰茜又说道:“听说最近李家与裴家往来频繁。” 嗯? 苏辛夷惊讶地看着二姐,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要说苏辛夷,苏京墨跟苏希仙也有些意外,苏京墨就问道:“二姐,你是怎么知道?” “我有个朋友与裴家有点关系,是她与我说的。”苏兰茜微微叹口气,“六妹妹,除了正妃之外,还有侧妃,听闻这次正妃是陛下赐婚,侧妃人选可能就是诸位娘娘自己做主了。而且,大概东宫那边也会添人,你……自己心里做点准备。” 皇家与寻常人家就是这点不同,她们对这样的事情也是有心无力。 太子不是只有太子妃一个。 苏辛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就觉得心头有些闷闷的,其实她早就知道不是吗? 以前根本就不当回事,但是不知道怎么这次听到就有些不舒服。 “我知道,二姐放心。”苏辛夷不想家里人担心,面上没有丝毫表露出来。 如此一来,便是苏京墨与苏希仙的情绪也有些压抑起来。 苏希仙轻咳一声,打破沉默,看着二姐姐,“李家与裴家的人接触,实现让襄王娶裴家姑娘?这不可能吧?裴家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嫁给别的王爷。” 这不是往太子脸上打一巴掌吗? 苏兰茜听到这话神色也正经起来,看着几个妹妹慢慢说道:“现在谁也不知道,但是不是裴家的嫡支的姑娘,若是旁支的姑娘过去做个侧妃,这种可能也未必没有。毕竟,太子殿下与裴家的关系一向不算是亲厚,裴家未必没有别的想法。” 要是这样的话,太子殿下就真的丢人了。 苏辛夷的神色一冷,想起裴念薇来,她记得在宫里参选的时候,有一回裴念薇神色很难看地从外面回去,那时候她不会多想,但是她确实知道裴念薇是私下里跟太子那边的人联系过的,可能结果不是她想要的,不太乐观。 若是裴家真的因此责怪太子殿下,未必不会真的出一位裴家旁支的姑娘给殿下添堵。 她不太记得上辈子裴家的情形,但是她离世前太子殿下未娶太子妃也是真的。 想到这里,苏辛夷忽然一怔。 上辈子殿下一直未娶,但是现在却与她订了婚约。 章节目录 265 :大婚 嫁人的前一晚,苏辛夷难得有些辗转反侧,往常都是沾枕头就睡了,今晚不知道你是不是大家说起东宫嫔妃的事情,还是她的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与太子有关的一些事情。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了,睡梦之中也总有些不太安稳,眉头微微皱着。 这样的夜晚,另外一个无法入睡的人,正坐在书房外的台阶上仰头望着星空。 商君衍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了,天上的星辰一闪一闪,望着闪烁璀璨的星子,他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能看过星星了。 上辈子,他一直在为容王奔波,很少有停下来的时候,总有做不完的事情,总有为容王操不断的心。 这辈子重生之后,他要盯着苏辛夷不要报复平靖郡王府,又要避忌容王,又不想与润仪郡主扯上关系,他想凭自己的本事去做官,所以脱离容王的关系网,自己凭自己的本事一直向前走。 但是,今日望着天上的星星,商君衍的脑海中浮现的却全是前世苏辛夷的面容。 很多被他遗忘的事情,似乎在这一晚焕发出显的生命力。 他清晰地记起了,大婚那天他掀开盖头时对上了苏辛夷含笑的目光,但是当时他怎么做的? 他好像冷冷地避开了。 他记得洞房花烛那晚他被母亲诈走,俩人没能圆房,第二天见到苏辛夷时,她的面上的神色虽然没有责怪他,但是还是能看出失望的。 但是他,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的后来,在他这样刻意的忽略之下,他的脑海中就只剩下苏辛夷见他时淡漠生疏的面容。 商君衍捂着脸伏在膝头,如果上辈子他能聪明一点,不要什么事情都听家里人说,如果……如果他但凡多给苏辛夷一点耐心,也许结果都是不一样的。 他又想起上元节,他被苏辛夷从火场中救出来时的情形,那一刻,对上她依旧冷淡的面容,但是他知道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但是,明天她要嫁给别人了。 商君衍只觉得头疼无比,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了心,明明这辈子俩人两看相厌更甚于上辈子。 真是可笑。 明明应该是他的妻子,他却亲手推给了别人。 *** 第二天天不亮,苏辛夷就被佘嬷嬷叫了起来,整个齐国公府都早早地忙碌着。 苏辛夷更是早早的就起来洗漱更衣,等着宫里来人。 佘嬷嬷带着连翘跟翠雀帮着姑娘整理仪容,有佘嬷嬷在,苏辛夷有点紧张的心慢慢的安定下来。 佘嬷嬷笑着说道:“姑娘不用紧张,老奴会陪在姑娘身边,不会出错的。” 苏辛夷点点头,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简单地吃了点早饭,今儿个的早饭吃得比往日早多了,因为宫里的人会过来,总不能等人来了她还在吃饭。 四夫人一早也过来陪着女儿,母女俩吃完饭,宫里人果然就到了。 领头的是宫里的管事嬷嬷,身后跟着一长串的宫人,个个捧着红木做成的托盘,每个托盘上都盖着大红的绸子,上面绣着喜字。 此时大夫人几个夫人也到了,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托盘上的东西掀开大红绸缎显露出来,太子妃的嫁衣,凤冠,规制上比皇后低一级,但是那用金线绣出来的嫁衣,摆放在屋子里实在是金光闪烁,令人不敢忽视。 看着宫人整齐有序给苏辛夷梳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夫人看了一会儿,就悄悄地去忙了,今儿个太子来迎亲,家里的事情实在是多得很。 四夫人陪在一旁,三夫人与二夫人也在,尤其是三夫人看着苏辛夷身上的嫁衣,说不羡慕是假的,这可真是各人命不同啊。 很快,苏京墨几个都回来了,要送苏辛夷出嫁。 苏辛夷动也不动地坐在铜镜前,看着几个姐姐进来,只用眼睛跟她们打个招呼。 苏京墨几个也放缓了脚步声,悄悄地坐在一旁,几十个宫人围着苏辛夷打转,这么大的排场,确实令人生畏。 等到绾发之前,四夫人跟宫里的嬷嬷说了几句,管事嬷嬷笑着点点头。 很快请来的全福夫人进屋给苏辛夷绾发,全福夫人是四角齐全之人,夫妻和睦,子孙争气,请来这样的人梳头,能带给新娘子好福气。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全福夫人的声音温和地在屋子里响起,随着她的话,手中的梳子一下一下的穿过苏辛夷的乌黑的头发。 在前一天,齐国公府外早已经有宫里人设皇太子帐幕面向南,东宫属官地居南,东西相向。 天刚亮,东宫属官在东宫门外穿朝服,陈设扈从仪仗队和鼓吹队伍,等待太子殿下。 此时,晏君初穿好冕服乘车出来,东宫众人按照礼仪立刻跟上。 等到了宫门,晏君初换乘辖车,这才朝着齐国公府而去。 东宫的属官以及仪仗队跟随在后,声势浩大,引得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不时高呼。 此时,齐国公府也正忙得团团转,太子迎亲当然不同于寻常百姓官员娶妻,不会有拦门、讨喜这样的事情。 太子车驾还未到,外头的帐幕里,杨津已经带着人提前抵达在守候,国公府的人更加有些紧张起来。 此时,苏辛夷已经整装完毕,听着外面的声音逐渐喧哗起来,不由得浑身紧绷。 “夫人,该出去了。”宫里的管事嬷嬷掐着时辰笑着说道。 太子娶妻,一切都要严格按照礼部的规矩行事,一步不能错。 四夫人就站起身,苏兰茜几个姐妹也跟着起身,连翘跟翠雀正要上前,宫里的嬷嬷笑着拒绝,她身后的宫女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苏辛夷。 紧跟着大红的盖头落下来,眼前只剩下脚底方寸之地。 “太子妃,请。”管事嬷嬷道。 苏辛夷就被宫人搀扶着往外走,等出门自己的院子,才知道哥哥们都在外头候着,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大家脸上都要带着欢悦的笑容,但是却个个要守着皇家的规矩,不能有半分差多,让这份喜悦带上了几分严肃之意。 宫人搀扶着她一路前行,苏辛夷听得到家里人在后头跟着她,心里放松不少。 很快就到了前院阁门,宫人扶着她在南面站立,然后她就感觉到身边的宫人退下,很快祖父与祖母过来站在她的两边。 此时,主婚的官员身穿朝服站在西阶之下,一脸肃穆。 此时,门外的官员引导太子殿下出了帐幕,走到齐国公府门外东面面向西而立,接引宾客的官员走出来,站在们的东面,道:“敢请事。” 引进官跪下禀告完毕,太子殿下这才开口说道:“孤奉制亲迎。” 引进官领命,起身传达给接引官。 接引官立刻进府回报,引进官走出来站在大门外西面迎接,向东对着太子行再拜礼。 太子殿下回拜,然后引进官引导太子殿下入门至左面,身后拿雁的人立刻跟上。 接引官引导主婚官进门到右面,此时太子殿下踏上台阶进入,然后站在阁门的户前,向北站立。 主婚官上前,引进官大声喊,“献雁。” 拿雁的人立刻上前,太子殿下伸手接过大雁,然后交给了主婚官。 主婚官下跪接雁,然后起身交给身边的人,然后退回。 此时,太子再行拜礼,从台阶上下来,然后出府回帐幕等待。 而此时,宫人扶着苏辛夷走出来,站在家人的左面。 主婚官看着太子妃,道:“戒之戒之,夙夜恪勤,毋或违命。” 四夫人看着苏辛夷,面上带着几分不舍之情,开口说道:“勉之勉之,尔父有训,往承惟钦。” 苏辛夷立刻说道:“恭听母亲之言。” 苏辛夷这话说完,就有宫人上前扶着她坐上舆,她不舍地想要回头看了一眼,只是盖头之下看不分明,而她也不能坏了规矩,忍着不舍坐了上去。 乘坐舆出门,然后到了府外下舆,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了等在外头的太子殿下。但是却不能有任何的失礼,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凤轿。 晏君初看了一眼苏辛夷,嘴角微微勾起,然后上了辖车,仪仗队起行。 苏辛夷坐在轿中,这才微微地松了口气,只觉得后背上隐隐出了一层汗。 这太子娶妻的礼仪实在是太繁复了,跟她几个姐姐出嫁时热热闹闹的情形一点也不一样。 甚至于,都不能在众目睽睽下与家里人好好辞别,只能照着宫里的规矩行事。 等凤轿抵达东宫外,苏辛夷又被搀扶着换了舆进了东宫,东宫之内张灯结彩,处处带着喜庆的气息。 苏辛夷在宫人的搀扶下规规矩矩地照着每一项礼仪行事,先是拜堂礼,然后是合卺礼,而这一项礼仪,如同中宫皇后的礼仪。 等到礼毕,她终于被送进洞房,坐在了喜榻上,这才微微地松口气。 她隐隐的听到了容王的声音,但是听不真切,似乎还有别人轻微的说笑声,但是很快这些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婚房内安静下来,苏辛夷很快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慢慢走了进来。 章节目录 267:太子妃是霸王花 太子殿下大婚的洞房谁敢来闹,此时便是守在殿内的宫人,在太子殿下的示意下都弯腰倒退出去。 苏辛夷感觉到这一刻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两辈子都没这一刻这么紧张过。 视线之内,看到殿下袍角停了下来,在她面前不足一尺之地。 紧跟着,她就感觉眼前一亮,大红的盖头被取了下来,盖头对着秤杆被殿下放在了桌子上。 苏辛夷抬头,就对上殿下温柔带着笑意的眸子,她也跟着轻轻一笑。 “阿沅。”晏君初在苏辛夷身边坐了下来。 “殿下。”苏辛夷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要换个称呼?现在我们是夫妻了。” 对上太子殿下殷切带着些许温度的目光,苏辛夷定了定神,极力压下自己心中翻滚的情绪,悄悄地吸口气,这才开口,“士元……” 后面那个哥字,她忽然就叫不出口了,总觉得不好意思。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微红的面颊,轻笑一声,没有再逗她,只问道:“饿不饿?我让人送些吃食上来?” 苏辛夷摇摇头,之前倒是觉得有些饿,但是现在却不觉得,不知道是紧张地还是饿过了头。 晏君初发现她很紧张,这跟她往常的样子当真是相差极大,他站起身看着她笑着说道:“我先让的婢女进来给你更衣。” 苏辛夷忙点点头,这一身大婚的礼服实在是太重了,便是她力气很大,体格很好,这一天下来也觉得累得不行。 晏君初又看了辛夷一眼,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失笑一声,这才抬脚往外走。 很快连翘跟翠雀就进来了,俩人也经过佘嬷嬷的提前训练,此时倒是不慌不忙,看上去很是样子,但是没人知道,她们俩内心的紧绷,生怕给姑娘丢脸。 摘下凤冠,将嫁衣一层一层的脱下来,翠雀拿过一身大红的常服给姑娘换上,俩人的动作很快,换好衣裳,便让姑娘坐在铜镜前给她拆头发,今日的发髻束的又紧又高,拆起来不太容易。 等到一头乌黑的头发披落在肩上,连翘拿起玉梳给姑娘梳顺,轻声问道:“姑娘……奴婢失言,太子妃您想梳个什么发髻?” 苏辛夷倒是没怎么在意这点小事,就道:“梳个简单点的。” 她现在头皮需要放松,整个发髻拆开后,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连翘的手很灵巧的三两下就梳了个又好看又轻松的发髻,从妆奁盒里挑了一对珍珠珠花簪在两鬓旁的发中,简约又漂亮,在朦胧的灯光下,竟还添了几分妩媚。 很快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连翘跟翠雀忙弯腰退了出去,出去前,就看到换了常服的太子殿下从另一侧的门内走出来,直直的往寝殿而去。 红烛发出噼啪的声音,苏辛夷看着太子缓步走进来,换了常服的殿下,比身穿冠服的他多了几分柔和,那双似是装满星河的眸子凝视着她,让她无端的觉得面上微微发热,想想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她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红头的脸轻笑一声,晚风透过窗子吹进来,苏辛夷的裙摆跟着微微荡漾,她小心翼翼抬眼望着他的时候,眉目潋滟,粲然又夺目,配上她本就明艳的五官,此时她不会知道自己有多惊艳撩人。 晏君初走过去挨着苏辛夷坐下,苏辛夷微微一僵,强行止住自己想要跑的动作,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阿沅,你很紧张?” 听到太子的话,苏辛夷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面色一僵,都不敢去看太子的眼睛。 晏君初伸手拂过苏辛夷的鬓发,微微靠近她,轻声说道:“不用紧张,你若是还未想好,我可以等你。” 苏辛夷脸上的神色一时间闪过太多的思绪,就想起上辈子空等一夜的洞房花烛,倒不是期盼着圆房,而是那种失落与被丢弃的感觉太难过。 她不想重复自己的失败。 而且,殿下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让他面对明日宫里人的流言蜚语? 元帕会有宫里的嬷嬷来验收,佘嬷嬷跟她叮嘱过的。 她不能让殿下面对不该面对的事情,她微微吸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轻声说道:“我只是有点紧张,殿下不用担心。” “我是担心你万一不高兴,会不会把我踹下来。” 苏辛夷:…… 此刻她真的很想捂住脸,殿下这是什么话! 看着苏辛夷微微放松的神色,晏君初伸手把人轻轻揽在怀中,察觉到她微微一僵之后并未抵触,微微收紧了力道,这才开口说道:“阿沅,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苏辛夷当然记得,这辈子第一次见面在猎场。 她微微点头,“记得。” “我当时想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虎,七弟一向横行霸道,很少会有人与他对着干,不管是哪家的少爷姑娘,见到他都会退一步不愿意招惹。” 苏辛夷听着太子殿下这么说,现在回想当初的情形,还是很认真地说道:“就算是再来一遍,我还是会那样做。” 晏君初对上苏辛夷坚定地眸子,抬起左手在她的眼角轻轻地滑过。 苏辛夷动也不敢动,感觉到殿下温暖的指腹在她的眼角慢慢落下,心都要跳出来了。 “是啊,所以那一次我就记住了你,后来每次遇到我,你总会护着我,这让我对你有很大的好奇心。” 苏辛夷:…… 她真的不是故意引起太子的好奇心,她就是想报恩。 “阿沅,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我?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这样不分缘由,不顾一切护着我的人,便是父皇也不会这样做。” 苏辛夷对上太子殿下略有伤感的眸子,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殿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是我不想骗你,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苏辛夷发现自己对着殿下这样的目光,她真的很难再将以前的借口拿出来糊弄过去。 她与殿下已经是夫妻,她不该再骗他,但是实话也不敢说。 “好,我会等到你想跟我说的那一刻。”晏君初轻声说道,这一刻他也感觉到轻松起来,他想如果阿沅再用以前的理由敷衍她,他该怎么对她? 苏辛夷心情越发的沉重,她恨不能现在就和盘而出,但是她想想国公府的家人,这种冲动硬生生的吞下去。 重生这种事情,谁会轻易接受呢? 她自己死不要紧,但是怕连累家里人。 “阿沅,我们是夫妻,是要白首相约,是要共度一生的人,我希望终有一天,你会相信我如同相信你自己。” 苏辛夷只觉得眼眶微微一热,她怕殿下发现她现在的模样,便伸手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轻声说道:“士元哥,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守护你,你信我。” 晏君初当然信,他一直相信这一点。 他轻轻抬起苏辛夷的脸,就对上她水蒙蒙隐隐发红的眸子,剩下的话顿时咽了回去,不急,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白玉一般的手微微探出,轻轻地压在辛夷的肩膀上,苏辛夷只觉得殿下掌心的热度透过衣裳传过来,有些烫人。 俩人的呼吸越靠越近,苏辛夷眼中殿下的五官越放越大,随即感觉到唇上微微一凉,整个人往锦褥间倒了下去,大红的帐子随即落了下来,将这一室烛光挡在外面。 苏辛夷虽然嫁过人没圆过房,但是她也感觉到了不太对劲,因为佘嬷嬷告诉过她,宫里的皇子一般到了知事时,会安排宫人服侍。 但是,好像殿下不太一样。 许是她的惊讶之色太过明显,被太子看了出来,然后……就没然后了。 苏辛夷第二天早上因为生物钟的缘故,到了时辰就醒了,但是她没敢动,就那么躺着。 她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绵长还在沉睡,想起昨晚的事儿,她的脸忍不住又发红。 殿下跟她说,他身边没有收用过宫人。 这就很不可思议,不敢去想。 像是她的几个姐夫,姐姐们回来的时候,偶尔也会提及,成亲前身边都会有通房服侍,当然娶妻之后,这些人都会由着正妻安排。 像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公子都会有通房,殿下居然没有? 她应该高兴,但是心里又莫名的替殿下难过。 因为安排这件事情的是皇后,太子怎么信得过皇后安排的人,自然不会要的。 没有母亲护着的人,在这深宫中走一步都要几番思量。 她虽然没见过父亲,但是不管是生母还是嫡母,对她的照顾都是细致入微的,至少在这些生活琐事上,她没有觉得委屈过。 “在想什么?” 猛不丁的听到晏君初的声音,苏辛夷才发现自己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中,居然没有察觉殿下醒了。 苏辛夷忙转过头去看殿下,就看到殿下半撑着身子凝视着她,垂着眼睛望过来时,晨曦的微光透过帐子落在他深邃的眉骨下,投下长长的暗影。 有几缕乌黑的长发散落在他微微敞开的胸口上,衬的殿下精瘦的胸膛越发的白皙…… 她立刻避开眼光,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 然后,她就听到了晏君初清脆又欢悦的笑声,脸更红了,更热了。 晏君初坐起身,伸手把辛夷也扶起来,“起吧,今儿个要进宫,不能晚了时辰。” 苏辛夷就觉得这话怪怪的,好像她偷懒似的,天知道她是个多勤快的人。 苏辛夷伸手拿过小几上的衣裳,背着太子穿上。 晏君初一见,眼睛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故意逗她,“要不要为夫帮忙?” 苏辛夷觉得眼前的殿下真是她认识的那个殿下吗? 怕不是被人给换了吧! 苏辛夷手脚麻利点的披好衣裳,立刻穿上鞋出了帐子,看都没看殿下一眼。 晏君初笑的更开心了。 一早,张鉴就带着东宫的人守在殿门外,他就担心殿下这新婚之夜,结果大清早就听到殿下的笑声,整个人都有些惊住了。 随即,长长的松口气,看来太子妃果然是殿下喜欢的人。 殿下虽然是个温和的人,但是那都是给外人看到的样子,只要东宫的人才知道殿下的性子有多果决坚毅。 张鉴是进宫没多久就到殿下身边服侍的,已经十几年了,现在听着殿下这么开心的笑声,张鉴对太子妃的印象就更好了。 还没有人能让他们殿下这么高兴呢。 苏辛夷都不知道晏君初在笑什么,红着脸把连翘她们叫进去服侍自己穿衣梳妆。 因为要面见帝后,这衣裳里里外外十几层,她自己穿不上,等她做到铜镜前时,眼角扫到晏君初掀起珠帘走了出去,这才微微松口气。 太子殿下一出去,很快等到外头的管事嬷嬷就带着人进了寝室。 苏辛夷:…… 她眼看着管事嬷嬷捧着一个匣子满面笑容的走了,就觉得脸上像是着了火。 连翘跟翠雀对视一眼,俩人也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殿下这么开心,看来对她们姑娘是很喜欢的,这就好,以后姑娘在东宫的日子就好过了。 俩人再见面便是在东配殿用膳,晏君初正在听杨津回事,瞧着苏辛夷走过来,对着她招招手,“坐下,正好杨津有事情跟你说。” 苏辛夷所有的紧张在听到这句话后不翼而飞,她就想起梁家的事情,立刻走到晏君初身边坐下,看向杨津。 眼睛立刻上前行礼,“属下拜见太子妃。” 苏辛夷忙说道:“杨大人,不用多礼,快起来吧。殿下说你有事与我说,什么事情?” 杨津起身,看了殿下一眼,这才笑着说道:“太子妃,李家放弃梁矩了。” 嗯? 苏辛夷眼睛一亮,“真的?怎么会这么快?这不应该啊。” 杨津闻言就道:“属下也很意外,但是之前查到梁矩与李沐言确实私下有联系,但是这次梁矩出事之后,一开始李沐言还帮他活动,后来就撒手不管了。而且,吴道宏那边有亲随背叛他,拿出一份证据,证明当初吴道宏是故意打伤世子的。” 苏辛夷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真的?但是是不是太快了些?” 她问完,就看向晏君初。 晏君初就点点头,“树倒猢狲散,吴道宏本身也不是能容人的人,他手下不少人的战功都被他抢了,别人对他积怨已深,现在不过是正好有了机会。” 苏辛夷的脑子转的飞快,没注意到太子给她盛了碗汤放在手边。 杨津的眼睛都瞪大了,在殿下看过去的时候,立刻仰头看天,他什么都没看到。 他知道殿下喜欢太子妃,但是这是不是太夸张了啊? 虽然,他也很佩服太子妃,但是换成他的话,肯定做不到殿下这般。 太子妃是不是给殿下下蛊了? 他们殿下这么清冷的性子,谁能想到有一天会对一个女子这么……细致入微的体贴啊。 果然,殿下能娶到太子妃,而他还是孤家寡人。 不一样,不一样啊。 苏辛夷看着殿下,问道:“梁矩一倒,能不能顺腾摸瓜?” 梁矩肯定受李家指使,若是能供出李家,也是好事一件。 “不会。”晏君初摇摇头,“他承受不起后果。” 苏辛夷有点可惜,“这么好的机会。” 杨津心有戚戚,“太子妃说的是,这个机会可惜了,但是梁矩不傻,知道自己被李家放弃,现在有可能只是丢了官职,若是供出李家,只怕一家人性命难保。毕竟,与他接触的是李沐言,而不是主枝李家人,他供也只能供出李沐言。” 苏辛夷想起李沐言,思量着问道:“那贺家姐妹的恩怨,他就一点也不在乎?” “联姻获得利益,与这点儿女情长比起来算什么。”杨津嗤笑一声,“太子妃,不管是梁矩还是李沐言,俩人身边可都有妾室的。” 所以,正妻只是代表身份,获得足够的利益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无所谓。 苏辛夷就想起上辈子平靖郡王妃对她做的事情,不也就是这样吗? 他们娶了自己拿到了属于自己父亲带来的利益,至于她获得好与坏无所谓。 她在平靖郡王府眼中最大的价值,那就是苏淳的女儿了。 看来,不管是梁矩还是李沐言心中,贺家姐妹的情形应该也差不多。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神色不太好,抬头看了杨津一眼。 杨津立刻说道:“太子妃不用多想,这种事情贺家姐妹嫁人之前应该已经预料到了,不然也不会帮着各自的夫君做事,她们嫁人得到的东西,是她们想要的也就足够了。” 苏辛夷一时间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想起贺家姐妹行事作风,确实杨津说的没错。 “多吃点,咱们还要去见父皇与皇后。”晏君初伸手给苏辛夷夹了菜放到她眼前的盘子中,“这些事情让杨津去处理足够了。” 杨津立刻应了一声,然后麻利的就告退了。 殿下对太子妃是不是护得太紧了,太子妃又不是闺中娇花,那是一朵霸王花! 章节目录 267:皇帝的老父亲之心啊 用完早膳,俩人起身去觐见陛下,从东宫过去并不是很远,走在宫道之上,苏辛夷这一刻忽然有了很奇妙的感觉。 一切都不一样了。 察觉到苏辛夷在看他,晏君初以为她紧张,握了握她的手,笑着说道:“不用担心,父皇还是挺喜欢你的。” 苏辛夷心想那么未必,这位陛下上辈子就对她视若无睹。 不过,今世有了几次交集,确实跟上辈子无感有些不同,但是说喜欢她这个儿媳,她可未必会这么想。 她甚至于在想,如果陛下真的对太子那么看重,又怎么会在上辈子忍受容王对太子挑衅。 但是太子明显对陛下很信任,她很多话也不好莫名的说出来,还是等等看,毕竟这辈子容王与太子的关系这么亲近,应该不会再与他站在对立面。 俩人抵达时,早朝刚散,远远的还能看到诸位大臣离去的身影。 晏君初与苏辛夷踏上前往紫宸殿的玉阶,胡思易亲自迎上来,“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胡总管,父皇这会儿可得空?”晏君初笑着问道。 胡思易立刻说道:“陛下已经在等着殿下与太子妃了。” 胡思易说完在前引路,推开紫宸殿的殿门,弯腰请二人进去。 苏辛夷跟在晏君初身边,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殿中气息微微发凉,两旁宫人垂手侍立,走在殿中,她甚至于能听到自己与殿下轻微的脚步声。 晏君初停下来,苏辛夷也跟着停下,随着太子的动作上前叩拜。 “儿臣拜见父皇。” “儿媳拜见父皇。” 俩人行大礼,额头抵在手掌上,掌心落在地面上,带着丝丝凉意。 “平身。” “谢父皇。” 二人起身,苏辛夷微微垂着头,并没有去冒犯圣颜。 皇帝坐在御座上,看着太子与苏辛夷,“既然已经成亲,以后就要好好地过日子。”说到这里一顿,皇帝的目光十分复杂的望着苏辛夷,若是苏淳还活着,肯定不会同意他女儿嫁进皇家。 但是,他已经走了。 皇帝瞧着十分肖似苏淳秉性的苏辛夷,他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别看他面上尚算强壮,其实自己知道不过是外强中干。 太子太过良善,行事一向敦厚,需要一个性子几位强悍的妻子辅佐。 齐国公府对朝廷一向忠心,苏辛夷的性子经过这么久的观察也尚算可以,尤其是凶悍这一点,皇帝觉得正好能弥补太子那唯一的短板。 而苏辛夷对太子的处处维护,也能让皇帝安心。 虽然不是最好的安排,但是也是眼下能为太子匹配的最好良缘。 别人都觉得太子妃的性子太过彪悍,在皇帝看来二人一柔一刚,刚刚好。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太子对苏辛夷好像并不是很喜欢,小夫妻还是要培养一下感情,毕竟太子若是跟苏辛夷感情不睦,将来二人起了龃龉,太子妃的性子太子未必压得住。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皇帝看着太子的神色就有些沉重。 晏君初浑身有点发憷,他父皇这是什么眼神? 苏辛夷此时也察觉到陛下的神色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晏君初,瞧着他面色坦然的样子,难道是她的错觉? 章节目录 268:把太子留在战场上 从紫宸殿出来后,苏辛夷还隐隐觉得陛下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是瞧着晏君初神色坦然的模样,好像又是她的幻想。 一路纠结着带了元徽宫,皇后是继后,又不是太子的生母,在这样的场合,皇后肯定不会授人以柄为难苏辛夷,甚至于为了自己的声誉,还给了她一份相当厚实的见面礼。 俩人在元徽宫没有呆多久,苏辛夷也觉得今日的皇后似乎也有些太过温和,跟她记忆中的那个皇后有很大的出入。 但是不管怎么样,也许是因为她身份的转换,也许是为了名声,不管怎么样,皇后目前愿意保持明面上的友好,这对刚嫁进皇家的苏辛夷来讲是一件好事情。 三日之后回门,依旧是东宫属官打头阵,排场很大,齐国公府的家人接待太子与太子妃也是小心翼翼,苏辛夷没有机会与家里人好好说话。 这让她觉得有些失落,但是她知道这是皇家的规矩,因为他们的一举一动是要被史官记录的,所以回门宴不能有丝毫的失仪之处。 回门宴后,四夫人微微惆怅,但是瞧着太子殿下对女儿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她就放心了,天家威仪,她只盼着她能好好地就成。 回门之后,太子又开始回府上朝听政的日常,苏辛夷也开始接手东宫事务,有佘嬷嬷在一旁协助,虽然已开始有些吃力,但是慢慢地也就上手了。 东宫内部的情形真的是让苏辛夷很意外,不只是太子身边没有侍妾之类的人,就连后殿服侍的人也多是以內监为主,也就是她嫁进来后从内廷府那边调来一批女使,再加上苏辛夷自己带来的丫头陪房,这才感觉到人手上算是够用。 苏辛夷不太习惯用內监服侍,但是晏君初还是给她送来一个帮手,做她身边的总管事宜,与佘嬷嬷也算是一内一外,还是个熟人,黄卓。 当然这个熟悉,是苏辛夷单方面,因为她有上辈子几次见黄卓的记忆,但是黄卓对新上任的太子妃却不是很了解,除了在宫中参选时见过,其他时间并未与太子妃有过接触。 所以,她现在到太子妃身边做总管,当真是小心翼翼,万分谨慎。 “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佘嬷嬷听着太子妃的话,想了想才慢慢开口,“太子妃不如先让人去元徽宫那边问问,毕竟皇后与太子殿下不是亲母子,若是让您天天过去请安,皇后娘娘只怕也未必愿意。” 苏辛夷听懂佘嬷嬷的意思了,皇后为了名声,肯定不能让她天天往后宫跑,又不是正经婆媳,传到外头,怕是还不得落个刻薄儿媳的名头。 “那我让黄卓走一趟。”苏辛夷立刻说道,黄卓是太子身边的人,元徽宫那边的人肯定认识,毕竟黄卓以前都在少阳院当差。 佘嬷嬷笑着说道:“那是最好不过。” 黄卓去,元徽宫那边的人对太子殿下的人肯定更加忌惮谨慎三分。 苏辛夷让人把黄卓叫来吩咐几句,黄卓就忙往元徽宫去了。 东宫事务以前都是张鉴处置,现在她嫁进来,这位东宫总管立刻把东宫的账本还有权利一股脑地交了。 所以现在苏辛夷新婚的日子,就不得不面对着了解东宫事宜的处境。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苏辛夷抬起头,随即就听到外面传来请安行礼的声音,她立刻站起身往外迎出去,才掀起帘子,就见到走进来的晏君初。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就笑了笑,“你出来做什么?” 苏辛夷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被太子这么一问,脸颊就微微有些发热,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道:“也没什么,就出来走走。” 晏君初那双乌黑的眸子就笑了,走过来十分自然地握住苏辛夷的手,“那你先陪我坐会儿,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苏辛夷总觉得晏君初的小动作很多,不是喜欢牵她的手,就是总喜欢抓着她的手腕,便是有宫人在一旁他也不避忌。 最初几天她很别扭,习武的人不太喜欢与人这么亲近,但是架不住晏君初很执着,如今她虽然还有点别扭,但是也不会时时刻刻想着把手甩出去了。 “殿下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苏辛夷落座之后看着晏君初问道。 晏君初知道苏辛夷是个害羞的性子,当着宫人在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叫他的字,总是称呼他殿下,不过鉴于俩人单独相处时她会改口,也就不着急了。 “七弟可能这几日就要南下。” “嗯?不是说要给几个王爷选王妃吗?”苏辛夷挺惊讶的,昨儿个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还提及此事,那意思大约是迟疑着要不要苏辛夷搭把手。 但是皇后不喜欢她,估摸着肯定不喜欢她插手,但是又忌惮皇帝,怕陛下过问,这才迟疑。 苏辛夷可不是揽事上身的人,给几位王爷选王妃这样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掺和,以后人家小夫妻万一过得不顺心,只怕就得怪她呢。 所以,她当机立断就表示她刚嫁进东宫,东宫事务繁杂,她性子愚钝一时半会怕是熟悉不过来,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 皇后松口气,苏辛夷也松口气,俩人难得达成一种默契与诡异的平衡。 现在,容王要南下,那选王妃的事情怎么办? 晏君初对上苏辛夷惊讶的神色,他望着她,“漳平府送回急报,鞑靼有异动。” 苏辛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么快?” 她与晏君初预估会在夏收时,现在距离夏收至少还有一个半月。 晏君初微微颔首,面色也多了几分凝重,“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很快朝廷就会调动兵马。” 苏辛夷看着太子,话到嘴边转了转,她想问太子会不会去,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情只怕现在晏君初也无法做决定,想了想就问道:“这个时候父皇让容王南下接管商队,是不是有运送军粮的意思?” “不好说,父皇的心思一向无人能猜。”晏君初握着苏辛夷的手捏了捏,“但是,七弟南下肯定是件好事。” 苏辛夷听得懂太子的意思,她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已经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殿下,你想去漳平府督战?” 晏君初轻笑一声,他就知道辛夷能懂,“是。” 苏辛夷立刻说道:“只怕朝臣与陛下也未必愿意。” 一国储君,事关社稷,肯定不会轻易让他出京,上次前往漳平府,太子也只是做押送粮草的事情,但是这一次她分明看出他是想督战,而不是留在后方管粮草。 “我会让父皇答应的,只是你会同意吗?咱们才刚新婚我就要离开……”晏君初凝视着苏辛夷,这个时候走,对于她这个新进门的太子妃来说并不是件好事情。 “当然,殿下所想,我都会支持。”苏辛夷立刻说道,她虽然觉得殿下伸手弱一点,但是上次在漳平府能顶着巨大危险出城与她汇合,她那时候就知道殿下的骨子里流着皇族的骄傲的血液,不允许自己躲在人后。 晏君初一怔,就这么答应了? 不你应该吧,她一向把他看得死死的,一丁点的危险都不肯让他遇到,所以这是成了亲就不在乎了? 晏君初这一刻的想法很微妙。 苏辛夷脑子里全都是太子的话,一时间没注意他的神色,想了想她立刻又说道:“我会陪殿下出征,殿下不用担心,我说过会一直守护你。” 晏君初:? “这恐怕不可能。”话是这样说,但是晏君初的神色已经舒展开来,果然,苏辛夷心里最在乎的还是他。 “那就是我的事情,殿下曾经说过,如果我要与你一起出征,需要得到陛下的首肯,我会为这件事情努力的。”苏辛夷坚定地开口。 “阿沅,你留在京城守着东宫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我更想陪在殿下身边。”苏辛夷很是认真地看着晏君初,“不管能不成成功,我一定会去试一试。” 当初漳平府一战,她知道战场上的凶险,还知道晏君初是一个敢亲身上阵的人,坐在京城干等消息,那怎么能行? 她可不是屋子里的菟丝花。 “你……” “殿下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苏辛夷对着晏君初莞尔一笑,“如果陛下拒绝了我只能认了,但是现在还有希望,所以请殿下让我试一试。” 晏君初握着苏辛夷的手微微一紧,然后就释然了,是了,就是这样的她致命地吸引着他,让他没有娶妻念头的人想把她娶进门,甚至于不惜在父皇面前几次三分的演戏。 “好。” 听到这句话,苏辛夷就微微松口气,她还真的怕他不同意。 瞧着苏辛夷偷偷松气的样子,晏君初的心情当真是十分复杂。 很快,漳平府的奏折就在朝堂上被陛下拿了出来,历经两年,鞑靼又卷土重来,朝堂之上因为此事立刻沸腾起来。 也因此,给王爷选王妃的事情,暂时中止。 朝堂上因为出不出兵的事情吵得是火星四溅,后宫里因为此事也并不轻松。 “你要去漳平府?”李贵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盯着自己的儿子怒道:“不行,这可不是闹着玩,鞑靼凶悍无比,危险万分,你不能去。” 襄王闻言一点也不意外,看着自己的母妃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次太子肯定会主动请缨,如果再让他立下军功,那么储君之位就再也没有动摇的可能性。母妃,我非去不可。” 李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变的乌黑,“你为什么要这样执拗?母妃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若是……让我可怎么办?” “母妃,便是到了漳平府,以我的身份,难道还去冲锋陷阵不成?必然是待在漳平府议事,不会有危险的。”襄王安慰道。 “难保会没有意外,上次太子倒是押送粮草,鞑靼大军攻城,太子还不是带人出城伏击?”李贵妃想到这里就觉得鞑靼也是没用,当初怎么就没能把太子留在那里。 想到这里,不免又想起苏辛夷,是因为她! 因为苏辛夷察觉到鞑靼的运粮大军,还助太子埋伏偷袭立下大功,想想就呕血。 “有危险才能立大功,母妃,想要父皇看重我这个儿子,我只留在京城是不够的,现在父皇眼中只有太子,我只能另辟蹊径。”襄王神色认真的开口,“而且我预计这次太子肯定会请战,不能再让他独占鳌头。” 李贵妃知道儿子说得有道理,但是儿子没有领过兵,心里很是担忧。 襄王看着母妃,笑了笑,那双黑黢黢的眸子里似有什么闪过,“再说,这次也许会有机会,太子做事一向标榜公允,说不定会亲自上战场,战场上可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李贵妃心头一凛,她仔细打量着儿子,沉声说道:“你跟母妃说实话,当初在按定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你这性子越来越激进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母妃,现在的形势跟以前又如何一样?父皇让太子去了苏辛夷,这对我们就是很不利的事情,苏辛夷可不是寻常女子,不只是她的父亲,便是她自己也即难对付。”襄王轻哼一声,“母妃最好想办法把苏辛夷留在京城,不要让他随太子出征,若是有她在太子身边,只怕儿子的谋划就有很大变数。” 李贵妃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紧张起来,她沉着脸,显然很是有些犹豫。 襄王却不肯再说了直接起身,“儿子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太子妃的事情就交给母妃了,其他的儿子自然会处置。” “等等。”李贵妃立刻站起身走过去挡住儿子,一双眼睛锋锐的盯着他的眼睛,“是不是那个伏云蛊惑你?” 襄王一怔,随即一笑,“母妃,您这是说什么话,她怎么可能蛊惑的了我?” 李贵妃仔细大量儿子的神色,没有发现丝毫端倪,但是却总觉得这件事情肯定跟她有关系。 章节目录 269:太子妃不过是小人得志 鞑靼即将攻打漳平府的消息还未传开,京城内却是歌舞升平,繁华依旧。 大街小巷的茶楼酒肆,花街柳巷依旧宾客满座,一直到背插旌旗的八百里快骑一路扬着灰尘从城中而过,这才引起百姓们的瞩目。 又要打仗了! 这个消息一下子就传开来,整个京城都震动了。 当初漳平府大捷还是两年前的事情,没想到现在鞑靼又要南下,南齐与鞑靼诸部的战事虽然每年都要来一趟,但是依旧让百姓心惊不安。 文臣武将在朝堂上慷慨激昂,私下里打着不同的算盘,齐国公府立刻成为焦点,拜帖如雪花般飞了过去。 便是处于半隐居状态的郑国公,都亲自上门拜访齐国公老太爷,美其名曰探讨兵法。更不要说京城其他诸卫蠢蠢欲动,有战事便能立军功,是多少将士想要搏一搏的机会。 文臣与武将素来不睦,武将主战,文臣主和,因为这个大有在朝堂上一定要分个高下的意思。 仗义执言? 各抒己见? 五军都督府,各地卫所都会盯着京城一举一动,牵一发动全身,非夸张之语。 苏辛夷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不会这么快决定出不出兵的事情,现在鞑靼只是试探,还并未真的出兵,但是若是不尽快做出决断,这也非好事。 皇后让苏辛夷初一十五去元徽宫请安,这日正好到了十五,她一早睁开眼睛太子已经去上朝听政,她自己起身熟悉用早膳,想起昨晚太子与她说过的话,她的心情不免也有些沉重。 挑了一身不那么扎眼的宫装,苏辛夷这才带着连翘做上肩舆往后宫而去。 从东宫到后宫要穿过两道宫门,一道是东宫的门,一道是后宫的门,两边宫门落玥之后便不能打开。 连翘察觉到太子妃的心情不太好,想起之前黄卓给她递的消息,还是开口说道:“太子妃,黄总管说,他打听到今日皇后娘娘可能会召见广平郡王妃。” 苏辛夷微微皱眉,“这么巧?” 连翘忙说道:“奴婢问过黄总管,黄总管说皇后娘娘以前也经常见广平郡王妃,一个月里总会有一两次。” 苏辛夷知道这一点,上辈子就知道,因为每逢皇后召见广平郡王妃的时候,平靖郡王妃有时候为了给她施加压力,也会故意挑那一天进宫拜见皇后。 想起这些她的心情本来不好此时更是雪上加霜,但是她现在身份不同了,不管是广平郡王妃还是平靖郡王妃可都不敢再对她不敬。 进了元徽宫,果然见到广平郡王妃也在,苏辛夷目不斜视走进去,对着皇后见礼,“儿媳拜见母后,母后安康。” 皇后立刻摆出一副亲切的笑容,“太子妃来了,起来吧。来人,看座。” “谢母后。”苏辛夷笑着道了谢这才坐下。 此时,在苏辛夷进殿之后就站起身的广平郡王妃开口,“臣妇拜见太子妃。” 苏辛夷这才抬头看向广平郡王妃,“郡王妃不用多礼。” 苏辛夷身姿不动坐在那里,安然受了广平郡王妃这一拜。 佘嬷嬷说了,这天下除了帝后之外,便是对上李贵妃等人,她都不用心虚。 皇后看着苏辛夷这架势,眼尾扫了过来瞄了一眼,虽然有些不悦,但是也没说什么,毕竟太子妃没做错。 广平郡王妃此时的心情就很微妙了,想当初苏辛夷才刚回来的时候,这满京城的世家可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不过是乡下长大的村姑。 但是架不住人家有个好爹,转眼间就成了太子妃,真是不服气也得憋着。 广平郡王妃因为女儿与商君衍的婚事,确实对苏辛夷一直不满,就算是容王与商君衍都说与苏辛夷没有关系,但是她总觉得若是没她,指不定这婚事就稳了,这种感觉很难讲。 反正,她与这位太子妃没有眼缘,总觉得打心里很排斥,厌恶。 广平郡王妃行完礼落座之后,暗中打量着苏辛夷,瞧着她新婚却穿一身不怎么鲜亮的衣裳,看来在东宫的日子也未必好,不免就有些舒心了。 皇后看着苏辛夷笑着问道:“东宫的事务可还顺手?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 苏辛夷面上一副恭谨的神态慢慢开口,“多谢母后观念,如今还算是顺利,若是真有不懂之处,再来请母后指点。” 听着苏辛夷婉拒皇后,广平郡王妃的神色就有些不太好,笑着开口说道:“太子妃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东宫事务繁杂,以前太子妃也没仔细学过这些,若有不懂的还是要认真学一学,也免得出错。” 苏辛夷侧眸看向广平郡王妃,脸上的笑容不断,不疾不徐的慢慢开口,“广平郡王妃说的是,只是东宫人事简单,确实没多少繁杂之务,哪里还用麻烦母后。” 听着苏辛夷提及东宫人事简单几个字,广平郡王妃的嘴角抽了抽,一时间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以前东宫内务也没人敢去问,太子殿下在外从不说东宫的事情,但是娶了太子妃之后,大家的眼神不可避免地对准了东宫。 太子妃的位置虽然被苏辛夷抢了,但是还有其他的其他的位置,殿下可是储君,将来便是东宫的良娣等人,获封也不会太低,若是有李贵妃这样的好福气,也能一步登天。 但是谁能想到呢? 东宫居然连个侍妾都没有,若不是她问过皇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太子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所以,这会儿听着苏辛夷这话,广平郡王妃就觉得她是对着自己炫耀,这口气当真是憋得慌。 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外面宫人的声音传来进来,“贵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明妃娘娘到。” 这几位一进来,殿中立刻就热闹了,给皇后见过礼之后,苏辛夷给几位也见了礼。 贤妃与明妃微微避了避没有受全礼,李贵妃则不然,安安然然地受了全礼,看着苏辛夷漫不经心的笑道:“太子妃的气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苏辛夷:…… 她笑了笑,“贵妃娘娘真爱说笑,如今我早起就要在东宫演武场练一练枪法,身体真是再好不过了。” 李贵妃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辛夷,“每天都要早起习武?” 开什么玩笑。 苏辛夷一本正经点头,“是啊,这是我多年的习惯,太子殿下也说了,我这一身功夫不练生疏可惜了。” 众人:…… 大家看着苏辛夷的神色,就跟见了鬼一样,就没听说谁做了太子妃还能舞枪弄棒。 皇后立刻说道:“身为太子妃要以身作则,贞淑贤静,怎么好做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 苏辛夷惊讶地看着皇后,“可是,父皇说不许我懈怠,要勤练武艺,不要丢了我父亲的脸。母后,您训诫的是,回头我去给父皇请罪,以后不练就是。” 皇后:…… 众人:…… 这是拿着陛下压皇后? 太子妃这胆子可不小啊。 李贵妃瞧着皇后的脸色不太自然的样子,本来是应该很高兴的,但是也见不到苏辛夷太过得意,只是她搬出陛下,她却不好再说什么。 就很憋屈。 苏辛夷可没撒谎,陛下确实提了这么一句,只是没有说得这么清楚明白。 不过,也不妨碍她扯大旗做虎皮。 阮明妃看了太子妃一眼,这一位还真是跟以前一样,是一点亏也不肯吃的,这以后有这一位在,后宫怕是要比以前还热闹了。 齐贤妃的眼睛也是一闪,太子妃这才嫁进来多久,这底气还真是足。不过也是,皇后毕竟是继后,与太子的关系也就一般,她这个太子妃对皇后又能有多少敬意。 这以后有热闹看了。 皇后压下心里的不悦,不想当着李贵妃的面与苏辛夷斗,免得被她看了笑话,于是就转开话题,看着李贵妃开口说道:“贵妃,你上次跟我说襄王妃的人选,可是拿准主意了?” 李贵妃便是真的看中哪家闺秀,也不会真的说给皇后听,眼睛微微一转,便幽幽叹口气,“如今鞑靼对漳平府虎视眈眈,选王妃的事情倒是不急了,等陛下的旨意再说。还是边关的事情要紧,娘娘您说呢?” 皇后被李贵妃暗搓搓地怼了一把,面色淡淡的说道:“本宫也只是奉陛下的意思问问诸位,你们若是有喜欢的先跟我说一说,我也好说给陛下。区区鞑靼,不过是廯疥之疾,我天朝铁骑必然能将他们驱赶回草原。” 皇后这大义凛然之语,齐贤妃跟阮明妃便立刻附和几句,广平郡王妃也立刻开口声援,李贵妃面色依旧看不出喜怒。 苏辛夷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一个字,只听着大家说,便是李贵妃有意将她拉下去,她也避开了。 “说起来,也不能只想着给几位王爷选妃,东宫也该挑几个人,毕竟东宫的位置多空悬,太子妃也该上心才是。”李贵妃笑了笑看着苏辛夷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苏辛夷看着李贵妃,面上的笑容已经淡了,微微抬眼看着对方,“贵妃娘娘,不知道伏姨娘在襄王府可还好?说起来当初从定安卫回来的时候,襄王殿下还请我多照顾她。伏姑娘温柔良善,又是襄王殿下的救命恩人,我想这样一位姑娘,以后的襄王妃一定会与她相处的极好的。” 苏辛夷可不是上辈子那个她,这些人还想着能轻易拿捏她? 李贵妃的面色一沉,“太子妃,这有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讲。” 苏辛夷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贵妃娘娘,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会信口胡说,您若是不信问问襄王殿下,这可是襄王殿下亲口与我说的,让我帮一帮伏姑娘,只可惜我对京城的事情所知不多,委实没能帮上忙罢了。” 李贵妃拿着东宫嫔妃之位刺她,她就敢拿着伏云怼李贵妃。 太子殿下洁身自好,但是襄王可未必,伏云对他有救命之恩,也不是非要把人带在身边,也可以以别的方式回报嘛。 归根结底,不还是襄王见色起意,说起来伏云那长相确实也不俗。 而且,苏辛夷也隐隐听说,因为伏云进了襄王府,襄王把身边曾经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只留了她一个。 以前她不知道真假,但是现在瞧着李贵妃对伏云这么不喜,大概应该有几分真的。 “太子妃倒是好心。”李贵妃别这一口怒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心里却是气得不行,她早就让儿子把伏云打发了,给一大笔银子不就成了? 偏他跟中了邪似的,现在被苏辛夷拿着这一点往她身上捅刀,让她丢脸,越发的对伏云厌恶不喜。 皇后看着李贵妃也没能讨了好,瞬间就舒畅了,还故意加了一句,“贵妃,太子妃说的也有道理,伏姨娘对襄王有恩,既然收在身边自然要好好待人家。嗯,本宫也相信,以后的襄王妃会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李贵妃:…… 好你个皇后! 李贵妃压着怒火起身告辞,齐贤妃跟阮明妃一见也一起告退,苏辛夷自然也跟着离开。 等她们一走,广平郡王妃皱着眉头说道:“姐姐,苏辛夷未免太嚣张了。” “你注意点,她现在是太子妃,不要再直呼其名,被人听了去,可不是什么好事。”皇后看着妹妹提醒道。 “不过是有几分好运气罢了,看着她小人得志的样子,真还以为自己不得了呢。”广平郡王妃满口厌恶,“想起琼思,我就恨不能……” “琼思与商君衍的事情,我不是跟你说了以后不要再提。”皇后微微皱眉,“天下好男儿多的是,非要一棵树上吊死不成?琼思是个好姑娘,商君衍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广平郡王妃想起女儿,不由得神色暗了暗,“娘娘,总不能琼思的婚事比商君衍差,我倒是相中了五军都督之子,你看如何?” 皇后一惊,“谁?” 章节目录 270:太子卖惨 “右都督姚公达的儿子。”广平郡王妃十分得意地说道,虽然她觉得姚公达的儿子比不上商君衍,但是现在商君衍不也比不上姚公达,两下里凑活一下也能打成平手。 皇后沉默了。 广平郡王妃没发现姐姐的不对劲,自顾自的又说道:“这么多年琼思哪里受过委屈,在婚事上绝对不能让人看笑话,姐姐,你说是不是……” 广平郡王妃这时才发现姐姐的神色很不对劲,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迟疑地问道:“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然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皇后深吸口气,看着妹妹,“你我的娘家如今都已经成为了庶民。” 广平郡王妃知道啊,但是那又怎么样,姐姐还是皇后,她还是广平郡王妃,而且她也把娘家人都安排妥当了,不就是不能当官,做个富贵闲人也可以了。 对上妹妹还有些不懂的目光,皇后定定神,也是怪她,没把这里头的事情早些跟她说,她就看着她,神色带着郑重之意,“当年让你嫁给广平郡王,你知道屁这婚事并不容易。” “是,我知道,但是最后不还是嫁了。”广平郡王妃笑着说道,“姐姐,我知道有你在,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并不是,当初让你嫁给广平郡王陛下并不同意,是我求了陛下才得了这婚事。但是也正因为如此,那几年陛下一直偏宠李贵妃。” 广平郡王妃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没发现吗?广平郡王这些年其实并没有得到重用,他本来就是闲散皇室,本身没多大的才能,之所以在京城好算是有些连绵,是因为容王。” 广平郡王妃脸上的笑容彻底没有了,“姐姐,你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郡王这么多年也没少为你做事。” “我说话难不难听不要紧,但是有一点你记住了,你要想广平郡王府平平安安的,不像是我们娘家一样成为庶民,那就给琼思找个合适的人家。” 广平郡王妃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她也不是个笨人,此时慢慢的也明白过来,看着姐姐嘟囔着说道:“姐姐,你的意思是陛下不许?” “我看你最近是得意忘形了,当初琼思非看中了商君衍我便不同意这婚事,但是架不住琼思真心喜欢他。所以才想了个让商君衍先娶,让琼思做好给人做填房的准备。你也不想想,平靖郡王府已经走下坡路尚且如此,那五军都督可是有实权的人家,你以为陛下能同意?” 容王是她的儿子,容王的表妹嫁给了五军都督之子,陛下怎么会同意。 只要是对太子不好的事情,陛下都不会同意的。 别看陛下对太子一向疾声厉色,甚至于在朝臣面前对他一向管束极严,似乎没多少父子情,但是……她嫁给陛下这么多年,陛下从不让她插手太子的事情。 这哪里是不管不问,分明是护得太紧了。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 看着妹妹一脸不愿的神色,皇后半晌说了一句,“这件事情没得选,只能这样做。除非,你与我都不想好过了。” 广平郡王妃的冷汗都落了下来,虽有些不情愿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既然对容王不利,那就作罢。” 归根究底,只有容王好,他们这些人才能好。 广平郡王妃离开之后,皇后的面容带着几分疲惫,想想今日苏辛夷十分强势丝毫不肯吃亏的架势,皇帝给太子挑媳妇真是煞费苦心,这是怕柔弱的太子妃道:“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写什么?”晏君初笑着问道。 苏辛夷就道:“也没想什么。”她自己还没想出个章程来,就不拿出来让太子烦心,索性就转开话题,“漳平府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晏君初今日的主要事情也是跟东宫的属官商议漳平府的事情,关于他先要带兵出征的事情,东宫属官也分成了两派,现在还没有商议出个结果。 “漳平府那边还没最新消息传来,不过估算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苏辛夷沉默一下,看着晏君初,“殿下还是想亲自出征吗?” 晏君初对上苏辛夷的目光,笑了笑,“现在还不好说,听父皇的旨意。” 苏辛夷懂了,应该是太子跟皇帝回禀过但是被陛下否了。 眼下就没办法了,陛下不松口,只能先缓一缓。 苏辛夷说不上是松口气还是有些失望,但是总体来说太子不领兵出征,这对她来说是个好事,带兵打仗总会遇到危险。 “漳平府有指挥使坐镇,而且与鞑靼数次交手,眼下应该能应付,殿下也不用着急。”苏辛夷劝说道。 晏君初没有否认,只是对着苏辛夷问道:“今日去后宫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没有。”苏辛夷笑着摇摇头,只提了一句诸位王爷娶妻的事情可能要延一延。 晏君初闻言便道:“那也未必。” 苏辛夷便侧眸看着他,“父皇还有闲暇给他们指婚?” 晏君初轻笑一声,“你以为选王妃会像是选太子妃这么大张旗鼓?父皇不过是看看皇后送上的名册,然后把人圈定就可以了。” 苏辛夷还真不知道,这么简单的吗? 那她们几个人还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是做给她看的? 但是做给她看有什么用? 诸位王爷娶不娶妻,什么时候娶妻跟她有什么关系? 苏辛夷一时间想不通这里的关窍,就对太子简单地说了一下,不耻下问嘛。 晏君初听完之后,眼睛一闪,然后看着苏辛夷慢条斯理的开口,“怕是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提起诸位王爷娶妻的事情,正好可以正大光明与你说东宫的事情。东宫除了你这个太子妃,其他的空位都还没有人。” 苏辛夷怔了一下,一想太子说得有道理,她们就是想膈应她啊。 苏辛夷之前想的很明白,但是现在要她当着面问太子这件事情,她忽然就有些问不出口了。 晏君初细细打量苏辛夷的神色,笑着开口,“如果东宫要进人,你准备怎么办?” 苏辛夷心口一紧,想要做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但是她发现这一刻她有些笑不出来了。 想与做到底还是两码事。 苏辛夷迟疑的神色,很显然让晏君初眼睛里的笑意加深,他意味深长的开口,“哦,太子妃的意思孤知道了,你放心,我会与父皇说的。” 什么? 她说什么了? 殿下明白什么了? “殿下,我……” “我知道,你对我情深义重,自然是不喜欢孤的身边有旁人,你放心,孤会如你所愿,我会与父皇说东宫暂时不会进人的,你满意了吗?开心了吗?” 苏辛夷一脸惊愕的看着太子,这么一口大锅砸头上,天知道她什么都没说啊。 晏君初强忍着笑意转身就走,“你放心,孤现在就去与父皇说。” “殿下,等等……” 晏君初伸手拦住苏辛夷,“阿沅,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你安心等我回来。” “殿下,你听我说……” “你不用说,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晏君初说完忽然低头在苏辛夷唇上亲了一下。 苏辛夷:…… 一晃神,太子已经走了。 她:…… 这是什么绝世大锅啊。 完了,陛下会怎么想? 晏君初出了门嘴角的笑容都压不住了,眼睛里都是飞扬的笑意,这样的阿沅,还怪可爱的。 晏君初进入皇宫的范围之后,面上的神色就变成了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满脸的忧虑,胡思易刚将几位大臣送走,一转头就看到太子殿下,忙过去请安,“见过太子殿下。” 瞧着殿下的神色很不好,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胡思易心头一颤,浑身都绷紧了。 “胡总管,父皇这会儿可有空?”晏君初看着胡思易眉头皱的更紧了问道。 胡思易忙点点头,“陛下这会儿正得空,殿下稍等,奴才进去回禀一声。” 晏君初一脸忧郁的点点头,胡思易忙转身进去了,很快又走了出来,对着殿下躬身道:“殿下,陛下让您进去。” 晏君初点点头,抬脚进了大殿。 皇帝正在御案后看折子,瞧着太子进来,果然如胡思易所言神色不太好的样子,就放下手中的折子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晏君初似有些迟疑,想要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一脸纠结。 皇帝一看眉头皱的更紧了,板着脸道:“有话就直说,什么事情能把你愁成这副样子?” 他想了想,难道是为了出征的事情?生怕儿子卖惨,立刻先发制人! “若是为了领兵的事情,你可以滚了!”皇帝一脸不善,太子乃是储君,亲自领兵若是有个意外怎么办? 章节目录 271:吃里扒外 “儿臣……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晏君初脸上带着几分迟疑的样子,“是为了别的事情。” 不是为了带兵的事情就好,皇帝的面色缓了下来,“什么事情还能让你为难成这个样子,你说来听听。” “父皇,是要给几个弟弟挑选王妃了吗?”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这才慢慢地说道:“年纪到了就要成亲, 拖着像个什么样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晏君初的眉头就微微皱起,然后似是想到什么又平缓下来,这才做出一副思量的模样开口说道:“之前父皇说要儿子与太子妃好好相处,总不好才把人娶进门,东宫就往里添人。” 皇帝听到这话有点意外, “谁说东宫要添人?” “不是您的意思吗?”晏君初一副惊讶至极的样子问道。 皇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听谁说了什么?” 晏君初一脸为难的样子, 然后看着父皇这才开口,“儿子不该背后说人,但是太子妃的性子您知道,一向是直来直往的,她有话就直接问我,所以……” 皇帝知道了,是苏辛夷问的。但是,苏辛夷能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些? 那肯定是后宫里。 皇帝的脸色就很微妙,盯着太子问,“你自己怎么想的?” 晏君初一脸苦色,“儿子最近每天都去演武场至少练半个时辰。” 皇帝:? 抬头看着父皇一脸不懂的神色,他轻咳一声,“太子妃每天至少练一个时辰。” 皇帝:…… 你个没出息的! “所以呢?” “儿子现在打不过太子妃,您现在往东宫送人,这不是让儿子为难吗?” “呵。”皇帝给气笑了, “难道你媳妇还敢打你不成?” “那当然不会,但是您想想能进宫做妃嫔的那都是朝中大臣之女,也不是每个女子都似太子妃性情直爽……”说到直爽两个字, 太子微微顿了一下, 然后接着开口,“这要是她们之间性情不合有些矛盾,太子妃要是打了她们怎么办?” 皇帝就想起自己后宫的嫔妃,确实各有各的性子,李贵妃与皇后那都是水火不容。 别人动心眼那是保持体面暗中下手,但是苏辛夷那性子……皇帝的脸色就很微妙了。 “你还管不住她?”皇帝故意问道。 太子叹口气,“父皇,太子妃的父亲是南齐的功臣,而且她除了性子太过‘直爽’,儿子实在是也挑不出别的短处。再说,儿臣每日忙于公务,便是与太子妃也很少有太长时间相处,哪里还有时间去应付别人。便是她们进了东宫,多数也只能独守空闺,您还盼着儿子早日生下嫡子,若儿子只去太子妃那里,其他人岂能乐意, 这……这不是让儿臣为难吗?” 皇帝听着儿子这话,就差没直接说,他一心只有公务,无心女色了。 不过一想,儿子忙成这样,确实是他这个当爹的造成,毕竟他年纪大了,就想偷懒,很多朝务都一股脑地扔给了太子。 作为罪魁祸首,皇帝一点也不心虚,年纪轻轻的就得做点正事。 都是后宫那群女人没事给她找事! 皇帝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苏辛夷那性子确实有些欠妥,东宫进人至少等她生下嫡子再说。” 苏辛夷生下儿子,那就是太子的嫡长子,他的嫡皇孙,只要这孩子长不歪……等到那时候,再让东宫进人,苏辛夷忙着照顾孩子,估摸着也没时间收拾别人。 皆大欢喜。 晏君初听到这话也不算意外,就是没想到父皇答应得这么爽快,他准备好的其他计策倒是派不上用场了。 “多谢父皇。”晏君初摆出一副长出一口气的样子,笑着说道。 皇帝嘴角抽了抽,怎么看着也不太顺眼,但是想想苏辛夷是苏淳的女儿,这口气又憋了回去,“没别的事情就下去吧。” 别在这里碍眼了,看着就上火。 “儿子还有件事情。”晏君初立刻摆出一副能干太子的样子,“父皇,儿臣还要想要跟您回禀七弟南下的事情。” 听着太子提起容王,皇帝的脸都黑了,“事情已经定了,让他做好准备。你不用替他说情,整天招猫逗狗,正事不干,就知道给朕闯祸。把他放出去,省得碍我的眼。” 晏君初闻言就笑了笑,“父皇,七弟现在已经很有长进了,这次他跟我说愿意去接管商队的事情,只是有件事情他不敢跟您说,想要我帮着他说说情。” “还有他不敢的事儿?你别总惯着他,我看他现在有你撑腰,越来越不像样子。”皇帝眉头皱紧了,对于太子友爱手足很满意,但是过于偏袒也不是很顺眼,“把他扔出去练好了,将来也好给你做左膀右臂,若是还不上进,朕看他这辈子只能当个纨绔。” 听着父皇没有提及襄王、景王与吴王三人,晏君初眼睛深处闪了闪,这才抬起头一脸诚恳地说道:“儿子觉得七弟的性子确实太过于张扬,还是得有人能在身边看着他。所以,我想着让三弟跟着他一起去。” “老三?”皇帝听着太子忽然提起吴王,“就他那个闷葫芦,能管得住老七?” “三弟虽然性子沉静,但是做事情还算是稳妥,与七弟正好一动一静互相配合。”晏君初说到这里顿了顿,“而且,儿子还有个建议,想要让苏翼作为督官随行。” 皇帝的眼睛就落在太子身上,“苏翼?他的伤养好了?朕记得苏翼文章武功都不算出挑,让他去,怕是不合适。” “回父皇,苏翼的伤基本上已经养好了,因为受伤御林军的差事也已经由别人接手。现在他身体康复,也不好再让他官复原职,若是这样做难免就要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头。” 听着太子的话,皇帝轻笑一声,“你倒是想得周到。” 苏翼成了太子的大舅子,若是真的会御林军,除非是令安一个职位,不然的话,一次两次就罢了,这好几次就让我觉得他不对头。”容王本来就跟襄王不对付,现在得了机会肯定添油加测告状。 晏君初笑了笑,“行了,襄王的事情你不用管,你准备什么时候南下?” 容王木着脸,“就不能再等等?” 一想到他就要孤零零带着商队见天的吃土赶路,就觉得自己是秋天的小蓀菜,他好歹也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啊。 “你想等到什么时候?不要忘了漳平府现在的局势。”晏君初看着容王的神色都严厉起来。 容王忍不住嘀咕道:“朝堂上那群老头子吵得天翻地覆,不是不想出兵吗?我看着也未必能打起来。” “漳平府城墙高大能坚守,但是榆林卫那种地方呢?你想过没有?” 容王一怔,不免想起在榆林卫的那段日子,神色微微一动,最后叹口气,“行行行,我走,我走,你想让我什么时候走?” “我给你找了个两个伴。” “真的?我就知道大哥对我好,谁啊?”容王立刻高兴了,只要吃苦的不是自己那就行了。 “一个是你三哥,一个是苏翼。” 容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三哥那就是个木头疙瘩,三棍子踹不出一个声儿,叫他去何用,做根木头杵着吗? 苏翼? 那不是更开玩笑,苏翼那可是苏辛夷的大哥,这哪是作伴,这是给他上了枷! “大哥,你可是我亲大哥是吧?你不能这样干啊。”容王立刻反对,这俩人一个舒心的都没有,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你三哥虽然话少,但是做事情还算稳重。苏翼如今伤愈,御林军那边的差事给别人顶了没暂时没有空缺,正好让他给你做帮手历练历练。”晏君初说完看着容王,“这支商队事关重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自己思量着做。” 容王梗了梗,只觉得人生都灰暗了。 三哥他能忍了,但是苏翼…… “这次,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去查,漳平府那边的事情不太对劲,你暗中查探一下,看看是谁与朝臣勾结主张议和。” 容王心头一惊,“大哥,你的意思是……” 晏君初制止他接下来的话,“七弟,你老大不小了,该做正事了。这次的事情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只有你我信得过。” 容王心头那叫一个感动,立刻说道:“行,交给我了,我一定把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揪出来。” 7017k 章节目录 272:太子的试探 晏君初闻言对着弟弟笑了笑,“有你这话,大哥便是留在京中也能安心了。” 容王听到这话心中就有些沉甸甸的,他的心情其实挺复杂的,以前总是爱跟大哥比,尤其是小的时候,没少做坏事, 总是针对他大哥,虽然最后挨打的总是他,但是他就觉得自己胜利了。 一眨眼小时候的事情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了,他都不记得自己多长时间没跟大哥对着干了。 这么一想,不免又想起了苏辛夷。 想起苏辛夷,算了,还是不能想,大哥这么温柔的人,偏偏娶了这么个女煞星怪可怜的。 看在大哥这么可怜的份上,做个好弟弟也不是不行。 这么一想,容王看着他大哥的眼神就很微妙。 晏君初一看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自从他跟苏辛夷认识之后,总之这脑子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容王没发现大哥微妙的眼神,跟着大哥走了几步,忽然问道:“大哥,你是怎么发现漳平府不对劲的?我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晏君初听到这话眼神很微妙的看了容王一眼,然后一本正经的开口,“你又不管这些事情,自然不会知道。” 容王一想也是,就道:“那我到漳平府可得等段日子,指不定朝堂上分出个高下,那边都要开战了。” 他得先去南方将商队接管过来, 然后在买了货运往榆林卫,抵达榆林卫将货物交给庞澜等人, 这才能得空去漳平府走一趟。 这么一想, 哈, 他很忙啊。 “事情不在早晚,你只要记住这件事情就好。”晏君初道。 “那就没问题了。” 两兄弟边说话边往外走,来来往往的朝臣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当真是神色各异。 大家都知道一向爱跟太子对着干的容王,现在跟太子关系很好,但是亲眼看到还是觉得不太适应,就真的变化挺大。 晏君初邀请容王去东宫做客,容王立刻拔腿就走了。 晏君初笑着摇摇头,直接转身去了六部,他打算再去兵部探探虚实。 他一直觉得鞑靼忽然兵临城下令人意外,照理说是不应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漳平府之前送来的折子有很多事情含糊其辞,这也是他猜疑的原因之一。 他这次打算让陈伯颜也跟着走一趟,以照看苏翼的名义,想来容王不会多想。 容王在明,陈伯颜在暗,总能查出些端倪。 若是漳平府真的有人勾结鞑靼,这可不是小事。 *** 元徽宫里皇后接到陛下的传话整个人都蒙了一下,看着前来传话的内侍,问道:“陛下的意思是东宫不用选人进去?” “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说了太子殿下事务繁忙, 无心此事,暂且搁置。”内侍垂首恭敬地说道。 皇后的神色明明灭灭的,方容在一旁轻轻提示一下,这才缓过神来,看着内侍问道:“陛下可还有别的旨意?” “陛下说几位王爷的婚事也暂缓。” 皇后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奴才告退。”内侍施礼之后倒退出去。 等人一走,皇后看着方容与赵嬷嬷冷笑一声,“真是想不到,咱们陛下还是体贴人。” “娘娘,慎言。”赵嬷嬷忙说道,然后又把宫人打发下去,这才轻声说道:“娘娘,您千万不要生气,您想想这其实也不是坏事,襄王那边可是有个宠妾,您说这要是一年半载的陛下再赐婚,指不定那位庶子都生出来了,若是这样的话,不管是谁做襄王妃,只怕襄王府里都安生不了呢。” 听着赵嬷嬷这话,皇后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但是还是没忍住说道:“陛下就是偏心太子,历来太子妃进门之后,东宫嫔妃便要遴选,现在忽然改变主意,只怕跟东宫脱不开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赵嬷嬷看到外面小宫女的身影,便抬脚走了出去,听了小宫女的话回来对着皇后说道:“娘娘猜得没错,太子殿下确实求见过陛下,然后陛下才下了这道旨意。” 皇后就知道会是这样,看着方容吩咐,“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怎么只能本宫一个人开心,李贵妃那里也该同乐才是。” 方容便道:“娘娘说的是,只怕最着急的便是贵妃娘娘了,毕竟襄王身边有个宠妾。奴婢这就去办,娘娘只管放心。” 皇后这才开心了,方容走了之后,她看着赵嬷嬷叹口气,“太子为了这样的事情求陛下,是苏辛夷的意思?” 赵嬷嬷闻言却并不觉得是这样,“太子妃这才嫁过来多久,怎么能说得动太子殿下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一旦她开口,免不了就扣上一个善妒的帽子,老奴觉得太子妃可能不会这样做。” “那就是太子的意思?太子这样做为了什么?笼络齐国公府?”皇后的眉头紧皱,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娘娘还是不用担心了,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这件事情暂时也不能改变,倒不如趁这段时间,您给容王殿下挑个好闺秀才是。”赵嬷嬷可不希望皇后娘娘钻了牛角,现在东宫那边明显正被陛下放在心上,娘娘还是别惹怒陛下为好。 皇后叹气,“我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什么都不肯说,非要我给他选,我哪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这要是选个不合他心意的,指不定以后怎么跟我闹。” 赵嬷嬷可不敢说容王殿下的不是,立刻说道:“殿下这是信任娘娘,娘娘这么疼殿下,殿下肯定认为娘娘选的人他一定喜欢。” 皇后闻言神色缓了缓,“但愿吧。” 说着,皇后不免又想起苏辛夷,想起苏辛夷不免又气又堵,这么个扎手的人做太子妃,她便是想要做点什么都相当的不容易了。 “东宫那边这几日可有别的动静?”皇后看着赵嬷嬷问道。 赵嬷嬷摇摇头,“东宫一向看管得严,很难打听到消息,不过老奴倒是听人说,太子妃现在每天都要去演武场。” “演武场?东宫的演武场不是都是东宫护卫在用吗?她一个太子妃过去不像话。” “不是这样的娘娘,是太子殿下将东宫北苑改成了小演武场,专给太子妃用的。”赵嬷嬷忙道。 皇后:…… “北苑?那可是东宫的花园,就这么改成了演武场?陛下同意了?”皇后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都不知道,可见东宫的消息保护得多好。 “听说是陛下知道允许了。” 皇后那口气给气得差点没上来,“真是奇了怪了,陛下对苏辛夷怎么就能这么宽容,便是因为苏淳的关系,也不至于到这一步?南齐有多少将士为国捐躯,可不是只有苏淳一个。” 赵嬷嬷哪能解释得出来,脑子转了半天,只能说道:“大概是因为当初苏将军临危受命出征的缘故,娘娘还是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也就是太子妃新嫁,等过些日子自然也就淡了,陛下这么多事情要忙,哪里能时时刻刻盯着一个太子妃啊。” 话是这样说,但是皇后还是很不舒服,不免让她想起一些陈年旧事。 当初她嫁给陛下的时候,因为身份的差距也是战战兢兢,一直到有了儿子,这才觉得腰板直起来,自己这个皇后名正言顺。 那时候太子也没多大,她为了名声就想着把太子放在身边养着,但是陛下不同意,坚持让太子小小年纪就去了东宫。 那时候,她还没别的心思,就是想着自己是个皇后,照顾太子也是分内的事情,但是显然陛下很防备她,不肯让她沾手有关太子的任何事情。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自己跟先皇后不能比,跟太子也不能比,陛下对她没有别的情分,她就只能靠着儿子。 但是现在……儿子也跟太子越走越近,就跟着了魔一样。 皇后心里何止是不舒服,就感觉特别的恼火,难道这就是宿命不成,自己这个继后,就跟个笑话似的。 唯一庆幸的是,她这个皇后虽然不能沾手东宫的事情,但是后宫大权陛下还是给了她。 想到这里,皇后的心情就更不好了,抬起头看着窗外,从前的事情从心里翻出来,让她又烦又闷。 更让皇后生气的事情第二天也到了,容王奉命南下,却没说去做什么。 媳妇没娶上,现在还要南下,甚至于什么差事也没说,这让皇后很是不安。 东宫里,苏辛夷从演武场回来,听人说了这件事情,她没想到陛下的动作这么快。 又想起昨日晏君初跟她说不用担心选妃的事情,她当时真的是不敢相信,陛下居然真的答应了。 但是太子殿下怎么说服的陛下他也不肯说,自己也不好一直追问,瞧着殿下的神色应该是没有被训斥,这才松口气。 苏辛夷当然高兴啊,那种喜悦连她自己都很吃惊,会有那么浓密。 洗漱更衣之后,一时也没别的事情,她就索性去了书房看书,但是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一直想着容王南下的事情。 陛下并没有说容王南下做什么差事,商队的事情现在还处在保密阶段,但是她相信容王到了南方如果不做遮掩的话,很快他当什么差事就会传回京城。 那时候,商队的事情就不会再是秘密的事情了。 “太子妃。”连翘快步走进来,行礼过后开口,“世子要随容王殿下南下。” 苏辛夷一怔,“真的?” “是,奴婢刚得到的消息,圣旨已下,这件事情做不得假。” 苏辛夷微微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让大哥跟着南下……” 忽然,她想起太子,难道是殿下的意思? 这么想着,就一直等着殿下中午回来,她才得空问了一句。 晏君初才想起来昨晚上竟然忘了跟她说这件事情,俩人才新婚,不免有些贪欢…… 他看着苏辛夷点头,拉着她坐下,这才跟她说道:“是我的意思,御林军那边他原本的差使已经有人顶了,现在也没合适的位置给他,与其在御林军不尴不尬的等着,倒不如做点别的差事。” 知道是太子的意思,苏辛夷松口气,随即看着他说道:“大哥的伤虽然养好了,但是怕也不能太过劳累,跟着商队很辛苦,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我问过他了,他说没事,恢复的很好。” 苏辛夷那就没什么说的了,看着太子轻声说道:“我没想到殿下居然还记得大哥的差事,多谢你。” “我们现在是夫妻,你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晏君初笑道。 苏辛夷就笑了,道:“殿下说的是。” 晏君初捏了捏苏辛夷的手,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苏辛夷不意外太子能看出来,她就轻声问道:“出了我大哥,还有谁?” “吴王,再加上陈伯颜。” “吴王殿下?”苏辛夷很吃惊,“殿下怎么会想着让吴王殿下跟随,这岂不是让他知道商队的事情?” “就是要让他知道,正好经此事看他如何选择。”晏君初神色淡淡的开口。 苏辛夷一怔,原来是要吴王站队,可她还真不知道吴王会站哪一边,不记得上辈子有关吴王的事情,好像吴王一直很安静,很少有关他的事情在外头传扬。 吴王的生母是阮明妃,阮明妃行事倒是跟儿子差不多,都不是爱出风头的人。而且,苏辛夷跟她在后宫见过几次,也确实看不出来阮明妃跟谁走得近,或者是跟谁关系好,她好像跟谁的关系都不错。 “殿下,你是担心吴王站在谁那边?”苏辛夷侧头看着太子问道。 容王早已经不跟太子作对,现在都成太子跑腿的弟弟了,所以肯定不是容王。 上辈子她只知道容王与太子正锋相对,可现在容王变了个样,那么太子殿下防备的是谁? 她的脑海中,忽然就显现出了襄王那总是带着含蓄笑容的脸,又想起被他带回京的伏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些不太舒服起来。 7017k 章节目录 274:太子妃护卫队 苏辛夷琢磨着这样一支商队,人员构成还得到了陛下的认可,就有点不可思议。 她记得上辈子陛下眼睁睁地就看着容王与太子争权,怎么到了这一世,陛下似乎并没这样做。 当然,这也跟容王与殿下从对手变兄弟有点关系,但是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却不敢轻易推测。 但是现在总体情况来看对殿下是有利的,这就足够了。 晏君初凝视着正在发呆的苏辛夷,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双眼睛盯着虚空之处,乌黑的眸子微微转动着,坚定而凛冽,充满了凛然的正义感。 她的五官长得明艳,偏偏这样的气质让人不敢轻视她,形成独特的魅力。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就好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藏在心底深处的自己,他是太子,自幼跟着教导的大儒,教导他要高风亮节,清贵高华,要克己复礼,明德正身,他是储君,不能有丝毫的失仪之处。 循规蹈矩,步步谨慎,像是活在笼子里。 但是苏辛夷不一样,他一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便是肆意张扬的,她性情爽朗,做事利落,极为难得是就算是性子略有些张扬却知道分寸。 这样的她,不知不觉地就在吸引他,像是他生命中一直在追逐的光。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苏辛夷听到声回过神,对上太子和缓又柔和的笑容,没忍住跟着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在想陛下给的那六十匹马还是二十副驮甲。” 太子微微扬眉,“哦?你有想法?”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放在库房落灰,我觉得还是要利用起来比较好,殿下以为呢?”苏辛夷神色认真的说道。 她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次漳平府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太子肯定会领兵出征,她想在这之前组建一支自己的小队。 陛下给她这些东西,她不信就是做摆设的。 晏君初一本正经地点头,“有点道理,只准备怎么处置?” “殿下,你说我要是组一支护卫队怎么样?”苏辛夷试探地问道,这样的大事,太子不点头,她是做不成的。 “从哪里选人?” 苏辛夷笑了笑,“苏家。” 这样的护卫队,完全属于她的卫队,当然要全部都是信得过的人。如臂使指,指哪打哪。 晏君初竟然一点也不意外,想了想说道:“此事不宜招摇,这样吧,我来替你安排。” “殿下,你同意了?”苏辛夷很惊喜,没想到殿下这么痛快。 苏辛夷的笑容实在是太过于炽热,晏君初看了看她,他想也许她一直想要这样做,“你身为太子妃,原本就该有属于保护你的卫队。只是,这卫队隶属于东宫,现在要苏家人进来,还需要做些安排。” “会不会给殿下添加麻烦?”苏辛夷忙问道。 “不会,只是一点小事而已。”晏君初看着苏辛夷,“你准备让谁带这支小队?你身边能用的赋闲的只有展桥与武顺。” “我让展桥来管,武顺为副。”苏辛夷现在没有更多的用的人手,但是一个二十人的小队,他们两人也足够用了。 “你改日把名单给我,我会安排他们进来。” 苏辛夷眼睛都亮了,立刻说道:“多谢殿下。” “你我是夫妻,阿沅。” 苏辛夷这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觉到夫妻这两个字的分量,她深吸口气,对着殿下笑了。 晏君初还有事情要忙,很快就被张鉴请去了明光殿,东宫的属臣正在等着他议事。 苏辛夷也没耽搁,立刻把展桥叫来,对着他说道:“你现在立刻回苏家,跟祖父说,我要一支二十人组成的队伍,能信得过的,对苏家绝对忠诚的人。” 展桥一惊,有些担忧地问道:“太子妃,您这是要做什么?” 苏辛夷看着展桥,“这是太子殿下许给我的护卫队,有我自己来主管,你先把名单拿来,然后交给殿下。这支卫队有你做队长,武顺为副,能管得住吗?” 展桥立刻说道:“属下绝对不会让太子妃失望。” “去吧。”苏辛夷笑道。 展桥立刻就回齐国公府,而同时齐国公府那边也正在商议苏翼南下的事情,这件事情来得很突然,随容王南下,家里人当然不能忽视。 苏翼接到旨意之后,心中已经明白了,就跟祖父还有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商队的事情其实国公府的长辈都知道,但是现在商队交到容王手上,大家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所以,与容王一起南下的有吴王不够,再加上苏翼,这架势不免令人心中打鼓。 现在又知道辛夷要组建卫队,大老爷带着展桥去见父亲,爷俩在一起议定名单。 展桥在一旁细细说了太子妃的吩咐,强压着心里的兴奋,没忍住,对着老太爷与国公爷谏言,“老太爷,国公爷,当初跟随四爷的那些人的后代有好多都还没有差事。” 随四爷出征的人大部分都随着四爷战死沙场,但是他们还有儿子,孙子,一代代的人长了起来。 因为国公府之前想要低调度日,这些人就一直在庄子上呆着,现在有了机会,展桥就不想让他们继续这么下去。 大老爷立刻想起那些人来,“他们啊,不知道现在功夫有没有落下,毕竟也这么多年了。” “没有。”展桥立刻说道,“他们一直没有偷懒,前段日子属下还去探望过几个朋友,知道他们在庄子上也一直坚持习武。” 老太爷让陈海拿出一本名册,自己伸手打开,上面很多名字都已经被勾去,勾起的人名,都是随着儿子战死的人。 在名字的后面,还写着他们子嗣的名字,老太爷的手一个个地滑过这些名字,这些都是苏家最为忠心的人,世世代代追随苏家。 “展桥,你私下去问有谁愿意追随太子妃,不可强求,想去的就去。你告诉他们,一旦追随太子妃,以后便是太子妃的人,他以及他们的家人都要追随太子妃。”老太爷的声音虽轻,但是却有千钧之力。 他也想看看,当年跟着老四的人,现在愿不愿意继续追随他的女儿。 ------题外话------ 今日二更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74:抓不到把柄才厉害呢 展桥得了老太爷的话,立刻就去了庄子上,因为此时不想声张,所以他是挨个挨个地私下问过去的。 有惊喜也有失望,有人愿意也有人拒绝,展桥把愿意的人记下来,再从中挑选最为优秀的,每一个名字落在纸上,都让他有一种心酸又兴奋的感觉。 武顺在一旁看着很是迷茫,他不太懂展桥现在的心情,只是选个人而已,用得着这么悲春伤秋的。 展桥休息的时候,看着武顺的神色,吃完饭,才看着他问道:“武顺,你为什么愿意跟随太子妃,只是因为当初的恩情?” 武顺一愣,看着展桥十分认真的神色,想了想才说道:“算是吧,不过,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不为太子妃效力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展桥闻言笑了笑,“是啊,所以你现在懂了吗?老太爷为什么不许强求,就是因为这些人与你不一样,他们还有家人,还有地可去,所以能做选择。若是不愿意真心追随太子妃,将来难免心生不满,就容易被人有机可乘。” 武顺听着展桥这话明白了,半晌才说道:“这些贵人都是心思极多的人。” 反正他一介草民想不到这些,以前想着给妹妹申冤报仇,后来就想着报恩,他一向是个心思简单的人。 展桥看着武顺面无表情的样子,笑了笑,将名单再审一遍,然后才说道:“谁不想轻轻松松地活着,你现在能有这样的日子,也是幸福。” 武顺:…… 谢谢,他也并不太想要这样的幸福,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妹妹还活着。 他只是想要活得简单点。 “太子妃组建护卫队,你说到底为了什么?”武顺抬眼看着展桥问道。 听着武顺难得问一些这样的话题,展桥笑着望着他,“你认为呢?加入,如果有一天,太子妃需要你上阵杀敌,你去吗?” 武顺一怔,犹豫一下才说道:“会去吧。” “什么叫会去?去就是去,不去就不去。”展桥都要被气笑了。 “我姐姐还留下一个女儿,我要是能有战功,这孩子以后的日子会更好一点。所以,应该会去的。”武顺低头说道。 姜漪现在在东黎伯夫人身边,因为他在太子妃身边当差,太子妃对东黎伯夫人有些恩情,所以外甥女在伯府的日子还好过,但是她总要嫁人的,嫁人之后,他想让她的日子也好过一些,所以他也需要战功。 展桥看着武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武顺不怎么在意,活着总得有点盼头,现在比亡命天涯不知道好了多少。 很快苏辛夷这边就拿到了国公府的名单,这次是苏翼亲自送过来的。 苏辛夷见到大哥还挺高兴的,上下打量着他,笑着问道:“大哥,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 苏翼笑着点点头,“没事了,这都多久了,我现在就能提枪上马大战个三百回合。” 两兄妹见面不免有许多话要说,苏翼又问了妹妹在东宫如何,知道日子过得好才安心,最后说道:“护卫队的事情,家里人还是很支持的,这些人都是能信得过的,以后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都会归你管了。” 苏辛夷没有意外,她知道家里人肯定会这样做,点点头道:“我会好好地安置他们。” 苏翼颔首,犹豫一下,这才问道:“商队的事情,殿下是什么意思?” 苏辛夷笑着说道:“大哥,你跟着容王南下,商队的事情做什么决定你不要插手,只要听从容王的吩咐做事即可,当然若是他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要求,你也不用答应。你的任务就是督察,容王不犯错即可。” 苏翼就点点头,“那就好办了,另外还有吴王,吴王殿下那边?” 苏辛夷也摇摇头,“现在不知道吴王殿下怎么想怎么做,不过,大哥你还是谨慎一些,吴王殿下毕竟不是自己人。” 苏翼就明白了,吴王殿下有待观察。 苏辛夷本来是想让大哥暗中观察一下吴王,但是又想着大哥这性子怕被吴王看出什么,倒不如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相处。 至于监督的人,她在商队中还有其他的眼线,而且殿下那边肯定还有其他的准备。 只是殿下为人太过善良,她还是得另做布置,但是这些就暂时先不要告诉大哥。 她现在也隐约感觉到些不太对劲,就容王现在的性子来看,上辈子应该也没那个智商与魄力与殿下相争,但是他确实做了。 以前她只是怀疑容王,但是现在她觉得应该是容王背后另有他人指点,如果这样想的话,事情就能通了。 但是,如果真的有人,那么商君衍知不知道? 苏辛夷觉得他知道的可能性应该不是很大,一来商君衍太聪明,如果背后有人操纵容王的话,若是被他知道应该会劝谏容王。 二来的话,商君衍替容王做事,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留在京城的日子不多,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察觉的可能性也不大。 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人,会是谁? 苏辛夷现在没有头绪,但是看现在的容王,很难会相信他能做出上辈子的事情。 所以,她更倾向于自己现在的猜测。 只是,这个只是她自己怀疑,只能暗中观察,看她猜想的对不对了。 没有证据,这件事情就只能压在心里,而且想要查出这个人怕是也不容易,毕竟现在没有头绪。 苏翼没有久待,俩人说完话就起身告辞,临走前看着苏辛夷说道:“六妹妹,这次南下快的话也得数月才能回来,若是真的遇上漳平府有什么事情,怕是归期漫漫,家里那边就托你多照看几分。” 苏辛夷看着苏翼点点头,“大哥,你只管放心,此去盼大哥万事顺遂,商队中分化几派,大哥万要当心,莫要冲动行事。” 苏翼笑着应了,这才转身走了。 他们两兄妹不用说客气话,该交代的交代一遍就行了。 圣旨下达之后,容王等人起程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虽然有预料,但是也没想到陛下会让他们这么快就走。 只给了三天时间,三天后,晏君初亲自送他们出了城。 苏辛夷这日正好要去后宫给皇后请安,大约是因为容王离京的缘故,皇后的神色看起来并不算很好,对着她没有为难,便是李贵妃今日也格外的安静,大约是知道皇后心情不好。 从元徽宫出来,李贵妃顿住脚,侧头看着苏辛夷,“太子妃今日看起来倒是意气风发。” 苏辛夷听着李贵妃这话,就知道她是指苏翼能跟着容王南下,大约是没有襄王的份儿,李贵妃很是不满,今日皇后心情不好,李贵妃不想触霉头,所以这是要在她这里找补回来? “多谢贵妃娘娘夸赞。”苏辛夷笑着直接接了这话,权当她夸她。 李贵妃就没想到苏辛夷脸皮这么厚,她就不信她没听出自己的意思,但是她就真的当没听出来。 李贵妃都要被气笑了,又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陛下发话东宫暂时不选人进去,越想越是生气。 “夸人也得有能夸才好,也有的福气接得住,太子妃你说是不是?”李贵妃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起来看着苏辛夷道。 苏辛夷心里嗤笑一声,嘴上却说道:“贵妃娘娘此言极是,我以前曾听人说,人这一辈子的福气是有限的,要珍惜一点,不要挥霍浪费,所以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做人呢,不能靠福气,不然总有用尽的一天。” 李贵妃脸色一变,苏辛夷这是讥讽她? “太子妃真是伶牙俐齿。”李贵妃扔下这句话黑着脸甩袖走了。 苏辛夷目送李贵妃离开,面上的神色依旧,与齐贤妃还有阮明妃辞别,这才转身往东宫走。 阮明妃看着苏辛夷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齐贤妃看着苏辛夷的背影微微皱眉,一时间没注意到阮明妃的神色,俩人并肩往回走,走了几步她轻声说道:“虽然知道太子妃胆子大,但是也太大了点,到底是有人撑腰就不一样,哪里像是咱们啊,在宫里这么多年,就算是儿子大了,这日子也是战战兢兢的。” 阮明妃听了齐贤妃的话,这次倒是不像以前附和她,反而轻声说道:“贤妃姐姐,我倒觉得太子妃做得没错。” 谁让李贵妃讥讽苏辛夷在先,再说苏辛夷虽然回击了李贵妃,但是人家一个脏字都没有,而且神态也没有失礼之处,再追究人家这胆子大不大有什么意思。 人家胆子大,不只敢说,而且敢说出来别人让别人抓不到把柄,这才厉害呢。 这可真不像是乡下长大的,齐国公府到底是百年世家,这教导人的本事就是不一样啊。 又想起儿子跟着容王南下,阮明妃心里就很不安,今日原本想着与太子妃打探一下消息,但是当着李贵妃等人的面,她到底没敢这样做。 阮明妃与齐贤妃在岔路口分开,回了自己的春泽宫,一脸的忧心忡忡,这几日李贵妃总是不动声色地找她的麻烦,她知道是因为襄王没能得到这个差事的缘故。 据说,是太子在陛下面前推举她的儿子,阮明妃心烦意乱,她宁愿儿子跟以前一样默默无闻,也不愿意置身于风口浪尖。 太危险。 *** 苏辛夷回了东宫,今日殿下已经将她的护卫队全都安排进东宫,她准备让展桥与武顺先带着他们练,就安置在北苑的演武场就成。 如此一来,方便她随时的观察,还要制定后续的计划。 她不会练兵,但是父亲的手札上有记载,她可以借鉴一下父亲的手札,然后再综合一下自己在山中打猎的经验,尽量的将自己的护卫队练出来。 所以她这几日都在写练兵手札,没做过这种事情,但是她可以学着做。 她就不由想起当初自己师父是怎么练她的,这里虽然没有山,但是也可以换成别的,最重要的是一支队伍要有一定的默契,她的护卫队人数少,如果数量上不能致胜那么就只能从其他方面补足。 比如,战斗力。 比如,彼此间的默契。 苏辛夷不知不觉就写了很多,最后回过神一看,太多太杂,于是又重新整理一遍,看起来简练明白。 “太子妃。” 苏辛夷抬起头,看着佘嬷嬷走进来,于是放下手中的笔,“嬷嬷,什么事情?” “太夫人身边的俞妈妈来了。” 苏辛夷闻言就起身,“俞妈妈怎么忽然来了?” “来报喜呢。” “报喜?” “是,三姑娘生了。” 苏辛夷大喜,算着这几日就是三姐的产期,没想到这就生了,她立刻见了俞妈妈。 俞妈妈满脸笑容上前行礼,“老奴拜见太子妃。” “俞妈妈快请起,我听佘嬷嬷说三姐生了?”苏辛夷让人给俞妈妈搬了凳子来笑着问道。 “是,三姑娘头胎生了个姑娘,大夫人几位夫人过去看了,说是白白胖胖的看着就招人喜欢。”俞妈妈满脸笑容的说道。 苏辛夷点点头,“姑娘好,是娘的小棉袄。三姐姐可还好?屠夫人得了孙女可还高兴?” 俞妈妈听着这话就知道太子妃是想要问三姑娘生了个女儿,屠家人有没有不高兴,她就说道:“大夫人回来说屠家人很高兴。” 苏辛夷想着自己的三姐夫只是个庶子,其实头一胎生什么,其实别人也不会在意。 现在家里人来给她送信,估摸着也有问她的意思,就看着俞妈妈问道:“洗三那天我不好过去,不过我会让佘嬷嬷代我走一趟,给三姐姐道声喜。” 俞妈妈就忙说道:“太子妃这话老奴一定转达太夫人。” 苏辛夷又关切的问了几句长辈身体如何,知道家里人都还好便安了心,看着俞妈妈又说道:“大哥一走,大嫂那边可还好?” 俞妈妈听着太子妃问起大少奶奶,就立刻说道:“大少奶奶一切都好,只是担心大少爷。太夫人正准备给家里的几位少爷相看婚事,所以也想问问太子妃的意思。” 苏辛夷一愣,这么快? 难道是祖母有相中的姑娘了,这倒是个好消息,不知道看中了哪家。 ------题外话------ 凌晨送上一更,还有一更白天更,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75:太子妃杀鸡儆猴 “不知道祖母相中了哪家的姑娘?”苏辛夷看着俞妈妈问道,“应该是先给二哥相看吧?” “是,正是给二少爷相看,不过几位少爷年岁相差不大,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俞妈妈笑着开口,“太夫人的意思是想问太子妃有什么想法。” 苏辛夷一听这话就笑了,问她的想法,怕是想要知道她这边有什么人家是不能结亲的,家里避讳着点。 苏辛夷看着俞妈妈笑着说道:“我没什么想法,只要几位哥哥相中人家姑娘,姑娘品行端正便可以了。” 齐国公府现在结亲不能只看门第,相对来说当初大伯父给大哥定下大嫂曾氏,其实就是个很好的开头。 庞大的姻亲脉络,对于他们这样的世家来说也非是好事,容易被陛下猜疑,倒不如结亲的姑娘家世清白,品行端正更好一些,至少她觉得大嫂曾氏就很不错。 俞妈妈听了太子妃的话就明白了,然后便起身告辞。 苏辛夷让人给家里长辈准备了些小点心,都是东宫的膳房自己做的,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是她对长辈的一点孝心。 回了齐国公府后,俞妈妈将东西都拿到了太夫人的院子,再由太夫人分配,并说了太子妃的意思。 正好大夫人也在,便笑着说道:“太子妃也是有心,心里记挂着您。” 太夫人也是满脸笑容,看着俞妈妈道:“你给各房都送去。” 俞妈妈笑着应了,便让小丫头拎着几个食盒起身往外走了。 俞妈妈走后,太夫人看着大夫人说道:“看来辛夷的想法倒是跟家里不谋而合,既然这样,那边照着老大家的去选吧,不用太过看重门第,主要看姑娘品行。” 若是娶进门搅家精,像是翁姨娘那样的,那才是家门不幸。 大夫人闻言没忍住笑了笑,“当年老爷非要定下翼哥儿媳妇,我心里很是憋气,如今看来还是老爷的想法是对的。” 太夫人知道因为长孙媳大儿媳妇一直不高兴,听了这话便道:“你能明白就好,家里出了个太子妃,以后行事更要小心谨慎。” “儿媳知道。” “你去忙吧。”太夫人摆摆手,如今家里的事情她已经很少过问,若不是几个孙子的婚事是大事,她也不会管的。 人老了,就该享清福,别总是拿着权不放。 自从容王带人离开京城之后,苏辛夷觉得宫里好像也安静了很多,她每天按部就班地过日子,除了初一十五去给皇后请安,好像跟在娘家时的日子也没什么差别。 至少在东宫,她是唯一的女主子,而且殿下将东宫内务全都交给她,简直是大权在握,不要太威风。 苏辛夷猛地低头,直接从马背上滑落下来,反手刀柄敲在马臀上。战马吃痛,立刻狂奔,围攻她的护卫顿时四散避开。 她手中弯刀调转一个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朝着对面冲去,一脚踢在梅花桩上,借力在半空中转身,落地之时,刀尖正对着展桥的心口。 动作熟练,角度精准,时机把握得令人拍手叫好。 场上众人哗然。 苏辛夷利落收刀,刀尖准确无误进入刀鞘,她扫了众人一眼,“还有谁不服气?” 二十人的护卫队鸦雀无声,苏辛夷看着他们慢慢地说道:“以后,你们将是我护卫队的一员,我希望你们的本事不是只用来质疑,而是要用到该用的地方。你们是苏家的子弟兵,祖上也是保家护国的英雄,不要给他们丢脸,捡起你们的武器,挺起你们的脊梁!” 众人齐齐望着站在场中的太子妃,这一瞬间,他们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苏四爷。 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一句,“是!” 紧跟着众人齐声高呼,“是!” 声如海啸,振奋人心。 苏辛夷望着他们,冷肃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丝丝笑容,不怕这些人质疑,也不怕他们寻衅,怕的就是这些人没骨头! 展桥在一旁微微松口气,这些兔崽子商量好了要跟他比赛,说什么讨教,结果把他撂翻在地,真正的目的却是引着太子妃出手。 简直是太过大胆,回头一定好好地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姜是老的辣! 苏辛夷让大家散开,只留下展桥与武顺,武顺的神色依旧,瞧着展桥不悦的样子,她笑了笑,问道:“很恼火?被他们给算计了?” 展桥就有点不好意思,“是,还累得太子妃出手,属下真是觉得没有脸见您。” “不,相反我很高兴。”苏辛夷看着展桥,“他们敢这么做,说明他们还有锐气,他们想要知道自己来这里能不能有一份前程。展桥,你要知道人活着,都还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没有做错。” “太子妃……”展桥不认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苏辛夷望着已经在演武场上练起来的众人,慢慢地说道:“活着总得有点目标,你告诉他们我要他们骑射都要练到得心应手,不能个个百步穿杨,至少不能差太多。每过一旬。我回来考教他们,每次考教得魁首,我会有重赏。” 展桥对上太子妃认真的神色,而且骨子里那种强势的气息不由得令人臣服,“是,属下遵命。” 苏辛夷看着眼神游荡的武顺,忽然一笑,看着二人说道:“我看不如将二十人分成两队,你们俩一人带一队,如何?” 武顺一愣,下意识地问道:“赢了也有重赏?” 苏辛夷就乐了,“有,当然有,但是,武顺你有信心能赢吗?你现在跟展桥比试的话,你们俩输赢如何?” 武顺看了展桥一眼,然后说道:“五五之分。” 展桥:…… 小子口气不小,他立刻说道:“属下没有问题,全凭太子妃吩咐。” “势均力敌才有看头,就这么定了。”苏辛夷看着他们,“每一队的人自己去选,能不能让人加入你们的队伍,看你们自己的本事,这些我不管,我只管十日后的第一次比试。” 苏辛夷扔下这句话,也不管展桥与武顺那眼神能蹦出火花来,笑着出了演武场,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太子殿下正站在外面。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眼睛里带着浅浅笑意,“自相残杀?” ------题外话------ 今日二更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76: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苏辛夷对上太子微笑的神色,知道他在逗她,也跟着笑了笑,才说道:“是想让他们尽快地认识到人生走到了另一个阶段。”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这话说的是义正词严,不由乐了乐,“是要重新认识一下自己人生的走向了。” 苏辛夷:…… 俩人顺着长廊往回走,东宫北苑本来就是一个花园,改建成了演武场之后,还有一部分没有用到的地方依旧保持原样,所以这边的景色要比东宫另外一个演武场真的是精致漂亮。 晏君初让宫人退下,自己带着苏辛夷在北苑慢慢地走,俩人并肩而行,难得能有时间赏花看景。 走了一段路,苏辛夷转头看着晏君初问道:“殿下,今日不忙了吗?” “公务暂时都处置完了,一想这段日子只忙着做事,忽略了你,所以今日特意早些回来陪你。” 苏辛夷:…… 就太子说这么直白的话,她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脸色微微发红,眼睛也不敢去看他,只管盯着远处的花草看。 晏君初将苏辛夷的手拉过来牵住,带着她继续慢慢向前走,边走边说道:“七弟历经之后,朝臣对他的去向猜测颇多,商队的事情也不会瞒很久。” 苏辛夷听着这话神色一正,也顾不上少女心了,立刻说道:“事情一旦泄露出去,殿下可要当心。” 晏君初明白苏辛夷的意思,组建商队的事情有利有弊,朝臣越是所有人都支持他这个太子,若是消息泄露出去,难免会被人加以利用来攻击他这个太子。 晏君初握了握苏辛夷的手,“这么担心我?” 苏辛夷看了太子一眼,对于太子殿下这种得到机会就要调侃她几句的习惯,她已经慢慢的适应了,尽量的不表现出异样,一本正经点点头,“那是当然。” 只要脸皮厚,殿下就不能看她笑话。 晏君初眉峰微微一挑,轻笑一声,这才说道:“商队的事情是父皇首肯的,问题不是很大,但是里面还有你的人,这个要提前做些准备。” 苏辛夷立刻就想到两位堂兄还有曹清他们,是了,她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但是她的人却早早地就进入了商队,现在被人发现的话,这些人肯定会怀疑她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若是因此攻击太子,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殿下可有妙计?” “嗯,我已经让人给庞澜送信,另外苏登与苏溧的名字早已经编入了庞澜名下的护卫队。” 苏辛夷没想到殿下想得这么周到,一时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殿下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 若不是这样的话,殿下肯定不会提前做准备,只是……她抬起头看着殿下,“无缘无故地将两位堂兄编入庞大人名下,别人只怕也会猜疑吧?” “怎么回事无缘无故?”晏君初低头看着苏辛夷,“阿沅,你难道忘了当初在旌安府的事情?抓捕马汝德的时候,他们正好在旌安府,协助我办案,孤赏识他们之才,有何不可?” 苏辛夷惊愕地看着太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没想到旌安府的事情,还能拿来用在这里,而且当初两位堂兄并不是协助殿下,而是帮她做事。 但是,这谁又知道呢? 只要殿下说为他做事,且两位堂兄确实追捕过马汝德,两件事情确实能融为一体。 “没想到?”晏君初拉着苏辛夷进入凉亭坐下说话。 苏辛夷摇摇头,看着太子道:“确实没想到,对于我来讲旌安府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远了,没想到还能用在这里。” “过去很久远了?我却不这样想,还清楚地记得与阿沅在旌安府品尝美食,看美景,赏庙会之喜,原来你已经不记得了。” 苏辛夷扶额,就被殿下这么一说,隐隐有种她是个负心人的感觉。 “看着阿沅这般模样,看来是真的忘记了。” 苏辛夷就真的不能不说话了,明知道殿下是逗她,还是开口说道:“没有忘。与殿下有关的事情,我怎么会忘呢?我只是没有想到殿下也还会记得,毕竟殿下每日要做的事情那么多,这些小事……” “怎么会是小事?与你在旌安府的那几日,是我难得的美好回忆,我长这么大,自由被当做储君教导,一言一行备受瞩目,但是那几天是我难得轻松自在的日子。” 苏辛夷听着晏君初的话,心头就有些酸涩,便是太子也有自己的不得已,她下意识地反握住他的手,便道:“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出去,殿下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晏君初凝视着苏辛夷认真的面庞,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他能看出她眼睛里的真诚。 嗯,他还是很满意的,苏辛夷的性子一向吃软不吃硬,人都到他身边来了,心也是早晚的事情,他不着急。 “殿下。” 张鉴的声音忽然响起,苏辛夷下意识地从殿下手中把手抽回来,晏君初掌心一空,他侧头看向张鉴。 张鉴:…… 他吞了吞口水,忙低下头开口说道:“殿下,黄大人求见,说是有急事回禀。” 晏君初微微蹙眉,“黄仲声这才走了没一个时辰,现在又回来了?可有说什么事情?” 张鉴听着殿下在太子妃面前直接就问,丝毫没有避忌的样子,看来太子妃确实很得殿下信任与喜欢。 “黄大人说,刚接到庞大人的来信,鞑靼兵临漳平府。”张鉴开口回道。 晏君初的神色一凛,苏辛夷的脸色也变了,两夫妻对视一眼。 苏辛夷想起这段日子主和的朝臣在朝堂上大放厥词,现在好了,最佳出兵时机已经耽搁,便是现在出兵,等抵达漳平府,若是漳平府真的有内应,战事并不乐观。 “庞澜的信呢?” “在黄大人手中。” 晏君初侧头看着苏辛夷,“我去求见父皇,你在东宫等我消息。” “殿下……”苏辛夷下意识地抓住太子的手,她的掌心微微发颤。 太子反握住她的手掌,用力一握,然后松开转身大步离开。 苏辛夷望着太子的背影,心如潮起,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题外话------ 先送上一更,妹妹发烧了身体不舒服在家一直闹,这两天忙的焦头烂额,晚上还有一更,可能会晚一点,如果大家九点以后没看到更新,应该没有了,请大家见谅, 7017k 章节目录 277:你无情我便无义 这一天,苏辛夷没能等到太子回德阳殿,让张鉴回来给她传信,让她不用担心,早些安歇。 苏辛夷知道太子肯定因为鞑靼忽然围城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她自然不能让殿下分心。 苏辛夷压下心头的烦躁,去书房翻了会儿父亲留给她的手札,等到心情平静下来,这才回了寝殿。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要稳下来,要休息好,随时应对突发事件。 *** 第二天早朝,随着紫宸殿殿门大开,身穿朝服的文武大臣分作两班步入大殿。 文武各站一边,彼此对视一眼,一股紧张的气氛不断地在殿中盘旋。 “跪!” 众臣闻声伏地拜见天子,高呼吾皇万岁。 “起!” 众臣相继起身,众人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不少的人的眼睛都落在了听政的太子身上,然后又转开眼神,思量着陛下此时的神色。 宣奏之后,殿中又出现短暂的沉默,文臣似乎等着武将先开口奏事,但是今日也是奇怪,一群武将都像是蚌壳一样闭嘴不言。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宣奏之声再次响起,兵部尚书陆孟良出列,声音微微发沉,“陛下,微臣接到边关急报,鞑靼兵临漳平府外,号称有二十万联军,漳平府危在旦夕,请陛下出兵支援。” 陆孟良声音刚落,右都督姚公达立刻冷笑一声,右班武将也纷纷怒视。 是谁不久前还叫嚣着漳平府安稳得很,不需要朝廷发兵,浪费钱粮。 朝堂之上气氛一度冰封。 太子垂眸不语。 龙椅之上的陛下一言不发,朝臣的心中难免也有几分不安,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呢? 太子怎么也不开口? 这样的大事,不管是陛下还是储君都应该很重视才对。 文臣武将吵了一阵,隐隐发现不对,慢慢地都安静下来。 文臣言官一张嘴,对也是他,错也是他,上下嘴皮一碰,朝堂律令信手拈来,名言典故数不胜数,武将嘴巴笨,没几个回合就能被文臣气得恨不能跳脚。 但是今日,这群武将不太对劲,坚决不跟文臣比嘴皮子,绝不给他们机会踩着他们的脸扬眉吐气。 总之,鞑靼陈兵漳平府的事情,他们不管不问不懂,全凭陛下旨意。 至于文臣故意挑衅? 哦,没看见。 若是再有个一言说错,指不定就被扣上立身不正,图谋不轨,欺君罔上的罪名,他们怕自己真的撸起袖子跟他们这群小人拼命! 龙椅之上,陛下的眼睛闪了闪,眼睛扫过依旧垂眸的太子,手指在龙椅上点了点,脸色黑沉沉的,风雨欲来。 “诸位爱卿,可有退敌之计?” 皇帝终于开口了,但是明明是如往常一样的询问,却让人无端的毛骨悚然,便是一向跑在弹劾朝臣最前线的御史,此时都缩了缩脖子。 “没人说话?之前不吵得挺凶?朕一向广纳诸位爱卿之言,今日等着诸位爱卿的退敌大计,不妨就在此时好好地说一说?” 说? 说什么? 再说一说如何阻止派兵驰援漳平府?可要是鞑靼真的攻破城池呢? 到时候,陛下的怒火谁来承担? 漳平府一旦被攻破,敌人便能长驱直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中原大好河山就要面临着敌人的铁骑践踏。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王丞相的身上,上次朝臣吵翻天,但是王丞相一直没有表态,现在倒是成了文臣的一根救命稻草。 王丞相似乎是察觉到了诸位同僚夹着火花的目光,他心里叹口气,抬起头出列,“陛下,臣有事启奏。” “准。”皇帝看了王丞相一眼这才开口说道。 “陛下,漳平府之重不容忽视,如今鞑靼号称二十万联军陈兵关外,臣以为应当立刻发兵增援……” 王丞相显然是有备而来,侃侃而谈,旁证博引,既没有提之前同僚义正词严拒绝派兵前往漳平府的事情,也没有讥讽武官一心立功,而是秉公而言,立身端正,便是武将这一刻瞧着他都顺眼不少。 郑国公的嘴巴抽了抽,老奸巨猾王彦修! 他就知道最后收尾的肯定还是他。 王丞相既然已经出言,郑国公肯定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于是也立刻出列,说道:“陛下,若是增援,谁统领三军?老臣虽然愿意为陛下分忧,只是旧疾复发,恐难以远征,微臣一命不足惜,唯恐耽搁陛下大计。” 郑国公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不免议论纷纷,尤其是文臣依旧以为这次挂帅的还会是郑国公,毕竟上次就是他,这次估摸着还是他。 但是现在郑国公出言婉拒,一下子打乱了大家的心思,若是郑国公不能领兵,谁能统领三军? 姚公达?陈拱? 熊秉元?赵莘? 还是徐延绶,郭蒙? 这些人的威信都不足以与郑国公相提并论,怕是压服不住,恐生内乱。 此时,文臣们才傻了眼,之前不想让武将一再立功,故而反对增援漳平府,但是现在郑国公不能出征,三军之帅,一下子没了合适人选。 就心中不安,有些恐慌。 朝堂之上因为统帅的问题再一次起了争执,不只是文臣有同乡,同窗,同门之分,武官派系之中也一样有不同。 早朝没能争出个结果,皇帝怒而退朝。 晏君初没有与任何人说话,直接带着人回了东宫。 ‘黄仲声、徐孟恕等人早已经在等待,看着太子回了东宫立刻迎了上去。 “殿下。” “殿下。” 晏君初一摆手,止住众人开口,“你们都先回去,等孤的传召。” 众人一愣,回过神殿下已经大步离开。 徐孟恕皱眉看着黄仲声,“黄大人,殿下这是怎么了?这样的大事,怎么还能等?” 黄仲声微微摇头,“只怕是今日廷议不顺,殿下心中不虞。” 二人对视一眼,不免忧心忡忡。 晏君初没有去明光殿,而是直接到了德阳殿,他没让宫人通禀,自己压着火气走了进去,隔着窗子就看到苏辛夷正在伏案疾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晏君初刚站在那里,就看到苏辛夷转过头来,二人的目光对在一起。 紧跟着,晏君初就看到苏辛夷大步走了过来,站在窗前对着他笑,“殿下。” 晏君初压在心头的火气消散一些,对着苏辛夷说道:“今日朝上文臣主战。” 苏辛夷先是一愣,随即面上的神色就有些难看,她有些明白太子的愤怒在何处。 之前文臣以各种理由阻止派兵前往漳平府,不过是那时只有传闻鞑靼出兵的消息并没有确定,但是现在一旦确定他们又改了态度。 文人之风骨,在他们身上简直是笑话。 这些人读书多年,立志报国,只可惜做官之后怕是也没几个还能记得当初的志向。 “殿下怕是早有预料,既然如此又何必恼火,怒大伤身,不值得。”苏辛夷这次主动握住了晏君初的手,“既然文臣主战,那三军主帅定了吗?” 晏君初摇头,“郑国公旧疾复发,无力远征。” 苏辛夷一怔,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不过,殿下一直有领兵出征的意向,现在郑国公无法领兵,其他武官统帅一职尚有些欠缺,那么殿下出征的可能就大了很多。 她心口砰砰直跳,握着殿下的手不由一紧。 晏君初看着她的神色骤然一变,却一下子笑了,“担心我?” 苏辛夷这次连矜持害羞都没了,抓着太子的手不肯放开,直言说道:“当然担心,殿下不仅是一国储君,肩负大任,还是我的夫君,怎么能不担心?” 晏君初一愣,这还是第一次苏辛夷说这样直白大胆的话,她一向是个不讲感情说于口的人…… 晏君初这次是真的笑了,“卿卿慕我,孤甚为心悦。” 苏辛夷:…… 就很想捂住脸,但是她没有这样做,望着太子的目光也没有退缩,“殿下,你可有准备?” 晏君初点点头,“你知道我早有此意,自然是有准备。” 苏辛夷微微松口气,“那就好。” 她也想随着殿下出征,但是陛下那关难过。 事情尚无希望,她不想说出口徒增殿下的烦扰。 想到这里,她忽然转身从桌案上拿过一本册子,又觉得从窗口递给太子怪怪的,索性直接出了门,站在太子面前,双手将册子递过去,“殿下,这本册子里有我整理鞑靼一部分的舆图,还有曾经几次交手的战例,除此之外,我还将之前商队走过的地方重新做了新舆图,殿下可与军中的舆图做对比再做定论。” 晏君初一怔,他低头看着苏辛夷手中递过来的册子,足有一指厚,而且封面很新,一看便是近期做出来的。 他没有接册子,而是连人带册子拥入怀中。 “阿沅,你待我拳拳之心,我必不相负。” 苏辛夷自从嫁给晏君初之后,他总爱牵她的手,逗她,拥抱她,她以前只觉得不好意思,害羞,从没有认真拥抱过他,这次她伸出双手圈住了晏君初的腰。 如果此次她不能随行,那么这次的分别会很久,这一刻她突然发现,短短时日,她的心中殿下的分量更重了。 晏君初感觉到苏辛夷的回应,眉眼之间的笑意更浓了,笑着开口说道:“舍不得我?” 他就是很想逗她。 “舍不得。” 以前她总是回避这样的回答,面带飞霞,不胜娇羞,但是这次如此果断的回答,让晏君初很意外。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只要持之以恒,总会有所回报。 晏君初心情大好,陪着苏辛夷吃了午膳,这才回了崇明殿,黄仲声等人早就在了,见到殿下立刻围了上来。 三军不可无帅,关于统帅的问题,第二天早朝之上文臣武将之间又展开了剧烈的争吵,一直到太子出列求情皇帝领兵出征,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文臣之中有几人的神色不太好看,蠢蠢欲动试图阻止,但是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动。 武将这边也有些牙疼,太子领兵……太子又没领过兵,这打仗可不是儿戏啊。 后宫里,很快也知道了这次的消息,众位妃嫔神色不一。 元徽宫里,皇后的脸色当真是难看的堪比锅底,对着赵嬷嬷说道:“我就说为什么要让我儿子南下,感情在这里啊。” 太子统帅三军? 太子有不会打仗,陛下若是同意肯定会给他配备副帅,到时候太子做个样子,若是大胜而归,无异于对他的声望是一件极为有利的事情。 真的是好算计。 若是自己的儿子还在,陛下或许还会迟疑一二,所以太子才会蛊惑他南下吧? 皇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恨自己没有证据戳穿太子的真面目。 但是这种事情,皇后怎么可能只让自己难受,立刻就让人给李贵妃递消息,婉约的表达了对襄王的可惜之意。 李贵妃气的心口直跳,明知道是皇后的挑拨,但是就是压不住怒火。 李贵妃显然与皇后想到一处去了,太子又不会打仗,陛下肯定派人辅佐太子,若是大胜而归,太子的声威必然更上一层楼,这自然不是李贵妃所盼望的。 又想起儿子之前说过的话,李贵妃的心头一颤一颤,之前她不太同意冒险,但是这次明显被气到了。 都是陛下的儿子,陛下的偏心实在是太过明显。 她深吸口气,看着身边的金盏吩咐道:“去把襄王请来。” 她要与儿子好好的商量这件事情,务必要阻止太子领兵,如果阻止不成,那么儿子之前的想法,她也不会再阻拦了。 陛下无情,就不能怪她无义。 李贵妃端坐在殿中,长长的指甲刺进掌心,那若有些锐利的刺痛,让她的心神慢慢的安定下来。 一旦拿定了主意,再去想这件事情,就觉得心头一片清明。 只是皇后想要利用她们母子,她当然不会如皇后所愿,李贵妃又把银贝叫来,低声吩咐几句。 银贝躬身行礼,“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题外话------ 二更送上,今日更新完毕,小可爱们久等了,么么哒。凌晨没有更新,明天的更新也会在下午以及晚上,大家晚上一起来看吧,爱你们。 7017k 章节目录 278:狭路相逢 李贵妃挥手让殿中的人都退下,她一个人靠着软枕静静发呆。 依旧美丽的面容上看似平静无波,但是眼眸深处却卷起丝丝波浪。 她知道,做下这个决定,一旦事情败露,她将承受着无数的骂名,但是,她不甘心。 当年明明是自己与陛下相识在先,结果先帝却让陛下娶了先皇后,她比先皇后晚一步进宫,没几年她就病死了,她以为自己能做皇后。 结果,陛下续娶了束氏。 现在回想起来,她依旧感觉到愤怒,恼火,以及无力。 明明他答应过自己,结果却一再食言,她想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 她没错。 漳平府的战事她不会插手,她只是想要把太子留在那里而已,只要布局周密,做事谨慎,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而且,只要不出意外,儿子说得有道理,战事是能在可控之内。 李贵妃微微闭上眼睛,是陛下负她在先,不能怪她无情在后。 再往前数五年,她还期待着陛下的爱情,但是现在她只盼着儿子能登上储君的位置。 至于爱情? 她已经不稀罕了。 &&& 不等朝中吵出个结果来,漳平府再次送来八百里加急的奏折,请陛下曾兵驰援。 鞑靼号称二十万大军已经逼近漳平府,漳平府外的敌台已经全部沦陷,除此之外,还有即将夏收的粮食只怕也落入敌手。 军情似火,朝堂上的气氛一度凝滞。 苏辛夷正准备今日陛下下朝之后前去求见,她想随太子出征,只有陛下点头她才能名正言顺随行。 她不求什么功名官衔,只想做殿下身边的一个小兵,护卫他安全。 苏辛夷在东宫反复思量见到陛下如何应答,陛下的心思她不敢去猜,但是她想陛下也会很担心太子的安危,所以她还是有机会的。 只是,苏辛夷没有想到意外远比计划来的快。 佘嬷嬷脚步匆匆的穿过长廊,面上的神色带着几分紧张,春末的风拂在脸上带着夏初的躁意,让人的心情越发的浮沉不定。 “嬷嬷,您这是怎么了?”连翘从殿中出来,迎头就看到了佘嬷嬷严肃的面容不由吓了一跳。 “太子妃现在可有空?”佘嬷嬷立刻问道。 连翘忙点点头,佘嬷嬷立刻就走了进去。 一进殿中,就看到太子妃正在临窗的书案上写着什么,一张面容绷的紧紧地,佘嬷嬷轻轻吸口气,这才上前行礼,“老奴拜见太子妃。” “嬷嬷来了。”苏辛夷并没抬头,手中的笔继续书写,“可是有事情?” 她正在准备折子,万一太子领兵,她就得立刻求见陛下,所以请求随行的折子要提前备好。 “太子妃,今日早朝陛下晕倒了。”佘嬷嬷的声音隐隐发颤,面容带着苍白之色。 苏辛夷手中的笔一顿,一滴墨汁轻轻地落在纸上,折子废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佘嬷嬷,对上嬷嬷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并非有什么误会。 “陛下怎么会晕倒?” “老奴并不是很清楚,只隐隐约约打探到今日朝堂之上吵得厉害,因为领兵的事情闹得很大。” 苏辛夷将作废的折子撕碎揉成一团扔进纸篓,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不由担心起太子来。 鞑靼诸部也一直是父亲的心结,她知道鞑靼贼心不死,一直想南下吞并南齐,所以父亲的手札中有很多关于鞑靼的事情。 她上辈子就熟读于心,所以这一世重来得了机会之后,就立刻联合太子与容王组建商队,组建商队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探消息。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项原因,她一直没有与任何人说,因为时机还不成熟,那就是分化离间草原诸部,挑起他们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 如今商队才三进草原,对于草原深处的部族完全摸不清楚状况,所以离间之计压根就行不通。 还是时间太短了。 若是再给她三年,不,两年也成,她的打算就能有个雏形了。 在这几年间巩固边防,备边榆林卫,只要榆林卫、漳平府军事力量大增,有何惧鞑靼铁骑。 但是,明显苏辛夷的想法太过理想,只是因为出不出兵,何人带兵,朝堂上已经闹成这般境地,可想当年他父亲出征之前,陛下是以何等心境送他离京。 苏辛夷想到这些心情也很难愉悦起来,她微微地叹口气,归根究底还是几位王爷都已经长大,陛下虽然立了储君,但是明显朝臣各为其主。 这样一滩浑水中,太子的处境自然是要步步谨慎。 “太子妃,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佘嬷嬷立刻担忧的问道。 苏辛夷回过神来,看着佘嬷嬷摇摇头,“嬷嬷不愧是在宫中呆过的人,消息灵通的很,若是还有其他消息,嬷嬷要尽快告知我。” 佘嬷嬷点点头,“太子妃安心,老奴自然以太子妃为先。” 苏辛夷让佘嬷嬷下去,自己坐下重新铺纸开始写奏折,她已经有种预感,陛下晕倒,太子领兵之事只怕板上钉钉。 这种时候,陛下身体不适,太子应该留守京城,但是朝中形势十分复杂,只怕会有人暗中推着太子离开京城。 苏辛夷想到这里神色一凛,这种时候太子离开,那她这个太子妃若是也跟着走了…… 苏辛夷凝神看着还未写一字的折子,幽幽叹口气,最终还是把笔收起来。 她上辈子跟着佘嬷嬷学了那么多,没能用在平靖郡王府,没想到重来一回,倒是用在了宫里。 将笔搁在笔架上,她站起身离开书房。 苏辛夷知道陛下晕倒的消息,依旧做出一副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甚至也并未让人去打听后宫事宜,只在东宫安坐等候。 但是,就算是这样,陛下晕倒的消息,还是在正午之前传到了东宫。 既然消息已经正大光明传了出来,苏辛夷就让人去元徽宫走了一趟,至少要在皇后面前表个态,免得被抓住把柄。 至于探病…… 这可不是她一个能做的事情。 苏辛夷立刻下令东宫内外,不得议论此事,且封闭东宫宫门,若有进出之人,必要呈报得到许可才可放行。 苏辛夷的命令送到张鉴那边,张鉴身为东宫总管,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 同时心里暗暗惊奇,太子妃反应可真够快的,若是旁的大家闺秀做此事没什么意外,但是太子妃可不一样,她是在乡下长大的。 可见,这人啊,不在哪里生长,看的还是脑子与智慧。 消息传达下去,东宫立刻安静下来,之前若还有人想着太子妃得不得太子殿下信重,现在都不用想了。 这一天过得格外的漫长,苏辛夷在东宫一直等着太子,直到月上半空才把人等回来。 听到声音,她立刻起身迎出去。 廊檐之下悬挂的宫灯被风吹得摇摇摆摆,将殿下的身影晃得摇曳不定。 灯光如雾落在太子的身上,清清冷冷,朦朦胧胧,整个人像是要融入这凛冽的夜色中。 “殿下。”苏辛夷满目担忧,她看得出太子这一刻的心情很不好。 以往他的神色虽然也带着几分清冷,但是眼里的神色却是温软的,但是现在他的眸子都带着寒光。 对上苏辛夷担忧的目光,晏君初上前一步,凝神望着她,满心的担忧与怒火慢慢的平息下去,握着她手,轻声说道:“没事。” 苏辛夷跟着太子进了殿中,把人都打发下去,她亲自沏了茶来,这才说道:“先喝点茶吧。” 让太子缓一缓。 太子垂袖站在窗前,仰头凝视着夜空,灯光朦胧,月色清寒,让他的面容都拢上一层厉色。 苏辛夷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凝滞,太子慢慢的转过身,伸手接过茶,微微抬眼看着苏辛夷,“你都知道了?” “是。”苏辛夷点点头,犹豫一下还是关切的问道:“父皇……”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听陛下的身体情况,宫中规矩繁多,她自然也要谨慎一些。 晏君初便道:“父皇已经醒了。” 苏辛夷猛地松口气,脸上带着真切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陛下可真的不能有事,陛下若是倒下不起,朝堂之上就要乱了。 两夫妻对视一眼,晏君初喝口茶,一口茶水滑过喉咙,微微有些刺痛,这才想起来因为父皇突然晕倒,他已经大半天滴水未沾了。 一杯茶下肚,太子这才说道:“父皇下令要我领兵出征。” 苏辛夷丝毫不意外,若是郑国公不能领兵,能镇住三军的只有太子。 “殿下什么时候走?”苏辛夷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比她预料中的平静很多。 “三日后。” 这么快? 苏辛夷一怔,但还是点点头,“我会为殿下准备好出行事宜。”说到这里她迟疑一下,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果断问出口,“殿下,需要我同行吗?” 晏君初闻言露出了今晚上第一个笑容,他伸手拂过苏辛夷的面颊,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很想与我一起出征,但是东宫离不开你,我不在京中,父皇这次忽然晕倒,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留守。阿沅,除你之外,我谁都不信。” 苏辛夷心头一沉,果然,他们又想到一处去了。 “殿下放心。”苏辛夷沉声说道。 晏君初有点意外,他以为阿沅必然会追问为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没问就一口答应下来,这说明你什么? 这说明阿沅已经猜到了,他会要她留下。 “阿沅,你是不是早有准备?” 苏辛夷看着太子,“殿下,若是陛下没有晕倒,我请求随你出征的折子,此时应该已经送到御前。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知道,这里更需要我,我会为殿下守好东宫。” 东宫是有幕僚,有属臣,但是这些人不能进后宫,这就是短处,但是苏辛夷可以,她能进出后宫,就能知晓后宫的情况。 再有东宫属臣辅佐,东宫安稳便不会出大问题。 晏君初望着苏辛夷,什么叫心有灵犀? 他想,现在这就是心有灵犀。 原来心有灵犀是这样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无需言语,她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想做什么,这一刻她与他同在。 “阿沅……”晏君初把人抱进怀中,“东宫交给你了。” 苏辛夷轻声说道:“殿下放心。” “殿下,几位大人在明光殿求见。”张鉴的声音在珠帘外响起。 晏君初松开苏辛夷,面上的神色轻松几分,他看着她柔声说道:“你早些休息,不用等我。” 苏辛夷点头,“殿下,保重身体。” 晏君初望着苏辛夷,迟疑一下,还是低头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苏辛夷伸手捂着脸,只觉得这一刻心砰砰的跳,脸上像是着了火。 太子去明光殿议事,苏辛夷哪能睡的着,她立刻开始准备出征要用的东西。 换洗的衣裳肯定要多准备一些,外衣不用太多,到了阵前多穿铠甲,中衣与贴身的衣裳要多多益善。 除此之外,还要备足够的药。 苏辛夷写了几种日常用的药,后面又加了几种伤药,然后让人送去太医院。战场上刀枪无眼,这些都是救命用的。 她知道太医院会准备,但是她还是要单独再给殿下备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除此之外,还有日常用的物件,她列了单子吗,最后审视一遍做添减。 这一夜,太子没回来,苏辛夷也几乎忙到后半夜才入睡,天一亮就立刻起身。 简单地吃了早膳,继续让人给太子打包行囊,然后她把武顺叫来,对着他说道:“殿下领兵出征,我希望你能前往,替我护殿下安危,你可愿意?” 武顺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太子妃会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但是回过神还是立刻点头,“属下愿意。” 苏辛夷点点头,看着他道:“之所以让你去,是因为你之前有段时间一直在殿下身边当差,所以你去的话不会因人瞩目。你记住,你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保护殿下,除此之外,非重大事情不要写信回来。” 若是武顺时常写信报告殿下行踪,被人知晓,她一定会被扣上一道:“你看,小小年纪就滴水不漏。” 赵嬷嬷自然知道自家皇后的心结在哪里,轻声劝慰道:“娘娘,奴婢倒是觉得太子妃这样也挺好,如今襄王趁着容王殿下不在京,在陛下面前装出一副大孝子的样子,陛下身体不适,襄王摆出一副孝敬的模样,难免被陛下记在心里,这对容王殿下爱可不利。太子殿下一旦领兵出征,那么在京中剩下的几位王爷中,襄王的分量最重,娘娘这可不是好事。” 皇后听了赵嬷嬷的话脸色就沉了下来,“哼,李贵妃母子倒是打得好算盘,还想在朝臣面前立个孝子不成?” “娘娘,为防万一啊。”赵嬷嬷忙道。 皇后想起南下的儿子,脸色更难看了,但是赵嬷嬷说的有道理,眼下自然不能让襄王得逞为重,便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这样,你去齐贤妃与阮明妃那边走一趟,景王与吴王怎么能落于襄王之后?” 赵嬷嬷闻言立刻说道:“还是娘娘想的周到,老奴这就去。” 皇后点点头,“去吧。” 襄王想要独美,那可不成。 赵嬷嬷走后,皇后虽然不太情愿,但是想起她的话,既然觉得有道理,她就打算去陛下那边走一趟,要给陛下说说太子妃的孝心,以及对太子的心意。 至少,要让陛下的心里不要总想着襄王这个儿子,也看看他最看重的太子的太子妃是怎么表现得。 相比起来,在她心里,襄王可比苏辛夷更讨厌,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倒霉的话,她肯定选襄王。 皇后特意换了一身素色宫装,带着人声势浩大的往陛下的寝殿而去。 走到半路,皇后没想到正遇上李贵妃一行,当真是狭路相逢。 不要说皇后的脸色不好看,便是李贵妃的神色都微微一变。 这可真是太不巧了。 皇后当仁不让走到李贵妃前头,侧头看着她道:“贵妃这是也要去探望陛下?” 李贵妃微微吸口气,面上一副担忧之色,微微点点头,“是啊,臣妾很是担心陛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皇后娘娘,娘娘也是要去探望陛下吗?” 皇后想起不能让襄王得逞,就对着李贵妃道:“本宫奉陛下之命叮嘱太子妃些许事宜,如今正要去回禀于陛下。说起来,太子妃当真是周到妥帖的人,将太子照顾的妥妥当当,想来陛下一定会满意的。”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大家久等了。 7017k 章节目录 279:苏淳父女专给他添堵 李贵妃那双乌黑的眼睛闪了一闪,压住心里的惊愕,她与皇后斗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她的性子,当然不会让她得逞,似是不经意地应了一声,“皇后娘娘既然这样说,那太子妃应该是做得极好,只可惜娘娘与本宫的儿媳还遥不可期,不知道何时才能喝上一盏儿媳茶。” 太子妃再好,那也不是你名正言顺的儿媳妇,太子也不是你生的。 皇后被这句话刺了一下,但是她告诉自己李贵妃就是故意这样说来激她,她绝对不能上当。 “李贵妃,如今漳平府正是烽火即燃的时刻,满朝上下都在担忧漳平府上下安危,与之相比,几位皇子娶妻的事情便是晚上一年半载又何妨。”皇后面带不悦地开口训斥几句,然后便沉着脸先走一步前往紫宸殿。 李贵妃:…… 失算了! 自从束家被贬为平民之后,皇后做事越来越小心,当真是令人烦躁。 紫宸殿中皇帝刚见完几位众臣,正沉着脸,胡思易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轻声说道:“陛下,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求见。” 皇帝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道:“让她们回去……”说了这句,皇帝又摆摆手,“让皇后进来。” 胡思易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李贵妃不敢置信地看着胡思易,又看着皇后气定神闲进入大殿的神色,她强压下心里的怒火转身离开。 皇后想着方才李贵妃那一瞬间的失神与愤怒,就像是夏天吃了冰碗一样舒畅,真是痛快。 李贵妃可一向是陛下的心头好,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让她难受。 “臣妾拜见陛下。”皇后见到靠坐在宝座上的陛下,立刻上前行礼问安。 “起吧,皇后。”皇帝摆摆手,“来见朕有什么事情?” 皇后看着陛下的神色好了许多,还是没忍住关切地问道:“陛下,您身体可还好?臣妾实在是担忧。” 皇后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啊,她娘家已经倒了,太子又不是她生的,比起做一个无实权只好看的太后,她更愿意做有实权的皇后啊。 而且,陛下虽然偏宠李贵妃,但是她这个皇后也算是做得名副其实。 皇帝对上皇后关切的目光,微微颔首,“朕只是一时气蒙了,现在无事了,皇后有心了。” 皇后闻言松口气,脸上的笑容都大了几分,“陛下乃是天子,必得上天庇佑,一定会长命百岁。” 皇帝当然不信什么长命百岁,但是他不放心太子,更想多活几年,至少要看着太子能安安稳稳地接管政务才成。 只是这些,就没必要与皇后说了。 皇后表完忠心,就说了东宫的事情,着重赞美了苏辛夷这个太子妃尽职尽责,最后再表达一下身为皇后的责任,“陛下,臣妾想问一问,这次太子前往漳平府,归期不定,您看我要不要给太子再多准备些东西,以免不时之需。” 皇帝抬眼看着皇后,半晌才摇摇头,“不用了,太子都已经是娶妻的人了,这些事情自有太子妃处置,你只管问一问太子妃便是。” 皇后就点点头,“陛下说的是,臣妾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把太子妃叫来询问一二。知道她为太子准备得很是周全,这才安心几分。” “皇后有心了。”皇帝知道皇后做事一向周到,但是这次能这么快关心东宫那边,他还是觉得很欣慰。 皇后瞧着陛下心情不错,面上带着几分犹豫之色,轻声开口,“臣妾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恩准。” “你说说看。”皇帝这会儿心情不错,看着皇后也十分顺眼。 “臣妾是担心容王,他之前南下走得匆忙,身边也没人替他打点,臣妾这次给他准备了些东西,想让太子一起给捎过去,但是臣妾又怕耽搁太子的大事,所以这才请示陛下。”皇后说的也是真的,想起自己的儿子就恨不得抓回来踹三脚。 皇帝:…… 想起容王那没心没肺的性子,当初确实走得很急,皇后在深宫之内,也没能及时为他准备行囊,当娘的关心儿子,皇帝就点点头,“东西不要太多,太子要连夜赶往漳平府,轻车简从。” 皇后大喜,“多谢陛下。” 皇帝摆摆手,皇后行礼告退。 等皇后离开之后,皇帝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微妙起来。 他还以为这次苏辛夷会闹着随着太子出征,没想到这么安静,这可真是不像她的性子。 皇帝看了一眼胡思易,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东宫那边可还好?” 胡思易的脑子转得飞快,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东宫应该出什么事情吗? 他仔细想了想,东宫确实没什么事情传出来,就说道:“回陛下的话,东宫一如既往。” 皇帝:…… 难道是他错看了苏辛夷? 不应该的啊。 没成亲之前,苏辛夷就处处维护太子,怎么现在太子第一次领兵出征她倒是没了动静? 胡思易看着陛下的神色,心中也一直在打鼓,听陛下的意思,东宫应该出点事情? 那应该是什么事情? 胡思易猜不到陛下的心思,也不敢开口打探,只得闭紧嘴巴。 东宫里,被皇帝念叨的苏辛夷猛地打个喷嚏,忙用帕子捂住唇,定定神,才继续做手边的事情。 “太子妃,所有的东西已经封箱上车,只等着起程。”连翘忙得一身汗,总算是忙完了。 苏辛夷点点头,“让车马房那边看着就是,另外你跟武顺知会一声,让他上点心。” “哎,奴婢这就去。”连翘拔腿就往外走。 苏辛夷仔细想了想确实没什么事情了,这才微微松口气,按照殿下的预估,明日就要离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但是她却依旧心中无底。 她应该跟着去的,但是京中李贵妃与襄王也不能忽视,事情没有两全之计,她也只能留下。 一直到天都黑透了,苏辛夷也没等到太子回来,叫人去问一声才知道,陛下宣召太子,那就只能等了。 一直到戌时才听到有动静,她立刻迎了出去,果然看到太子踏着夜色快步回来。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迎出来的身影,脚步微微加快,“怎么了这是?” 苏辛夷摇摇头,“没事,只是在等殿下。” 晏君初牵着苏辛夷的手进了殿,“担心我什么?临行之前,我总是要跟我的太子妃辞别的。” 苏辛夷听出太子的微微戏谑之意,立刻转开话题,“殿下明早什么时候出发?” “卯初。” 那么早? 苏辛夷立刻说道:“殿下今晚还是早些歇息,满打满算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 扬声让人给太子备水,她立刻去了内殿去了太子更换的寝衣,然后把人推进了净室。 太子伸手抓住苏辛夷的手,“阿沅……” 苏辛夷心口一跳,脸色慢慢地蒙上一层红色,但是微微犹豫之后,还是随着太子一起进去了。 此次分别不知多久,她不想拂了他的心意。 连翘带着宫人守在外头,隐隐听到净室传来的声响,她面无表情似是未听到一般,等到净室那边声音渐歇,她这才带着人进去轻手轻脚的收拾,收拾妥当又带着人默不作声地离开。 苏辛夷靠在太子的胸口,薄被裹住香肩,俩人相拥而眠。 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睡了一会儿,苏辛夷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定定神,掀起帐子看了一眼时辰立刻清醒过来。 “殿下,该起了。”苏辛夷轻轻推了推身边的人,她自己立刻坐起身穿衣。 晏君初把人拉回去,“还有时间。” “身为三军统帅,殿下不能迟到,快起来吧。”苏辛夷无情地把太子扶起来,睡什么睡,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睡了。 晏君初:…… 娶了个深明大义公私分明的媳妇,还能怎么办? 他笑着起身穿衣,苏辛夷穿好中衣后,就立刻拿过太子的衣裳给他更衣,好在她穿男装的经验十分丰富,倒不至于手忙脚乱。 盔甲摆放在衣架上,入手沉重,她一件一件地给他穿好,穿上战袍的太子,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殿下。” 张鉴的声音在外响起,这是催人了。 苏辛夷给太子系好最后一根带子,抬头望着他,没忍住伸手环住他的腰抱了抱,一触即分,“殿下,愿你此行万事顺遂,我等你凯旋,为你庆功。” 晏君初低头对上苏辛夷满是担忧的眸子,又想起他在书房书篓看到的她撕了几遍的折子,他知道,她很想随行。 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阿沅,等我回来。” 晏君初又看她一眼,便转身大步离开。 苏辛夷坐在殿中没有追出去,她怕自己这样做会让他担忧分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辛夷才听到连翘的声音传来,“太子妃,该用早膳了。” 苏辛夷不免又想起太子,早膳都没能在后殿吃,也不知道在前殿能不能吃饱。 她没什么胃口,正想要让她们撤了,就听着连翘又说道:“太子妃,殿下临走前吩咐了,让奴婢们一定服侍好您,盯着您用膳。” 苏辛夷又气又笑又无奈之余,心头又浮起丝丝甜蜜。 不能辜负了殿下的心意。 三军出征,陛下亲自送行。 苏辛夷看不到这样的盛况,只能在东宫遥祝太子一切顺利。 翌日。 苏辛夷正在东宫处理事务,太子离京,东宫的事情全都落在她身上,外殿之事她不会伸手,但是其他事情便是张鉴都回来找她请示,一下子就忙碌了很多,连带着对太子的牵挂也冲散几分。 早朝之后,苏辛夷还在理事,忽然就被传召至紫宸殿。 在紫宸殿配殿等了不足盏茶功夫,就看到殿下从侧门进来,她立刻上前行礼。 “儿媳拜见父皇。” “起来吧。”皇帝坐下后,看着苏辛夷直接问道:“朕听说,你想上书随太子出征?” 苏辛夷心头一跳,她写折子的事情连太子都没说,陛下怎么知道的?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东宫有内奸,但是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是有内奸,陛下肯定不会这么直接问她。 那是怎么回事? 她一时间摸不清楚,但是却不能犹豫,脸上带着几分惊讶看了陛下一眼,立刻错开眼神微微垂首回道:“父皇明察秋毫,儿媳确实曾经这样想过。” “那朕怎么没看到折子?”皇帝觉得自己没看多苏辛夷,她果然是要去的,但是为什没将折子送上来? 苏辛夷当然不能说为了防备,这不是自己把脑袋送到陛下铡刀下吗? 她定定神,也不敢迟疑,立刻说道:“回父皇的话,儿媳的折子已经写好大半,但是忽然听到您在朝堂上晕倒的消息,所以,儿媳就把折子撕毁了。” “为何?”皇帝看着苏辛夷问道。 苏辛夷道:“殿下领军出征在外,必然会担心陛下龙体,所以儿媳为了殿下没有后顾之忧,要留在京城替殿下尽孝。” 皇帝想过很多原因,没想到苏辛夷回答的是这样的答案。 出乎意料之外,但是细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皇帝的神色微微一缓,哼了一声,“朕的身体好得很,那需要你们这些小辈操心。” 听着皇帝这类似于家常的念叨,苏辛夷心头一动,立刻说道:“父皇自然能长命百岁,只是为人子女,太子殿下担忧陛下也是人之常情。” 太子不在,她当然要替殿下在皇帝面前使劲的刷好感,绝对不能让人有机可趁。 苏辛夷正这么想着,就看到陛下从桌子上拿过一本已经重新拼凑的折子,这会儿是真的呆住了。 皇帝瞧着苏辛夷的神色,微微挑眉,“很熟悉?” “父皇……”苏辛夷一言难尽的看着那折子,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扔进纸篓的折子,敢拿出来重新拼凑的也就只有殿下了。 就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更没想到他会拼凑好后送到陛下面前。 苏辛夷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很多,但是还是没能想到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你这折子上写有关互市一事,朕有许多不解之处。”皇帝打开折子,抬头看了苏辛夷一眼,慢慢的说道。 苏辛夷虽然写着字的时候就有准备,但是这份准备也已经扔进了废纸篓,就没想到这么快重见天日,心头自然是重重一跳。 陛下一直不许开户市,但是她却偏偏提出来,就算是有准备,心头还是如擂鼓般跳个不停。 现在后悔也没用,再说她向来不是后悔的人,既然做了,自然就要认。 她微微吸口气,缓一下心情,这才开口说道:“父皇,这都是儿媳拙见,我自己的想法。” 绝对不能让陛下以为太子殿下也有这个心思,她自己落水可以,不能把太子也扯下来。 “你的想法,那就说说看,朕之前就曾说过,互市绝对不能开。” 听着皇帝微沉的语气,苏辛夷心里压力极大,但是她不能退,咬着牙,然后开口说道:“是,儿媳知道,儿媳之所以敢提出来,是因为商队二进草原,经过草原上很多部族,并不是所有的部落都愿意打仗,很多部落愿意归顺鞑靼诸部,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为了生存……” 苏辛夷有很多都是从父亲的手札上读来的,一字一句都记在她的心里,“鞑靼之所以敢号称二十万大军,我想应该是召集了其他部族的将士,这二十万大军,真正能有一战之力,能与鞑靼同心协力的有几何尚未可知,所以儿媳觉得此事还大有所为。” 皇帝惊讶的看着苏辛夷,她居然还懂兵法,“你是跟谁学的这些?” 苏辛夷道:“儿媳并不是跟谁学的,而是回了国公府之后,家里将父亲的遗物都交给了我,其中有父亲留下的手札,手札中有关草原诸部的事宜占了一大半,儿媳多是从父亲手札上知晓这些。” 皇帝惊讶之余看着苏辛夷,所以仅仅是跟着苏淳的手札学过,就能说出这么多东西来? 并不是谁读几本兵书都能成为将军,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天分一通百通。 苏淳便是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子,没想到他的女儿也如此出色。 皇帝知道苏辛夷身手好,习武只要肯下功夫,肯吃苦,总能学到东西,但是这些却不一样。 皇帝神色很复杂的看着苏辛夷,“除了这些,你还跟谁学了?” 苏辛夷面上带了几分迷茫之色,然后摇摇头,“没有了,只有祖父让我多读书,还给我开了书单。” 皇帝想起老齐国公又沉默一下,“你继续说。” 苏辛夷摸不清楚皇帝的心思,此时更加的谨慎,她隐隐感觉到这对她来讲是个很重要的机会,但是意味着什么她无法猜度。 但是她知道,自己要好好的表现,不能错过。 “儿媳以为,分化草原诸部,瓦解鞑靼的势力,这也是应该做的事情。草原上的孩子,从走路起就要骑马,他们是马背上长大的,骑术之高南齐将士少有匹敌。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必然要付出数倍的代价。父亲曾在手札中也说过,分化瓦解鞑靼,将他拆开,这是对南齐有利的事情。” 听着苏辛夷的话,皇帝就看着她,“所以当初你提出了商队的事情?” 苏辛夷就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儿媳班门弄斧,让父皇见笑。” 皇帝哼了一声,“你可知道,你父亲曾经与朕提过此事?” 苏辛夷一怔,她不知道,父亲的手札中也从未提及。 皇帝只说了这一句,却没有满足苏辛夷好奇心的意思,继续问道:“太子给朕送来的草原诸部的舆图,这里头是不是也有你的功劳?” 苏辛夷心头一颤,立刻思量着开口,“殿下原本就在做这件事情,知道儿媳也在绘制舆图,就让我拿过去两下做一下比较而已。” 皇帝嘴角抽了抽,太子可不是这样说的。 想当初自己给太子定下苏辛夷,他是怎么反对的?结果亲事定下后,为苏辛夷邀功倒是毫不手软。 哼,儿大不中留。 虽然儿媳妇是自己挑的,但是瞧着儿子吃里扒外,那种感觉也很微妙。 “这次太子出征,带走了这份舆图,你要知道一旦舆图出现差错会导致什么后果。” 苏辛夷大惊,太子没说此事,她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瞧着苏辛夷变脸,皇帝问道:“怎么,你对自己画的舆图没信心?” 苏辛夷一听不看随意回答,这可关系着商队上下上百人的性命,“回父皇,并不是没有信心,而是儿媳是根据商队传回来的情报绘制,并未亲自走过,因此心中没底。” 皇帝听着苏辛夷这话神色好了几分,“眼下南齐与鞑靼开战在即,互市的事情不要再提。” “是。”苏辛夷恭声回道,皇帝不说她也不会提。 只是可惜了,若是当初陛下能答应开户市,拉拢与鞑靼关系微妙的其他部族,以物易物,或者是给他们提供他们需要的东西,最起码能遏制鞑靼这么快就东山再起的力量。 远交近攻,扶持弱小,攻打像是鞑靼这样的大部族,在草原上行程一种牵制之态,鞑靼也不敢如此嚣张。 “你回去吧。”皇帝看着苏辛夷道。 苏辛夷弯腰告退。 等苏辛夷出去之后,皇帝这才哼了一声,看着胡思易说道:“你看,这两父女的脑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胡思易哪里敢说什么,只能说道:“太子妃天赋出众像极了苏将军,有些想法相似也不为奇。” 皇帝看了一眼胡思易。 胡思易一僵,差点给陛下跪下了。 曾经苏将军请陛下开户市,不惜跟陛下拍桌子,他就差点被殃及无辜,今日太子妃不敢跟陛下拍桌子,怎么他还要被殃及? 皇帝咬着牙说道:“哼,他们知道什么,开户市哪有这么简单!” “陛下说的是。”胡思易立刻狗腿的说道。 皇帝:…… “滚吧!” 越看越气。 胡思易立刻弯腰退下。 皇帝更气了。 苏淳,苏辛夷…… 行,果然是父女,转给他添堵!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大家久等了。 7017k 章节目录 280:有内奸 陛下召见太子妃的事情,很快就在后宫传开,这样毫不遮掩的行为,消息一向传播得很快。 皇后心情很不错,对着赵嬷嬷说道:“本宫就知道,太子妃肯定会被召见,李贵妃只怕是心情会更不好了。” 李贵妃心情不好,皇后的心情就好了,连带着对苏辛夷也友善了几分。 赵嬷嬷闻言立刻说道:“娘娘说的是,贵妃娘娘的娘家与太子妃可有过节,虽然贵妃娘娘说并不在意,但是谁会信呢。” 皇后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嗤笑一声,“当初选太子妃时,李贵妃还故意对苏辛夷示好,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只怕全都落空了,所以这才恼羞成怒。” “娘娘,那接下来怎么办?”赵嬷嬷问道。 皇后闻言默了一下,然后才说道:“陛下那边没有旨意,就不要轻举妄动。” “是。”赵嬷嬷弯腰应下来。 *** 照玉宫里李贵妃果然神色不虞,看着儿子说道:“你的想法也许是对的。” 襄王闻言温和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神色淡淡地说道:“儿子早就说过,父皇一向偏心太子与容王。” “你打算怎么做?”李贵妃揉揉额头很是疲倦地问道,“你要知道你想做的事情很危险,若是不能完全掌控,母妃还是劝你三思。从京城到漳平府千里迢迢,我们不能冒险。” “母妃,儿子心中早有打算,您不用担心。我不会冒险的,即便是事情失败,别人也不会猜到我的头上。” “那就好。”李贵妃的眼睛一闪一闪,似是最后下定了决心,“你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便告诉母妃,母妃会替你解决。” 襄王心想自己想要的母妃还真的给不了,但是他没有直白的说出而是道:“暂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母妃操劳,您在深宫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儿子便先告退了。” “等一下。”李贵妃开口说道,“梁矩的事情怎么样了?” 襄王转过头笑了笑,“已经被罢官,其他的事情也正在清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最大的优待。” 李贵妃皱眉,“那梁矩的官职谁接手?” 襄王看了母妃一眼,眸光深深不见底,声音里染上一丝凉薄,“这就要看父皇了,母妃,梁矩的官职不管是儿子还是舅舅他们,最好都不要插手。” 李贵妃对上儿子那略有些阴郁的眸子,无端的大哥冷战,等她回过神,人已经走了。 李贵妃心里并不太舒服,看着任嬷嬷说道:“你说襄王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总觉得他心情不太好。” 任嬷嬷闻言心想她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王爷纳了伏姨娘之后,性子就变得古古怪怪的。 但是这话她不敢说出口,就温婉地说道:“娘娘不用担心,这次王爷怕是心中委屈,容王得了差事南下,太子殿下也领兵出征,但是殿下却在京城无所事事,心情难免不好。” 李贵妃听着任嬷嬷说起这个,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是啊,陛下偏心,他一向看重太子她就不说什么,但是容王呢? 明明陛下更宠爱她,结果却更喜欢皇后生的儿子,难道她的儿子不好吗? 明明自己生的襄王更乖巧懂事,温文儒雅,读书习武都比容王要好,但是陛下就是看不到,不要说自己的儿子委屈,她都替儿子委屈。 但是有什么用呢? 陛下这样做,她一个字都不敢抱怨,甚至于就连意思委屈的话都不能说。 她倒要看看,就凭容王那不学无术的样子,这次南下能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差事来。 *** 苏辛夷回了东宫之后立刻进了偏殿,将父亲的手札全都拿出来一一比对,一直到确定自己没有说错之后这才微微松口气。 今日在陛下面前着实有些冒险,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实在是没想到太子会把那份折子给陛下看,让她有点猝不及防。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让陛下知道自己有追随殿下之心,等以后若是自己想要请求随军的时候,想来陛下也会有个准备。 苏辛夷深吸口气,顺着舆图去猜测太子殿下走到哪里。 只是让苏辛夷,或者说让整个朝廷都没想到的是,太子的大军还未抵达漳平府,就先接到了漳平府的邸报。 鞑靼可汗派遣一万铁骑攻打漳平府,指挥使徐淳战死,指挥同知柴广散,指挥佥事王直率领将士反击结果被斩杀阵前,漳平府破,鞑靼俘获两千余民众北还。 除漳平府之外,鞑靼可汗还另外派兵袭击榆林卫,榆林卫上下苦战三日,堪堪保住城门,战死将士五千有余,城中百姓皆上城头抗敌。 满朝震惊,皇帝大怒。 陛下立刻派人给太子传信星夜兼程赶往漳平府,除此之外,抽调漳平府、榆林卫周遭卫所的兵士前往二地增援。 此次鞑靼来势之汹,让先前以和为贵的朝臣两股战战,接连有数人被陛下罢官流放,整个京城瞬间陷入一片阴霾之中。 东宫。 苏辛夷手里拿到了堂兄让人送回来的信,回来送信的是苏家的家生子,十分信得住,连夜奔驰让他的脸色极为苍白无力,身躯摇摇欲坠。 苏辛夷赶紧让人把他带下去先吃点东西缓口气,自己趁机先看堂兄的信。 苏登的信写得很简洁,笔迹有些潦草仓促,漳平府有内奸! 苏辛夷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漳平府有内奸,但是太子完全还不知情,若是毫无防备直入漳平府…… 她立刻换上衣裳前往紫宸殿求见陛下,什么谨小慎微,什么步步谨慎,在知道太子极有可能面临着巨大危险之后,她什么都不顾上了。 “太子妃,陛下正忙,怕是一时半会无暇召见您。”胡思易不知道太子妃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他也不敢怠慢立刻开口劝阻她先回东宫。 苏辛夷看着胡思易神色很是严肃,“胡总管,我刚接到商队送回来的消息,万分紧急,还请胡总管通融回禀陛下。” ------题外话------ 卡文了,今天只有一更,凌晨没更新,大家不要等,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81:提刀上马,不服就干 胡思易神色一变,犹豫一下,咬着牙说道:“太子妃稍候。” “有劳胡总管。”苏辛夷立刻说道。 明明即将至初夏,但是她一路疾行而来,后背上密密麻麻一层的汗水,站在紫宸殿前,感受到不少往来朝臣远远凝视的目光,她微微垂下头等候。 春季是草原上放牧最好的季节,其实也是南齐出征的最好时机。 但是显然,堂兄送回来的消息告诉她,鞑靼能这么快拿下漳平府,并不是因为鞑靼真的武力强横到无视一切,而是漳平府内有内奸与之勾结。 两千余百姓被鞑靼俘虏,不用去想都知道这些百姓会有什么结果,该死的内奸! 苏辛夷上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做一个标准的名门闺秀,不给父亲不给齐国公府丢脸,不想让平静郡王府看她的笑话,能在礼仪规矩上抓到她的把柄。 活得压抑又疲累,将真实的自己完全摒弃了。 这辈子她想为自己活,所以她不怕展露锋芒,毫不遮掩自己的武力,现在她很庆幸自己这么做,因为她身手足够好,所以若是请求前往漳平府,也许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的掌心沁出了冷汗,听到大殿门被打开,瞧着四五个朝廷重臣面色严肃的出来,她站在一旁目不斜视,无心与朝臣们交好。 她甚至于能感觉到这些人投过来的目光,或锋锐,或鄙夷,或者是其他什么,她也不在乎。 胡思易很快走了出来,对着太子妃躬身一礼,“太子妃,请进。” 苏辛夷谢过胡思易,深吸口气,抬脚走进了殿门。 进去前,她还隐隐听到朝臣们的议论声。 “太子妃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可不是她能来的地方,简直是胡闹。” “陛下居然还见了她,这是怎么回事?” 苏辛夷顾不上这些不友好的言语,她揣着自己拿到的信,对着陛下行大礼,“儿媳拜见父皇。” 皇帝现在的心情不好脸色更不好,看着苏辛夷沉声说道:“你得到了什么消息?” 苏辛夷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双手将信举起,一字一字说道:“父皇,儿臣接到堂兄让人连夜送回来的信,请父皇过目。” 胡思易立刻快步过来将信接过,然后双手呈送到御前。 皇帝看了苏辛夷一眼,拿过信打开,偌大的信纸上只有一行字,字迹之间隐隐还带着残余的血色,一看便是仓促间书写。 漳平府有内奸…… 这几个大字看得皇帝眼前一黑,抓着纸的手不由用力,听到一声清脆的撕裂声,纸张一分为二。 殿中的气氛死一般的沉寂,苏辛夷跪着一动不动。 皇帝铁青着脸,再一次抬起头看向苏辛夷,“这封信你能保证是真的?” “儿媳以命担保!”她没有迟疑地回道,“父皇,儿媳请父皇允许我立刻追赶殿下将此消息告知。漳平府有内奸的事情,送到朝廷的折子上只字未提,其中凶险令人不敢揣测。请父皇恩准!” 苏辛夷的声音掷地有声,她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答应,但是她将厉害说清楚了。 漳平府从指挥使到指挥同知,再到指挥佥事全都战死,送到朝廷的折子上却一个字都没提内奸之语,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内奸可能已经掌控了漳平府的话语权,这对于太子殿下可不是好消息,这是一个巨大的危险。 万一要是城中内奸与鞑靼里应外合给殿下设下埋伏呢? 苏辛夷心中焦躁不安,但是当着陛下的面也不敢太过于表露出来,万一陛下觉得她性子轻浮压不住事儿呢? 皇帝的脸色何止是难堪,简直是阴云密布,他定睛看着苏辛夷沉声开口,“你可知道此行十分危险,便是你能成行,朕给你的护卫也不会多。” 苏辛夷眼睛一亮,“多谢父皇,便是儿媳孤身一人也敢上路。” 皇帝看着苏辛夷脸上忽然迸出的笑容,恍恍惚惚地又跟当初出征前苏淳那欠揍的笑容重合在一起。 这对父女,这性子,果然是一模一样。 皇帝微微叹口气,“如实漳平府真有内奸,你意欲何为?” 苏辛夷没先到陛下会忽然问她这个问题,说实话她还没有去想,她得了消息最先想到的是殿下以及大军的安危,都没有来得及去想这么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皇帝一问,她明显卡了一下壳,“父皇,不瞒您说儿媳还没想这个问题,您给点时间让我想一想。” 皇帝木着脸,这份欠揍的本事,也像苏淳。 他没说话。 苏辛夷当陛下默许了,立刻凝神细想。 不管是漳平府还是漳平府外包括榆林卫周遭的舆图她早已经熟记于心,她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带兵前往草原。 就是这一份自信,让她立刻在脑子里描绘出北疆的情形,她短暂的思考之后就缓缓开口说道:“父皇,如果内奸现在能掌控漳平府的大权,眼下形势就非常不妙,殿下离京前曾与我说过,此次与鞑靼交手与两年前那一战不同。两年前那一战,有取巧之嫌。这次敌军必然会保护好粮仓,不会再给我们可乘之机。” 皇帝有点意外地看着苏辛夷,“太子还与你说这些?” 那小子瞧着对自己的媳妇好像不太上心的样子,私下里倒挺积极。 苏辛夷微妙地感觉到陛下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但是又不知道为何这么奇怪,她忙扔下无关的思绪,接着说道:“因为儿媳曾经在草原上走过一圈,殿下与我商讨过草原上行军的路线。” 皇帝点头,太子行事一向谨慎,这种事情是他能做出来的。 瞧着陛下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苏辛夷定定神,又开始继续往下说,“若是父皇能多给我一点点人手,儿媳想与殿下兵分两路,殿下直奔漳平府捉内奸,牵制鞑靼大军,儿媳愿意绕到敌人背后寻找机会。” 皇帝一愣,他知道苏辛夷胆子大,但是没想到胆子这么大,这可不是小事情,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苏辛夷不敢打扰陛下思绪,静静地跪在殿中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辛夷感觉到膝盖酸麻不已,才听到陛下的声音传来,“朕说过,给你的人手不会多,就算是你要绕背突袭,朕最多给你两千人,你还要不要去?” 苏辛夷毫不迟疑地说道:“去。” 就是两百人她也要去,偷袭又不是搞大规模正面交锋,战术也有很多种,可以灵活运用。 “好!”皇帝就欣赏有胆气有魄力的人。 苏辛夷瞧着陛下心情不错,立刻加了一句,“父皇,儿媳有个不情之请,人数不能多,那您拨给我的人,一定要身手好,骑术好。” 骑术不好,在草原上逃命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皇帝:…… “你先回去吧,朕还要再想想。”皇帝摆摆手说道。 苏辛夷知道过犹不及,就算是心里再着急,也得耐着性子等,于是起身告退。 苏辛夷脚步轻松地回了东宫,一进宫门就看到张鉴正在等着她,瞧着她回来立刻迎上来,“太子妃,裴姑娘来了,非要见您不可。” 裴姑娘? 苏辛夷脑子慢了一线,转了转才想起是谁,立刻说道:“我事情繁忙,你去告诉裴姑娘,太子殿下领兵出征在外,她有什么事情等殿下回来再说。” 裴念薇那个脑子不太清楚,而且说话古古怪怪,莫名的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看她就跟看垃圾一样,她哪有时间听她啰嗦。 张鉴没想到太子妃这么不给面子,但是他也烦裴家人,立刻说道:“属下这就去。” 张鉴正要走,就听着太子妃又说道:“等一下,张总管,东宫能挪出来多少人手,要武功高强的,骑术好的。” 张鉴不知道太子妃怎么忽然这样问,她想了想说道:“殿下走时带了一部分人,留了一支护卫给太子妃,这些人不足百数。” 因为在京城没多大风险,百人的护卫队足够用了。 但是,这对于苏辛夷来说远远不够,她心里叹口气,看着张鉴说道:“那就麻烦张总管立刻将这些人召集起来,让他们随时准备跟我出京。” “太子妃?”张鉴脸色都变了,“您这是要做什么?” 苏辛夷不想引起恐慌,看着张鉴低声说道:“张总管,你是聪明人,又是东宫总管,这件事情我只与你说,你不许外传。漳平府有奸细,但是殿下还不知情,我已经上禀陛下,陛下命我前往追赶殿下告知此事。但是你知道,漳平府出现内奸事关重大,现在还不知京中有没有内应,所以一定要封锁消息。” 张鉴的神色变了几变,立刻说道:“太子妃请放心,属下一定将事情办妥。” 太子妃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彪悍的闺秀,遇到这种事情,别人只会迎风哭泣,他们太子妃那是提刀上马,不服就干! “张总管是殿下倚重信任之人,我自然也信你。”苏辛夷笑着开口,然后才转身离开。 她要准备行囊,实在是没时间耽搁了。 太子妃一走,张鉴定定神,转身先去吩咐人找护卫召集起来,安排妥当之后,这才去见裴念薇。 裴念薇早已经等的不耐烦,见到张鉴进来,立了起身,道:“太子妃可愿意见我了?” 张鉴面上带着客气又疏离的笑容,“裴姑娘,太子妃刚从紫宸殿回来,实在是无暇分身。” 裴念薇的神色一怔,刚从紫宸殿回来? 那就是陛下召见苏辛夷,陛下见她做什么? 正这么想着,就听着张鉴又笑着说道:“裴姑娘与殿下是表兄妹,若非急事,不如姑娘等殿下回来。” 裴念薇的神色青青白白,她听出来了,苏辛夷不想见她,只管把事情推给太子表哥。 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抿抿唇,以她的骄傲,这次能来已经是拉低了脸面,断然不会再做出弯腰的事情。 裴念薇走了。 张鉴的眉心微微一皱,但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位表姑娘也还算是不错,但是裴家人他并不喜欢。 不过,瞧着裴姑娘的样子,好像是真的有什么大事,不过转念一想,裴姑娘一个内宅闺秀,又能知道什么事情,也就没在放在心上,立刻去准备护卫的事情。 苏辛夷这边回了后殿,直接让人准备出行的东西,铠甲之外,其他全都是便于行动的男装,而且她将自己的软鞭也带上了。 佘嬷嬷几个人担忧不已,但是太子妃做的决定她们改变不了,只得将路上用的东西尽量准备周全。 “嬷嬷,轻车简从,我要连夜赶路,只带必要的换洗衣物,一副铠甲,除此之外全都换成药物。” 苏辛夷将单子上不必要的东西全都划掉,最后又加了一句,“吃食准备一两天就足够,路上会短暂停留用饭。” 佘嬷嬷立刻答应下来,正要离开,就听着太子妃又说道:“我之前让人赶制了一批水囊,除了殿下带走那一份,还有多少?” 佘嬷嬷一愣,“老奴得去看看单子。” “去吧。”苏辛夷立刻说道。 草原上可离不开轻软便携的水囊,人不吃饭能顶三天,不喝水可不行。 连翘跟翠雀红着眼睛准备东西,照太子妃的意思,全都放进一个包袱,瞧着那一个小小的包袱,俩人都要落泪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明明做了太子妃,怎么还要做这么辛苦又危险的事情。 苏辛夷仔细琢磨一下,自己身边的护卫有二十余人,再加上张鉴准备的百余人护卫,还有陛下许诺的两千人,人不多,但是也能用。 当初自己只带着几个人不也闯了草原,虽然运气占了一大半,但是这次自己带了两千余人,总体来看比上次可好太多了。 天黑之前,她终于等来了胡思易。 胡思易见到太子妃弯腰见礼,苏辛夷立刻说道:“胡总管免礼,父皇可是让胡总管带来了好消息?” 胡思易听到这话没忍住一笑,看着太子妃说道:“是,陛下让奴才给您带来出关令牌,除此之外还有一支精锐。” 7017k 章节目录 282:太子妃开什么玩笑 听到精锐二字,苏辛夷的眼睛都亮了。 胡思易对上太子妃闪亮的目光,心头更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太子妃,陛下说您此次出京不能惊动旁人。” 苏辛夷瞬间明白,立刻说道:“父皇肯定是担心内奸的事情,若是大张旗鼓离京,内奸肯定会告知漳平府那边,确实要低调行动。” 胡思易愣了一下,陛下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是他想差了? 苏辛夷可从胡思易那张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不会去猜测她想什么,只笑着问他,“胡总管,这支精锐有多少人?” 陛下许诺她有两千,不会比这还少吧? 胡思易立刻定定神说道:“回太子妃,有两千六百人。” 苏辛夷以为自己听错了,两千六? 陛下还多给了六百? 苏辛夷当真是感激涕下,立刻对上胡思易说道:“胡总管,请您一定转达我对父皇的感恩之情,多谢父皇对我的信任与厚爱,我一定不辜负父皇的期待。那,领兵之人是谁?” 两千六百人肯定有领队人,这个人也很关键啊。 “是三千营千户长秦观生秦大人。”胡思易道。 秦观生? 秦观生! 苏辛夷听三叔提起过,这是个厉害的人。 看来陛下对她此行十分看重,那她心里就有底了。 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眉开眼笑送走了胡思易,苏辛夷心情大好,她觉得自己此行大有可为。 明日一早,秦观生会带人在京城之外五十里等候她。 苏辛夷只有半日时间了,她立刻让展桥与黄侃过来。 黄侃便是张鉴推举给她率领东宫护卫的护卫长,领百户衔。 二人来得很快,苏辛夷第一次见黄侃,就见他身材高大,身形壮实,一看便是常年操练领兵之人,心中很是满意。 二人上前见礼,苏辛夷让他们起来。 “黄大人,初次见面,此行事关重大,一路之上也请黄大人多费心。”苏辛夷对着黄侃道。 黄侃早就听闻太子妃的威名,但是没想到太子妃这么平易近人,这与她彪悍的威名实在是相差甚远,一瞬间愣了一下,好在立刻回过神,道:“属下一切听从太子妃的命令。” 苏辛夷微微颔首,然后看着二人说道:“明日城门一开,我们分批离城,不要惊动任何人,此行事关太子殿下安危,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除此之外,陛下还另派一支劲旅有我调遣,领兵之人是三千营秦观生秦大人,带着两千六百人随行,你们提前做个准备。” 黄侃惊了一下,“秦观生?” 苏辛夷看着黄侃,“黄大人认识他?” 黄侃点点头,“算不上认识,但是秦观生在三千营很有些名气。而且三千营一向主管巡哨,全骑兵,太子妃果然厉害。” 这样的人都能从陛下那里要出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次殿下领兵出征,陛下也只从三千营调出一部分给他带走,好像纯骑兵只有五千人,这太子妃就从陛下那里拿到这么多人,都道:“嬷嬷,拜托了。” 佘嬷嬷躬身一礼,“太子妃放心。” 这东宫她一定给太子妃看好了。 苏辛夷点点头,也没看她们一眼,怕她们发红的眼眶让她脚步迟疑,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连翘跟翠雀忙拿帕子捂住脸,定定神这才打起精神,太子妃不在,她们更要好好干才成。 苏辛夷临行前看着张鉴,“张总管,我与皇后娘娘说了,去大灵寺的事情不对外宣扬,皇后娘娘你会对外说我在东宫养病。” 张鉴多聪明一人,瞬间想通了这里头的关窍,看来皇后娘娘不希望太子妃用祈福的名义博得朝臣好感,所以太子妃立刻就改变策略,当真是果断啊。 “属下明白,太子妃放心。”既然策略改变,他也就知道如何应对了。 苏祁瞧着东宫的人对妹妹很是尊敬的样子,心里倒是舒服了很多,看来妹妹在东宫确实过得不错,没有骗家里人。 苏辛夷与苏祁带着展桥董青芳黄侃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东宫,城门迎着晨曦打开,他们分成多队先后离开,然后在城外汇合。 城外二十里,苏家的护卫正在等候,远远地见到人来立刻打起精神。 苏祁一马当先,对着这边的人一招手,众人随即上马,跟在东宫的人马之后出发。 离城五十里,秦观生带着队伍正在等候,两千余人的骑兵队伍安静无声,远远地便听到阵阵马蹄声传来,众人抬头。 苏辛夷一马当先,拐过官道不远,就看到前面安静等待的大军,只看阵型井然有序,这么多马匹却能安静无声,她的眼睛再一次亮了。 苏辛夷没有停下,对着秦观生那边扬了扬手中的旗帜然后继续前行。 秦观生眉峰微扬,不过倒也没说什么,伸臂一指,立刻带兵跟上。 马踏黄土,扬起阵阵青烟,清晨的阳光追逐着他们的身影。 这一路苏辛夷都是避开官道,直接抄了小路前行,虽然道路没有官道那么舒服,但是为了掩藏行踪只能如此。 一直到用饭时才停下来,苏辛夷这才与秦观生正式见面。 秦观生给苏辛夷的第一面感觉,这人很白,这种白净不应该出现在骑兵的身上,他的眼睛又细又长,看人的时候似乎总带着几分锋芒,与他白净无害的面容截然相反。身姿修长挺拔,黑眸深不见底,偏偏唇红似血,带着丝丝邪魅之气。 怎么看也不大像是正经人。 但是当他开口的时候,那真诚稳重的声调,你会又觉得之前的观感似乎都是假的,给她感觉很矛盾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一般都不太好驯服。 “这一路上,就有劳秦大人。”苏辛夷以礼待人开口。 秦观生唇角含笑说道:“属下奉陛下之命听从太子妃调遣,自然以太子妃唯命是从。” 听起来很客气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神却不是这么说的。 苏辛夷不在意,山林中的狼王便是遇上猛虎也敢与之一搏,若是秦观生与她没有任何交手的情况就能直接臣服,那她倒是要仔细掂量了。 是英雄是狗熊,总有见分晓的时候。 用过午饭继续前行,秦观生没有对路线有任何的质疑,其他人基本上都是苏辛夷的亲信,就更没问题,一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扎营夜宿。 苏祁这个当哥哥的其能看不出秦观生微妙的态度,但是他也知道军中看拳头,所以现在也没多说什么,晚上扎营他带着展桥等人立刻清扫营地,埋锅做饭,动作迅速,井然有序。 秦观生这才有些意外的看了苏祁一眼,这位齐国公府的二少爷,在外籍籍无名,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并非这样。 跟在苏祁身后的人都是这段日子在东宫北苑苏辛夷的亲卫,这段日子苏辛夷可是让展桥好好地练了练他们,就包括这些行军最基本的本事。 三千营人虽然多,但是两千多人做事几乎同步,更没有过多嘈杂的声音,整体上给人的震撼确实有冲击力。 此时,在北苑操练过的人很是庆幸当初下了苦工,不然这会儿岂不是给太子妃丢脸? 太子妃丢脸那就是齐国公府丢脸,这要是回去了,还不得被家里的老子一脚踹出去。 苏家久不领兵,他们这些属臣也不如祖辈那般辛苦操练,之前还有些怀疑太子妃对他们的训练太过于严苛,但是现在只有服气。 星空之下,近三千人扎营却没什么动静,只有一堆堆的篝火与天上的星辰辉映。 苏辛夷与士兵一样大锅里吃饭,没有开小灶。 吃完饭,把苏祁他们几个叫来,然后让黄侃把秦观生请来。 不管是展桥还是董青芳,或者还是苏祁都没有官职在身,只有黄侃有百户的官衔,由他出面也是苏心怡对秦观生的敬重。 秦观生来的很快,对着苏辛夷施礼,“属下见过太子妃,不知道太子妃有何吩咐?” “秦大人,坐。”苏辛夷看了一眼秦观生,指了指搬来的石头权当临时的座椅。 秦观生与其他几个人见过这才落座,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苏辛夷直接将舆图拿出来铺在地上,折了一根树枝在手捏着,她微微抬眸看着秦观生,声音温和的开口,“秦大人应该知道此行的目的吧?” 秦观生点头,“是,奉陛下之命听太子妃调遣。” 苏辛夷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动,这话白天已经说过,现在还是这套说辞,她手中的树枝指向一个方向,“尽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秦观生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太子妃这反映与常人大不相同啊,难道不应该先给他个下马威吗? 苏辛夷指着舆图,看着秦观生说道:“据最新得到的消息,鞑靼可汗统帅二十万大军兵分三路,漳平府沦陷,从指挥使到佥事全部战死为国捐躯,且有两千我南齐百姓被掳走为奴。第二路直指榆林卫,目前仅知榆林卫击退数次敌军,城中百姓皆为兵守城,目前不知道城门有没有守住。那么,剩下的第三路,目前尚不知踪迹。” 秦观生一开始的神态还有些放松,但是听着太子妃一字一句娓娓道来,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但是眼神却已经变了。 “太子妃的意思是?”秦观生抬眸看向太子妃,她一身男装也遮掩不住美丽的面容,只是此时那张明艳的脸上带着丝丝杀气,那双眼睛望着舆图,似是一把尖刀,让他呼吸一滞。 “你我兵分两路。”苏辛夷没有去看秦观生此时的神色,她望着舆图,手中的树枝指向榆林卫之西的云襄卫,“请秦大人带两千兵马直抵云襄卫,我怀疑鞑靼可汗会命人攻打云襄卫。” 秦观生惊愕的看着太子妃,“太子妃,云襄卫易守难攻,鞑靼每次都绕过此卫行动,你确定鞑靼会分兵此处?” 开什么玩笑。 苏辛夷此时才抬起头来看着秦观生,“就在不久前,秦大人说一切听从我的命令。” 秦观生:…… 靠!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下个月24号会有爆更,大概会在三万字左右。从现在开始准备存稿事宜,感觉心情十分沉重,日更对于我都是十分奢侈的事情,存稿无异于晴天霹雳,含泪努力!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83:太子妃不走寻常路 秦观生这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他就没想到太子妃居然在这里等着他,这句话还能这样怼人?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分兵两千给他前往云襄卫,可要是敌军没有前往云襄卫呢? “太子妃,并非属下不遵令,只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教太子妃。”秦观生神色郑重起来望着太子妃,“分兵两千给我带走前往云襄卫,两千人能做什么?真要遇上大股敌军,这点人什么用都没有。” 苏辛夷微微颔首,“秦大人说的是。” 秦观生听着太子妃还能听得进谏言这才微微松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就听着太子妃又说道:“秦大人跟鞑靼交过手没有?” 秦观生脸上的笑容一僵,道:“自然,微臣曾数次追随大军出征,屡次作为先锋出战迎敌。” “哦,那就是说秦大人与敌作战经验丰富,十分了解鞑靼。” 秦观生知道太子妃狡猾多端,也不敢掉以轻心,谨慎地回答道:“不敢承太子妃谬赞,只是稍有经验而已。” 苏辛夷一本正经点头,伸手指着在场诸人,一一点过,“咱们这些人,除了大人之外,便只有我、展桥与鞑靼交过一次手。那次交锋取巧为多,算不上面对面交锋,所以我们这些人中只有大人才是真正与鞑靼交锋过的人。” 苏辛夷说完这些,又看着秦观生,眼神坚定透着郑重,“秦大人,你也说了,只给你两千人,若是遇上大股敌兵的确是没什么大作用,但是秦大人的思维是按照咱们南齐与人作战来讲。南齐泱泱大国,与人交手自然不用那些诡计,但是如果从鞑靼那边去想,秦大人有没有想过?” 从鞑靼作战习惯去想? 秦观生真没想过,惊讶地看着太子妃,一时间更摸不透她的想法。 时间紧迫,苏辛夷可没时间玩什么你猜我答的游戏,她直接说道:“鞑靼素来喜欢游走作战,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本就居无定所,随着水草迁居,所以他们作战也颇为类似。游走不定,常常劫掠一番就跑,生下来就长在马背上的民族,我们南齐的将士很难追得上他们,三千营没有组建之前将士们没少吃苦头。” 秦观生的脸色彻底严肃起来,他没想到太子妃居然连这些都知道,这种事情便是常年跟着将军打仗的士兵都未必一清二楚,只有那些与敌军多次交战的将军才能把握得住。 此时,他已经收起轻视之态。 “太子妃的意思是?”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秦大人任职三千营,不敢说从小长在马背上,但凡能入选三千营,能从三千营普通士兵做到千户之职,我相信秦大人必然有过人之处。我没有十足把握鞑靼会偷袭云襄卫,但是至少有五成把握他们会分兵云襄卫骚扰,让云襄卫无暇支援榆林卫。” 苏辛夷边说边画出云襄卫,榆林卫与漳平府之间简略的地图,漳平府眼下形势最为恶劣,榆林卫敌人还未攻下,为了早日拿下榆林卫,必然要阻止云襄卫支援。 只是云襄卫易守难攻,鞑靼很有可能围而不攻。 这就很令人烦躁,围着你,不许你出兵支援,但是云襄卫若出城与鞑靼决战,也未必有一击就胜的把握,因此陷入两难之地。 苏辛夷提出让秦观生带兵前去骚扰的鞑靼,便是看有没有办法与城内的守军里应外合击溃敌军,如果不能,至少以游战骚扰的姿态让鞑靼疲于应付。 若是这次陛下给她的队伍不是三千营出身,她还真不敢这样做,但是这不是运气好吗? 三千营的将士本就是汉家将士中挑选出来骑术最棒的组成的骑兵,只骚扰不决战,还是能与鞑靼玩一玩猫捉耗子的游戏的。 秦观生听完之后,神色是相当的微妙,这么猥琐的战术,以恶心不死人气死敌人为宗旨,居然会是太子妃这样应该高高在上的贵妇想出来的。 他一时间不太能接受,太子妃那么金光闪闪,正义宽厚的宝座上,坐着的是这样的性子的人。 他就很想知道,陛下与太子殿下,知道太子妃是这样的性子吗? 苏辛夷看得出秦观生现在的心情应该很微妙,但是她可不管那么多,最后直接问道:“秦大人,你能不能接受这样的重任?如果不能的话,我会另选他人前往,请你将三千营的兵卒拔出两千人来。” 秦观生明明知道太子妃用激将之法,但是他还是可耻地上当了。 “太子妃,若是微臣做到了,那之后呢?我总不能以有限的粮草去做无尽的战斗。”秦观生可不是三岁小孩,立刻犀利回击。 苏辛夷笑,“这不是秦大人这个主将应该去解决的事情吗?” 秦观生几欲要吐血,就没见过这么无耻之辈。 苏辛夷才不去看秦观生即将喷火的眼睛,她低着头拿着树枝又画出一条线,温声细语地开口,“我带着剩下的人继续追赶太子殿下,追上殿下之后,我会将消息告知,然后继续带人绕路前行。” 苏辛夷画了一条线,绕过漳平府出关,然后沿着大漠往鞑靼王庭的方向指去。 “鞑靼倾巢而出,后方必然空虚,以半月为限,我希望半个月后能与秦大人在这里汇合,你我共襄盛举。” 秦观生:…… 他望着异想天开的太子妃,怒火即将压不住喷涌而出,就在这个时候,就见太子妃拿出一张牛皮做的舆图递给他。 他暂且将怒火压下去,狐疑地接过来,展开一看,双眸不由一缩,“太子妃,你哪里来的通往鞑靼王庭的舆图?” 苏辛夷轻笑一声,“秦大人,若无准备我岂能做让几千将士做送死之举?” 秦观生一时无语,看着手中的舆图,上面标绘的道路虽然还不是十分详尽,但是至少比他们手中的要精细几分,这是个好东西。 早就知道齐国公府世代传家,没想到底蕴之深比他所想更甚。 “现在秦大人还有其他疑惑之处吗?” 秦观生神色复杂地摇摇头,想了想这才说道:“连夜赶往云襄卫,以最快的速度也得有五六日,然后半月后与太子妃汇合,也就是我们要骚扰敌人至少七八日。” 这份工不好打,危险性相当大。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敌人包了饺子团灭。 苏辛夷慢慢开口说道:“若非秦大人领兵,此计我也不会出。” 秦观生听着太子妃的吹捧,明知道这个人阴险狡诈,且态度强势,但是却莫名地有些心情愉悦。 做诱饵的事情是三千营常接的差事,确实别人来做可能很难,但是对他来讲虽然难,但是并不是不可完成的。 太子妃还算是有识人之能。 “属下遵命。”秦观生还能怎么办,只得接下来。 苏辛夷便道:“秦大人此行事关重大,边关战火蔓延,百姓深陷水火之中,保家卫国,匹夫尚且有责,你我身居其位更应当迎难而上。在此,预祝秦大人旗开得胜,你我能在草原顺利汇合。” 秦观生虽然觉得太子妃异想天开,但是万一要是能成呢? 秦观生领命离开回去做部署,等他走了之后,苏祁这才看着妹妹,“你实在是太大胆了,万一要是在草原迷失方向,很有可能会遇上大危险。” 苏辛夷看着二哥,又看向黄侃几个人皆是忧心忡忡,她轻声一笑,“哥,你想想,鞑靼倾巢而出,后方能有多少人留守?出征的肯定是族中强壮的将士,留下的多是老弱妇孺,若是能将鞑靼可汗一举擒获,才能大振我南齐声威。” 苏祁还是很担心,他这辈子都没当过兵,更不要说领兵,第一次出征,没想到就遇上这么刺激的事儿,他这人生着实有点太过于考验心脏。 他要缓一缓。 苏辛夷看着黄侃,“黄大人,秦大人会分兵六百人留下,届时有你统领,你手下的百余人交给展桥如何?” 黄侃自然没有不愿之意,道:“全凭太子妃吩咐。” 苏辛夷点点头,“那就早些歇息,明天一早出发。” 苏辛夷回了自己的帐子,并未立刻躺下,而是在灯光下对着舆图再次演算, 她给秦观生的舆图,是当初根据商队走过的路绘制,她手中还有一份父亲曾经推演过的路线,父亲也未曾抵达敌人王庭,但是他推演的路线,跟商队所知相差不多。 鉴于敌人的王庭经常移动,这里头便有一定范围的变数,这个变数不是她能决定的,只能随机应变。 再三比对推演过后,她这才躺下歇息,天不亮,就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走动声,她立刻坐起身来,定定神,穿衣穿鞋,很快就把自己收拾妥当出了帐子。 见苏辛夷起来了,立刻就有士兵过去收起帐子,苏祁远远地走过来,看着妹妹关切地问道:“怎么不再睡会儿,天色尚早,伙头兵起来做早饭才早些起身。” 苏辛夷摇摇头,“睡不着了,赶路要紧。” 两兄妹说这话,秦观生已经大步走了过来,“见过太子妃。” “秦大人不用多礼。”苏辛夷看着对方道,秦观生应该是比她起得还要早些,他的鞋尖上还有些水痕,应该在四周走过一遍了。 秦观生立刻说道:“太子妃,我已经分出六百人留下待命,其他人早饭过后立刻与我起程。” 苏辛夷点头,“秦大人辛苦,我们草原上见。” 秦观生看着太子妃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双手抱拳一礼转身离开。 苏祁望着他的背影,“秦大人是不是有话要说?” 苏辛夷点点头,“大约是想要劝劝我,但是又觉得我这性子又臭又硬,索性就不劝了,免得与我浪费口水。” 苏祁:…… 他这妹妹,果然是不走寻常路,一般人降不住,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早饭过后分兵而行,苏辛夷带着人直奔太子大军方向,秦观生另一队人马朝着云襄卫连夜奔去。 他们这边总共不足千余人,苏辛夷绕过城池星夜兼程,在第四天傍晚时,已经看到大军的尾巴。 她立刻让展桥带着她的信去求见太子,自己没有追上去,而是远远地跟着。 她没打算让自己出现在大军面前,很快就看到一支十几人的小队踏着夜幕往她的方向奔来。 苏辛夷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转瞬间就看到太子一马当先在前,一眨眼的功夫就在她的面前翻身下马。 “阿沅?” 晏君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数十万大军当然不如苏辛夷轻车简从走得快,苏辛夷望着太子,“殿下,我接到堂兄的消息,漳平府有内奸,陛下与我担心殿下安全,所以这才追来报信。” 晏君初的脸色不太好看,黄侃一见带着人四散开去,远远地守着。 杨津木着脸随着黄侃避到一旁,他戳了戳他的肩膀,“兄弟,这到底怎么回事?真是吓死个人。” 他们这个太子妃真的是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 黄侃神色复杂的看着杨津吐出一句,“杨兄,这才哪到哪儿,就在几天前秦观生秦大人领着两千骑兵直奔云襄卫去了。” “什么?”杨津挖挖耳朵,“秦观生?三千营那个秦观生?” “京城还有几个秦观生?”黄侃嗤笑一声。 “秦观生来做什么?他不是留守京城吗?”杨津立刻追问道。 “具体如何咱不知道,只是知道陛下命秦大人率领三千营两千六百兵士随太子妃出征。” 杨津:…… 他觉得自己可能在梦游。 另一边晏君初听完苏辛夷的话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个什么姿态来,抓着苏辛夷的手,恨不能把人打一顿屁股。 “这可不是小事,你……”晏君初深吸口气,强压下自己的怒火与担忧,“阿沅,你可知道此事有多凶险?” “士元哥。”苏辛夷轻轻唤了他一声。 晏君初神色一顿,知道苏辛夷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而且此计也并不是行不通,他定定神,看着苏辛夷拿出来的舆图,与她认真商议计划。 “你让秦观生与你汇合,那么在这之前,是不是还要我帮你拖住鞑靼大军?” “知我者士元哥也。” 晏君初又气又笑,还能怎么办呢,自己相中的姑娘,本来就是胆子这么大,难不成娶进门的猛虎还能变成家猫? 罢了。 “漳平府的内奸具体是谁还不清楚,此次抵达漳平府怕是有凶险。”晏君初对着苏辛夷说道。 苏辛夷点点头,“我就是怕你不知情会中计身陷险境,这才求了父皇让我来告诉你此事。送信也不是非我不行,父皇允我来,是因为我已经跟父皇说会绕路到敌后……” 苏辛夷把计划再认真仔细的讲了一遍,晏君初细细聆听,然后说道:“秦观生那边只是拖延还不行,我这边分兵两万过去与他打配合,若是真能堵住围攻云襄卫的鞑靼,也算是大功一件。” “若是能分兵过去自然是好,但是会不会对你的计划有妨碍?毕竟,我只需要秦观生拖住敌人,让云襄卫有喘气之机,等士元哥稳住漳平府抓获内奸,再襄助榆林卫退敌,云襄卫那边的敌人必然会退走。”苏辛夷思量着开口说道。 “进了我南齐的地盘还想囫囵个的回去,做梦!”晏君初沉声说道,“既然是秦观生领兵,此时大有可为。” 俩人细细商议计划,苏辛夷最终听晏君初的暂且放弃原来的路线,从榆林卫绕行,与榆林卫的士兵配合秦观生夹击鞑靼。 若是能一举获胜,正好与秦观生合兵一处一起出关,此时晏君初与指挥大军拖住鞑靼大军,给苏辛夷等人争取时间,让他们抄了敌人王庭。 计划虽然缜密,但是二人都知道到了草原上千变万化,随时可能会出现意外,南齐每次出征鞑靼的军队,大多时都会在大漠迷失方向。 苏辛夷常年打猎为生,辨识方向不一般人要强很多,但是现在也不敢说到了大漠就能百分百不会走失。 晏君初握着苏辛夷的手,“阿沅,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苏辛夷对上太子殿下担忧的目光,与他的手紧紧相握,“那是当然,殿下许诺我要与我白头,我还盼着那一日呢。” 晏君初身为三军统帅,他不能任性胡为,就算是万分担忧,也不能跟着苏辛夷走,“我让杨津跟着你。” 苏辛夷摇头,“杨大人是你的左膀右臂,他若是不在,也许会让人生疑。有秦大人这员猛将,士元哥,你放心。而且,我并不是莽撞的性子,若是真的找不到我会带着人回来。” 晏君初怎么能安心呢? 她不在他的眼前,他便一千一万个不放心。 只是,她这只雄鹰,注定不能养在笼子里。 她想要飞,自己不能折断她的羽翼。 晏君初抓着苏辛夷的手进了帐子,把人摁在床榻上,低头便凶猛的吻了下去。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84:遭遇敌军 晏君初深吸口气停下来,他怕继续下去就停不住了,这里这么多人,他不能让别人瞧不起辛夷这个太子妃,以为她是个可以随意轻薄的人。 “士元哥……”苏辛夷脸红如血,两人做了夫妻,她当然能察觉到他不太对劲。 晏君初拉着她的手坐下,“我要赶回去了,阿沅,你一定要回来见我。我不会拦着你,但是我希望你能记住你是个有丈夫的人。” 苏辛夷一怔,半晌用力点点头,“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漳平府有内奸,我总是不安心,你一定要当心。” 晏君初常从诗书上读到写爱情的句子,那时读来常觉得矫情,无趣,这世上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去做,哪有时间为了什么爱情悲春伤秋。 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为了一个女子辗转难眠,忐忑不安,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当初读来嗤之以鼻,如今却觉得字字句句刻入骨。 魂牵梦萦,是这样的滋味,担忧难免,是这样无奈。 恨不能把人揣进自己的衣兜里,时时刻刻,随时随地能看到。 晏君初猛地站起来,再不走,他就觉得自己更走不了了。 “阿沅,我等你,你千万保重。”晏君初也不等辛夷回话转身就走了。 苏辛夷坐在那里下意识的抚住心口,她的脑海中还停在殿下方才犹豫迟疑的神色,她看出来了,殿下很想要留下她。 但是他没有。 她的心砰砰在跳,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有些难以自持的欢喜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 殿下很担忧她,但是却没阻止她。 她捂着脸深吸口气,她知道,自己现在对殿下与以前也不一样了,并不完全是把他当恩人对待了。 她的心里对殿下有了另外一种奢望,那是一种她不应该去动的奢望,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的心里发了芽生了根,直到这一刻,一下子破土而出。 这一刻,她就明白为什么母亲因为父亲离世是那么痛苦,她以前不懂这样的感情是什么,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这一夜,俩人就在相距不足十里各自的营帐中难以入眠,苏辛夷辗转反侧,晏君初亦是无法安枕。 漫漫长夜,璀璨星空,苏辛夷坐在营帐之外仰望星空。 她会回来的,她会带着大家一起回来。 父亲推演过的那条路,与商队收集来的舆图至少有八成相似,就算是王庭移动,大体方向总不会差。 而她方向感一向很好,因为她是猎人。 她会带着胜利回来,给她的夫君加冕。 天还未亮,苏辛夷就整队带着人出发,照着与殿下商议好的计策,他们直接转道去榆林卫,一路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抵达。 即将抵达榆林卫正是半夜时分,他们想着不如直接到了榆林卫再做休整与休息,只是他们万万想不到,他们趁夜狂飙至榆林卫,正遇上前来偷袭的一股鞑靼队伍,远远看去足有近万人,夜色之下火把分明,将半边天都照亮了。 苏辛夷只有不足千人,直接冲上去那就是自己把自己洗干净煮熟了送到敌人嘴边让人咽下去,但是让她无视榆林卫避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太子妃,怎么办?”黄侃神色很是凝重,他也是第一次遇上悬殊这么大的对阵,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苏祁也看向妹妹说道:“我带人去探一探。” 苏辛夷摇摇头,“二哥,我功夫比你好,我带着几个三千营的人过去探路,你带着大家做准备。” “不行。”苏祁直接拒绝了,“还是我去。” 他怎么能让妹妹冒险。 苏辛夷拉住苏祁,“二哥,我知道你想护着我,但是你忘了我可是猎户出身,论查探敌情,我可比你们这些人都厉害。别跟我争,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与黄侃还有展桥做好准备。不管是进是退,这么多人都不能乱。” 苏祁知道不能改变妹妹的主意,只得答应下来,叮嘱道:“你当心一些。” 苏辛夷点点头,转身走到三千营那边,低声问了几句,然后就有几个人站出来跟着她走了。 苏辛夷把马蹄上裹上厚厚的布,带着人悄悄地靠近敌人的大营。 敌人的大营中十分喧哗热闹,四处点燃着篝火,显然经过几次攻打榆林卫,在他们看来榆林卫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眼下这些鞑靼士兵十分放松,并没十分戒备的意思。 而不远处榆林卫的城墙上一片乌黑,苏辛夷的心情很是沉重,越是这样沉寂,越说明城中的情形可能不是很好,想起那些故人,她的眼神不由一沉。 “太子妃,敌人的营帐布置得毫无规矩可言,而且今日似乎他们还举办了篝火晚宴,属下看着那些士兵有些醉醺醺的样子,应该是喝了酒。” “喝酒?”苏辛夷十分惊讶地问道。 “属下站在下风口足有一刻钟,确实有酒香味飘来,虽然不是很浓烈,但是确实有。”说话的士兵一双眼睛十分明亮,看着就一副聪明相。 站在下风口闻风的味道,苏辛夷笑了笑,一般人确实想不到可以这样做。 “其他人那边有什么发现?”苏辛夷又问道。 “今晚敌人大帐的守备虽然严密,但是轮岗的时间以及轮岗的人数都有些不同,由此可见鞑靼的兵士实在是没有规矩可言。太子妃,我们要偷袭吗?” 苏辛夷沉着脸,“我们只有不足千人,想要硬冲无异于飞蛾扑火。”苏辛夷轻声说道,“得想个办法才成,我去那边看一看,你带着人从这边绕过去看一看去东南方等我,一刻钟后汇合。” “是。” 苏辛夷他们没有把马牵过来,而是留在远处,此时她脚步轻盈地融于夜色中,朝着敌人营帐的方向慢慢靠近。 营中篝火已经渐渐熄灭,但是敌人的喧哗声还在沸腾着,且守卫大概也想不到会有他们这么一只小队靠过来,防守不是很严密。 苏辛夷将营中部署牢牢记住,正要撤退,忽然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立刻紧贴在营帐一旁屏气静声。 ------题外话------ 凌晨现送上一更,还有一更应该还是在下午四五点左右,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85:上马,迎敌 来人进了一个军帐,叽里咕噜地说着鞑靼话,苏辛夷对鞑靼话不是很能听得懂,连蒙带猜地听出一些,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 与其他几个人汇合之后,他们立刻赶回去。 黄侃等人看到太子妃回来立刻松口气,忙迎上去询问情况。 苏辛夷就道:“他们应该会在明天早上攻城,这一支围城的队伍是从漳平府那边过来的,刚打了胜仗,难免得意开庆功宴。” 就在榆林卫的城墙之外,可真够嚣张的。 黄侃几个人的眼睛都气红了,他没忍住骂道:“狗东西,欺人太甚!太子妃,咱们不能轻饶了他们,您说,咱们怎么做。” 苏辛夷皱眉不语,显然还在想。 苏祁看了一眼大家,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有个办法,咱们人太少,不能跟对方硬拼,咱们不如用火箭射入敌营军帐,引起他们的混乱。” “火箭?”黄侃迟疑地说道,“大家手里这个东西没多少吧?” 只有三千营那些骑兵才有这种东西,或者是攻城的箭手才会配备,步兵没这个东西,他们这些人多数准备的是正常的弓箭,火箭只有三千营那些财大气粗的才有。 苏辛夷让展桥去统计一下火箭的数量,然后看着黄侃还有二哥商议怎么偷袭的事情。 “我们人太少,不能损耗,所以不能与敌人缠斗,最好是放了火就跑。”苏祁说道。 黄侃深以为然,“我觉得二少爷说得对,只是往哪儿跑?若是榆林卫发现外面乱了,想要出城夹击,咱们还跑不跑?” 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他们现在与榆林卫没有提前联系,随意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如果他们要硬冲,里面的人不出来接应,基本上他们也跑不掉。 如果他们放完火就跑,万一榆林卫的人趁机出来打一场,他们要不要接应? 这都是要考虑到的问题。 苏辛夷凝神望着远处一片漆黑的榆林卫,她知道在这一片漆黑之下,榆林卫的士兵一定在紧张地盯着敌人。 经过敌人几次围攻的榆林卫,只怕也已经是强弩之末,除非是强兵增援,不然的话不会轻易出城。 但是,谢观这个人的心思一向难猜,苏辛夷还是谨慎地说道:“敌人的营帐呈半圆形包围榆林卫,我们分出几支骑术最快箭术最好的士兵放火,其他人在远处接应。放完火不要恋战先跑,如果榆林卫真的趁敌人大乱出来冲杀,我们再掉过头与他们里外配合冲击敌阵。” 鉴于他们以骑兵为主,所以战术布置上也以冲乱敌人阵脚为主,并不以杀敌多少为目标,主要给谢观等人创造机会。 以卵击石这样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苏辛夷的布置便是黄侃也挑不出错,他补充了一些小细节之后,黄侃与苏辛夷一人带一队翻过,苏祁以展桥带大部队策应。 苏辛夷看看时辰,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她抱着自己的腰刀,靠在马儿旁边闭上眼睛养神。 夜色越发的安静下来,夜风徐徐吹过,夹着边塞的沁凉,只有一点可惜,今夜无风。 月黑风高放火天,无风就差了那么一点天时。 马儿轻轻地打了一个响鼻,苏辛夷立刻睁开眼睛,定定神眼中残余的睡意立刻一扫而空。 随着她起身,紧跟着大家都清醒过来,立刻准备起来,检查弓矢,马匹,然后拿出准备好的干粮与水囊,大家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丑时正是一天中人最困倦的时候,苏辛夷吃得很快,一口水灌下去,整个人彻底清醒了,她站起身远远地凝视着敌人的营帐。 此时,营帐中的篝火早已经变暗,只有残余的火光还在摇曳。 “太子妃。”黄侃带着人走过来,“这些是跟着您一起行动的人。” 苏辛夷点点头,然后转身看着挑选出来的几十个人,个个背着弓矢,盔甲此时已经上身,眉宇之间带着对鞑靼的憎恶与战意。 另外一队跟着黄侃行动,两队人相差无几,苏辛夷看着大家,轻声说道:“诸位,黄大人应该跟你们说过了,我就不再说废话,只有一点你们记住,我们火箭有限,暂时不得补充,所以你们手中每一根箭都要射中敌人的营帐。看到前面那座乌黑沉默的城池了吗?那里面有几十万百姓,有数次击退敌人浴血奋战还在坚守的将士,鞑靼围城他们危在旦夕,但是我们只有不足千余人,无法与敌人正面交手,所以此时不得逞匹夫之勇,所有人听从号令,瞄准敌人营帐,烧毁他们的粮草,得手之后立刻撤退。” 众人无声应是,众人的面容上带着激动的神色,早已经蠢蠢欲动。 没有一个士兵能看着敌人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横行而无动于衷。 苏祁与展桥很想去,但是他们俩知道比起骑术还是太子妃更为精湛,所以甘愿做好策应事宜。 苏辛夷翻身上马,她身后的将士随即跟上,手中弯刀一挥,发出无声的攻击命令。 苏辛夷一马当先,早已经裹上厚厚棉布的马蹄只发出轻微的响声,她与黄侃左右分开,如蛟龙一般融入这夜色中。 乌云在这一刻遮住了皎月,距离敌营还有一射之地时,苏辛夷挥手命大家散开,各自寻找最合适的射箭位置,她等众人就位,拿下背上的强弓将火箭点燃,拉弓,对准敌营中最大的那一座营帐飞射而去。 “砰”的一声,火箭狠狠地扎在了营帐之上,瞬间火花就点燃了营帐,随即无数火箭飞射而出。 “有敌袭!” 敌人的大营一瞬间大火蔓延立刻乱了起来,而另一边的营帐此时也燃起了火光,苏辛夷带着人策马狂奔,绕到敌营后方的存放粮草的地方,将剩余的火箭瞄准射了出去。 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就有人发现了他们,立刻就有人朝着这边追了过来。 “撤!” 苏辛夷带着人掉头就跑并不恋战,她搭弓射箭,瞄准敌人领队之人,“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射穿了敌人的喉咙,顷刻间栽下了马。 苏辛夷断后,她几乎是百发百中,三千营的士兵眼睛都亮了,早就听闻太子妃功夫不错,但是没有亲眼见过,现在终于见识到了。 “走。”苏辛夷连射几人,追击的敌人立刻就慢了下来,她毫不迟疑地带着人撤退。 走到半路,就看到黄侃那边似乎有些麻烦,被敌人紧紧地咬上了,她立刻带着人掉头直接冲了过去。 箭矢已经不多了,将仅剩的三支箭矢拿出来,瞄准与黄侃交手的敌人,不想那人伸手极为矫健,听到风声立刻侧身躲开了要害,箭矢贯穿了他的肩头。 黄侃一见手中长刀立刻挥出,一道血光滑过,敌人身首异处。 苏辛夷箭矢用完腰刀出鞘,带着人直接冲散了追击的敌军,将他们分成两截,黄侃脸上溅满了血水,立刻带人将被太子妃截断的敌人包围,手起刀落,厮杀成一团。 “不要恋战,走!”苏辛夷对着黄侃大喊。 黄侃点头,立刻带着人就走。 刀光血雨,混乱不堪,被苏辛夷带人一冲,追击敌人的队伍乱成一团,大营那边火势冲天,他们一见苏辛夷等人溜得极快,叽里咕噜地叫骂一阵,立刻掉回头回大营救火去了。 此时,榆林卫的墙头上,谢观带着郭弘谭彦芳等人看着敌营乱成一团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漳平府那边的情况他们知道,是不会抽出兵力来支援他们,云襄卫被鞑靼围困更不可能前来,那这是谁? “指挥使,要不要出城趁乱打一场?”郭弘盯着火光冲天的敌营蠢蠢欲动,这么好的机会啊。 谢观当机立断,看着郭弘说道:“命你带一千骑兵出城,彦芳带领三千步卒布阵跟上。” “是!” “是!” 城头上的士兵严阵以待,张开的长弓,带着凛冽的光芒,每一个兵卒的面孔上都带着兴奋之色。 这半个月他们太憋屈了,现在不知道哪路神仙把敌营烧了,终于要出口恶气。 城门之上,号角声响起。紧闭的城门打开,郭弘带领仅剩的一千骑兵策马而出,手持长刀,个个眼中带着嗜血的冷意,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入了乱成一团的敌军大营。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本就混乱的敌营更是如脱缰的野马。 “上马,迎敌!杀!” 敌营中有人大喊一声,随即鞑靼汉子立刻就上马迎敌,两下里瞬间厮杀成一团。 “太子妃,榆林卫出兵了!”黄侃大声喊道。 苏辛夷勒住马回头,榆林卫的城墙上燃起了火把,她立刻让众人停下来,然后对着不远处的苏祁还有展桥打个手势,他们立刻带人应了过来。 苏辛夷看着大家说道:“榆林卫出兵,咱们与他们汇合,从左翼直冲过去,撕开敌人的军阵。” 谢观站在城墙之上,忽然神色一滞,就看到一队骑兵裹着滚滚黄尘从远处奔袭而来,与郭弘的骑兵互相辉映,像是一柄合拢的尖刀,正好将敌军从中切开。 铠甲与战马被鲜血染红,苏辛夷的腰刀将偷袭郭弘的敌军斩落下马。 郭弘回头,对上苏辛夷那张宛若杀神的脸,一时有些蒙了。 苏辛夷? 他出现幻觉了吗? 太子妃怎么会在这里? ------题外话------ 二更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周末愉快。 7017k 章节目录 286:小小心虚的六姑娘 “郭大人!”苏辛夷的腰刀一晃,将一名鞑子斩落马下。 刀锋划开血肉的声音令人心颤,半空中溅起的鲜血不知道洒落在谁的身上。 郭弘立刻回过神,立刻迎敌再也不敢分神。 两处骑兵成功会合,立刻将鞑子拦腰斩断,兵马一分为二。鞑子大军被冲乱了阵脚,此时谭彦芳的步卒列阵正好与骑兵配合,将落在包围圈里的鞑子绞杀。 牌手在前,刀兵枪兵在后,行动之间配合自如,牌手拒马,刀手趁机斩断马腿,枪手趁敌兵滚落马背落地时,长枪一拥而上,将敌人扎了个透心凉。 苏辛夷之前来榆林卫时见过他们操练,此时再见依旧觉得这个阵势很实用。刀兵铁戈之声划破长空,苏辛夷在敌军中挥舞长刀,左突右冲,刀锋过处便有敌军落马,后头的枪手立刻补上一枪。 烟尘滚滚,两下里都杀红了眼,苏辛夷冲入敌阵中,已经找不到二哥他们的踪迹,腰刀挡住鞑子的刀锋,救下一名落单的士卒,苏辛夷是觉得右臂酸麻,来人的力气可不小,俩人转瞬间交手十几招,俩人刀锋过处再无人烟,瞬间清空了一片。 苏辛夷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一个劲敌,看来应该是敌军中有名号的勇士。 腰刀卷了刃,敌人的刀锋比她的更为坚硬锋锐。 “六少爷,接着!” 苏辛夷猛不丁地听到田早的声音,只见一道枪影破空而来,苏辛夷立刻将手中的腰刀掷向敌人面门,趁他躲避的瞬间,伸手抓住枪身,枪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 长枪入手颇沉,与寻常士兵用的长枪不同,苏辛夷远远地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田早,长枪在手,可比腰刀更趁手。 苏辛夷策马迎上敌人的刀锋,瞬间火花四溅,黄土之上随着二人交手瞬间飞沙走石,周围的士卒不管是敌军还是友军都被二人这凶悍拼命的架势给震住了,不约而同后退,以中间为线,转瞬间泾渭分明,所有人盯准了场中正在交手的二人。 就在此时,苏辛夷一记破长风将敌将扫落在地,那鞑子也是厉害,翻身下马立刻稳住下盘,反手就朝着苏辛夷胯下马腿砍去逼她下马。 苏辛夷一勒缰绳,纵马跃起躲过这一击,紧跟着众人就看到苏辛夷从马背上跃起,手中长枪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破空而去直指对方面门。 敌将连退数步避其锋芒,手中弯刀如流星一般破开苏辛夷的枪势。苏辛夷被这一刀之力震得后退半步,她神色一凛,知道不能继续拖延下去,不能将此人斩下怕对士气有损。 苏辛夷深吸口气,脚尖微点助力,手中长枪下滑,转瞬间握住枪柄,手腕一翻将长枪向后转去,“啪”的一声,枪尖打在了敌将的肩膀上,若不是他躲得快就落在了脸上。 打人不打脸,这一招可真够绝的,立刻激起了对方的煞气,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俩人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苏辛夷再一次调转枪头,反身一记回马枪,正中敌人的胸口,护甲被刺穿,只可惜他退得极快,不然这一招就能要他的命。 苏辛夷微微皱眉,手中长枪毫不迟钝,反身冲刺,枪尖横破长空,紧跟横扫千军,大片灰尘被扬在半空,众人视线受阻,苏辛夷抓住时机,举枪上前,一招泰山压道:“云襄卫那边围城的敌军有两万余人,听说其中有一半是鞑靼一部分精锐,六姑娘千万不要大意。” 苏辛夷看着谢观,“这次鞑靼号称有二十万兵马,是真的吗?若是真的,云襄卫那边怎么只有两万人?而且今日围榆林卫的瞧着也只有一万左右。” 谢观迟疑一下,看了苏辛夷一眼,这才思量着说道:“漳平府城破之后,鞑靼洗劫一番就退了兵,因为掳走了两千多百姓,有一部分押送他们离开。剩下人目前还不知道踪迹,不过……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他们应该是休息整顿等待太子殿下。” 苏辛夷听着谢观这话,听不出她知不知道漳平府有内奸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他肯定不能直接问出来,因为现在她也不能肯定谢观是否能完全信任。 “我打算稍事休整就立刻赶往云襄卫。”苏辛夷不能耽搁时间,但是经过一场激战,将士们需要休息吃饭。 谢观表示明白,“我准备让郭弘带领一队人与六姑娘一起前往,您看如何?” 苏辛夷自然不会推辞,这种情况廊下人越多越好。 苏辛夷与谢观说完话,简单的洗漱过后就赶紧去吃饭,吃着的功夫田早与包大同来了。 苏辛夷立刻见了他们,之前在阵前就觉得田早不一样了,此时细细打量,不只是长高了,而且长壮了,与在京城时的瘦弱大不相同,眉宇之间的锋锐一看就知道是从战场上练出来的。 包大同变化不大,笑起来还是那么憨厚,俩人见到苏辛夷都很高兴。 苏辛夷边吃饭边与他们叙旧,这才知道田早已经成为名正言顺的百户,包大同也成了总旗。 苏祁、黄侃他们坐在一旁,就听着太子妃与他们一问一答的说话,没多大功夫就把这边的情况摸清楚了。 最后,田早才跟苏辛夷说道:“这次我们会跟随郭大人一起前往云襄卫。” 苏辛夷笑了笑,“倒是没想到,这次倒是与你们有了并肩作战的机会。” 田早一向紧绷的脸上,此时也微微缓和下来。 说完话,苏辛夷这才想起商队来,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问,只得暂且压下去,等无人时再询问。 田早看着太子妃欲言又止的神色,笑了笑也没再开口,拉着包大同起身告辞。 反正,很快他就能与六姑娘再见面,这次还能一同前往云襄卫驰援,终有一日,他能站在六姑娘身边。 ------题外话------ 凌晨先送上一更,下午还有一更,么么哒小可爱们,月底啦,求个月票,谢谢大家。 7017k 章节目录 287:关门打狗 苏辛夷吃的是自己的带的饼子又干又硬,拿水泡了慢慢往下咽。 榆林卫城中也没多少存粮了,谢观让人分出一些给苏辛夷手下人,他们这一行人没有粮草供应的大军,只能全靠自己一路上边走边补。 正因为这样,苏辛夷不会搞特殊,大家吃什么她就吃什么,没什么吃不下去的,以前在山里野草都啃过。 苏祁有点难以下咽,他是真的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国公府长大的公子哥,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便是上次送妹妹回淮宁,因为赶路有时候吃得会简单一点,那已经是他人生中吃过的最难吃的饭。 现在看着面不改色的妹妹,再看看其他一切正常的士兵,包括黄侃,展桥都习以为常,他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饼子。 硌牙。 慢慢的用牙磨碎了,再用水冲下去,喉咙都刮得有些生疼生疼的。 苏辛夷看了一眼二哥,一下子就被逗乐了,“二哥,慢慢就习惯了。” 苏祁:…… 我谢谢你,我知道,肯定会习惯的。 毕竟他妹妹还想带着他去草原上吃沙子呢。 黄侃听着太子妃这话,顿时也乐了,笑眯眯地说道:“二少爷哪里吃过这样的苦,能跟大家同吃同住,将士们不知道多惊讶呢。” 苏祁更不好意思了,一本正经地说道:“黄大人,我这是第一次出征,让你见笑了,我没想到会这样苦,但是我会习惯的。” 黄侃闻言又看了一眼这位国公府的二少爷,齐国公府的人都不太正常,明明以武传家,结果这一辈的少爷都跑去读书了。读书就读书吧,读到半路又回去习武了。 大家都说这么胡闹肯定文不成武不就,但是他是见二少爷杀敌的,很像样子,跟外面穿传一点也不一样。 “我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二少爷不要见怪。但是我知道一点,战场上不能心软,只要能吃苦,举得起刀,肯定会越来越好。” 苏祁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不习惯那就练,他杀第一个鞑子的时候,刀砍进对方的脖子里,血喷了他一脸,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脸肯定比那个鞑子更白。 可是,他不杀他,这些人就要杀边关的百姓,自己就要成为他的刀下鬼。 那一刻还能想什么,只想活下去,不是他死就是敌亡。 想到这里,苏祁又看了一眼妹妹,只有身临其境,他才能感觉到妹妹平常跟他们过招,教他们的一招一式,都是极其实用的招式,没有花里胡哨的样子,能让他活下来的本事。 苏辛夷可不知道二哥在想什么,吃完饭之后,就让大家简单地休息一下,他们很快就要出发与秦观生汇合。 云襄卫之外,也许等待他们的还有另外一场恶战。 榆林卫鞑靼兵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谢观也正在调整守城军,让大家难得有短暂的时间休整,他一个指挥使忙的嘴巴都干了,一层一层的干皮,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榆林卫城中男女老少都在欢呼胜利,应大嫂子知道是太子妃与指挥使率人偷袭鞑靼大帐时,高兴得在家都合不上嘴。 应大山腿上受了伤,正坐在椅子上拖着腿修兵器,看着媳妇这样子,自己也勾勾唇,“就这么高兴?” 应大嫂子看了一眼自己男人,“你出去看看,咱们这前后两条街,当初跟太子妃相熟的哪个不高兴?谁能想到呢,当初的六姑娘成了太子妃,居然还带着人来救咱们了。当初我就觉得六姑娘不是一般的姑娘,果然是这样。” 应大山:…… 又听着自己的婆娘念叨着,“施百户战死了,袁勇军也没了,前头最怕死的满贵上次出城也光荣了,太子妃若是知道了肯定伤心,大家以前前后街做街坊住着多热闹啊。” 应大山看看自己的腿,也是这次伤到的,他知道再过不久,空下来的房子会住进新的人,但是再也不是以前那些一起说笑的人了。 应大嫂子提了个小包袱出门,应大山看着她问一句,“你干什么去?” “我给太子妃送点吃的,就她那性子肯定不占人便宜。”应大嫂子唠叨着走了。 应大山笑了笑没拦着,榆林卫这次又保住了,这就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苏辛夷临走前,田早提了个包袱过来给她,“应大嫂子给的,她说知道太子妃急着赶路就不过来了,让你路上吃的。” 苏辛夷一怔,时间紧急,她来不及去探望以前的街坊,她没想到应大嫂子还惦记着她。 苏辛夷接过包袱背在身后,她忽然就懂了,为什么父亲甘愿将热血洒在这片土地上,因为这里有值得他这么做的人。 戍守边疆的百姓,不惧鞑靼的边卫,即便是上一刻埋葬了自己身边的亲人,街坊、战友,下一刻又会举起刀杀敌。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保家卫国的执着与彪悍。 马踏黄沙,迎着炽热的阳光,苏辛夷等人渐渐地消失在城墙上众人的眼中。 “大人,漳平府的事情……”谭彦芳迟疑地开口,一时间没想到怎么继续说下去,眉头皱成一片。 当兵最恶心那些肮脏的事情,不服就打一架,偏偏那些人面上弥勒佛,背后捅刀子。 谢观凝视着天际,半晌才说道:“太子妃此行一个字都没提漳平府的事情,你没看明白吗?” 谭彦芳不太懂,狐疑地看着指挥使,“您的意思是?” “太子带兵驰援漳平府,但是太子妃却分兵别处,你说呢?” 谭彦芳说不出来,思量着说道:“就太子妃这千把人能干什么?” “能干翻围了榆林卫万余大军,你没看到?” 谭彦芳:…… 这天没法聊了! 看着谭彦芳乌黑的脸,谢观轻笑一声,眼睛望着远方,就在谭彦芳以为指挥使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听着他慢慢地说道:“太子妃可比你聪明多了,等着吧,漳平府要有热闹看了,我们榆林卫就关起门来,两耳不闻窗外事足够了。” 谭彦芳懂了,太子夫妻关门打狗,他们看热闹就成了呗。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日继续,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88:土匪的做派啊 榆林卫鞑靼兵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漳平府那边最快得了消息,如今漳平知府卢钦正在询问具体事宜,同知戴瑺与通判陈垚面色沉郁,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人,太子殿下明日就要抵达。”戴瑺思量着开口,“漳平府的情况殿下肯定会仔细过问,您要提前做好打算。” 卢钦闻言看了一眼戴瑺,“太子殿下做事一向宽容大度,只要我们一口咬定,殿下也不会察觉。况且贺瑭、刘晟都已经死了,难道死人还能开口不成你们怕什么?可要记住了,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谁要是露出马脚,大家就等着一起死吧。” 陈垚闻言微微皱眉,但是很快就将那点不满压了下去,随即点点头,“大人说的是,只是眼下榆林卫那边的情况大人还是要重视。谢观此人软硬不吃,此次榆林卫几次能抗住鞑靼攻城,他居功甚伟。这次榆林卫忽然有外援,但是现在咱们还不知道这个外援到底是谁,大人不能忽视啊。” 戴瑺跟着点点头,“陈通判说的是,大人,榆林卫没有咱们的人,想要查清楚不太容易,谢观这人有点邪门,且与我们不仅没有交情,还几番交恶,这次殿下前来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怕什么,谢观一向自扫门前雪,只要咱们不招惹他,他就不会多事,总之你们吩咐下去,有关榆林卫的事情谁也不许多嘴。私下里在让人去打听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太子殿下派的援兵?” “不可能,如果是太子殿下的援兵,漳平府岂能一点消息也无?”陈垚立刻否决,他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但是看着知府大人不太放在心上的样子,他剩下的话也没多说。 只能等太子殿下来了之后再看了,殿下一日未到,他是一点事情,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多做。 *** 各大卫所之间也并不是一片和谐,谢观能在榆林卫一呆这么多年,这次漳平府失守之下,他还能稳住榆林卫,并能击退敌军四五次的攻城,足见其本事。 尤其是城中百姓与手下将领对他十分信重拥护,榆林卫从上到下都是铁板一块。 这次他让田早与包大同随着郭弘与太子妃同行前往云襄卫,固然是给他们立功的机会,还有一层便是送他们到太子妃身边,到时候这俩人是去是留就看太子妃的意思了。 不过,谢观还真有点舍不得,那个田早不错,只要能活下来,将来是个将才。 看他的命吧。 战场上,可不是谁能手下留情的时候。 从榆林卫到云襄卫连夜赶路的话,一日就能到,若是慢一些两三日也成,但是太子妃显然是要连夜赶路,于是一行人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远远地就能看到云襄卫的山峰。 望山跑死马,估摸着天黑差不多就能到。 一行人停下休整,苏辛夷让人去探路。 云襄卫与榆林卫还有漳平府不同的是,背靠关山,所以才易守难攻。 黄侃点了几个人分头去探路,并让其中一人去跟秦观生联系,算时间秦观生的人应该早就到了,就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苏辛夷灌下一口水,长长地吸口气,整个人舒服了几分,看着包大同笑着说道:“不错,如今都成总旗了,以前让你杀只鸡都跳着脚跑的人。” 包大同笑得依旧憨憨的,有点不好意思,瞧着太子妃待他们如常,他紧绷的思绪慢慢缓和下来,这才开口说道:“习惯就好了。” 是啊,凡事习惯就好了。 苏辛夷询问了他几句话,知道在榆林卫过得不错就放心了。 此时,田早与展桥一起过来,俩人坐下后,包大同往旁边让一让,董青与黄侃加快速度吃饭,手里拿着的依旧是干得硌牙的饼子,太子妃分给他们的菜饼,三两口就下了肚,真香啊。 “情况怎么样?”黄侃喝口水咽下去,看着二人问道。 展桥就道:“大家都在吃饭休整,安排了人轮防。派出去的探子,怎么也得半个时辰才能回来。” 黄侃瞧着太子妃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就接着说道:“正好趁机休息下,若是云襄卫外真的有鞑靼两万多人围城,咱们这点兵想要拿下他们太难了,还是得想法子。若是云襄卫如榆林卫这么识趣知道出来接应,那就好一点。” 他们与云襄卫的指挥使完全不认识,所以不好说对方是个什么秉性。 如果他们自己冲,云襄卫据城不出,他们这点人就会被对方包了饺子,危险太大,太子妃这一条命,可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重。 所以,这种冒险的事情不能轻易下决定。 苏辛夷此时才开口说道:“我跟谢指挥使打听过,云襄卫指挥使张斐是个胆大又谨慎的人,若是咱们出手能打出气势,他肯定会趁火打劫鞑靼。” 众人:…… 太子妃这话说的对方像是土匪的做派啊。 苏辛夷没注意大家的神色,反正谢观是这么说的,谢观这个人苏辛夷有几分了解,不说虚话,应该准确性很高。 “吃完饭都抓紧休息,等探子回来再说。”苏辛夷一锤定音,还不知道秦观生那边的情况,他们现在不好部署,倒不如先养足精神。 众人点头一哄而散。 苏辛夷也将自己的包袱枕在头下,与这里所有的士兵一样倒地就睡。 她也不会矫情地让人搭帐子,大家显然已经习惯她这个太子妃的性子,以前黄侃等人还会再三询问,怕委屈她,现在她一说休息,这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此时,就在几十里之外的谢观生坐在草地上,拿着手帕正在擦拭刀锋,看着身边的人说道:“吃饭喂马,养足精神,等到太子妃一行人抵达,就要干活了。” 手下的人点点头,刚打发走太子妃派来的人,心中已经有准备,“大人,真是想不到太子妃居然能从榆林卫借到兵,谢观那个人居然这么大方?奇怪,奇怪。” ------题外话------ 先送上一更,还有一更,可能要稍微晚一点点,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89:一本正经的男人最难搞 秦观生收起自己的刀,慢条斯理地开口,“没点本事,能来这里?” 好像也是。 “大人,今日就要动手?”李述跟着自家大人很多年了,从一个小兵做到百户,自然对他忠心又维护。 秦观生跟太子妃不是很熟,不太清楚她的性子,现在也摸不准,只道:“先做好准备……” “大人!”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赶来,脸上带着汗珠,“大人,属下刚得了消息,太子妃带人放火烧了榆林卫外围城的鞑靼大营,榆林卫指挥使趁机派兵出城,两下里合击大败鞑靼大军,敌军死伤半数以上,狼狈退走。” 秦观生:…… 李述:…… 再说一遍? 太子妃与他们汇合的路上居然还打了一仗? 就有点离谱,他们才不到一千人,这也敢出手? 难怪榆林卫肯借兵。 李述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大人,果然看着大人神色不太好看。 换做他,也不会好看。 哎,三千营的脸啊。 有点疼。 他们抵达云襄卫之后,就照着太子妃的计划行事,这两三天处处骚扰敌军,惹了就跑,追击人少就掉头打,追的人多就跟三孙子似的跑,这么比起来,确实有点丢人啊。 太子妃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啊,改变了计划不说,还一干就干了一票大的。他们从榆林卫绕行,虽然没有与围困榆林卫的敌军见面,但是探子可是汇报了榆林卫的情形,相当不乐观。 秦观生起身,抬头凝视着榆林卫的方向半晌,然后看着李述,“云襄卫这一战,我不希望你们丢脸,好好干。” 脸疼一次就够了。 李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秦观生让探路的士兵再去窥探敌踪,今日清晨他们才偷袭了敌军,被追了半天才跑出来,现在太子妃即将抵达,他必须要掌控云襄卫外的最新敌情。 李述整兵待发,脚步匆匆地跑过来,“大人,这天马上就黑透了,太子妃一行怎么还没到?” 按照脚程早该到了。 秦观生看着李述,“急什么,让大家安静等着。” 李述应了转身而去,秦观生仰头望着夜空,今晚只有稀疏的星辰,就连月亮都半隐在云中,他们篝火都不敢点,生怕被敌人发现,两千人窝在这里其实很危险,他们与敌军的距离不足二十里。 秦观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朝着茫茫夜色望过去。 很快,就有马蹄声传来,待到走进,他看到太子妃翻身下马,他立刻迎上去。 “属下见过太子妃。”秦观生说道。 “秦大人不必多礼。”苏辛夷看着秦观生笑道,“情况怎么样?” 秦观生就道:“敌人今晚加大了巡逻,而且看上去似乎有夜攻的倾向。我们这几日一直咬着他们不放,估摸着这是烦了,要么是真的攻城,要么就是要把我们钓出去。” 苏辛夷没喘口气,就听了这样的消息,她看着秦观生就问道:“秦大人有什么计划?” 秦观生道:“属下听太子妃吩咐。” 毕竟这一位是一言不合就打榆林卫敌军的人。 苏辛夷感觉到秦观生微妙的语气,一下子就乐了,“秦大人似乎有点不太开心?” 秦观生板着脸,“当然没有。” 苏辛夷看着周围的人摆摆手,自己先就地坐下,“大家都坐,咱们商议下接下来的行动。在这之前,先给大家说个好消息,太子殿下会派兵两万抵达云襄卫。” 众人皆是一愣,殿下派兵过来? 也就是说云襄卫这一战就不是小打小闹,像是挠痒痒,大家立刻就有了精神。 苏辛夷说了这句,看着秦观生又道:“我与殿下汇合之后,殿下知道云襄卫的情况不乐观,便决定先解决云襄卫的敌军。如果,我们要去外头,从云襄卫出关比在榆林卫出关更隐蔽。” 秦观生听到太子妃提及是太子的意思,于是就点点头,“这几日我带人在这周围几十里走了个遍,云襄卫的情形确实不乐观,首先便是粮草的事情。” 因为夏收未至敌军先到,很多庄稼都遭了殃,今年的粮食肯定收成大减,且城内存粮能支撑多久不好说,得看平日储备。 两年前鞑靼元气大伤败走,大家肯定会以为近几年鞑靼不会大动干戈,存粮上未必就能准备充足。 况且,鞑靼这些狗东西,困着云襄卫,还派兵四处烧杀抢掠补充自己的粮草,这样的情形如果一直持续,云襄卫的守将肯定不会一直缩着脖子,等到那时候不好说会如何。 苏辛夷听着秦观生细细说云襄卫的情况,等他说完之后,便道:“秦大人观察细微,所言极是,所以云襄卫这一战必须要打,但是不是现在,咱们要与殿下的人汇合,在这之前还是延续之前的计划。” 秦观生嘴角抽了抽,骚扰偷袭然后逃跑? 苏辛夷对上秦观生的神色没忍住就乐了,说道:“这次咱们又多了一点,可以搞点小埋伏,秦大人你看如何?” 秦观生还未表态,李述倒是眼睛一亮,这可真是太好了,总算不用一直逃命。 秦观生这几日将周边的地形都记在了心里,于是就跟苏辛夷讲哪里适合埋伏作战,然后如何诱敌,苏祁黄侃等人在一旁偶尔提一点建议。 苏祁这段日子真的是学了很多,这都是上学不到的,在京城也学不到的,只有真的到了战场上才能明白的道理。 秦观生根据他与太子妃这一段时间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可未必就是小埋伏,不过他也没反对,就点点头表示同意。 “太子妃,想要如何诱敌?”秦观生问道,他想看看太子妃如何做。 苏辛夷想了想,打猎的时候不都是挖好陷阱,然后从其他方向闹出点动静惊动驱赶,让猎物受惊自己跳进陷阱去。 那么这样的道理其实放在战场上也能行得通,她仔细问了秦观生这几日如何骚扰敌人的,问过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秦大人做事中规中矩,就是典型的兵书教出来的将军。 可苏辛夷不同,她的思维更为跳跃一些,因为生存环境不同,小的时候就是要想尽办法打到自己想要的猎物,所以什么办法有用就去做什么。 “先派出哨探侦察敌情。”苏辛夷说道。 “已经去了。”秦观生道。 苏辛意不意外,看了秦观生一眼,又接着说道:“秦大人能把这个周遭几十里的大体地图画出来吗?” 秦观生顿了顿,折了根草茎在地上将云襄卫周边的道路描画出来。 苏辛夷看了一眼,与她脑子中的地图慢慢的重合,因为她手中的是大图,没有这么详细,现在秦观生这么一画,基本上就能对上了。 “殿下的增援从漳平府来,那就是东方。”苏辛夷在秦观生画出来的地图上漳平府的方向做了一个标记,然后看着众人,“那么我们就不能让敌人发现援兵,所以我们往西走。” 黄侃微微颔首,“如果往西走的话,这边多山路,正好适合做伏击。” 苏祁跟李述也点点头,只是李述的经验更丰富一些,他开口说道:“如果多山路的话,也有缺点,就是撤退的时候速度会被拖延,容易被敌人追上。” 越是这种险峻的地方越考验骑术,一定程度来说,他们会比鞑靼有先天劣势。 鞑靼骑兵可不是山匪流寇,他们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凶悍,壮硕,骑术高超,南齐将士确实吃亏。 苏辛夷看着李述笑,“马只是代步工具,决定胜负的还是人,打仗靠的不只是蛮力,还得是脑子。敌人骑术高超,那就让他无马可骑。” “无马可骑?”秦观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看了一眼太子妃,打仗这种天赋还能遗传的? 苏辛夷点点头,“对,让他们无马可骑,这么好的地形不利用可惜了。” 陷马坑,绊马索这种东西,在这种地方用真的是太合适了。 秦观生默了一下,颇为有些懊恼,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苏祁看了妹妹一眼,这样的她与在家里的她截然不同,这话虽然说得温和可亲,但是却让大家一下子激动兴奋起来,他妹妹很会调动大家的情绪啊。 秦观生虽然做事中规中矩,但是苏辛夷与他商议好之后,很快就妥当的布置下去,当真是雷厉风行,这样的人换做哪一个主将也会非常喜欢的。 大家的心里都有一股火焰在燃烧,眼看着云襄卫被困,城外的庄稼被践踏,怒火在心中燃烧,恨不能将这些鞑子立刻赶出去。 苏辛夷整装待发,秦观生牵马挡在前头,“太子妃,微臣愿为前锋。” 在榆林卫太子妃打头阵他不管,但是在这里,他不能让太子妃冒险,万一出点差错,他可没办法跟太子殿下交代。 苏辛夷:…… 啧! 一本正经的男人真是最难搞。 苏辛夷信得过秦观生的本事,也不跟他纠缠,就立刻说道:“好,我带人在前头埋伏,等秦大人归来。” 秦观生还以为会很难说服太子妃,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一刻,他对太子妃的看法才真正改观了。 ------题外话------ 二更完毕,明日继续,凌晨没有更新,大家明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来看,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90:怎么这就打上了? 计划分派下去之后,苏辛夷的重任暂时能缓一缓,她坐在树下喝水,远处秦观生叫了手下的百户正在分派任务。 苏祁摸到妹妹身边坐下,不由地叹了口气。 苏辛夷侧头看着他,“二哥?” 苏祁没有看妹妹,望着远处正在做准备的士兵,道:“我没想到打仗会是这么辛苦繁琐的事情。” 苏辛夷:? 苏祁不用看都能知道妹妹是什么表情,他笑了笑,“当初大哥第一次上战场是不是也是这样?” 苏辛夷摇摇头,“不知道,当时大哥是跟着禁卫军一起行动。” “这次我想与黄侃他们一起行动。”苏祁坚定地说道。 苏辛夷沉默一下,“二哥,黄侃这次行动有点危险,你现在才刚适应军中的节奏,我觉得你不能操之过急。” 苏祁听着妹妹的话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我是苏家的人,不能丢苏家的脸。” “这种事情怎么能用丢脸与否来断定,你之前一直在读书,重新习武也是近一年的事情,这些人哪一个不比你习武时间长,操练时间长。二哥,战场上不能意气用事,我们最终看的是能在胜利之后活下来。匹夫之勇,要不得。” “太子妃说得对,二少爷还是不要着急。” 秦观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说实话,太子妃是名声在外,她这样的表现也算是预料之中,但是苏家这几位少爷近一年可是在京城大大的出了名,就是因为弃文从武。 他之前很不以为然,习武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这一路下来,他发现可能自己真的带着点偏见看这些勋贵子弟。 至少这位苏二少爷没有诉苦,没有害怕,而且他听黄侃说了榆林卫外那一战,这位二少爷奋勇向前的壮举。 苏祁给秦观生让了个地儿,秦观生就坐了下来,他其实不太习惯跟这些身份地位高高在上的人打交道。 但是不管是太子妃还是苏二少爷给他的感觉都很随和亲近,而且榆林卫这一战,让秦观生对太子妃大为改观,所以他不像之前那么刻板。 “二少爷可以领一支兵在埋伏点。”秦观生看着苏祁说道。 苏祁犹豫一下,在埋伏点等着,这不就等着把功劳捡起来吗? 看着苏祁迟疑的样子,秦观生一下子就乐了,这位少爷还挺正值,他就道:“二少爷不会以为设伏是很简单的事情吧?如何埋伏敌人,还能全数歼灭这可不是简单的事儿,而且敌人垂死挣扎的危险并不比冲锋陷阵少。” 苏辛夷很意外,秦观生居然有在教苏祁的意思,于是她没开口。听着秦观生在一旁跟苏祁将如何设伏,如何把握时机,如何断敌人后路,便是她也有收获。 眼看着时间要到了,苏辛夷听着秦观生对着苏祁说道:“太子妃手下的田百户很机灵,让他跟着二少爷,你们先去挖陷马坑,这些事情他在榆林卫学过,有他在二少爷事半功倍,咱们得节约时间。” 苏祁一听这话就立刻答应下来,于是侧头看向妹妹。 苏辛夷觉得田早跟着二哥她还挺放心,就让人把田早叫过来,田早并不拒绝这个安排,黑沉沉的眸子里闪着星星光芒。 苏辛夷与秦观生亲自带人去诱敌,苏祁与田早设陷,黄侃等人切断敌人后路瓮中捉鳖。 计划基本上能行得通,只要敌人不派遣过多的人,他们还是能吃得下。鞑靼大军要盯着云襄卫,肯定抽不出太多的人。 如果太子殿下那边的人能来得及时,他们还能与他们前后夹击,但是未必能赶得上。 等到月坠星沉,苏辛夷与秦观生各带一路人悄悄离开,此时苏祁与田早早就带着人去布置绊马索,陷马坑,乌黑的夜色之下,只有风声作响。 而此时,张斐面色铁青地向城下望去,鞑靼大军半夜攻城,火光之下,隐隐约约能看到城墙下横七竖八一地的尸体,短短一个时辰,他们就冲了五六次,攻势既密且急。 这样的情形在过去的一个多月从不曾见,他感觉到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让敌人改变了作战计划。 不要说张斐想不到,便是苏辛夷也想不到自己榆林卫外那一战,鞑靼万余人死伤过半,消息传到云襄卫外的鞑靼军中,他们自然部署做了改变,不想步榆林卫后尘,就只能先拿下云襄卫,这才有了半夜攻城的事情。 而此时,已经赶到的苏辛夷与秦观生也惊愕不已,不是说围而不攻吗? 怎么打上了? 秦观生立刻派了人过来为苏辛夷怎么办,苏辛夷带着人躲在暗处,凝视着远方的情形,看着传信的小兵,“秦大人怎么说的?” “秦大人请太子妃示下,眼下机会难得,应该偷袭敌人后军,烧了他们粮仓以乱军心。” 苏辛夷觉得可行,立刻说道:“那就这么办,等时机到了,我带人从左翼冲过去,将敌人后军与左军切断,让秦大人见机行事。” “是。”传信兵立刻赶回去传信。 苏辛夷望着敌人大军正在紧张有序的攻城,如今鞑靼可不像以前只知道出蛮力,他们帐下也有汉人军师,明明是骑兵为主,现在攻起城来也像模像样。 从她这里看过去,远远地就能看到敌军正在攀爬试图登上城墙,云襄卫的守军正在将攀城的敌军一次次地打落。 “太子妃,还不动手吗?”展桥看得双眼赤红,恨不能立刻就冲上去,他心焦不已,没忍住开口询问。 苏辛夷的眼睛盯着前方,从她这里望过去,正好能看到百余辆粮车堆在敌军后方,有骑兵把守,想要直接冲过去很难。 苏辛夷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小小的山脊,她仔细斟酌路线,又耐下性子等着,半个时辰后,敌军再一次攻城失败,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苏辛夷不动,秦观生那边也依旧不动,但是架不住大家着急,军心隐隐有些浮躁起来,只有秦观生带着人藏在草丛中,他的眼睛凝视着远方,神色依旧坚定。 ------题外话------ 先送上一更,还有一更,应该会在下午三点左右,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91:大战三百回合 “再等等。”苏辛夷的掌心隐隐有冷汗冒出来,但是她面上丝毫没有露怯,依旧坚定地凝视着敌人的营帐。 展桥一看姑娘这么镇定的样子,急躁的心也跟着冷静下来。 他就是看着云襄卫被敌人攻城心里着急,现在瞧着攻城没有成功这口气也缓了下来,还能等等。 苏辛夷纹丝不动的蹲在那里,一双眼睛望着前方,很快就看到敌军已经开始点火做饭,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看上去低头耷脑的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毕竟再一次攻城又没成功,对于士气多少有影响。 苏辛夷眼看着敌军点起了火,很快大锅里就热气蒸腾,架在火上的羊肉也发出诱人的香气,顺着风往他们这边飘来。 眼看着敌人就要端碗用饭,苏辛夷立刻说道:“点火!” 展桥立刻应了一声,他身后早已经准备好的弓箭手,早已经将火箭搭在弓上,一声点火,身边的人立刻将艾绒点着,火苗一下子窜起来,就在这一刻,几十支火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火箭瞄准的要么是敌帐,要么就是粮车,天干物燥,不管是军帐还是粮车遇火就一下子烧了起来。 “有敌袭!准备,准备!” “灭火!” 敌人乱成一团,苏辛夷趁势带着人从小山脊上一路冲下去,敌人看到他们的行踪,立刻搭弓朝着他们射来,鞑靼骁勇善战,箭术更是了得。 但是,苏辛夷却没带着人冲向起火的营地,而是拐了一个弯朝着敌人左翼而去,而此时展桥依旧带着人射箭拖住敌人,尤其是展桥手中的弓箭足有一石半,一般人可拉不开,射程比一般的弓箭要远很多,他每一支火箭都对准了敌人的营帐或者是粮车,务必给太子妃争取时间。 “大人,太子妃动手了!” 秦观生翻身上马凝神远望,长刀在手,厉声说道:“吹号!跟我冲!” 低低沉沉的号角声在这晨曦中吹响,随着号角声响起的还有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 东西两边同时有敌袭,敌人大营顿时乱成一团,不时有人大喊,因为他们正准备吃饭,精神最松懈的时候,腰刀已经解下,甚至于有的士兵连盔甲都卸了一半,此时仓促迎敌,不等整装完毕,左右两边苏辛夷与秦观生已经冲了进来。 苏辛夷根本就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快马飞驰,刀光闪烁,就如同一柄尖刀只插进去,将敌人的左翼硬生生地撕开一道口子。 杀声震天,血色翻滚。 展桥放完箭,带着自己手下人换上长刀,大喊一声,“跟我冲!” 不管是三千营的士兵,还是苏家与东宫的护卫,都是个中精锐,此时上马迎战毫不含糊,呼啸着就追着太子妃的方向而去。 突袭毫无预兆,又是左右夹击,鞑靼士兵毫无准备,此时整个大营乱成一团,便是有首领出来整队,也被苏辛夷与秦观生发现,立刻冲过去打乱。 云襄卫城墙上留守的指挥同知成章看着这一幕惊住了,立刻大喊,“大人,有援兵!援兵到了!” 张斐左臂受了伤,正在包扎,听到成章的声音一下子站起来,挥开给他包扎的人,立刻大步上了城墙。 城外整个敌营的后方乱成一团,前方的兵马正在朝后方移动,明显是要过去支援。 张斐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这样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憋了几个月的火气一下子窜出来,立刻喊道:“整兵,出战!” 张斐套上铠甲,亲自带兵出城,成章一把拦住他,“大人,你身上还有伤,属下去!” 指挥佥事孙普亮刚赶过来,瞧着指挥使带伤出战脸都白了,立刻说道:“大人,万万不可,属下愿带兵出战。” 指挥使可是云襄卫的主心骨,负伤在身再出战,万一出点意外,他们担不起。 漳平府就是指挥使、佥事、同知全都战死才乱了套,他们不能效仿。 张斐被二人一左一右拦住了,哭笑不得,想起自己左臂的伤势确实有点碍事,就道:“好,你们各带一队,务必要拦住敌人支援,与援军会合,大败鞑靼。” “是,属下领命。”二人齐声应道,立刻下了城墙征兵出城。 城门吱吱呀呀地打开,孙普亮与成章一左一右朝着敌军撤退的方向衔尾追去,这段日子憋足了火气,现在援军来了,他们可不是要好好地出口气。 数千人对上两万人,长久下去不是办法,苏辛夷知道不能恋战,要速战速决,不然等敌人回过神来,重新整队,那么糟糕的就是他们。 此时,站在城墙上的张斐眉头紧皱,定下心来就发现援军似乎有点少,心头有点不太好的预感,双拳紧紧握在一起。 他们被鞑靼围城,根本不知道榆林卫那一战,此时张斐身姿挺拔立在城墙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城下的战场。 冲破敌人左翼与后方的两支队伍,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战力极为彪悍,将整个后方搅得天翻地覆。不知道是何人带队,竟有如此彪悍的将领,没听说啊。 眼看着敌人主将已经冷静下来,分兵去稳定后方局势,兵力压上去,就能看出那两只小队的处境不太妙。 张斐的手紧紧地握着城墙上,指尖微微泛白,脸色青白不定,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来人!” “大人!” “城里还有多少人?” “不足三千。” “立刻整队,随我出城。”张斐不能等下去,敌人足有两万多兵马,只要给他们时间反应过来,最后倒霉的就是他们。 “大人,你看!” 张斐听着士兵惊愕的声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就远远看到东方黄沙漫天,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来者是谁的兵马? 若是鞑子的援兵可就糟了。 “吹号!” “是。” 示警的号声从城墙上传了出去,苏辛夷手中的长刀微微一顿,随即大力砍下去,殿下的援兵来了! “援兵已到,杀!”苏辛夷大喊一声。 随即她身后的十几个护卫立刻跟着齐声大喊,“援兵已到,杀!” 南齐的将士正在拼杀的将士们听到这话顿时心神一震,酸麻的手臂好像重新有了力量,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杨津带着人星夜兼程赶来,没想到一来就遇上云襄卫外混乱的局面,惊愕之后,立刻带军冲了进来。 杨津带来一万余生力军,对上早已经攻城数次,又被偷袭的战意已经有些溃败的敌军,当真是如猛虎下山冲入羊群。 “是自己人!”张斐准备出城的脚步缓下来,再一次站在城墙上,嘴角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 苏祁带着人蹲伏在山脊上,手里握着长弓,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难道是妹妹那边不顺利?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掌心里全是冷汗,甚至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直响。 田早看了一眼二少爷,自己趴在地上听了半晌,然后直起身没开口。 苏祁看他一眼,田早摇摇头。 苏祁就知道这是还没来的意思,脸色更绷紧了。 他们不仅设置了绊马索,陷马坑,还在这附近找了些易燃的草木堆在那里,只要敌军进来,就能点燃断他们后路。 但是,敌人得来才成。 时间慢慢的流逝,苏祁就要忍不住的时候,隐隐感觉到地面有微微颤动的感觉,田早立刻说道:“来了。” 苏祁精神一震,立刻让大家准备好,最先头的士兵紧紧握着绊马索的一端,眼睛盯着逐渐靠近的敌军,等他们已进入设伏的范围,立刻拉紧绳头,绊马索横空而起,最先一批马儿被绊倒在地,马儿痛苦的嘶鸣,败退的敌军顿时大喊,“有埋伏,撤,撤!” 但是已经晚了,苏祁立刻让人放箭,火箭点燃了草木,在这样的天气里,火苗一下子窜起来。 马儿受了惊吓拼命地向前跑,绊马索拉下的人还没爬起来,就被自己人的马蹄踩断了脖子,惊慌失措的马匹拼命地向前冲,没想到不仅没能逃出生天,又跌入了陷马坑…… 火光冲天,马匹嘶鸣,冲天的火焰拦住了逃命的铁骑。后面的追兵很快又追了上来,双方的人马在一起混战在一起。 此时,苏祁带着人与黄侃汇合,一起从埋伏地冲杀下来。 敌军主将哪想到今日会遇上这样的事情,立刻大喊,“向前冲,冲出去!” 如果继续缠斗,他们这些人都要折在这里。 “冲不出去,前头有敌兵。” “冲不出去也要冲!”敌将的眼中几乎冒出火来,“谁敢后退,我一刀劈了他!” “前面有绊马索,陷马坑,还有火阵,马儿怕火不敢冲!” 敌将一愣,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凶狠起来,怒骂一句,举刀大喊,“都给我下马,下马迎战!冲不过去,就死在这里!” 鞑靼士兵纷纷下马,拿起自己的弯刀,烈日之下杀气凛然。 苏祁看着这一幕,就想起妹妹的话,让敌人无马可骑,敌人果然下马了。 ------题外话------ 二更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92:太子妃的左手刀 苏祁带着人如下山的猛虎冲入狼群,后有苏辛夷秦观生还有云襄卫的追兵,再加上杨津带领大军压阵,整个战场的形势瞬间就转变过来。 鞑靼人的阵线彻底垮掉了,当真是四面楚歌,刀光剑影,长枪弯刀,在晨曦的日光之下,这里几乎成为一片炼狱。 苏辛夷一马当先,手中长枪早已经折断,此时握着一把从敌人手中抢来的长刀,劈砍而下,势如破风。 此时她挥出去的刀被一柄弯刀狠狠地挡住,刀锋相撞,火花四溅,瞬间刀刃上就碰出一个豁口,可见二人力气之大。 苏辛夷一抬头对上一双灰蓝的眸子,那双眼睛带着浓浓的杀意,俩人转瞬间就过了十几招。 苏辛夷这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强劲的对手,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们周围就空出来,所有靠近的人无不被二人的刀锋所伤,苏辛夷辗转腾挪,借力打力,对方却又万夫之勇,每一刀劈下来都夹着破山之力。 苏辛夷的双臂隐隐发麻,一双眼睛却越来越亮。 杨津此时已经抵达,看到这一幕瞬间头皮都麻了,祁隆? 他没想到围困云襄卫的居然会是祁隆,他可是鞑靼军中有名的悍将,力大如山,漳平府的指挥使就是折在他的手上! “太……六少爷,他是杀了漳平府指挥使的祁隆,当心!” 苏辛夷闻言顾不上去看突然说话的杨津,没想到杨津这么快就追上来,但是眼前这个人杀了贺瑭? 难怪这人如此厉害! 还是敌人主将? 苏辛夷不敢掉以轻心,将破了口的长刀用力掷向祁隆,自己趁势后退一步,顺势把腰间的软鞭拿出来。 祁隆本以为三两下就能将这个小个子拿下,哪知道这么难缠,身量不算高大,没想到功夫却是强悍,越发越是心烦焦躁,此时一下子将苏辛夷掷过来刀击飞,瞧着对方拿出鞭子不由愣了一下。 杨津看着太子妃一手鞭子如长蛇飞舞,以柔克刚,他立刻让弓箭手准备,只等时机。 只是祁隆很狡猾,一直与太子妃缠斗在一起,弓箭手不敢轻易放箭,而此时秦观生、苏祁等人还在继续围剿敌军,更没时间腾出手管这边的事情。 倒是云襄卫的孙普亮与成章路过瞅了一眼,不由得啧了一声,他们还不知道军中出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别人他们不认识,但是祁隆认识啊。 论个人本事,孙普亮觉得自己对上祁隆胜负只有五五开。 苏辛夷此时心里也有些烦躁,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能是头。 她用力甩出一鞭,借势后退一步,转身之际对着杨津打个手势。 杨津立刻点头,伸手将身边手下的弓箭拿过来,自己搭弓瞄准祁隆。 苏辛夷吸口气重新上前,这次与祁隆保持一定距离,微微侧身,杨津的箭就擦着她的肩膀射向祁隆,祁隆不得不避开。 杨津的箭伤不到祁隆,但是却打乱了他的节奏,苏辛夷将长鞭收起,杨津对着孙普亮大喊,“孙佥事,刀!” 孙普亮那一刻忽然脑子里一亮,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刀扔给了场中的人。 苏辛夷脚尖一挑,将孙普亮的刀握在手,再一次欺身上前,配合杨津的箭对着祁隆出招,俩人配合默契,没几下就让祁隆怒火大增,咿咿呀呀地咒骂起来。 苏辛夷勉强听得懂几句,知道在骂她,战场上讲什么仁义道德,还是下地府跟阎王爷去讲吧! 长刀在手,她在一起蓄力劈向被杨津一箭逼退的祁隆,祁隆咒骂一声,反手握刀狠狠地迎上去! 两刀相撞,苏辛夷整个右臂一麻,孙普亮与杨津脸一黑,只觉得不太好。 杨津立刻扔下弓提起自己的刀就入场,还不等挥刀,就看到祁隆高大的身躯重重地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杨津低头,就看到祁隆的脖子上鲜血喷涌而出,他看向太子妃,见她左右握着一柄短刀,刀尖上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入泥土中。 杨津从不知道太子妃左手还能用刀! 而且一击毙命,精确无比地断了祁隆的喉管。 苏辛夷的右手在发抖,左手也在颤,但是她不能被人看出来,微微往袖子里缩了缩。这个祁隆力气太大了,再打下去,估摸着倒下的就是她。 杨津一抬头瞧着太子妃的动作不由一凛,立刻挥臂大呼,“敌将伏诛!” 紧跟着杨津带来的人立刻跟着大喊,“敌将伏诛!” 声音在这嘈杂混乱的战场上传了出去,鞑靼士兵一怔,随即就乱了起来,孙普亮顾不上惊讶了,带着人提刀就冲上去。 祁隆一死,三军无将,鞑靼的军队瞬间崩塌,如一盘散沙。 杨津没有跟上去,而是立刻走到太子妃身边,低声问道:“您没事吧?” 苏辛夷摇摇头,低声说道:“这狗东西力气可真大。” 她的胳膊酸胀,手腕无力,估摸着情况不太好。 杨津立刻护着太子妃到一旁休息,让手下的人带着人追上去势必要将这一伙鞑靼人全部诛杀,不然放回草原,转头就又要打他们。 苏辛夷瞧着他们这边势如破竹,确实不需要她冲锋陷阵,就对着杨津去一旁休息。此时,早已将看不到二哥田早他们的身影,估摸着也在乱军中拼杀。 她看着杨津轻声开口说道:“云襄卫这一战,咱们大获全胜,会不会让漳平府那边的形势对殿下有利?” 杨津点点头,“漳平府那边的情形不是很好,指挥使,同知,佥事全部战死,现在领兵的是知府手下同知戴瑺,这个人就是个假把式,殿下正在密查。” “那你这次增援,漳平府那边可知道?”苏辛夷问道。 杨津点头,“自然,这也是殿下计划的一部分,让漳平府的人放松下来,以为殿下一心只关注战事,不太会理会漳平府的事情。” 苏辛夷微微颔首,“内奸是谁知道了吗?”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殿下心中应该已经有了人选。”杨津笑着说道。 苏辛夷也不知道是谁,但是内奸……这些吃里扒外的混蛋,都应该剥皮拆骨,因为他们漳平府死了多少人,还有两千多百姓被掳走。 想起掳走的百姓,苏辛夷就看着杨津问道:“殿下对这些人有什么打算?” 杨津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云襄卫这一战大获全胜,必然能鼓舞军心。” 说到这里,杨津看着苏辛夷就很可惜,明明太子妃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却不能公诸于世,真是……憋气。 苏辛夷瞧着杨津欲言又止,一下子就乐了,她知道他在不平什么,不过她是真的不在乎。 想要在乎的,能去在乎的,上辈子她都去做了。 这辈子就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些浮名她上辈子就受够了,这辈子无所谓。 而且,这次她的目标就是为了协助殿下,只要殿下平安,只要陛下知道她的功劳,将这些功劳记在殿下的头上,她还有什么不平的。 想到这里,她看着杨津低声说道:“我的功劳能不要,但是秦大人,我二哥,黄侃、田早他们这些人可不能忽略了。” 杨津:…… 您的功劳最大,说不要就不要,这会儿还惦记别人,真是心大。 杨津都替太子妃憋屈,但是他心里更安心,能把手下人放在第一位的人,这些跟着太子妃的人,会为她拼命的。 “那是当然,这次您这一只的主将,会记在秦大人头上。”杨津道,真是便宜秦观生了。 苏辛夷疑惑地看着杨津,“那殿下呢?” 杨津听着太子妃不高兴的语气,这是为殿下抱屈,立刻补了一句,“当然,秦大人领太子殿下之命行事。” 头功,当然是他们殿下的。 苏辛夷满意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的功劳当然是先紧着自家人,太子与二哥都是自家人。 至于秦观生,他的功劳当然少不了,就不用她锦上添花了。 而且,主将的位置都给了秦观生领着,再给他天花,这就不是福气怕是要给对方招祸,她可不能害了人家。 等到彻底鸣金收兵时,都已经日过中午,剩下还要打扫战场,将敌人的尸体就地焚烧,自己人的尸体要收敛入土埋葬。 带回去是不可能的,守卫边关的将士,只能是哪里战死哪里埋。 苏辛夷没打算去云襄卫驻扎,而是让人就地扎营,连续打了两场,将士们都需要休息,接下来还要与殿下那边通通气,再决定何时出塞。 苏辛夷进了搭好的军帐,还不等坐下休息,就看到杨津领着一个人进来,一抬头,不由惊讶了一下,“韩姑娘?” 韩清凌也没想到还能见到六姑娘,哦,现在是太子妃了,她上前见礼,“民女见过太子妃。” 苏辛夷见到故人挺高兴,“你怎么来了?” “是太子殿下让民女来的,听杨大人说太子妃受了伤,您先让我看看。”韩清凌放下医箱就赶紧说道。 苏辛夷一愣,太子殿下? 杨津摸摸鼻子,看着太子妃轻声说道:“殿下担心太子妃,知道韩姑娘与您相识,就然我带上她过来了。” 苏辛夷心头一暖,她没想到殿下这样的事情都记得,她其实都没想着这次还能遇上韩清凌。 杨津看着太子妃的神色,心里也很满意的退下了,他毕竟是个男人,岂能看着太子妃治伤。 但是,殿下对太子妃的辛夷,太子妃知道就行了。 杨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退下后就让亲卫守在军账外,自己去处理战后的事情。 帐子里韩清凌瞧着太子妃肿起来的手腕不由得皱皱眉头,忙拿出药膏来给太子妃抹上,又让人去把伸筋草、透骨草、红花、当归、桃仁熬开后端来,她扶着太子妃的手腕放在盆上先熏后洗。 苏辛夷瞧着韩清凌这架势,不知道还以为她骨折了,她道:“不用这么麻烦吧,就是肿了点,抹点药膏就好了。” 韩清凌低着头认真的扶着太子妃的手腕,让药汤的热气覆在手腕上,然后开口轻声说道:“虽然不是重伤,但是太子妃肯定还要拿刀,若是不好好医治,肯定会留下后患。若是您一月之内不拿刀,我就不说什么了。” 苏辛夷:…… 那她还是闭嘴吧。 等到热气渐消,韩清凌又给太子妃的手腕轻轻擦洗,擦洗完后,重新抹上药膏。 苏辛夷觉得手腕好像真的好了很多,看着韩清凌笑道:“多谢韩姑娘,辛苦你了。” 韩清凌摇摇头,“这都是民女应该做的,太子妃亲自上场杀敌,我做这点事情算什么。” 苏辛夷看着韩清凌收拾医箱,见她又拿出银针来,在自己的胳膊上扎了几针。 她:…… 韩清凌瞧着太子妃的神色不由得抿唇笑了,“您的胳膊酸胀无力吧?” 苏辛夷点点头,“祁隆的力气很大,震的。” “这样恢复得快一些,对手腕也有些好处。”韩清凌神色温和的开口。 苏辛夷不懂医术,就是在山里的时候,知道救急的药草怎么用,扎针这种技术活还是听专业人士的。 “你在这边还好吗?”苏辛夷看着韩清凌问道。 韩清凌点点头,“挺好的,就是自从鞑子出兵后忙了些。” 苏辛夷默了一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两军交战,必然会有伤亡,韩清凌这样的医户自然会忙很多。 韩清凌把自己的东西收好,重新背起医箱,“太子妃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现在,我想出去帮忙,可以吗?” 苏辛夷立刻点点头,“当然可以,有劳韩姑娘。” 今天这一仗,自己这边肯定也会有不少伤兵,能多一个人诊治当然是好是。 韩清凌就笑了,“这都是民女应该做的,民女告退,太子妃好好休息。” 看着韩清凌的背影,苏辛夷笑了笑,哪里都会有为这个国家出力的人,便是一个小小的医女,她从韩清凌的身上看到了边关百姓身上的坚韧与善良。 苏辛夷正要铺开舆图,就感觉到帐子被掀起来,她不由抬头去看,这一看就愣了一下,手中的舆图一松,她下意识的抓紧,这才回过神,忙把舆图放在桌案上,自己快步走到来人面前,仰起头看着他。 “殿下,你怎么来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四千字,少了点,下午要出门,估计晚上回来有点晚,所以二更很艰难了,感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293:这是她的保证 晏君初望着奔过来的苏辛夷,伸手把人抱进怀中。 苏辛夷:…… 就她现在一身尘土脏污,身上还带着杀敌后的血迹,样子真的很不雅观,她微微扭了一下不大自在。 晏君初察觉到苏辛夷的小动作,微微松开她,低头凝视她的面容,“怎么了?我看着医女出去了,受伤了?” 苏辛夷忙摇摇头,“没有,就是扭伤了手腕,这算什么伤。” 殿下让东宫的护卫守在她身边,便是冲锋陷阵都不肯离开她,能受什么伤。 若不是最后跟祁隆一战出乎意料,其实她的手腕都不会被伤到。 晏君初闻言就拉起苏辛夷的手臂,撸起袖子,就看到她已经红肿的手腕,目光微微一凝。 苏辛夷忙要收起来,却被他抓住不放,“怎么伤到的?” 苏辛夷就简单地把事情一说,晏君初惊讶地看着她,她把祁隆杀了? 随即,晏君初又看看苏辛夷的手腕,半晌才说道:“祁隆是鞑靼军中有名的将领,力大无比,贺瑭就是死在他手下,不止贺瑭,刘晟与李泰也是。” 苏辛夷听着殿下提及这二人的名字,试探地问道:“他们是漳平府战死的同知与佥事?” 晏君初点点头。 苏辛夷也沉默一下,像是漳平府这样从指挥使到佥事三员大将被一人斩落马的情形,实在是太少见了。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的神色,牵着她坐下,这才看着她道:“我不能待太久,一会儿就要走。” 苏辛夷闻言这才重新打起精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殿下出来这一趟是有什么事情?” 晏君初笑了笑便道:“漳平府内的情形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我以巡查的名义出城,是为了转移卢钦等人的目光。顺便,过来看看你。” 殿下这个顺便还真是挺顺的,一顺百里的。 苏辛夷的手腕隐隐有些酸痛,可是现在胸口像是烧了一把火,她没想到殿下会不辞辛苦来悄悄地探望她,甚至于都不能正大光明露面。 苏辛夷眼尾一热,这一次她主动抱住了殿下。 晏君初唇角微微勾起,眼睛里的疲惫似乎这一刻也一扫而空。 定下神来之后,苏辛夷让殿下坐着不动,自己出去让人准备些饭菜来,守在账外的都是东宫的亲随,自然认识他们殿下,知道此事不能声张,便悄悄地去了。 很快饭菜送来,苏辛夷自己也已经简单地洗了手脸,又去换了身衣裳回来,坐在殿下对面,看着他道:“殿下一路奔波,肯定没顾上吃饭,先吃点东西吧。” 晏君初确实有点饿了,看着苏辛夷笑道:“你陪我一起吃。” 苏辛夷打了一场此时也饿了,俩人便边吃边聊,毕竟晏君初偷着跑来,还要赶着回去。 苏辛夷简单地复述战况,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因为云襄卫被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能说他们来得太巧,正遇上祁隆带人攻城。 晏君初喝了口汤咽下去,看着苏辛夷说道:“应该是祁隆知道了榆林卫那一战的情况,生怕夜长梦多,想要强攻下云襄卫,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而且打得这么猛。” 若是正面交锋,敌我悬殊大,苏辛夷这边肯定打不赢,但是架不住他的阿沅会用兵。 苏辛夷闻言便笑着说道:“是真的赶巧了,我们原想着用诱敌之计,一股一股地吃掉对方,就没想到对方在攻城,这才临时改变计划。只是现在接下来怎么办?” 苏辛夷能打仗,但是善后事宜她并不是很擅长。 “榆林卫与云襄卫的危机现在暂时算是解了,但是鞑靼的主力大军还未出现,这一点不得不防。”晏君初看着苏辛夷,“云襄卫这边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敌人折损两万余人,很有可能会反扑。” 说起正事苏辛夷的神色郑重起来,看着殿下道:“我没打算进云襄卫,如果如殿下猜测这般,我想带着人藏起来,若是鞑靼大军露面,我们再与云襄卫或者是榆林卫打配合战。只是,这样一来就需要殿下颁布军令。” 一旦颁布军令的话,他们这边肯定是秦观生出面接令,不过这些苏辛夷都不在乎。 晏君初闻言看着苏辛夷,想了想说道:“让我想想,事情可能比你们想的要复杂一些。” “因为内奸的事情?” 晏君初点头,“除此之外,还有很大可能鞑靼大军盯准的是漳平府。” 苏辛夷闻言神色微敛,轻叹一声,“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就立刻带人出关。若是顺利的话,不足半月就能找到敌人的王庭。”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先不着急,你先休息等我消息,如果你要出关,我让杨津随你一起。” 苏辛夷摇头,“你在漳平府其实更危险,杨大人留下我还能安心,再说有秦大人同行,还有我二哥他们不用担心。敌人大军都已经在阵前,王庭空虚,其实危险不高,主要是寻路。” 苏辛夷很坚持,晏君初也很坚持。 俩人四目相望,晏君初轻叹口气,“阿沅,此行深入大漠,你说得轻松,我岂能不担心?” 苏辛夷对上殿下担忧的目光,迟疑一下,便道:“不如殿下再给我补上些人凑足三千人,再多不能要了,粮草也是负担。若是顺利半月有余就能折返,若是不顺找不到敌人王庭我们也不会在大漠虚耗,我会带着人回来。” 这是她的保证。 晏君初知道苏辛夷是担心鞑靼大军陈兵漳平府之外,自己带走太多人,漳平府应付艰难。 这一战,确实不容有失,是他作为太子亲自领兵的第一战,阿沅,比他自己还要担心。 “殿下,该起程了。” 外面传来亲卫的催促的声音,苏辛夷很是不舍,但是还是主动站起身,俩人相处短短时间,她从来没想到分别是这么艰难的事情。 晏君初也跟着起身,上前一步,低头对上苏辛夷不舍的目光,这次是真的打从心底笑了出来,“阿沅,等我消息,切莫着急。” 苏辛夷闻言点点头,第一次主动踮起脚尖,在殿下的唇上轻点一下。 ------题外话------ 凌晨先写一更,上午还有一更,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295:这些狗东西不是人 晏君初一双眼睛盯着苏辛夷,似是能随时窜出一把火焰来。 苏辛夷被他看得不由一僵,忙伸手推推他。 晏君初心里叹口气,还是把人抱了抱,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阿沅,保重。” 便是千言万语,在这战争面前都是虚言,唯有这两个字,却有道不尽的心酸与期盼。 苏辛夷用力点点头,“殿下也要保重。” “好。”晏君初深吸口气,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相逢短暂终有离别,只盼着这一场战事早些了结,他们也好携手双双还家。 只是,太子只怕是还没回到漳平府,杨津就脚步匆匆地赶过来,“太子妃,鞑靼五万骑兵直逼漳平府,属下要赶回去。” 苏辛夷还在看舆图,闻言眼睛就落在漳平府的地标上,“五万人?这数目不对吧?” 杨津点头,“其他人还没有踪影,但是太子妃您先是冲了榆林卫的鞑子,现在又把云襄卫的困局给解了,只怕鞑子那边会盯上您。” 杨津这样说,也有些迟疑起来,自己到底要不要走,一边是太子,一边是太子妃,他都恨不能把自己撕成两半才好。 “已经到了漳平府城外?”苏辛夷看着杨津问道,脸色带着几分沉重。 杨津点点头,“敌人来得太快,而且全是骑兵,皆配双马随身携带口粮,能进能退,速度又快,若是一举拿下漳平府就能长驱直入。而且,属下怀疑鞑靼能如同空降一般出现在漳平府外,估摸着跟内奸关系很大。” 苏辛夷就想起还在回程路上的太子,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舆图,指尖在漳平府周围的官道与小路上不断地滑过。 杨津看着太子妃的动作也不敢打扰,纵然是心如急焚,但是也知道太子妃肯定比他更着急。 苏辛夷望着舆图对杨津说道:“不管是榆林卫还是云襄卫自身损耗极大,没有多余兵马驰援漳平府。而且敌人只出现五万大军,其他的兵马还未露面,万一两卫调兵增援,敌人立刻攻城的话,榆林卫与云襄卫就危险了。” “太子妃说的是。”杨津也是这么想的,“殿下这次领兵二十万,但是其实把押送粮草的兵马还有伙头兵全都算上才勉强凑足这个数。陛下已经发令各地卫所调兵,但是需要时间。” 苏辛夷:…… 太子殿下没说这事儿,他肯定是怕自己担心。 这下就糟了,如果兵力不足,她现在就能不能离开,偷袭敌人王庭的事情只能先押后,毕竟殿下的安危可比敌人王庭更重要。 围魏救赵,那也得赵能支撑住,现在漳平府内忧外患,她不能走。 “商队现在在哪里知道吗?”苏辛夷看着杨津问道。 杨津摇摇头,“他们再次出关之后,就没了消息传来。” 苏辛夷不意外杨津的回答,因为她这边也没得到消息,她抬头看着杨津,“我想鞑靼这次兵临城下,应该是有榆林卫与云襄卫两战皆败想要稳固军心的原因,选择漳平府出手,也是因为有内应。若是这样的话,杨大人,你与我联手再战一场如何?” 杨津一愣,“太子妃不是要出关?” 苏辛夷摇头,“出关的最终目的还是解漳平府之围,如今漳平府危险,殿下的安危更重要。” 杨津大喜,看着太子妃立刻说道:“属下听太子妃的,太子妃有何打算?” “不管漳平府如何,榆林卫与云襄卫不容有失,立刻与两卫指挥使联系,让他们闭门据敌。”苏辛夷说完想起自己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利,就看着杨津,“你能做到吗?” 无令传召,若是真的细细追究,哪有擅权之嫌,朝堂上那些与太子不对付的人,能立刻抓住机会喷个漫天口水。 杨津立刻拿出太子给的令牌给太子妃看,“殿下预估到可能会有突发状况,所以给微臣遇事从权的权利。” 苏辛夷眼睛一亮,殿下果然厉害,这都能提前做了准备。 有太子令在,那就没什么后顾之忧。 正这么想着,杨津又笑着说道:“便是没有殿下的令牌,太子妃接连两战扬威,榆林卫不说与您早有交情,云襄卫这次承您解围,必然也会听您的建议。” 只是闭门据敌,又不是出兵,两位指挥使这点事情当然能做到,这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坏处。 “殿下,可还有其他的吩咐?”苏辛夷看着杨津问道,殿下适时考虑周到,肯定还有话留给杨津。 杨津不由一笑,“殿下说,若是您让我回漳平府,我就走,您要是让我留下,就让我听您吩咐。” 苏辛夷闻言,眉眼微微一弯,殿下与她又想到一处去了。 “杨大人,让人去把秦大人我二哥黄侃他们叫来议事。”苏辛夷道,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叫上田早。” 杨津点头,转身去了账外吩咐亲兵去传信。 几人来的很快,田早没想到他也有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苏辛夷让杨津把情况跟大家一说,田早立刻就说道:“属下愿意带人去传信。” 去两卫见指挥使传信也不是简单的事情,田早毛遂自荐,苏辛夷就点头,“快去快回。” 田早知道时间紧迫,临走前又加了一句,“属下先去云襄卫,然后直奔榆林卫,传完信往回折返浪费时间,属下就在榆林卫外等着太子妃,您看如何?” 太子妃若是驰援漳平府,必然会经过榆林卫。 秦观生多看了田早一眼,这小子年纪不大脑子转得飞快,而且还敢说出口,不错。 苏辛夷就应了,“如此更好。” 田早转身就走,苏辛夷看着秦观生,“秦大人,你有何高见?” 秦观生跟苏辛夷打交道久了,知道她几分性子,这话问的真心实意,他也就不好将虚与委那一套搬出来,想了想说道:“太子妃若是想驰援漳平府,不如属下先打头阵探探路。敌人只出现五万人,其他人踪影未见,实在是危险。” 三千营的人马术好,探路虽然有些浪费,但是想现在这种情况也顾不上了。 苏辛夷点头,郑重说道:“敌军骑兵配双马,秦大人万万当心。” 秦观生慎重应下,这可真不是好消息,但是没办法,“属下这就走,若有发现立刻让人回来传信。” 苏辛夷点头,“秦大人,若是遇上敌军勿要硬碰硬。” 三千营的将士都很珍贵,这些人都应该用在刀刃上。 秦观生笑着应了,这才转身离开。 秦观生一走,黄侃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太子妃,咱们这些人怎么办?” 总不能干等着。 苏辛夷就抬眼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二哥。 苏祁被妹妹一看,他就对上她的目光,想了想说道:“绕后?” 苏辛夷还没回话,黄侃惊讶的开口,“绕后?这怎么绕?” 展桥这事儿有经验,道:“从榆林卫出关,直奔漳平府外敌军身后,但是咱们人太少。” 本来就不足一千人,现在经过两战又折损一些,他们这几百人能做什么? “如果有援军就好了。”黄侃叹口气。 展桥看他一眼,那是不可能的,没听说,殿下的二十万大军那都是凑数来的,如今漳平府兵临城下,只怕无法分兵给他们。 再说,漳平府现在的情形很复杂,他们也不能坏了殿下的安排。 所有人都看向苏辛夷,苏辛夷看了大家一眼,她其实也没更好的办法,想了想说道:“展桥带一队人去漳平府,不用多,几十人就足够了。” 展桥一愣,“太子妃?” 人本来就不多,现在还要他带走几十人? “留下你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带着其他人从榆林卫出关,留你去漳平府,万一我们计划能行得通,你要及时与殿下通信,让殿下里应外合。如果我们计划不顺利,就会摆脱敌人从榆林卫回来,届时以烽烟为号。” 苏辛夷说完看着展桥,“事成才可与殿下明言,不要让殿下分心。” 展桥抿抿唇答应下来,太子妃太为殿下着想了。 黄侃的神色也十分复杂,她知道太子妃这次行动有多危险,但是太子妃为了殿下居然毫不犹豫的去做。 苏辛夷分派完毕让大家回去准备,趁夜就出发。 此时,漳平府外鞑靼五万大军马声嘶鸣,刀光闪烁,而在阵前驱赶着攻城的,正是从漳平府掳走的百姓。 被驱赶的南齐百姓吗,衣衫褴褛,踉踉跄跄,男女老幼哭喊不绝,守城的士兵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这些狗东西不是人! 竟然让这些南齐的百姓为先锋,这让他们怎么打? 而且看数目,这些百姓可不止两千,由此可见,鞑靼肯定是劫掠了关外的村落,驱赶百姓为奴,让他们血肉之躯做肉盾攻城。 城墙之上,沈宜攥紧了双拳,咬紧牙关,一双眼睛恨不能将敌人撕碎。 他原先是贺指挥使手下的千户,指挥使,佥事,还有同知几位大人战死,这次殿下坐镇漳平府,便提拔了他做了佥事一职,今日他巡哨,没想到就遇上这样的情形。 ------题外话------ 二更送上,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本月最后一天啦,手里有月票的宝宝,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大家。 7017k 章节目录 295:既卑鄙又无耻 这是鞑靼人惯用的伎俩,用南齐百姓攻打南齐的城墙,既卑鄙又无耻。 城墙之下,城墙之上,便成了对峙的状态。 *** 苏辛夷带着人赶去了榆林卫,见了谢观,谢观已经听郭弘说了云襄卫那一战的具体情况,现在看着苏辛夷神态比之前还要恭敬几分。 虎父果然无犬女,当年苏四爷一战扬名,如今太子妃也不遑多让,只可惜不能为其扬名。 哼,倒是让秦观生占了大便宜,委实有些不服气。 “谢大人。”苏辛夷与谢观打招呼。 谢观请了苏辛夷一行人进城,边走边说道:“秦大人已经出关了。” 苏辛夷点头,“他先去探路,漳平府的情况谢大人已经知道了吧?” 谢观的面容就沉重起来,显然已经知道了。 “太子妃有何打算?”谢观问道,漳平府现在的状况很不妙,最令人担心的是敌人还未出现的大军,那也有十万余人,这可不是小数。 苏辛夷就把自己的计划跟谢观细细一说,谢观皱眉不语。 “谢大人以为不妥?”苏辛夷问道。 “危险太高了,万一敌人有埋伏……”谢观思虑着开口,“太子妃还是要慎重,眼下不管是榆林卫还是云襄卫,想要抽出兵力支援很难,尤其是榆林卫这几次打下来,城中将士损耗极大,现在勾补的士兵还未到位,寻常守城人手都很吃紧。” 谢观并不是诉苦,而是如实讲。 如果要抽调榆林卫的兵力,他的确是有心无力,若是强行抽调,那么下次鞑靼如果再来攻城,榆林卫肯定守不住。 “谢大人所言殿下都已经知晓,陛下已经从各地卫所调兵前来,只是还未抵达,所以这段日子谢大人还要辛苦些。”苏辛夷轻声说道,“应该也不会太迟,殿下已经抵达漳平府,其他卫所抽调的将士,应该也会在近几天抵达,届时谢大人这边便会减轻压力。” 这话的意思应该就是殿下会给榆林卫增兵,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太子妃要在城内稍作休整吗?”谢观问道。 苏辛夷摇摇头,“时间紧迫,我们要尽快出城,就是有件事情想要麻烦谢大人,不知道能不能给补充一下吃食。” 谢观笑了笑,“微臣已经备好,秦大人出关前就已经说了此事。” 苏辛夷立刻说道:“多谢谢大人。” “太子妃言重了,下官也只能为太子妃做些事情了。”谢观苦笑道。 “这已经足够了,我知道榆林卫也没多少存粮。”苏辛夷认真的说道。 谢观让人去给太子妃一行人取准备好的吃食,多是以容易存放的饼子为主,这种饼子烙得又大又干又硬,便是这样的天气存放半月都没问题。 每个人的水囊灌满水,苏辛夷就跟谢观辞行,谢观亲自将人送出关,看着太子妃等人的背影消失在关外,这才幽幽叹口气转身回去。 厚重的城门缓缓地关上,榆林卫再一次恢复了平静之态。 先走一步的秦观生,此时带着人趴在草窝子里,大气也不敢出,就很离谱,他们这是撞上敌人的老巢不成。 ------题外话------ 凌晨先送上一更,上午还有一更,我尽量早一点,新的一月开始啦,我还木有存稿,泪。感恩小可爱们支持,谢谢大家。 7017k 章节目录 296:丑的不忍直视 漳平府里,卢钦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张脸神色变幻不停,太子殿下让沈宜接管守卫做了佥事,这几日看着沈宜没什么异样,应该不知道当初的事情才对。 但是卢钦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个沈宜也不能留,找个机会把人除了才成。 当初,他怎么就没注意到沈宜呢? 这么想着,不免又想起京城的那边的来信,信上的内容,让他的神色越发的难看。 富贵险中求,已经走上这条路,这件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后退之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想起太子……卢钦的神色扭曲了一下,抬头看着窗外夜色一点点地落了下来,不能让太子查出真相,就只能想办法阻止了。 杀了太子他没这个胆子,但是能借刀杀人。 城外的鞑子,就是最好的人选。 卢钦下定决心,深吸口气,立刻叫了心腹来,低声吩咐几句,是否成功就看这次了。 *** 城外,苏辛夷一行人趁夜赶路没有休息的意思,半满的月轮挂在夜幕上,月光朦胧,像是披了一层薄纱,四野暗沉,让人的心情都跟着沉重几分。 没走多远,不想就遇上了秦观生派回去传信的哨探,苏辛夷听了他的话吃了一惊,没想到鞑靼的大军居然就猫在前面几十里外的山谷中。 那山谷她熟悉啊,当初就是在那里埋伏敌人的粮草,但是那山谷说是山谷,其实就是个两面有山坡的夹道,前后不过一里多地,而且两边的山也不高,藏在那里距离攻城的五万大军并不远啊。 苏辛夷现在摸不清楚敌人怎么想的,有什么计谋,她立刻驱马与秦观生汇合。 秦观生见到苏辛夷立刻迎上来,俩人见了面,苏辛夷就直接问道:“秦大人,摸清楚有多少人了吗?” 秦观生闻言就道:“天太黑,也不敢靠得太近,不过哨探估算了一下,少说也得有几万人。” 苏辛夷就跟着秦观生向前走了几步,夜色中看不太远,那山谷的方向她瞄了一眼,其实什么都看不到,越是这般,心情反而更不美妙。 把黄侃苏祁他们都叫来,几个人围在一起商量计策。 苏祁看了大家一眼,思量着说道:“在这边藏着数万大军,而这里距离漳平府并不远,从这个距离来看,这些人应该是做埋伏用的。” 秦观生看了苏祁一眼,这位二少爷跟他的想法倒是一致,于是点头附和,随即又说道:“假如真的是埋伏,那么埋伏的是谁?只能是漳平府那边。所以,这些人是有把握漳平府的守军能追出来?” 鞑靼用五万大军做诱饵? 秦观生不敢断言,所以脸色不大好看,因为两边的数目都不小,一时间也有些迟疑自己的想法是对还是错的。 他们还打算去抄敌人的老巢,没想到敌人也是这么想的,埋伏数万大军,想要把漳平府的守军一锅端了。 那么,这么大的阵势,只能说明鞑靼这边肯定知道这次是太子殿下前来坐镇。 如果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秦观生的神色微微一凛,他就看向太子妃。 此时苏辛夷也正在想这件事情,捋清楚思路之后,心头颇为沉重。 若是这样的话,只怕漳平府的内奸给鞑靼送了消息。 两个人想法想到一处去,把各自的想法一说,自然是不谋而合。 秦观生看着太子妃,“那么现在怎么办?太子妃还要去寻找敌人王庭?” 苏辛夷摇摇头,“眼下自然不能去。” 黄侃呲着牙觉得很是头疼,道:“但是咱们就这几千人能做什么?” 不管是漳平府外还是这山谷里,他们几千人撒进去那就是沙粒进了大漠,都不够敌人塞牙缝的。 “不能硬拼只能智取了。”苏辛夷轻声说道。 “太子妃有办法?”黄侃眼睛一亮问道。 苏辛夷摇摇头,黄侃不免有一点点失望。 苏祁看了黄侃一眼,“黄大人,不管是谁遇上这种情况都会很头疼,咱们眼下兵马不足不说,便是要取巧偷袭,但是凭咱们现在手上的刀箭你觉得能行吗?” 武器也不行。 说到这里,苏祁看向秦观生,“秦大人,听闻你们三千营与神机营关系一向不错,不知道出京前有没有从神机营借一点火药之类的。” 秦观生:…… “二少爷,你以为这东西是大白菜呢?便是神机营自己用这些东西,那都是要提前上折子,请朝廷拨下来。”秦观生嘴角抽了抽,他倒是想要,神机营的徐延绶可没这么大方。 苏辛夷就道:“没有现成的,咱们可以自己造。就是不知道榆林卫那边有没有东西,二哥,你带着人折回去一趟,我给你写个单子,看看谢指挥使能不能想办法给凑一些。” “太子妃还会自己造?”秦观生很惊讶地问道。 苏辛夷微微颔首,“以前进山的时候,也会做一点这些小东西,遇到野狼之类的比较凶狠的东西用得上。乡下的猎户,大多都会一点,就跟过年放的爆竹差不多。” 苏辛夷说得轻松,但是秦观生却觉得没那么简单,爆竹那就是听个响,但是炸药的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这要是配比不对,指不定炸不了敌人,反倒是把自己给炸了。 苏辛夷借着微弱的月光,从荷包中掏出一根螺黛,又拿出一张纸,扫了一圈,让他二哥背过去,自己将纸铺在他后背上写字。 秦观生:…… 黄侃:…… 所以,太子妃出门带着螺黛跟纸做什么? 谁出门打仗会带这种东西? 苏辛夷写了足有小半张才写完,卷起来递给二哥,“一来一回的天亮了,二哥你带着人路上小心。” 苏祁立刻答应下来,“放心。” 苏祁不敢耽搁,点了十几个人跟着他立刻走了。 黄侃没憋住,看着太子妃没忍住问了一句,“太子妃,您出门怎么会带这些东西?” 苏辛夷没想到黄侃会问这种事儿,就随口回了一句,“穷家富路的,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事儿,能带的自然就带一点,指不定就能用上,你看,现在用上了吧。” 黄侃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像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一般人真想不到这事儿。 “太子妃,你具体有什么打算?”秦观生问道。 苏辛夷想了想说道:“假如我估算准确的话,漳平府外的大军等到天亮之后就会攻城,这边埋伏的敌军肯定不会动,会等着假装失败的同伴引出漳平府的大军再吃掉他们。” 秦观生微微颔首,“太子妃说的有道理,那咱们怎么办?” 苏辛夷也没办法,叹口气,“只能等了,等我二哥回来再说。” 等待是最焦虑的事情,苏辛夷就让大家轮班抓紧休息,现在也没时间与机会跟太子通气儿,只能靠默契了。 但是太子殿下肯定会以为她去偷袭敌人王庭,想不到她会在这里窝着。 苏辛夷强行让自己闭上眼睛,养足精神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事情。 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很快就听到有马蹄声传来,苏辛夷猛地睁开眼睛,她站起身来凝视榆林卫的方向,转瞬间二哥一行人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苏辛夷大喜,立刻快步迎上去。 黄侃与秦观生此时也听到动静,二人跟着起身。 苏祁从马背上跳下来,看着妹妹笑道:“幸不辱命,不过分量不多,谢指挥使硬是给凑出来的。” 苏辛夷大喜,“够了,够了。” 苏祁自己把背上的包袱拿下来,其他人也将自己背的大包袱拿下来放在地上。 苏辛夷将东西打开,秦观生就看到一捆捆的竹箭,一摞摞厚实的纸张,还有一大捆线,竹箭的箭杆又细又长,而且没有箭羽,跟他们之前用的火箭相差无几。 除此之外,居然还有药方用的小秤,苏辛夷让人帮忙把纸张分开,三四张摞起来铺在地上,而她自己用药秤秤出不同分量的硝石、木炭、硫磺等物,然后混合在一起放在纸张上。 苏辛夷秤出一份后,她看着秦观生等人道:“我做一个你们看看,大家一起动手快一些。将纸上的东西掺匀,然后用纸裹成圆长条,加一根引线,一定要捆结实了,不然射出去半路散了架白费功夫了。” 苏辛夷做得很快,一小会儿就做好一个,看上去不太雅观的样子,但是秦观生见过神机营用的火箭,跟这个有几分相似。 他们之前用的火箭跟这个可不同,那个火箭只是用了油脂涂在箭头的布包上,但是这个威力就大了。 大家纷纷动手,苏辛夷主要负责配比,她这边的动作要快得多,秦观生又找了些心灵手巧的兵士过来帮忙,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堆了几十支模样各异的火箭。 丑得不忍直视。 苏辛夷并不在乎外貌,只要能用就行。 百余只火箭日上中天时才将将做好,苏辛夷抽查了几个,虽然很丑,但是捆得很结实,应该不会半路散架。 她看着秦观生问道:“你们跟神机营是邻居,这个应该会用吧?” 秦观生一本正经点头,“点燃引线射出去就行。” 苏辛夷点头,“咱们这个属粗制滥造,射程不远,顶多就几十丈,具体多远等到时候还得试一试。” 秦观生此时已经知道太子妃要做什么了,饶是他性子沉稳,此时也有些兴奋起来。他看着太子妃,立刻开口说道:“我挑出十几个箭术好的来准备着。” 苏辛夷点头,“这些事情秦大人安排就好,眼下大家抓紧吃饭,不出意外的话,敌人会在天黑前攻城,等到夜色降临把漳平府的守军引出来才好打埋伏。” 晚上视线受阻,是埋伏的好时机。 苏祁与黄侃就分头吩咐下去,让大家赶紧吃饭休整。 吃饭时,苏祁看着妹妹这才得机会说道:“我把这边的事情跟谢指挥使说了,谢指挥使说会让人给太子殿下送信。” 苏辛夷眉峰一扬,这倒是个好消息,昨晚上没想到这一点,她这边不能给漳平府送信,但是谢观那边倒是可以,还是她二哥想的周到。 秦观生是个谨慎的性子,吃完饭就赶紧去巡视营地,生怕出现纰漏,巡哨的士兵不敢懈怠,紧紧盯着四周的动静,就怕被人发现他们。 四野一片寂静,几千人窝在这里没有丝毫声响,便是马儿也静静无声。 随着日头逐渐偏西,秦观生派出哨探往漳平府的方向探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鞑靼此时应该开始准备攻城了。 苏辛夷也没闲着,带着苏祁,还有之前秦观生挑出来的十几个箭术厉害的骑射手,跟他们低声说起一会儿的行动计划。 黄侃顾不上这些,已经开始收拢手下人随时待命,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人人面上一片紧绷。 很快,哨探就急匆匆的赶回来,翻身下马喘着气说道:“太子妃,千户,鞑靼开始攻城了。” 苏辛夷与秦观生对视一眼,秦观生就看到太子妃的眼中窜起了一片火苗。 苏辛夷立刻说道:“秦大人,我带人先去探路,你随后整队跟上,我们就在山谷外汇合。那边有一片林子能藏身,记得马蹄上裹上棉布。” 秦观生立刻点头应了,“太子妃,您多带些人过去。” 苏辛夷摇头,“不用,我们目的是偷袭,人太多容易惊动敌人。” 苏辛夷说着,捡了一块小石头,在地上三两下画出山谷那边的简易地形,指着密林深处,“我带人在这里藏身。”又指了指密林外靠着山谷口的地方,“秦大人带着人在这里守着。” 秦观生一看忍不住皱眉,“这里距离太子妃有些远,万一到时候遇上点事情,怕是来不及增援。” 因为距离敌人太近了。 苏辛夷又指了指漳平府到山谷的路线,“敌人肯定会假败引诱漳平府的大军走这里,等我们这边火箭一响,秦大人立刻带人冲出去大乱敌人部署,务必让他们不能与山谷内埋伏的大军汇合,如此,我们才有几分胜算,要全看殿下那边了。” 他们几千人最大的用处,就是让漳平府的追军知道敌人有埋伏,其他的能不能把这些人吃下,他们就做不了主了。 ------题外话------ 二更送上,小可爱们久等了,么么哒。凌晨应该会有更新,我努力,感谢大家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297:不能暴露身份 苏辛夷带着人又靠近了曾经埋伏过的山谷,地形已经熟悉,带着人藏在树林里,静静地等待。 “太子妃,属下看过了,两侧的山上全都是敌人。”哨探回来回禀道。 苏辛夷看着对方问道:“是骑兵还是步兵?” “属下探查过,全是步卒, 周围二里地内一匹马也没见到。” 苏辛夷闻言微微颔首,“看来敌人的骑兵全都去了漳平府外,只剩步卒的话,对于咱们是非常有利的事情。” 苏祁正好走过来听到这话,他就开口说道:“敌人肯定跑不过咱们,我们就能靠得更近一些。” 苏辛夷制造的简易版的火箭射程可不像是朝廷官造局出来的坚固射程远, 所以距离敌人越近越好。 两兄妹凑在一起研究路线, 其他人在周围静静地等待,他们只有十几个人,全都是神射手,除了距离之外,其他的短处没有。 苏辛夷看着哨探,“找到敌人营帐的位置吗?” “没有,属下估摸着对方根本就没有扎营。” “那粮草呢?” “只有区区十几车,看来大批粮草不在这里,肯定是在安全的地方。” 苏辛夷咋舌,上回这些人吃过一次亏,这回倒是学乖了。 “十几车也不错,找一个人过去等信号,这边一放箭,那边就烧粮车, 粮车一旦烧起来,就等于是给了漳平府的人信号。”苏辛夷轻声说道。 其他人选出他们中箭术最好的一个,苏辛夷抬头看着那人, “辛苦你了, 记住粮车点燃后就赶紧撤,不要跟敌人交手。” “是, 属下遵命。”应声的士兵知道太子妃是担心他的安全,黑黑的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苏辛夷颔首,然后看着其他人,“好好休息,等着吧。” 等漳平府那边打出个结果来,才能轮到他们这边上场。 *** 漳平府。 沈宜亲自带兵出城与鞑靼交手,杨津带领右翼与之策应,漳平府外两军交锋战成一团。 敌人的骑兵非常彪悍,分成数队挑衅,之前漳平府守军并未出城迎战时,这些鞑子十分嚣张地骑马至城墙不足百步之地,便开弓朝着城墙头上射击。 箭矢如飞蝗,击在城头上,看上去声势赫赫,城墙上的士兵不得不举盾挡箭。 在骑兵的掩护下,被掳去的百姓靠近城墙,将沙袋碎石等物抛在城墙下, 若是不加制止,若是真的能垒成小山丘, 对敌人攻城自然大为有利,便是垒不成也能打击守军的士气。 攻城战一触即发,城墙上的士兵将准备好的滚木,石头扔下城墙,城墙下传来惨叫声,但是没有人会去想死的是敌人还是俘虏。 晏君初亲自站在城墙上,凝视着城外的大军,命床弩手准备。只是床弩只有几架,而且床弩手人数有限,上弦需要时间,只要算准时间,敌人就能交错进攻。 晏君初猜得没错,敌人果然计算了时间,轮替攻城,敌人五马兵马在城外,还能分出一部分下马休息,这对漳平府守城的将士来说心理压力无疑会增加很多。 敌人能轮换休息,但是他们不能,长此以往,一旦打起了持久战,对他们是很不利的事情。 想要破敌,只有出城迎战。 而出城迎战,这才是敌人最终的目的,就是要逼着他们出城。 晏君初的手摁在墙头上,想起榆林卫谢观让人送来的消息,抬头望向远处,就在那里,他曾与辛夷联手大败敌军。 现在,敌人在那里埋伏,没想到二次对战的最终战场还是要在那里。 可真是缘分。 如何打,怎么才能不被敌人发现他们已经发现他们埋伏的兵马,还有城内的内奸……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鞑靼人的大营里烧着篝火,篝火之上夹着铁锅,铁锅里炖着羊肉,浓浓的香气在夜色中弥漫开来,风一吹,城墙上的士兵甚至于都能闻到丝丝肉香。 这样的挑衅,简直是不能忍。 他们还在打仗,敌人居然在炖肉! 晏君初不能让军心涣散,立刻开城出击,沈宜与杨津早已经知道殿下的部署,带着大军直接冲向敌人营盘,做出一副殊死一搏的架势。 马蹄声在夜色之下疾如奔雷,数千骑兵整齐列队,城门一开,就如同漫卷的乌云,扬起大片灰尘,向着敌人奔驰而去。 此时,苏辛夷带着人窝在树林里,山野寂静,深夜中除了偶尔的虫鸣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从酉时一直守到现在,苏辛夷仰头看着星辰,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丑时,大概寅初左右。 算算距离,应该差不多了。 苏辛夷让大家打起精神,做好准备。 众人忙揉揉眼睛坐起身,转瞬间就已经整顿好,然后检查一下各自的弓箭,做完这些没多久,先感觉到了大地似乎在震动,随即众人一下子精神起来。 来了。 苏辛夷立刻起身,看着大家,“走。” 苏祁立刻跟在妹妹身边,与她一起在前开路,一行十几人悄无声息地摸上山。 乌云将月亮遮掩住了半边,夜色更加暗沉,往日璀璨的星辰,今日似乎都黯淡不少。 几个人摸到半山腰,苏辛夷示意大家蹲下,她凝视着远方,静静聆听着喊杀声,敌我双方这会儿怕是正打的厉害。 “来了。”苏祁低声说道,从这里望过去,就能看到远处出现了火光,从手持火把的队形看来有些散乱,没想到鞑子这诱敌之计还做得像模像样。 苏辛夷看着大家,“再等半刻钟。” 众人微微颔首,大家不敢闹出动静,免得惊动了山上的敌人。 半刻钟飞逝而过,此时“溃逃”的敌军已经逼近山谷,后面的追兵也紧随而来。 苏辛夷立刻说道:“行动。” 话音落地,她与二哥率先向上爬去,等找到合适的位置,抽出火箭架在弓上,苏祁在一旁给她点燃引信,微微的嘶鸣声响起,引线燃得飞快,苏辛夷立刻瞄准半空射了出去。 静谧的夜色下,除了远处传来的拼杀声,这一声响,立刻打破了山谷的静谧。 埋伏的敌军听到异响,立刻抬头看向半空,还未看清楚,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声响在半空炸开,银色的火星从半空中四散飞落,朝着他们藏身的地方洒去。 火箭? 鞑子对这个东西当然不陌生,可没少吃了苦头,但是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个的东西? 就在他们惊讶的同时,苏辛夷之前安排的烧粮车的士兵,此时将火箭瞄准了粮车,用力射了出去,火箭在粮车上炸开,瞬间就把粮车点燃了。 火苗砰地窜到半空,将山谷都照亮了半边。 然而,这声响只是开始,紧跟着,一支又一支火箭飞射而出,落在山上的草丛,转瞬间就把杂草点燃,怒焰腾空,四散着扑向旁边隐藏的鞑子。 埋伏的敌军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不少人跳起来想要将身上的火苗扑灭,只是须臾的功夫,峡谷两边的山上无数火苗窜起,烧得敌军再也不能遮掩身形,狼狈地朝着山下扑去。 事发突然,佯败的鞑子哪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数,立刻大喊着收兵迎敌,然而随着火势蔓延,敌人越发的乱成一团,山谷本就狭小,这么多敌军挤在一起,简直就是灾难。 苏辛夷带着人放完火箭就立刻下山骑马与秦观生会合,她们虽然已经很小心,但是还是被敌人发现踪迹,有不少人衔尾追了上来。 只是到了山脚她们上马之后,敌人追赶不及,只能射箭远击,只可惜她们跑得飞快,敌军追击不上只得黑着脸咒骂不已。 秦观生带着人奔袭而来,没想到太子妃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好家伙,这是要烧山不成。 但是大好时机,他当然不能错过,远远地就看到了杨津带着人迂回追击鞑子,俩人很快就合兵一处。 三千营的骑兵可不是寻常骑兵能比的,他们就像是一把尖刀,在秦观生的带领下破开了敌人的阵型,杨津率兵紧随其后冲向敌阵。 有了秦观生带人冲阵,本就因为忽然起火混乱不堪的鞑靼大军更加乱成一团,之前在漳平府外无比嚣张的骑兵,此时被秦观生,杨津还有沈宜夹击之下,如同坠入炼狱。 火光之下,喊杀声,马匹嘶鸣声杂乱地混在一起,刀光闪烁,鲜血四溅。敌军只恨自己没能多长两条腿,像是被狼群驱赶的羔羊,溃兵为了逃命,为了冲出一条路逃生,连自己人都杀,无数人嘶喊着朝远处的荒野跑去。 漳平府的城墙上,晏君初凝视着远方的火光,厮杀的声音通过这夜色隐隐传了过来,他轻轻的嘘口气,这一战,也许就稳了。 现在,也该清理一下漳平府的内奸了。 从半夜到天亮,杨津秦观生带兵追击敌人几十里,敌军伤亡过半,辎重全失,这一战当真是打得痛快。 杨津带着人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一身血的太子妃,看着人无恙这才松了口气,昨晚上打得太凶了,根本就不知道太子妃在哪里。 此战大获全胜,士气大涨,所见之处,虽然大家满脸疲惫,但是精神却很亢奋。 杨津坐在太子妃身边,喘口气这才说道:“六少爷,您跟属下回城还是继续追击?” 苏辛夷还真没想好,看着杨津问道:“昨晚战况如何?” “目前大略算来,敌人应该损伤过半,敌人这一退肯定几十里,穷寇莫追,还是先回城为好。”杨津说道。 苏辛夷微微颔首,确实很累,她一向觉得自己身强体健,但是接连打了几场,此时也觉得十分的疲惫,只想好好地休整一下。 原本还想偷袭敌人王庭,但是现在敌军败走,就算伤亡过半,那也还有一半兵马,自己这几千人追上去怕是给敌人送菜。 “先回漳平府再说。”苏辛夷果断说道。 杨津松口气,就怕太子妃不想回去,坚持要继续前行。 “属下先送您回去,秦大人他们还要打扫战场,怕是得晚一些才能收兵。”杨津道。 苏辛夷起身,她知道自己留下也没什么用处,而且这里还有俘虏,辎重需要收拾押回,除此之外为了防止疫病,尸体也得掩埋,这些都要时间。 “我自己带人回去,让我二哥跟着你练一练,与你们一起回城就行,我先走一步。”苏辛夷牵挂着太子,城中内奸不知道怎么样了。 杨津一想也行,“那您拿着这块令牌。” 这是进出漳平府用的,苏辛夷没有客气伸手接过去,看了看,也没看到二哥黄侃他们,便是田早几个也不见踪影,昨晚上乱成一团,大家全都分开了,有杨津在没什么担心的,她就带着展桥还有两个东宫近卫直接上马离开。 苏辛夷骑马一路直奔漳平府,到了城门拿出令牌顺利进城,进城之后,才发现城中的气氛似乎有些异样,她想了想也没多留,直奔指挥使的府邸。 太子落脚在这里,指挥使的府邸也并不奢华,只是个简单地二进小院,守门的是太子亲卫,见到一身血的太子妃唬了一跳,也不敢声张,立刻上前无声行礼,然后让人直接进去了。 苏辛夷微微颔首,大步进了门,展桥跟随在后,另外两个近卫则留下了。 指挥使府内值守的也都是东宫亲卫,一个个的见到太子妃一身血的突然出现,眼睛都瞪大了。 苏辛夷就近找了一个近卫问道:“殿下这会儿可有空?” 那近卫突然被太子妃问话,下意识的站直身躯,立刻回道:“回太子……” “叫六少爷。”苏辛夷不想暴露身份。 那近卫更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开口,“六……六少爷,殿下这会儿不得空,正在审人呢。” 苏辛夷一愣,审人? 难道是内奸抓住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下意识的她就抬头望去,就看到太子殿下大步也来,她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殿下拥进怀中。 苏辛夷:…… 周围近卫:…… 7017k 章节目录 298:不敢看,不敢看 近卫们齐齐低下了头,我的妈,他们在殿下身边跟了那么多年,就没见一向温润如玉的殿下还有这种近乎于失态的模样。 不敢看,不敢看。 苏辛夷被太子这样子给吓了一跳,感觉到她箍着自己腰的手很重,甚至于还有点微微发抖,愣了一下,不由放缓了声音道:“殿下,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都是敌人的血,殿下派了近卫保护我,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晏君初知道她功夫厉害,但是在千军万马之中冲杀,总会有各种意外,他岂能不担心。 “先进去再说。”晏君初一点也不避讳人,牵着苏辛夷的手就往里走,这小宅子里全是自己人,一点也不用担心。 苏辛夷跟着晏君初往里走,等到走进去,就看到韩清凌已经背着医箱站在廊檐下等着了。 苏辛夷:…… 晏君初是不会相信苏辛夷说的一点伤也没有,对上她略有些心虚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肯定猜对了。 苏辛夷这一身血不提,从榆林卫至云襄卫再到昨晚那一战,她这浑身上下的味儿,真的是……不知道殿下怎么抱她的。 苏辛夷不能想,赶紧麻利地去沐浴,这里没有婢女,她自己也能把自己收拾妥当,换了一身殿下给她准备好的男装出来,对着镜子把头发擦干。 韩清凌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一进来先行礼,然后说道:“殿下让民女跟太子妃回一声,殿下去前院处理事情,要晚一会儿过来。” 苏辛夷知道太子很忙,哪有时间在外头等着等着她洗澡,她点点头,笑着道:“韩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韩清凌笑着应了一声,瞧着太子妃擦头的动作不太顺畅,就知道旧伤未愈,便起身走过去伸手接过布巾给太子妃把头发擦干。 苏辛夷开口道谢。 韩清凌便道:“太子妃您带兵与敌人作战,不知道有多危险,民女做这点事情算什么。您的手腕与胳膊如何了?” 苏辛夷摸摸鼻子,她有点心虚地没说话。 韩清凌一看哪里还有不知道的,轻声说道:“太子妃千万不要大意,您现在觉得问题不大,但是一直轻视累积下来对身体可不好。” 为什么战场上的将军总会有旧疾,就是因为这样不怎么在意,或者是没时间完全康复就要上战场造成的。 苏辛夷点点头,“我知道,这次只是意外,敌人攻打漳平府的时间太急了。” 她原想着如果去抄敌人老家,路上怎么也得走个几天,几天时间下来,不用动刀打架,等到摸到敌人老巢,她的胳膊与手腕也差不多要好了。 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大,这谁能想到敌人忽然就攻城了,以至于之前与太子商量的计划也全都作废了。 事出突然,也只能随机应变。 韩清凌的手很巧,用木簪给太子妃梳了个发髻,看上去就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儿。 等收拾完,就给太子妃诊脉,然后又看了胳膊与手腕,手腕本来就肿了,这会儿看上去更是跟馒头似的,她轻叹口气。 再一看太子妃的肩膀也有些不太对劲,她伸手把衣裳往下一扒拉,就看到好几道伤口,虽然都不深,但是洗过澡后,皮肉微微外翻,看上去就很吓人。 “您后背上有伤怎么不说?”韩清凌给气得脸都白了。 苏辛夷瞧着韩清凌的样子,轻咳一声说道:“就是划了几道口子,过两天就好了。” 她以前在山里打猎,这样的伤对她来说不算事儿,瞧着吓人是因为刚洗了澡,过个一天伤口收一下就没事了。 韩清凌又心疼又无奈,她就没见过比太子妃更不怕疼更不要命的,拿出伤药来,小心翼翼地给太子妃清理伤口,然后敷上药,用纱布抱起来。 苏辛夷:…… “不用这么麻烦吧?” 就真的是不怎么严重的小口子,这么一包,不知道的以为她多严重呢。 “我是医女,您就是太子妃也得听我的。”韩清凌就后悔上次没这么把太子妃包起来。 难得被吼了一句,苏辛夷摸摸鼻子,现在的医女脾气都这么大的吗? 韩清凌瞧着太子妃的神色,她也觉得自己冲动了点,好在太子妃性子好不跟她计较,若是换个贵人,她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只会尽医女的本分足够。 但是,这不是别人,是太子妃啊。 是那个把边关百姓将士放在心上的人,她当然要尽力保太子妃平安健康。 “我家里有祖上传下来的药膏,回头等伤口结痂之后再抹上,不会留疤的。若是深一些的口子,也只会留下一点浅浅的印子。”韩清凌把伤口包完之后低声说道。 苏辛夷忙点点头,“这感情好,那就多谢韩姑娘了。” 听着太子妃这话韩清凌抿唇一笑,“您好好歇着,这两天不要再沐浴了,我明天再来给您换药。” “行,那就麻烦你了。”苏辛夷笑道。 “都是民女该做的。”韩清凌将药箱收拾好背在身上告辞离开。 苏辛夷这会儿筋骨松缓下来,就真的感觉到疲累了,困意止不住的涌上来,这会儿殿下也不在,她暂时也没别的事情,就直接进了寝室撂倒就睡。 至于展桥他们,跟东宫的近卫都很熟了,肯定会安置好他。 晏君初回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屋子里一片漆黑,他抬脚走进来,找到火折子点起了灯,外间没人,举着灯进了寝室,就看到苏辛夷正睡得香。 将烛台放在桌上,他轻轻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一低头就看到苏辛夷半边肩膀上缠绕的纱布,他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微微牵着衣襟一扯,就看到半边身子全被裹上了。 这就是她说的没受伤? 苏辛夷感觉到身边有人,就猛地睁开眼睛,一睁眼就对上殿下带着几分不满夹着疼惜的神色…… 她就忙坐起来,“殿下回来了?” 晏君初伸手扶她一把,又把软枕垫在她身后,“伤得怎么样?” 苏辛夷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就是几道小口子,韩医女太过紧张给我包成这样。真的没事,殿下别担心。” 晏君初望着苏辛夷,伸手抚着她的脸,“阿沅,你的不在意并不是我的不在意。” 苏辛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哎,殿下说这种肉麻的话越来越频繁,她真的有点招架不住,她就恨不能把包着的布条撕开给他看看,真的没事啊。 但是,对上殿下的目光,她有点不敢这样做。 “殿下,内奸的事情查出来了吗?”苏辛夷实在是扛不住殿下的目光,索性转移话题。 晏君初岂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心里叹口气,这姑娘真的在乡下养得够粗糙的,这样的伤都不当回事,那些京城的闺秀们,便是被绣花针刺一下都是天大的事情。 他没在揪着不放,顺着她的心意转开了话题,“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就等抓个人赃俱获。” 苏辛夷眼睛一亮,听这话的意思就知道殿下肯定下了套子,等着内奸自己往里跳。 “这些狗东西,一个都不能放过,简直是畜生不如。这次漳平府外的敌军忽然提前攻城,而且还在山谷那边做埋伏,肯定是内奸通风报信,不然他们怎么能摸得清城里的情况。”苏辛夷当时就觉得事情不对,现在想想更是如此。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一个也跑不了。”晏君初笑道,“饿了没有,先吃点东西?” 苏辛夷还真的饿了,“殿下也没吃晚饭呢?” “我等你一起。”晏君初就起身让人送饭来,自己吩咐完又折回来看着苏辛夷已经麻利的换好衣裳穿上鞋。 瞧这样子,好像真的没什么大碍。 苏辛夷这些日子就一直啃干饼子就凉水,现在喝上一口粥都觉得美味的很,一连喝了两碗粥,这才长长的舒口气,舒服极了。 晏君初给她夹了青菜放进碗中,“漳平府的军粮被人倒腾走了一大半,现在口粮吃紧,凑活着点吧。” 苏辛夷惊呆了,“粮草他们也敢动?” 晏君初闻言眼神都冷了,“没什么不敢的。” 苏辛夷给气的饭都吃不下去了,将士们在外拼命,这些混账东西还拼命扯后腿。 “还能找回来吗?”苏辛夷知道问了也白问,大概是不能的。 果然,就见太子摇摇头。 苏辛夷气的心口都疼了,刀子划在身上都没觉得这么疼。 想起大家踹着干饼子跟敌人拼命,漳平府的官员却把大家的粮食给倒腾没了,就恨不能提刀一个个的给宰了。 看着苏辛夷的样子,晏君初还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立刻说道:“别担心,我来之前就给七弟送了信让他筹粮,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两天就该到了。” 苏辛夷这才缓口气,还是殿下想的周到,闷声说道:“太气人了。” “吃进去的早晚都要吐出来,别难过了,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苏辛夷:…… 她是那种闲着没事就打架的人吗? 苏辛夷知道现在粮食可不能浪费,认认真真的把饭菜都吃干净了,这才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秦观生带着人还在追击,杨津已经带人撤回。不过,很快就会整顿兵马,鞑靼号称二十万大军,不会就这么回去的。”晏君初道。 苏辛夷也觉得是,哼了一声,“鞑靼找了这么多帮手来,肯定不能空手而归,不然回去后跟其他部族也没法交代。” 晏君初点点头,“这次敌军来犯声势浩大,很多部族都抽调了精锐,若是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回去不仅得不到好处,只怕还会起内乱。” 苏辛夷听懂了,两年前的那一场败仗,多少还是影响了鞑靼的威信,若是这次还大败而归,只怕这些部族不仅是起内乱,说不定还会有吞了他们的意思。 弱肉强食,一向是他们生存的准则。 所以这一次,他们肯定不像是两年前轻易败走,必然会反扑。 “那我还要不要带人……”苏辛夷看着太子问道。 晏君初摇摇头,“各地卫所的增兵很快就到,无须你再冒险。而且,这次与敌人对战你得留下帮我,万一用的上你……” 苏辛夷就立刻说道:“那我肯定上。” 晏君初被逗笑了,他其实很担心苏辛夷会坚持深入草原偷袭,若是之前这个计划还能行得通,但是现在草原上也很混乱,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去很难。孤军深入千余里,粮草也是大问题,到时候很难说结果如何。 听着苏辛夷这么痛快的听从他的号令,他剩下劝说的话都咽了回去,轻轻笑了出来。 苏辛夷狐疑的看着太子,笑什么? “你先养好伤,其他的不着急,七弟若是来了漳平府,你还得帮我盯着他,别让他给我捣乱。”晏君初一本正经的开口。 苏辛夷闻言想起容王那不太着调的性子,指不定还真的闹出点事儿,“行,交给我。” 看个人她还是能看得住的。 俩人吃完饭,晏君初还想跟苏辛夷好好说说话,没想到亲卫就来回事,苏辛夷忙让他去忙,她自己也准备出去走一走。 晏君初就道:“天就要黑了,你明天再出去吧,今天好好休息,我可能得回来晚一会儿。” 苏辛夷点头,“那我去展桥那边看看,也不知道田早与二哥他们有没有消息。” 这次晏君初没拦着,俩人便一起出去,然后分头走了。 苏辛夷问了亲卫展桥在哪里,然后直接找了过去。 展桥看到太子妃立刻起身迎过来,苏辛夷看着他问道:“没事吧?” “属下挺好的,太子妃,您猜我见到了谁?”展桥低声说道。 苏辛夷一看展桥高兴的样子,不想遇到敌人,那就是朋友,在这里他们好像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啊。 “见到谁了?”苏辛夷就问道。 展桥便道:“我看到穆邢了。” “谁?”苏辛夷惊住了,“他们不是出关了吗?” “是出去了,但是穆邢半路折了回来,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不过知道您在城里,说是今晚过来见您。”展桥可搞不定穆邢,只有太子妃能。 ------题外话------ 凌晨的更新总算是没耽搁,估计晚上回来很晚,今晚的凌晨估计没有,大家中午来看,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大家。 7017k 章节目录 299:他就不该多嘴 苏辛夷若有所思,穆邢这个人的性子她知道,虽然有时候有点独,而且做事情喜欢一个人闷不吭声做大事,但是大事上他会记得自己跟他说过的话。 现在跟着商队走了一半折回来,这肯定是有大事。 等到了晚上,穆邢果然来见她。 苏辛夷在后院见了穆邢还吃了一惊,比过年时瘦了一圈。 对上太子妃惊讶的神色,穆邢倒是无所谓,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走到半路的时候发现了几个南齐人,登少爷与溧少爷觉得不太对劲就让我悄悄地跟上去,然后我就发现有接应他们的鞑子,带着他们一路往大漠深处去了。” 苏辛夷顿时就想起了内奸的事情,微微皱眉看着穆邢,“你可查到了什么?” “越往大漠深入,人迹越少,我贸然跟上去,只怕也没命回来。两位少爷就让我回来送信,他们让人守在遇到那几个南齐人的地方,等他们回程的时候再把人抓住。”穆邢道。 苏辛夷挺惊讶,觉得两位堂兄这个办法好,这也是情急之下最妥当的办法了,“商队的其他人可知道?” 穆邢就道:“只有庞大人知道,其他人暂时没有知会,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苏辛夷心想有庞澜知道那就多了几分把握,看着穆邢就道:“漳平府有内奸与鞑靼狼狈为奸,此事怕是与此有关,你这次回来的真的是太及时了,一路辛苦,你先去休息吃饭,回头殿下怕是还要问你话。” 穆邢不意外,他看了太子妃一眼慢腾腾地说道:“这次我可以带路。” 苏辛夷闻言就乐了,“还能跑了你不成?” 穆邢:…… 他就不该多嘴。 穆邢离开前看着太子妃,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商队现在不是很稳定,太子妃还是多上心点,两位堂少爷想要压服住还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苏辛夷没想到穆邢这个最懒得管事的人居然会跟她说这样的话,她就道:“商队里的人有二心?” 穆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笑了笑道:“反正这次出关,总有人说些反话。” 苏辛夷心里就有数了,漳平府都能有内奸,商队里被人买通一两个也不是没可能,当初商队组成比较杂,三方人马,也很难说所有人都是可靠的。 穆邢该说的都说了,就特别轻松地走了。 苏辛想着没能带着人去找敌人王庭,没想到留在漳平府也能有麻烦上身。 商队的事情,她与太子还有容王之前就曾商讨过,本来就是要重组,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没出手就先出了问题。 晚上晏君初回来,就看到室内的灯还亮着,他加快脚步进了门,就看到苏辛夷穿着中衣正靠着桌子不知道在写什么,听到他的脚步声就抬起头看他。 “怎么还没睡?”晏君初走过去坐在苏辛夷身边问道。 “我在等你,有点事情想要与你说。”苏辛夷直接说道。 晏君初点点头,“什么事情,你说。今日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苏辛夷忙点点头,“好多了,就一点轻伤,明天就差不多了。” 晏君初才不信,但是他没说什么,反正不管说什么,阿沅都觉得自己身强体壮不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可见她没有回国公府之前的日子确实不怎么好。 苏辛夷瞧着殿下的神色带着几分疲惫,想要赶紧说完事情让他休息,就跟他把穆邢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晏君初的神色一下子严厉起来,“难怪在城中没能抓到人,这是出了关。” “殿下抓人了?”苏辛夷没想到太子殿下动作这么快。 晏君初微微颔首,“现在两国交战的当头,自然是有证据就先把人拿下,免得误了大事。” “殿下说的没抓到的人……”苏辛夷看着殿下担忧地问道。 “漳平知府卢钦勾结鞑靼,泄露我军动向,导致贺瑭几个人战死。” 苏辛夷闻言脸色都黑了,没忍住骂了一句,“这些狗官!” 晏君初拍拍苏辛夷的手,“既然穆邢那边的消息与此事有关,你先休息,我再去仔细问一问,只有商队的人等着未必能一击得手,我要派人过去。” 苏辛夷就知道殿下会这样做,便点点头,“殿下只管去,只是这一来一回需要时间,不知道会不会误了殿下的事儿。” 晏君初捏了捏辛夷的手,“误不误事儿,现在也只得先抓住人再说,卢钦那边有搜出来的书信,涉及朝廷官员,但是还有些事情对不上,现在听了你的话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别担心,早些休息。” 苏辛夷送太子出去,殿下的脚步匆匆,背影很快溶于夜色里。 这一夜苏辛夷没能等到殿下回来,自己睡得也有些不安稳,早上起来就隐隐有些头疼,她打起精神起来,刚吃完早饭,韩清凌就来给她换药。 这次倒是很快,韩清凌瞧着太子妃的伤口愈合得不错,脸色就松缓很多。 韩清凌换完药就急着走,苏辛夷一问才知道,她要去给受伤的士兵查看伤口,听她这么一说,就没耽搁她的时间,赶紧让她去了。 韩清凌前脚一走,没想到后脚还没见到太子,倒是容王来了。 容王见到苏辛夷的时候那叫一个惊讶,怀疑自己在做梦呢,苏辛夷怎么在漳平府? 苏辛夷对上容王见了鬼的神色嘴角抽了抽,直接问道:“王爷的粮草筹集得如何?” 容王这才回过神,盯着苏辛夷啧啧两声,“真是想不到,你居然跟着来了,父皇怎么会同意的?” 苏辛夷才懒得说这个,只问粮草的事情。 容王:…… “几十万大军的粮草,你以为我是神仙呢,招招手就能收来。”容王抹一把脸说道。 苏辛夷瞧着黑了瘦了的容王,确实不能昧着良心说他没尽力,便道:“没想到王爷这次做事如此认真,殿下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容王就道:“那是,我这次真的是太辛苦了,你是不知道,收粮原来是这么苦的差事。都说江南是南齐的粮仓,这次我居然发现好多府县的粮仓都是空的,气得我都要拎刀砍人了。” 苏辛夷惊愕不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真的?他们怎么敢?” “这些狗官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他们捞钱的时候,当真是胆子比天都大。我已经写了折子回京,父皇肯定会看到的。”容王说完之后,忽然不知道怎么接着说了。 知道了又能如何? 现在鞑靼叩边,漳平府这边的战事火烧眉毛,怕是也腾不出手收拾那些狗东西。 容王能想到的苏辛夷怎么会想不到,二人眼神一对,不由叹一口气。 容王瞬间觉得找到了知己,对着苏辛夷大吐苦水,这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讲他如何亲自下乡去收粮,怎么跟狡猾奸诈的粮商周旋,又将他长着大都不知道人原来能这么坏,有这么多心眼,原来经商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苏辛夷很多事情也没听过,听着容王说起来也很有兴趣,一个说一个听,不知不觉的就等到了太子回来。 晏君初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容王回来了,还带来了大批粮草,现在粮车摆在城外,漳平府的百姓都沸腾了。 满城上下因为这些粮食民心沸腾,因为鞑靼抢走粮食之后的萎靡气息瞬间一扫而空。 容王一转头看到大哥,高兴地站起身,“大哥,你可回来了,你看到我给你带来的粮食了吧?” 晏君初笑着颔首,“这次辛苦你了,漳平府的百姓也会感谢你的。” 容王就得意地叉腰笑道:“那是当然,我弄这些粮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大哥你是不知道啊,弟弟这次真的是受罪了……” 苏辛夷没忍住笑了,晏君初走到她身边坐下,对上她戏谑的笑容,唇角也微微勾了勾,容王这次确实解决了他一部分难题,虽然这些粮草还不够,但是眼下的难关能缓解很多,让他能松口气。 容王还没跟大哥诉完苦,一抬头就看到大哥跟苏辛夷那一模一样的笑容,满口的话一下子噎了回去,他想说什么来着? 晏君初觉得容王既然来了,那就不能闲着,正好卢钦那边还没审问,正好让他过去接着审。 “让我去审卢钦?”容王认真打量大哥的神色,没有开玩笑,是真的。 晏君初点点头,“七弟,卢钦还有事情没有交代,至少京城中的主谋他不肯说,现在主审的是杨津手下的人,不好对他动大刑,我这边一时也顾不上他,只能劳烦七弟了。” 容王没有正经八百当过主审官,听着大哥这么郑重的语气就心生得意,看看,还不是离不开他,于是一口气答应下来。 苏辛夷:…… 怎么容王越来越好糊弄了,这要是搁以前他一定会跳起脚来撂挑子,现在居然一个字都没反对,就这么答应了? 大约是苏辛夷的视线过于明显,容王梗梗脖子,“你这是什么眼神?” ------题外话------ 高速上手机码字,眼晕手也晕,两三个个小时写了三千字,我尽力了,凌晨送上一更,还有一更中午更,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00:容王对太子满脸同情 “佩服的眼神。”苏辛夷一本正经的开口,“想当初初次见面的时候,王爷那一副天老大你老二的架势,再看看现在,当真是判若两人啊。” 容王深吸口气,顿时有些羞恼,“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能不提吗?”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再想起来就觉得当真是没眼看,他以前还有那么蠢的时候。 晏君初在一旁听着跟着笑了笑,“七弟现在确实已经很好了,若是长此以往,以后也是个能担事为百姓解忧的男子汉了。” 容王还怪别扭的,轻咳一声,“也没大哥说的那么好,我努力,努力。” 苏辛夷瞧着容王那一副口不对心得意的小模样,真的是该拿个镜子给他照照。 容王来了就没打算走,留下跟他们一起吃饭,他是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吃完饭也不肯走,瘫在椅子上还跟大哥接着诉苦。 苏辛夷让人把桌子收了,自己泡了壶茶过来,三人坐在桌前边喝茶边说话。 晏君初听容王说了粮仓空仓的事情,面色沉沉,但是眼下确实没工夫收拾他们,只看着容王问道:“七弟,你可留下人查此事?” “那是当然的,我给起的恨不能拔刀杀人,为了查这群孙子的证据,就让周原留下便宜行事。”容王立刻说道。 晏君初点点头,周原是七弟手下比较能干的一个,“周原做事周密谨慎,你留他是对的,现在暗中收集证据,不要与他们有正面冲突,最好不要被他们察觉有人在查他们,等掌握了证据才好秋后算账。” “周原也是这么说的。”容王吊儿郎当不怎么在意地开口,“反正他自己有主意,我就让他留下了。” 苏辛夷在一旁听着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容王这个人是真的有些运气的,身边几个人都有些能力跟本事,想来陛下对这个儿子是真的喜欢,不然的话不会费心给他挑这么能干的在身边。 又想起商君衍,她就抬头看着容王,“当初不是说商君衍想要跟着你南下?” 容王猛不丁地听到苏辛夷这话,就抬头看着他,“我这里是他想来就能来的吗?” 苏辛夷:…… 上辈子也不知道是谁恨不能把商君衍当驴使唤的,现在倒是巴不得跟他撇清关系的样子。 大约是苏辛夷的神色太过于生动,容王就哼了一声,“他不肯娶琼思,两家闹得不愉快,我要是把他放在身边这算什么事儿?” 苏辛夷就不想评断此事,商君衍不想娶晏琼思,不管是因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想要撇清关系,跟她都没关系,他们两个人就当个平常人相处就行。 商君衍知道上辈子很多事情,但是他没有拿这个当做升官的途径,反倒是像老黄牛一样在户部任劳任怨。 现在他管着西北道的钱粮,太子这边打仗,他就得在屁股后面为了大军的粮草四处奔波,容王这边从南边筹集的粮草是一部分,其他的商君衍那边也不能拖后腿。 南边的粮仓出了事儿,商君衍那边调粮的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商君衍这个人看着温温柔柔,说话不疾不徐,但是做起事儿来确实雷厉风行的性子,不然上辈子怎么能升得那么快,走得那么稳,反正这人有本事,她是不担心的。 只要他不对太子不利,俩人就能当个友好路人。 想起晏琼思,苏辛夷也确实对她没好感,一出一出的闹了多少事儿,她就看着容王道:“凭良心说,商君衍不娶晏琼思有什么不对?你也别替你表妹抱屈,就她们家干的那些事儿,你说对不对?” 容王就知道不能跟苏辛夷说这事儿,一说就头疼,没忍住说道:“商君衍就值得你这么为他说话?” 苏辛夷就感觉到旁边殿下的眼神看了过来,她给气得恨不能给容王一脚,立刻说道:“怎么不值得,当初在碧阳宫的时候,宴琼思逼婚你忘了?商君衍还知道替我解围,我倒是救了宴琼思一命,也没见广平郡王府对我真心道谢。上次我去元徽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你的好姨母还处处针对我呢。” 容王就感觉一巴掌糊在脸上,他有气无力地开口,“你就当我没说。” 费心费力,两边不落好,他就是那鏊子上的夹心馅饼,两边挨烫。 就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谁说谁有理,跟女人不能讲道理,他真的是太难了。 容王看着他大哥,满脸的同情。 晏君初:…… 这是什么眼神? 容王就觉得大哥真可怜,苏辛夷又霸道,又泼辣,又彪悍,这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文也不行,武也不可,大哥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苏辛夷瞧着容王的眼神也不大对头,没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容王没忍住叹口气,“真是苦了我大哥了。” 苏辛夷给气的,一撸袖子道:“咱俩出去过几招。” 容王立刻起身窜出去,“大哥,我先走了,回头再找你说话。我先去牢里会一会卢钦,你等我好消息。” 晏君初等容王走了这才笑出声来,拉着辛夷坐下,“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不知道为了娶你我费了多少心呢。” 苏辛夷满腔郁气听着殿下这话就散了,轻咳一声,这才说道:“我不会辜负殿下的辛夷,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晏君初觉得好像不太对头,这话不应该是男人说的吗? 苏辛夷言转了转,看着太子放缓声音说道:“殿下,反正闲着也无事,我带着穆邢去城外转转?” “不行。”晏君初直接拒绝了,他的眼睛落在苏辛夷的伤口上,那意思就跟很明显了。 苏辛夷摸摸鼻子,有家室就这点不好,管得严严的,偏偏她还就不好让殿下失望,那就换了个方法,“那我在城内转一转行不行?” 漳平府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只有去老百姓中间才能打探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但是殿下不点头,她不好背着他出去,多伤殿下的心啊。 ------题外话------ 二更送上,今日更新完毕,感谢大家支持,凌晨有更新哈,我尽快让更新时间恢复正常,爱你们哟。 7017k 章节目录 301:太子殿下身边有内奸 晏君初就知道辛夷闲不下来,总想着给他分担点什么,他轻轻摇摇头,“虽然没有对外正式公开你的身份,但是你这几次的仗打得实在是出彩,你知道这些人消息都很灵通……” 苏辛夷就明白了,归根结底还是这些人都知根知底,打仗一出手就知道是谁的人,每个人在战场上的风格都是不同的,看排兵布阵就能猜出几分。 她这个打法与别人都不太一样,所以他们肯定会打听。 她既然是太子妃,现在别人可能也猜到了她,那她就得有太子妃的做派,不能给太子丢脸。 两夫妻四目相对,苏辛夷只得点点头,“行吧,那我就当个吉祥物好了。” 晏君初轻笑一声,“我知道,有点委屈你了。” “那倒没有,我就是想替你分担一点,但是如果不能的话也没关系,我也有别的事情做。”苏辛夷立刻说道,太子已经够忙了,自己还是不要给他添乱。 殿下有殿下的计划跟主张,背后不知道多少幕僚点灯费蜡的想对策,自己一个人难道还能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民女每日只要定时给大家换药,轻伤的过几日就能伤愈,重伤的已经被殿下转移到一处去,方便医户为大家诊治。太子妃不用担心,除了有几个重伤来不及救治的,其他的人都好好的呢。” 苏辛夷点点头,“多亏有你们。” 韩清凌忙说道:“大家在战场上拼杀,我们也只能做这点事情,都是应该的。” “正因为我们所有人齐心协力,最后我们一定能胜利的。”苏辛夷看着窗外轻声说道。 韩清凌笑着点头,“太子妃说的是,大家都盼着伤好后赶紧再去杀敌呢。民女听说,这次杨大人与秦千户追击敌人上百里,击毙敌人无数呢,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好消息。” “如果是真的,确实是个好消息。漳平府经历这么多事情,不能再继续乱下去了,尽快将鞑靼驱赶回大漠,如此才能尽快稳定民心。”苏辛夷叹口气说道。 韩清凌听着太子妃这话,心中当真是敬仰又多了几分,太子妃真是个好人,时时刻刻想着百姓。 韩清凌告退之后就直接去了城外兵营,苏辛夷这个时候正在见展桥。 展桥看着太子妃说道:“穆邢临走前给属下送了封信,让属下交给太子妃。” 苏辛夷挺意外的,穆邢这个人也是奇怪,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还要留信,“给我看看。” 展桥立刻将信拿出来双手奉上。 苏辛夷接过薄薄的信封,伸手打开,里面也只有一页纸,她低头一看,神色不由一凛。 展桥看着太子妃的神色一下就变了,没忍住问道:“太子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妥当?” 苏辛夷闻言看着展桥,“穆邢说他在城西发现了一处宅子有些不太对劲,你带着人瞧瞧去看看。” “什么宅子?”展桥忙问道。 “有京城口音的人在那边出现,穆邢说瞧着有些脸熟,但是没认出来,你去看看能不能认识。”苏辛夷说着把信递过去,“上面有地址,不要打草惊蛇,最好你不要露面,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很多人也认识你。” 展桥低头看信,这一看就道:“难怪穆邢一直在外头逛,感情是发现了什么。” 苏辛夷闻言微微挑眉,“你是说穆邢从我这边出去后,就一直在外头溜达?” 展桥点点头,“我当时还以为他就是散散心也没放在心上,太子妃您也知道,他话少,若是不开口,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苏辛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展桥看着就问道:“太子妃,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展桥,如果穆邢是从我这里出去就发现了人,那是不是说明这里有人混了进来?”苏辛夷开口说道。 苏辛夷这么一说,展桥的神色也变了,这种可能还真的有啊。 展桥立刻说道:“太子妃,属下这就去查。” 苏辛夷点头,“找几个面生的,你不要出面。” “是,属下知道了。”展桥抬脚就走,如果穆邢的消息是真的,那真有可能太子殿下身边就有内奸,若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苏辛夷也没有闲着,她换了身男装,就像是逛园子一样,将这个宅子从里到外慢慢的都走了一趟,目光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这里的守卫。 这些守卫都是东宫的亲卫,照理说不该有问题的,但是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么能收买这些人的那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苏辛夷慢慢的逛了一圈,一时间也没什么发现,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等展桥的消息时,忽然看到一个身影脚步匆匆的出了门,那背影有一点点熟悉啊,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立刻就跟了上去。 ------题外话------ 凌晨送上一更,上午还会有一更,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02:大意了 今日的天气有些灰沉沉的,乌云罩在头话,很快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她紧跟着就睁开了眼睛。 晏君初本想悄悄地起来,没想还是惊动了辛夷,他伸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柔声说道:“我去处理事情,有战报传回,你再歇一会儿,天还早着呢。” 苏辛夷感觉到殿下的掌心从肩头一路往下滑,她忙抓住他的手,面带嗔色,轻声道:“殿下!” 晏君初就喜欢逗她,尤其是两人亲密的时候,此时的辛夷与白日是不一样的,是只有他能见到的样子。 苏辛夷听着太子的笑声,就知道他故意的,气也气不得,笑也笑不得,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听着殿下又道:“你乖乖的,我很快就会回来。” 昨晚殿下说让她先回京,她自然是不舍,但是她知道殿下顾虑有道理,而且殿下怀疑幕后之人怕是与宫里有关系,她不免就想起李贵妃母子,殿下回不去,她也得替殿下去盯着。 此时,难得有些不舍地搂住了殿下的腰。 纱帐内光线朦胧,床榻上的美人乌黑的发披在雪白的肩头,此时辛夷微微抬头凝视着太子,面色粉润,眼尾还有浅浅的红痕,眸子里带着不舍,满眼情意让人的心都要跟着化了。 晏君初便是在新婚夜都没见过这样的辛夷,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伸手在她的发上扶了抚,到底是没忍住,把人推回锦褥间吻了上去。 “殿下?” 苏辛夷就察觉到殿下身体一僵,她埋头在他的颈肩轻笑出声,然后轻轻推一推他,“殿下,先去忙吧。” 晏君初深吸口气,这才坐起身来,瞧着辛夷已经蒙上了头,他自己也跟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笑了笑起身,然后弯腰在锦被上敲了敲,“阿沅,等我回来。” 苏辛夷没吭声,就觉得很丢脸。 然后就听到殿下温和的笑声隔着锦被传进来,她的脸像是火烧一般热了起来。 ------题外话------ 二更送上,亲耐哒们久等了,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304:背后下黑手 漳平府里巡逻的官军一下子多了起来,城门口的审查比以前也严厉,若无路引城门都不得进入,若是看上去神色不对的人,便会有官军前来带走。 漳平府有内奸的事情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传开了,满城上下一片哗然,有内奸? 国难当头, 鞑靼叩边,谁敢做内奸? 百姓们也沸腾了,给气的。 转瞬间大街小巷的人都在找谁是内奸,这等狼心狗肺,叛国的狗贼,一定要抓出来示众,绝对不能轻饶。 这前前后后打了几仗, 多少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亲, 父母失去儿子,这些浑蛋怎么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苏辛夷吃过早饭想着回京的事宜,韩清凌前来给她诊治,便说起了内奸的事情,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苏辛夷没想到殿下会把消息放出去,不过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如此一来那些贼人必然会寝食难安,必然会想办法出城,这就会给了殿下抓人的机会。 韩清凌给太子妃敷完药,轻声说道:“太子妃的伤已经无大碍,只要不再做剧烈的运动,伤口就不会裂开,再过几日就能恢复如常。” 苏辛夷拢好衣裳,对着韩清凌说道:“这几日有劳韩姑娘了。” 韩清凌笑着道:“这是民女应该做的。” 苏辛夷看着韩清凌问道:“韩姑娘真的没有去京城的意思吗?我身在东宫,身边需要一位信得过的医女,若是韩姑娘有意……” 能进东宫做医女, 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 韩清凌当然动心, 但是想想眼下的情况,还是摇了摇头,“多谢太子妃好意,只是漳平府如今更需要民女。” “韩姑娘令我佩服得紧,如果他日韩姑娘改变主意,自可去京城找我。”苏辛夷开口说道。 韩清凌听着这话惊讶地问道:“太子妃要回京了吗?” 苏辛夷微微颔首,“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也该回去了。” 韩清凌闻言就有些替太子妃委屈,“您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偏偏却不能被人知晓。” 苏辛夷却不觉得这算什么委屈,对着韩清凌说道:“正如韩姑娘愿意留在漳平府为士兵治伤,我也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扬名对于我而言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韩清凌就想起当初初见太子妃时,她就知道太子妃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闻言不由一笑,“太子妃说的是,倒是我狭隘了。民女在这里祝太子妃一路顺风,平安抵达京城。” 苏辛夷笑着点头,“多谢。” 韩清凌起身辞别,走到院门口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看到太子妃站在廊檐下正对着她离开的方向笑,她不由得也跟着一笑,微微屈膝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苏辛夷挺喜欢韩清凌的,这姑娘看着柔弱,但是内心却十分坚定,这样的好姑娘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舒服得很。 ****** “殿下,殿下?”徐孟恕看着正在发呆的太子殿下很是感到意外,轻声唤了几声。 晏君初回过神,看着一脸好奇的徐孟恕,轻咳一声,这才说道:“徐大人想说什么?” 徐孟恕自从做了东宫属官之后,几乎没怎么见过殿下处理正事的时候会有这样走神的时候,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才能让殿下有这样的意外。 不过,这也不是他能过问的,立刻收起这些心思,开口说道:“殿下,如今消息已经散播出去,而且城门处也命人严格把守,容王殿下那边还没有卢钦的供词送来,不过容王殿下送来的粮草已经入库,暂时解了粮荒。京城那边商大人的信已经先一步到了,朝廷的粮草还要十余日才能抵达。除此之外,秦大人与杨大人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微臣着实有些担心。” 晏君初闻言理理思绪,这才开口说道:“城中百姓也无多少余粮,容王送来的粮草分出一部分济民。” 徐孟恕微微皱眉,心里直叹气,粮食还是太短缺了,分给百姓一部分,军中的将士就得勒紧裤腰带,他盘算着怎么才能撑到朝廷的粮草到来。 “殿下,便是要分也只能拿出一小部分,如今还有大军在外征战,粮草不容有失。”徐孟恕立刻进言,他知道殿下向有仁心,但是现在自然还是大军为重。 晏君初闻言微微颔首,“这件事情由你去办,多加斟酌,务必要稳住民心,不得生乱。” “是,微臣遵命。”徐孟恕立刻说道。 “卢钦那边的供词暂时也不着急,等容王审出来再说,眼下最重要的先把城内的内奸抓出来。昨日去钓鱼的人可有传话回来?” “有,但是那边很是谨慎,暂时还没有摸清楚底细,还要再等一等。” “那就逼得他们不得不出城逃命,加大城内巡逻力度,让人在城外布下天罗地网。”晏君初沉声说道,“孤,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他们周旋。” 徐孟恕立刻点头应了,能感觉到殿下话中隐隐带着的不满,他也不敢再说别的。 殿下虽然一向有温和谦恭的名声,但是东宫的属臣都知道殿下的性子并没有面上那么温软,做事情一向是杀伐果断的。 作为殿下的肱股之臣,徐孟恕自然更喜欢更支持这样的殿下,太过于温和的人,轻易会被朝臣左右,又如何能在这朝堂上立足。 “殿下,黄大人求见。”亲卫进门来回禀。 “让他进来。” “是。”亲卫退下。 很快黄仲声就快步走了进来,见到太子殿下就上前行礼,“微臣拜见殿下。” “起。”晏君初看着黄仲声面色沉沉,就问道:“什么事情?” 黄仲声立刻说道:“殿下,微臣接到京城递来的消息,陛下染了风寒,襄王殿下日夜伴驾侍疾,之前隐有失宠迹象的李贵妃如今又盛宠加身,皇后娘娘因为为难李贵妃还被陛下斥责几句。” 晏君初的眉心微皱,肯定是皇后又犯蠢了,这才被李贵妃母子抓住了机会。 看来,辛夷一定要回去了,不然的话只怕皇后没有人在一旁帮着,是斗不过李贵妃的。 至于襄王…… “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晏君初看着黄仲声问道。 “微臣让人细细查过那个伏云,的确是渔家女,没有被人替代。但是,微臣打听到伏云以前的性子可不像是跟在襄王身边这么招摇,这其中总有不对之处,但是微臣还未查到。”黄仲声回道。 “那就继续查。”晏君初沉声说道,“不止要查伏云,将伏家周围的邻居以及亲朋都要查一查。” “属下已经在查了,请殿下放心。”黄仲声立刻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伏云前往玉灵庵听经,偶遇了在玉灵庵带发修行的许玉容,俩人似乎相谈甚欢。” 许玉容? 晏君初想了想才想起来,许玉容就是嫁给束学博的那个,当初还曾与阿沅交恶,害她落水的那个。 不过,束家倒霉之后,许玉容就与束学博和离,和离归家就被娘家送去了玉灵庵。 没想到,现在倒是跟伏云掺和在一起。 “把人盯紧了。”晏君初道,当初阿沅就怀疑许玉容又古怪,但是没找到证据,但是现在许玉容又与伏云扯上关系,看来阿沅当初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是。”黄仲声忙点点头。 晏君初让人退下,自己想了想去了后院。 苏辛夷已经把行囊收拾好了,其实没什么收拾的,就是换洗的衣裳,只带一天的干粮,天热放不住,路上边走边买才成。 正在忙碌的她忽然感觉到什么转过了头,就看到殿下正在门口看着她,她忙走过去,“这么快就回来了?” 晏君初确实想阿沅回京,但是瞧着她这么麻利的就收拾好自己的行囊,不免心中又有些发酸,“这就要走?” 苏辛夷听着殿下这话,难得一瞬间脑子清醒一回立刻回了一句,“没有,我先收拾一下,殿下让我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晏君初闻言对上辛夷十分认真的样子,就被逗乐了,“虽然我很舍不得你离开,但是京城确实有点事情要你回去主持大局。” “出什么事儿了?”苏辛夷挺紧张的问道。 晏君初拉着她的手两人并肩坐下,就把伏云与许玉容的事情,还有宫里李贵妃母子与皇后的事儿说了。 苏辛夷眉头就皱紧了,“我就知道许玉容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她这是想要搭上襄王?但是她有什么东西能让襄王动心?还有那个伏云,我就一直觉得不太对劲,不仅能让襄王把她带回京,还对她独宠,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嗯。回去后,你自己也当心一些。”晏君初叮嘱道。 “我知道,那皇后娘娘那边,你打算怎么做?”苏辛夷是真的不愿意与皇后打交道,但是这次能出行皇后也算是帮了忙,而且容王支持殿下,她就不能看着皇后被李贵妃压着不管。 但是,皇后那脑子,真的是时灵时不灵的,就让人很头疼。 “想要让皇后听话,你就把容王摆出来,容王才是皇后的软肋。”晏君初说道。 苏辛夷迟疑一下说道:“我试试,若是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李贵妃比皇后心机深,襄王也不是好相与的,你自己多加小心,不要因为皇后让自己为难。”晏君初有点不放心地叮嘱,在他心里,皇后自然不能与阿沅相比。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苏辛夷不想让殿下担心,她侧头看着他轻声开口,“士元哥,你在漳平府也要保重,我在京城等你凯旋。” 晏君初神色温柔地看着苏辛夷,纵然有千般不舍,到底还是要分开,“阿沅……” 苏辛夷伸手抱住殿下,“我知道。” 苏辛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子殿下,此时此刻,忽然就懂了诗中所说魂牵梦萦,牵肠挂肚是个什么滋味。 这短短时日的相聚,让人心生快活,不免贪恋,到了分别之际,才更不舍。 苏辛夷立刻打起精神,看着殿下说道:“我今日就起程。” 晏君初:…… “明天走也行。” “不行,明天也不想走,早走早安心。” 都说红颜祸水,苏辛夷瞧着蓝颜也不遑多让,殿下总有本事让她心神不定。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晏君初现在知道了。 娶个雷厉风行的媳妇,还能怎么办? 只能顺着她啊。 晏君初亲自从苏辛夷出城,苏辛夷没有打样,“殿下这一出城,多少人盯着呢,我就带着展桥还有亲卫悄悄地走,不会有人注意。” 晏君初总觉得自己被媳妇嫌弃了,但是他能说什么呢,媳妇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苏辛夷利落的把包袱往身后一背,腰刀提在手,对上殿下有些郁闷的神色,踮起脚在殿下面颊上亲了一下,一触即分,立刻就走,“我在京城等着士元哥。” 晏君初瞧着辛夷那飞一般的脚步,伸手摸了摸脸颊,无奈的笑了笑。 行吧。 他的阿沅,总是这么与众不同。 苏辛夷早就通知了展桥,展桥带着两个亲卫来得很快,一行四人骑着马出城,有殿下的令牌没有丝毫的阻碍。 “属下已经把查到的东西交给了殿下身边的人,太子妃不用担心。如今漳平府城门已经关闭,出入城审查很严格,内奸只要往外送消息,早晚都能抓出来。”路上休息的时候,展桥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苏辛夷微微颔首,“事情交接清楚就好。” 她二哥还有穆邢那边自己不能留下等消息,只能交给殿下,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居然在路上遇到了前往漳平府增兵的卫所,不是别人,正是解经略。 两下里碰上头,解经略惊愕的看着苏辛夷,“你从漳平府来?” 都做上太子妃了,还这么嚣张能从京城东宫跑来边关? 难不成宫里也管不住她了? 苏辛夷也没想到会遇上解经略,俩人大眼瞪小眼,苏辛夷问道:“我大姐姐跟孩子们还好吧?” “好,都好的很。”解经略听着苏辛夷问起妻子就立刻说道,“我们家谢鲲那么个小混蛋,被筠姐儿吃的死死的,你是没见啊。” 苏辛夷挺意外的,筠姐儿? 在她记忆中筠姐儿还是那个娇娇软软话都说不利落的奶娃娃,但是现在也应该能跑能跳懂点事了。 “我们家筠姐儿多乖啊,她还能管得住你们家的混世魔王?”苏辛夷不信,总觉得解经略在说客气话。 一直没说话的樊鹏池大笑一声,“我作证,这是真的。” 樊鹏池说话做事爽朗利落,苏辛夷知道他不会骗人,但是还是很难相信,“真的?” 樊鹏池点点头,“等回头太子妃见了就信了,如今大少爷能去书院读书,那都是筠大姑娘的功劳,太子妃不知道,现在我们指挥使就差没把大姑娘供起来了。” 苏辛夷:…… 两边都要赶路,实在是没时间细说,解经略又不是个痛快人,苏辛夷抓心挠肝的也不知道前因后果,索性等回了京城给大姐写信。 苏辛夷走了之后,樊鹏池看着自家指挥使,“这回头太子妃写信给夫人,您就不怕大少爷回头见了太子妃被收拾?” 解经略一点也不担心,劳神在在的说道:“有人替我管孩子还不好?别人我担心,太子妃愿意管求之不得呢。” 论狗,还是他们指挥使狗,连太子妃都算计上了。 樊鹏池‘啧’了一声,“大人,这次去漳平府,您有把握吗?” 解经略笑了笑,“咱们要什么把握,要看太子殿下有没有把握,抵达漳平府只听号令就是,别的都不用管。” 他们只是来支援的卫所,听命于朝廷,他与太子殿下之间还有些姻亲关系,这种时候更要小心一些,而且这次调动照理说他们平宁卫排不上,但是偏偏榜上有名。 樊鹏池还是有些担心,“漳平府有内奸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咱们这边,可见那边的形势不妙,咱们这个时候赶过去,可真不好说是好是坏。” 解经略还是那副表情,慢腾腾的说道:“到了再说,是人是鬼,总得过过招才知道。反正,别人肯定把我们当成太子一党,躲是躲不开的。” “那您的意思是?”樊鹏池瞧着他们指挥使就没憋好事儿,肯定有主意了。 解经略嗤笑一声,“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最后还不是看谁的刀更硬。走吧,咱们赶第一波抵达的援兵,肯定能吃上热乎的,立功都不积极,朝廷要咱们还有什么用。” 樊鹏池也被勾起了血性,他们在平宁卫多少年没打过打仗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管他谁动的手脚,指挥使说得对啊,这是太子殿下头疼的问题,他们只管自己的刀硬不硬! 苏辛夷在回程的路上仔细思考,也觉得平宁卫前往漳平府的事情不太对头,照理说平宁卫应该轮不上才是。 所以,殿下不在京城,果然有人在背后下黑手了。 7017k 章节目录 305: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厚脸皮 漳平府的夏日早晚还带着些清凉,进入京城地界之后便燥热起来,风吹在脸上,反倒是越发的烦闷。 京城的城门还望不到,但是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这会儿已经阴沉沉的。 苏辛夷抬头望望天,“找个地方避雨,马上就有雨了。” 展桥立刻说道:“前面不远处有农庄,咱们过去看看?” 苏辛夷点头,“走。” 此时风声已经渐渐大了起来,几个人骑马快行。 通往农庄的路上,一辆马车陷在了泥里动弹不得,此时雨水裹着风落了下来,风急雨大,官道上行人寥寥,一个小丫头打着伞焦急地在路边张望,车夫正在用力推着现在泥坑中的车轱辘,只是他一个人,显然力气不足,无法推动马车。 就在这个时候,看到远处有车驾行来,小丫头喜不自胜,立刻迎了上去拦车。 车内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出城微服回来的皇帝,行至半路,骤雨突至,陛下的心情自然不太好,再加上担心漳平府的事情,这段日子太过于紧绷,因此才出城微服散心。 马车忽然停下来,皇帝隔着车帘夹着雨声都能听到外面的喧哗声,面色不由一沉,“胡思易,怎么回事?” “陛下,前头是武安侯家的人,说是从潞州来探亲,没想到遇上大雨车子陷入了泥坑,半路拦人帮忙。”胡思易赶紧回道,他听得出陛下此时的心情算不得好,因为更加小心谨慎。 皇帝微微皱眉,武安侯家的人……他心里有些不痛快,也懒得去理会,便道:“速速回宫。” 胡思易忙应了一声,让人把拦路的丫头与车夫驱赶至一旁,让车夫赶紧起程。 车内皇帝闭目养神,雨天湿滑,道路难行,马车一晃一晃从武安侯家的马车旁行过,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一道莺莺初语,即便是隔着雨声,也能听得出那声音里的温柔清婉。 “如意,不得无礼,快回来。” 叫如意的小丫头忙跑到自家姑娘身边,一叠声地说道:“姑娘,你怎么下了车了,外面雨大,赶紧上车,若是淋病了,奴婢怎么跟侯爷交代啊。” “没事,撑着伞呢。”伞下的姑娘温柔地开口,只可惜话是这样说,裙角却已经被雨水打湿。 “姑娘,请留步。” 如意正扶着自家姑娘想要上车,听到这声音就忙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深蓝锦袍,面白无须的老奴撑着伞跑了过来。 如意看了自己姑娘一眼,然后就提脚上前,满面欣喜地看着跑过来的人,“这位管事,可是贵主人愿意帮忙?实在是感激不尽,待我们姑娘回了侯府必然跟侯爷说,我们侯爷一定会厚谢。” 胡思易看了这小丫头一眼,年纪不大心眼不少,这话说得漂亮,点明了身份,又表达了谢意,潞州来的……潞州,哟,武安侯的妹妹不就是嫁给了潞州茶马司的大使尤简吗? 说起来,这婚事还是先皇后当年撮合的,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 胡思易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都知道几分,假装没听出这小丫头的意思,依旧笑眯眯地开口,“前面有一处农庄,如今雨大我们老爷也得过去避雨,你们既然遇到难处,不如与我们一同前往,等雨过去给武安侯府送信让人来接就是。” 如意满面欢喜地应了下来,转身去给自家姑娘传话,那姑娘显然有些犹豫,偏在此时惊雷炸响,那姑娘被吓得浑身一抖,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 胡思易让人把后面的车子收拾出来,让如意扶着她们家姑娘上了车,然后他去前面回话,瞧着陛下没有开口的意思,就让人继续起程,一时间也摸不透陛下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那武安侯家的亲戚倒是个懂规矩的,下车带了锥帽,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而且身量纤细,走起路来袅袅婷婷,便是没看到脸,只看这身段,也知道是个美人。 胡思易打定主意什么也不说,他只管听陛下的吩咐。 一条大路通南北,陛下等人从南而来,苏辛夷带着展桥他们从北而来,也是巧了,齐刷刷地在农庄前走了个面对面。 皇帝在车里,但是胡思易在车外啊,瞧着一身水的太子妃脸上一向淡定的他都挂不住了。 苏辛夷看到胡思易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马车。 胡思易忙点点头,苏辛夷心中有数了,翻身下马,接过胡思易递过来的伞正想过去见礼,就瞧着后面马车上又下来两个……嗯?女子? 这又是怎么回事? 胡思易立刻就说道:“路上遇见的武安侯妹妹的女儿,从潞州来京城探亲车子坏了,捎一段路。” 要是别人,胡思易肯定一句话不说,但是太子妃不一样。 苏辛夷扫了一眼,那姑娘站在伞下,伞面挡住了脸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往那里一站,聘聘婷婷的,握着伞柄的手雪白细腻,指甲上干干净净只带着浅浅的粉色,虽然没有涂蔻丹,反倒是瞧着更顺眼漂亮。 苏辛夷的眼睛一转,南齐可很少有这样把自己遮得这么严实的女子,便是京城的闺秀出门也不会做这样的打扮,这位姑娘还是潞州来的,潞州那地方民风可比京城开放得多。 她对着胡思易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武安侯府的人啊,想起武安侯府就想起裴念薇,反正裴家人在她这里就没个好印象。 胡思易就看着太子妃大步朝着陛下的马车走过去,他一拍大腿,没告诉太子妃陛下的身份没表露,别说漏了嘴啊。 胡思易抬脚就追过去,还没走到,就听着太子妃对着马车大声说道:“爹,下雨了,儿媳接您回家。” 胡思易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趴在水坑里。 马车里的皇帝被这一声爹给喊的,魂都要没了。 他猛地掀起车帘,就看到苏辛夷那张笑得张扬又欠揍的脸出现在眼前,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瞧您这话说的,这天不好,儿媳是听了夫君的话来接您。夫君临走前可说了,让儿媳替他尽孝,我可不敢不听话。您没事吧?这雨下得太急了。”苏辛夷声音故意提高,虽然是瞧着陛下,但是眼尾却看向那位姑娘,果然在自己喊出爹这个字的时候,她的身影微微一僵。 哟嚯,果然有情况。 啧,有点意思。 皇帝哼了一声,捏着鼻子认了这声爹,看着胡思易,“让人把门槛卸了。” 胡思易立刻让人去卸门槛,刚转过身,又听着陛下说道:“连个蓑衣都没穿,你这命怕是不想要了。” 苏辛夷听出陛下的担心,立刻说道:“这不是赶得急,儿媳给您驾车。” “哪里用你,你赶紧进去收拾一下。”皇帝有些嫌弃的说道,这肯定是从漳平府连夜赶回来的,那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眼下一片青色,被雨这么一淋,看上去真的是怪丑的。 苏辛夷也没反对,眼珠一转,“您先进去,我听胡总……胡管家说还有位武安侯府的姑娘,我帮着安置下来,这大老远从潞州来的,又遇上这样的天气,别把人小姑娘吓到了。” 皇帝瞅着苏辛夷,怎么去了漳平府一趟回来,这混不吝的劲儿倒是跟容王有点像了,明明以前她见到自己规规矩矩的,还有点怕他。 苏辛夷以前是怕,那是因为不了解皇帝,这次自己去漳平府皇帝都答应了,心里就琢磨到了几分陛下的性情,之前那声爹也是探路,陛下都没骂她,肯定是认了。 那还怕什么。 这眼瞅着是一桩美人计啊,她就不信陛下一点没发现,发现还把人带上,这就有点想不通了。 武安侯的妹妹可是太子的生母,陛下得元后,现在又弄个外甥女出来,莫不是瞧着裴念薇进东宫无望,这才换了条路子又盯上陛下了? 苏辛夷满脑子的想法乱窜,但是一点也不敢漏出来,只能一点点的试探。 谁都行,就武安侯府的不行,这不是恶心太子吗? 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怪不得太子对武安侯府不亲近,这换做她都要提枪打上门去。 皇帝懒得跟苏辛夷掰扯,点点头同意了,就让马车进农庄。 苏辛夷琢磨着父皇这意思不太在意,她心里就有数了,转过头就看着不远处的姑娘大步走过去,笑着说道:“武安侯府的姑娘是吧?跟我进去吧,我会让人给武安侯府送信,你不用怕,等着那边府里人来接就是。” 伞下的姑娘微微福身,轻声开口说道:“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回头我让舅舅上门致谢。” 苏辛夷就笑眯眯地说道:“武安侯是姑娘的舅舅啊,那你是打哪里来?” 苏辛夷在前领路,边走边问道,声音温和,态度亲切。 “小女姓尤,从潞州来的,家父在潞州茶马司当差。” “原来是尤姑娘,潞州茶马司的尤大人是武安侯的妹婿,失礼,失礼。” 苏辛夷知道这个尤简,可不是因为他是武安侯的妹婿,是先皇后的妹婿,而是因为上辈子商君衍查茶马司贪污大案,这位尤大人榜上有名,她曾听平靖郡王妃母女提起过几句。 没想到,这辈子居然会与尤简的女儿见面,这可真是有点意外,她不知道上辈子这一位有没有来过京城,反正她没听说。 她们走进去,农庄的管事立刻迎上来,引着她们去客房安置。 苏辛夷瞧着这管事殷勤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从胡思易那边知道了点什么,她也不戳破,笑着让他带路,特意说了让她与这位尤姑娘的院子安排在一起好有个照应。 不管是不是美人计,先把人看住了再说。 美人计,其实与她干系不大,不过想想皇后那时灵时不灵的脑子,她就很惆怅,瞧着这位尤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灯,从她出现到现在,人家稳稳当当的一点也没有胆怯心虚或者是其他的举动,倒是颇有几分李贵妃的风采。 这样的人物要是真的进了后宫,那可有的热闹了。 不过,上辈子没听说有这么个人,怎么这辈子就冒出来了,实在是奇怪。 苏辛夷却没想着,上辈子有容王与太子针锋相对在前,太子一直没成亲,裴家自然一直认为有机会,这辈子太子早早成了亲,裴念薇又被太子拒绝,被苏辛夷不喜,想要进东宫千难万难,只能另辟蹊径。 苏辛夷想不通,不过也没多想,反正不管是不是,多看着点总没错,万一误会了人家姑娘呢? 她这里礼数周到,再加上裴家与太子那关系,到时候说起来裴家也不能找她的麻烦。 尤香薷一直扶着婢女如意的手慢慢的走,一路上也没说话,好像是苏辛夷说什么就是什么,看上去很乖巧听话的样子。 等进了屋子之后,摘下了锥帽,看着如意说道:“先服侍我换衣服。” 如意立刻答应下来,跑着去把衣裳拿来,扶着姑娘到了屏风后更衣。 换好衣裳出来后,如意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眼下怎么办?” 尤香薷笑了笑,“你去问问,我想跟那位老爷道谢,可方便见我。” 如意听着姑娘的话提都没提与她们一过来的的人,心中就有了计较,转身就走了出去。 尤香薷坐在窗前,雪白的手腕拖着香腮望着窗外的雨幕,上赶着送上门的东西,别人怎么会珍惜呢,更何况陛下坐拥天下美人,后宫佳丽无数,她虽然自认容貌不俗,却也不敢说天下第一。 便是今日那位自称儿媳的女子,想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子妃,她偷偷地打量了几眼,便是一身男装也难掩她的美貌,若是换成女装,必然也是极为出众的。 她既然打定主意要进宫,可不是只想成为陛下后宫美人中的一个,她要像姨母一样,坐上那后宫的宝座。 所求越多,自然就更要谨慎小心,细细筹谋,家里人拿着她做踏脚石,她岂能不知,但是反过来他们岂不也是自己的踏脚石。 很快,如意就回来了,低头回禀道:“姑娘,那位胡总管说不用前去道谢,只是些许小忙,无须放在心上。” 尤香薷一点也不意外,若是相见就能见,那才是笑话呢。 “姑娘,这见都见不到,咱们该怎么办?”如意不免有些心急,她还记得夫人的叮嘱呢。 “这雨看着一时半会的停不下,便是武安侯府的人过来也没那么快,指不定就要在这里过一夜,急什么?”尤香薷一点也不急,起身进了内室倒下就睡,她得养好精神再说,这一路奔波确实很辛苦。 如意一见也没办法,只得守在外面,听着雨声暗自发愁。 一墙之隔的苏辛夷此时已经在见驾,将太子让她带来的折子交给陛下。 陛下看折子,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陛下先关心漳平府的事情,可见比起美人还是政事更为重要。 皇帝看完太子的折子,伸手放在桌上,这才抬头看着苏辛夷,问道:“你此行可有什么收获?” 苏辛夷在回京的路上就琢磨着眼下的形势可真不好,且不说李贵妃母子野心勃勃,现在还有个等着美人计上位的,容王那边也有拖后腿的皇后。 当初自己前往边关陛下同意,这就代表着陛下其实不是很在意她这个太子妃武力高强的事情,那么这对她来说在陛下那边兴许是个加分点,既然这样就没必要隐瞒自己的功劳。 何况,她没有四处宣扬这件事情,符合陛下低调的要求,那么自己该争取的就不能放手,反正只要陛下知道自己的功劳,其他人知不知道倒是不重要了。 她早就想好了,此时陛下问起来苏辛夷自然是张口就来。 把自己从榆林卫偷袭一战,再到遇上云襄卫鞑靼攻城第二战,再到漳平府外戳破敌人埋伏第三战,仔仔细细的把事情讲了一遍,其中各人的功劳分派的清清楚楚。 秦观生自然不用说,还有展桥,二哥,黄侃,田早等人都有份。 胡思易在一旁听的是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太子妃居然这么一路打了过去,这岂不是从她抵达榆林卫后就没闲着? 苏辛夷最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当初儿媳跟父皇夸下海口,还想着去把敌人王庭的位置给找到,但是后来漳平府外那一战发生了变化,鞑靼大军调整战术,儿媳不好贸然深入大漠,殿下有秦大人等人相助,也就不需要儿媳在漳平府,就让我回来了。儿媳心生惭愧,觉得无颜面对父皇。” 皇帝瞧着苏辛夷心想这可未必,今儿个那一声爹叫得那叫一个响亮,是无颜面对的样子吗? 他真没看出来。 这厚脸皮,跟她爹一模一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你回来也好,朕这里正好也有事情交给你去做。”皇帝抬抬眼皮看着苏辛夷说道。 苏辛夷就有种不太妙的预感,硬着头皮说道:“父皇只管吩咐,儿媳一定尽力完成。” “哦,尽力可不行,是一定要完成。”皇帝面不改色的开口。 苏辛夷:…… ------题外话------ 凌晨更新送上,明日继续,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05:托了李贵妃的福 “父皇,到底是什么事情?”苏辛夷心里可没底,皇帝的性子她摸清楚几分,总觉得不会掉馅饼,肯定是个陷阱。 “你既然已经是太子妃,以后就帮着皇后管些事,总该学起来。” 苏辛夷:? 您再说一遍? 许是苏辛夷脸上的神色不见惊喜只剩惊吓,皇帝觉得有意思,笑眯眯地说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 皇后那性子本来就是个吃独食的,现在让她横插一缸子,这不是拱着火让皇后跟她斗? 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辛夷不敢猜,立刻说道:“父皇,儿媳不是不愿意,只是母后处理后宫事务得心应手,且尚有余力,我实在是帮不上忙。” 皇帝轻笑一声,“那可不见得,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苏辛夷头皮发麻,这下子好了,皇帝捅了马蜂窝,结果倒霉的却是她。 皇帝摆摆手,“你回去歇着吧,连夜赶回来,今晚就不要折腾回城了。” 苏辛夷忙答应下来,陛下只说不用她回城,却没说自己回不回。 想到那位尤姑娘,苏辛夷停下准备离开的脚步,开口问道:“父皇,那位武安侯府的表姑娘怎么安置?” 皇帝挑眉看着苏辛夷,这会儿的功夫已经知道是表姑娘了,用功了。 “胡思易会去办,你不要管了。” “是。”苏辛夷点头应下,这才告退离开。 出了门,苏辛夷就琢磨着这事儿怕是陛下有点心思,不让她管,却没拦着她之前试探,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她自然要听话不能插手。 但是结果嘛,怕是不好说了。 苏辛夷回了自己的院子先吃了饭,她是真的饿了,不能说是狼吞虎咽,却也相差无几,肚中有了饱腹感之后,这才长长的舒口气算是缓了过来。 吃完饭,外面还在下着雨,只是雨势小了很多,她在廊檐下散步消食,偶尔抬眼看一下隔壁,之前听了些许的声音,似是有人出去了。 她虽然好奇,但是却不能惹了陛下的忌讳,既然陛下不让她管,她这个做儿媳的自然要避嫌。 啧,若是弄不好,怕是宫里真的多一个美人。 这样的话,太子脸上不好看,但是皇后与李贵妃脸上就更不好看。 毕竟这一位出身太子母家,多少在外人看来,对太子的冲击应该不大。 只是,苏辛夷却是知道武安侯府对太子未必就没有怨恨之心,这一位进了宫站在谁那边且不好说呢。 真是麻烦。 皇帝要搞事,谁也拦不住。 食色性也,见到美人动了心,便是皇帝也有七情六欲。 苏辛夷消食差不多了,正准备去睡了,忽然听到隔壁的声音嘈杂起来,她起身站在窗前,隐隐听到几句话,原来是武安侯府来接人了。 算算从遇见开始到现在,这个时辰把握得当真是好啊。 很快的隔壁的声音就消失不见了,估摸着人走了。 苏辛夷正要休息,就听到敲门声响起,她走过去打开门,就看到展桥在外面,问道:“怎么了?” 展桥看着太子妃轻声说道:“太子妃,隔壁的那位姑娘,之前去见陛下了,胡总管亲自过来带人过去的。” 苏辛夷心里叹口气,猜测归猜测,但是真的猜准了,却又有些不太舒服。 胡思易是谁? 陛下身边的大总管,便是朝臣也只有那些重臣,陛下才会让胡思易出面传召,没想到武安侯的这个外甥女果然有点手段。 出现得及时,走得痛快,这性子若是真的进了后宫,可不得了啊。 展桥看着太子妃神色不太好,轻声说道:“要不要属下跟国公府那边透个消息?” 苏辛夷摇摇头,“暂时不用,现在没结果还不好说,不要轻举妄动,回城之后一个字都不要提,让其他人也闭上嘴。” “是。”展桥应下来,“属下看着陛下那边正在准备回城,太子妃您……” “明日再回去。”苏辛夷道,看着展桥再一次开口,“你也回去休息,在这里不用这么绷着了,明儿个回去还有得忙。” 展桥点头走了,苏辛夷却一时没了睡意。 索性回了屋提笔给太子写信,但是写到一半又停下来,将纸点燃,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还是不要给殿下添乱。 等事情有了结果再说吧,也许自己猜错了呢,陛下一把年纪了,也未必就真的能把一个小姑娘接进宫。 睡觉。 苏辛夷这一夜睡得不是很安稳,梦中总有上辈子的一些片段闪过,清晨起来就感觉到有些疲惫,没有睡好的缘故。 洗漱更衣吃饭,等她收拾妥当出来,果然陛下昨晚就回了城。 也是,毕竟要早朝,总不能大半夜从城外赶回去。 苏辛夷带着展桥几个人离开农庄回城,一路直奔东宫,进了东宫之后,她就长长地松口气,精神没有那么紧绷了,换了身宫装,对着镜子让连翘给她梳了个漂亮的发髻,就让人去元徽宫那边传信,看看皇后要不要见她。 佘嬷嬷带着连翘跟翠雀正在跟太子妃说东宫这些日子的事情,苏辛夷听着佘嬷嬷讲有不少人来探听她的行踪,一点也不意外。 “太子妃如今回来也好,正该去元徽宫露个面,也好让人知道您从大灵寺祈福回来了。”佘嬷嬷开口说道。 苏辛夷颔首,“除了这些事情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佘嬷嬷闻言就道:“倒是有一件事情有意思,襄王殿下想要把身边一位得宠的侍妾抬为侧妃,李贵妃大怒驳回了,还让自己身边的管事嬷嬷前往王府训诫伏氏,老奴让人去打听,说是那伏氏挨了十板子呢。” 苏辛夷惊奇地说道:“襄王可真是敢开口,他若是想报恩,将伏氏封为侧妃,当初把人带回京的时候就该一鼓作气,现在说此事,李贵妃自然不会乐意。” 主要还是伏氏的身份太低了,一个渔家女,哪怕是个县令的女儿,李贵妃只怕都会咬着牙同意了。 “嬷嬷可知道玉灵庵?”苏辛夷看着佘嬷嬷问道。 “玉灵庵?太子妃怎么突然问这个,老奴倒是知道一点,不过这不是什么好地方,那玉灵庵都是给无家可归,或者是被家族驱逐、关押、训诫的姑娘的去处。”佘嬷嬷说道。 苏辛夷就对着佘嬷嬷道:“许玉容现在就在玉灵庵,听说与伏氏搭上了关系,若是嬷嬷有门路帮我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佘嬷嬷立刻答应下来,“老奴认识的一个朋友,她家里好像有人在玉灵庵做姑子,我问问再说。” 苏辛夷点头,“那就劳烦嬷嬷了。”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佘嬷嬷忙说道,“我这就送信过去,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苏辛夷点头,佘嬷嬷前脚放走,后脚元徽宫那边便有信传来,皇后让苏辛夷过去。 苏辛夷就往元徽宫去,坐着肩舆一路抵达后宫,到了元徽宫外,她下了肩舆,整理一下衣裳,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元徽宫守门的宫人对着太子妃行礼问安,苏辛夷摆摆手让她们起来,自己径直走了进去。 早有小宫女飞奔着进去传信,等苏辛夷走进去,皇后娘娘身边的赵嬷嬷亲自迎了出来,“老奴给太子妃请安。” “赵嬷嬷快快请起,母后这一向可还好?”苏辛夷笑着开口问道。 “娘娘尚好,也一直惦念着太子妃。”赵嬷嬷笑着回了一句。 苏辛夷笑着点头,跟着赵嬷嬷进了大殿,正殿没见到皇后,绕过屏风进了内殿,就看到皇后正坐在临窗的暖榻上,身上的衣裳也不像是以前凤袍加身,而是一件日常的宫装,看上去少了几分刻板多了几分亲近。 苏辛夷很意外。 “儿媳拜见母后。”苏辛夷上前行礼。 皇后摆摆手,“起来吧,这里没其他人,坐下说话。” “谢母后。”苏辛夷面带恭敬之意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立刻就有宫人送上茶来,然后弯腰退下。 皇后只让赵嬷嬷留下,其他人都打发出去,这才看着苏辛夷说道:“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李贵妃只怕都要亲自去大灵寺探望你了。” 听着皇后这类似抱怨的话,苏辛夷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跟皇后之间不算是有好的关系,但是经过这次的合作,好像皇后对她没以前那么排斥了。 这要是换做以前,皇后肯定板着架子一本正经与她说话,哪像是现在这般抱怨。 所以,她离开的这段日子,李贵妃母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让皇后对她摒弃前嫌不说,还对她示好表亲近之意。 “这次真是辛苦母后了,若不是您,我哪能这么顺利出行,您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苏辛夷给自己留了余地,只说她记情,却不肯带上太子殿下。 皇后又不傻岂能听不出来,嘴角抽了抽,他们这个太子妃那是一点亏都不能吃的。 “说这些做什么,做都做了,本宫也不指着你记恩,别给我惹麻烦就成。”皇后道,“这次可见到容王了?他怎么样,还好不好?” 听着皇后先问儿子,苏辛夷就拿出容王连夜写的信交给皇后,“这是容王殿下让我给娘娘带回来的家书。” 皇后满面喜色,这可是意外之喜,没想到那臭小子还知道给自己写封信,有了这封信,皇后看着苏辛夷更顺眼了些,轻咳一声问道:“他那个商队怎么样,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有,容王殿下这次为太子殿下筹集了很多粮草立了大功,等回头太子殿下班师回朝,必然会在父皇面前为七弟请功。”苏辛夷察觉到皇后的态度,就把一板一眼的容王殿下的称呼换成了七弟,表示回应皇后的心意。 皇后果然高兴,心里想着太子与太子妃倒还算是知恩图报,以前她这儿子游手好闲的,不敢想立功别给她添乱都让她松口气,这次居然立了功,她可得在李贵妃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苏辛夷瞧着皇后心情很好,就趁机把遇到陛下的事情简单一说,尤香薷的事情也顺口提了一句,只说是路上遇到马车坏掉的女子,顺便带了一程,其他的没有多说。然后,又讲了陛下让她帮着皇后管事的事情。 “儿媳想着我年纪轻什么也不懂,不敢说帮母后管事,就请您多教教我,我给您跑腿便成。”苏辛夷认真的说道,双眼带着真诚的神色。 现在后宫有李贵妃母子不安生,又有武安侯府的事情还未落地,她不能因为这件事情与皇后反目,所以表达了自己只是在陛下面前混个帮手的名称,让皇后放心,她不会染指皇后的权利。 皇后就真的很意外,心里当然不高兴,陛下怎么会突然想出这么一出事儿,是对她这个皇后不满意? 想想最近自己确实跟李贵妃斗得厉害,所以陛下这是敲打她? 不过,敲打她只是让太子妃过来帮忙,而不是让她分权给李贵妃,而且苏辛夷又表明只是走个过场,皇后就很满意了。 再说,容王还在太子手下呢,为了儿子,她也得捏着鼻子跟这个儿媳保持和睦。 这么一想,皇后也就不那么排斥了,看着苏辛夷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现在是太子妃,以后……这都是早晚的事儿,现在跟着本宫学起来也好,以后逢年过节的大宴,你也好给我搭把手。” 哼,她的儿子无缘太子位,那襄王就更不能沾上边。 她就是之前犯了蠢,还是赵嬷嬷说得对,如今自己的儿子跟着太子跑,她就算是再不服气,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总之,太子好,她的儿子就好,他们好,李贵妃就不好,襄王就不好,如此一想,皇后目前是把苏辛夷扒拉到自己的阵营了,看着她就比以前顺眼多了。 再说,就苏辛夷这个性子,以后李贵妃真的闹事,自己收拾不了的时候,就让太子妃上,皇帝对太子妃可比对她这个皇后容忍度更高。 想到这里,皇后心挺酸的,谁让太子妃有个好爹呢。 她怎么就没能有个好爹,不给她长脸就算了,还给她拖后腿,让她丢人,爵位保不住就算了,结果连官位都丢了还贬为庶人。 她可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如此憋屈的皇后,想想就算是为了这个,儿子想要取代太子也是暂时别做梦了,倒不如联合太子夫妻。 李贵妃也有个倒霉的哥哥,但是架不住人家老爹厉害。 皇后这一口气在心头憋着,又酸又涨,人比人,气死人。 苏辛夷听了皇后的话就真的很意外了,估摸着皇后对她如此宽宏大量,可见李贵妃出力甚多,肯定是这段日子没少跟皇后作对,让皇后对她都能如此容忍。 啧,这还真是托了李贵妃的福了。 皇后看着苏辛夷就道:“往年每到夏天,陛下都要去行宫避暑,但是今年因漳平府的战事怕是不能成行,如此就只能在宫里避暑,到时候事情必然会增多,你就跟着我学一学宫务。” 说到这里皇后犹豫一下,看着满脸恭敬的苏辛夷,知道她是装出来的,但是看着也顺眼,“你每天巳时过来,一般这个时候我会处置宫务。” 苏辛夷没想到皇后雷厉风行,不仅答应,而且这么快就让她过来学习,她当然不会拒绝,立刻就答应下来。 她正好想要查一查李贵妃,如此过来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苏辛夷从元徽宫出来,之前犹豫着尤香薷的事情,但是现在冷静下来,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能乱说,万一要是自己猜错了,这也算是一个把柄落在皇后手里。 现在因为李贵妃的缘故,皇后看着她顺眼,未必就能一直顺眼,她自然还是要谨慎。 苏辛夷回了东宫,这次在后宫也没遇上李贵妃等人,还挺意外的,以前她去给皇后请安,李贵妃就跟猎狗似的总能闻到味儿,时不时地会堵一下她,这次没见到人就挺惊讶。 她还以为她这么久没露面,李贵妃跟襄王肯定会怀疑她的去向,这个时候怎么也得来探探底,结果没看到人。 要么就是襄王早就知道她不在大灵寺,要么就是他们母子不知道忙什么顾不上她。 反正,就算是李贵妃母子知道她去了漳平府又如何,这是陛下准许的,他们也不敢拿出来作妖,道:“太子妃之前在大灵寺为殿下祈福不闻外事,这才回了东宫,就知道了三姑娘生了的好消息,特意让老奴走一趟给夫人请安,正好也替太子妃看看三姑娘与表小姐。” 屠夫人闻言一脸慈和的笑道:“太子妃为了殿下在大灵寺吃斋念佛祈福,我们就没敢惊扰,没想到太子妃还记挂着,是我们老三家的与孩子的福气。” 佘嬷嬷从屠夫人身上看不出什么,与她说了几句官话,将礼单送上,单独捧着太子妃那一份给表小姐的锦盒,笑道:“这是太子妃单独给表小姐的,老奴送过去,正好替太子妃看看表小姐,回东宫后老奴也好跟太子妃说一说表小姐的模样。” 屠夫人岂能听不出佘嬷嬷这是想单独跟老三家的说说话,就笑着应了,看着三儿媳道:“你带着佘嬷嬷过去吧。” 苏朝颜笑着点头,看着苏嬷嬷道:“嬷嬷跟我来。”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07:失策,失策 佘嬷嬷跟着苏朝颜去了她们住的院子,屠思敬是庶子,在家中排三,他的院子当然比不上嫡长子,也比不上嫡次子,位置稍微偏一些,好在院子不算小,打理得也算是清幽雅致。 进了屋子之后,苏朝颜先问了佘嬷嬷六妹妹的情况,知道六妹妹平安无恙,这才松了口气,轻声说道:“嬷嬷,六妹妹没有去大灵寺吧?” 佘嬷嬷笑了笑没说是不是,苏朝颜却心中有数了,轻声说道:“当初六妹妹说是去大灵寺给殿下祈福,我就觉得不对劲,屠家也有不少人过来跟我打听的,我全都说不知挡了回去。嬷嬷回去后跟六妹妹说,让她自己也注意一些。” 佘嬷嬷笑着颔首,“三姑娘,你在屠家怎么样,太子妃很是挂念,这一回了东宫国公府那边传过信来,她就立刻让老奴过来探望。若不是太子妃怕她过来给你惹麻烦,就亲自过来看一眼了。” 苏朝颜笑了笑,小六当初说会护着她,现在果然护着她,知道她生了女儿怕婆家不高兴,这大礼小礼地给她撑腰,她岂能不懂。 正巧这时萱草端着茶进来,听到这话笑着说道:“嬷嬷是不知道,我们姑娘生了敏姐儿啊,夫人跟姑爷都没说什么,倒是大少奶奶跟二少奶奶话里话外挤兑了几句,不过夫人说了几句,那两人倒是不敢说什么了。” 佘嬷嬷闻言就看向三姑娘。 苏朝颜知道佘嬷嬷这是要问清楚,回去后好跟六妹妹说,就轻声说道:“没多大事,就是相公吃苦能干,当初两家定亲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六妹妹能成为太子妃,所以我们成亲后,两位嫂子难免有些不舒服,怕我们三房压了他们两房。不过婆母是个公允的人,相公也是非分明,所以我与孩子没有受委屈,让六妹妹放心。” 苏朝颜知道皇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六妹妹在宫里的日子未必就很顺心,她这个做姐姐什么都帮不上,就只能尽量不给六妹妹拖后腿。 这些小事若是以她的性子,她是能忍就忍的,但是两位嫂子过分的时候,她也会挺直腰杆怼回去。 母亲说了,她性子软和,但是也不能丢了国公府与六妹妹的脸面,她虽然有点怕,但是怼了一次之后,发现婆母尚算公允,且夫君也为她撑腰,她的胆子就慢慢地壮了起来。 想到这里,苏朝颜又对着佘嬷嬷笑道:“四妹妹与五妹妹也怕我受委屈,特意来看过我的,六妹妹身份贵重不好轻易出门,嬷嬷一定跟六妹妹说我很好,让她不用担心。” 佘嬷嬷瞧着三姑娘的气色确实不错,便轻声说道:“太子妃如今身在皇家一举一动备受瞩目,不好过府来探望,等到表姑娘大一些,到时候太子妃会请姑娘去东宫做客。” 苏朝颜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她明白六妹妹的意思了,能踏进东宫的门,在屠家的一群妯娌中,她自然就是吧。” 少年夫妻感情都好,但是随着年岁渐长就不好说了,苏氏背后有齐国公府,还有太子妃,她只盼着这个儿媳妇下一胎生个儿子,这样有子傍身,以后便是老三红袖添香也不会闹起来。 谁能想到齐国公府会出个太子妃,若是早知道,这门亲也许就不结了。 别人觉得他们家这是攀上了高枝,她却觉得齐大非偶,也未必是好事,走着看吧。 另一边,佘嬷嬷回了东宫,把情况仔细说了说。 苏辛夷听完之后笑着说道:“当初看着三姐夫是个厚道的,如今瞧着倒没走眼。” 佘嬷嬷笑道:“三姑爷是个庶出,虽然屠夫人待他亲厚,但是到底不能跟亲生的比。好在三姑爷自己争气,等过几年,三姑爷越站越稳,三姑娘的日子就好过了。” 太子妃再给姐姐撑腰,都不如三姑娘自己家争气。 苏辛夷自然听得出佘嬷嬷的意思,便笑着点头,“嬷嬷说的是。” 她懂这个道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苏辛夷知道三姐日子过得不错就安了心,第二天没带着佘嬷嬷,带着翠雀去了元徽宫给皇后请安,顺便学习宫务。 佘嬷嬷则去打听玉灵庵与襄王府那边的事情。 元徽宫里,苏辛夷坐在一旁,面带笑容,看着皇后与后宫嫔妃交锋,个个面带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带刺。 苏辛夷作为晚辈,只要保持微笑就好。 但是,李贵妃偏就瞧着她不顺眼,拿着她出宫的事情试探。 “太子妃在大灵寺住了这么久,瞧着面色倒是比以前还红润了些。”李贵妃跟皇后过完了招,就把眼睛落在了苏辛夷的身上。 她可不信苏辛夷会去大灵寺祈福,她也曾派人去大灵寺打探,只可惜张鉴那边守得严严实实,什么也没打听到。 苏辛夷闻言就看向李贵妃,“贵妃娘娘这话可不敢当,我这次回来身上的衣裳都宽松了许多,母后心疼得不得了,还要让司衣去东宫给我量身做新衣。” 皇后可没说过这话,但是此时苏辛夷拿着她跟李贵妃打擂台,俩人现在立场一致,自然不会拆她的台,就板着脸说道:“李贵妃,你看看太子妃这脸瘦的,再瞧瞧衣裳穿在她身上都打晃,就算是鸡蛋里挑骨头,你也得挑个像样的不是。” 苏辛夷心想难怪佘嬷嬷今儿个给她挑了最宽松的衣裳换上,果然姜是老的辣,嬷嬷厉害。 齐贤妃跟阮明妃闭嘴不言,只低头喝茶,坚决不掺和,其他位份低的嫔妃都没资格来皇后这里请安,这殿中瞧着热闹,其实人不多。 皇帝是个抠门的人,高位分不轻易给,也不轻易换人,这么多年了,后宫高位分的嫔妃还是那几张脸。 李贵妃听了皇后的话嗤笑一声,“皇后娘娘,您现在看太子妃可真是疼到心里去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那语气却带着几丝讥讽的味道。 毕竟,大家都知道皇后是继后,跟太子妃纸壳一样脆弱的婆母情分能有多深。 苏辛夷看着李贵妃一本正经地说道:“贵妃娘娘说的是,母后待我的情分,我时时记在心里,丝毫不敢忘记。说起来,当初我们从定安卫回来时,襄王殿下带回来伏云姑娘,路上还曾拜托我多照看几分,襄王殿下如此厚待伏云姑娘这个救命恩人,想来贵妃娘娘也一定钟意看重得很。” 不就是恶心人吗? 谁还不会。 谁不知道李贵妃厌恶伏云,苏辛夷就特意点明伏云对襄王的救命之恩,李贵妃苛待她那就是无情无义,人家可救过她的儿子。 李贵妃脸色一僵,皇后听着心里大为爽快,这一刻看着苏辛夷真是哪看哪顺眼,只要苏辛夷不怼她,那叫一个舒心。 “太子妃这性子就是厚道,当初襄王一句话,你现在还惦记着,说起来本宫对伏云姑娘倒是也好奇的紧,等哪日襄王得空把人带进来瞧瞧,毕竟是襄王的救命恩人,本宫好歹是襄王的母后,可得好好地赏赏那姑娘。” 皇后大为扼腕,当初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想要恶心李贵妃,就该好好地给伏云做脸,李贵妃不是不喜欢伏云吗? 她偏就抬举她,失策,失策,怎么就没想到呢。 果然,苏辛夷这脑子就是好使,打蛇打七寸啊,她怎么就灯下黑没想到,好在现在也不晚。 李贵妃被皇后与太子妃一唱一和给气的脸色都要撑不住了,立刻起身就走人,走的时候那袖子甩得都带着风。 阮明妃跟齐贤妃一看也顺势起身告退,皇后倒没为难她们,摆摆手就让她们走了。 等出了元徽宫,齐贤妃重重地松口气,看着阮明妃低声说道:“你说皇后娘娘与太子妃之间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瞧着不太对头啊。” 阮明妃自然也看出来了,这明显就是皇后与太子妃联手了啊。 以前太子独自一个,他一个储君自然不能掺和后宫的事情,但是现在娶了妻,有了太子妃就不一样了。 之前皇后与太子妃之间,明显不太对付,但是现在…… 又想起这次太子妃去大灵寺给太子祈福,皇后不仅对此事赞成,还在后宫多次赞扬太子妃此举…… 俩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阮明妃也不想与齐贤妃说这些事情,她心里有些慌慌的,这要是皇后真的与东宫联手,后宫的平衡就一下子打破了。 皇后不是一直想要把自己儿子推上储君的宝座,现在怎么会跟太子妃联手。 齐贤妃心里也有些不舒服,看着阮明妃道:“不管怎么样,咱们过自己的就是,明妃妹妹,我就先走一步。” 阮明妃温柔一笑,“贤妃姐姐慢走。” 齐贤妃踩着不轻不重的步伐回自己的昭阳宫,回去之后,就让自己的亲信把儿子叫进宫来。 景王不巧有差事在身,过了大半天才进了宫。 齐贤妃一见到儿子,就赶紧跟他说了今日的事情,沉声说道:“你说要是皇后娘娘真的跟太子妃联手,这以后可怎么办?” 景王瞧着自己的母妃眉头紧锁的样子,不怎么在意的说道:“您以前怎么做的,以后还是怎么做不就行了。李贵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您可别跟着掺和,东宫那边您也不靠近,皇后还有容王,太子妃也不是好招惹的,别引火烧身。” 听了儿子的话,齐贤妃有些不太服气,都是陛下的儿子,但是陛下这心偏的让她有火也不敢发。 太子那是小小年纪就坐上了储君的宝座,容王更是陛下的心头宝,襄王有李贵妃这个盛宠的母妃护着,相比之下,自己的儿子才学不出众,又不受陛下看重与喜爱,平平无常父子情,想要争也没什么根基与本事。 齐贤妃不免有些丧气,看着儿子说道:“你说得对,咱们两不帮,过自己的日子。”说完一顿,“你说明妃与吴王会怎么选?” 景王一更,“三哥那性子就跟闷驴似的,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明妃娘娘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人,估摸着跟咱们差不多。” 齐贤妃又叹气,“听说陛下要太子妃帮着皇后分担宫务,皇后那么霸道的人居然也答应了,这真是太奇怪了。” 景王一愣,“父皇让太子妃分担宫务?” 齐贤妃微微颔首,“今日皇后娘娘说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着这后宫怕是不安稳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明天继续,很惆怅,还是木有存稿,泪目。 7017k 章节目录 307:妾室有孕 景王一向大喇喇的神色此时也有些凝重,看着自己的母妃,慢悠悠地开口,“太子妃倒是有些本事,父皇看重她也许还有当年苏四爷的情分,但是能让皇后娘娘也与她亲近起来,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齐贤妃没好气地开口,“谁说不是,皇后那性子我们谁不清楚。” 当初皇后刚坐上皇后的位置时,也是个贤良淑德的人样儿,但是后来生了容王之后就慢慢地变了。 陛下有九位皇子,但是最终长大成人的只有五个,这宫里前前后后有多少陛下喜欢的女人出现,但是活到现在的又有几个? 齐贤妃头大如斗,看着儿子说道:“如今你也没正经差事在身,比父皇那边怎么说的?” 景王摇摇头,“襄王都没正经的差事,又怎么会轮到儿子?您还是别操这个心了,父皇这次让容王南下,儿子估摸着这里头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事情。眼下宫里宫外是非不断,漳平府那边战事还未结束,您别管元徽宫与东宫的事情。” 齐贤妃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最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陛下就只剩下五个儿子,太子这次领兵出征,分明就是陛下给太子机会立下军功,至于容王做什么去了她不知道,但是有皇后在,容王肯定不会是去南边晃一圈就回来。 还要襄王,随着李贵妃复宠,襄王虽然还没进六部,没有正经差事在身上,但是小差事却是不断。 只有自己的傻儿子与吴王什么都没有,一个光头王爷,有什么用? 景王从宫里出来,正好在宫门口遇到了吴王,便开口叫住他,“三哥。” 吴王停下脚,抬头看着刚从宫里出来的六弟,等他走到跟前这才说道:“刚从贤妃娘娘那边出来?娘娘身体可还好?” 景王笑了笑,“还是老样子,三哥,你这是做什么去,也要进宫吗?” 吴王微微点头,“几日未曾进宫请安,正好今日无事便去走一遭。” 景王瞧着吴王的样子,也看不出这话是真是假,他这个三哥闷闷的,一张脸基本上没什么表情,你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三哥,你知不知道,父皇让太子妃帮着皇后娘娘管理宫务。” 听了景王的话,吴王微微一愣,眉心轻轻蹙起,“真的?” 景王点头,“这种事情我还能骗你不成,今日我母妃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亲口说的,这还能有假。” “太子妃毕竟与其他人不一样,早晚都是要管这些的,现在跟着皇后娘娘学起来也没什么。”吴王缓过神来开口说道。 景王笑眯眯地点头,“三哥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哎,三哥,你说这次太子妃去大灵寺祈福这么久,我听说七哥带着他的爱妾也去了大灵寺,听闻还想要求见太子妃,结果压根就没见到人,这事儿真的还是假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我没听说。”吴王摇摇头,然后微微皱眉看着景王,“既然是祈福自然要用心,哪里能整日见客。再说七弟去没去大灵寺还不好说,这些没影的事情你也少说,免得传出去徒生是非。” 景王轻笑一声,“还是三哥想得周到,弟弟先走一步,回头咱哥俩再好好聊一回。” 吴王点点头应下,抬脚往后宫走去。 景王回头看了一眼吴王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哎呀,自己这个好三哥的嘴巴真的是一如既往的严实,想要打听点消息真的是太难了。 不管吴王怎么想的,景王溜达着回了自己的府邸,书房的门一关,自己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走到书案后坐下,面上神色变幻,好半晌才嗤笑一声,便是太子妃都能帮着皇后处理宫务,而他们这些儿子们,却没个正经的差事。 父皇啊父皇,他是看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想的。 太子出征在外,这样的关头他可不敢做出什么事情让父皇不高兴。不过,隐隐地他听到一些有关漳平府内奸的事情,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真是假。 他甚至觉得也许太子领兵只是个噱头,真正的目的是要查这件事情,至于容王,也很有可能是父皇故意安排转移大家视线,迷惑那些内奸的眼睛。 但是……景王却想不太明白,李贵妃前一段日子突然失宠,也不能说是失宠,而是陛下不像是以前经常去李贵妃那边,所以这件事情跟漳平府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景王越想越糊涂,但是有一点他知道,是非之地不久留,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少掺和,至少得先打听清楚到底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王爷,襄王府送来一封请帖。” 景王的思绪被打算,听到邱延的话让他进来,看着他问道:“什么请帖?” 邱延忙弯腰上前将请帖双手奉上,退回原位之后这才说道:“奴才听襄王府的人说,襄王的宠妾好像有了身孕。” 景王:…… “怀孕了?”景王惊讶地开口,襄王这是疯了不成,正妃还没娶进门,就让妾室先生下孩子? 要是这样的话,以后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他? 之前景王还觉得襄王前往大灵寺另有所图,但是现在瞧着他这样的做派,只觉得真是色令智昏,若是传到父皇的耳中,就不怕父皇觉得他过于看重女色,有违规矩吗? 以前还觉得襄王有几分聪明果敢,现在却觉得他简直是胡闹,居然还敢给他送帖子,这样的场合他能去吗? 他当然不会去,但是也不想得罪襄王,就看着邱延说道:“你亲自去一趟襄王府,就跟襄王说我今日回家时不小心扭了脚腕,眼下不方便出门做客。” 景王一本正经的说完,说完之后看着邱延出去了,这才关上门肆无忌惮地冷笑一声。 襄王可不傻,但是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是李贵妃的意思? 也不可能,李贵妃可不喜欢那个伏氏。 景王越想越觉得奇怪,虽然避开这个漩涡,但是却更加想要弄清楚襄王母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题外话------ 凌晨现送上一更,还有一更白天更。今天晚上刚接到学校通知因为疫情,妹妹的幼儿园停课了,暑假姐姐在家写作业,我就得把妹妹弄出去别捣蛋,简直是晴天霹雳,希望幼儿园赶紧复课,不然我的存稿只怕会成为天方夜谭,太难了,泪目。 7017k 章节目录 308:哪一个也不是好相与的 分开之后吴王走在宫道上慢慢地思索景王的话,他前段日子刚从南边回来,这次跟着容王去商队做的事情不少,前前后后忙得他脚不沾地。 粮食收集齐全之后,容王让他带着有关粮仓空仓的一些证据先一步回京回禀父皇,俩人就此分道扬镳。 容王带着粮食与货物前往榆林卫,漳平府, 自己则带着拿到的证据回了京。 只是他把事情回禀父皇之后,父皇并没有立刻让人去查此事,反倒是让他不要声张,所以大家都以为他被容王踢回了京城,多少人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怜悯,这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阮明妃见到儿子很是开心, 说了几句家常,不免也说到了太子妃帮皇后分担宫务的事情。 吴王听了之后看着自己的母妃淡淡地说道:“父皇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您不用管。” 儿子一向少言寡语的, 没想到这件事情他还能表达一下看法,阮明妃挺高兴的,看着儿子就笑着说道:“你这话说的,我就算是想要管,谁有听我的?你不用担心母妃,我现在发愁你的婚事,这一拖再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儿媳妇娶进门。” 关于这一点,阮明妃其实是有点不满的,便是边关打仗,这远在千里之外,难道还能耽搁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她就是觉得陛下不急此事,大概是想着让太子妃先生下小皇孙呢。 那能怎么办? 阮明妃也没什么办法,除了等着,也不敢做什么让陛下不悦的事情, 便是对着儿子也只敢小声的说几句不满。 “又不是只有儿子一个人,您不用担心。”吴王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阮明妃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心里叹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想起之前的事情,悄声问道:“那件事情陛下还没旨意?” 那件事情自然是指粮仓的事情。 吴王摇摇头,“您千万不要对外说一个字。” 阮明妃更是发愁,“我知道,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我就是不明白陛下这是要做什么,你说这么大的事情,陛下就这么压下了?” 吴王隐隐能猜到几分,但是对着母妃却没说什么,放缓声音开口,“不管是元徽宫还是照玉宫的事情,您都不要去好奇。儿子得了一个消息,父皇微服回宫的路上,还帮了武安侯府一位表姑娘的忙,这件事情怕是不简单。” 武安侯府? 阮明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惊讶之情浮于面上, “先皇后便出身武安侯府,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王摇头,“儿子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那天遇到此事的还有太子妃,随后父皇便让太子妃帮着皇后分担宫务,总觉得此事很奇怪。” 阮明妃听了儿子的话惊讶地说道:“你的意思是,陛下看上了武安侯府的表姑娘,又被太子妃撞上,为了堵太子妃的口,这才让她帮着皇后理事?” 吴王摇摇头,“不知道,您知道知道这件事情就好。” 阮明妃心口怦怦跳,看着儿子的说道:“这可真是想不到,武安侯府这是要再送一位进宫?说起来也是笑话,当初他们想要把自家姑娘送进东宫,偏偏没能如愿。这是瞧着东宫进不去,又想着把人送进后宫?” 要是真的话,这可真是不要脸至极,他们家的姑娘也好,表姑娘也好,难道一个个的都嫁不出去了? 吴王起身,“您不要动怒,这件事情跟咱们没多大关系,儿子与您说,也是怕您什么都不知情,再被人算计了。” 不管是李贵妃还是束皇后,哪一个也不是好相与的。 阮明妃忙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吴王听到这话无奈一笑,“儿子不是怕您给我惹麻烦,我是怕您在宫里日子不好过。”说到这里顿了顿,“六弟今日还试探我几句,您与贤妃娘娘私下说话的时候,要注意一些。” 阮明妃立刻答应了,“最近我给皇后请了安就直接回来,也只是回宫的路上与贤妃聊几句,放心吧。” 吴王就要告辞,“儿子过几日再来探望您,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就让人出宫给我送信。” 阮明妃有些不舍地看着儿子离开,陛下无情,当初一到年龄就把这群封王分府,一个个的都送去了宫外,想要见儿子可不像是以前在宫里那么容易。 *** 此时,武安侯府也不平静。 裴念薇白着脸去见自己的母亲,去见母亲正在与尤香薷说笑,周围的婆子丫鬟在一旁凑趣,诺大的屋子里全是笑声。 裴念薇这一进来,满屋的笑声一下子就止住了,这样子反倒是让她更为难堪。 武安侯夫人瞧着女儿进来,对着她招招手,笑着问道:“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裴念薇压下心口的怒火,眼睛也不去看尤香薷,只对着母亲撒娇的说道:“我想出去逛逛,母亲给我些银子傍身。” 武安侯夫人听到这话眉心微微一皱,“不是才刚放了月例,这就花没了?” 裴念薇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娘,每月只有十两的月例,这哪里能够,月例银子我买了一根钗子就没了。” 一旁的尤香薷嘴角带着笑,眼皮微微垂着,一点也没插嘴与好奇的意思。 说起来,她在家里每月的月例都有十五两,没想到侯府的大姑娘每个月只有十两,果然母亲说的是对的,父亲这个官职瞧着不大,但是确实家里的日子好过。 裴念薇瞧着母亲不大高兴的样子,眼珠一转,扫了尤香薷一眼,娇声细语的开口,“再说表妹初次来京城,我也想着带着她出去逛逛,手里总不能没有银钱啊。” 听到这里,武安侯夫人的脸色一变,看着女儿说道:“不许胡闹,你表妹才到京城,这一路颠簸的不得好好地修养几日,你只管自己去便是。” 裴念薇原本只是怀疑,现在却觉得也许自己的消息是真的,这么藏着掖着的,哪里是舍不得人出去,这是不想让她出去吧。 好啊,家里见她进不去东宫,这是想弃了她扶持别人? 7017k 章节目录 309:这样的福气你要不要? 裴念薇的眼睛在尤香薷的身上扫过,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亲切的笑容,甚至于跟母亲说话时声调依旧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娘,表妹来了京城,总要让我尽地主之谊。我带着表妹去元德戏楼听戏,又不是去别的地方,有什么不放心的。” 听到元德戏楼几个字,武安侯夫人的眼皮跳了跳,选哪里不好,非要选元德戏楼,就太子妃在那边闹腾过几回事? 武安侯夫人一向也疼女儿的,但是此事事关家族前程,不得不板着脸看着她说道:“胡闹什么,那戏楼整天人来人往的,你表妹身子弱,若是被冲撞了怎么办?等过几天你表妹养好身体,你们表姐妹再去外头逛逛。” 裴念薇这次没有再坚持,看着尤香薷走到她身边坐下,小声嘀咕道:“表妹,这可不是做表姐的不带你出去玩,你瞧我娘一发威,我一个大气都不敢喘的。等你休息几日,表姐再带你出去。我跟你说元德戏楼的戏最好,大灵寺的香火最旺,逸元居的醉香鸭,杏花楼的杏花酒那叫一个好。” 尤香薷听着裴家表姐这话,嘴角笑了笑,轻声说道:“多谢表姐,到时候少不得辛苦表姐。”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裴念薇笑着的说道。 武安侯夫人让人取了银子来,她伸手递给女儿,“去吧,别整天惦记着玩,有空也去东宫走走。” 提起东宫,裴念薇的神色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平常,她哼了一声,慢慢地说道:“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明知道太子妃对我不喜,表哥不在京,我去东宫做什么,没得讨人嫌。我要是去,也得等表哥回来再说。” 裴念薇有些不耐烦地起身,看着尤香薷又道:“好表妹,你陪着我娘聊几句,我先走了。” 武安侯夫人又气又笑,挥挥手,“赶紧走吧,整天就知道气我。” 尤香薷轻笑一声,软软地开口,“舅母跟表姐的感情真好。” 裴念薇对着尤香薷挑挑眉,“表妹,我先走了,等你得空再去我那里坐坐。” 尤香薷笑着应了,就看着裴念薇转身走了。 武安侯夫人对着外甥女笑道:“你表姐这么大了性子还跟小孩子似的,好在乖顺听话,你们表姐妹没事就多在一起说说话。” 尤香薷点点头,“我知道了舅母,表姐才华出众,秀外慧中,我也想跟表姐多多亲近。” 武安侯府开心不已,就看着尤香薷说道:“你也不用着急,外头的事情自然有你舅舅替你张罗,只管乖乖地待在府里等消息,你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尤香薷笑着垂下头,一双乌黑的眸子却变得冷淡起来。 有福气? 这样的福气,怎么不见他们留给自己的女儿? 来了京城后她才知道,舅舅舅母打着主意让表姐去东宫,却要让她去后宫,真当她是傻子不成,太子年轻俊俏,皇帝呢? 想起那日见到的陛下,尤香薷脸上的笑容都快保持不住了。 这可真是好“福气”啊。 另一边,裴念薇回了自己的院子,把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反手关上门后,脸色就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不能任命,不能成为弃子,一旦家里不再看重她,也只会给她寻一门差不多的婚事就打发了她,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尤香薷说,那日在农庄不仅遇到了陛下,还遇到了太子妃。 苏辛夷绝对不会想到一面之缘的人,居然巴巴地想要进宫吧? 她是真的想要看到苏辛夷知道这件事情后,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裴念薇都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恶心,陛下都能当尤香薷的爹了,而且尤香薷跟自家的关系,如果真的进了后宫,太子的脸上能好看? 说起来,尤香薷也是太子的表妹呢。 而且,尤香薷居然答应这件事情,这才是让裴念薇不能理解且有些排斥的原因。 为了荣华富贵,尤香薷这么小的姑娘,也真的是豁得出去。 这样有野心的人,她不仅不喜,而且心生忌惮,所以这几日才与她不近不远地处着。 不过,这件事情对她也不全是坏处,想来太子表哥肯定不愿意自家表妹进宫,也许她能利用这一点把自己送进东宫。 裴念薇靠在软枕上,仔细思量这件事情的可行性,真是可惜,如果太子表哥在京中就好了,也不知道漳平府的事情什么时候结束,她不能等到表哥回来再说,就只能与苏辛夷打交道。 想起苏辛夷,裴念薇就厌烦得紧,但是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只能咬着牙让自己低下头。 裴念薇的焦灼苏辛夷不知道,她今日刚从元徽宫回来,就接到了太子的信,信写得很短,自己也有些匆忙,看过信才知道漳平府中内奸的事情已经在收尾,容王审讯卢钦立了大功,信中又写秦观生带着人继续与鞑靼交手,不足半个月的时间打了好几场,信中提到了苏祁受伤一事,伤得还有点重,已经送回城医治,让她不要担心,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看到二哥受重伤,苏辛夷的心口就一跳,难怪这几日眼皮总跳。 最后看着殿下信中说,鞑靼分兵再一次偷袭云襄卫,好在解经略等人的援兵抵达,暂时解了云襄卫之困,解经略提出深入大漠追寻敌踪,欲与秦观生等人汇合,尽快结束此战,太子说他已经准了。 苏辛夷惊愕不已,就没想到大姐夫居然主动请缨出关追击,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苏辛夷远在京城什么也做不了,又看向了今日佘嬷嬷打听到的消息,伏云有孕,襄王居然还要摆宴,这种关头,襄王怎么会做这种无脑的事情? 怎么看都觉得此事很有些令人怀疑,而且据佘嬷嬷说宴请的人很少,但是都是与皇室有关的,比如吴王,景王等人。 襄王这样做意欲何为? 上辈子,在容王背后的人是不是他? 苏辛夷越想越觉得襄王可疑,而且那个伏云居然愿意配合襄王做这样的事情,这不是蠢就是信心十足。 苏辛夷想要人去打探一下,连翘就走了进来,“太子妃,裴姑娘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说给您听。”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一更,发烧头疼,头昏沉沉的,脑子揪成了一团线,没有检查错字,回头再检查,感谢小可爱们支持,我真的是很少发烧的人,以前一年也不会烧一次,生了妹妹后,身体真的是很差,这两天的更新应该都不会很稳定,如果哪天断更了,也请大家见谅,爱你们。 7017k 章节目录 310:一箭双雕 燥热的夏风吹动了屋檐下的风铃,铃声入耳,让人越发的有些烦躁。 苏辛夷并不认为上次自己与裴念薇不欢而散之后,这次她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与她攀谈,能让她撕下自己的脸面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想起那日大雨陛下帮忙的那位尤姑娘,武安侯府的表姑娘。 苏辛夷抬眼看着连翘,“把人请进来吧。” “是。”连翘忙抬脚出去。 苏辛夷起身到了外殿,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眼中带着几分思量。 裴念薇跟着连翘进来,德阳殿的殿门大开,她随着连翘绕过四扇落地大屏风,掀起珠帘进去,就看到苏辛夷正坐在临窗的榻上姿态悠闲。 湖绿的对襟长袖袄子,奶白色的曳地长裙,一头乌发高高束起,插两支简单的簪环,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身装扮,穿在她的身上却格外的漂亮。 太子妃的眉眼艳丽,其实更适合颜色浓郁的衣裳,但是今日她却觉得这样的苏辛夷却更有一种脱俗的美丽。 “臣女见过太子妃。”裴念薇收起自己的那些杂乱无章的思绪,定定神让自己上前。 即便是再心有不甘,苏辛夷也已经成了太子妃,而她心气再高,如今也只能甘拜下风。 “裴姑娘请起。”苏辛夷开口说道,“坐下说话吧。” 苏辛夷很不喜欢裴念薇,尤其是她自以为是的样子,但是想起那位尤表妹,这才按着性子应付她。 她眼睛一扫,发现今日裴念薇穿了一身颜色素淡的衫裙,倒是与她有几分相似,但是眉眼之间却无法遮掩的郁气,让苏辛夷心中既有些好奇,也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 翠雀带着小宫女奉上茶来,等小宫女退下,她与连翘一左一右站在太子妃身后。 这位裴姑娘对她们太子妃可不怎么友好,太子妃没发话,她们自然要守在身边。 “裴姑娘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你我也算是老熟人了,有话不妨直说。”苏辛夷没时间与裴念薇绕圈子,索性直接开口。 裴念薇瞧着苏辛夷这样子,是没有打发身边人下去的意思,既是这样,这二人必然是她信得过的人,也就不再纠结,抬头看着苏辛夷直接说道:“太子妃前几日想必见过我那表妹了,我今日便是为了她而来。” 苏辛夷眼睛一亮,第一次瞧着裴念薇还算是顺眼,便轻笑一声说道:“确实有一面之缘,不过,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不知道裴姑娘为何还要上门来说此事。” 裴念薇瞧着苏辛夷的样子,实在是看不出她是真想不到还是有意逗她,脸上的笑容收起来,“太子妃,难道你不好奇尤表妹为何千里迢迢来京城吗?说起来,她也是太子殿下的表妹呢。” 以前裴念薇都称呼太子为表哥,这次却一本正经的称呼殿下,苏辛夷立刻就懂了裴念薇这话的意思,是对她示好? 其实没必要。 反正殿下也没把什么表妹放在心上。 她看着裴念薇便说道:“殿下的表妹可多了,裴姑娘,你说是不是?” 表妹又如何,也不是哪一个都能让殿下另眼相看的。 裴念薇面色一僵,总觉得苏辛夷在讽刺她,压下心头的怒火,便道:“太子妃,我知道以前我的一些事情让你很是厌恶,但是我也并不后悔。从小的时候,家里人便告诉我,长大后我是要到表哥身边去的,我一直为此努力。” 苏辛夷听着裴念薇的话并不觉得这有多深情,直接打断她,“裴姑娘,你与我说这些有何用?裴家人告诉你你要到殿下身边来,但是裴家人这么多年怎么对殿下的?我想你这么大个人了,总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吧?” 别搞什么深情,自己家里做的事情不知道吗? 裴念薇感觉到面皮一阵阵火辣辣的,她深吸口气道:“家里做什么,我一个小女子怎么能管得了?我与他们是不一样的,我是真的对表哥好。” “那你能为殿下做什么呢?裴姑娘,说句不好听的,你就算是进了东宫又如何?既不能为了殿下改变你的家人,也不能为殿下分忧解难,就像是一株菟丝花,瞧着漂亮养眼,其实却没有自己的根基。若是殿下对你一往情深也就罢了,至少你们还有感情,但是据我所知,并没有这样一回事,所以,裴姑娘你以为的深情,不过是自以为是而已。” 苏辛夷并不想将话说得这么难听,但是很不愿意瞧着裴念薇自我感动的让她觉得有些反胃。 裴念薇:…… 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就像是打翻了颜料盒子,她很想狠狠地反驳回去,但是她没有底气。 “不说这些,我只是想要跟太子妃说一件事情,尤家想要通过我爹的手把尤香薷送进宫,这你懂了吗?”裴念薇的话夹着几分压不住的火气说道。 苏辛夷其实猜到了,但是猜测归猜测,听着裴念薇这么说出来,到底还是有些心惊,她看着裴念薇燃着火的神色,不像是作假,于是就道:“这怕是武安侯府的私密事情,裴姑娘就这么说出来,难道就不怕吗?” 裴念薇咬着牙说道:“我当然怕,但是我更不愿意表哥被人耻笑。尤香薷若是进了宫,成为了后妃的话,别人会怎么看表哥?所以,太子妃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对吗?” 苏辛夷终于明白裴念薇的来意,她盯着她,然后摇摇头,“裴姑娘这话自己也不信是不是?若是父皇真的相中尤姑娘把人带进宫,我一个儿媳妇岂能伸手去管这样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岂不是被天下人唾弃?” 裴念薇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是想一箭双雕啊。 她就说,不能对此人抱着善意,便是到了这一步,这个人都想着要拖自己下水。 “你身为太子妃,难道就要看着表哥被人耻笑?”裴念薇这回有点着急了,她没想到苏辛夷居然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跟她想象的不同。 苏辛夷露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看着裴念薇,“你这话说得倒是有趣,殿下为何会被耻笑?归根结底说起来这件事情与殿下能有多大关系?唯一能诟病的便是那点表兄妹的血缘,但是那又如何?且不说这么多年尤家一直在外,与东宫没什么往来,更不要说殿下还在漳平府保家卫国,别人便是非议,也绝对不会落在殿下头上。” 苏辛夷话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是知道多少是有影响的,只是在裴念薇面前却绝对不能表现出来,这人若是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必然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她不会如她的意。 再说,唯一能被人真正诟病的也就是年龄,陛下多大年纪了,尤香薷才多大? 可是,细细一想,三年一回选秀,哪一回选进宫的不是正当妙龄的女子? 只要东宫不当回事儿,别人就看不了笑话。 苏辛夷给殿下的信中只是隐晦提了几句这件事情,其他的并未多说,她相信殿下肯定与她的想法是一致的。 果然,苏辛夷这话让裴念薇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由怒道:“你真是一点也不在乎表哥的脸面!” 苏辛夷怒了,看着裴念薇的神色冷厉中带着嘲讽,“裴姑娘这话说的,贵府能做出这么恶心人的事情,你不去怪自己的父母与姨母,反倒是来怪我,真是可笑。归根究底,这件事情不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凭什么我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你哪来的脸跟我说这样的话!” 裴念薇脸一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要是能说服家里人,还能在这里看苏辛夷的脸色? 苏辛夷懒得跟裴念薇掰扯,淡淡地说道:“裴姑娘回去吧,这件事情恕我无能为力。” 她就是能做什么,也绝对不会跟裴念薇联手,这种人自私自利,指不定回头就被咬一口。 裴念薇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从苏辛夷身后走出来的两个丫头朝着她走过来,一副送客的架势,她堵在心里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 裴念薇愤愤地走了,出了东宫之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有点后悔了,应该压一压自己的脾气,好声好气劝着苏辛夷帮忙的。 现在怎么办? 裴念薇一时间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了,她已经隐隐知道,家里人打算让尤香薷二次偶遇陛下,这次再见,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她应该怎么办? 裴念薇不能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还是自家的亲戚,但是现在有没有好办法,什么办法才能阻止尤香薷与陛下再次见面? 这件事情家里头肯定会严密的计划,她能不能插手且不说,想要动手脚更困难。 裴念薇的眉头皱得死紧,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是不行的话,也不能怪她心狠。 反正,她是绝对不能看着因为尤香薷,让表哥的脸面丢在地上。 苏辛夷并不知道裴念薇在想什么,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插手,但是裴念薇有一点说得对,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殿下被人嘲笑。 想到这里,苏辛夷就想起了李贵妃。 ------题外话------ 凌晨送上一更,还有一更白天更新,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11:太子迁怒自己儿子怎么办 李贵妃这个人瞧着很和气其实最是心高气傲的,不然上辈子也不会跟皇后斗了那么多年。 而且现在苏辛夷还怀疑襄王就是背后怂恿容王的人,现在倒是可以试一试。 她思来想去,上辈子能让容王信任的人,还不会把人推出来的,第一这个人一定是给人感觉无害的,第二这个人的心计一定很厉害。 她从容王的生活圈子往四周划拉来划拉去, 最后还是觉得襄王最可疑。 定安卫一行,苏辛夷对襄王就不是很喜欢,这人总觉得脸上带了一层假面具,不过他没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苏辛夷也没把心思多放在他身上。 后来,他请自己帮伏云, 她才心里有了些戒备之意。 以襄王这样的性子,确实能屈能伸, 说不定上辈子皇后跟李贵妃掐得死去活来, 襄王还能私下里跟容王做朋友呢。 容王的性子其实挺简单的,认为一个人不错,就会一直觉得不错,假如他真的被襄王糊弄了,认为他是个好人,那么容王还真不会因为李贵妃与自家母后不睦而迁怒襄王,说不定还会因此可怜襄王,觉得他不容易。 就看晏琼思一家子做了那么多没脑子的事情,容王到现在都还想着为晏琼思收拾善后,归根结底说起来,容王这人其实根上并不坏,甚至于还有点过度的责任心。 苏辛夷越是这样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真的。 襄王,伏云,李贵妃…… 武安侯府, 裴念薇, 尤香薷…… 明明是两条看着完全无交集的线,但是苏辛夷现在可不这么认为了。 李贵妃的弟弟李言是武骧卫的指挥使,武骧卫隶属于附属御卫监,比皇帝亲卫低一级,但是这个位置也算是不错了。 苏辛夷这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地去想这些事情,她自然不会插手陛下后宫的事情,这要是被陛下知道,这可不是小罪。 所以说裴念薇这个人狠,打着为殿下着想的名头,既想要铲除对她自己不利的尤香薷,又想要把自己连带着推入火坑,这样的人真是不了解完全看不出这么狠毒。 苏辛夷之前还有一点不太懂,但是这一晚上的思考,让她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裴念薇迫不及待地来找她。 若是裴家全力支持尤香薷进后宫,就等于是放弃了裴念薇进东宫,所以裴念薇怎么能不着急? 苏辛夷早起梳妆,看着铜镜里眼睛下的丝丝青色,连翘用粉子遮了遮,不免有些心疼地说道:“太子妃, 奴婢知道您惦记着殿下, 但是也得爱护自己的身体啊。” 苏辛夷:…… 翠雀在一旁忙点头表示附和,要不是赶着去元徽宫,就得煮个鸡蛋给太子妃滚一滚。 佘嬷嬷听着动静走了进来,瞧着太子妃已经收拾好了,在一旁回道:“太子妃,老奴打听过了,伏姨娘之所以去玉灵庵说是思念家里人,便去庵中上一炷香求个心里平静。” 苏辛夷闻言挑挑眉,抬头看着佘嬷嬷,“这话嬷嬷信吗?” “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人家把话放出来,可见是聪明人,这是早就防着有人问起这件事情。”佘嬷嬷笑着开口,“老奴让人继续往下查,这才查到玉灵庵有个明慧师太,出家之前是伏姨娘老家的人。” 苏辛夷挺意外的,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二人之间可有什么往来?” “现在还不好说,没有查到更具体的,不过伏姨娘来到京城之后烧香拜佛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玉灵庵,若说是巧合,老奴总觉得有些牵强。” 苏辛夷微微颔首,“让人查一查这个静慧师太。” “老奴已经让人去查了,太子妃放心。”佘嬷嬷说道。 苏辛夷对佘嬷嬷自然是放心的,笑着说道:“辛苦嬷嬷了,有你帮着我,我这才能安心呢。” 佘嬷嬷笑着说道:“太子妃千万不要这样说,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她后半生的荣耀以及身后事都交给了太子妃,她自然会为了太子妃拼命。 苏辛夷起身去吃早膳,太子不在,她也无意奢侈,一日三餐从不摆排场,吃饱吃好就足够了,早上一般不会吃太多,而且她多喜欢面食,所以膳房那边早膳都是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各种小酥饼,小笼包,变着花样的熬粥品,再加上几样佐食的小菜就足够了。 今天早上是小馄饨,苏辛夷吃了一小碗,又拿了个酥皮烧饼,咬一口直掉渣,又香又酥,很合她的胃口。 吃完早膳,苏辛夷掐着时间往后宫走,这次改变了路线,绕了一个小圈,从挨着照玉宫的小花园穿过去。 进了小花园之后,翠雀就悄无声息地从队伍中脱离出去,苏辛夷带着人继续前往元徽宫。 元徽宫里皇后正在梳妆,知道苏辛夷来了,就对着云雁说道:“给太子妃上茶。” “是。”云雁笑着退出去。 赵嬷嬷对着皇后笑道:“娘娘如今待太子妃倒是越发亲厚了。” 皇后对着铜镜将金钗插进发间,慢条斯理地说道:“如今本宫可看着太子妃比李贵妃那张脸好看多了,有了太子妃在,本宫啊看着李贵妃不舒服就高兴了。” 赵嬷嬷闻言也乐了,“娘娘说的是,真的是没看出来,太子妃说话厉害得紧,不气不恼的就能让李贵妃堵心。” 皇后闻言心里直叹气,要不陛下能选了她做太子妃,现在皇后都拿不准陛下是早就知道苏辛夷的性子是这样,还是误打误撞的。 反正不管如何,现在自己的儿子跟在太子屁股后面转,她这个当娘的不好给太子妃难堪,万一太子迁怒自己儿子怎么办? 反正苏辛夷还能帮着她压制李贵妃,这笔账划算。 “走吧。”皇后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武安侯夫人递帖子进宫这事儿本宫觉得有些古怪,先放一两天再说,不急。” 走了两步,皇后停下脚,侧头看着赵嬷嬷,“回头你把这事儿说给太子妃,武安侯府可是太子的外家,让太子妃去想。” 7017k 章节目录 312:难道太子妃是故意的? “您要这样做,太子妃肯定得领您的情,老奴瞧着太子妃与人交好的时候,可是好说话的紧。”赵嬷嬷这也是没办法给太子妃说好话,眼瞅着她们家的容王殿下打定主意给太子殿下做小跟班,虽然娘娘不服气,她也觉得殿下委屈,但是架不住殿下自己乐意啊。 真要说起来,以前殿下可没少跟太子殿下作对,现在太子殿下对他们殿下也没说是记恨报复,这次商队的差事,据说还是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说情,陛下才给容王殿下的。 赵嬷嬷跟了皇后这都大半辈子了,当然不能看着娘娘相左了,再让李贵妃趁机而入,逮着机会就要给太子妃说好话,让娘娘跟太子妃的关系能越来越和睦。 皇后听了赵嬷嬷的话没好气地说道:“她还要不领情?怕不是想要上天。这宫里的事情,我可是真心实意叫她的,可没藏着掖着。” 皇后也是一脸委屈,她娘家如今是彻底塌了台,她这个皇后就是个空架子,偏自家儿子不争气甘愿给人当牛做马的,她还能怎么办? 她倒是心高气傲,要是她像是李贵妃一样背后有个做太师的爹撑腰,她也能插上翅膀飞起来。 可她没那样的命。 活了大半辈子了,她这一生风光过,得意过,如今还能在皇后的位置安稳如山,靠的是什么? 识趣。 皇后甘心吗? 不甘心。 但是,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的话,在襄王与太子之间,她肯定选太子啊。 再说,就苏辛夷要嘴有嘴,要心有心,而且上马能打人,下马能骂人的主儿,她一个皇后也拉不下面子像是泼妇骂街一样跟她对着干。 她是做不出来,李贵妃也做不出来,但是苏心怡是真的干得出来。 穿鞋的可不是怕了光脚的。 她就是那个穿鞋的,起来后宫也有六年没有进新人了,陛下这是动心了不成? “东宫传出来的消息?”李贵妃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苏辛夷是个什么人,这样的消息岂能轻易从东宫轻易流出来。” “娘娘的意思是太子妃故意的?” “肯定是。”李贵妃沉着脸说道。 “不如老奴先让人去查一查事情是真是假?”任嬷嬷还是很担心,万一是真的呢。 李贵妃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昨儿个是不是有人说武安侯府递帖子进宫拜见皇后?” 任嬷嬷想了想,“是有这么一回事。” 李贵妃嗤笑一声,“苏辛夷既然敢把消息放出来,只怕这件事情是真的,裴念薇也是真的蠢,连个东宫都进不去,如今倒是要被别人摘了桃子。” “娘娘,若是真的,那这件事情怎么处置?”任嬷嬷很是担心,若是事情是真的,尤家那位姑娘居然敢做出在宫外与陛下偶遇的戏码,可见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要是真的进了宫,不一定怎么搅风搅雨呢。 皇后稳坐后位,受害最大的便是贵妃啊。 李贵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任嬷嬷说道:“给家里递个信,查一查尤家的底细,最好是能抓住把柄捏在手里。” 如果有把柄在手,尤家的姑娘就算是进了宫又能如何,还不是要捏在她的掌心。 瞧着贵妃狠厉的神色,任嬷嬷赶紧点头应了,“老奴这就去。” 任嬷嬷一走,李贵妃又把松月叫进来,看着她说道:“你去襄王府走一趟,伏云肚子里的那块肉绝对不能生下来,盯着处理了它。” 松月闻言有些为难的开口,“娘娘,只怕殿下不同意,届时奴婢怎么办?” 李贵妃想起儿子对伏云的维护,深吸口气,道:“你带着人去襄王府,我这边让人把襄王请进宫。” 松月闻言点点头,只要王爷不在府里,她还是能对付得了一个小小的妾室,“那奴婢这就走一趟。” 李贵妃点头,“去吧,处理的干净一点,你告诉伏云,想要体面好好的活着,就安分守己不要动歪心思,不然下次就不是她肚子里的肉而是她了。” 正妃没进门,伏云就敢怀上孩子还想生下来,这样的野心与心计,李贵妃是万万容不下的。 区区一个渔家女,还真以为自己是九天仙女不成。 李贵妃又看向自己身边的司晨,“我上次让你挑的人准备好了吗?” 司晨忙点头,“已经调教了一段时间,娘娘想要见一见吗?” 李贵妃便道:“把人带过来,等到殿下来了,就让她给殿下奉茶。” 她就不信了,月容花貌的小姑娘,还能比不上一个渔家女!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314:就怕美人有心机 苏辛夷回东宫的路上,正好遇到了进宫的襄王,俩人迎面碰上,苏辛夷对着他点点头又,便转身离开。 太子不在身边,她这个太子妃当然要避嫌。 襄王凝视着苏辛夷离开的背影,又想起自己查到的一些事情, 眼睛暗了暗,然后才抬脚往玉照宫而去。 *** 漳平府。 晏君初看完了苏辛夷的来信,面色沉沉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杨津一只胳膊吊着,看上去有点狼狈,瞧着殿下的神色不太好,他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殿下, 是不是京中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晏君初没有回杨津的话, 只是想起尤家……尤家他自然知道的,嫁到尤家的那位姨母……别的不记得了, 只记得她曾说过当初进宫的应该是她。 呵。 晏君初本就冰冷的眸子,此时更像是结了冰一般。 杨津在一旁看着,吓得忙站直了身体,殿下这是气大发了啊,多少年没见殿下这么生气了。 “杨津。” “属下在!”杨津立刻身姿笔挺的上前一步回道。 “武安侯府的事情让你查,你可查过了?” 杨津立刻点头,“回殿下,属下查过了,只是武安侯没什么实权在手,私下里还真没什么违纪乱法的事情,你的长子可是个非常活泼的性子。” 解经略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是怕白薇在家里受欺负? 这谁敢啊。 这要是白薇受了欺负,就苏辛夷一个人都敢单枪匹马杀上门。 他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再说白薇知书达理温柔和善,能娶到她是自己的福气,他爱惜还来不及呢。 说起自己的长子,解经略一脸沧桑,看着殿下就道:“殿下,孩子的生母去得早,这孩子在外家呆的时间长,外祖父母溺爱他,这性子就有点不服管。但是那是以前了,现在有内人教导,再加上有筠姐儿这个妹妹,性子已经改了不少了。” “是吗?”晏君初笑了笑,“那就好,等以后有时间大姐带着孩子回京探亲的时候,让她带上那孩子给我瞧瞧。” 解经略:…… 大可不必了。 说家事,晏君初就没提政事一个字,小半时辰就端茶送客。 解经略从太子那里出来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营地,樊鹏池立刻迎上来,“大人,殿下找你没什么事情吧?” 解经略摇摇头,“没什么事,都交接完了?咱们什么时候拔营?” “殿下明日回京,至少等殿下离开后。”樊鹏池说道。 解经略点点头,“你去做准备,我去休息一下。” 回了自己的军帐,解经略躺了半晌,殿下事务繁忙又怎么会关心他一个驻外指挥使的家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白薇是太子妃的姐姐。 如此看来,太子妃在殿下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那他回去说给自己媳妇听,媳妇也能安心了。 当初辛夷要进东宫,就让他媳妇担忧不已,现在瞧着也是一段良缘。 谁能想到啊,殿下的口味如此特别。 妻妹好是好,就是太厉害了点。 不过,与他也没多大关系,又不是他娶。 *** 太子班师回京,容王泪眼相送,看得漳平府仅剩的官员面面相觑。 传闻容王爱与殿下对着干,这也不像啊。 大军获胜班师回京的消息传回京城,苏辛夷长舒一口气,他看过殿下写的信,这次虽然胜了,但是南齐的伤亡也不少,不仅鞑靼要生养休息,便是南齐也需要时间安民重建。 边关重镇,殿下回来后大约会请陛下调防。 这些朝事苏辛夷做到心中有数,又去见皇后的时候,就跟她说了容王留在漳平府的事情。 皇后脸色变了变,“他为什么不能回来?” 皇后当然希望儿子赶紧回来,边关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呆的,多辛苦啊。 太子都要回来了,他还留下做什么? 苏辛夷知道皇后很看重自己的儿子,便笑着说道:“母后,七弟眼看着就要成家立业,等他功成名就回京迎娶新妇岂不是更加风光?” 皇后瞬间抓住了两个字,“立功?” 苏辛夷微微颔首,“战后百废待兴,七弟手中又握着父皇让他领着的商队,您说这种天大的好事都让七弟遇上了,还能半途而废?回来京城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那么多的功劳给他,不知道多少人抢破头呢。” 皇后听着太子妃这话有点不顺耳,她的儿子还用去抢功劳? 不过,京城立功确实也不容易。 “殿下来信说,让七弟暂管漳平府,若是能将漳平府治理好,这也能显出七弟的本事。父皇知道后,必然会对七弟满意的。” 皇后听着苏辛夷这话觉得有点道理,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儿子哪里是治理地方的人才,一时脸色就微妙起来。 总不能立功不成,还犯错吧。 “容王他……”皇后酌量着怎么委婉的表达一下自己儿子的不成器。 苏辛夷眼睛一转,就又说道:“殿下还说,七弟第一次主理一方,怕他忙不过来,就把身边的徐孟恕留给他,另外又让武顺留下护七弟安危,母后安心就是,殿下都安排好了。” 皇后:…… 就心情很复杂,太子跟她儿子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徐孟恕她知道啊,太子的左膀右臂,东宫属臣中有名的智囊。 看着皇后的神色,苏辛夷这一波给太子刷好感就知道成功了。 做好事怎么能不留名,殿下不在乎,但是她可不能不在乎。 有皇后结盟,要有足够的利益拴住她,不然肯定会随时倒戈。 皇后最在乎的便是儿子,好在容王现在与殿下一条船上。不然事情哪能这么顺利。 皇后的心情大起大落,再看着苏辛夷觉得比以前更顺眼了,便笑着说道:“太子想的周到,辛苦他了。” “殿下一向友爱手足,况且七弟素与殿下交好,殿下为他费心也是甘愿的。”苏辛夷笑道。 皇后很满意,反正自己的儿子肯定压不过太子了,那就绝对不能被李贵妃的儿子比下去。 皇后又看着太子妃,问道:“今日武安侯府进宫,你要不要留下?” 苏辛夷很意外,没想到皇后会这样问她,她当然想啊,就是想要看看武安侯夫人那张脸到底有多厚,才能做出如此令人恶心的事情。 “儿媳若是留下,会不会让母后难做?”苏辛夷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的问道。 “这有什么,你若想留下就留下。”皇后也不喜欢武安侯夫人,武安侯夫人可是先皇后的嫂子,她一个继后对着她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那儿媳就却之不恭了。” 皇后心里翻个白眼,哼,苏辛夷这个太子妃真是……算了,她不跟她计较,这会儿心情好着呢。 苏辛夷就安安稳稳的呆在元徽宫,李贵妃等人来给皇后请安,苏辛夷今日全程做木头人,一句话都没多说。 等李贵妃等人走了之后,皇后看着苏辛夷道:“昨日李贵妃让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宫女随着襄王回了府。” 苏辛夷一愣,抬头看着皇后,还有这事儿。 看着苏辛夷惊讶的神色,皇后便轻笑一声说道:“你看着吧,伏云肚子里的孩子八成保不住,这个小宫女就是过去分宠的。” 苏辛夷却觉得事情不是很乐观,她想了想说道:“伏云的容貌算不上特别出众,能如此得宠可不是靠容貌。” 伏云的容貌比之苏辛夷这样的大美人是有差距,比小家碧玉又美一些,关键是此人能如此得宠,她敢肯定靠的可不是脸。 皇后听着苏辛夷这话面色有些凝重,“是吗?” 这年头美人不可怕,怕的是美人有心机。 “是。”苏辛夷叹口气,“定安卫回来的路上,儿媳曾与伏云有过几面之缘,这女子可不像是渔家女,行事说话很稳当,言行举止之间也颇有礼数,并不像是乡下长大的渔女。” “你是怀疑伏云的身世?” “并不是,我只是觉得伏云的父母能把她教养成这样,可见是十分用心,既然用心必有图谋。”苏辛夷道。 “这不就巴上了襄王?”皇后心想这人啊有时候就是命,想当年谁能想到她能做皇后呢,先皇后去世后,都以为陛下会把李贵妃扶正,结果陛下转头就选了自己做继后。 她打从生下来就没奢望过自己能做皇后,但是既然坐上了就别想把轻易她赶下去。 “母后说的是,可见人有远见是件好事,伏云一朝登天,连带着家里人都跟着荣耀起来。”苏辛夷笑着说道。 苏辛夷又想起许玉容的事情,许玉容可曾是皇后娘娘的侄媳妇,要是皇后知道许玉容与伏云搅和在一块,不知道又会怎么想。 苏辛夷是认真想过的,既然这件事情许玉容牵扯进来,那么束家就有可能扯进来,现在皇后与她一条船,倒是可以借皇后的手让束家出面,她正好黄雀在后。 7017k 章节目录 315:三夫人发狠 皇后听着苏辛夷这话笑了笑,“这样的事情可不罕见,等你见得多了就知道了。” 后宫里一步登天的例子还少吗? 比如她。 “母后说的是,儿媳还是见识太少,以后少不得母后带着我多开开眼界。”苏辛夷笑道。 这马屁拍的皇后很是舒服,看着苏辛夷便道:“不用急,等陛下再选秀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了。” 苏辛夷:…… 总觉得皇后这话内涵了很多人。 苏辛夷轻咳一声,看着皇后道:“有一件事情儿媳也是才刚得知,有些犹豫要不要与母后说一声。” 皇后瞧着苏辛夷这么为难的样子,一时也有些好奇起来,能让她这么看重的事情,那就肯定是大事,“你说说看,如今你与本宫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苏辛夷做出松口气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与您说,这件事情牵涉到许玉容。” 许玉容? 皇后想了想,这才想起来许玉容是自己侄子已经和离的媳妇,对于许玉容,皇后一向不怎么喜欢,知道此事与她有关系脸色便先沉了下来。 若是只与许玉容有关,苏辛夷肯定提也不会提,难道许玉容又去害束家了? “你说。”皇后的面色已经不大好看了。 苏辛夷瞧着皇后的神色,心里琢磨着束学博父子虽然已经贬为庶民,但是瞧着皇后这样子对娘家也不是不在意。 在意才好呢。 她就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以婉转的语气讲了讲。 皇后听了之后脸都僵住了,许玉容跟伏云凑到一起去了? 伏云是谁?襄王的妾室,她一向与李贵妃不睦,许玉容能不能知道? 所以,许玉容现在跟伏云凑到一起,皇后就觉得肯定不是好事,若不是许玉容在中间搅和,她娘家能贬为庶民? 皇后给气的脸色都变了,看着苏辛夷问道:“这个消息准吗?” 苏辛夷委婉地说道:“当时知道的时候我也不信,便让人去查了查,确实查到伏云几次前往玉灵庵见许玉容。” 说到这里,苏辛夷面上还带着几分迟疑之色,显然还有话没说出来。 “还有什么你全都说出来。”皇后立刻说道。 苏辛夷轻轻叹口气,“我派去的人还有一次见到了润仪郡主,但是也不敢肯定润仪郡主去玉灵庵到底见谁。” 皇后只觉得头疼得要命,琼思居然也掺和进去。 太子妃倒是给琼思留了脸面,但是事情能这么巧? 要知道琼思以前就跟许玉容有往来的,随后后来闹掰了,但是谁也不敢说会不会重新凑在一起。 皇后都有些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这一个个的就是看着她这皇后的位置做得太稳当了,非要闹出点事儿把她掀下来不可。 看着皇后这样子,苏辛夷就不在多少了,皇后又不是傻子,肯定能想到这里头的关窍。 伏云跟许玉容还有晏琼思交好,图的是什么? 伏云的背后是谁? 是襄王。 襄王图谋什么? 皇后能想不到吗? “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去查。”皇后定下神来看着苏辛夷说道,“多亏了你,不然只怕本宫还蒙在鼓里。” 若是这些小浑蛋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自己远在深宫又怎么会知道,最后倒霉的还不是她与儿子? 皇后一直觉得自己对家人仁至义尽,但是现在却觉得没能好好的管着他们,实在是失策的一件事情。 皇后需要缓一缓,让苏辛夷坐着喝茶,自己以更衣为由进了内殿。 进去之后皇后便看着赵嬷嬷吩咐道:“你亲自去束家那边走一趟,让束学博好好地查一查许玉容到底怎么回事。” 赵嬷嬷自然也听到了之前的话,脸色也十分凝重,“老奴这就去,只是娘娘,若是束少爷不肯呢?” 皇后冷笑一声,“什么束少爷,一个光头百姓称什么少爷?” 赵嬷嬷瞧着娘娘这是气狠了,忙劝慰道:“他们早就和离了,这件事情少爷未必就知道呢。” 皇后一想也是,压下火气看着赵嬷嬷,“你跟学博说,若是此事办好了,说不定束家还能翻身,能不能翻身就看他了。” 若是此事真的跟李贵妃母子有关系,那么查清楚真相的时候,当初束家的事情她也能给翻案,就算是不能翻案,也能求陛下开恩,让束家好歹摆脱庶民,就算是不能重新做到承恩公的位置,至少也翻身了。 皇后的脑子转得飞快,这件事情有利有弊,就看她怎么把握了。 她一个人肯定不成,但是不还是有苏辛夷吗? 苏辛夷把这件事情说给她听,难道就真的只是说说? 皇后定下神来,又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这才看着赵嬷嬷又叮嘱道:“我哥哥是不能指望了,你只跟学博说,让他好好地把这件事情办好,其他的自然有我。” 赵嬷嬷立刻答应下来,“老奴现在就去。” 皇后微微颔首,瞧着赵嬷嬷出去了,这才重重地叹口气,真的是流年不利,总觉得做什么事情也不顺当。 赵嬷嬷走了没多久,银枝进来回禀,“娘娘,武安侯夫人到了。” 皇后:…… 就没个让人清净的时候。 她打起精神往外走,还得探问尤家女的事儿,她这皇后可真是太忙了。 武安侯夫人一身命妇装扮进了殿,就看到旁边坐着个人,能在元徽宫的正殿坐着的可没几个,她以为是哪一宫的娘娘,大眼看去没想到是太子妃。 武安侯夫人的面色就沉了下来,但是依着身份规矩却又不得不上前见礼。 “臣妇拜见太子妃。”武安侯夫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和善的样子,想起自己的女儿因为太子妃不能进东宫,就气得压不住火气。 太子妃的位置她们不想了,进东宫做个良娣也行,结果也不行,可见太子妃善妒不容人。 苏辛夷打量着武安侯夫人,说起来以前也是见过的,只不过那时候人很多,没有往来自然就不会去关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苏辛夷瞧着武安侯夫人虽然面上带着笑,但是一双眼睛却十分的冷淡,隐隐的还带着几分厌恶之色。 苏辛夷只觉得好笑,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母,裴念薇的性子果然不是凭空来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夫人请起。”苏辛夷脸上挂着疏离又礼貌的微笑,看着武安侯夫人淡淡的说道。 武安侯夫人听着太子妃不冷不热的声音,心里就更不满了,怎么说她也是太子的舅母,果然是乡下来的,没有规矩。 只是武安侯夫人也就敢心里这么想,嘴上一个字也不敢说,这位太子妃的性子可不好,万一要是打自己呢? 虽然挨了打能讨公道,但是疼的还不是她? 武安侯夫人坐在一旁闭嘴不语,显然没有与太子妃唠家常的意思。 苏辛夷还不愿意与她攀谈呢,也就含笑不语。 装大尾巴狼,谁还不会啊。 皇后出来的时候,就感觉这俩人之间的气氛很诡异,明明带着笑,但是就是瞧着瘆的慌。 这要是以前,她肯定拍着巴掌看热闹,但是现在却看着武安侯夫人不太顺眼,还在这里摆什么舅母的谱,满朝上下哪个不知道太子与他们武安侯府不亲近? 也亏得陛下还念着先皇后的情分,对武安侯府还算不错,不然的话在京城武安侯府还能排得上号? 皇后落座之后,武安侯夫人赶紧起身请安行礼,皇后笑着让武安侯夫人入座,这才开口说道:“久不见夫人,这一向可还好?” “臣妇一切都好,劳皇后娘娘挂念,只是许久不见娘娘,这才想着进宫来请安。”武安侯夫人笑着说道。 苏辛夷在一旁听着心里更冷了,以前皇后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如何,她就不信武安侯府的人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与皇后走得近,这说明什么? 这些人是真的没把太子的事情当成一回事,不过就是觉得太子身上有他们裴家的血,怎么也撇不开关系,这才肆意胡为。 皇后这就有点尴尬了,她现在跟东宫关系不错,武安侯夫人这么说,让她有点脸上挂不住。 皇后轻咳一声,看着武安侯夫人,“夫人这次进宫来可还有别的事情?” 武安侯夫人觉得皇后的态度跟以前不大一样,转念一想,太子妃在这里坐着,皇后娘娘当然不好与她亲近,这么一想就更觉得苏辛夷碍事了。 “也没别的事情,就是臣妇的外甥女从潞州远道而来,臣妇想要跟娘娘求个恩典,今年的夏日宴能不能带上她,让孩子也开开眼界见见世面。”武安侯夫人满脸笑容说道。 苏辛夷自然知道夏日宴的事情,不过因为漳平府的事情,今日的夏日宴推迟,现在宫里还没个章程出来,现在武安侯夫人就来问,可见对尤香薷是真的很上心啊。 皇后面上的笑容不变,语气更是柔和,“自然是可以的。” 她能说不可以吗? 说起来,尤香薷还是先皇后的外甥女,她要是不同意,指不定裴家在外头怎么宣扬她。 好在太子妃与她一条心,她这里心里有了准备,自然就没什么担心的。 裴家想要算计什么,也不想想陛下那个人是能被算计的吗? 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夏日宴的事情现在还没定下,毕竟太子远征在外,陛下与本宫很是忧心,夫人还是回去等消息,也说不定今年的夏日宴就不办了。”皇后笑眯眯地开口。 武安侯夫人闻言心里就有了数,与皇后又攀谈几句,便起身告辞。 皇后让云雁去送武安侯夫人,等人离开之后,这才看着苏辛夷说道:“你说的果然没错,他们却是迫不及待。” 苏辛夷笑了笑,“母后知道就好了,若是没别的事情儿媳也先告退。” 皇后点点头,“你也回去休息,今年若是办夏日宴,你便跟在我身边学着。” 苏辛夷有点意外,这种宫中大宴与平常帮着皇后处理些宫中小事不同,这可是对外扬名的好机会,就没想到皇后这么大方。 看来,皇后比自己想的还要大方一些。 漳平府的捷报早已经送达陛下案头,朝堂之上对太子的赞扬之声越来越多,苏辛夷知道之后不仅没有高兴,反倒是忧心忡忡。 陛下尚在,作为储君并不需要多大的功勋。 盼着太子回京之日,苏辛夷这边也给家里人递了消息,让母亲和大伯母来东宫。 苏辛夷的身份若是回齐国公府,必然仪仗齐备,那就太大张旗鼓了,想家里人了倒不如把人接到东宫方便得多。 四夫人与大夫人如约而来,见到苏辛夷二人先见礼。 苏辛夷忙亲自把人扶起来,“大伯母,娘,这里没有别人,你们作何要这样。快坐下,咱们说说话,我可真是太想你们了。” 大夫人便笑着说道:“礼不可废,不能被人置喙。” 四夫人跟着点头,仔细打量着女儿,瞧着没有消瘦多少这才松口气,“平安回来就好,家里人不知道多担心你与殿下。” 苏辛夷又问了祖父祖母的身体,还问了二伯与三伯一家。 “你祖父祖母尚好,知道我们来让你不要挂心。你二伯一家都好,前几日你二姐姐才回府探亲,现在你做了太子妃,家里的姑娘都跟着水涨船高,在婆家的日子好过的很。”大夫人笑着说道。 苏辛夷没忍住笑了一声,“大伯母就知道逗我,便是没有我,有国公府在家里的姐姐们还能在婆家吃亏不成?” 大夫人就笑了,这话说的也在理,只不过出个太子妃确实也让人更高看一眼。若是早些年他们家出个太子妃,自己的大女儿又怎么会吃那样的苦,不过反过来想趁早看清人心也是好事。 听着大伯母没有说三伯家,她就估摸着可能有点事儿,就看向母亲。 四夫人跟女儿有点默契,对上她的眼神就知道想要要问什么,就开口说道:“翁姨娘因为你五哥的事情在家里闹,还是要他娶翁家的女儿,这回你三伯母撒手不管了,放出话去要是苏滁敢娶翁家女进门,成亲后他们三房就把你五哥他们分出去。” 苏辛夷挺意外,“三伯母这次这么厉害?” 大夫人就在一旁接过话去,“你去漳平府的时候,翁家那边来过,带来了两个姑娘,个顶个的傲着呢,把你三伯母给气坏了。一个翁姨娘就让她憋了半辈子气,后半辈子还能看庶子媳妇的脸?这不就闹开了。” 苏辛夷:…… “祖母肯定站在三伯母这边。”苏辛夷很肯定的说道。 “可不是,你祖母也不看好翁家的姑娘。”四夫人叹气,“不过到底是三房自己的事情,最终还得看你三伯。” “那三伯怎么说的?”苏辛夷微微皱眉说道。 她也是实在是不懂,三伯到底喜欢翁姨娘什么,就这么个作妖的劲儿? “你三伯还没表态呢,翁姨娘倒是厉害,以死相逼你五哥去了。” 真是惊天大雷,苏辛夷都给镇住了,想一想确实是翁姨娘能做出来的事情。 “没想到吧?”大伯母看着辛夷问道。 苏辛夷摇摇头,“归根结底还是三伯以前对翁姨娘太过纵容,这才把她的心养大了。” 四夫人哼了一声,“当年她以救命之恩非要进门,我就觉得这人脑子可能跟正常人不一样。她一个翁家正经的姑娘,宁愿做妾也要嫁你三伯,说什么救命之恩,就是看上你三伯了,所以这进门之后,才一直跟你三伯母较劲,只可惜你三伯那脑子正事上不糊涂,这家事上就差得多了。” 大夫人笑了笑,若是以前这话是不说的,如今辛夷也已经嫁了人就好说了,便看着二人道:“爷们年轻的时候就是看脸,哪个小姑娘俊俏就喜欢哪个,辛夷是不知道,翁姨娘年轻的时候啊能把你三伯母比到泥地里去。但是这上了年纪儿孙满堂之后,男人就不会看脸了,得看理家管事,看儿孙出息。你三伯母俩孩子都出息,你三伯父现在啊心里那杆秤早就偏了。” 苏辛夷:…… 大伯母真的是一针见血,确实是这样啊。 瞧着辛夷的神色,大夫人拍拍她的手,“你不用担心,你三伯母虽然脾气不大好,又爱争强好胜的,但是这次还真的输不了。翁姨娘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敢拿着你五哥要挟,便是你三伯父不管,你祖母也肯定管的。” “这次又送庄子上?”苏辛夷哭笑不得的问道。 “那还能怎么办,翁姨娘到底是生了两个孩子的,希仙又嫁了人,要是婆家那边知道她姨娘被国公府赶出去,那她还有什么脸面做人。还有你五哥也得娶媳妇,少不得给俩孩子顾着脸面,不过这次翁姨娘在庄子上就得养病长住,想回来不容易了。”大夫人当家做主就得想的面面周到,但是也确实有些烦翁姨娘不识趣,国公府的姨娘也不是她自己,别个谁敢闹腾,好吃好喝体面的活着不就行了。 四夫人没忍住跟女儿说道:“你三伯母也是发了狠,买了个极为漂亮的丫头进府,调教了几天就直接送到你三伯屋子里去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16:小产 苏辛夷想想三伯母略有些刻薄的脸,再想想她买得极为漂亮的丫头,就真的凑不到一起去,但是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道:“三伯,收了?” 大夫人与四夫人对视一眼,俩人同时轻咳一声。 苏辛夷瞅着这还有内情? 还是四夫人压低声音说道:“你三伯一把年纪了哪好意思,就要把人送回去,结果你三伯母真的是恨死了翁姨娘,把丫头往你三伯书房一扔,外头门一锁……” 苏辛夷:…… 好像是三伯母那个狠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就怎么觉得这么好笑呢。 看着辛夷捂着脸笑,大夫人跟四夫人也没忍住笑起来。 “就为这事儿,你祖母还罚你三伯母抄经书,说她一把年纪了也不消停,你三伯母给委屈的啊,看到我跟你大伯母还落泪呢。” 苏辛夷想这换谁谁不委屈,明明是翁姨娘的锅,最后倒霉的还是三伯母,这也是没谁了。 说了几句,大夫人又问起苏祁来,“不知道你二哥什么时候回来,你二伯母等他回来定亲事呢。” “二哥应该是跟着殿下的大军一起回来,也不会太久了。二伯母给二哥相看好了?”苏辛夷笑着问道。 “还没,得让你二哥自己回来看看,不过你二伯母最喜欢赵翰林家的长女赵樱,长得白净秀气很有些才气。”大夫人说道。 苏辛夷跟赵翰林家可没打过交道,但是大伯母称赞的姑娘应该差不了,便笑着说道:“二伯母喜欢的,二哥也差不多会喜欢的,若是相看好了,这婚事也就快了吧?” “那可不是,下头还有几个等着呢。”大夫人没奈何地说道。 他们这一辈的人年纪相差不多,成亲也是前后脚,连带着孩子们的岁数也没多大差别,这闺女出嫁儿子娶妻可不是赶一块。 四夫人在一旁听着就笑,“人多才好,家族兴旺,若是人少了,大嫂就更该担心了。” “四弟妹这话说的是,人多福多。”大夫人也就是随口说几句,国公府的中馈她管了这么多年,不管是儿媳妇还是侄媳妇娶进门的章程都是一样的,照本宣科就是。 没说多久,二人就起身告辞,苏辛夷不舍,留她们在东宫吃饭,大夫人与四夫人没答应,临走前,四夫人看着女儿道:“你几个姐姐也想你,你这几天得空就跟她们聚聚。你四姐现在肚子也大了能出门了。” 苏辛夷都不知道苏京墨也有孕了,一脸的惊愕。 四夫人便道:“你这里这么忙,是京墨说先不给你说免得你分心,现在你这边安稳下来了,说给你听也没什么了。” 苏辛夷忙点点头,“行,改日我请几个姐姐过来。” 说实话,苏辛夷还真是想她们了。 送走了大伯母与母亲,回了寝殿,她就亲笔写了请帖,让人给几个姐姐送去。 等送信的人走了,苏辛夷隔着窗子看着外面,上辈子这样的情形想都不敢想,但是这辈子她什么都有了。 她曾很多次想,如果上辈子她能低一低头,不那么倔强,不把脸面看得那么重,也许跟家里人的关系就不会那么差。 脸皮这个东西,该要的时候,豁出命也得护着,但是有的时候面对至亲,就不能太过倔强。 好在这辈子开局不同,她跟家里人的关系也不一样了。 就真的很开心。 想起开局,不免又想起商君衍,啧,这一位还在户部呢,这辈子好像没见他有多大的野心,就窝在户部做个小官,居然还挺能耐得住。 这一位也是人才。 上辈子的两夫妻,这辈子完全活成了截然不同的局面。 第二天苏辛夷照旧去元徽宫帮着皇后理事,如今一些宫里的琐事都交到她手里打理,皇后娘娘还将元徽宫一处小院子拨给她用,勉强算是她在后宫的自己的小地方了。 “少阳院那边是太子落脚的地方,不过太子也不常用,等他回来后,你与太子商议一下能不能过去理事。”皇后对苏辛夷说道。 少阳院是太子的地盘,她一个继后为了避嫌,至少在明面上从不曾为难太子,现在想起来就很庆幸自己是个爱惜名声的人,没有做什么轻易被人诟病的事儿,不然这会儿要是与东宫和解,好像也不容易。 苏辛夷自然知道少阳院,也没想到皇后居然会这样说,便点点头,“我听母后的,等殿下回来我便问一问。不过少阳院那边距离几个衙门近一些,儿媳也觉得不是很方便。” 少阳院周围就是翰林院西学士院,左藏库,距离麟德殿也近,她要是真的过去,日常进出免不了会遇上一些朝臣,这个还要仔细思量。 “你说的也有道理,而且从少阳院到元徽宫也有些距离,你还是先在元徽宫吧。等回头本宫与陛下商议后,再看看从哪里给你拨一处小宫殿用。” 苏辛夷这一刻能感觉到皇后是真心的,就很奇怪的感觉,想当初自己才重生的时候,皇后还因为容王的事情以赏赐之名暗中警告自己,哪想到现在二人还能这么和睦相处。 人这辈子,果然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皇后这样说着,就看着苏辛夷道:“凌霄殿那边周围比较清静,宫室也不是很大,而且距离东宫也近,你觉得怎么样?” 凌霄殿? 苏辛夷当然知道,她来元徽宫的必经之路每次都要路过凌霄殿,凌霄殿确实与后宫其他的宫殿有些距离,独立一处,那里没有人住,只有宫人定时过去清扫。 满意吗? 当然满意。 不过,苏辛夷还是拒绝了,笑着说道:“多谢母后,我现在只是暂时帮着母后理事,若是再占了凌霄殿,只怕会被人非议给母后增添麻烦,暂时还是先不用了。” 皇后看了苏辛夷一眼微微颔首,“此事再议吧。” 苏辛夷想着与姐姐们约好见面,便起身告辞,“儿媳请了几位姐姐去东宫小聚,自从我出嫁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们,心中很是想念。” “那你去吧。”皇后并未为难,说起来自己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妹妹了,不过想起妹妹家的事情又很头疼,也不是很想见她。 苏辛夷走后,皇后看着赵嬷嬷问道:“上次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束少爷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赵嬷嬷忙回道。 皇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真是不太中用,这点事情还没查清,“让人去催一催。” “是。”赵嬷嬷应下。 另一边苏辛夷回了东宫没多久,几个姐姐一起到了,显然是约好了。 几个人见了面都很是高兴,苏兰茜与苏朝颜说话一向妥帖,但是苏京墨跟苏希仙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好在苏京墨挺着个肚子安生不少,苏希仙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你这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们后来知道消息真是吓个够呛,你这胆子怎么嫁了人越来越大了?”苏希仙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但是眼中的关切也是真的。 苏兰茜这次也跟着点点头,“五妹妹说的是,六妹妹你现在身份不同,以后行事不能鲁莽,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可怎么办?” 便是一向少言寡语的苏朝颜都跟着点点头,确实有点吓人,一颗心免不了担忧。 “我看她是记吃不记打,说过多少次也记不住。”苏京墨哼了一声说道。 苏辛夷就忙给几个人赔不是,如今漳平府内奸的事情已经算是尘埃落定,只等殿下回来就能公布真相,她当初因为内奸之事离京的原因就不用瞒着了。 大家听了之后惊愕不已,这下倒是没人怪她了,之前只是以为她手痒又想带兵跑去漳平府,现在知道还有这样的内情,想法自然就不同了。 苏朝颜与苏希仙倒是没有想太多,两人的夫君官职还不是很高,但是苏兰茜跟苏京墨不一样,她们嫁的勋贵之家,又都是世子少夫人,所观所看就多了。 二人不由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 漳平府出内奸,这样的大事,只怕等太子殿下回来,这朝堂上肯定不会平静了。 说完这些事儿,苏京墨就跟苏辛夷说江箬兰要嫁人的事情。 苏辛夷还挺惊讶的,“这婚期有点快啊,他们这定了亲还没一年吧。” 江尚书家是书香门第,很讲究这些礼仪规矩,不像是国公府这样的武将世家没这么看重。 “岳缙年纪不小了,岳家当然想赶紧让儿媳妇进门,岳夫人也算是三顾茅庐把婚期定下来,江家看着岳家诚意十足这才松口。”苏京墨笑道。 苏辛夷也笑,“这倒是一桩好婚事,箬兰与岳家老夫人有善缘,进了门日子肯定不难过。” 苏辛夷又问了添箱的日子,回头让佘嬷嬷替她走一趟。 中午在东宫留饭,不免又说起在闺中时的趣事,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 快吃完的时候,苏京墨忽然说道:“我前两日还见到赵家姑娘了,如今两家有议亲的意思,我与她说了几句话,看着是个好相处的。” 说起赵樱,不免就说起苏祁几个的婚事,这一说婚事,难免又提到了翁姨娘威胁苏滁的事情。 苏希仙虽然现在还觉得有些难堪,但是这里都是至亲的姐妹,瞧着大家提起自己姨娘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她自己就先开口了,“去庄子上也好,住个几年修心养性,指不定还能改过来,若是再这样下去,就算是五哥娶了妻只怕也不安生。” 听着苏希仙这样说,大家心里都叹口气,苏兰茜先劝道:“五妹妹你也别伤心,过些日子翁姨娘也许就想通了。” 苏朝颜跟着点点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倒是苏京墨依旧快人快语地开口,“我看五妹妹说得对,翁姨娘还是砸庄子上多呆几年,最好等五弟成亲生子之后再商量接不接回来的事情。五弟肯定不能娶翁家女,这不管谁嫁给五弟,只怕翁姨娘都要无事生非,那五弟的日子还怎么过?好好的小夫妻只怕日子也过不好。” 这话说得可谓是不客气,苏希仙嘴角抿了抿,但是她知道四姐说的是对的,无奈地叹口气,“我如今嫁了人,自己上有婆婆下有小姑子,才知道过日子不简单。我这日子已经是够省心了,家里没个添乱的,依旧觉得手忙脚乱的。我哥哥那里四姐说得对,至少等四哥与四嫂的日子安稳下来再说。” 苏兰茜看着苏希仙轻声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便是去了庄子上,府里也不会克扣翁姨娘的用度。” “二姐,我知道。”苏希仙笑了笑,便是为了自己与五哥,家里头肯定也不会为难姨娘。 她只是伤心姨娘到现在都不肯看清楚明白。 苏兰茜知道苏希仙没多想也安了心,看着她轻声问道:“你现在还没好消息?” 苏希仙就看向自己的肚子,脸色也有些晦暗起来,“还没有。” 苏京墨就道:“你这才成亲半年急什么,你婆家人不高兴了?” 苏希仙就道:“那倒没有。” 她婆婆胆子小的很,平常与她一句重话都不说,两个妹妹也不会与她说这些事情,就是她看着别人成亲后没几个月肚子就鼓起来了,怎么到她这里就不行,没人催她,她自己也有点着急。 “那就行了。”苏京墨就道,“若是妹夫为难你,你跟我们说,当姐姐的给你撑腰。” 苏希仙听到这话没忍住乐了,看了苏京墨一眼,俩人虽然是吵着长大的,但是四姐说这话,她开心。 “我这里有个会调理身子的老嬷嬷,回头我让她过去帮你调理几个月。”苏兰茜柔声说道,“四妹妹说得有道理,你自己也不要着急,慢慢来就行。” 苏希仙忙点头应了,“那就多谢二姐了,我也不与你客气。” “自家姐妹客气什么。”苏兰茜笑道,“我的身体一直都是她调理的,你放心用就成。” 苏希仙笑着答应了,心里也微微松口气。 她一向是要强的人,若是自己不能生,她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苏辛夷听着她们说怀孕生孩子的事情,她自己还没经历这些,自然也插不上话,没经验。 不过,她与殿下才成亲没多久,几个姐姐也不会问她怀孕的事情,不过苏兰茜倒是提醒了苏辛夷一句,“你现在也得注意一些,多注意葵水,我知道你每天早上都要去演武场,别大意了。” 苏辛夷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兰茜这么一说,苏京墨几个也回过神来,对啊,这里还有个啥都不懂的,天天早上去演武场,这要是真的有了万一要是她不小心…… 苏辛夷被几个姐姐说的脑袋都大了,连连保证自己会小心注意,这才逃过一劫,等把送走这才松口气。 苏辛夷被几个姐姐说的心里发虚,这几日就没去演武场,又算了算自己葵水的日子,没过几天如约而至的时候,她说不上是松口气还是失望。 这日照常去元徽宫,皇后就对她说道:“陛下说今年的夏日宴还是要办,就定在一旬之后。” 苏辛夷算算日子,那时候太子都回京了,看来陛下是等着太子回来才办夏日宴,于是就点头说道:“有什么要儿媳做的,母后尽管吩咐。” 皇后就道:“夏日宴虽然比不上中秋与年宴,但是也算是一年里的大宴,陛下在前朝大宴群臣,后宫还要宴请命妇与诸位夫人。零零散散的事情很多,今年有你帮忙我也能缓口气,回头我让赵嬷嬷与你说说。” 苏辛夷答应下来,正要开口再问仔细一些,就听着皇后面色有些诡异的看着苏辛夷,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李贵妃送去襄王府的那个小宫女怎么样了吗?” 苏辛夷眨眨眼,皇后娘娘这是与她说八卦? 她轻咳一声,立刻表现出十分有兴趣的样子,眼睛都亮了几分,“母后这就知道了?真是厉害,怎么样了?” 皇后这是一直盯着李贵妃,当然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当下就说道:“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苏辛夷听了这话就知道事情没成。 又想起三夫人对付三爷的手段,这美人一送,房门一关,咳咳…… 李贵妃毕竟是贵妃,还是要几分脸面的,当然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就是真的想不到伏云还挺厉害的。 “不过,听说那位伏姨娘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苏辛夷心头一跳,抬眼看着皇后。 皇后依旧保持着笑容。 苏辛夷:…… 李贵妃还真是下得去手,伏云肚子里的到底是襄王的孩子,不过,伏云抢在正妃进门前就怀孕,未必没有生下襄王长子压制未来王妃一头的意思。 苏辛夷就看着皇后娘娘慢慢的说道:“这下子襄王府就热闹了。” 皇后笑眯眯的点点头,“陛下最近正在给几位王爷选王妃,本宫觉得襄王府这么乱糟糟的,需要一个性子厉害一些的王妃。” 苏辛夷听这话就知道皇后这是要给李贵妃添乱,有一个伏云在,这要是再进去一个厉害的王妃,襄王这后院还不得见天的鸡飞狗跳。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17:太子演戏 襄王府那位得宠的姨娘小产的消息虽然被王府压了下去,但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消息总归还是慢慢的传开了。 佘嬷嬷打探到消息,襄王在伏云小产后进了宫,从李贵妃的照玉宫出来后脸色很是难看。 他推测着,这母子二人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愉快。 苏辛夷心想伏云要养小月子,估摸着这段日子也不会折腾什么,而且因为小产这件事情,只怕襄王更加会看着李贵妃送去的美人不顺眼。 不出她所料,没几日那位美人据说冲撞了襄王,被襄王罚去了庄子上。 襄王府的美人去了庄子上,国公府的那个倒是下场没有这么凄凉,三爷把人收了就给了个姨娘的名分,三夫人手里捏着这个姨娘的卖身契,自然不用像是对翁姨娘那般忌惮,那位新姨娘在三夫人面前乖巧得很。 三夫人特意让人把三爷纳了新人的消息送去了翁姨娘那边,务必要翁姨娘不好过,才能解她这么多年的怨气。 苏辛夷知道后也没说什么,三夫人与翁姨娘之间的恩怨已久,旁人谁好插手? 眼瞅着一日过一日,很快就迎来了太子凯旋的日子,苏辛夷一早就去元徽宫那边等着,太子回京先面见陛下,然后会给皇后请安,她在皇后那边就能见到太子了。 皇后瞧着苏辛夷今日比平常来得早一些,也没取笑她,反倒是忧伤地说道:“也不知道容王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也想自己的儿子了,在眼前的时候,看着他就心烦,上蹿下跳还不听话,恨不能一棍子打出去。 现在真的出去了,这好久不见,心里的牵念就越来越深,到底是自己生的,哪能不想。 苏辛夷坐在元徽宫,听着宫人一趟一趟来回话。 “太子殿下进城门了。” “太子殿下进宫了。” “太子殿下正在面见陛下。” 苏辛夷的心就跟着一下一下的跳动起来,恨不能插上翅膀能飞出去看看。 面见陛下的时间比预计的要长得多,皇后脸上的神色也慢慢地凝重起来,苏辛夷的心头也微沉,婆媳俩对视一眼,难得第一次心有灵犀地想着莫不是前朝出事了? 皇后就让自己身边的人去前头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照例这会儿太子该来元徽宫请安才是。 很快,云雁就回来了,对着皇后行礼,脸色有一点发白,轻声说道:“奴婢还没靠近紫宸殿,就见到前头的守卫比往日要多,而且个个神色严肃不太好通融,奴婢没敢贸然过去,就去找了胡总管的徒弟问话,这才听说陛下正在大发雷霆,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发雷霆? 苏辛夷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神色也跟着沉了几分。 皇后看着苏辛夷就道:“看来今日太子怕是不得闲来后宫请安了。” 苏辛夷心中与皇后猜想一样,吴王回京之后就回禀了粮仓空仓的事情,但是皇帝一直留中未发,再加上漳平府内奸一事,只怕陛下就等着太子回京之日一起发作。 苏辛夷心里很是担忧,不知道陛下这样做会不会让太子受到牵连。 皇后瞧着苏辛夷心事重重,但是她现在心情也算不上好,内奸的事情不说,粮仓的事情可是自己的儿子一手办的,总之太子与容王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先回去吧,本宫估摸着前殿议完事会很晚,太子会直接回东宫,等明儿个你们夫妻一起过来就是。”皇后开口说道。 她倒是不想让他们来,但是若是不来走这一趟,免不了又会让人非议太子。 若是以前皇后巴不得,但是现在却不行,太子不好就等于自己儿子不好。 苏辛夷也有些坐不住,就起身笑道:“多谢母后,明日儿媳再来。” “去吧。”皇后摆摆手,与其与苏辛夷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倒不如一拍两散各回各宫舒坦。 苏辛夷在后宫不想停留,直接就想回东宫,可有的时候不想做什么偏偏就遇上什么,谁能想到这会儿会在后宫遇到襄王。 俩人走了个面对面。 襄王今日一身王爷冠服,一张俊彦少了几分笑多了几分厉色,但是在见到苏辛夷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见过大嫂。” 苏辛夷瞧着襄王满面的笑容,只觉得这一刻毛骨悚然,饶是她活了两辈子,还是有一回见人变脸这么绝。 “原来是九弟,你这是去见贵妃娘娘吗?”苏辛夷力持自己不变色,好像完全没发现他变脸一样,与往日一般寒暄。 襄王的眼睛扫过苏辛夷的面容,瞧着面色舒展,眼睛里带着盈盈笑意,这样神色轻松自在的太子妃,可与在宫外的她截然不同。 “是,进宫给母后还有母妃请安,大嫂这是要回去了?”襄王状似关切地问道,“大哥正在前殿回话,大嫂不等大哥吗?” 苏辛夷不知道襄王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若是他知道前殿的情形而说这话,必然有打探自己的意思。若是他不知道说这话,这才是真正的关心。 但是,她觉得是前者。 苏辛夷依旧带着和缓的笑容徐徐开口,“殿下还在前殿回事,一时半会的怕是不得闲,母后让我帮着准备夏日宴的事情,就在这几日了,差事一大堆,哪里能清闲。” 苏辛夷这话是深思熟虑才开口,不然的话不好说她为何回东宫,把夏日宴的事情拉出来,这借口就够了。 襄王听到这话,轻笑一声,“能者多劳,大嫂辛苦了,小弟就不打扰大嫂去做正事。” 襄王说着侧身让开路,苏辛夷对着他微微颔首,这才抬脚离开。 苏辛夷向前走并未回头,却能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盯着她,啧,襄王还真是多疑得很。 襄王既然在苏辛夷面前说了要去给皇后请安,未免落人把柄就先去元徽宫走了一趟,从元徽宫出来后这才去了照玉宫。 李贵妃这几日肝火大旺,身体便有些不舒服,正喝着太医院给她开的疏肝理气的汤药,瞧着儿子进来脸色更臭了。 襄王看了殿内宫人一眼,李贵妃心烦地摆摆手,“都退下。” “是,娘娘。”宫人鱼贯而出。 襄王看着母妃叹口气,“您身体好些了吗?” “好在没被气死。”李贵妃咬着牙说了一句。 襄王便轻声说道:“母妃,伏云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她您就见不到儿子了。而且她性子温和,便是侧妃的折子被您摁下了,她一个字都没说过。” 李贵妃听到儿子为伏云说好话脸色越发的难看,“一个渔家女,你想要报恩什么法子没有?金银也好,官职也罢,田地上铺都成,这些她都不肯要,非要以身相许,你说她没野心?我告诉你,你母妃这双眼睛在后宫里见得多了,像她这样的我一眼就能看透。” “母妃,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与您吵,事情已经发生了,孩子也没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襄王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再继续纠缠下去,“太医说这次小产伏云伤了根基,以后想要再有孩子就不容易了。” 李贵妃眉头皱都没皱一下,“本宫可不稀罕她生的,我只等着你正经的媳妇生的孩子。” 有这样心机深的母亲,生出来的孩子养成什么样谁又能知道,李贵妃极厌恶伏云,自然不期待她生的孩子,甚至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她想都不想看一眼。 以后不能生? 这倒是个好消息,李贵妃的脸色舒展了几分。 一个女人没有孩子,以后在襄王府必然会夹着尾巴过日子,看她以后还如何嚣张。 襄王听着母妃这样毫无感情的话,脸上已经压住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他一下子站起身,看着自己的母妃说道:“我知道您不喜伏云,但是一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二来这次小产让她极难有孕,总之儿子有愧与她,我已经许诺她会为她请封侧妃作为补偿。母妃,儿子希望你看在那个没能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的面上,看在伏云以后子嗣艰难的份上,不要再阻挠了。” 李贵妃气得脸都白了,好家伙,她这么精心教养的儿子,这是养出个情圣来? “滚!”李贵妃指着殿门大声斥道,“母妃对你抱以厚望,今日太子凯旋正是风光之时,你不想着如何上进,反倒在这女色上斤斤计较,早知道今日,当初伏云一进京本宫就该让人把她送回去!” 李贵妃这次真的被气到了,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就晕了过去。 襄王大惊,疾步奔过去把母妃扶起来,一边大喊着,“请太医!” 太子回京之日李贵妃晕倒的消息经皇后之手,朝里朝外一下子传遍了。 这么好的机会,皇后怎么会放过,她跟李贵妃斗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李贵妃最在乎什么,这人最在乎名声。 太子大胜而归,李贵妃却怒气攻心晕倒,哎呀,这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就不免令人想入非非啊。 苏辛夷这边还没等到太子回东宫,先等到了皇后送来的消息,就没想到皇后这次这么果断,这落井下石的时机与分寸真的是太妙了。 苏辛夷心情大好,她现在就更好奇,襄王这个人居然还真的对伏云有感情了啊,这都为了她把李贵妃气晕了。 “更仔细的消息打听到了吗?”苏辛夷从皇后那边得到消息不是很清楚,就让佘嬷嬷再去打听。 佘嬷嬷忙点点头,“还真让老奴打听到一些,我有个朋友的干女儿今日正好去玉照宫那边传话,偏巧被她遇上了,听说在殿外都能听到襄王与李贵妃争吵的声音,好像是为了给伏姨娘请封侧妃的事情。” 苏辛夷闻言便对着佘嬷嬷笑道:“没看出来,襄王还是个痴情种子,上次请封被驳回来,这次想来是想以小产补偿为由提起来。” “太子妃说的是,只是贵妃娘娘的性子哪里能吃这一套。”佘嬷嬷说着笑道。 苏辛夷点点头,李贵妃这辈子也算是顺风顺水,得宠生子,步步荣华,除了没坐上后位,还有什么让她不满意的? 但是现在有了。 “不过,襄王怎么会在这个档口提起这件事情?”苏辛夷还会觉得有点古怪。 佘嬷嬷摇摇头,“老奴也想不通,殿下在御前奏事,襄王在这样的关口没露面就算了,居然还为了一个女子与李贵妃吵起来,就不怕陛下知道了?” 这也是苏辛夷想不通的。 一旦觉得襄王是个心机深的人,总觉得他什么事情都有原因。 “襄王府那边可有动静?” “没有,自从那日小产之后,伏姨娘就再也没出过门。” “有没有人上门探望她?” “暂时也没有。” 苏辛夷目带深思,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只能暂时先放下,看着佘嬷嬷说道:“还是跟展桥说定金玉灵庵那边。” “老奴知道了。”佘嬷嬷点点头,迟疑一下又道:“太子妃,总这样盯着也不是办法,若是他们一直做什么,难道就要这样一直盯着?” 苏辛夷也知道不是办法,微微叹口气说道:“也没别的办法。” 但凡有办法能引蛇出洞,她都不会守株待兔。 许玉容与她有仇,晏琼思与她关系也不好,伏云跟了襄王,襄王欲取代太子,自然也是敌人,所以这三个人掺和在一块能有什么好事? 原本她还以为晏琼思上回给她报信,算是有改过的意思,但是现在看着未必。 所以说她这是倒了什么霉,上辈子被晏琼思针对,这辈子明明她与商君衍没多少往来,这人还死盯着自己。 佘嬷嬷看着太子妃神色不大好,细细一想,也对,这事儿确实没什么好办法,那就只能继续盯着。 眼瞅着金乌西坠,太子还没回来,苏辛夷就让膳房先烧好水,然后让他们准备晚膳。 她估摸着太子肯定不会在紫宸殿用完膳。 天边的云霞还未完全落下,就听着外头有人喊,“见过太子殿下。” 苏辛夷立刻起身往外走,站在廊檐下,就看到晏君初踏着落日的余晖走了进来,往日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上布满胡茬,一双眼睛通红,一看便是几日未曾休息好。 苏辛夷哪里见过这么狼狈的太子,顿时心疼起来,快步走下台阶站在他的面前,“怎么弄成这样?” 晏君初低头凝视着辛夷,瞧着满面关心之色,眼睛里更是止不住的心疼,也顾不上这里还有宫人在,双臂一伸把人紧紧地抱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做戏。” 苏辛夷:…… 这可真够敬业的。 既是做戏,苏辛夷也得陪着往下演,一叠声的让人备水,自己则推着殿下先去沐浴更衣,转身又让人传膳,一时间原本安静的东宫瞬间热闹起来, 前头杨津吊着胳膊也没闲着,就这么一副尊容从东宫走出去,生怕人看不到似的,简直是招摇过市。 王策与黄仲声瞧着他的背影啧了两声,然后俩人进了屋,屋子里的桌上早就摆了一桌席,俩人相对而坐,先干了一杯。 王策开口,“只可惜少了伯颜与孟恕。” 黄仲声夹了口菜嚼了嚼咽下去,“这次的事情还得孟恕继续留在漳平府坐镇,卢钦的供状还有并未交代的地方,至少真正的幕后人没有交代。伯颜那边不止是筹粮,还要暗查空仓的事情,一时间俩人怕是回不来。” “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今日在殿上,丝毫没有提及与襄王有关,但是李家多少有些影子在里头,未必不能做文章。”王策皱眉说道。 “你还是太心急了,殿下若是剑指襄王,你让陛下怎么看?”黄仲声冷笑一声,“殿下发现有李家的痕迹,但是却没在陛下面前提起,你以为陛下会看不到?殿下越是不提,陛下才更恼火。” 王策一想,瞬间击掌,“大善!” 黄仲声看了好友一眼,“我回来的路上,听说襄王与李贵妃母子这段日子可没少折腾,这倒是有意思。” “把张总管叫来问一问,他肯定知道的更多。”王策立刻就把自己的长随叫来,让他去请张鉴。 不说张鉴如何与两位大人说襄王与李贵妃的事情,这边苏辛夷等太子换了常服出来,先陪着他吃晚膳,等饭菜下肚,瞧着殿下的神色好了些,这才开口与他说话。 苏辛夷就问道:“殿下怎么忽然要演戏?” 晏君初此时肚中有粮舒服了些,望着辛夷担忧的神色,便道:“张鉴派人连夜送信,说了襄王与李贵妃母子的事情,我觉得倒是个机会。” 嗯? 苏辛夷不知道太子怎么利用这件事情演戏,“殿下想要做什么?” 晏君初的手指握住了辛夷的掌心,看着他说道:“卢钦并未交代出真正的幕后人,只有隐隐的线索指向李家。李纪已经倒了李纪,父皇对李贵妃一向宠爱,又有李太师的颜面,便是真的有李言的影子,这次只怕也不会计较。” 苏辛夷:? “怎么会这样?”苏辛夷不懂,在她心里,陛下是个明君,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18:伏云的底气 对上苏辛夷不敢置信的目光,晏君初却神色如常,“没什么好意外的,处置李纪,不只是因为李纪犯的错,还有敲打李家的意思。但是漳平府的事情,一来没有真凭实据,这次李家的手脚做得十分干净,只凭三言两语的供词不可信,二来父皇还要用李家,李家自然不能倒。” 苏辛夷心头沉沉,“这对殿下岂不是很不公平?” “朝堂之上何来公平,不过都是权衡利弊,互相掣肘,你看那些朝臣,个个道:“这次击退鞑靼,太子有勇有谋,不亏是我南齐的储君。” 李贵妃看了一眼皇后,觉得她吃错药了吧? 皇后眼角扫到李贵妃的神色,立刻加把劲把太子里里外外都夸了一遍,那叫一个真心实意,李贵妃的脸都要挂不住了。 毕竟才传出了她因为太子凯旋而被气晕的消息,这会儿还在气堵,现在皇后这样做何止是给她添堵,简直是一巴掌呼在她脸上。 她就知道皇后没安好心! “太子一路奔波回京,本宫瞧着瘦了很多,回京之后可要好好休养,公务虽然重要,但是身体也要看顾好才是。”皇后说着就看向苏辛夷,“这件事情就交给太子妃了。” 苏辛夷立刻就说道:“母后放心,儿媳一定谨遵母后叮嘱,好好为殿下调理身体。” 皇后十分和蔼地说道:“太子辛苦,早些回去休息吧,本宫瞧着你如此消瘦,很是心痛。” 苏辛夷:…… 皇后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这要是完全不知情的来,真以为这是亲娘俩呢。 晏君初一本正经地点头应下,就要带着苏辛夷离开。 皇后一见立刻说道:“夏日宴就要举办,太子妃暂且先留下,有关宴会的事情本宫还要交代你。” 苏辛夷看了晏君初一眼,边点头应了。 晏君初倒是听辛夷说起夏日宴的事情,这里都是后妃,他不好久留,只可惜不能与阿沅一起回去,只得一个人先走了。 太子一走,皇后就让苏辛夷落座,然后看着李贵妃笑着说道:“春日宴是大宴,本宫希望宴会能顺顺利利,少不得你们都要襄助一二。” 李贵妃便道:“往年都是皇后娘娘操办,今日又有太子妃相助,哪里还有嫔妾等人使力气的地方。本宫还有些头晕,便先告退,皇后娘娘勿怪。” 李贵妃堵着一口气,自然不愿意给皇后这个面子。 皇后看了李贵妃一眼,面色微微一沉,“贵妃,本宫本不愿意说你,但是昨日太子一回京你便晕倒,便是本宫认为你并无恶意,但是别人可未必。再说,春日宴乃是后宫大事,你身为贵妃自要做表率,岂能由着性子甩袖不管?” 李贵妃听着皇后这话,心里更是气得很,当她不知道就是皇后让人传出去的消息,现在还在这里假惺惺地做好人。 被皇后这么一激,李贵妃立刻冷静下来,重新坐了回去,看了皇后一眼,笑道:“既然皇后娘娘这样说,嫔妾便恭敬不如从命。” 举办宴会有什么不好的,还能扬名呢,既然皇后非要拖着她下水,她不抢她的风头都对不住她这一片好心! 苏辛夷心中有些疑惑,皇后娘娘宁肯用这样的法子让李贵妃参与,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她现在看不透皇后的意思,但是却知道皇后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而且李贵妃这脸色变得如此快,肯定也有自己的应对之策。 而她这个太子妃夹在中间……嗯,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情。 此时,皇后又道:“往年春日宴都会给后妃的家人多一张请帖,今日依旧如此。至于太子妃,你也照例便是。” 苏辛夷知道自己府里祖母与大伯母是能凭着身份参与的,但是自己的母亲却不能,若是父亲还在必有她的一席之地,但是父亲不在了。 现在多了一张,就能请母亲来赴宴,这也是一种荣耀。 苏辛夷起身,“多谢母后。” 皇后扫了一眼众人,“夏日宴就在后日举办,明日开始诸位便来元徽宫听差。”说着看向苏辛夷,“你也早些过来。” 苏辛夷应下,皇后便让大家散了。 苏辛夷瞧着李贵妃微微抬着头一马当先离开,也并未放在心上,又悄悄打量齐贤妃与阮明妃的样子,阮明妃倒还镇定,但是齐贤妃却微微皱眉。 往常二人是结伴离开,今日齐贤妃神色匆匆先走一步,阮明妃在她身后慢慢地离开。 苏辛夷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往东宫的方向走去。 回了东宫之后,并未见太子在后殿休息,不用问也知道肯定去前面了。 苏辛夷还未缓口气,元徽宫那边便把春日宴的请帖送了来,她这里果然是三份。 苏辛夷让佘嬷嬷上了送帖子的宫人几两碎银子,打开请帖,前面两张果然是给祖母与大伯母的,剩下一张名讳的地方是空白的,苏辛夷知道这是留给她添上名字的。 她去了书房,提笔恭恭敬敬写了母亲的名讳,待到墨迹风干,这才让翠雀亲自走一趟送回府。 处理完这些事情,苏辛夷开始思考明日的事儿,春日宴佘嬷嬷已经跟她说过了,不外乎就是宫中大宴,她上辈子其实也参加过几次。 不过,那种时候她只是跟在平靖郡王妃的身边,并不知道这宴会如何准备,听着佘嬷嬷跟她讲,才知道举办宴会,尤其是宫宴需要注意的地方很多。 比如座次的安排,也并不是全看官职,还要看姻亲,就好比后妃的家人肯定靠前一些。 除了座次之外,还有宴会的菜单,碗盘杯盏,以及宫人的分派,另外还要准备几间休息用的房间,万一哪位夫人不舒服,或者是遇到点什么事情,也能有地方周旋一下。 苏辛夷一一记在心里,想到这里就想起了尤香薷。 武安侯夫人特意进宫请皇后娘娘多给一张请帖,必然是为了尤香薷,看来那日必要加倍小心才成。 想起尤香薷不免又想起裴念薇,啧,裴念薇这个人真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私心重却又一副才女孤傲的样子,没眼看。 曾经上辈子,自己也想做一个才女,但是孤傲都不敢想还落成那个下场呢。 晏君初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就回了后殿,进门在正殿没看到人,转身就去了书房,果然就看到苏辛夷坐在书案后正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晏君初没有动,就站在门边望着她,曾经那个一点就爆的小丫头,在猎场的山林里,几支箭矢就把容王吓得够呛,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好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 苏辛夷回过神来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一抬头,就看到殿下站在门旁对着她笑。 苏辛夷:…… 虽然昨晚上拒绝了他,但是也不至于大白天的就…… 苏辛夷忙收拾一下自己要不得的思绪,猛地站起身问,“殿下忙完了?” 大约是殿下叫的太顺口了,俩人私下里她也常常这样喊,很少会想起来叫士元哥,总觉得不好意思。 好在殿下现在也不纠结称呼,让她悄悄地松口气。 “一点小事而已。”晏君初这才走进来,“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苏辛夷者才想起来还没跟她说裴念薇的事儿,于是就把尤香薷后续讲了讲。 晏君初的眉头微微一蹙,随即叹口气,“裴家现在做事,真的是……” 不说也罢。 “裴家人做什么,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殿下何须难过。”苏辛夷思量着开口,到底是太子的外家,有些话她也不好说的过于难听,“这次的事情也只是猜测,万一咱们想错了呢?” “我让人去查尤简。” 苏辛夷一愣,“查到什么了?” “茶马司那种地方,便是清官也得染上几分世俗,更何况是他这种善于钻营之辈。” 苏辛夷听着殿下这冷淡的语气,便知道肯定与这位姨丈的关系也不好,她努力去想上辈子的事,但是着实不知道这个人,所以也想不起与他有关的什么事情,但是商君衍肯定知道。 苏辛夷又不能出宫去见他,他知道又有什么用。 “殿下,先不说这些了,咱们说点高兴的吧。襄王府的热闹知道了吗?” 晏君初:…… 瞧着殿下的神色便知道已经知道了,东宫的属臣实在是太尽责,这种内宅八卦也说与殿下听。 苏辛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问道:“你说伏云奇不奇怪?” “你怀疑她?”晏君初问道。 苏辛夷琢磨着自己都能重生,商君衍也能重来,说不定这世上还有别人有这机缘,不然上辈子就没听说襄王身边有什么得宠的姨娘,怎么这辈子就冒出来一个? 但是这也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这种事情实在是罕见,总不能孟婆的汤隔三差五的就忘一个人,这天下不乱套了吗? 听了殿下的话,她思量着慢慢开口,“就是觉得很奇怪,就像我是乡下长大的,但是我娘从我会走路就带我进山,请了师傅教我习武,吃了多少苦才能有今天的武艺。我胆子大是因为我武艺高,自己有底气,但是伏云有点奇怪,她爹娘都是打渔的,自己也是从小做渔女,之前让人查过只读过几年私塾,你说这样的情况下,她是怎么做到对着一个王爷面不改色,明知道李贵妃不喜,还冒着危险怀孕想要生下襄王的长子,之前我并不知道,后来才知道李贵妃让人给伏云传过话,正妃未生下嫡子前不许伏云生子。” 苏辛夷说着也慢慢地理了自己的思绪,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殿下,“伏云的底气在哪里?” 这就是苏辛夷最好奇的地方。 一个人敢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必然会想好后果,自己能不能承受,或者说这样做自己能不能兜得住。 显然,伏云觉得自己可以。 但是,为什么呢? 苏辛夷想不明白。 就像是她来到京城后,一来确实一身本事是自己吃苦练出来的,二来读书也是她上辈子点灯熬蜡学出来的,只不过这辈子美化了一下,因为生母已经过世,这些别人也无处可寻,但是知识确实在她的脑子里,别人替代不了。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所以她不虚,不怕。 自己的生父威名赫赫,他们苏家更是南齐武将名门,她在京城做事落个彪悍的名声,一来有国公府护着她,二来自己也知道那些人的秉性,能抓住他们的弱点。 所以现在她就有点怀疑,伏云若是有自己这样重生的机遇,能做出这些事情不奇怪,但是若是一个渔家女就真的很奇怪。 尤其是进京之后能把襄王哄得团团转,这一点就不简单。 晏君初还真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男人做事很少去想女人的立场,或者说在他心里就没把伏云当一回事。 但是现在辛夷这么一说,晏君初觉得有点道理。 “那就继续让人去查。”晏君初沉声说道,“从她出生后就查起,总能查出点什么。” “现在伏云跟许玉容搅和在一起,而且广平郡王府的润仪郡主跟她们好像也有些关系,进京之后能在短时间搭上这两个人,一般人做不到。”苏辛夷道,“你说,咱们利用这次伏云小产的事情做点文章怎么样?”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19:怎么觉得那么猥琐呢 苏辛夷以前就对伏云的观感一般,但是想着两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其实没把她放在心上。 毕竟说起来她只是襄王的一个妾室,便是折腾也只是在襄王府的后院。 但是现在她瞧着未必,伏云搭上了许玉容与宴琼思,这就不能以平常心去想了。 晏君初听了辛夷的话拍拍她的手,“动她还不用你出手。” “你的意思是?” “襄王在我离京的这段日子私底下动作不断,李贵妃又对自己的儿子抱以厚望,若是李贵妃知道因为伏云妨碍了襄王的名声……” “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晏君初笑着微微颔首,“这样的小人何必脏了你的手。” 苏辛夷:…… 既然殿下已经有了主意,她自然就不用管了,便道:“那我就等好消息了。” “嗯。”晏君初笑着应了,看着苏辛夷,“你现在只管夏日宴的事情就好。” 他是她的太子妃,以后等他坐上那个位置,她就是他的皇后,是要母仪天下之人,她的名声不能有瑕疵。 阿沅自己不在意,但是他在意。 他知道,为了他,阿沅便是舍弃她自己的声誉也会护着他,但是他是她的丈夫,自然要为她思虑周全。 晏君初去了明光殿,把黄仲声叫来,看着他说道:“把襄王贪恋女色不敬李贵妃,李贵妃迁怒伏姨娘令其小产的消息传出去,务必要人尽皆知。” 黄仲声眼睛一亮,殿下这是终于想明白了,他强压下心里的兴奋,一本正经地说道:“微臣这就去做,陛下常说以孝为本,襄王殿下实在是做得太过分,李贵妃被王府的一个小妾如此欺辱,着实不像话。” 听到欺辱两个字,晏君初的嘴角抽了抽,黄仲声做事真的是甚得他意,嘴上却说道:“无须太过夸大,实事求是便是。” 黄仲声听着这话,心里再一次感叹,殿下真是仁厚,襄王私下里勾结朝臣,殿下却还对这个弟弟网开一面,但是殿下仁厚,他们这些做幕僚的却不能。 “殿下,夏日宴马上就要到了,这个关口是个极好的机会。微臣知道您念着手足之情,但是襄王殿下却没有把您这个哥哥放在心上,这次的事情请恕微臣不能答应殿下。”黄仲声说完还跪在地上重重地叩了头,起来转身就走了。 晏君初看着黄仲声的背影笑了笑,挺好。 黄仲声去找了王策,两人商议这件事情怎么做,俩人兴奋地商议很久,王策在书房写了很久,然后揣着一本册子出了东宫。 第二天京城各处茶寮,酒楼,凡是有说书先生在的地方,都讲了一出新书,襄王府的那点事情瞬间就在京城传了开来。 齐国公府买菜的厨娘回了府,就把自己听到的新鲜事儿说给厨房的人听,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老许家的,你说的都是真的?襄王殿下为了一个妾室忤逆李贵妃?这不能吧。”厨房里的另一个厨娘边和面边问道,之前襄王的名声有多好。 “真的假的不知道,但是说书先生说得有鼻有眼的,你们说襄王要是不喜欢这个伏姨娘,能把人千里迢迢带回京?” “不是说有救命之恩?报恩把人纳回来也没什么。” “呸!长得好看就以身相许,这要是长得跟夜叉似的,还能把人带回来?说什么报恩,报恩的法子多了,非要把人弄到榻上去,说到底还不是瞧着长得好看?” 这话一下子让大家都笑了起来,这倒是有几分道理。 “要这么说这个伏姨娘是真的有本事啊,襄王以前多孝顺的人,现在为了她都忤逆李贵妃,这可真是不敢想。” “就是,瞅着比咱们府里翁姨娘本事还大呢……” “你可闭嘴吧,这话也是能说的?” 说话的人立刻捂住了嘴,自知失言,忙对着大家笑了笑,心里却不以为然,翁姨娘就是有本事啊,三爷那么厉害的人,在外头威风凛凛,回了家对着翁姨娘还不是换了一张脸。 若是伏姨娘比翁姨娘还厉害,这么看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大夫人听身边的松菊说了从厨房听来的话,眉头皱了皱,“外头传遍了?” “可不是,咱们府上买菜的厨娘回来说的,说是亲耳听说书先生讲的?” “她从哪里听的?” “就是咱们府上常去买酱菜的那家酒楼,酒楼里不是有说书先生吗?今儿个早上就讲这一出呢。”松菊忙说道。 大夫人眉头紧皱,今日是夏日宴,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抬头看着松菊,“你让人去打听,京城还有没有其他的说书先生讲这件事情。” 松菊瞧着大夫人神色严肃,也不敢说笑了,立刻转头就吩咐人去查此事。 这件事情外头传得很快,大夫人这边的消息也好打听,得了准信之后,早饭也没顾上吃,直接去了太夫人的院子。 太夫人刚坐下准备吃饭,瞧着大夫人急匆匆地来了,就笑着对她说道:“怎么这么早?还没吃饭吧?在这里一起吃。” 没到请安的时辰,这人过来了肯定有事儿。 大夫人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就赶紧把事情说了,“娘,您说这消息到底是谁放出来的?这么多的说书先生一起说此事,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太夫人的神色也有些凝重,她看着大儿媳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大夫人心里有点发慌,家里的男人去衙门的去衙门,上朝的上朝,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她思量着开口,“您说会不会是殿下?” 这个殿下,自然是自家那个。 太夫人便道:“是不是咱们都不能认,今日夏日宴,你跟你四弟妹说一声,谨言慎行,不要给太子妃招祸。” 说完,太夫人又看着大夫人,“太子殿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这样的手段不是他的所为,但是也难免会有人祸水东引,总之我们一定要当心。” 大夫人听着太夫人这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太子殿下那么风光霁月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儿媳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四弟妹说一声。” 不只是齐国公府在说此事,京城不知道多少官宦人家都在议论此事,实在是这件事情一看便知道是有人蓄意而为,私底下不知道多少猜测。 襄王府里,伏云头上带着抹额,她小产之后身子很虚,一直在屋子里养着,脸色苍白得没有几分血色,听着身边的丫头双纹说了外头的事情,脸色更是白中透着几分青色。 她的眼睛转了转,细声细气地开口,“这件事情你听谁说的?” 双纹瞧着姨娘脸色吓人,她忙过去关切地说道:“姨娘,你脸色很不好,不然奴婢先请郎中来看看?” 伏云虚弱地摇摇头,那双黑亮的眼睛望着双纹。 双纹心一软,立刻说道:“是厨房的人说的,姨娘你也知道,厨房采买的人每天早上都要出府,是他们从外头听来的。” 伏云听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也不知道谁心这么狠,这是要逼着我去死。” 双纹一见伏姨娘哭得这么惨,忙说道:“姨娘千万不要哭,你还在做小月子呢,对眼睛不好,王爷吩咐奴婢好好照看姨娘,您可千万要保重。” 伏云闻言哭得更惨了,“双纹,从我进府后,你便在我身边服侍,你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双纹一想姨娘还真不是那样的人,贵妃娘娘送来的那个美貌的宫人,还是姨娘劝着王爷要收了,哎,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肠的这么抹黑姨娘。 “姨娘,等王爷回来自然会为你做主,可千万不能哭了。”双纹立刻劝说道。 伏云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望着双纹,“若是因为我让王爷名声有损,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一死百了。我这一条贱命,不能拖累王爷。” 双纹叹口气,忙安抚了伏姨娘几句,她也是发愁,这可怎么办啊? 这外头把姨娘传得都要成勾人的妖精了,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双纹也不敢想了,能这么恨姨娘的,也只有宫里的贵妃娘娘了,难道真的是贵妃娘娘做的? 这要是真的……双纹就觉得自家姨娘真是太可怜了。 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听说陛下要让几位王爷娶妻,等到王妃进了门,哎,双纹觉得姨娘真的是太惨了。 “姨娘,不如奴婢让人给王爷递个信儿?这样的大事,总得让王爷知道。”双纹想了想才下定这个决心说道。 伏云满面愁容,“还是不要给王爷说了,免得王爷知道了心烦。” 听着姨娘这么善解人意的话,双纹觉得更应该跟王爷说了,于是打发姨娘休息了,这才悄悄地去了前院,找了王爷身边的侍卫让他去传话。 这是王爷交代她的,有急事的话就让人传信。 伏云等双纹出去后,闭上的眼睛慢慢地睁开,眼睛盯着帐子的交给他做,所以这就是殿下做的事情? 怎么觉得那么猥琐呢? 一点也不像是殿下光明伟岸的形象,她立刻做出一副惊讶中透着惊喜的神色,“母后,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皇后以前不喜苏辛夷直来直去的性子,但是现在是真喜欢,这话听着就让人高兴。 “今日李贵妃的心情肯定不好,你避着她点,不要让她找到机会为难你。”皇后看着苏辛夷细心叮嘱,“夏日宴这么多命妇前来,众目睽睽之下,你一个小辈对上她很吃亏。” 私下里苏辛夷这个太子妃说话直了些没什么,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不能这么随心所欲,她背后还有太子呢。 想到这里,皇后着实不放心苏辛夷这不肯吃亏的性子,看着她再一次叮嘱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想想太子,今日这样的场合压着点性子,若是李贵妃真的为难你,你直接来找我。” 她跟李贵妃斗了这么多年,可是有经验的很,再说她是皇后,有身份上的优势。 苏辛夷说实话很惊讶,没想到皇后在这样的场合会站在她这边。她可不会客气,立刻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母后,我一定听母后的话。” 皇后愿意为她出头,这样的好机会她不能错过。 只有让皇后与东宫的牵绊与利益越深,以后皇后想要下东宫的船也不容易了。 想想容王,苏辛夷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演技都用在皇后身上了,她算是对得住容王对太子殿下的维护了。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苏辛夷道:“赶紧用膳吧。” 苏辛夷应了一声,抓紧时间吃饭,他有种感觉,今日这一场宴会,只怕比她预料中的还要热闹。 殿下这一出手,时机真的是抓的刚刚好。 就很兴奋。 但是不能被皇后看出来,面上还要带着几分忧虑。 她这样彪悍的性子表现出担忧的一面,以皇后的性子,今日一定会多多关注她。 这样好,关注她,就等于是关注李贵妃。 再有武安侯府那边的人,忽然就有点期待起来。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20:夏日宴 夏日宴原本多数是要在避暑行宫举办,当然参与的官员多是跟着陛下前往行宫的朝臣,但是今年在京城举办与往年自然不同,参宴的人数几乎是翻了一倍还要多久。 今早关于襄王的私事传得沸沸扬扬,进宫参宴的夫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自然少不得要提起此事。 宫里今日要举办夏日宴,宫人往来穿梭十分的热闹,苏辛夷正带着人做最后一遍检查,所过之处宫人俱弯腰行礼。 然而,今年参宴的夫人们等进了宫才知道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今年夏日宴竟是皇后娘娘带着太子妃一起办的。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劲爆,连今早襄王的事情都被冲淡不少,各家夫人陆陆续续到场,接引的宫人井然有序地把诸位夫人送至举办宴会的宫殿,不少熟悉的夫人各自聚成一团交谈。 今日场中一半的话题是襄王母子,一半的话题是皇后与太子妃。 日头逐渐升高,天气慢慢地炽热起来,大殿四角的冰山不断地散发出丝丝的冷气,让这殿中保持微凉的气息。 江夫人今日家中有事来的稍晚一些,刚进殿门,就看到王夫人对着她招手,她笑着点点头,忙抬脚走了过去。 王夫人身边围着一圈人,江夫人打眼一看,多是平日交好的人家,大家互相打过招呼,王夫人心里微微松口气,看来没有太晚。 旁边的韩夫人笑着问她,“我们几个都等着你呢。” 王夫人就道:“临出门前家里有点事情临时处理了一下,这才晚了些,你们之前在说什么瞧着怪热闹的。” 瞧着王夫人的神色,屠夫人惊讶地看着她,“你还不知道?” 王夫人一脸懵地看着对方,“知道什么?” 其他几个人都对视一眼,还是韩夫人一拍手,“也是,你府里有事情怕是还没时间听这些,今儿个早上京城各处的说书先生……” 韩夫人把事情简单一说,王夫人惊讶得差点失色,忙用帕子掩住唇,轻咳一声,“真的?” 哎呀,府里今儿个早上忙成一锅粥,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不知道。 “这还能有假?”江夫人轻哼一声,“我们之前就在猜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王夫人听着几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她心里也有些打鼓,这件事情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而为,谁做的这可不好说。 太子出征之后,襄王上蹿下跳的,他们家老爷回府后也跟她说过几句,自家老爷素来是支持太子殿下的,自然不喜襄王这般作态。 王夫人压下心里的思绪,轻声说道:“说起来襄王爷带回来的那位救命恩人,如今瞧起来不简单啊。” 屠夫人微微颔首,“可不是,以前大家都以为是一个渔家女罢了,看在救命恩人的份上,襄王爷把人带回王府,这也算是一步登天,哪想到人家这手腕可厉害,如今闹得李贵妃与襄王都要生嫌隙了。” 江夫人跟韩夫人对视一眼,韩夫人便道:“这人真是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呢。你们说,这件事情若是上达天听,陛下会怎么处置?” 江夫人便道:“这种小事,谁又会在陛下面前提起?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罢了,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 “朝臣是不会说,但是贵妃娘娘可不是能吃这种亏的人。”王夫人轻声说道。 众人不由唏嘘,提起李贵妃,大家的神色还挺微妙的。 以前李贵妃做事情温和宽容,有时候会让人觉得皇后娘娘比她还微微逊色一点,因为皇后掌管后宫,有些宫人犯了错必然会严厉处置,如此一来难免也会有人觉得皇后过于严苛。 现在嘛,自从这个伏云进了京,李贵妃因为她可是多次传出不好的言语来。 救命恩人? 襄王的救命恩人,对于李贵妃而言,指不定就是要命的人。 另一边,定南伯夫人还有昌南侯夫人也正在一起说这话,旁边是齐国公府的大夫人与四夫人,还有右军都督府的季夫人与高夫人。 大家都是齐国公府的姻亲,凑在一起说话自然是觉得更亲近,很快屠夫人也从另一边过来打招呼。 “怎么没见太夫人?”屠夫人过来笑着与大家打过招呼,看着大夫人问道。 大夫人便对屠夫人亲切地开口,“太夫人年纪大了,这段日子身体有些不爽利。” 屠夫人忙关切地问了几句,知道没有大问题这才点点头,笑着道:“改日再去府上探望太夫人。” 他们是姻亲,知道儿媳的祖母身体不好,上门探望也是常理。 不过,今日最为被人瞩目的便是四夫人了,这位可是太子妃的嫡母,人与人的缘分真是很奇妙,满京城都知道这位夫人对认回来的女儿关怀备至,十分爱护。 当初多少人背后笑她傻,但是谁能想到人家这孩子能做太子妃呢? 这运气? 这福气? 哎,再说当年四夫人嫁给苏淳的时候,满京城的闺秀就没不羡慕她的,如今与四夫人那一拨年纪相同的闺秀都已经为人母,知道苏淳战死后,多少人背后瞧着四夫人的笑话。 但是现在呢? 四夫人当女儿的时候是高家的掌上明珠,后来又嫁了京城闺秀心中的第一人苏淳,结果苏淳战死后,人家又捡了个女儿,现在还成了太子的岳母,你说气不气人? 就很气人。 四夫人这一生有两个坎,一是丈夫战死,二是没有孩子。 苏淳战死,没多少人看四夫人的笑话,毕竟是他们南齐的战神,大家都很难过惆怅,但是没有孩子这一点,多少人背后对四夫人非议。 尤其是苏淳战死后,她都没能为他留下一儿半女的,不知道多少人意难平。 想当年,苏四爷是多少闺秀的梦中情郎,被她占了去就算了,你还占着窝不干正事。 后来苏辛夷横空出世,咦,苏四爷在外有私生女? 就四夫人那么个矫情的性子还不得哭死,结果人家把这个女儿当宝贝护着,想要看笑话没看成,心情就略有点复杂。 现在那女儿成了太子妃,四夫人咸鱼翻身,她们现在看着神色飞扬的四夫人,心情就更复杂了。 这有些人啊,这命啊,就让人羡慕嫉妒恨都觉得有些无力。 四夫人现在正在跟娘家大嫂说悄悄话,高夫人对小姑子轻声说道:“今儿个高兴吧?” 四夫人听得懂嫂子的深意,抿唇就乐了,“高兴,我们家小六还给我长脸,我怎么能不高兴。” 高夫人瞧着小姑子现在整个人容光散发,她看着也开心。 很快王夫人也过来跟高夫人打招呼,两人是亲家,关系也一向和睦。 王夫人看着高夫人与四夫人低声说道:“我听说今日太子妃帮着皇后娘娘办夏日宴,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束皇后是继后,虽然与太子一向面上和睦,但是容王前些年可一直与太子作对,也就这两年才变了个样,要说皇后对太子有多真心,这谁也不信,毕竟皇后有自己的儿子。 但是现在太子妃才进了东宫不足一年,皇后就让太子妃插手夏日宴,这跟传闻中不一样啊。 自古婆媳难相处,尤其是继室与嫡长子,更是利益相对。 而且束皇后力压李贵妃多年,本事不能小觑。 这位太子妃自打回京后更是名声彪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狼人,这么两个人居然和睦相处? 这就跟白日见鬼差不多了。 多少等着看皇后与太子妃把后宫都掀翻了,结果人家婆媳亲亲热热的,这就很令人意外。 总之今年怪事多。 听了王夫人的话,四夫人笑着说道:“都是娘娘栽培。” 就算是两家关系好,有些话四夫人也不能随意说。 王夫人微微颔首,她儿子娶了高夫人的长女,高夫人又是四夫人的娘家大嫂,这关系也算是很亲近了,她自然是愿意看着太子妃地位稳固。 王夫人轻咳一声,往四周扫了一眼,看着二人说道:“今早的事情我才刚得知,现在大家都在猜是谁干的,我想李贵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太子妃还是要当心一些才好。” 四夫人知道王夫人是好意,她点点头,“多谢夫人好意,不过我相信这种事情不是太子妃所为,太子妃的性子一向是直来直去,这样的手段她不屑。” 王夫人一想也是,辛夷那性子吃了亏那是要当场就报的,她微微皱眉,“咱们这么想,未必李贵妃与襄王会这样想,还是要当心一些才好。” 高夫人在一旁便轻声说道:“这种事情空口无凭,只有拿出证据来才成,想必贵妃娘娘也不会信口雌黄。” 话是这样说,但是皇上一向宠爱李贵妃,这枕头风不好说啊。 “咦,跟在武安侯夫人身后的是谁,瞧着有些面生啊?”王夫人的眼睛无意中扫到武安侯夫人身后的女子,忽然她面色有些诡异,伸手轻轻推了推高夫人。 高夫人顺着王夫人的眼神望过去,先是一愣,随即眼神就变了,神色也有些不太好。 高夫人与王夫人四目相对,俩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起来。 四夫人瞧着有些莫名,也转过身去悄悄看过去,这一看也是一怔。 “那位姑娘长得可有些像……”四夫人嘴里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对先皇后的印象不是很深了,她与先皇后没见过几面,就转头去看自己的嫂子。 高夫人对着小姑子微微颔首,四夫人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武安侯夫人带着尤香薷四处走动,与自己相熟的人打招呼,不经意地就带着尤香薷在场中转了一圈,不过遇到苏家人的时候就绕着走了。 武安侯夫人可还记得当初自己女儿进不去东宫的事情,若不是太子妃阻挠,念薇早就进东宫,又何必今日自己还要辛苦带着尤香薷走动。 瞧着武安侯府人不善的目光,大夫人的脸色虽然未变,但是心情却是一沉,她抬脚走到四夫人这边,轻声说道:“四弟妹。” “大嫂。”四夫人应了一声。 高夫人与王夫人就与大夫人打个招呼,瞧着人家妯娌有话说,就先去告辞去一边说话。 大夫人看着人说道:“今日当心一些。” 四夫人脸色很难看,“大嫂,你说武安侯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反正肯定没安好心,当初他们家就想让裴念薇进东宫,现在眼瞅着这一招行不通,这怕是另辟蹊径。”大夫人低声说道。 “我瞧着在场的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四夫人轻声说道。 大夫人哼了一声,“武安侯夫人这么高调,不就是想让大家看出来?不过,先皇后去世这么多年,陛下便是念着与先皇后的情分,也未必会喜欢一个赝品。” 四夫人看着大嫂,“要不要给辛夷送个信?” 大夫人摇摇头,“人多眼杂,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咱们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情对东宫影响不大,最难堪的应该是皇后与李贵妃,咱们等着便是。” 四夫人一想也是,便如常说笑起来,不让人发现丝毫端倪,但是心中却与大嫂一样很是担忧。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外的脚步忽然密集起来,突然来了很多宫人,抬着不少桌案进了大殿,诸位夫人远远地望着都有些意外,这是要做什么? 就快就有内侍来传话,陛下有旨,前后殿宴会合二为一,众人哗然。 宽阔的大殿内,又添了很多桌案,原本还显得有些空落的大殿,瞬间就满了不少。 “合宴?”四夫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大嫂,我怎么有点不安呢?” 大夫人拍了拍弟妹的手,轻声说道:“不管如何,咱们都谨言慎行就好。” 合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有时年关设宴,陛下兴起时也会合宴,但是一般情况下都会提前告知,这次确实突然而为,就有种令人不太安稳的感觉。 不要说诸位夫人议论不绝,此时苏辛夷跟着皇后正在不停地安排事宜,皇后的面上显然看不出对此事的态度,而且看她镇定自若就知道胸有成竹,苏辛夷还是挺佩服皇后娘娘的。 皇后吩咐完事情后,看着苏辛夷便道:“以后你跟在太子身边做事,这种事情不时也会遇到,你要学会随机应变。” 苏辛夷便道:“难怪母后之前叮嘱我凡事多做准备,儿媳多谢母后教导。有您在儿媳可真是安心多了,这可真是我的福气。” 皇后听着苏辛夷这话没忍住就乐了,瞧着是个女煞星,没想到也是个会哄人的。 管她怎么想的,反正她听着高兴就行。 皇后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了,就问苏辛夷,“李贵妃她们可过去了?” 苏辛夷立刻说道:“一刻钟前李贵妃与贤妃娘娘,明妃娘娘一起过去了。” “咱们也走吧。”皇后原本打算让苏辛夷先过去,但是现在改变主意了,让她跟着自己过去。 苏辛夷不知道皇后改了想法,十分恭敬的跟在皇后身后出了元徽宫。 走在路上,皇后看着苏辛夷说道:“这次陛下忽然改变主意,你自己在宴会上多注意些。” 注意谁? 苏辛夷知道皇后指的是武安侯夫人还有她的外甥女,只是皇后在外不能明说。 “是,我都听母后的。”苏辛夷立刻答应下来,迟疑一下又开口,“万一要是有点什么事情,儿媳怎么办?” 皇后看了苏辛夷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本宫身为皇后要主理宴会事宜,其他的自然顾不上了,不过李贵妃能者多劳。” 苏辛夷瞬间懂了,啧,皇后娘娘果然是个芝麻馅,就是芝麻馅怎么就养出了个白面馒头的容王的? 真是稀奇。 皇后娘娘这是料定武安侯夫人肯定要做什么,但是她不仅不阻拦,听这还有些顺水推舟的意思,所以李贵妃能者多劳,这是万一自己发现什么苗头,这是要递消息过去让李贵妃打头阵啊。 “母后说的是,贵妃娘娘素来贤惠,想来会义不容辞。”苏辛夷一本正经说道。 皇后:…… 这个贤惠二字就很微妙。 啧,太子妃果然是个黑心的,但是她喜欢。 婆媳俩心有灵犀,此时心情大好。 苏辛夷今日还没见到家里人,此时能见也有些开心,跟在皇后娘娘身后,就很想看李贵妃现在是个什么脸色。 此时日头渐到正午,前头开路的内侍加快脚步走到殿外,高声喊道:“皇后娘娘到,太子妃到!” 殿内诸位夫人立刻停止寒暄,次第落座。 众人又等了一小会儿,就听到外面请安声大作,皇后娘娘一身凤袍加身,凤冠之下,容颜带着几分肃穆,身后跟着面色恭敬的太子妃,俩人众星捧月一般施施然走了进来。 诸位夫人纷纷起身施礼,“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妃。” 皇后走到上首宝座回身,苏辛夷停在台阶之下自己的座位前,皇后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轻轻抬手,“诸位夫人免礼。” “谢皇后娘娘。” 后宫嫔妃,内外命妇,勋贵夫人陆续起身落座,众人眼神齐飞,纷纷落在太子妃的身上。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感谢大家支持,爱你们哟。 7017k 章节目录 321:一点脸都不要了 苏辛夷假装不知,安稳如山地坐在那里,太子妃的冠服庄重大气,将她艳丽的五官也蒙上一层庄重之感,再加上她眉宇间夹着一股英气,那抹艳色倒不突出了。 宴琼思跟着母亲坐在殿中,眉宇间带着浅浅的笑意,却挡不住眼睛深处的厉色。 广平郡王妃今日心情算不上好,女儿虽然不再口口声声商君衍,但是对自己的婚事却也是闭口不提,她若是想要为她挑一个郎君,女儿便甩袖而去,让她焦心不已,如今不管是看着苏辛夷还是看着平靖郡王妃都觉得晦气。 正心里憋着火,就听到外面内侍高喊,“皇上驾到!” 众人忙又起身迎驾,皇后也快步上前,见到陛下带着群臣进殿,立刻上前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皇帝笑着扶起了皇后,笑着说道:“免礼,平身。” “谢陛下。” 苏辛夷跟着众人起身,她微微抬首,就看到跟在陛下身后的太子殿下,还有跟在殿下身后的几位王爷。 座次皇后已经让人调整过,今日夫妻都参宴的自然是同坐一处,按照官位高低,皇亲国戚排序,有宫人在一旁引导,自然没有错处。 太子殿下自然是走到了苏辛夷身边落座,一坐下,就先轻声开口,“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他担心阿沅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宫宴,会有什么地方不太适应的。 苏辛夷笑着说道:“没事,殿下不用担心,倒是今日襄王与李贵妃的传闻让大家很是有话可谈。” 听着苏辛夷的话,太子抿唇微笑。 苏辛夷一看就知道是殿下做的无疑了,心情大好。 众人相继坐好,眼睛看到太子与太子妃坐到一处,两人面上都带着浅浅的微笑,看上去竟然十分的和谐。 除了容王还未归京,其他几位王爷都在,因为还未娶妻,此时都与各自的母妃坐在一处,李贵妃与襄王这对母子似乎神色有点不太自然,齐贤妃与阮明妃母子看上去就好多了。 众人在下头飞快地交换眼神,心中各自思量。 武安侯夫人看着身边的外甥女轻声说道:“等会儿不要轻举妄动,听我的话。” 尤香薷捏着帕子的手一紧,轻轻地点点头,自从陛下进来后,她就没抬起头过。 皇帝高坐,看了一眼皇后,然后端起酒杯对着众人说道:“今日举办夏日宴,恰逢太子大败鞑靼归京,算是双喜临门。” 众人立刻纷纷附和,打败鞑靼就等于是将悬在头上的利剑暂时推开,当然是高兴的事情。 王丞相立刻起身高声说道:“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不惧安危,为国为民,能亲自带兵出征,是我南齐之幸。” 皇帝哈哈大笑,听到这话显然是心情极好,众人此时缓过神,立刻随声附和,一时间对太子的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苏辛夷保持微笑,就是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会是王丞相。 众人的眼神,此时终于能正大光明落在太子的身上,当然他身边的苏辛夷也包括在内,只见太子殿下面不改色,依旧如温润君子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骄不躁,如此气度确实令人折服。 甚至于众人发现,便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太子妃,此时不骄狂也不怯场,平静大方的坐在殿下身边,竟然毫不逊色。 见到太子妃的表现,大家心中颇为意外,对于这位太子妃,她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从乡野认回齐国公府的事情简直是人尽皆知。 后宅的夫人们见过苏辛夷的很多,但是诸位朝臣除了在太子成亲大典上匆匆见过一面,对这位太子妃还是很脸生的。 本以为长在乡下的太子妃,见了这样的场面要么心中生怯,要么便会有一朝踏上云端的飘然自傲,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十分沉得住气,表现不比京城名门闺秀差。 尤其是苏辛夷当初一人一枪打上曾经的秦国公府,还有她去榆林卫做贴户,结果与太子联手劫了鞑靼粮草,可谓是一战成名。 更不要说她与容王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容王这倒霉王爷,不知道在这个太子妃的手下吃过多少亏。 哪一桩哪一件,都在说明这个太子妃的性子不好,但是现在看着坐在太子身边面带微笑的美丽佳人,实在很难想象她会是传闻中的那个太子妃。 就很微妙。 尤其是此时苏辛夷行色从容,姿态大方,面对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居然依旧能端坐如山,毫不受影响,就这份风范,这一刻朝臣觉得太子妃这个名头落在她的身上竟也是相得益彰。 苏辛夷今日就是来做吉祥物的,她这也算是嫁给太子后,出席皇室第一次宫宴,不求立功只求无过,不要给殿下丢脸就好。 众人对太子褒扬时,她脸上的笑容就深一些,以表以太子为荣,不管别人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她也只是听听。 这些文臣,个个文采斐然,说起阿谀之词也是毫不逊色。 一旁的晏君初瞧着苏辛夷这样子,嘴角的笑容都要压不住了,就觉得这样的阿沅对于他而言很新鲜,是一个他没见过的阿沅。 大殿中丝竹盈耳,笑声不断,皇帝今日显然是十分开心,还让太子讲一讲漳平府御敌的趣事。 晏君初自然不会扫兴,捡着几件高兴的事情说了,尤其是当初苏辛夷火烧榆林卫外的鞑靼大营,驰援云襄卫夹击敌军的壮举,只不过在这里掩去了苏辛夷的名字,而是把秦观生与苏祁带了出来。 苏祁这个名字第一次正经出现在群臣耳中,便是一直假装不存在的齐国公此时都抬起头来,与大夫人对视一眼,夫妻都有些意外。 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他们当然清楚,辛夷所为不能暴露他们知道,但是没想到殿下把功劳分到了苏祁身上,两夫妻自然开心。 他们苏家的孩子,就没个软骨头。 苏祁这个名字的出现,两夫妻就感觉到很多人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齐国公压住心中的激动,都说四弟走了之后,齐国公府就没落了。 现在,哼,他们苏家的子孙又站起来了! 皇帝听到太子提起苏祁的时候,心里哼了一声,这小子现在倒是知道偏心自己媳妇了,苏祁确实也不错,但是比他儿媳妇还是差远了。 罢了,儿媳妇的功劳,分给自家人也没什么说的。 啧,婚前口口声声说苏辛夷彪悍,还不想把人娶回家,现在还不是护上了? 他挑选儿媳妇的目光当然是最好的。 君臣相得,谈兴高涨,一时间殿中欢声笑语不绝,歌舞一场接着一场,众人情绪越来越高,宴会到了一半时,场中情形已经有些混乱,举着酒杯的臣子遍地都是,尤其是不少人给陛下敬酒,给太子敬酒,到处都是欢笑声与玩闹声。 苏辛夷还以为宫宴都是十分严肃的,见到这一幕也是惊呆了,上辈子没遇到过。 上辈子参加的宫宴都是年节大宴,十分严肃,就没想到夏日宴这样的宴会这么轻松自在。 此时,大夫人与四夫人已经走过来,苏辛夷瞧着太子这边也给朝臣围住,一时间怕是也顾不上自己,她就起身迎了上去。 “大伯母,娘。”苏辛夷笑着开口叫人,亲亲热热地把人领到一边说话,转身时给连翘与翠雀使个眼色,让她们继续盯着武安侯夫人与尤香薷。 大夫人看着辛夷高兴地说道:“今日高不高兴?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苏辛夷点点头,“是有点意外。” 大夫人闻言笑得更开心,“辛夷,你看今日参宴的名门世家,几乎是南齐最为有名的。以前这些人名门夫人有多看不上你,今日对着你行礼,心中不知道有多失落。所以你不用害怕,就像方才那样足够了。” 苏辛夷听明白了,大伯母是怕她怯场,特意来鼓励她的,她笑着点头应了。 四夫人趁机就把今日的八卦给女儿说了一遍,最后担忧地说道:“你与殿下都要小心行事,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李贵妃与襄王会怀疑你们所为。” 苏辛夷心想不用怀疑,就是他们干的,但是这话不能跟家里说,只点头应道:“娘,你放心,我与殿下都会小心的。”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似乎有什么落在了地上,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喧嚣的大殿,这一刻突然安静下来。 “臣女失仪,请陛下恕罪。” 苏辛夷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望了过去,就看到尤香薷一脸又惊又怯的模样站在殿中,看上去手足无措,现在苏辛夷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便是自身是个美人的她,一眼望过去也感觉到了惊艳,尤其是眼中含泪我见犹怜的模样,当真是戳人心扉。 殿中惊呼声不断,就看到陛下大步走了过去,此时陛下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一双眼睛灼灼地落在尤香薷的身上。 苏辛夷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面上带着几分狐疑之色,就算是尤香薷是个少见的美人,陛下也不至于这般失态。 紧跟着她听到母亲轻叹一声,她侧过头去。 四夫人对上女儿的神色,轻声说了一句,“这姑娘有几分像先皇后。” 苏辛夷的脑子像是一下子炸开了,她猛地就去看太子,就见太子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神色淡淡地立在那里。 苏辛夷心头一揪,跟母亲与大伯母告一声罪,立刻朝着殿下走了过去。 “殿下。” 晏君初听到苏辛夷的声音,低下头看着她,就见她眼中带着担忧,他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掌心。 苏辛夷这才松口气,殿下这是演戏? 她心中微微一松,但是还是有些担忧,便陪着殿下立在他的身边,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不少目光在殿下的身上扫来扫去,眉心不由微微蹙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苏辛夷忽然想起皇后,她又转头去看皇后娘娘,就见皇后娘娘一双眼睛里像是烧了火,虽然很快就压了下去,但是苏辛夷这段日子跟皇后呆的久了,还是能看出她此时应该十分的不平静。 武安侯府不干人事,她之前没见尤香薷的真容,便是见了,她没见过先皇后,也不会认出尤香薷有什么不同。 但是现在,只想骂一句恶心,能养出裴念薇这样性子的人家,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不奇怪殿下与武安侯府生分。 “殿下,我去看母后。”苏辛夷怕皇后受了刺激,再做出什么失仪的事情被人诟病,现在他们一条船上,当然是要稳住为上。 晏君初不忘演戏,只轻微点点头,然后扯着嘴角低声说道:“你去吧,告诉皇后娘娘不用担心,一个赝品罢了。” 苏辛夷点点头,悄悄走到皇后娘娘身边,看着她轻声说道:“母后。” 皇后听到苏辛夷的声音,微微侧眸望着她,“你怎么过来了?” “母后,我只是来给您说句话,殿下说不过一个赝品罢了,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皇后听了苏辛夷的话心头一梗,苏辛夷不是她,当然不知道她此时的心情,但是既然太子这样说,皇后的心情还是好了几分。 她凝视着远处陛下已经走到尤香薷的身前,她看着苏辛夷道:“本宫是真的没想到武安侯府还有这样的心思。” “母后,武安侯府不干人事也不是第一回了,您何必恼火,不值当。再说,便是着急,现在最着急的也不该是您啊。”苏辛夷意有所指的看向李贵妃的方向。 皇后就顺着苏辛夷的目光看向李贵妃的方向,果然就看到李贵妃那张近乎于失态的脸。 一想也是,她是正宫皇后,又不是以色侍人的宫妃,便是尤香薷凭着一张脸能进宫,最受威胁的可不是她,而是李贵妃! 皇后瞬间舒畅了,看着苏辛夷说道:“你这张嘴就是会劝人,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苏辛夷笑着颔首,又悄悄的回到太子身边。 她刚走回去,就看到陛下已经折身回来,她瞧着陛下面上的神色镇定从容,看不出丝毫异样,也看不出对尤香薷是个什么心思。 宴会继续,但是众人的心情早已经不复当初。 她看向武安侯夫人以及她身边的尤香薷,尤香薷低着头看不到神色,倒是武安侯夫人神采飞扬的样子真是让她很是不舒服。 就有些为先皇后,为太子殿下不平,这才是真的亲人,却插着最狠的一刀。 狗东西! “你说什么?” 苏辛夷听着殿下的声音,才知道自己居然把心里话骂了出来,不由得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晏君初强压着嘴角的笑意,抬起袖子遮了遮自己的脸,轻咳一声,这才说道:“我都听到了。” 苏辛夷:…… 其实你不用说出来。 行吧,就当自己娱乐殿下了。 宴会继续举办,就算是歌舞再热闹,也挡不住大家对之前的事情的炽热。 平靖郡王妃此时正坐在自己的桌案后,以前她与广平郡王妃关系不错,两人常凑在一起,但是经过婚事不成之后,广平郡王妃如今看她就跟仇人一样,她自然也不会凑上前去。 如今再看着坐在太子身边的苏辛夷,就觉得更堵心了,曾经她以为苏辛夷是想攀上自己儿子,哪知道人家不过是把她儿子当踏脚石,不然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真是越想越生气,但是生气能怎么样,如今她见到苏辛夷还得折腰下拜,便是有火也得憋着。 苏辛夷就看着尤香薷一直到宴会结束都没再抬起头,这么一看当真是规规矩矩又有些胆小的姑娘。 苏辛夷现在都不敢去看陛下,生怕被陛下察觉什么,只能跟身边的殿下说道:“你说尤香薷会进宫吗?” 晏君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骨肉均亭又细长的手指转来转去,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有很大希望会。” 苏辛夷轻叹口气,“这下可热闹了。” “若是她进宫,我估摸着她会找上你,到时候你当心一些。”晏君初叮嘱道。 苏辛夷一愣,“找我做什么?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一般人都不好意思见咱们吧?” 晏君初微微挑眉看着辛夷,“他们是一般人?” 苏辛夷恍然大悟,“对,她们是脸皮堪称城墙的人。” 宴席散场之前,苏辛夷终于得了机会,偷偷地看了看陛下的神色,但是依旧什么都没看出来。 陛下这一张脸,就在这一刻,跟上辈子她记住的那张脸重合了。 苏辛夷心头一震,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陛下带着朝臣领头离开,皇后娘娘带着后妃随后,苏辛夷与家里人辞别,也随着众人离开。 武安侯夫人带着尤香薷也不去看周围人的目光,急匆匆的也跟着离开了。 王夫人轻轻叹口气,看着江夫人说道:“可真是想不到,她们还真是胆大,在宴会之上就敢这样做。” 这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啊。 就是可怜了太子殿下。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22:夷三族 苏辛夷回东宫的路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容王现在不在京城,就没人在陛下面前帮着殿下刷好感。 毕竟,以容王的憨且直,什么都不用做,陛下心里就能把太子的形象给拔高。 现在容王不在,襄王又蔫坏, 景王跟吴王现在还摸不清楚品行,而且还有一个尤香薷虎视眈眈,拉着殿下的亲娘做大旗,除此之外襄王府里还有个摸不清楚深浅的伏云,这简直是四面埋伏。 这么下去她觉得不行,殿下就是清风朗月的端方君子, 是一国储君,是未来的国君,绝对不能做有失身份的事情。 那她只能硬着头皮得一愣,她之前的思绪一直沉浸在宴会上的事情,这回过神才明白赵嬷嬷说的什么。 说实话,她与苏辛夷交好完全是为了儿子,但是绝对不会想到苏辛夷待她这么用心,就心情很复杂。 “你不用做这些事情,有宫人呢。” “母后,我在家的时候,也常给我娘做这些事儿。您真心待我,我自然要衔草以报,您别嫌弃我就成。”苏辛夷笑得脸都成了一朵花。 皇后瞧着苏辛夷这样子完全没有虚伪吹捧的意思,而是一脸真诚的样子,她都觉得自己以前对人家小姑娘有点过了,这孩子脾气是大一点,烈了一点,但是有一颗赤子之心,难怪自己儿子被她打了几回还愿意跟着她。 这么一想,之前还梗在心里最后一点不悦也没了,看着苏辛夷笑着说道:“这段日子你都陪着我,我这元徽宫都热闹了。我要有你这样的女儿,做梦都要笑了。” “儿媳跟女儿一样,咱们都是一家人。”苏辛夷立刻笑着说道。 皇后这人除了有时候自私了一点,但是人家为了自己亲儿子着想也没毛病,有时候做事情直了一些,但是谁让人家是皇后,有这个权利,现在想想也没别的毛病。 只要这尊大佛上了她的船,她在后宫就能横着走! 皇后就觉得苏辛夷今天嘴巴跟抹了蜜一样,字字句句说到她心坎上,到了最后再说起尤香薷的事情时,就带了几分真情实意。 “先皇后是个贤良淑德的人,我虽然与先皇后没有几面之缘,但是心里还是很敬重她的。”皇后叹口气。 苏辛夷不知道这话有几分可信,但是瞧着皇后这语气这神态,怎么也能有一二分真心。 “陛下与先皇后的感情很好,那时候李贵妃不过是个婕妤,在先皇后面前什么都不是,如何能与先皇后比。”提起李贵妃,皇后的神态就不屑多了。 “母后,我听说当年李贵妃好像谋划皇后的位置,真的假的?”苏辛夷笑着问道。 “自然是真的。”皇后现在觉得与苏辛夷的关系亲近不少,而且自己的儿子做太子是没指望了,倒不如跟东宫绑在一起,太子好她的儿子就好,以前不说的话现在也能说了,“只是她也不想想,她的背后站着李太师,若是立她为后,太子怎么办?那时先皇后刚走,陛下对先皇后正是情深,绝对不会给太子招惹麻烦的。” 苏辛夷听懂了,皇上那时对先皇后的情分正是最难舍的时候,看着喜爱的妻子留下的幼子必然会父爱爆棚,这种时候自然首先要想的是护好先皇后的儿子。 不仅不会立李贵妃为后,甚至于挑选皇后时,只能挑一个家世完全没威胁的。 现在明白了,难怪皇后能中选,这娘家确实拖后腿,陛下给封了个承恩公,后来束家犯了错还给收回去了,再后来给了个小官,又犯错贬为庶民了。 啧,皇后这娘家不是一般惨啊。 皇后说着也有几分惆怅,其实陛下待她也不错,虽然比不上李贵妃盛宠,但是对她的儿子好,只要对她的儿子好,哪怕陛下对她一般,只要还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她就满足了。 李贵妃得宠又怎么样,陛下还不是不喜襄王,其实真的不喜欢襄王吗? 其实也未必,陛下这还是另类的打压李家的势力,若是陛下表现得喜欢襄王,那么以李太师为首的人,只怕早已经明目张胆的对着太子的位置使劲了。 哼,陛下说什么一往情深,在她看来都是假的。 陛下心里最看重的就是太子,当然她儿子占了外家是个拖后腿的光,面前在陛下心里有个位置。 “母后,您说尤香薷会选进宫吗?”苏辛夷现在也不是很确定的问道。 皇后摆摆手让赵嬷嬷下去,这才看着苏辛夷说道:“会。” 苏辛夷没想到皇后这么坚定,愣了一下,“真的?” 皇后微微眯起眼睛,道:“那张脸与先皇后至少有五六分像。” 苏辛夷:…… 皇后嗤笑一声,“襄王在太子出征这段日子私下里没少联络朝臣,我觉得尤香薷进宫的时机有点微妙。” 苏辛夷脑中一亮,“母后的意思是,父皇会借着尤香薷打压李贵妃母子?” “只是这么猜,也许猜错了。”皇后摇摇头道,“不过对咱们来说利大于弊,就看尤香薷是个聪明的还是蠢的。” 若是进宫后,在李贵妃手下都走不了几个回合,这样的蠢货有什么用。 但是要是个太聪明的也不好,她们不止不能只看笑话,还得防着她也咬一口。 苏辛夷就没想到皇后能想得这么周到,能压下自己的利益去顾全大局,这已经让她很意外,能与李贵妃在后宫平分秋色,甚至于隐隐压着对方,不是没有道理的。 苏辛夷从元徽宫出来,走在回东宫的路上,琢磨着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回了东宫,殿下没在德阳殿,她先换了这一身沉重又华丽的太子妃冠服,简单地梳洗一下,换了一身常服,习惯性地去了书房,将这段日子发生的时间简单记录一下,在纸上将诸人的关系网一一列出来。 看着纸上的名字,苏辛夷就发现襄王周围出现的人有点意思,许玉容前夫是束学博,玉灵庵那边又扯上一个晏琼思,这二人跟皇后可都是十分亲近的关系。 襄王那边这是想要做什么? 她可不认为是友好往来。 就在她还没个头绪的时候,晏君初回来了,没在正殿见到人,就直接到了书房,果然就看到皱着眉头的阿沅。 苏辛夷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到殿下进来,她笑着起身,“殿下忙完了?” 晏君初点点头,“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你在做什么?” 苏辛夷就把自己写的东西递过去,“随便写了写。” 晏君初拿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就笑了,“写得不错。” 苏辛夷:…… 晏君初牵着苏辛夷的手回了正殿,俩人坐下后,连翘带着人奉上茶来,又弯腰退了下去。 苏辛夷喝了口茶,看着殿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晏君初看着她这般模样眼睛里满是笑意,“想说什么?” 苏辛夷思量着说道:“你说尤香薷会进宫吗?” 晏君初抬头看着辛夷,“你很担心?” “我就是觉得挺恶心人。” 晏君初就被逗笑了,“进不进宫与咱们都没关系,便是在后宫遇上你只当是个陌生人便是,想来她也不好意思与你攀关系。” “这都乱了辈儿了,父皇不会真的把人带进宫吧?”苏辛夷越想越觉得恶心,这叫什么事儿。 “这能算什么事儿。”晏君初并不在意,往前数后宫里姐妹,姑侄,姨甥也不是没有过。为了权势,利益,这些人伦又能算什么。” 苏辛夷:…… 是她见识短了。 晏君初知道阿沅是因为他这才心情不好,一双眼睛凝视着她,认真的开口,“我真的不在意,在我心里,他们早已经不是亲人了。” 苏辛夷长出一口气,“对,能干出这事儿的,确实不是人了。” 晏君初笑得更开心了,“别难过了。” 苏辛夷看着殿下,他还劝她不要难过,明明这件事情最难过的是他。 “这次漳平府一战,父皇什么时候论功行赏?”苏辛夷一直惦记着这事儿,“而且内奸的事情总该有个定论。” “快了。” “京城里查出来与漳平府勾结的是谁?” “兵部的两位侍郎。” 苏辛夷惊讶的看着殿下,“只有两位侍郎?” “剩下的还没审出来,不过希望不大,这二人咬的死死地。” 苏辛夷的心情可不算好,这就是以身顶罪的意思,不会再把幕后人交代出来了。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目前找到的证据只有查到他们,更多的除非这二人吐口,但是现在看来希望不大。”晏君初握着辛夷的手轻声说道,“他们应该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捏在手里。” “查不出来?” “暂时查不出来。”晏君初道,“这两位侍郎平素名声极好,若不是证据确凿,便是我都没想到会是他们。” 苏辛夷知道殿下手下的人肯定比她还要厉害,这些人都不能让这二人招供,除非是能拿到他们被人威胁的把柄,不然就没办法了。 “这可真是气人。”苏辛夷咬着牙说道。 想起漳平府战死的将士,像是护城而亡的百姓,她的眼眶忍不住一红。 晏君初把人揽进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别急,总有一日,我会把他们都揪出来。” 襄王的背后站着李太师,李太师为官几十载,满朝上下门生故旧无数,知道的密辛也多,便是晏君初也有为难之处。 苏辛夷就很想让商君衍做太子的幕僚,他肯定知道很多秘密,但是不行。 她强压下这种奢望,上辈子哪怕她多出来走走,多听听政事,也就不像是现在这样毫无头绪了。 因为上辈子她跟李贵妃一系的人基本上没什么交集,有哪里能知道对方的秘密。 “殿下,王大人求见。”张鉴的声音在外响起。 晏君初还想着与辛夷多相处一会儿,现在不得不起身,对着辛夷说道:“王策去查玉灵庵的事情,现在来可能有什么消息,我过去看看。” 玉灵庵? 苏辛夷眼睛一亮,忙点点头,“殿下去吧。” 晏君初:…… 一直到深夜太子才回来,苏辛夷原本是要等着得,但是第二天还要去元徽宫,只得自己先歇了。 睡意朦胧之时,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那抹熟悉的味道让她放下心来又沉沉睡去。 晏君初哭笑不得,想着这段日子忙着夏日宴的事情确实辛苦了,也就压下自己的思绪,把人抱进怀中闭上眼睛。 *** 夏日宴过了没几天,陛下在早朝上对漳平府一战的将士论功行赏。 太子殿下已经是储君,被陛下夸赞几句,走走过场的赏了些金银便罢了,最重要便是被陛下夸赞的那几句话。 陛下这么多儿子,能让陛下这么夸赞的可不多。 除此之外,秦观生升指挥佥事,他手下的百户李述升千户,黄侃升千户,苏祁也升了百户。除了回京的这些人,留在榆林卫与云襄卫的众人陛下各有恩赏,卫所指挥使已经是顶级,除非是升到五军都督府,但是各地卫所仍需要他们镇守,因此加授昭毅将军令赏赐金银等物。 解经略等驰援的各地指挥使,因为只赶上了最后的盛事,升官是不要想了,陛下便加赏金银等物,口头上表扬赞誉一番。 像是容王就比较悲催了,因为做的是幕后工作,表扬名单上都没有他。 苏辛夷给容王点个蜡,当然还有自己的大哥苏翼。 哎,大哥辛辛苦苦几个月百忙一场,倒是二哥这个百户实属意外之喜。 苏辛夷当然觉得二哥升百户实至名归,因为陛下把她的一部分战功摊到了二哥的头上,秦观生也占了一部分。 秦观生这一部分就很微妙,苏辛夷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把她的功劳分给秦观生,这不是推着秦观生向东宫靠近吗? 但是她也不敢肯定,这里头有没有陛下试探秦观生立场的因素在。 封赏过后,紧跟着是处置内奸一案。 卢钦等漳平府一众官员罪证确凿,夷三族,以儆效尤。 两位兵部侍郎也没好到那里,二人被砍头,家人被流放边关,流放之地正是漳平府。 当真是因果循环。 陛下接连处置这么多人,整个京城的气氛都跟着压了下来,朝堂之上,重臣面对着大怒过后的陛下,此时你看我,我看你,个个心里七绕八绕的,就没一个人敢迎难而上。 殿中寂静无声,陛下的眼睛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太子的身上。 7017k 章节目录 323:不能便宜了别人 晏君初自然感觉到了父皇的眼神,但是他微微垂首,并未抬起头来与之对视。 站在人群中的襄王,看到这一幕立刻垂目,低着头不语。 陛下虽然在笑,但是笑得人心里发冷。龙袍之上的金色盘龙昂首咆哮,仿佛随时都能腾飞,择人而噬。 “王丞相,漳平府指挥使人选你举荐何人?” 朝臣不主动开口,陛下就开始点名。 王丞相成为第一个倒霉鬼,众人微微松口气,还好不是自己、 王丞相出列,心里长叹一声,面上却是一片镇定,抬头看着陛下,沉声开口说道:“回陛下,微臣以为为了防止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漳平府指挥使的人选,应该从其他卫所选调过去,只要跟当地官员百姓没有关系,就能杜绝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卢钦之所以敢这样做,就是因为在漳平府呆了很多年,深深扎根当地,这才能呼风唤雨,欺上瞒下。 王丞相此言落地,兵科给事中立刻附议,还悄悄地看了一眼兵部尚书,就见他们尚书大人眼皮耷拉着凝视着地面,似乎地面上有什么珍宝一般。 这次卢钦一案,兵部两位侍郎都被牵连进去,兵部尚书陆孟良被皇帝骂了个狗血喷头,没撤职都是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功劳,结果就这么个案子全给抵进去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情,陛下就没旧情可念了。 陆孟良此时心中也是一肚子火,御下不利,职责失察,手下两个侍郎干出这种事儿,他能有什么脸面,简直是丢死人了。 陛下盛怒当头,他这个尚书当然是要减少存在感,尽量不要让陛下想起他,等过段日子就好了。 有了王丞相与兵科给事中先后出列,漳平府新任指挥使的人选也就慢慢地讨论起来。 讨论归讨论,但是最后陛下却定下了玉南指挥使吴广川调任,哦,跟他们提议的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就讨论了个寂寞。 “国家牧民,民以养兵,凡守国土者再有叛国之举,所有牵连人员赦无可赦,与之勾结者更要严厉处置,绝不姑息。卢钦一案,其行可恶,其罪当诛,诸位爱卿当以此为戒!”皇帝坐在龙椅之上,凝视着满朝文武怒道。 “陛下息怒,臣等遵旨。” 皇帝闻言怒火稍稍平息一些,越看越堵心,随即退朝离开。 陛下一走,太子也紧跟着离开,襄王一见犹豫一下立刻追了上去。 “大哥。” 晏君初听到襄王的声音停下了脚,侧头看着他,“九弟,有事?” 襄王快步走过去,脸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是有点事情想要麻烦大哥。” 晏君初便笑着说道:“什么事情?” 襄王打量着太子的神色,一贯的温润如玉,神色和睦,看不出任何的思绪,他就最讨厌这一点,你从太子的眼睛里看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大哥,你知道我府上的事情了吧?”襄王苦笑一声开口。 晏君初瞧着后面大臣们相继出来,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你跟我来。” 襄王听着这话面带开心的笑容,“我就知道大哥不会不管我的,我最近真的是因为这件事情苦恼得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晏君初把人带去了少阳院,随后笑着说道:“九弟,坐下说。” 黄卓一直守在少阳院,见到殿下来了那个高兴,连忙带着人送上茶,又退到门外守着门。 今天杨大人人没来,升了千户之后就更忙了,黄卓觉得自己能随时跟着殿下在身边服侍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不免心中美滋滋,杨大人升官升的好,升得妙,升得呱呱叫。 襄王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看着大哥,“大哥,伏云的事情你当初是知道的,救命之恩我总不能忘恩负义,但是我母妃那边又逼得紧,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次伏云小产,以后怀孕很艰难,太医说也许就没这个福气了。我觉得心中有愧,都不知道怎么见她。” 襄王满面苦恼的样子,真的像一个夹在母亲与喜爱的女子中间的颓丧又无奈的样子。 晏君初便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开口,“这到底是你的家务事,我便是你的兄长也不好过多插手,不过当初你非要带着伏云上京时就该想到今天。归根结底,救命之恩也不是非要留在身边报答。” 襄王脸色一僵,随即说道:“我就是想着人家小姑娘都日夜照顾我,我要是不把人带回来,她还怎么嫁人?” “乡下也没这么多避忌,再说只是照顾你,又没做什么旁的事情。”晏君初皱眉说道。 襄王轻咳一声,“大哥,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好?” 晏君初便道:“李贵妃到底是你的生母,抚育你多年,对你也算是尽心尽力。你真要为了一个女子违逆李贵妃,这传出去满朝上下如何看你?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伏云若是真的为了你好,又怎么接二连三让李贵妃恼火不满,这个你就没想想?” 襄王:…… 晏君初说到这里眉头皱得更紧了,“你马上要娶妻的人了,襄王妃还未进府,你这里就有个爱妾砸上头,正经人家谁会把女儿许给你?便是因着父皇赐婚不得不嫁给你,难不成以后你还想让襄王妃看一个妾室的脸色过日子?若是真有那日,不用父皇动手,我都要打你一顿!” 襄王:……、 晏君初长叹口气,“九弟,你一向是最省心的,怎么如今倒是跟你七哥学起来。依我的意思,你先让伏云去庄子上住一段日子,让李贵妃消消气,至少伏云得学会一个妾室的规矩礼仪再说。父皇虽然一向宽容,可要是你真要闹出家宅不和的丑闻,到时候惹了父皇动怒,你自己要想清楚下场。” 襄王:…… 襄王没能从太子这里听到一句好话,还没寻了半天,走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等他一走,杨津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看着殿下说道:“属下去盯着?” 只要襄王把伏云送去庄子上,他们这边再造势李贵妃容不下她,陛下要给几个儿子娶妻,襄王妃不进府她就回不去,就不信伏云还能一点动静也无。 “先不急,今日襄王不过是来试探。”晏君初冷笑一声,“让人放出消息,父皇欲要给几位王爷选妃,但是没人想做襄王妃的消息给李贵妃。” 杨津一想就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这是要给李贵妃施加压力,让她动手处置伏云,至少要真的把人赶到庄子上去。 “那属下就把您建议襄王送伏云去庄子上的消息露出去?”杨津问道。 殿下友爱兄弟,甚至于为了弟弟的家事费心费力,这种好事怎么能不为殿下扬名? 殿下为了让襄王能娶一个合心意的妻子,也是费尽苦心,务必要让人知道殿下友爱手足的好意。 晏君初轻笑一声,“哪用你说,让黄卓去做。” 黄卓一直在宫里呆着,做事情可比杨津方便。 杨津点点头,“那属下就让那位伏姨娘知道这件事情,且看她如何应对。” 要是伏云知道自己要去庄子上的消息,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晏君初点点头,看着杨津,“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千户,这些事情不用亲自去做。” 杨津:…… 就算是升了千户,他也是殿下的马前卒。 杨津笑嘻嘻地跑了,晏君初站起身去元徽宫走了一趟。 皇后见到太子挺意外,忙让人坐下,笑着说道:“怎么有空过来,现在你身上的差事不少,不用整天往我这里跑,让你媳妇多照顾你,身体为重。” 皇后现在改变了立场与想法,在看太子就挺顺眼,至少太子对她一向恭敬,就算是面子上的恭敬也足够了。 以后她是要做太后的人,只要新帝对她恭敬,这又不是自己的儿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回来之后一直忙着朝上的事情,七弟让我给你带句话,让您不用担心他。”晏君初笑着开口,现在皇后与他媳妇相处不错,而且立场偏向于东宫,这对他来讲是个好事,对皇后也就比以前稍微亲近一些,“今日朝堂上父皇已经定下漳平府指挥使的人选,很快漳平知府也会定下就任,七弟也就能回来了。” 皇后一听果然开心,“这次他出去没给你惹事吧?” “七弟这次差事做得不错,而且暂理漳平府事宜,这对七弟也是个锻炼,对他以后有好处。” 听到这话,皇后就彻底放心了,太子都练她儿子了,这以后肯定能用他。 感觉自己这段日子对东宫没有白付出,皇后心满意足,就看着太子说道:“我这里都好,你也不用担心,早些回去歇着吧。” 晏君初便起身告辞,临走前看着皇后轻声说道:“尤家的事情您听父皇的便是。” 太子大步离开,皇后却是咯噔一下。 听陛下的? 陛下是什么意思? 皇后瞧着太子的背影,心里长长叹口气,倒是可惜了先皇后,死了这么多年,还被娘家踩着脸博富贵。 这要是裴家跟尤家聪明一点,跟太子把关系走得亲近一些,还用走这样的歪门邪道? 只可惜,裴家在先皇后离世之后,就目光短浅,只想着利益,对当初年幼的太子并不好看,以为陛下早晚会废太子,对这个外甥可没多少帮扶。 早些年没用心,如今想要重新抱大腿,把女儿送进东宫缓和关系,结果被太子撅回去,这是看着捞不到好处,就狗急跳墙了。 皇后这会儿把太子搂到自己的地盘上,暂时当成了自己人,这么一想就觉得太子怪可怜的。 皇后就把赵嬷嬷叫来,“我记得贤皇后的库房一直封着对不对?” 赵嬷嬷点头,低声说道:“娘娘,您想做什么?这可是贤皇后的东西,陛下一直管着呢。” 皇后心里哼了一声,皇帝是管着,这不是尤家女有可能要进宫,又跟先皇后有姨甥的关系,万一陛下老眼昏花,年老失节,把先皇后的东西不给太子给外甥女怎么办? 不行,先皇后的东西就是太子的东西,如今太子她们一条船,换个角度讲也就是她的东西,她的东西怎么能给一个不安好心的人? “你去紫宸殿那边走一趟,就说我要求见陛下,看看陛下得不得空见我。”皇后决定先下手为强。 在后宫度日可不简单,她以前有娘家贴补,当然后来站稳脚跟后都是她转过头再贴补娘家。像是李贵妃有李家供着,齐贤妃也好,阮明妃也好,也都有家人帮着,所以在后宫的日子好过。 后妃也是有月例的,但是只凭那点月例塞牙缝都不够,自然就得想其他办法。 像是她,除了皇后的月例之外,陛下这么多年也赏了她不少好东西,还有几处皇庄供着她花用。 她现在手头不紧衣食无忧,那都是她多年的累积。 尤香薷这样本就不怀好意的人要是进了宫,除了娘家得给钱在宫里花用,想要真的过上好日子,只怕那眼珠子得盯着贤皇后的东西。 这可不行。 她当了继后这么多年,都没敢奢望把先皇后的东西据为己有,那就更不能看着别人搂过去。 要不说太子跟太子妃年轻,这件事情他们肯定没想过,还不是要靠她。 赵嬷嬷很快回来,“陛下让您过去。” 皇后一惊趁这功夫换好了衣裳,立刻就抬脚去了紫宸殿。 一进大殿,就看到陛下坐在御案之后,脸色沉沉的,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皇后:…… 一时心血来潮,忘了打听陛下脸色的事儿,这可好,想要卖个人情,结果撞在了南山上。 来都来了,皇后就不能打退堂鼓。 “臣妾拜见陛下。”皇后笑着上前行礼。 “起来吧,皇后这个时候见朕,可是有什么事情?”皇帝抬头盯着皇后问道。 皇后便笑着说道:“是有件事情臣妾想要跟陛下回禀一句,这次夏日宴,臣妾觉得太子妃办的不错。” 皇帝没想到皇后提起苏辛夷,看了她一眼,便道:“这也是你带的好,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 皇后笑的更开心了,“有陛下这句话,臣妾再辛苦也愿意。如今臣妾年事渐长,每日处理宫务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您让太子妃来帮我,臣妾就知道陛下心中惦念着臣妾,臣妾心中真是开心不已。” 皇帝:…… 他以为皇后可能会有点不高兴,但是皇后高不高兴,这件事情他都没打算收回成命,但是现在看着皇后挺高兴的样子,皇帝有种就说不出来的感觉。 皇后力不从心? 皇后可是他的继后,比他这个皇帝年轻多了,她都说力不从心,他这皇帝怎么办? “臣妾想起当年刚进宫的时候,您跟臣妾说,太子年幼,先皇后的东西先给他放着。如今太子已经娶妻,而且经过这次夏日宴,臣妾觉得太子妃也是个能干的,便想着先皇后的东西也该给他们了,所以便来请示陛下。” 皇帝愣了一下,一时间都没能想起这事儿。 皇后这么一说,皇帝夜想起来了,东西封在库房,总不能常年不理,所以他就给了皇后库房的钥匙与账册,让她每年都要清理一遍,免得有些东西保管不当损坏了。 因为这件事情都是皇后在管,他还真的没想起来,便看着皇后道:“你费心了,说得对,这本就是太子的东西,如今他都成家了,那就给他吧。” 皇后立刻笑着说道:“那臣妾回去就办这件事情,陛下一片慈父心肠,太子知道后,必然会感恩于心。” 皇帝被皇后这么一说,不免乐了一下,“太子的东西都给他,你也不用担心,容王的朕给他留着呢。” 皇后就道:“陛下,臣妾才不担心,您给他是他的体面,不给他就让他自己上进。” 皇帝就乐了,看着皇后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想的。” 皇后脸一红,一本正经的说道:“臣妾那时眼光狭隘,这几年瞧着您对几个孩子诸多历练,才知道陛下高瞻远瞩,又岂能是臣妾一介妇人能比。而且,这次容王出去当差,臣妾听太子说他表现良好,只要能干总有口吃的,臣妾现在一点也不担心了。” 皇帝:…… 皇后高高兴兴的走了,皇帝略有些惆怅。 提起先皇后,皇帝不免又想起了尤家那位姑娘,他的眼睛沉了又沉,半晌笑了笑。 他是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皇后可不知道皇帝在她走后又想什么,回去后就立刻让人把先皇后仓库的册子让人送去东宫,然后让太子夫妻有时间的时候过来把东西搬回去。 苏辛夷刚听完太子说了今日襄王的行为,结果俩人喝着茶就得了皇后的消息,这就跟天降横财也没什么区别了。 苏辛夷看着太子的神色有些异样,不免问道:“殿下,怎么了?” 晏君初轻叹一声,“我还以为这些东西……” 他还以为拿不回来了。 苏辛夷眼睛一亮,“可能跟尤香薷有点关系,快快,咱们先把东西搬回东宫再说。” 不能便宜了别人!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爆更倒计时了,我还没存够稿子,泪。 7017k 章节目录 324:打爆襄王的狗头 晏君初哭笑不得看着辛夷,“我让张鉴去,你不用费心。” 苏辛夷忙点点头,“张总管去最好。” 他是东宫总管,出面也很合适。 晏君初就把张鉴叫过来吩咐一番,张鉴立刻点头就走了。 苏辛夷看着太子说道:“我觉得肯定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她这是防备尤香薷万一进宫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晏君初笑着道:“无妨,她有那个心,也不会拿到手的。” 毕竟他父皇还是要点脸的。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皇后帮了忙,明日我去元徽宫要感谢一下。”苏辛夷琢磨着说道,“你说给皇后娘娘送点什么礼物好?” 晏君初想了想说道:“把库里那珊瑚送过去吧。” 苏辛夷就点头应了,珊瑚这个东西好看又难得,做个摆件很好看。她记得皇后娘娘那边有个粉珊瑚,但是只有一尺高,不算大。 库房里那个是个白珊瑚,但是有两尺有余,个头上也算壮观了。 两夫妻心情不错,用过晚膳晏君初就把人摁进帐子里了,自从回来后两人就不断地连轴转,都没能好好地亲近亲近。 第二天一早,太子已经起来去早朝,苏辛夷用过早膳,依旧前往元徽宫,带上了珊瑚去给皇后娘娘。 皇后见到苏辛夷里带来的珊瑚还挺意外,知道是给她的就更意外了,随即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殿下让我特意带来送给母后的。”苏辛夷笑着说道。 皇后就知道太子这是感谢她,那她也就不客气了,让赵嬷嬷收起来,然后看着苏辛夷说道:“太子有心了。” “这都是应该的。”苏辛夷也高兴,你好我好大家好,总好过他们斗成乌鸡眼,反倒是让敌人获利。 还是跟往常一样,等到后宫嫔妃先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请过安后再跟着皇后处理宫务。 今日的请安倒是安静不少,便是李贵妃也没有以前那么聒噪,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显有些出神的样子,说了没几句话就起身告辞。 齐贤妃跟阮明妃也随即告退,皇后等她们走了之后,就带着苏辛夷处理宫务,夏日宴过了,明显轻松很多,没多大会儿就处理得差不多了。 皇后看着苏辛夷,“今年应该会放一批宫人出去,明年就要到大选,既要为陛下充盈后宫,也要选一批宫人进宫。” 苏辛夷就点点头,脑子里就迅速的转了起来,放宫人出宫,皇后的意思让她也加入进来? 这就有点意思了啊。 看着苏辛夷灼灼的目光,皇后啧了一声,太子妃这脑子也太好使了,她就提了一下,人家就知道该干什么了。 陛下真是为太子选了个好媳妇,多余的话她不用多说,苏辛夷自然就知道怎么办了。 “多谢母后,儿媳一定跟着您好好办此事。”苏辛夷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放宫人出宫,这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完全能借此机会做很多事情。 就好比,苏辛夷若是能知道李贵妃的暗桩,就能趁此机会把人弄出宫去,这就等于剪除李贵妃的羽翼。 明年挑选宫人进宫,若是她还能跟着皇后办此事,也能趁机安排自己的人进来做眼线。 没想到皇后这么大方吧,她自己没有这样的人脉,但是太子未必没有啊,这就等于皇后给他们开了个后门,虽然不是很宽敞,但是送几个人出去进来还是可以的啊。 皇后听了这话,看着苏辛夷又道:“各宫的名单都是自己拟定的,这也是后宫历来的规矩。” 各宫自己拟定名单的话,苏辛夷这边想要做什么就有点难度了。 但是皇后娘娘提前这么久跟她说,不就是给她时间筹划吗? 苏辛夷还在元徽宫给皇后打下手处理宫务的时候,张鉴就带着人去库房将先皇后的东西运走,手里有库房账册,还有陛下的旨意,库房那边很快就打开库门,一边核对账册,一边由着东宫的人开始装车。 这动静可不小,很快消息就传到了照玉宫那边。 李贵妃这两日的心情可谓是差极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就很突然。 恰逢襄王进宫请安,李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来做什么?还不守着你的心肝宝贝去。” 襄王听到母妃这话眉心微蹙,“母妃,儿子进宫是有重要的事情与您商议。” 李贵妃现在听到这话就烦心,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比东宫的事情更重要?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一个伏云简直是不知所谓,今日东宫将先皇后的东西都搬走了,你可知道?”李贵妃怒道。 襄王刚进宫,哪里知道这个消息,不免一愣。 李贵妃一见,脸色就更难看了,若是以前儿子这样的消息哪里还用她提醒,早就知道了,但是现在呢? 襄王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看着母妃说道:“母妃,儿子是要真的认真跟您说说伏云的事情,您知道现在外面都在说什么吗?” 李贵妃哪里知道外头说什么,听到儿子这话不由皱眉,“你想说什么?” 襄王就把事情说了,李贵妃的脸色就更黑了,看着儿子怒道:“我早就说这个伏云就是个祸害,你看看,我说对了吧?自从她进了襄王府,这都出了多少事情了?” “母妃!”襄王很头疼,“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若是您不针对伏云,别人又岂能有机可乘?就当儿子求您,您不要再盯着伏云了,只要咱们齐心合力,这些流言自然就散了。” “流言散了,可是你这襄王妃怎么找?”李贵妃看着儿子问道。 襄王就道:“母妃,伏云不过是个姨娘,若是没有这些风波,又怎么会被人在意。更何况,她现在几乎不能在生育,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就是。” 一个不能生的妾室,还能有什么威胁。 李贵妃一想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对伏云依旧厌恶不已,不想再提她,看着儿子说道:“武安侯府那边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襄王迟疑一下,李贵妃一见,就知道儿子之前肯定知道些什么,便道:“你为何不告诉我?” “明年父皇也要选秀,武安侯府那边递过消息想要与我合作,若是咱们联手,那尤氏女便是进了宫,也不会对母妃有危害,您放心就是。”襄王道。 李贵妃嗤笑一声,“武安侯府的人个个目光短浅,没想到这次倒是破釜沉舟,那尤氏女有几分像先皇后,他们把人送进宫就等于是跟太子撕破脸,找你合作也没什么意外。” 襄王笑了笑,“太子对武安侯府一向淡淡的,原本武安侯想要把女儿送进东宫,但是据说被太子妃拒了,这是眼看着捞不到好处,心里着急了。这对咱们是好事,太子与外家反目成仇,这消息传出去,纵然武安侯府被人非议,但是太子也脱不开。” 李贵妃听儿子这么一说眼睛就亮了,她最近被气糊涂了,都没想起这个。 “若是能好好谋划,也不是不行。”李贵妃思量着开口。 “之前我请教太子伏云的事情……” 李贵妃:…… “你说什么?”李贵妃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母妃,莫要动怒,你听儿子说完。您与伏云的事情现在外有流言蜚语不断,想要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儿子觉得还是要借一借太子的名头,如今我请教了太子,太子给儿子出了个主意……”襄王把与太子的对话简单地说了一遍。 李贵妃这回脸色好多了,“太子这话倒是符合本宫的心意,你若是早这样做,哪还有这些的事情?” “母妃,再说这些已经无用,儿子想着就借太子这话,把伏云高调地送出庄子上休养,您看如何?” 李贵妃看着儿子,“你是想让人知道你把伏云送出去是太子的主意,但是这对太子有什么不好?” “可要是伏云在庄子上有点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呢?比如说伤心过度病倒了,再比如说忧思成疾,毕竟伏云是我的救命恩人……” 李贵妃的手指在桌面上慢慢地点动,若是伏云大病一场,他们自可对外宣扬太子出的主意差点把人逼死了,这对他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母子对视一眼,随即李贵妃哼了一声,“伏云愿意?” “为了我,伏云自然愿意。母妃,伏云待儿子一片真心,您就高抬贵手。她现在小产还未足月就被送到庄子上,再要大病一场,对她的身体可真的是伤害不小,看在她为儿子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您就不要再为难她了。” 李贵妃哼了一声,这次没再说什么,反正伏云也不能生了,既然还能帮着儿子留着她也不是不行,而且不能生的妾室也并不耽搁儿子挑一个出身好的王妃,勉强看着她也算是顺眼了。 襄王心里微微松口气,看来这一步走对了。 母子俩商议了很久,襄王这才急匆匆地出了宫。 第二天,襄王就大张旗鼓地把伏云送去庄子上,关于伏云这个渔家女,京城传的是沸沸扬扬,现在襄王居然愿意把人送走了?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很快太子为襄王出主意的事情就传开了。 苏辛夷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等她知道消息传得遍地都是,就知道这是襄王故意而为,把她气得够呛。 襄王这人阴得很,这么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事,肯定还有后手等着太子。 太子回了德阳殿,苏辛夷就把事情跟他一说,晏君初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到是长进了。” “这件事情该怎么做?”苏辛夷看着殿下问道,“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父皇正在给他们挑选王妃,这个档口襄王把人大张旗鼓地送走,还宣扬伏云不能再生的事情,分明就是为了自己的婚事。”晏君初开口说道。 苏辛夷在他身边坐下,“这可真够膈应人的,咱们不能就这么吃了这个亏,总得想个办法。” 晏君初看着辛夷气鼓鼓的样子,伸手在她的脸颊上点了一下。 苏辛夷:…… 她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道:“这要是换做平常人我就能打上门去了。” 晏君初就乐了,“我信。” 苏辛夷是真的很想套个袋子把襄王扁一顿,但是在这个关口,襄王若是挨了打,别人都会怀疑她,她怕给殿下惹麻烦。 还未入伏,天气燥热的就令人心烦,便是殿中摆了冰盆,苏辛夷现在的心情依旧有些烦躁,这个襄王真的是癞蛤蟆爬脚背,不咬人专恶心人。 “武安侯府那边也找上了襄王。” “什么?”苏辛夷真的是被武安侯府的无耻给镇住了。 襄王在太子出征时上蹿下跳,谁还不知道襄王的心思,武安侯府跟襄王往来,这是真的要跟太子决裂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苏辛夷脸不止黑,黑中带着青色,简直是要气死了。“这是看父皇还没动静,武安侯府的人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苏辛夷也以为夏日宴之后,也许尤香薷很快就能进宫,但是这都过了好几天了也没动静,她自然是开心,尤香薷进不了宫才好,但是武安侯府的人怕是要急坏了。 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太子也得罪了,就差当面反目成仇,现在要是事情做不成,当真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找上门与襄王合作,可真是想得出来,做得出来。 瞧着苏辛夷脸黑如锅底,晏君初把人轻轻一拉抱进怀中,慢慢开口说道:“阿沅,这世上也只有你能真心真意为我着想了。” 苏辛夷听着这话怪心酸的,伸手抱住殿下的腰,“殿下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为殿下出口气的。” “出口气?”晏君初笑着问道。 苏辛夷点点头,“这动刀动抢的也不是非要打上门去,也可以让人自己送上门。” “嗯?”晏君初一时想不到襄王怎么能自己送上门来。 “每年都要进行围猎,往年都是在行宫,今年没有去行宫避暑,总不会不办了吧?”苏辛夷抬起头看着殿下笑着开口,京城的猎场还空着呢。 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 晏君初立刻一本正经的开口,“你说的没错,明日就上书围猎一事,经过今年与鞑子的交战,皇室子弟,名门勋贵之后,京城各大卫所也该出来练练。” 殿下脸上的神色实在是太过于义正辞严,若不是这主意是自己出的,她都以为殿下真的为国为民呢。 俩人四目相对,同时笑了出来。 第二天,太子果然在朝堂上提起此事,京城自从鞑子开战以来就没轻松过,现在胜仗也打了,夏日宴也过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围猎是个不错的活动。 再加上漳平府内奸一事,朝堂上的气氛很是凝滞,陛下最近性情变化有些大,围猎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得好一些,这个主意得到了朝臣一致赞同。 襄王:…… 太子真的是太滑头了,他怎么就没想这件事情呢。 围猎的事情很快定下来,苏辛夷得了消息就准备去见皇后娘娘,等见到了人,就开口说道:“母后,儿媳觉得咱们也可以组织一下京城闺秀参与一下。” 皇后惊愕的看着苏辛夷,“围猎?” 苏辛夷点头。 皇后木着脸,“这怎么能行,猎场上危险重重,一群女眷能做什么,还是别添乱了。” “母后,这怎么能算是添乱了。太祖当年起兵还有女子组成的战阵,况且就儿媳知道的郑国公的孙女,熊指挥使的女儿,赵指挥使的女儿,还有神机营徐指挥使的女儿,可都是身手不错的闺秀,人不用多贵在精,到时候儿媳带着她们保证给母妃脸上增光,这可是您带出来的女子兵。” 皇后忽然很心动啊,别人她不知道,但是苏辛夷这本事可是郑国公都夸过得,若是真的能在猎场上拔的头筹,她这个皇后脸上肯定有光啊。 瞧着皇后心动了,苏辛夷心里微微松口气,然后说道:“母后,效先人风范,是吾辈之荣耀。若是这次能一展神威,说不定以后鞑靼再敢来犯,您就能振臂一呼,便是不能参战,也能为您助威。” 皇后现在最大的心病就是娘家倒了,若是能自己立起声威有了无人替代的荣耀,不用依靠任何人,那她这后位就稳固了,管她谁进宫,她都不用担心。 这一刻皇后的心是火热的,她当然知道苏辛夷有自己的私心,是要借她的手得到陛下的允许,但是她不介意,这是双赢的事情。 她只是动动嘴,苏辛夷却是要动手动脑,俩人分工合作,完美。 皇后强压着心里的激动,看着苏辛夷说道:“你有把握?” “母后,这世上的事情没人能说十成的把握,但是我会尽力去做。”苏辛夷笑。 京城诸卫能人辈出,武艺高强者数不胜数,只说一个秦观生就不容小觑。 苏辛夷没与秦观生交过手,但是他打仗时那一身骁勇之姿是她亲眼看过的。 不过,为了打爆襄王的狗头,便是刀山火海她也得闯一闯! ------题外话------ 第二更送上。 7017k 章节目录 325:容王在修城墙呢 皇后觉得此事大有可为,虽然有些困难,也可以试一试。 定下心思,看着苏辛夷便说道:“此事我已经知晓,你回去等消息吧。” “多谢母后,儿媳告退。”苏辛夷笑着起身见礼,然后转身离开。 等苏辛夷一走,皇后看着赵嬷嬷道:“襄王要倒霉了。” 赵嬷嬷一时没听懂,就听着皇后娘娘叹口气说道:“当初太子妃不就是在猎场吓唬容王的吗?” 赵嬷嬷一瞬间就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还在猎场救了殿下呢。 “娘娘,就算是这样,难道太子妃还想在猎场对襄王下手?这不可能吧,这么多人呢。”赵嬷嬷迟疑地说道,太子妃又不傻,这样授人以柄的事情怎么会做。 皇后嗤了一声,“她既然敢开口,肯定有法子,你别忘了,她可是从小跟山林与山里的野兽为伍。又不是要了襄王的命,只是吓唬吓唬他,让他丢丢脸还不容易?” 赵嬷嬷:…… 娘娘说得有道理,好像是真的可以啊,那襄王是真的要倒霉了。 赵嬷嬷一下子开心起来,看着皇后说道:“若是真的能成,娘娘也能出口气,当初容王殿下被太子妃吓唬,李贵妃还看笑话呢。” 赵嬷嬷提起这事儿就不太高兴,当初娘娘为何对太子妃不喜,还不是李贵妃煽风点火的,以至于娘娘跟太子妃之前的关系可不好。 如今她瞧着娘娘与太子妃越来越和睦,赵嬷嬷心里其实是松口气的,容王殿下瞧着性子不大好,其实心善,而且对太子之位根本没有野心,就这样还怎么跟太子殿下争,自家殿下根本就不想争。 既然不争,就只能拉拢,好不容易娘娘与太子妃关系缓和不少,赵嬷嬷自然希望能继续下去。 “娘娘,您要怎么样促成此事?”赵嬷嬷觉得娘娘要是直接去找陛下说此事,未必就能心想事成。 皇后就道:“漳平府一战,襄王没有任何的功劳,李贵妃心里只怕比谁都着急。只要有机会能让襄王出头,李贵妃必然不会放过。你放出消息,就说今年行宫围猎不能举办,因此有人进言想要在京城猎场举办。” 赵嬷嬷听了娘娘的话狐疑地说道:“娘娘,就这样能行吗?” “行不行也得试一试,若是不行我再去见陛下。不过,李贵妃现在可比我们着急,她更盼着有机会让襄王一展风采好压一压太子的风头。”皇后冷着脸开口,这会儿就格外想念儿子,若是儿子还在,他去陛下面前求一求差不多就可以了,哪里还用自己出马。 这种吃喝玩乐的事情,自己的儿子是做惯的,陛下都见怪不怪了。 可惜人不在。 儿子不在,当娘的只能道:“殿下,此事可大可小,微臣觉得还应该户部上折子应对此事。” 要钱,花钱的事情一向是户部的职责,现在户部尚书缩着脖子不吭声,想要他们殿下出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此时户部尚书江浚正在自家书房叹气,书桌上摊着写了一半的折子,剩下的一半怎么也无法落笔。 哎。 江夫人提着点心进来,瞧着自家丈夫的样子,便开口说道:“还在发愁?” 江浚瞧着自家夫人进来,打起精神道:“你怎么过来了?箬兰就要出嫁了,你还要给她备嫁。” 江夫人打开食盒端出一盏参茶,还有几碟点心放在桌上,“老爷先吃点东西吧,箬兰的嫁妆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就放心吧。” 江浚确实有点饿了,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还是坐在桌前慢慢的吃着。 江夫人陪坐,轻声说道:“还是为了漳平府的事情?” 江浚微微点头,“两年前与鞑靼一战户部就几乎见底,这两年各地天灾不断,陛下奉行仁政减免税赋,国库其实没能充盈多少,今年这一战就把底子差不多掏空了。现在漳平府后续修葺安民事宜,样样都要钱,可是户部哪有余钱。” 户部尚书这个位置瞧着风光,谁坐谁知道多烫屁股。 江浚早就想换个差事,奈何陛下不同意。 江夫人看着丈夫愁得饭都吃不下去,想了想说道:“我听岳夫人说,江南贩盐之地十分富庶……” 江大人就打断夫人的话,“不可,李纪的事情你忘了?” 李纪不就是倒在盐引上? “你这脾气真的是越来越急,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江夫人没好气地说道,“我听岳夫人说盐引难得,很多商人挤破头都拿不到,白白拿着银子无处花。” “李纪到了之后,朝廷对盐引管的更为严苛,若是谁都能拿着银子买到盐引,岂不是乱了套?”江浚沉声说道。 “你说盐引也是有销处的,你说若是把西北的盐引卖给南边的盐商,能不能行得通?”江夫人不懂这些,但是她听岳夫人说得多了,倒也有了几分自己的想法。 江浚一愣,看着自家夫人道:“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让江南的盐商拿到西北的盐引,运盐去西北不就行了吗?” “运盐去西北?”江浚皱眉重复一遍。 江夫人也就随口一说,笑着说道:“我是听岳夫人说的才有这个想法,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西北路途遥远,运盐过去本钱比盐还要贵,一般商人谁能干?”江浚道,家底不厚的,这一来一回连本钱都不够,便是能凑出本钱,路上还要防着被人暗算,这就要请人押送,这生意不是谁都能做的。 江夫人哪里懂得这些,听着丈夫这么说也就没别的法子了,“那就没办法了。” 江浚总觉得自己脑子里闪过什么,但是一时间没能抓住,起身在屋子里负手转圈。 江夫人一看这倔劲儿又上来了,自己悄悄地收拾了东西回去了。 江浚就像是拉磨的驴,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停下来,衣服也没换就直接去了王丞相府。 王丞相正在跟自家夫人商议女儿的婚事,女儿的婚事波折多,相看了好几个,不是这有问题就是那有问题,王夫人都要愁坏了。 与女儿年纪差不多的苏辛夷都嫁人了,江箬兰也等着出嫁,便是韩文茵的亲事都定了,是她父亲的学生,虽然现在只是个翰林编修,但是走翰林的路子,只要走得稳,走得好,过个十几年前程可不差,不过就是熬时间熬资历。 王夫人看着丈夫说道:“苏二夫人请了人递话过来,你说咱们家要不要跟齐国公府联姻?” 文武不同,王夫人不知道丈夫什么意思,只是女儿的婚事着实令她头疼。 “说的是谁?”王丞相听到齐国公府先皱了皱眉头,苏家出了个太子妃,跟他们联姻自然有好处,但是相应的危险也极高。 “是苏家二公子,苏祁。”王夫人见过苏祁,以前就觉得是个俊俏的书生样子,哪知道这次还立了功回来,都成了百户了。 当然百户算不上什么大官,但是这苏祁第一次跟着出征就能拿个百户回来,不得不说苏家的孩子还真是不坠祖宗威名。 王夫人对苏祁的印象不错,就是不知道丈夫怎么想的。 “苏家怎么想着跟咱们递这个话?”王丞相看着妻子问道。 王夫人便道:“老大家的是苏四夫人娘家侄女,这你忘了?” 王丞相还真是一时间没想起来,一时脸色微僵。 苏四夫人这些年很低调,几乎没什么存在感,都让人忘了她娘家是高家了。唯一能让人想起来的就是她是太子妃的嫡母,若是不细想都想不起来她爹是高大学士。 王丞相沉默了。 王夫人挺看好苏祁,长得好看有本事,关键以前是读书的,在学院也有点小名气,能文能武,家学渊源,而且兄弟姐妹都争气,这么好的婚事,唯一让人有点遗憾的文武之分。 她怕丈夫不同意。 “老爷,我瞧着苏祁那孩子挺好的,虽然如今弃文从武,但是第一次出征就挣了个百户回来,以后的前程肯定差不了。而且这孩子品性也好,家里人管得也严,身边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瑛瑶这孩子有些傲气,这婚事一直不顺,我就怕她胡思乱想……”王夫人是真的觉得这婚事不错,文武有别又怎么样,那太子妃还舞枪弄棒还不是被陛下选中嫁给了太子。 这要是换做以前,谁敢相信一个太子妃这么彪悍? 陛下这选儿媳妇的眼光如此清奇,他们家挑个女婿还非要墨守成规,自然是女儿为重。 “你让我想想。”王丞相也心烦,这结亲是大事,结不好,有可能一家子都赔进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便来人通禀江大人到了。 王丞相挺惊讶的,江浚怎么这个时候来找他? 王夫人一件有客人,就起身回了后院,越想越觉得这婚事可以,脚下一顿转弯去了女儿的院子。 王瑛瑶最近都不出门了,闷在屋子里看书,听到她娘来了这才起身迎出来。 “娘,您怎么过来了?”王瑛瑶把母亲迎进门笑着问道。 王夫人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心里就发苦,不想女儿多想,就道:“我过来看看你,又在读书?” “闲着也是无事,随便看几页。”王瑛瑶道。 王夫人看着女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如常,“你大嫂今日回娘家回来说苏家的二少爷封了百户,你听说了吗?” 王瑛瑶摇摇头,“大嫂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不过苏二少爷封百户,辛夷肯定开心。” “在外不要称太子妃的闺名。”王夫人忙说道。 “我知道,不会的。”王瑛瑶笑着点头,她与辛夷也好久没见了,做了太子妃便不像是以前那般自在。 “你觉得苏二少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王瑛瑶莫名的问道,“我跟他又不熟,没见过几面怎么能知道……”说到这里一顿,眼睛望着母亲,“娘,你想说什么?” 王夫人:…… 知道自家女儿聪明,她这一说她怕是想到了,轻咳一声,故作自然的开口,“也没什么,就是苏二夫人很喜欢你,托人递话,想要与咱们家结亲。” 王瑛瑶都愣住了,脑子里一团浆糊,本来就没多少印象的苏二少爷的脸,这会儿彻底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爹肯定也不答应。”王瑛瑶道。 “你管你爹做什么,你就说你怎么想的。”王夫人看着女儿问道。 王瑛瑶又给问住了,半晌才说道:“女儿也不知道,我跟苏二少爷又不熟。” 苏夫人一想也是,思量着说道:“不然找个机会你们见一见?” “娘。”王瑛瑶摇摇头,“您先跟爹爹商议好再说,再说那是太子妃的哥哥,咱们家要是与苏家结亲,这就等于上了太子的船,我爹未必愿意,既然这样不如不见。” 别弄到最后,她跟辛夷的友情都变了味儿,朋友也做不成了。 王夫人听着女儿这话心更酸了,拍拍她的手,缓声说道:“行,娘知道了,我不着急,等于你爹商议好再说。” 她女儿才貌双全,怎么姻缘这么坎坷呢。 前边书房里,王丞相听了江尚书的话人都愣住了。 “盐引置换?”王丞相惊愕的看着江尚书问道。 江浚点点头,“王兄,不瞒你说,户部真的是家底都空了。大军出征花费居多,战后奖赏三军,还有后续战后的各项事宜那样不要钱,这流水的银子花出去,户部顶不住啊。” 王丞相知道江浚就是个铁公鸡,这么多年把户部看的比自家都严实,所以陛下从没想过让他挪个地儿,现在来跟自己哭穷,可见是户部真的是无余粮了。 “这件事情不能轻易开口,事关重大,就怕一个不好盐使司就要跟你翻脸。”王丞相皱眉道。 江浚看着王丞相,俩人多年交情,虽然在朝堂上也有针锋相对的时候,但是都是为了公事,此时他轻声说道:“你忘了容王南下干什么去了?” “容王南下干什么不说,现在可在漳平府修城墙呢。”王丞相说起这个对容王还挺刮目相看,这么个在京城横着走的霸王,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干这种事儿。 ------题外话------ 第三更。 7017k 章节目录 326:陛下的羊毛不好薅 江浚看着王丞相走了话题,立刻又拉回来,“容王的商队。” 王丞相看了江浚一眼,心里直叹气,俩人虽然有时候政见有些不同,但是这么多年也算有些矫情,听了他这话,想了想点了一句,“商队的事情原是太子殿下提议,据我所这支商队两年前就组建了。” 江浚一愣,看着王丞相问道:“两年前?” 这时间可不短了,但是他这边居然没有听到风声,想到这里看了一眼王丞相,果然是老奸巨猾,这种消息都能知道。 王丞相微微点头,“盐引置换这个主意只怕难以行通,你不如求见太子殿下,请教殿下询问一二。” 江浚听懂王丞相的意思了,商队是太子提议的,商队的情况肯定殿下最清楚,所以能不能行得通,找太子殿下问可能更稳妥一些。 江浚立刻起身,“多谢丞相大人指点,我这就去东宫求见殿下。” 王丞相忙把人叫住,“今儿个天都这么晚了……” “再晚也得去,户部真的是无隔夜粮,我这心里发慌啊。” 江浚急匆匆地走了,王丞相啧了一声,老家伙装得倒是像,要说户部存粮不多他信,无隔夜粮他不信。 江浚这么个铁公鸡,谁没钱他都不会没有。 打发走了江浚,王丞相又开始思量女儿的婚事,眉头皱得更紧了,与齐国公府联姻,这件事情要仔细思量。 另一边江浚去了东宫求见太子殿下,便将盐引置换的事情仔细地询问一番,晏君初听了江浚的这个主意很意外,但是细细一想未必不能行得通,两人细细商议直到半夜才散了。 此时早已宵禁,江浚被杨津亲自送回府,回东宫的路上,杨津也在琢磨这件事情,这可真是个稀奇的主意,听起来太大胆,但是以殿下的意思也不是不行。 边关苦寒,商队很少过去,所以当初太子妃才建议自己组建商队,若是真能以盐引来吸引商队过去也不是不行啊,但是朝堂上那些老古板未必能通过廷议。 一旦要是实行盐引置换,不知道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盐铁本就是朝廷命脉,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呢。 晏君初并没有莽撞地直接在朝堂上提起此事,而是等到下朝之后求见陛下,先私下里探探口风。 皇帝正因为江浚哭穷的事情闹得头疼,户部再穷,漳平府等地的用银也得挪出来,他虽然贵为皇帝,但是有些事情却也不能一言堂。 现在听了太子的盐引置换一事,皇帝的眉心紧蹙,“怎么忽然想出这样的主意?” 晏君初神色平静如实回答,“昨晚江大人前往东宫与儿子提起此事,儿子琢磨着这件事情有可行的余地,但是却也不好贸然应下,所以今日前来请教父皇。” 皇帝的脸色沉沉的,“商人逐利,若是实行盐引置换,若是不能严加督察,只怕会霍乱丛生。盐引事关朝廷大计,要慎重而行。” “父皇所言极是,只是边关百姓日子确实苦寒,若是能以盐引之计改善边关也可冒险试一试。”晏君初口气委婉,说着还轻轻叹口气,“父皇,七弟那么个跳脱的性子,见到边关百姓的苦状,都愿意留下为他们尽一己之力。儿臣不才,若是父皇觉得可行,儿臣愿为父皇马前卒。” “让朕再想想,你先回去吧。”皇帝摆摆手。 晏君初心头一沉,看这样子父皇未必能答应,但是此时他不能再继续劝说,免得适得其反。 皇帝心情烦闷,索性就去后宫走一走,先去了皇后那里,结果皇后不在,皇帝便又去了玉照宫。 李贵妃见到陛下十分惊喜,忙把人迎进去,笑着说道:“陛下今日怎么得空来臣妾这里,臣妾真是好生惊喜。” 皇帝瞧着李贵妃满眼欢笑的样子,跟着也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道:“朕过来瞧瞧你,在忙什么?” 李贵妃亲手给陛下奉上茶,这才笑吟吟地开口,“臣妾这几日还真的在想一件事情,就是不知道怎们跟陛下开口。” 皇帝闻言来了兴致,“你说说看。” 李贵妃在陛下身边坐下,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切,柔声开口说道:“陛下,夏日宴那天有夫人问臣妾围猎的事情,往日围猎都是在行宫举办,今年没有前往行宫,所以围猎的事情不知道还会不会举办。她们问臣妾,臣妾哪里知道这个,就想着问问陛下,但是这几日陛下政务缠身,臣妾哪里敢让您烦心也就拖了下来。” “围猎?”皇帝还真的没想这件事情,最近朝务一件接一件,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若是举办围猎也好,正好能缓一缓。 李贵妃瞧着陛下的神色,一时间也摸不准陛下什么意思,但是这件事情她很想促成,想让襄王在围猎中能出彩,让陛下能看到儿子。 “陛下,您操劳朝务如此辛苦,臣妾当真是心疼不已。臣妾倒是觉得京城的猎场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带着群臣与家眷去放松一下。”李贵妃轻声开口说道。 皇帝微微颔首,“难为爱妃想得如此周到,朕想一想再说。” 李贵妃一听就知道这事儿有希望,也就不再多言,免得过犹不及,就转开话题说起了襄王娶妻的事情,话里话外打听陛下想要选哪家的女儿给襄王。 另一边,皇后回了元徽宫,知道陛下去了玉照宫就笑了,看来事情应该能成。 赵嬷嬷快步走进来,看着皇后娘娘弯腰行礼,道:“娘娘,伏云已经被送去庄子上了,今儿个早上走的。” 皇后微微皱眉,随即嗤笑一声,“把人送走不过是障眼法,眼看着襄王要赐婚,这是着急了。” “如今伏云不能再生的消息襄王府也放出去了,看来是真的要破釜沉舟。”赵嬷嬷说道。 “破釜沉舟?”皇后冷笑一声,她怎么可能让李贵妃如愿。“有救命之恩的妾室,就算是送出去也只是暂时的,而且李贵妃明明不许伏云先生孩子,伏云却敢违逆李贵妃怀孕,这样胆大的人怎能安分呢?” “娘娘说的是。”赵嬷嬷就知道娘娘的意思了,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别人自然要多思量几分。 伏云只是暂时送去庄子上,既然能送去当然能接回。 李贵妃这边没能从陛下口中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心情就不太好,结果没两天外头就传出去襄王府送伏云去庄子上只是暂时之计,又把李贵妃气得脸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皇后跟李贵妃私下里交锋不断,另外一边过了没几天皇帝就下旨围猎的事情。 苏辛夷得了消息之后心想皇后娘娘果然还是厉害的,事情到底是办成了。 苏辛夷准备围猎的事情很是兴奋,去库房决定挑一件顺手的兵器。 另一边武安侯府得了消息也是长松一口气,自从夏日宴之后,宫里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可把他们急坏了,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有搭手的前缘,又有宴会上的相见,陛下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武安侯夫人这几日在府里焦急不已,嘴角都起了一个燎泡,现在得了围猎的消息,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这口气还没完全松缓下来,紧跟着又听到皇后娘娘像陛下进言,想要组一支女子围猎队,说什么巾帼不让须眉,让太子妃领队较量一二。 陛下居然还答应了。 苏辛夷此时正在紫宸殿觐见,她也没想到陛下会宣召她。 “皇后极力举荐你,你可有把握?” 苏辛夷听着陛下这话嘴角抽了抽,这种事情谁敢说有把握,猎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的。 嫁进皇家这么久,苏辛夷现在也能摸清楚几分陛下的性子,陛下问她这话可不是单纯地问,先把皇后拉进来,再问她可有获胜的把握,这话里深意分明就是要试探皇后与她的关系如何。 苏辛夷脑子转得飞快,抬起头来时,面上的神色已经变了,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开口爽快的说道:“父皇,这种事情儿媳怎么能打包票一定能赢,儿媳只能竭尽全力去赢。父皇手下能人辈出,藏龙卧虎,儿媳可不敢自大。不过,儿媳也有信心,绝不会给咱们皇室丢脸。” 给咱们皇室…… 皇帝的嘴角抽了抽,这幅欠揍的德行,果然是跟家学渊源,一脉相传。 “答应的这么爽快,你之前就知道了?”皇帝似是漫不经心的随口调侃一句问道。 “儿媳不知,若是知道就好了,还能提前做个准备,现在只能临时拉起一支队伍。父皇,您看我这散兵游勇的,是不是得照顾一下?”苏辛夷笑着开口。 皇帝:? “照顾?”皇帝木着脸,“朕可是一向公道的人。” “父皇说的是,儿媳就是知道您一向公道才敢出此言。您收下的将士那都是千锤百炼正经卫所的兵士,您瞧我这不敢说老弱病残的,其实也相差无几,至少武器装备上您让儿媳挑几件趁手,让我手下的人也得全乎着上场狩猎。” 这话说的,他这边全副武装,她那边老弱病残,这不止示弱还哭穷。 皇帝看着苏辛夷不退步,“太子的库房什么没有,你只管去挑。” 苏辛夷心想陛下真是掰着别人的牙一点也不疼,她立刻说道:“父皇,殿下肯定会让儿媳去挑,但是您是长辈,好歹给儿媳壮壮胆气,这说出去也风光。毕竟,儿媳这支队伍拉出去,就算是我不承认,别人也会认为这是咱皇室的队伍不是。” 皇帝怎么就没看出苏辛夷这脸皮越来越厚了,这是把容王的脸皮呼在她的脸上了吧。 苏辛夷瞧着陛下的神色阴晴不定,她心里虽然有些忐忑纠结,但是有句话说的对,在谁的身上付出越多,必然是期望越中。成本越大,越不容有失。 苏辛夷现在就琢磨着襄王现在步步逼近,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态度,反正李贵妃现在地位稳固,而且不能对襄王主动出手,若是被皇帝察觉,必然会连累太子殿下。 不能授人以柄,苏辛夷就只能弯道超车,那就让陛下对他们夫妻加大投入,给的越多,倾注的感情越多,等到最后想要割舍就更不舍得。 就像是前世,平靖郡王妃也好,晏琼思也好,在商君衍身上投入的太多了,所以谁挡商君衍的路,谁阻止她们靠近商君衍,谁就得去死。 这种情感她不是很懂,但是不妨碍她照猫画虎。 只不过平靖郡王妃也还,晏琼思也好,她们是心怀恶意,而她不过是平常心前行,只要人不犯她,她就不犯人。 陛下就是护着殿下的大旗,李贵妃母子现在要挖墙脚,她当然要替殿下守好了。 步步为营不是她擅长的,她就擅长主动出击。 “你想要什么?”皇帝看着苏辛夷思量着问道。 苏辛夷立刻做出一副眼睛一亮的神态,挺直身板,一本正经的开口,“父皇,你既然愿意照顾儿媳,儿媳怎么还好意思挑挑拣拣,不管您给什么,儿媳都感激父皇。” 皇帝:…… 听听这话说的,他要是给的少了,给的差了,这不是让自己没脸? 皇帝现在看着苏辛夷就闹心,还不如容王那小子好应付呢,“你自己去兵部武备所挑,滚吧。” 苏辛夷:…… 不至于用上滚字吧。 苏辛夷第一次试探居然成功了,喜悦来得太突然,这说明自己的思路是可行的,心情大好,自然就不去计较陛下让她滚了。 麻溜溜的她就走了,想了想直接往兵部去了,趁热打铁。 苏辛夷走了之后,皇帝看着胡思易,“你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瞧着从漳平府回来后,整个人都野了。” 胡思易能说什么,他两边都不能得罪,绞尽脑汁才说道:“陛下,太子妃刚进宫的时候还束手束脚,这是您把太子妃当女儿对待,太子妃在您面前才能这么轻松自在,什么话都敢说。” 皇帝听了这话心气顺了顺,随即又吐槽道:“也不尽然,她这骨子里就像他爹,苏淳那时胆子可比她还大。” 胡思易满脸笑容的道:“虎父无犬女,陛下待苏家亲厚,太子妃心里也是明白的。” 皇帝闻言轻叹口气,“苏翼现在还在江南吧?” “正在替容王殿下四处征粮。”胡思易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帝微微颔首,“齐国公府的苏祁这次倒是不错。”、 胡思易这话不敢接,只笑着站在那里。 就听着陛下又说道:“你去兵部走一趟。” 胡思易愣了一下,随即缓过神,“奴才这就去。” 陛下这是怕太子妃把兵部搬空了? 胡思易出了大殿,仰头看看挂在天上的太阳,眼睛微微一眯,这才吸口气抬脚离开。 他跟了陛下几十年,总觉得陛下最近心思沉了很多,连带着他当差都格外的小心。又想起那日的尤姑娘,胡思易也觉得头疼的很,陛下回来后只字不提,他也猜不透陛下的意思。 武安侯那边还从他这里打探消息,真是个蠢的,这种事情不要说他不知道陛下的心思,便是知道能说给他听? 胡思易去了兵部才知道太子妃已经来过又走了,这速度可这是够快的,难怪陛下让他来看看,他去看了看太子妃领走的东西,脑子里一一记下就回去回话。 太子妃还真是不贪心,东西要的不多,但是件件都是顶好的,瞧着武备所那一脸心疼的样子,他就觉得怪好笑的。 苏辛夷薅了皇帝的羊毛回了东宫,正好跟晏君初走了个对面,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身后跟着的十几个人,个个抱着一摞东西,满脸的问号看向苏辛夷。 苏辛夷当着兵部武备所的人正气凛然的说道:“殿下,父皇知道我组一支狩猎队伍不容易,特意赏了我这些武器为我壮胆。” 晏君初一个字都不信,但是当着外人的面还是笑着说道:“父皇厚恩,这次围猎你要尽力而为,方不负父皇的厚爱。” “那是当然,殿下只管放心。”苏辛夷道。 武备所的诸人:…… 太子妃没嫁人前就够彪悍的,现在还要奉旨彪悍,这次围猎可有热闹看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荣幸一观。 武备所的人将东西放下后就离开了,带着一肚子的八卦,回去后就把太子夫妻的对话传开了。 传到最后竟成了陛下厚赏太子妃为其壮胆,太子妃奉旨跋扈。 苏辛夷:…… 这口大锅终究还是砸在了自己的头上,略有点疼。 皇帝知道后乐得不行,对着胡思易道:“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朕倒是要看看这次围猎她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胡思易抹一把汗,这话他就更不敢接了,心里给太子妃点个蜡。 陛下的羊毛可不好薅啊。 此时,朱蝉衣、熊芫华、赵叶秋、徐敏瑛、郭云瑢等人都接到了太子妃的请帖,邀请她们参加围猎,问她们有没有意向与她组队。 ------题外话------ 今日两万字更新完毕,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326:哟,真是好久不见 几个人心里没底,还是朱蝉衣组了个局,把几个人都请来商议一下。 朱蝉衣肯定是要参加的,她一向是洒脱豪爽的性子,从心里也不觉得自己比男子差,习武多辛苦,她从小到大就不怕吃苦, 现在有机会能展现一二,为什么不去? 名声不好? 呸! 要论名声不好,太子妃之前的名声有多差,彪悍两个字贴到脑门上揭都揭不下来,但是还不是成了太子妃? 赵叶秋是第一个响应朱蝉衣的,她嗓门一向大, 看着熊芫华几个人说道:“宫里都能决定让太子妃单独组一队, 这表明什么?那就是陛下与皇后娘娘都支持,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赵叶秋的父亲是三千营的指挥使,这次父亲手下的秦观生从漳平府溜了一圈回来就成了指挥佥事,她多多少少听家里人提了一点,好像太子妃也有功劳,什么功劳不知道,但是秦观生肯定受益了。 赵叶秋倒是不嫉妒秦观生,而是觉得很奇怪,漳平府的战事是太子领军出征,但是太子妃能立什么功? 她思来想去不得要领,私下里偷偷问母亲,母亲也是闭嘴不言,但是她想到太子妃没成亲前曾经去给榆林卫做贴户,还与殿下伏击敌人粮草,心中有点什么东西就觉悟了。 毕竟太子出征时,太子妃不是去大灵寺祈福了吗? 这个祈福的时间后来她仔细想想就很微妙。 但是,太子妃如果真的去了漳平府,这么大的事情别人知不知道无所谓, 但是帝后肯定知道。 赵叶秋就觉得太子妃很厉害,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这种事情都能让帝后松口,她就觉得跟着太子妃走没问题。 郭云瑢也跟着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爹是太子妃大哥的上峰,如今苏翼又被借调出去,等回来指不定又要往上升一升,现在齐国公府的势头大好,她也觉得没问题。 至于出风头她也不在意,毕竟有太子妃与朱蝉衣明珠在前,她们这几个还真的想要出风头也不容易。 徐敏瑛与熊芫华最后也点了头,她们就是有点怕自己拖后腿,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是太子妃与朱蝉衣有那么好的武艺。 二人把担忧一说,朱蝉衣就笑着说道:“能用弓箭就不错了,咱们主要是给太子妃张张声势,其他的就不用担心了。” 几个人一想也是,于是大家达成一致。 赵叶秋说道:“虽然咱们是凑数的,但是凑数跟凑数还不一样,总不能上了场丢脸丢到家,这几日大家回去还是练一练, 至少把手感找回来。” 众人觉得有道理,射箭需要臂力,她们用的弓自然不是男子的那么有力,但是长时间不用还是要临时抱抱佛脚。 苏辛夷收到了大家的回馈,心里挺高兴,还知道朱蝉衣把几个人请到一起商议,就知道她在里头肯定废了心,这些就记在了心里。 狩猎的时间就定在七日后,苏辛夷这几日就请了朱蝉衣几个人来东宫的小演武场训练,还让她们如果有交好的人可以一起叫来,人不怕多。 而且,苏辛夷并不是很在意出身,只要品行过关,手上有点本事都可以。 众人眼睛一亮,她们都是武将世家,各家都有些姻亲故旧的,现在能有出头的机会,自然是愿意拉一把。 没几日,苏辛夷这边就多了十几个人的名帖,她仔细看过后觉得问题不大,就让她们把人带来一起练一练,一时间东宫演武场都热闹起来。 皇后知道她在练兵,大手一挥,就让她这几日不用去后宫理事请安,专心先做这件事情。 苏辛夷谢过皇后,就留在东宫与大家一起操练,正好指点她们一些射箭的小技巧。 苏辛夷这几日明显精神振奋,而且心情大好,晏君初瞧着也开心,琢磨着等以后他坐上宝座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给阿沅建一支女子护卫队,那她一定很开心。 这次狩猎声势浩大,提前几日太子就让人将猎场清理一遍,而且还要在山脚下扎营,帝后抵达之后总不能露天坐着,所以晏君初这几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两夫妻想要见一面都要等到晚上就寝前。 转瞬间就到了狩猎的日子,一早苏辛夷与太子就起身,太子去早朝,苏辛夷早膳后去元徽宫与皇后汇合,然后等时辰到了随着皇后出行。 元徽宫里,皇后看着苏辛夷来了,就笑着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苏辛夷回了一句,“都差不多了,临时组成的队伍,要说多强也不至于,但是也不会太丢脸,母后您放心。” 皇后听着这话就笑着说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有你在怕什么?” 苏辛夷就乐,皇后如今说话真的是让人心情愉快。 很快李贵妃,齐贤妃和阮明妃也到了,众人给皇后请了安,就在元徽宫不咸不淡的说话,今日李贵妃一身盛装打扮,精神奕奕,便是皇后身穿凤袍都有些要被比下去。 苏辛夷安稳的坐着,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她能察觉到李贵妃的目光几次扫过她,但是她都成功地避开不与之对视。 战前说什么废话,等到猎场上让襄王好看! 时辰一到,皇后就带着众人起程,到了宫外与陛下会合,御驾起程前往猎场。 苏辛夷今日一身胡服,头发高高束起,窄袖长靴,英姿飒爽,站在太子身边两夫妻一个文雅,一个英气,众人看得滋味莫名,就感觉有点颠倒了。 太子殿下骑着马,面容如玉,眉眼精致如画,容色间似是敛尽天下美景,一身贵气之下,即便是殿下面容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也会令人觉得疏离威严。 此时他骑着马走向太子妃,两夫妻隔空凝视的样子,不知道多少闺秀坐在马车里心生怅然。 哎,太子如此绝色,竟配了苏辛夷这么个母老虎。 白瞎了。 心好痛。 苏辛夷可不知道别人把她比作母老虎,瞧着殿下御马过啦,她勒住缰绳原地等候,等到殿下过来,这才笑着说道:“殿下,你怎么过来了?” 晏君初一本正经地说道:“父皇嫌我碍事,便把我打发了。” 苏辛夷一下子就乐了,眼睛也亮了起来,这就说明他们夫妻能一起走了。 苏辛夷今日一身胡服大红底色,白色镶边,绣了青红交接的翟鸟,盈盈一握的细腰红色缂丝的腰带束紧,细腰长腿,脖颈秀美,再加上那挺拔的身姿,以及明艳的容貌,站在太子身边时丝毫不比太子殿下逊色。 此时众人神色更加复杂,母老虎是一只容貌极其出色的虎。 尤其是苏辛夷今日除了束发的玉簪,一身清爽,再无别的装饰,越是这般反倒是越发显得她英气勃勃,美的脱俗。 苏辛夷今日这一身装扮可是费了心的,别人都说她配不上太子殿下,她还真的不服气。 也就是她以前不注重这些,但是她真的装扮起来,这满京城的闺秀能压过她的屈指可数。 比她美的没有她的武艺,比她才学高的没有她的美貌,比她武艺高……哦,暂时还没发现。 总是,苏辛夷觉得自己不比谁差,如今她与殿下夫妻恩爱,想法与当初也已经是截然不同,这样的场合自然是要发挥自己的优势,让别人知道,她不止彪悍,她是艳冠群芳的彪悍,还是一个有些才华艳冠群芳的彪悍的太子妃。 想要取她代之,还是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远处,武安侯府的马车里,裴念薇看着这一幕面色灰白,她身边的尤香薷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像是并未看到裴家表姐的失意。 她的眼睛从太子身上滑过,随即慢慢地收起来。 此时御驾已经准备起程,所有随行的朝臣以及家眷都做好了准备。 晨昏未晓,天光朦胧,马车徐徐滚动,打破了这天地间的静谧。 出城之后直奔猎场,官道之上尘土飞扬,诸位贵人不得不落下车帘,再也无心欣赏车外的美景。 裴念薇一时出神,等她回过神落窗,已经扑了一脸的灰尘。 尤香薷忙拿出帕子递给她,笑着说道:“表姐,先擦擦脸吧。” 裴念薇纵然不喜尤香薷,此时也不得不伪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万一这一位要是真的能进了宫,她就得罪不起了。 裴念薇接过帕子,道了一声谢,然后拿出镜子,对着镜面小心翼翼地擦拭面容。 尤香薷在一旁看着,笑着开口又说道:“表姐,太子妃原来真的是个乡下女吗?可是一点也瞧不出来。” 尤香薷是真的不敢相信,太子妃那气派那架势,别人不说,她都以为是门名世家精心养育出来的姑娘。 她们家在潞州,因为要养马,所以很多时候都是随着母亲跟父亲住在马场,马场那边经常能见到乡下的村姑,就没见有哪个像是太子妃这样的人儿。 裴念薇一点也不想提起苏辛夷,只应付地点点头,然后岔开话题看着尤香薷,“表妹,今日的事情你可做好准备了?母亲说夏日宴之后宫里一直没有动静,若是今日再不成,只能送你回潞州了。咱们姐妹相处得好,我是真的不想看你回去,你可要加油啊。” 尤香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看了一眼裴念薇,轻声细语的开口,“表姐,你知道,我并不想进宫,只是不想拂逆家里人的意思罢了。” 裴念薇一个字都不信,不想进宫来这里做什么? 不想进宫还让人私下里打探宫里的事情,在她这里还装什么清白无辜,不够恶心她的。 裴念薇闻言就一脸无奈的说道:“我知道表妹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你若是真的不想进宫,不如我在父亲面前为你说说话。” 尤香薷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嘴上却说道:“若是表姐真的愿意为我分说,我是感激不过。” 裴念薇:…… 这话又当又立,真的是气到她了。 裴念薇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有点心急了,尤香薷肯定想到今日这种场合,家里头都安排好了,怎么可能她一句话就能放弃。 尤香薷就是故意打她的脸。 裴念薇心里怒火高涨,面上却依旧一派祥和,“你要是真的这样想,我替你试一试也无妨,便是被父亲斥责我也愿意。表妹不用担心,等到了猎场我就去找父亲,一定会为你求个公道。” 尤香薷看着裴念薇一脸真诚的样子,这回摸不准是真是假,只能笑了笑没说话,装起了哑巴。 裴念薇一见心里冷笑一声,她心里是很痛快的,说什么胜券在握,夏日宴倒是出了风头,还不是没能进宫,这几日在家里装的是浑不在意,但是今日出门还不是兴奋不已。 裴念薇很讨厌尤香薷的惺惺作态,但是大家又是一条船上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今日,她就盼着尤香薷的计划再次失败才好,如此,断了她进宫的希望,家里头就只能再为她谋划,说不定进东宫还有希望。 想到这里,裴念薇又轻轻地掀起车帘,眼睛望向了前头并骑的太子与苏辛夷,看着苏辛夷的背影,裴念薇的手又把帘子落下了。 更加心烦了。 猎场的大帐已经支起来,御驾一到,便先去了大帐稍作休整,其他的臣子与家眷也有各自的小帐子休整一二。 苏辛夷与太子进了属于东宫的帐子,晏君初就看着辛夷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父皇那边看看。” 苏辛夷点点头,“你去忙你的,我去看看蝉衣她们。” 到了猎场,就不用像是在京里那么刻板,既然是来打猎的,自然是要轻松自在一些。 晏君初笑了笑,“也行,你去吧。不过,很快就应该会出发,你早些回来。” 苏辛夷点头,送走了太子,自己出了帐子去找朱蝉衣。 哪知道还没找到朱蝉衣,半路上差点跟人撞到,一抬头,就对上了商君衍那张脸。 哟,真是好久不见。 7017k 章节目录 327:太子是个吃软饭的? 商君衍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苏辛夷,不由愣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这一见面就有点意外,看着苏辛夷眉眼之间飞扬愉悦的神色,跟上辈子记忆中总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大相径庭。 商君衍微微抿唇退后一步见礼,“微臣见过太子妃。” 苏辛夷心里啧了一声, 嘴上却说道:“商大人不用多礼,许久不见,商大人看上去清减不少啊。” 商君衍就是能从苏辛夷四平八稳的语气中听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幸灾乐祸,他面色微僵,随即叹口气,“你非要这么嘲讽我?” 苏辛夷也觉得怪没意思的, 算了算了,“我就不打扰商大人了,先走一步。” “太子妃, 留步。” 苏辛夷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商君衍,“商大人,还有事?” 商君衍一时冲动把人叫住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朝堂之上形势复杂,太子妃做事还是要稍微收敛一些好。” 苏辛夷心神一动,打量着商君衍,“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是个笨的,有话直说。” 商君衍知道苏辛夷待他是绝对不客气的,没办法,谁让他欠她的, 心里叹口气,嘴上便说道:“襄王与以前大相径庭,你小心。” 这个以前俩人心知肚明, 自然是指上辈子。 苏辛夷本来就怀疑襄王, 现在听着商君衍这话就知道上辈子襄王肯定没这么早冒头, 她面上不动声色,嘴上说道:“你是说襄王是容王背后的人?” 她说的也是上辈子。 商君衍听了苏辛夷的话,沉默一下才慢慢开口,“我也不能完全能保证是他,不过应该有些关系。襄王背后还站着李太师,三朝元老,根基深厚,你不要大意。” 苏辛夷明白,商君衍不能确定容王背后到底是谁,他也怀疑是襄王,但是就襄王目前的表现来说,应该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所以襄王背后肯定还有人。 商君衍怀疑李太师。 但是苏辛夷却不这么想,她轻声说道:“以前没有伏云这个人吧?” 商君衍神色复杂地看了苏辛夷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定安卫的事情那一位以前不曾参与。” 既然以前没掺和定安卫的事情,何来伏云这个人? 苏辛夷:…… 这话有道理。 她抬头看着商君衍,商君衍也正看着她,俩人四目相对, 可没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景象,各有各的心思。 苏辛夷看着商君衍问道:“你就甘愿窝在户部当个郎中?” 他以前志向高远, 现在怎么就变得混日子了。 “觉得没意思。”商君衍是真的被伤到了,那一场大火几乎成了他的心魔。 他一生为了自己所谓的志向奋斗,最后落得什么? 若不是没有官职在身,在家里会被母亲唠叨而死,他真想一身白衣大门不出。 苏辛夷瞧着这样的商君衍沉默半晌,然后开口说道:“商君衍,你这个人我不做评价,但是你看我重来一回在做什么?我会护着我想护的人,我会去做我想做的事,我会弥补以前的遗憾,纠正以前的错误。边关百姓水深火热,我愿意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帮助他们。我知道我做的事情微不足道,但是至少我没白活一回,但是你看看你在做什么?你比我厉害得多,懂得多,知道的事情也多,你白瞎了这么一场机遇,既不能改变你家里人,也不能为国为民尽心尽力,你真是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我以前看不起你,现在还是看不起你,你可真行,两回做人都是废物!” 商君衍被骂蒙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驳,瞧着苏辛夷气得发红的脸,只觉得被羞辱得恨不能从脚底窜上一股火起来。 苏辛夷瞧着商君衍那脸色,她一点也不怕他,咬着牙说道:“看什么看?不服气?不服气就干出点让我服气的事儿来,我可警告你,晏琼思现在跟许玉容还有伏云都有牵扯,你自己上点心,可别现在不管不顾的最后平靖郡王府还被拖下泥潭,到时候你们家再出事,可就不是我干的,你自己想想吧。” 苏辛夷真的是生气了,商君衍这人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一身才学,上辈子眼瞎辅佐错了人,这辈子干脆直接躺平,白瞎了重生机遇,白瞎了那身本事,他不要给她好了。 她要是能有他在官场上那本领,还用他干啥? 苏辛夷走了十几步,觉得心里那股气还是咽不下,回头一看商君衍还站在原地没动,她又折回来。 商君衍瞧着走回来的苏辛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苏辛夷:…… 就这点出息! 大约是苏辛夷脸上的鄙夷实在是太生动了,商君衍就真的有种恨不能地上有条缝钻进去的冲动。 苏辛夷瞧着商君衍,还知道难堪就还有救。 “商君衍,以前的事情早就翻过去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咱俩恩怨两清。”苏辛夷说到这里轻咳一声,“你看太子殿下上能为君分忧,下能保国卫民,殿下就是冉冉升起的朝阳,难道不比容王值得你投效吗?你以前四处奔走难道只是为了容王吗?我知道,你心里有鸿鹄之志,你想做一个清官,一个好官,一个能在史册上留下笔墨的人。商君衍,不是人人都有你我这样的机遇,我一个内宅女子尚且要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一个有满腹才华的大男人,一个掌握未来不少机遇的大男人,别沉浸在你家那点烂事儿里,你往外看看,你看看这天下的百姓日子多苦,你看看朝堂上那些脑满肠肥的蛀虫,你看看那些不得志的学子,你就不想做点什么?” 商君衍:…… “商君衍,生而为人,不是谁都有你我这样的运气,天赐鸿运,别浪费了上苍赋予我们的运气。不说拯救苍生,也该做点什么。” 商君衍头疼,好坏都让苏辛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以前是个锯嘴葫芦,现在倒是伶牙俐齿。”商君衍咬着牙反击一句。 苏辛夷‘哟’了一声,知道反讽她了,还有救! 这一声‘哟’让商君衍的脸更红了,看着苏辛夷的神色更复杂。 苏辛夷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开口,“商大人,只盼你我这一生,不敢说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我只盼等将来你我闭眼回想这一生能无愧自己的良心。缩着脖子的王八有什么好当的,你就应该是劈风斩浪的一代名臣。” 苏辛夷说完就走了,商君衍满脑子都是那句王八! 他对苏辛夷那点愧疚这会儿全都不翼而飞,就她那张嘴,也不知道他们老苏家祖宗的棺材板还能不能盖得住! 气死他了! 商君衍不断的运气,告诉自己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不能与苏辛夷计较,计较来计较去,生闷气的还不是他? 晏琼思站在远处冷冷的凝视这边,她就知道苏辛夷跟商君衍之间肯定有点什么,不然那俩人能说那么久的话? 说什么没有关系,果然都是骗她的。 晏琼思没有凑过去找商君衍,她慢慢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眼睛看向了裴家表姐妹,嘴角勾了勾缓步走了过去。 商君衍并未看到晏琼思,被苏辛夷气了一场,只觉得心梗不已,转身回了随行官员那边的人群中。 瞧着他回来,便有人同僚凑上前来,笑着说道:“裴郎中,你终于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商君衍之前只想做好自己手里的差事,没想着往上爬,但是被苏辛夷这么一骂,心里有些发虚,觉得自己尸位素餐,确实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家里人他是真的没办法改变,尤其是他娘的性子,他真的是束手无策,但是想想苏辛夷的话,又觉得自己也真不是个好人,他现在不能辖制自己的母亲,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够强大,不够心硬,等他再往上爬,等他的分量足够,等他能在家里一言九鼎时,难道还不能辖制母亲吗? 是他一叶障目了。 是他太过沉迷于过往不能自拔,再看看苏辛夷做的那些事情,第一次商君衍觉得无颜见她。 他确实比不上她。 现在思想有了改变,再看着往日的同僚,不管是心态还是想法都变了,不再像以前被动与他们交往,这次反而主动起来。 一旦他想要融入一个地方,也并不是不能左右逢源,只是他不想。 很快,商君衍周围就聚集了不少同僚,大家说说笑笑,觉得今日的裴郎中与往日多了几分开朗,而且与他说话很是舒服,他总能说到人的心坎上去。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人还不错呢? 商君衍决定重新捡起自己的旧业,重新打造自己的从政版图,总之绝对不能让苏辛夷踩着他的脸再嘲笑他! 众人谈话间,隐隐听到有马蹄声,不由得侧头望去,就看到太子妃带着她的女卫队像一阵风似的刮过。 对于这件事情大家褒贬不一,总之还是反对的居多。 大家还是认为女子就该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简直是有失身份。 商君衍在一旁听着有人说话不好听,眉心微微一蹙,但是那人并未高声,他也不好说什么,想着苏辛夷这么高调做事,别人只以为她想出风头,只有他知道,她是想做什么。 她要走的路比自己更艰难,她说对,他不能缩在壳子里继续当王八。 呸! 谁是王八! 容王都成了太子的马前卒,商君衍肯定不会去考虑襄王,而且苏辛夷与他一样知根知底,他也只能上了太子的大船。 商君衍叹气,苏辛夷为了太子殿下真是费心费力,就好心酸。 很快就有鼓声响起,众人也不再闲谈,立刻朝着前方走去。 此时,苏辛夷已经站在太子身边,两夫妻不知道在说什么,商君衍隔着重重人群就看到太子殿下对着苏辛夷展颜一笑,神色温柔。 商君衍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又看向其他人。 苏辛夷这个母老虎,还是交给殿下这样黑心芝麻去管吧,反正他是管不了,压不住。 别人都以为太子温和敦厚,宽容良善,呸! 他上辈子与太子交手多次,深深体会了他们这位储君的诸多手段。 这次狩猎,皇帝年事已高,没打算亲自参与,激励了诸位参与狩猎的人,最后笑着说道:“以猎物多寡定胜负,去吧。” 皇帝没有明确分队,但是众人早已经有派系之别,自然而然地簇拥着太子以及几位王爷。 太子这边不用说,齐国公府的几位都要跟着,武安侯府的人倒是想过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来,其他便是杨津等人,瞧着倒是声势浩大。 苏辛夷没跟太子等人一起,而是带着自己的女卫队一起,一群穿着胡服的女子,英姿飒爽,弓马娴熟,看上去竟然格外的吸引人。 晏琼思也带着几个交好的闺秀组了一只队,只不过她们穿的依旧是女装,花枝招展,大约只是图个漂亮,与苏辛夷那一支风格完全不同,在场诸多才子少爷,眼睛更多的是落在她们身上。 商君衍微微蹙眉,牵了自己的马也跟着大家进了林子。 想起当初与苏辛夷在这里相遇,还被她骂了一场,故地重游,滋味真是酸爽。 这座猎场本就是半山半林,马儿只能到半山腰,剩下半座山骑马不太方便,很多人只到半山腰就会停止前进。 苏辛夷带着朱蝉衣等人进了林子,隔壁就是太子的队伍,在往旁边走便是襄王的队伍,景王与吴王距离他们远远的,像是躲避瘟神似的。 众人只觉得这幸好是容王不在,容王要是在这里,还不得翻了天。 朱蝉衣等人跟着苏辛夷走了一段路,她低声说道:“大家都这么规规矩矩的还怎么打猎?” 没意思。 苏辛夷轻笑一声,“这才刚进林子,急什么。” 赵叶秋就道:“不如咱们与他们分开,咱们从那边的小路上去,我知道从那边上去有条小路咱们就能超过他们。” 苏辛夷看向其他几个人,就见她们都点头,便道:“行,咱们绕路。” 反正埋伏襄王在这里是不行的,至少得等到进了深林,到时借着林深树高才能方便行事,她先去探探路也好。 一行人直接拐了弯,晏君初瞧着就转头去看苏辛夷。 苏辛夷感觉到有人看她,回过头,就对上殿下的目光,她高声笑着说道:“殿下,我先走一步,咱们前面汇合。” 苏辛夷说着就带着人直接走了,只留下她清爽的笑声。 襄王嘴角抽了抽,做了太子妃还是这么行事无忌,这么张狂下去,早晚有一日父皇不会再纵容,归根结底皇室的脸面还是很重要的。 太子的目光似是不经意的扫过襄王那边,随即收回来带这个人继续照着规划好的路线走。 杨津有些担忧,“殿下,要不要属下跟上去?” 太子妃这么莽,万一遇上大型的野兽怎么办?虽然林子已经清理过一遍,但是架不住这林子又深又密,他们清理的也只是外围,真要是往里走的太深了就不好说了。 太子妃这样子分明就是想要拔头筹,他能不担心吗? 晏君初摇摇头,“不用。” 阿沅今日肯定有什么计划,他还是不要给她添乱。再说人人都知道他这个太子身体不算强壮,便是领兵出征,也是指挥为主,所以今日他不拿第一没关系,只要阿沅能得魁首,也是他这个太子的荣耀。 夫妻一体,他脸上有光。 至于别人会不会说他吃软饭,这不是开玩笑吗? 他一个太子还能吃别人的软饭? 就算有人说,他也不怕。 软饭能吃成他这样的,可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 太子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继续前行,襄王就有些忍不住了,远远地对着太子拱拱手,“大哥,弟弟先行一步。” 太子笑眯眯的说道:“去吧,小心一些,打猎虽好,但是安全为重。” 襄王笑着答应了,然后带着人立刻加快速度离开。 襄王想得很明白,太子不着急,那是因为有太子妃在前头,他要是不着急,前面可没人为他冲锋陷阵。 想到这里,襄王不免也有些酸溜溜的,娶个好媳妇果然是很重要的。 这一刻,襄王难得跟李贵妃的想法高度一致了。 苏辛夷等人一路走来打了不少的野鸡野兔等小猎物,大一些的野猪,狐狼都看不到踪影,应该是被人提前驱赶过。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等人兴奋不已的样子,不由得笑道:“这就开心了?” 朱蝉衣还好一些,毕竟她经常跟着兄长出门,赵叶秋几个虽然也练过一些,但是却没像是朱蝉衣这样勤奋,能打到这些猎物自然是高兴。 “带你们去开开眼。”苏辛夷蹲在地上查看了地上的踪迹,站起身看着大家笑道。 朱蝉衣眼睛一亮,“太子妃,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辛夷轻笑一声,“跟我走。” 干一票大的,然后把襄王引到林子深处去,不然她怎么好下手。 7017k 章节目录 328:彪悍中的女霸王 苏辛夷根据地面上动物的脚印,以及树林中草地树叶的痕迹推断出附近的情形,带着人顺着山势一路深行。 随着手中的猎物越来越多,便是徐敏瑛这样对打猎没多少兴趣的人都开始兴奋起来,大家手中的猎物越来越多,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商议怎么处理。 照着朱蝉衣的意思是,留下一个人守着, 其他人继续前行,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浪费了。 但是苏辛夷不同意,林子里危险重重,只留一个人危险太大。 郭云瑢便道:“不如找一个人去找随行的侍卫过来,帮着把猎物先运下去,咱们在继续往前走。” 她们走得快,没等着后续跟上来保护的护卫。 苏辛夷眼睛一转,看着大家说道:“这个办法可行, 这样,你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先去探探路,我脚程快,很快就回来。” 朱蝉衣想要跟着一起去,虽然太子妃很厉害,但是万一要是遇到点危险怎么办? 苏辛夷没同意,看着朱蝉衣说道:“你留下我才能安心,咱们这里头除了我便是你身手最好,而且你看芫华、叶秋几个累得直喘气,就当是休息了。” 朱蝉衣看了一眼大家,确实都累得满面是汗,说话时都带着微微的喘息声,她犹豫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看着苏辛夷道:“太子妃还是不要太过深入,尽快回来。” 苏辛夷满口答应下来, 让大家喝点水就得休息,等后面的护卫追上来,她们也不用去找他们了,“照理来说,不出一刻钟就会追上来,你们也别去找他们折腾了,就在这里等着吧。” 叮嘱完大家她转身就走,时间有限,她不能耽搁。 苏辛夷在密林中穿梭,很快身影就消失在林深处。 朱蝉衣看着大家说道:“太子妃真不愧是从小就在山中长大的人。” 郭云瑢笑着应道:“没有真本事,在这种地方哪里敢胡来。” 熊芫华是真的累了,她靠着树干直喘气,灌了口水,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你们说,这次咱们能拿魁首吗?” “做什么梦?”赵叶秋就乐了,“比个人的话,太子妃获胜有很大的把握,但是带着咱们不好说。” 众人:…… 说她们是拖后腿就行了呗。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由都乐了。 徐敏瑛轻声说道:“你们说,太子妃真的能组个女子护卫队吗?” 她们这些武将世家的闺秀其实多少有点尴尬, 习了点武, 但是又不算是多厉害,可是呢, 等到说亲的时候,还要被人挑剔粗俗没有女子味儿,好像学点武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是要是不学,家学渊源落在她们头上就是个笑话,武将世家出身,你练就粗俗,你不练就文盲,反正不管怎么做,她们都是最尴尬的存在。 像是太子妃这样的,将武力练到极致,能让一群大男人低头,那才是本事,但是也不是谁都有太子妃一样的好父亲,能助她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有些事情是羡慕不来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也不是她们爹不好,谁让他们爹没能入了皇帝的眼呢。 反正全天下就那么一个苏四爷。 别人对她们这些武将家的闺秀诸多挑剔,她们是不服气,但是不服气也没办法,大势如此。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横空出世娶了个太子妃,这就好像有盼头了。 苏辛夷可不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她绕到了襄王的人那条路上,然后顺着路直接进了密林深处,好半天才钻出来,将自己留下的痕迹抹除,细细打量一遍,这才快速离开。 除了风中拂过的清风,还有远处隐隐传来的说话声,再无其他声响。 苏辛夷顺手抓了只兔子回去,掐着时间与朱蝉衣她们会合,正好赶上侍卫找过来,正在清点猎物准备分一部分人先送下去。 见到苏辛夷从林子里出来,众人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见礼,“拜见太子妃。” “不用多礼,这只也算上。”苏辛夷将手中的兔子扔过去笑着说道,“辛苦你们了,还要让你们多跑一趟。” 太子妃如此亲切,众人忙道不敢,领队的护卫说道:“太子妃,我们分一半人回去,剩下一半要随您前行。” 苏辛夷没有拒绝,知道他们有自己的职责,之前自己借着时间差先行赶了一步已经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现在一点也不在乎有没有人跟着,自然爽快的答应了。 她看着大家说道:“前面的路我看过了,从这里延伸到二里之内没有大型猎物,不过二里之外就不好说了,你们是想继续前行,还是就地折回。” 折回是不可能的,大家自然要继续前行,而且越往前走道路越窄,她们也已经能听到不远处别的队伍的呼喊声,影影绰绰的,想来距离也不是很远。 一行人便商议好继续前行,苏辛夷继续在前开路,其实猎场的路都是提前踩过的,基本上没什么大的危险,但是走了没多久,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小动物好像一下子多了起来。 不止是苏辛夷,朱蝉衣等人也发觉了。 苏辛夷就转头去看侍卫,无声问怎么回事? 侍卫:…… “太子妃,一般来说会有人在猎场周围驱赶。” 苏辛夷:…… 朱蝉衣此时也想起来了,以前太子妃没参与过狩猎,自然不知道这个规矩,她一时间居然也没想起来,就轻咳一声,对着太子妃轻声说道:“猎场的一贯规矩,是怕有人空手而回,所以会有侍卫从四周驱赶小动物,让大家狩猎。” 苏辛夷木着一张脸,实在是没忍住吐槽一句,“这猎场都被提前清过场,只剩下这些小的给大家猎着玩还能打不到?” 这得是眼多瞎,手多残,才能有这样的战绩。 朱蝉衣听了太子妃的抿唇忍着笑,然后低声说道:“慢慢的太子妃就能见识了,好多人确实手无缚鸡之力。” 苏辛夷也跟着笑了笑,带着大家继续前行,走了没几步,她低头扫到一物,随即收回视线,一脚踩上去碾落成泥,混入泥土中不见踪影。 众人走在丛林中,苏辛夷见到山鸡,野兔等物不再出手,看着朱蝉衣与赵叶秋她们练手,她在她们间穿行,偶尔会帮着她们校正一下方向与速度,猎物奔跑时与射静物是有区别的,出箭的方向与速度都有差别。 护卫们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听着太子妃指点的话觉得也有些收获,他们自然要比这些闺秀厉害,只是跟太子妃这样从小在山林中长大的猎手还是有差别的。 没走多久,忽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惊呼,“猛虎下山?哪来的老虎?跑啊!” 紧跟着众人就听到一声暴躁的虎啸声传来,就算是距离他们有些远,但是夹杂的暴躁戾气还是令人心头一颤。 苏辛夷眼睛一眯,立刻看着大家说道:“你们原路返回,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太子妃,危险!”朱蝉衣立刻阻止,“那边有护卫随行,你不用担心。” 苏辛夷怎么能不担心,太子殿下距离襄王那条路不算太远,而且她只想引几只恶狼,但是怎么会来了一只猛虎? 这里头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因素存在,太子的安危可不是小事。 苏辛夷没有时间劝说,直接说道:“护卫分两队,一队护送朱姑娘等人下山,一队随我前行。” 苏辛夷没给朱蝉衣等人反对的时间,立刻将背上的弓箭取下来快速前行。 朱蝉衣一跺脚,看着赵叶秋等人说道:“你们身手跟不上,立刻回去,我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 “蝉衣,你不能去。”郭云瑢担忧的说道,她现在已经与朱蝉衣的大哥在议亲,两家的关系比以前要亲近,她不能看着朱蝉衣涉险。 朱蝉衣看着郭云瑢心头暖了暖,“云瑢姐你放心,我不会逞能,我自己的身手我知道,你们赶紧回去报信,若是真的有猛虎,说不得还得要支援。” 赵叶秋等人一看拦不住,索性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自己下山,你带着这些护卫跟过去,我们会尽快报信。” 她们不是怕死,而是身手跟不上,过去便是送死,只会连累太子妃。 朱蝉衣还是分了两个护卫跟着她们,自己带着其他人立刻跟上。 苏辛夷并不知道朱蝉衣带着人追上来,她带着侍卫飞速前行,她的速度极快,在密林中穿梭极快,便是护卫很快也追不上了。 苏辛夷顾不上他们,只想着太子,她飞速穿过一处乱石,忽然就感觉到前面的丛林一阵晃动,紧跟着一只野猪撒蹄子迎面朝着她跑过来,大约是没想到前面有人,前蹄用力抓地,想要改变方向逃窜。 苏辛夷一见手中利箭飞射而出,贯穿野猪的脖颈连带着野猪插进土中,野猪哀嚎一声,蹬了几下就不动了。 苏辛夷顾不上野猪,箭上都有标识,是她的也跑不了,后头有侍卫捡拾。 苏辛夷继续前行,脑海中整个猎场的舆图不断地浮现,她不断地调整方位,路上又遇到几只猎物顺手就解决了,但是她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之前她走过这一片,没见到这么多中型的猎物,一下子跑出来肯定不寻常。 等她逐渐逼近太子的那条路时,不断地能听到四面八方都传来呼喊与追赶声,偶尔还会有不知道哪里射来的箭矢四处飞窜。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苏辛夷浑身一阵发毛,以她多年的经验就地一滚,一支利箭擦着她之前的站位飞过去,若是她躲避不及,那支箭就会钉在她的身上。 苏辛夷一脚踩在树干之上,三两下攀爬到树干上,借着地势四下里瞭望,但是林深又密可见度不高,她飞身下树,捡起之前偷袭她的箭矢,仔细打量没有见到任何的标识。 呵。 今日的猎场还真的有意思。 “太子妃,您没事吧?” 之前一箭来得突然,他们赶不过来,吓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幸好太子妃厉害。 苏辛夷把箭扔给他们,“留着作证据,有人试图刺杀我,你们都要作证。” “太子妃放心,我们已经分人去追了。”他们在后面追过来,自然能看到箭矢飞来的方向,立刻就让人去追。 苏辛夷点头,“走,去前头看看,今日的猎场不对劲。” 侍卫现在也不敢大意了,太子妃都敢杀,今天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 苏辛夷顺着踩踏,狩猎的痕迹前行,越往前走这种痕迹越多越乱,而且还有不少倒伏的小树,地上还有鲜血,就在这里之前应该发生过一场恶斗。 苏辛夷没有停留,大略看了看继续前行,她现在担心太子的安危。 苏辛夷对于山中奔跑很有心得,很快又把侍卫甩在身后,转瞬间没了影子。 众侍卫:…… 苏辛夷顾不上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太子那条山路,但是出了乱七八糟的脚印没有看到人,她神色一凛,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然后立刻起身朝着西北方向追了过去。 从这边过去就能与襄王那条路撞在一起,苏辛夷的眼中,蒙上一层杀气。 脚下的速度再一次加快,很快她就能听到前面传来的脚步声,惊呼声。 此时,一只猛虎正在与众人对峙,山林中的箭矢朝着猛虎射去,太子与襄王被众人护在身后,飞扬的箭矢显然激怒了已经失去理智的猛虎。 虎目赤红,戾气丛生,不断地低啸凝视着人群,随时都会发起攻击。 而在猛虎的身后,林中不时也会有轻微的声响传来,谁也不敢肯定还有没有其他的野兽。 襄王的额头上冷汗密布,唇角紧紧抿着,却不动声色的与太子拉开距离。 晏君初挺直脊背站在人群中,一双眼睛凝视着前方,没有丝毫退却之意,手中握着弓箭,手背之上青筋暴露。 突然,不知道是谁射出一箭,直直的朝着猛虎的方向过去,却没射中反而激怒了猛虎,它瞬间暴怒朝着人群就扑了过去。 苏辛夷就看着那只老虎直直的朝着太子的方向奔去,这么多人,怎么会盯着太子? 众人惊呼一声,猛虎这一扑声势骇人,不少人吓得腿软经扑倒在地。 晏君初手中的弓箭已经射出,但是这是一只失去理智的老虎,显然不知道危险为何物,便是中了一箭也不知道退却,反而更激发了凶性,前去阻挡的侍卫被它一爪子拍飞,夹着一声声上惨叫,猛虎转瞬间已经逼近太子。 杨津转身将殿下护在身后,手中弯刀已出,就要欺身上前,就在这时候,忽然一阵厉风传来,朝着猛虎疾射而去,箭矢狠狠地扎进虎腿,猛虎疼痛难忍呼啸冲天,凶性越发的被激发出来,见人就要咬,众人吓得纷纷后退,脸色一片铁青。 就在这时候,一截软鞭横空而来,紧紧地缠绕虎颈上,众人就看到一道人影从半空中落下,借着下坠的力量,将猛虎撂翻在地,转瞬间尘土飞扬。 杨津眼睛一亮,整个人蹿了出去,手中弯刀借机狠狠地插进了虎颈,用力一转,鲜血喷射出来,老虎的嚎声只喊了半截就断了,虎头软软的垂到地上。 现场一片寂静。 此时,众人才看到,原来一箭射中虎腿,又用软鞭将老虎掼在地上的竟是太子妃! 苏辛夷哪里顾得上别人在想什么,将鞭子收起来提在手中,大步走到太子面前,“殿下,你没事吧?” 晏君初在苏辛夷过来时,就把手中的匕首收进了袖笼中,脸上露出一个略带着些虚弱的笑容,道:“没事,幸好你来得及时。” 苏辛夷长舒一口气,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大量一边,殿下确实没有受伤,这才一本正经说道:“没事就好,这只老虎被激发凶性袭人,事情肯定不简单,殿下让人去查。” 苏辛夷说话的时候,眼尾一直在关注襄王那边的动静,果然就看到襄王的眼睛微微一缩,她心里不由咬牙。 晏君初看着辛夷的神色,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捏了一下,这才看着杨津,“彻查!” “是,殿下。”杨津立刻让人把虎尸围起来,太医赶来之前谁都不能动。 人人都知道太子妃彪悍,但是今日亲眼所见,只觉得彪悍这个词还有待加强。 这哪里是彪悍,这简直是彪悍中的女霸王。 苏辛夷大眼一扫,觉得不太对劲,看着太子问道:“殿下,你的护卫呢?” 照理说,这里有襄王与太子在,护卫应该是最强的,但是这里留下的显然并不是那些人,人呢?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神色不善,默了一下,总不能说自己故意把人指使开,一本正经的说道:“之前西北方向有异动,孤与襄王商议后让人去查看了。” 苏辛夷终于得了机会直面襄王,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比数九寒天还要冷上几分,“襄王殿下,区区异动罢了,值得把武功高强的侍卫都派出去?” 若不是她赶来的快,就算是有杨津在,万一殿下受伤受惊怎么办? 李贵妃母子,果然一个好人没有! 这时候,苏辛夷完全忘了自己之前也动了手脚的事情。 7017k 章节目录 329:对太子真的没办法 襄王惊愕地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一眼苏辛夷,这什么意思? 这口锅就扣在他头上? 天知道,从头到尾太子说西北方向不对劲,派人过去看看,他就点了个头,就这也是他的锅? 但是显然襄王没有解释的机会,因为苏辛夷质问过后也不等他回答,直接拽着太子走了。 走了! 襄王气得要吐血,这是什么夫妻,偏偏别人因为苏辛夷的话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一口老血差点要喷出来。 太子夫妻不做人! 襄王给气的脸都要崩了,但是他还得强行忍着,一怒之下索性与太子走了相反的方向,再看着那对夫妻,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张口骂人。 太卑鄙了! 太无耻了! 苏辛夷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之前做手脚的事情,神色间微僵,然后不动声色地带着太子加快了脚步。 晏君初一开始没发现不对劲,只以为苏辛夷是担心他憋了火,也就跟着她快步前行,但是走了一小段路就觉得不太对劲,伸手扯了扯苏辛夷的袖子。 苏辛夷假装没感觉到,反手握住太子的手掌,“殿下是不是累了?我扶着你?” 太子:…… 跟在后面的朱蝉衣惊愕地看着不远处相处的太子夫妻,就觉得恍恍惚惚的,是她的眼睛出问题了吗? 她怎么觉得殿下对太子妃好像很迁就……不,是在看太子妃的脸色吧? 不过,方才真的是吓死她了,没想到会那么危险,更没想到太子妃如此厉害,一箭一鞭,再配上杨大人的补刀,时机,速度,把握得刚刚好。 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吓得她那一瞬间连呼喊都像是丧失了声音。 那么大一头发疯的老虎,太吓人了。 不只是朱蝉衣被唬了一跳,现场的人同样叹服,这里头多是各家的公子少爷,便是商君衍都挤在人群中,只是那时他与太子殿下正好不在一个方向,便是想要做什么也无能为力,而且以他的身手也做不到像是苏辛夷这样力挽狂澜。 众人对太子妃纷纷称赞,只有他还有些恍惚。 重生以来,他见过很多次苏辛夷出手的场面,但是方才那一幕,能算得上是他们重生以来最震撼的一幕。 上辈子她温柔贤淑,未语先笑,后来俩人见面平平淡淡,再到后来四目相对冷漠无情,但是他从不知道她有一身武艺。 重生之后才知道她隐藏之深,也知道她做了很多事情,但是方才虎口救人依旧让他心悸不已。 真人不露相,说的就是她。 就这,苏辛夷都没什么自大自狂的模样,好似十分寻常的举动,这才是最令人无语呕血。 商君衍知道,整个京城能做到之前苏辛夷做的那一套身法与力量的,十根手指未必能数得全。 商君衍走得恍恍惚惚,他身边的同僚此时神色复杂地看着商君衍,“商大人,真是没想到太子妃身手这么好,以前听人说太子妃武艺高强,我以为……以为就是齐国公府故意渲染出来的,现在亲眼看到才知道是自己小人之心了,真是佩服啊。” 商君衍:…… 他这位同僚一向有点小心眼,能让他佩服颇为不易。 就心情很复杂。 跟着众人一起转移,商君衍的思绪一直飘飘浮浮,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有狼群!” 他被这一声喊给惊得回过神来,还不等喘口气,就被身边的同僚抓着就跑。 狼群啊,这可是要命的。 商君衍混在人群中没命地跑,跑了一段路才想起来他自己也是有点武艺在身的,虽然不能跟苏辛夷比,但是至少比自己的同僚好。 他立刻镇定下来,开始疏散指挥人群,指挥站位有些散乱的侍卫围剿狼群,另外派人去求援。 等他回过头,又发现襄王等人退了回来,再看着追着襄王等人来的狼,商君衍的神色就凝重起来。 苏辛夷鼻子轻嗅,神色微变,带着太子前行的脚步一下子快了起来。 太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看着身边的人,轻声喊了一句,“阿沅。” 苏辛夷只得跟着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太子殿下缓声说道:“我闻到了狼群的气息。” 朱蝉衣等人一愣,杨津耸耸鼻子,什么都没闻到,惊愕地看着太子妃,这是什么本事? 苏辛夷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可能被太子察觉了,但是她不后悔,面上却不能被别人发现什么,看着杨津神色凝重的说道:“我回去看看,杨大人麻烦你护送殿下下山。” 杨津正要应下,却听着殿下说道:“我与你一起去,我是太子,绝不会临危逃走。” 逃字都拿了出来,苏辛夷知道轻重,殿下是不可能离开的,她立刻改变口风,“我脚程快,先回去看看怎么回事,杨大人保护殿下。”说着又看向朱蝉衣等人,“山上危险,狼群出没,你们不如先下山。” 朱蝉衣等人怎么会走,太子都不走,他们就能走? 苏辛夷一见他们也不走,就背上箭矢,看着殿下,“殿下,我先行一步,你放心。” 晏君初一把抓住苏辛夷的手,“保重。” 苏辛夷对他一笑,“好。” 苏辛夷挣脱殿下的手,转身朝着原路回去,一路上在想事情不对劲,先是猛虎出山,现在狼群又延后出没,到底是谁动了手脚?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细想,她也只是想给襄王一个教训,没想着在这里要他的命。 等她赶了回去,就看到一群护卫守在外围与狼群对峙,襄王等人被护在人群当中,咦,领头指挥的居然是商君衍! 苏辛夷爬上树干,站在树杈之上,弯弓搭箭箭尖直指狼群后的头狼。狼这种动物很狡猾,尤其是头狼。 此时,人群在不断地慢慢地后退,步伐有些混乱,甚至于有些文臣腿软的还需要别人搀扶,看上去十分的糟糕。 射人先射马,打狼也是如此,先拿下头狼就好说了。 嗡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去,几乎是擦着襄王的鬓发直直地插进了远处头狼的额头。箭矢带去的大力不仅贯穿了头狼的脑袋,而且狠狠地扎入了树干,连带着头狼的尸体挂在树上,尾羽不断地嗡嗡震动。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大家一惊,随即大喜。 只有襄王只觉得耳边一道劲风擦过,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脸色难堪得堪比锅底。 头狼一死,狼群立刻就乱了,商君衍也来不及去看谁来增援,立刻说道:“头狼死了,大家上。” 苏辛夷就瞧着商君衍举着一把腰刀也冲了出去,她嘴角抽了抽,从树杈上飞身而下,腰刀握在手中冲入狼群。 “是太子妃!” “太子妃来救我们了!” 苏辛夷这一身功夫在战场上历练过,千军万马中冲杀过,她这一身杀气便是狼群也退避三舍,周围护卫一拥而上杀狼,不等他们立功,就看到狼群掉头就跑,场面就很滑稽。 苏辛夷:…… 绝对不是她的锅! 这样搞笑的场面,被众人看在眼中,不免就成了狼也怕太子妃。 商君衍强压着笑意,得咬牙切齿,但是她不怕。 “都是一家人,九弟不用这么客气。” 劫后余生,众人兴高采烈地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讨论之前的事情,情绪之高涨,完全看不出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吓得面色苍白两股战战的样子。 文臣,真的是一群十分奇特的人群。 只剩下朱蝉衣跟苏辛夷两个女眷,太子妃被众人围在中心,换着花样的吹捧,朱蝉衣就跟苏辛夷走在一起,她心有余悸的说道:“今日真的是太吓人,怎么不是虎便是狼。往年从没这样的情况,今年这是怎么回事。” 苏辛夷有些心虚,狼是她引来的,但是虎就不知道了。 不过,她之前算好了时间,如果不是老虎贸然出来,狼群出来的时机,应该是正好只对上襄王那一群人,不管是朱蝉衣还是其他朝臣都不会受惊。 但是,世事难料。 苏辛夷唯一可惜的是,众目睽睽之下,没能给襄王一点小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 算他命大。 众人兴致勃勃,襄王神色冷淡,表情不太好,不过众人也不在意,以为襄王只是受了惊吓。 这么一比起来,就觉得襄王跟太子殿下真的是没法比,之前太子殿下遇上猛虎没有如襄王这般受惊过度的样子。 哎,王爷果然是不能跟太子比。 襄王不知道别人心中怎么想,若是知道了,非得气的吐血不成。 那只猛虎与头狼也被拖下了山,此时正放在御前,山上的情形皇帝也已经知晓,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想好大家安然无恙。 皇后也是唬了一跳,庆幸不已,幸好无事。 只有李贵妃暗道可惜,苏辛夷与太子怎么就能安然无恙呢。 等大家到了御前,皇帝笑着表彰了苏辛夷,苏辛夷立刻把殿下推出来,猛虎的事情且不说,只说杀头狼是太子让她所为。 晏君初:…… 吴王跟景王都惊呆了,大家都是进围场打猎,但是好像进的不是一个地方。 太子与襄王那边这么激烈的吗? 他们就一路顺利的简直不能再顺利,不要说猛虎与狼,便是野猪都难得一见,二人的神色就诡异起来。 吴王跟景王对视一眼,二人干笑一声,齐齐移开眼神。 就很丢脸。 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跟人怎么就差距这么大呢。 但是,二人心里都清楚,山上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不然怎么虎狼都出现在别人那边,二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各有思量。 另一边皇帝关切的询问了太子与襄王几句,又安抚了朝臣几句,然后让大家稍作休息,晚上还有庆功宴。 虎狼虽然算不上多稀奇的猎物,但是架不住今日她们出来找死闹了大动静,这也算是一件功劳。 当然头功被苏辛夷硬生生的安在了太子的头上,次功她是没打算让给襄王,自己毫不心虚的领了,喜滋滋的与太子回了他们的帐子。 俩人先换了一身衣裳,简单地洗漱一下,等到收拾好了,这才坐下说话。 晏君初看着依旧换上一身胡服的辛夷,拉着她在身边坐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苏辛夷一本正经开口,“那老虎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让殿下陷入险境的。” “那就是狼群的事情你知道?” 苏辛夷:…… 嫁个太聪明的人就是这点不好,说话不注意就被套住了,她索性不开口了,眼珠四处转,就是不看太子。 太子给气的哭笑不得,“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要是出点事情怎么办?” 苏辛夷知道躲不过去,哼了一声,“怎么会出事情?反正今日的事情很古怪,若不是那虎突然冒出来,狼群怎么会迟了才出现,有人暗中动手这才让我的计划出现偏差。” “你原本怎么计划的?” “我就是看着襄王母子上蹿下跳的太烦人,想让他们休息一段日子。”苏辛夷神色严肃的说道。 晏君初:…… “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做了,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说道,这刀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这要是换做别人,谁能给她兜得住。 “怎么会被发现?”苏辛夷看着太子说道,“我做事一向缜密。” “做事缜密,今日还不是出了差错?” 苏辛夷梗了梗,叹口气,“这着实不能怪我。” “所以,世上任何事情都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任何变化,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你非要做的话一定要与我说。”晏君初道。 苏辛夷:…… “行吧。”苏辛夷只得妥协,看着殿下因为此事忧心忡忡,她就有点愧疚,“我知道了,今日的事情真的是意外,我用的是自己配置的药粉,风一吹痕迹都不会有,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那只虎,太医查过了吗?”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还自己配置药粉,眼前一黑,他深吸口气,“以后不要再碰这些东西,是药三分毒,万一对你有害怎么办?” 苏辛夷想说她知道无害,但是对上殿下担忧的目光,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哎,对上殿下,她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殿下,你还没说那虎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辛夷转移话题,决定拯救一下自己。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30:请君入瓮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便道:“杨津已经去查,只要做过便会留下痕迹,如你一般,以后不要轻易涉险。” 苏辛夷很想说不会,但是对上殿下认真的目光,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见父皇。”晏君初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既然知道阿沅在其中掺和一手,他得提前为她清扫干净。 苏辛夷并不累,但是也不想拂了殿下的好意,起身把人送走,自己则回来沉思今日的事情。 她记得很清楚,襄王当时遇见老虎时的神色那份惊吓不像是装的。 有些东西能装得出来,比如你的神色,但是有些东西装不出来,比如你受到过度的惊吓时人的肌肉会无意识地颤抖。 如果不是襄王的手笔,那会是谁? 苏辛夷一时间想不到是谁,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能先记在心里,希望殿下能查出来。 苏辛夷并不累,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再帐子里躲清闲,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便起身准备去皇后那边。 晚宴肯定是皇后主理,她现在是太子妃,倒不好偷懒被人说嘴。 苏辛夷到了皇后的帐子时,里面热闹得很,她一进去,就看到李贵妃几个人都在,还有其他几个命妇,个个都是老熟人。 平靖郡王妃,武安侯夫人,郑国公夫人,有点意外的是还看到了东黎伯太夫人。 苏辛夷先给皇后见了礼,又给李贵妃等人打过招呼,然后诸位命妇又与苏辛夷见礼,这才各自安坐。 皇后看着苏辛夷笑着说道:“刚从猎场回来怎么不多休息会儿,本宫听说你可是打了不少猎物,今晚的晚宴可就多添几道菜了。” 苏辛夷听着皇后只字未提猎场遇险的事情,心中有了数儿,这是给她做暗示,她立刻开口笑着回道:“多谢母后关心,儿媳不累,只是想着过来看看晚宴的事情能不能给母后搭把手。” “你这孩子就是闲不住,先坐下歇歇喝杯茶,晚宴的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等会儿你带着赵嬷嬷出去转一圈即可。” 皇后这一脸心疼的样子,把众人都给看得一愣一愣的,只有李贵妃脸色僵硬,面上的笑容极不自然。 早就听闻皇后与太子妃的关系十分和睦,但是宫里的事情听说是最不能信的,但是现在亲眼看到又另作别论。 这里头最生气的便是广平郡王妃,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吃错什么药了,明明苏辛夷不是个好的,现在偏要与她亲近,你说气人不气人? 广平郡王妃脸上的连点笑容都没有,武安侯夫人扫过一眼,心里轻笑一声,皇后的后院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苏辛夷不知道东黎伯太夫人怎么会在这里,自从东黎王府变成了伯府,东黎伯太夫人在京城的圈子里就像是隐身了,现在突然又开始现身,苏辛夷不免多看了一眼。 东黎伯夫人一抬头正好对上太子妃的眼神,对着她友好的笑了笑,苏辛夷也抿唇一笑,然后两人的目光错开。 李贵妃的眼睛转了转,看着武安侯夫人亲切地笑道:“怎么没见到你们府上的表姑娘?” 李贵妃这话一出,苏辛夷就抬眸看过去,就见李贵妃对着东黎伯夫人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真是癞蛤蟆落脚背膈应人。 武安侯夫人听了李贵妃的话,立刻开口笑着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香薷那孩子是正与朋友在外头赏景。京城景致可比潞州要繁华漂亮,这孩子走到哪儿都觉得新鲜,让娘娘见笑了。” 李贵妃便笑着说道:“本宫记得尤姑娘的父亲在潞州茶马司做官,茶马司那种地方最不缺的便是马场,咱们这个猎场也比不上那边的马场大。” 武安侯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变,开口道:“臣妾并未去过潞州,不曾见过那边的马场倒是不知道大小,香薷这孩子在潞州的时候也不太常出门,倒是不好做比较。” 苏辛夷听着李贵妃与武安侯夫人一往一来,这是要做什么? 给尤香薷抬轿子? 苏辛夷心里嗤笑一声,面上的笑容不变,依旧端坐在那里让人挑不出错来。 她正这样想着,就听着李贵妃忽然看着她问道:“不知道太子妃可曾去过潞州,见过那边的马场吗?” 苏辛夷没想到话头忽然抛到她的头上,她抬头看向李贵妃,笑着开口说道:“不曾去过潞州,也未曾见识过那边的马场,听贵妃娘娘与武安侯夫人如此夸赞,莫不是贵妃娘娘曾去过?” 李贵妃闻言就笑了笑,眼角扫过皇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太子妃到底不是在京城长大的,有些事情不曾知道,本宫确实曾陪着陛下去过,潞州天高地阔,是个养马的好地方。” 李贵妃这话一出,皇后的神色就有些微妙,苏辛夷就觉得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正这样想着,就听着广平郡王妃忽然说了一句,“贵妃娘娘若是不提这事儿,臣妇也没想起来,说起来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贵妃娘娘还是婕妤,先皇后也还在呢。” 苏辛夷一瞬间就明白了,李贵妃这是故意拿话刺皇后。 不过,广平郡王妃这一刀插得好,她就看着李贵妃的神色有些难看起来。 武安侯夫人此时看着广平郡王妃笑道:“没想到郡王妃居然还知道这件事情,那时怕是郡王妃还未曾进京吧?” 李贵妃的脸色又好了起来。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先皇后还在,束皇后那时候还待字闺中,武安侯府夫人作为先皇后的嫂子,这话也是给了束皇后与武安侯夫人一刀。 苏辛夷冷眼瞧着武安侯夫人与李贵妃一唱一和,心里颇为看不上她这种行径,若是先皇后地下有知,知道娘家人这样做,不知道会不会伤心难过。 苏辛夷作为一个晚辈,这种事情自然不好插嘴,不过也不会眼看着皇后难堪,便看着皇后笑着说道:“母后,殿下猎了一只野狐,说是回头让人给您做个护手回头冬日用,等回宫您让赵嬷嬷送个您喜欢的样子去,儿媳好让人做出来。可惜我针线不佳,不然我便亲手为您做了。” 皇后这口气一下子就顺了,先皇后就是压在她头上的大石,武安侯夫人是贤皇后的嫂子,如今与李贵妃联起手给她难堪,但是太子与太子妃却对她这个继后孝敬,瞬间扳回一城。 皇后真是大夏天吃冰碗从里到外都舒畅了,看着苏辛夷笑道:“哪里要你动手做这些,不然宫里要针线房做什么,你与太子有这份心本宫就开心得紧。本宫刚进宫时,太子才那么一点点大,一眨眼都娶妻了,如今母后啊就盼着你们让我早早地抱上孙儿孙女,这才是对我最大的孝心呢。” 苏辛夷做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低下头,论演,皇后也是个中高手。 东黎伯夫人低头喝茶,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其他人的脸色可就古怪起来,尤其是武安侯夫人的神色更是难堪,李贵妃脸上的笑容收了大半,看着苏辛夷道:“说起来太子妃嫁进来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没好消息?” 苏辛夷闻言看着李贵妃轻声说道:“有劳贵妃娘娘挂念,殿下与我都不着急,说起来贵妃娘娘进宫两年生下九弟,我这还早着呢。” 李贵妃:…… 皇后心里顿时乐得不行,太子妃这张嘴,当初对自己的时候,那叫一个让人上火,现在看着她对李贵妃,就觉得心情舒畅,开心不已。 皇后看着李贵妃的脸色一变,要说点什么的样子,她立刻开口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太子妃去看看晚宴准备得如何了,让赵嬷嬷陪着你,有事情你只管吩咐她便是。” 赵嬷嬷可是皇后的左膀右臂,现在皇后都让太子妃随便使唤赵嬷嬷,武安侯夫人眉心紧皱,便是李贵妃都觉得心梗不已。 赵嬷嬷立刻走出来,对着太子妃一礼。 苏辛夷便起身,“儿媳这就去看看。” 说着,她就起身走了出去,赵嬷嬷随后跟上,帐中一瞬间安静下来。 等出了皇后的大帐,赵嬷嬷便笑着说道:“太子妃,您随老奴来。” 苏辛夷点点头,跟着赵嬷嬷去了临时搭建的御膳房,这里正忙得热火朝天,瞧着苏辛夷这个太子妃过来,众人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行礼。 苏辛夷摆摆手让大家继续忙自己的,她随着赵嬷嬷走了一遍,查看了晚宴的菜单,又看了正在处理的猎物,晚上还会架起篝火烤全羊,此时羊已经腌制上了,她过去瞅了一眼,瞧着大家战战兢兢的样子,便对着赵嬷嬷出了御膳房。 “晚宴是男女分开坐,还是照着各家落座?”苏辛夷问道。 “跟宫宴差不多。” 苏辛夷心中有数了,又听着赵嬷嬷讲大致的坐次排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辛夷让赵嬷嬷回去,道:“我去那边看看安置的怎么样了,嬷嬷回去跟母后回禀一声吧。” 赵嬷嬷笑着应了,临走前,看着太子妃欲言又止,想了想才低声说道:“太子妃,晚宴在这露天野地的,人多事多,您可不要喝多了。” 苏辛夷微微挑眉,赵嬷嬷已经行礼转身走了。 赵嬷嬷这话是想要跟她说什么,晚上会有事情发生? 她轻笑一声,武安侯夫人带着尤香薷过来,她就知道肯定安生不了,但是至于他们做到哪一步就不好说了,但愿不要做出让太子为难的事情,不然的话,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苏辛夷回去,就把展桥与连翘叫来,低声吩咐他们几句,二人离开后,苏辛夷又带着翠雀出了帐子。 夜色已经沉了下来,晚宴那边已经燃起了篝火,御膳房的人已经把羊架在上面烤了起来,夜色之下,往来之人穿梭不停,她站在背光之处,面上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目光盯着从远处走来的晏琼思与尤香薷二人。 二人看上去说说笑笑的样子,苏辛夷只觉得十分讽刺。 晏琼思是皇后的外甥女,尤香薷是太子的表妹,这二人本应该与皇后或者太子同舟共济,结果现在却与李贵妃勾勾搭搭。 这世上的亲情果然是随人而异,有些人血浓于水,有些人却利益至上。 尤香薷且不说,毕竟远在潞州,与太子平素没什么往来,但是晏琼思不一样,为了她的事情,容王跑前跑后,对这个表妹当真是用心护着。 但是晏琼思在做什么? 苏辛夷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二人走到宴会那边找地方坐下,很快又有其他闺秀围了上去,她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掐着时辰,苏辛夷瞧着朱蝉衣等人随着各自的长辈出现后,这才现身与大家打招呼说话。 苏辛夷一出现,就立刻抢走了晏琼思的风头,晏琼思面上的神色看不出异样,但是眼中却已经没了笑意。 大夫人与四夫人来的迟了些,她们听说了猎场的事情后怕的不行,把家里的小辈训了一遍。 让他们进猎场照应着,结果呢? 分队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被分到了吴王与景王那边,要说没人动手脚谁信? 但是现在找谁说理去都晚了。 苏滁与苏雎面色都不太好,苏北还算可以,但是这也让他们明白一件事情,一旦卷入皇宫的旋涡,这股力量比他们预想的要厉害得多。 就好比现在,几个人既无功劳也无官职,即便妹妹是太子妃,但是自身不够硬,遇到事情的时候就没什么话语权。 众人分队的时候,若是他们能有自己的话语权,自然就能选择去哪里,但是因为没有这个话语权,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别人就已经做了决策。 三兄弟受了打击,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大哥二哥拼命往上走了。 家世地位,吃喝玩乐时会是一面金字招牌,别人会捧着你哄着你,但是一旦真的到了较量时,没有真本事你便什么都不是。 苏辛夷听了大伯母与母亲的话,再看几个哥哥便乐了,避开人带着他们走到一边说道:“就当是出来学点东西,而且,这次把你们调开应该是也有人提前安排好的。” 苏雎一愣,“六妹妹,你的意思是别人早有预谋?是不是猎场的事情……” 猎场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听说了,只是还不知道很具体的内容,而且他们距离襄王那边有点远,等他们与两位王爷赶过去已经没人了。 苏辛夷微微颔首,“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等有了结果便知道了,不过我想这件事情真正的幕后凶手怕是不好找。” 苏北的性子一向温和,此时面上也带了几分愠色,“就算是查不到真凶,至少也得知道个方向。” 苏辛夷便点点头,“是这个意思,就要辛苦几位哥哥了。” 苏辛夷就把自己怀疑的方向与他们细细一说,然后又道:“今晚可能会有点不寻常的事情,几位哥哥不要凑热闹,若是有人单独把你们叫出去做什么也不要去。” 苏北三人:…… 就出来打个猎,怎么就这么多事儿。 “那你有什么打算?”苏北看着六妹妹问道,他知道六妹妹可不是吃亏的人,心里肯定有主意。 苏辛夷轻咳一声,眼尾扫了扫大伯母与母亲没说话。 大夫人没好气的看着他们,“行,你们慢慢说话,我们去那边转一圈。”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四夫人拍拍辛夷的胳膊,“别太冲动。” 苏辛夷立刻说道:“娘,你与大伯母放心,我没想做别的,顶多就是顺水推舟。” 这还不叫做什么? 大夫人哭笑不得,临走前看着辛夷轻声叮嘱,“辛夷啊,大伯母知道你不是个不知轻重的孩子,但是有句话你记住,不管做什么别把自己陷进去。若是不小心出点什么意外,也要记住还有家里人给你撑腰。” 大夫人说完也不等辛夷回答就带着四弟妹走了,边走边说道:“之前武安侯夫人说要与我们叙旧,咱们过去瞧瞧。” 四夫人笑着与大嫂一起走了,苏辛夷听着母亲的声音远远传过来,“与她有什么旧好叙,不过去听听也没什么……” 四兄妹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六妹妹,你说说你想做什么。”苏滁立刻说道。 时间紧迫,苏辛夷就把之前回京时遇到尤香薷请陛下帮忙的事情一说,然后又讲了上次宴会的事儿,最后说道:“夏日宴之后,尤香薷一直没能进宫,我想不管是她还是武安侯府都忍不住了,这次肯定会做点什么,我是这样想的……” 几兄妹嘀嘀咕咕半晌,苏雎看了一眼三哥与五弟,然后低声说道:“到时候谁把人引过去?” “咱们不能出面,免得惹人怀疑,但是可以把消息递出去给想要动手的人。”苏滁笑了笑,“这件事儿我来办,你们把人盯紧了,只要武安侯府那边真的出手,我就立刻行动。”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月底了,求个月票,感谢大家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331 :好戏要开场了 苏辛夷有点意外五哥会做这个事情,不过想想之前他与翁姨娘也是这样周旋的,就能看出几分他的性子,只不过是现在才真正的放开做自己吧。 苏辛夷觉得翁姨娘去了庄子上,不管是对苏希仙也好,还是对苏滁也好,其实都是一件好事,有那么一个姨娘压在头上,喘气都觉得沉重几分。 现在人走了,苏辛夷能看出苏滁也比以前爱说爱笑了。 几个人把事情商议好之后,苏辛夷一转头就看到殿下往这边走来,苏北几个人也看到了,立刻上前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晏君初看着苏北几人笑道:“不用多礼,都是一家人。几位兄长最近可好?” 太子这一句兄长,着实把几个人唬了一跳,虽然他们确实是辛夷的哥哥,但是太子殿下可是储君,怎么敢自认兄长,便是他们的大伯父与父亲在殿下面前都十分守礼。 苏辛夷也侧头看了一眼殿下,不知为何,心头就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以前,商家人何曾把他们家真的当成亲家,更不要说一家人,那时她与家里人的关系也紧张,更是火花四溅。 现在瞧着这一幕,苏辛夷没忍住就笑了,看着殿下说道:“几位哥哥都挺好,就是这次围猎十分不巧的与咱们都没有分到一起。” 苏辛夷话中有话,太子自然听出来了,看了辛夷一眼,便道:“宴会快开始了,你去帮忙吧,我带着几个兄长四处转转。” 苏辛夷:…… 这是要做什么? 但是殿下肯定不会做无用之事,她便与哥哥们辞别,直接去皇后娘娘那边接她赴宴。 皇后见到苏辛夷很高兴,“你怎么又回来了?” “儿媳来接母后一起去宴席。”苏辛夷笑道,皇后如今待她不像是以前虚情假意,虽然说不上有多少真心,但是确实比以前好得多,她自然也得给皇后撑起脸面。 皇后带着苏辛夷抵达宴会,陛下此时还未到,命妇们起身对着皇后请安,皇后笑着正要让大家落座,此时陛下带着朝臣也到了,众人免不了又一番行礼后,这才相继落座。 苏辛夷就坐在晏君初身边,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一笑。 晏琼思就坐在广平郡王妃身边,她一直盯着苏辛夷,自然就看到了她与太子相视一笑的画面,本来冷静的面容上紧绷了几分。 就在她旁边坐着的便是武安侯夫人与尤香薷,尤香薷在这夜宴上要比当初在宫宴上轻松自在几分,尤其是夜色的遮掩下,便是有篝火照亮夜空,也依旧会令人觉得舒服。 “郡主,看起来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的感情很好。”尤香薷微微侧身对着晏琼思笑着开口,“我刚进京时,听闻殿下对太子妃好似并不是很喜欢,现在看来怕是传言有误。” 就她家的那位表姐还想进东宫,心心念念太子殿下,她看着这辈子大概都不可能了。 就是尤香薷也想不通,据说太子妃是从乡下找回来的,但是看来并不像是乡下长大的样子,反倒是整个人仪态大方,身姿舒展,尤其是眉宇间的那股子自信更是令人移不开眼睛。 尤其是花容月貌的那张脸,男人多是看脸的,太子妃能讨得太子欢心,只怕这张脸占了大便宜。 晏琼思听了尤香薷的话面色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即笑着说道:“等你真的能有机缘进去,便会有与她打交道的机会,到时候自然便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不过,我可是提醒你一句,这一位可不是好相与的,那性子有名的彪悍,而且陛下很是护着她。” 尤香薷明知道晏琼思故意这样讲,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大舒服,笑了笑回了一句,“便是护着,我相信陛下也是有分寸的,毕竟那是儿媳妇。” 晏琼思看了尤香薷一眼,心里嗤笑一声,到底是小地方来的,也不是人人都像是苏辛夷那么聪明。 这一位心计有,本事有,只不过还是有点小家子气。 也正是这样的缺点,让晏琼思愿意与她合作,要是尤香薷如苏辛夷那么不好掌控,她可不会轻易出手。 只要过了今晚尤香薷能进宫,就等于她在后宫也有了自己的眼线,想到这里,又看向苏辛夷的方向,嘴角慢慢地勾起。 她与她的恩怨,来日方长。 想到这里,晏琼思又看向不远处的商君衍,只见他正侧头与同僚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一如以前俩人见面时,他也会这样笑着看着她。 但是自从苏辛夷出现之后这一切都变了,苏辛夷口口声声她与商君衍没关系,但是人变了她又不是感觉不到,若是真的没关系,商君衍为何要与自己生疏? 现在苏辛夷做了太子妃,商君衍还没有娶亲的打算,之前她还远远地看到二人避着人说话,呵,真当她傻呢,这么好糊弄。 总有一日,她一定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想什么?我与你说话呢。”广平郡王妃看着女儿皱眉问道。 晏琼思闻言收回自己的心思,抬头看着母亲,“没什么,娘,有什么事情?” 广平郡王妃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便道:“等会儿你与我一起去见皇后,那是你姨母,以后你还要你姨母多多照看,嘴巴甜一点,不要再提商君衍的事情,以后母亲再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晏琼思随意地点头应下来,心里确实不以为然,嘴上便道:“姨母如今哪里还能顾得上我这个外甥女,人家现在可是与太子妃婆媳亲热着呢。” 广平郡王妃一听这话就道:“不过是面子情罢了,太子妃算个什么,你姨母只是不想明着开罪太子罢了。” 晏琼思却不是这么想的,看着母亲问道:“你问姨母表哥什么时候能回京吗?” 说起容王,广平郡王妃摇摇头,“皇后也不知道。” “也许姨母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与咱们说罢了。表哥做的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归期这种事儿也不是秘密,姨母怎么能不知道?”晏琼思轻叹口气,“要我说,自从太子娶了苏辛夷,连带着表哥对咱们都疏远了。” 广平郡王妃本来就对苏辛夷不喜,听了这话更是烦闷,“你知道就好,放在心里不要说出来,如今也不过是仗着那张脸,等过几年太子厌了,她这个太子妃也不过就是纸糊的老虎。” 过几年? 也就是眼下这几年他们家也不能开罪苏辛夷,晏琼思心里是明白的,但是听着母亲这样说,还是有些不舒服。 只是,她现在也不会说出来了。 宴席之上,陛下很是开心,丝毫未提猎场的意外,大为赞扬了苏辛夷这个太子妃,毕竟她的猎物与太子那一支小队几乎齐平。 当然,皇帝也不会戳穿苏辛夷私下里把自己的猎物塞到太子那边的事儿,他这个当爹的当然愿意看着儿媳护着儿子,这说明他的眼光没错,这个儿媳选对了,还是他的眼光好,臭小子当初还不乐意。 漫天繁星之下,篝火映照得人红光满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大大的笑容,对于陛下的话附和不已。 苏辛夷瞧着李贵妃虽然带着笑,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却凉凉的,她也浑不在意,只暗中算着时间,酒过半晌,此时众人脸上都带了几分醉意,宴会越发的热闹起来。 皇后让人奏起管弦之乐,舞姬在篝火旁翩翩起舞,有那喝高了的还随着乐声击掌,这份轻松惬意是在公里的宴会上没有的。 朱蝉衣几个人距离苏辛夷的座位有些距离,只远远地对着她举杯庆贺,苏辛夷也跟着举杯小酌,面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很开心?”晏君初给皇帝敬了酒回来,就看到苏辛夷开心的样子,坐下后问道。 “开心啊。”苏辛夷笑着点头,“今晚真是个好日子。” 她看到有人对着尤香薷弯腰说了什么,过了一小会儿,尤香薷便起身在这夜色中离开。 果然,她就猜到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转头,就看到高座上的陛下也没了踪影,她看着身边的殿下轻声说了一句,“人走了。” 晏君初眼睛都没抬,只微微应了一声,眼尾扫过杨津,杨津立刻会意,转身也消失在夜色中。 陛下一离席,场中的命妇大臣们更为轻松自在,不少命妇都去皇后那边敬酒说话,连带着苏辛夷都不得不过去帮着皇后挡酒。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站在皇后身边笑意盈盈的样子,一瞬间也有些恍惚,以前他与皇后之间也只是表面恭敬,其实私下里也没少过招。 继后与太子,利益纠葛是少不了的。 他没想到有一天,苏辛夷居然能神奇地把皇后与襄王拽到他的船上,大约不只是他,只怕朝中很多大臣都不会想到有这一天。 又想起当初在猎场初见,她便对容王毫不留情的样子便轻声笑了出来。 真是,世事难料。 大夫人正带着四弟妹与人说话交际,随着她们家出了位太子妃,尤其是今晚陛下对辛夷赞赏有加,前来攀谈的夫人就多了起来,一时间大夫人竟也顾不上几个侄子那边的事情,等得空喘口气一回头才发现五侄子已经不在位置上了。 她心头一跳,忙看着身边的四弟妹问道:“小五不见了。” 四夫人闻言便道:“小北说了让咱们什么都不要管,他们心中有数。” 大夫人:…… 哎,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这后头还站着个胆大包天的辛夷,罢了,她就坐等,真要是出了纰漏再给孩子们兜起来。 想到这里,大夫人去看武安侯夫人,这一看,就只看到武安侯夫人,她身边的外甥女却不见了,大夫人叹气,真是长胳膊拉不住短命的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王宫里凑。 这么一想,又去看陛下,结果陛下还没回来,再看看依旧笑得端庄的皇后与众人在说话,大夫人心一横,也带着四夫人走了过去。 此时,万一要是孩子们做点什么,没有什么比她们出现在皇后面前最安全的。 苏辛夷瞧着大伯母与母亲过来,就笑着迎上去,等大夫人与四夫人过来见礼,皇后十分和蔼的笑道:“不要多礼了,在宫外没那么多讲究,两位夫人最近可还好?” 大夫人立刻笑道:“臣妇与弟妹都好,多谢娘娘挂念。” 广平郡王妃方才也走了过来,此时看着皇后对齐国公府的人这么亲近客气,不免心中也有些吃味,自打琼思与商君衍的婚事一波三折,皇后对她们母女可是生疏了些,这让她瞧着也有些扎眼。 广平郡王妃的眼睛扫过苏辛夷,便开口笑着道:“说起来太子妃进东宫日子也不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好消息,也好让陛下与娘娘开心。” 这话一出,围在皇后身边的人瞬间都安静下来,眼睛齐齐落在太子妃的身上,当初陛下选了苏辛夷做太子妃,她们虽然失意,但是东宫还有位置,也不是没希望。 但是太子拒绝东宫选妃之后,大家慢慢的觉得事情不寻常,尤其是太子拒绝陛下居然没生气,再加上今日陛下还开口赞扬苏辛夷,这令她们有了很深的危机感。 当初只以为苏辛夷借着苏淳的光做了太子妃,一个乡下来的便是成了太子妃,也未必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 但是谁能想到,如今看起来太子与她竟是夫妻和睦恩爱的样子,众人的心里自然就滋味难明,这其中最为受不了的便是武安侯夫人,毕竟他们想要让裴念薇进东宫结果没能如愿,在京城私下里已经成了笑话。 现在听着广平郡王妃这话,武安侯夫人真是觉得舒爽,没忍住跟着说了一句,“广平郡王妃说的是,毕竟为太子殿下开枝散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苏辛夷听着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可没打算给她们好脸色,注定的敌人,她们打她的脸,她自然也不客气,毕竟她可是门缝里吹喇叭,名声在外的不好惹。 “殿下在外出征数月才回京没多久,我这要是肚子里真的有了,这才吓人呢。两位夫人,你们说是不是?” 太子妃语出惊人,且说的坦坦荡荡,不像是其他进门的小媳妇若是被人问起生子总是害羞不已,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心里不悦,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这人一唱一和,不过是以为苏辛夷即便是彪悍一点,遇到这样的事儿自然也会是这般,哪想到她不按常理出牌,这话说的当真是直白不遮掩,清清楚楚的,反倒是让她们面上挂不住了。 成亲没多久太子便领兵出征,这确实殿下凯旋归来也没多久,小夫妻聚少离多,想要孩子的确是难上加难。 皇后心里气得不行,自己这个妹妹如今是越来越不着调,你跟苏辛夷杠什么,难道没看出她现在一只脚踏在东宫门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这个皇后让她做的呢。 皇后板着脸看着广平郡王妃,“孩子的事情本宫与陛下都不着急,太子这才成亲没多久,且为国出征与太子妃聚少离多,小夫妻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孩子的事情不着急,他们年轻孩子早晚回来。你有心这些事情,倒不如先想想给琼思找个婆家。” 广平郡王妃被亲姐姐给怼了,脸上就有点挂不住,挤出一抹笑容道:“我这也是一番好意……” “东宫的事情自然有太子做主,陛下与本宫都不会多管。”皇后瞧着妹妹还嘴硬脸色更难看了,这好好的日子添什么堵。 皇后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心思都不知道转了几转。 陛下都不插手东宫的事情? 武安侯夫人心里想着幸好放弃念薇进东宫,不然的话这么等下去怕是也没好消息,即便是已经放弃,瞧着苏辛夷还是很碍眼,一根筋的认定若不是她从中作梗,只怕女儿早已经进了东宫。 大夫人很意外,没想到皇后这么维护辛夷,她与四弟妹随时一眼,二人眼中都有了些轻松,若是皇后这么护着辛夷,辛夷以后的日子便轻松多了。 正这样想着,就听着自家的孩子又开口了,“母后,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儿媳对于宫务尚不熟悉,您可得手把手的教我几年,殿下可是说了让我跟着您好好学。” 皇后知道苏辛夷这是给她抬轿子,伸手拍拍她的手,“宫里的事情迟早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不学本宫也是不同意的,这件事情上容不得你偷懒。” 众人心惊不已,眼睛在皇后与太子妃的身上转来转去,这太子妃嫁进门短短几个月的功夫,皇后这待东宫的态度真是大转变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众人想出个什么来,忽然就听到远处有些嘈杂喧哗的声音传来。 苏辛夷眼睛一亮,随即微微垂头,生怕被人发现什么。 来了。 好戏要开场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32:当场捉住 苏辛夷一点也没表现出很好奇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跟在皇后的身后,等到皇后说过去看看时,这才随着众人的脚步前行。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陛下怎么不在?” 苏辛夷嗤笑一声,这要是陛下在这里,这场戏还怎么演? 猎场之外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帐篷,根据官职与地位划分,地位越高,帐篷越大。 最中心的地方自然是帝后的大帐,然后便是太子的,再往外便是诸位嫔妃,然后是世家勋贵朝中重臣。 此时,闹出动静的帐子并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苏辛夷愣了一下,这距离有点让人意外啊,这位置就在诸王与勋贵之间,这是怎么回事? 苏辛夷压下心里的疑惑,此时之前还有些看好戏的众人,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太对劲,沸腾的人群,此时声音已经弱了下来。 万千星辰之下,火光撕破暗夜,无数的火把将这一片夜空照得恍若白昼。 “皇后娘娘来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声,前面还挤成一团的人群瞬间就让出一条路来。 皇后也已经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但是到底是什么事儿可不好说,她停下脚步距离被人围着的帐子不远处,然后看着众人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皇后这一生在后宫见过的事情多了,如今是岁数见长有些嫔妃折腾不起来,这才逐渐安分了,但是年轻时那一个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后宫这一年到头不知道有多少热闹可看。 皇后经过的事情多了,此时已经能嗅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果断地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开口问话先掌握眼前的消息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你推我我推你,但是显然没有人愿意主动站出来。 这样的情形让跟着皇后过来的人更加觉得奇怪,广平郡王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瞧着大家的眼神往她这边望过来,她自己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她身前便是苏辛夷,难道是东宫的热闹? 想到这里,广平郡王妃就有些按捺不住,眼睛一转,看着大家笑着说道:“皇后娘娘问话,难道就没个能出来回话的?” 皇后听着广平郡王妃先开口,就觉得头都要痛了,但是眼下也顾不上她,随手指了一个人道:“你说。” 被指的人是一名侍卫,此时立刻上前一步,弯腰行礼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末将正奉命巡逻,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句有贼,便带队追了过来,但是追到这里人就不见了,紧跟着便听到帐篷里有动静,正想进去查看,结果却被挡在外面。” 捉贼? 皇后这会儿也看不懂了,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贼? 李贵妃此时上前一步,微微落后皇后半步,义正辞严地开口,“皇后娘娘,若是真的有贼这可不是小事,以臣妾的意思,还是进去看看为好。陛下也在此处,自然是陛下的安危更重要。” 苏辛夷听着李贵妃拿着陛下压皇后,她一个儿媳妇,自然不好插嘴,而且她也没插手的意思,今晚她只要抄起手来看热闹就好。 而且,皇后也不是吃素的,李贵妃的如意算盘也未必能打响。 果然,听着皇后说道:“李贵妃,事情尚未分明,你也无须拿着陛下来压本宫。”给了李贵妃一个没脸,也不再搭理她,看着之前那侍卫问道:“这是谁的帐篷?” 那侍卫明显犹豫一下,眼尾扫过李贵妃的身影。 李贵妃:? 看她做什么? 苏辛夷心头一跳。 皇后此时一脸严肃地斥道:“还不快说!” “是襄王殿下的大帐。” 李贵妃身子一晃,脸色立刻黑如锅底,指着那侍卫怒道:“谁的?” 侍卫忙垂下头,但是依旧清楚地回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末将不敢胡言乱语,这的确是襄王殿下的大帐。” 皇后立刻神清气爽,周围人的神色莫名,这是襄王的大帐? 苏辛夷还真不知道这是谁的大帐,毕竟这里大帐太多了,她之前也没特意记谁的帐子在什么地方。 而且,之前哥哥们…… 想到哥哥们,苏辛夷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过,穿过重重人群,这才看到站在人群后面的三位兄长,他们对上她的眼神,还对着她笑了笑。 苏辛夷一下子就安心了。 苏辛夷还不等想明白怎么把襄王扯进来,就看到皇后让人进帐子去看个究竟,但是李贵妃却要阻挠。 皇后看着李贵妃怒道:“李贵妃,你这是要阻挠本宫不成?之前是谁催着本宫查个清楚明白的?” 李贵妃脸色黑黑白白的,不知道为什么心一下子慌了,忙说道:“皇后娘娘,既然是襄王的帐子,臣妾让人进去看看便是,他一个王爷的帐子里能有什么贼人?” 皇后一把推开李贵妃,“之前这里喧哗的厉害,显然是有大事发生,李贵妃还是不要阻挠得好,如你所言万一有贼人趁机而入,这要是伤了陛下,不要说你,便是你们李家都承担不起!” 李贵妃哪想到皇后会上手,一时没能防备瞬间被推得一个趔趄,一下子便把路给让了出来。 皇后立刻带人直接进了帐子,然后苏辛夷还没能混进去,就听到皇后厉喝一声,“都不许进来!” 苏辛夷闻言立刻转身守在帐子口,看着众人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有令,诸位还请留步。” 众人:…… 齐贤妃与阮明妃对视一眼,两人只觉得心跳得厉害,感觉到应该是出大事儿了。她们立刻听话地退到一旁,倒是李贵妃想要硬闯进去,却被苏辛夷挡在门口不放行,气得看着苏辛夷就斥责,但是苏辛夷浑然不动,一口咬定奉皇后娘娘之命守门,李贵妃一定要进去便去请陛下的口谕前来。 李贵妃这一刻恨不能吃了苏辛夷,这么一尊煞神挡在这里,李贵妃是真的进不去。 很快,皇后娘娘身边的赵嬷嬷出来了,扫了一眼人群,大声说道:“皇后娘娘请贵妃娘娘,武安侯夫人进去。” 李贵妃与武安侯夫人? 李贵妃闻言立刻上前,狠狠地瞪了苏辛夷一眼立刻进了大帐,武安侯夫人此时的脸色也不好看,总觉得事情与她想的不太一样,毕竟与之前他们的计划相差太大了。 这可是襄王的帐子,皇后让她进去,武安侯夫人只觉得脚底发软,但是又不得不挺起脊梁走进去。 就在这时候,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这帐子里哪有什么贼,听人说是襄王殿下与武安侯府的那位表姑娘私会……” 苏辛夷:…… 襄王与尤香薷? 这谁干的,漂亮! 苏辛夷的眼睛闪了闪,依旧尽责地守在门口,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 人群中四夫人看着大夫人说道:“大嫂,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知道事情原委,但是之前自家的孩子商议什么计划,难道就是此事? 不对,他们家的孩子可没这么大的胆子算计以为王爷,这里头肯定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大夫人看着四夫人轻声说道:“四弟妹,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皇后娘娘在,咱们只管等着便是。” 四夫人听懂大嫂的意思了,立刻附和道:“大嫂说的是。” 周围耳目众多,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另一边,朱蝉衣几个人也凑在一起,之前她们还想着去找太子妃喝杯酒说说话,哪知道还没行动这就出事了。 几个人都是跟着皇后娘娘从宴席那边过来的,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很快朱蝉衣的丫头就回来了,看着几位姑娘低声说道:“姑娘,奴婢打听到营地进了贼,巡逻侍卫要抓贼,结果追到襄王大帐,想要进帐子查一查,结果却发现襄王正在与人……偷情……” 朱蝉衣几人:…… 熊芫华一脸惊愕,“不会吧?襄王殿下?怎么可能呢?” 赵叶秋也点点头,“不是说襄王府中有个极为受宠的妾室,既然有喜欢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看错了?” 那丫头闻言便道:“奴婢打听来的消息便是这样,至于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 郭云瑢此时慢慢开口说道:“这里是襄王的大帐,而且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有人轻易信口胡言。”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苏辛夷听着人群中各种猜测都有,她心里也想进去看看啊,但是架不住皇后娘娘没让她进去,急得她抓心挠肝的还得一本正经地当门卫,真是太苦了。 没想到这一网下去,捞上来的居然是襄王,武安侯夫人都进去了,那另一个肯定是尤香薷。 苏辛夷正急得不行的时候,听人喊道:“皇上驾到!太子殿下到!” 苏辛夷立刻上前见礼,“儿媳拜见父皇。” 皇帝黑着一张脸,扫过苏辛夷什么也没说,直直地就往帐子里走去。 苏辛夷谁都敢拦,但是皇后与陛下除外。 陛下一上,她立刻识趣地让开路,然后立刻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成功地蹭了进去。 襄王与李贵妃的热闹,厚着脸皮也得看啊。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晏君初看到辛夷跟着进来了,他压住嘴角的笑容,扫了杨津一眼,杨津立刻接了太子妃的班当上了门神。 苏辛夷这会儿可顾不上夸杨津聪明识趣会来事儿,她一进来就看到尤香薷香肩半露跪在地上,一旁的襄王显然是整理过衣裳的,只是匆忙间也没整理好,中衣都露了出来。 尤香薷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到陛下的脸,浑身一僵,随即立刻垂下头去,哭得更委屈了。 苏辛夷:…… 这演技有点东西,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这本事她是学不来的,若是她遇上这种事情,早就提着大刀把襄王给砍了。 皇帝的脚步在看到尤香薷的时候就停下了,苏辛夷在陛下的身后,看不到陛下的神色,但是陛下身上那股不好惹的气息让她知道陛下这会儿的心情可不太好。 “怎么回事?” 苏辛夷奇异地听到陛下的声音居然很平静,她眼珠转了转,侧眸看了太子一眼。 晏君初察觉到辛夷的眼神,微微侧首对她勾了勾唇角。 苏辛夷一愣,殿下这是胸有成竹,难道说殿下也掺和了一把? 想起殿下与陛下一起过来的,苏辛夷的心跳得更厉害了,牛,还是她家殿下牛。 这简直是一击致命啊。 苏辛夷立刻摆正自己的位置,她就是一看热闹的,绝不多嘴。 正想到这里,就听着李贵妃一下子扑过来,对着陛下喊道:“陛下,您可要给襄王做主啊,尤氏女心怀不轨居然对襄王下手,简直是胆大包天,可恶至极。” 苏辛夷没想到李贵妃这么果断,立刻把所有的错误都扔到了尤香薷的身上,她虽然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人会换成了襄王,但是瞧着李贵妃这样子,就觉得很痛快。 李贵妃这个人极为擅长在陛下面前演戏,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但是现在怕是她温柔不起来了。 “皇后,你来说!”皇帝没看李贵妃,极为冷静的语气下,看着皇后的眼神也平淡的令人看不出什么。 皇后轻叹口气,这才开口说道:“陛下,臣妾一进来就看到襄王与尤姑娘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不过襄王瞧上去似乎有些神智不太对劲,臣妾便把李贵妃与武安侯夫人叫进来,李贵妃进来就在襄王背上拍了几巴掌,襄王这才神智清醒了几分。具体如何,还要太医诊治过再说。” 李贵妃听到皇后这话,立刻跟着说了一句,“陛下,您听到皇后娘娘的话了,襄王是被人陷害的啊。陛下眼看着就要给他赐婚了,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请陛下彻查,一定要给襄王一个公道。” 苏辛夷仔细瞧着襄王确实有些神智呆愣的样子,这会儿木木瞪瞪的,好像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样子。 这就更奇怪了,襄王这是着了谁的道儿,他们的计划里可没算计襄王这回事儿。 事情肯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转变,这弯儿拐的有点吓人。 “父皇,不如儿媳让人宣太医过来,襄王殿下的样子确实有点令人担心。”苏辛夷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开口说道。 皇帝也没说话,上前一步,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抬手就泼在襄王的脸上! 苏辛夷心里大喊一声干得好,面上却做出一副与李贵妃一模一样惊呆了的样子。 晏君初嘴角抽了抽,自打嫁进了门,他瞅着自己的太子妃越来约会做戏了。 这要是搁以前以她的性子还不得拍手叫好,现在都知道藏起来看笑话了。 哎,学坏容易学好难啊。 瞧瞧这皇宫都把他好好的一个正值爽快的太子妃给逼成什么样了。 苏辛夷可不知道太子在惋惜心痛什么,她双眼灼灼的看着陛下泼了一盏茶后,将茶盏掼在地上,上好的斗彩莲花纹茶盏四分五裂。 “朕要听实话,襄王,你来说。” 襄王浑身一颤,被冷茶一浇这会儿彻底的清新过来,再看着眼前的一幕,一瞬间脸色都青了,他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在宴席上多喝了两杯酒,就回了帐子想要喝杯醒酒茶缓缓神,不知道尤姑娘怎们会在这里……” 尤香薷一听立刻更咽的哭起来,娇娇软软的开口,“陛下,臣女是被襄王殿下硬拽进帐子里的,臣女冤枉啊。” 苏辛夷的眼睛转来转去,瞧着襄王那恨不能赌咒发誓的样子,好像不是说谎。她又仔细观察尤香薷的神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人装得太好,竟也看不出什么破绽,而且她哭的声音虽低,却断断续续更咽不止,颇有种下一刻那一口气就上不来的样子。 哭的太令人心酸,心疼,心软了。 真会哭。 苏辛夷仔细琢磨她的哭法,觉得被人的长处得好好学学,万一有朝一日自己能用上呢? 她这人就有一点好,三人行必有我师,别人的长处就算是敌人她也愿意跟人学。 皇帝闻言看着二人,“一个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说被人拽进来,朕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怕是想要去刑部走一趟。” 襄王脸色一变,立刻说道:“父皇,儿臣不敢期盼,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儿臣不惧去刑部,若是能如刑部还儿臣的清白,儿臣愿意。” 尤香薷哭的更凄凉了,捏着帕子的手一抖一抖的,抬起头来时从苏辛夷的角度看过去,哭的如此凄惨,看上去竟然更美了。 真是没天理。 怎么做到的? “陛下,臣女万万不敢欺瞒陛下,臣女确实是被襄王殿下拽进来的,襄王殿下满身酒气,双目赤红,任凭臣女说什么似乎也听不进去,臣女力弱挣脱不开,又不敢大声呼救怕坏了襄王殿下的名声,这才不得已在帐子里与襄王殿下周旋。陛下,您若不信便问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进来时,臣女正解了外衫要逃命。” 苏辛夷“咦了一声,实在是没忍住看着尤香薷问道:“我实在是好奇,尤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襄王的帐子外?” 你不来,襄王还能有千里手抓你过来? 这不合常理嘛。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本月最后一天,求个月票,明天变作废了,谢谢大家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333:这可真是个致命的问题 这可真是个致命的问题 饶是尤香薷能言善辩,这一刻也有些卡壳,面上的神色便僵住了。 苏辛夷微笑地看着她,不管她有什么借口,身后没有跟这婢女,一个人来到了别人的帐子前,若是女子的帐子还可说前来拜访,但是这是襄王的大帐,既然与襄王素不相识,那你来做什么? 武安侯夫人狠狠地瞪了苏辛夷一眼,却不想转头时对上了太子平静无澜的眸子,明明那眸子淡淡的,但是她却面色一白,心都有些发颤了。 晏君初移开自己的目光,朝着苏辛夷的方向微微挪动一下,稍微侧身挡住了武安侯夫人的视线。 武安侯夫人:…… 真的是太堵心了,这是看都不能看一眼了? “父皇,此事还需要查验清楚才好,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在这大帐里不管是不是私会,都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皇后听了太子这话,也跟着幽幽一叹,“太子说得对,陛下,此事必要严查。既然襄王说当时他神智有些不太清明,尤姑娘也说是襄王将她硬拽进大帐,不管是外头正在等待的众人,还是襄王与尤姑娘,臣妾想他们都会想要一个交代。” 皇后说得义正辞严,光明磊落,但是李贵妃却不这样想,这种事情查下去会怎么样? 当初狩猎之前,武安侯府与李家达成协议,要是真的追查下去,难免不会暴露痕迹,若是当初的谋划事成了,自然是她们得偿所愿,但是现在计划出现纰漏,真要追究,李贵妃心里能不怕吗? 暗中谋划是一回事,若是被陛下知道她的算计,她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脱身,更不要说儿子只怕也会受牵连。 想到这里,李贵妃立刻做出决断,一张脸满是怒火地盯着尤香薷,“尤姑娘,本宫一直觉得你是个好的,万万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太子妃问得对,你为何会出现在襄王的大帐外?” 尤香薷听着李贵妃居然落井下石,这是想要让她自己认下罪名扛起来? 这怎么行? 若是自己认了,这后半辈子不要说进宫,只怕就要跌入泥潭无法翻身。 武安侯夫人此时也急了,家里的希望都落在尤香薷这个外甥女身上,此时若是由着李贵妃把她摁下去,不要说尤香薷名声受损,只怕武安侯府在陛下眼中都要罪加一等。 她心里气得直咬牙,知道李贵妃不好相与,但是没想到这么狠。 她想到这里,既然这样,怎么也得从襄王母子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无论如何也得保住尤香薷。 “贵妃娘娘,香薷这是头一回进京,只怕是不小心走错了路迷了方向,难道这样就能被人肆意凌辱吗?”武安侯夫人眼眶一红,随即跪在地上看着陛下,“陛下,臣妾这外甥女素来温柔听话,今日蒙此大辱,还请陛下还她一个清白与公道。” 尤香薷一看舅母给她撑腰,心里猛地松口气,就怕舅母怕了李贵妃转头把她卖了,既是这样,尤香薷立刻拿着帕子遮住半边脸,强压住更咽之声,道:“臣女叩请陛下主持公道,纵然襄王殿下许是出了意外神智异常,但是臣女蒙受今日之辱,名声受损以后还如何见人,请陛下为臣女主持公道。” 苏辛夷听着尤香薷这决绝一般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就见尤香薷用力叩头之后,忽然起身猛地朝着大帐中摆放的桌角用力撞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也没想到尤香薷居然会以死明志,便是苏辛夷也是一愣,转瞬立刻起身拦人是来不及了,她只能飞起一脚把人踹了出去,堪堪地擦过桌角,避免了血腥场面。 太子:…… 皇帝:…… 众人:…… “砰”的一声,尤香薷被一脚踹到了襄王的身上,俩人滚成一堆倒在地上。 若是平日襄王必然能接住尤香薷,但是他被人算计,此时手脚发软,哪里还能使得出力气。 苏辛夷一本正经地开口,“父皇,儿媳不忍尤姑娘香消玉殒,事出突然,这一脚无法把控方向,还请父皇恕罪。” 她就是故意的,那又能如何? 皇帝看了苏辛夷一眼,强压住抽搐的嘴角,把他当傻子糊弄?就她这一身本事,还能踢错方向? 但是当着这么多的人面,皇帝面上依旧严肃,扫了苏辛夷一眼,然后看着太子,“襄王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去查到底怎么回事。至于……”皇帝看着从襄王怀里挣扎着爬出来的尤香薷,面色平静地移开眼神,“尤姑娘这边便由皇后查明。” 皇帝扔下这句话就大步离开,李贵妃一看立刻追上去,“陛下,陛下……” 交给皇后与太子,这怎么能行? 武安侯夫人立刻走到太子面前,双眼发红的开口,“殿下,香薷真的是冤枉的,你要替她主持公道啊,毕竟是你的表妹,都是一家人……” “夫人,公事面前不叙私情,若真是冤枉的,皇后娘娘必然会还她一个公道,夫人不用担心。” 武安侯夫人脸色一白,心口起伏不定,一双眼睛盯着太子,一瞬间剩余的话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苏辛夷就没想到武安侯夫人还能这么厚脸皮,自己算计的到底是什么,真当别人是瞎子不成,她到底是怎么能这么无耻的? “武安侯夫人,殿下一向是公正公允的人,您放心,殿下绝对不会公报私仇,将私人的事情带入公事,必然会给大家一个说法。”苏辛夷上前一步看着武安侯夫人道,说完也不再管她,转身看着太子,“殿下,这里有我照看着,您去忙便是。” 晏君初心里发笑,面上却依旧严肃,慢慢地点头,然后看向襄王,“九弟,随我来。” 襄王脚底发软的爬起来,努力的想要维持自己的风度,但是他实在是有心无力,看着太子的神色也有些闪躲,但是还不得不跟着出去。 苏辛夷瞧着太子与襄王出去后,这才看向皇后,“母后,需要儿媳给您帮忙吗?” 皇后看了一眼武安侯夫人,然后看着苏辛夷道:“这里暂时不需要你帮忙,外头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去看看吧。” 苏辛夷笑着答应了,毕竟关系到太子的外家,皇后大约是不想让她直面这些,还是要给太子留点脸面。 临走前,她居高临下望着还在掩面哭泣的尤香薷,又扫了武安侯夫人一眼,这才抬脚走了。 出了大帐,外面的人群已经散了,但是远处还有不少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夜色之下,也看不太清楚是谁,但是苏辛夷也并不在乎。 “太子妃。” 苏辛夷瞧着急匆匆走过来的翠雀,“你怎么来了?” 翠雀忙道:“大夫人与四夫人让奴婢过来的,两位夫人正在等您,让您得空过去一趟。” 苏辛夷点头,便转头去了苏家的大帐。 因为出了她这个太子妃,苏家的大帐原本就挺靠前,现在几乎已经是排在最靠近皇室大帐的人家。 掀开门帘走进去,苏辛夷看着大夫人与母亲开口叫人,“大伯母,娘。” 大夫人忙让辛夷过去坐下,看着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苏辛夷摇摇头,“没事,大伯母不用担心。” 四夫人闻言轻轻松口气,“真是没想到,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情,这下可不好收场了。” 苏辛夷轻笑一声,“娘,您替她们担心什么,既然敢出手算计,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我倒不是担心。”四夫人颇有些无奈,“就是担心太子会难堪。” “不会,殿下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大夫人跟着点头,“太子殿下一向风光霁月,做事稳妥周到,这次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说到这里她看着辛夷压低声音问,“难道他们算计的真的是……” 大夫人往头道。 武安侯府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外家,殿下不管做什么,都容易惹人非议,但是若是武安侯府犯下大错对不住殿下在先,别人也只会同情殿下而不会觉得殿下对外家无情。 大夫人听到这话神色凝重起来,“若是殿下的意思,此事就要仔细筹办。” “那就有劳大伯母了。” 大夫人便道:“一家人,无须说这样的话。你去忙吧,我与你母亲再仔细商议一下。” 苏辛夷从大帐离开,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大帐,而是绕着营地转了一圈,大约是今晚的事情太过于刺激,经过不少大帐都能听到里面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她没去听人家的墙角,转了一圈后就准备回自己的帐子,结果走到半路的时候,就看到朱蝉衣脚步匆匆的,她就把她叫住了。 朱蝉衣一听到苏辛夷的声音惊喜的转过身,“我正要去找你。” 苏辛夷走过去,笑着说道:“有事儿?” 朱蝉衣点头,“此地不是说话之处。” “走。”苏辛夷带着朱蝉衣回到了自己的大帐,结果就看到五哥在她大帐外等着,她脚步一顿,对着朱蝉衣笑,“我五哥在等我,我过去与他说句话。” 朱蝉衣忙道:“你先去。” 苏辛夷把连翘交出来,让她先领着朱蝉衣进大帐,自己这才过去看着她五哥笑道:“五哥,我还想着等会儿去找你们。” 苏滁看着六妹妹神色中带着几分严肃,“有件事情想要与你说。” 苏辛夷瞧着五哥的神色不太寻常,便道:“什么事情,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今晚的事情与他们的计划不符,肯定有地方出差错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又是新的一月,感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334:谁给他们的脸 苏滁往旁边走了几步,苏辛夷跟了过去,瞧着五哥神色有些怪异,她看着他没说话。 苏滁叹口气,看着六妹妹低声说道:“我们让人跟着尤香薷与襄王殿下,发现尤香薷想要去陛下歇息的大帐外,便想法子阻止她。” 苏辛夷点头,他们之前就是这么计划的,不管尤香薷祸害谁,最好不能进宫,不能与陛下有任何的关系。 虽然太子殿下瞧着并不怎么在乎的样子,但是谁的心里能不在乎一个与生母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这女子还是他的表妹,却爬上了自己亲爹的床。 换个位置想一想,这要是换成她,她肯定提枪杀上门,把他们一家人都给挑翻了。 这不只是膈应人,而是武安侯府与尤家人坏,他们的良心从根子上就坏掉了,但凡有点人性都做不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后来呢?”苏辛夷知道事情肯定是出了意外。 苏滁木着脸,“我们打算找个人过去给她指个路,哪知道襄王身边有个侍卫出现了,给她指了路。” 嗯? 襄王身边的侍卫? 指路? 指去了襄王的大帐? 这是什么发展? 苏滁瞧着六妹妹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神色,终于松了口气,真不是他见识少,他是真的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兄妹来默默无声四目相对。 苏辛夷梗了一下,然后道:“襄王的侍卫把尤香薷引起了襄王的大帐,你确定那是襄王的侍卫?” 苏滁犹豫一下,“是不是不好说,但是身上确实有襄王府的徽记。” 苏辛夷皱眉。 苏滁又道:“当时天色有点黑,看得不是很分明。” 苏辛夷看着五哥,“那侍卫呢?” “我让人暗中跟着,现在还没消息传回来。”苏滁轻声说道。 苏辛夷点头,“把人看住了,我觉得应该不是襄王的人,襄王可不蠢,而且能在他身边做护卫的,肯定是经过。李家与李贵妃再三挑选不可能轻易背叛,这里头肯定还有咱们不知道的玄机。” “三哥也是这么说的,三哥让我过来先跟你说一声,让你心中有底,后续我们有了线索再告诉你。”苏滁忙说道。 苏辛夷叫住想要离开的五哥,眼睛转了转,“五哥,你让人把消息递到李贵妃身边的人那里,让李贵妃知道,是襄王身边的人把襄王给卖了。” “为何?要是这样地做的话,岂不是打草惊蛇?”苏滁不太明白。 苏辛夷笑了一声,“五哥,眼下这种局势越混乱越好,越混乱才不会有人再把尤香薷跟陛下扯到一块,只要把尤香薷跟襄王狠狠地捆在一起,陛下的清名,殿下的清名才能保住。” 至于其他的利益,该舍弃的时候就要舍弃,在苏辛夷眼里没有什么比太子的名誉更重要的。 苏滁虽然有点可惜,但是觉得六妹妹想的也对,太子殿下的名声确实比什么都重要,“我这就去跟三哥说。” 苏滁急匆匆地走了,苏辛夷定定神,这才抬脚进了自己的大帐。 朱蝉衣瞧着人进来就站起身,苏辛夷忙走过去,笑着说道:“让你久等了。” “没多大功夫。”朱蝉衣瞧着苏辛夷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后才又开口,“我有件事情急着跟你说。” 苏辛夷笑道:“什么事情?” 朱蝉衣身子往前倾了倾,低声说道:“安定侯夫人忽然找上我娘,跟我娘说润仪郡主手里有一种药,跟今晚襄王那边遇到的差不多。” 嗯? 苏辛夷惊呆了,“什么?” 晏琼思? 瞧着苏辛夷惊愕的样子,朱蝉衣果然没想错,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忙道:“我娘平素跟安定侯夫人也没交情,实在是不知道她为何找上我娘,后来才明白,安定侯夫人是想要对太子妃投诚。” 苏辛夷:…… 这一晚上过得可真是跌宕起伏,安定侯夫人就是许玉容的亲娘啊。 许玉容的亲娘出卖晏琼思……想到这里,苏辛夷忽然之间脑子里有根线串了起来,她看着朱蝉衣问道:“晏琼思哪里来的药?安定侯夫人可说了?” 朱蝉衣神色很是诡异地点点头,“据安定侯夫人说,润仪郡主手中的药是从许玉容那边拿到了。” 苏辛夷心思转得飞快,早就知道许玉容,晏琼思还有伏云凑在了一起,但是没想到今晚的事情还有她们的大手笔,而且还把刀戳到了襄王身上,伏云不是襄王的爱妾吗? 这件事情伏云知不知道? 许玉容将药给了晏琼思,那么许玉容的目标也是襄王? 苏辛夷觉得应该不是,许玉容跟襄王无冤无仇为何算计他? 她觉得有可能许玉容的目标是自己,或者是太子殿下,当初裴念薇想要进东宫而不得其门入,许玉容若是为了恶心自己,故意设计让尤香薷进门…… 那的确是能成功恶心到她。 但是显然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脱出掌控,是谁也没想到的,最后倒了霉的居然是襄王。 这就诡异中透着爽。 苏辛夷也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但是就目前知道的线索来看,也只能这么猜测。 最重要的是晏琼思那里出了差错,还是说晏琼思故意这样做的? 但是,晏琼思为何算计襄王? 这又令人想不通。 总之,这件事情扑朔迷离的让苏辛夷脑子也要炸了。 苏辛夷先放下心中的奔腾的思绪,看着朱蝉衣道:“蝉衣,你回去跟你母亲说,一定要安抚好安定侯夫人,千万让安定侯夫人不要在许玉容那边露馅,若是安定侯夫人还能拿到许玉容那边的消息,我一定会在殿下面前为她表功。” 安定侯夫人巴巴地找上与自己交好的朱家传信,不就是想要安定侯府咸鱼翻身吗? 只要安定侯夫人有所求,苏辛夷就能想办法让这条线站起来。 朱蝉衣忙点点头,“行,我这就回去跟我娘说。” 苏辛夷起身送她,“今晚你可是帮了我大忙,等回头我找个机会亲自谢过夫人。” 朱蝉衣忙摆摆手,“不过是传句话,太子妃太过客气了。” 苏辛夷心想朱夫人为何冒着风险给她传话?肯定是郑国公的态度偏向太子,朱家愿意站在太子这条船上,不然的话安定侯夫人也不会找上朱夫人传话。 朱家是冒着风险的,这份情苏辛夷的记下。 “这可不是传句话的事情,你跟夫人说,她的心意我记在心里,殿下也会记得。” 朱蝉衣笑着点头,“行,我知道了。” 苏辛夷就喜欢她这份爽快,把人送出去后,长长的松口气。 今晚倒大霉的是襄王,那肯定襄王不能自已害自己,那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 苏辛夷实在是不知道上辈子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这么多皇亲贵族都算计进去。 看来还是得找商君衍询问一二,指不定他能有点消息。 不知道自己上回把他骂了一顿,这人能不能捡良心,他那身本事,要是就此沉沦太可惜了。 而且,现在幕后还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这种上辈子比她知道的朝事多得多的人才,怎么能让他去别人的船上,就算是他不打算投靠别人,也不能让他就此埋没。 苏辛夷这么一想就有点扼腕,上次还是骂得太轻了。 苏辛夷心中焦虑,心神不定地在大帐内转圈,转了不知道多少圈,把自己都要转蒙了,索性坐下来拿出纸笔开始把自己知道的线索都列出来。 纸上一个个人名列出来,苏辛夷在安定侯夫人几个字上画个圈,名字之下写着许玉容三个字。 许玉容的旁边写着晏琼思与伏云的名字,其中晏琼思的名字上画了圈,因为今晚药经晏琼思的手,但是被害人却是襄王,这走向有点奇怪,晏琼思待查。 伏云……苏辛夷看着她的名字迟疑半晌,这人的底细经过几次查证都没问题,这就更奇怪了,一个来历没有任何疑问的人,自幼长大也没什么太过出彩的人,但是救了襄王,还能随着襄王进京,进了襄王府还敢跟李贵妃硬扛,这可不是一个渔家女能有的胆子与魄力。 苏辛夷胆子这么大,那是因为她死过一回,她有了经验啊。 伏云呢? 难道伏云也是重来一回的人? 苏辛夷想到这里摇摇头,应该不是,如果是的话,她现在不会在庄子上。 伏云这个人再度被苏辛夷打上一个重重的符号,还要再查。这次不仅要查伏云,还要把伏云爹娘上下三代都要查一遍。 伏云查不出异常,从她身边的人查起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夜色沉静,之前的闹剧过后,外面已经没有任何的声响,但是太子还未回来。 苏辛夷思来想去,就让展桥去把杨津请来。 杨津来得很快,进来就行礼,“属下见过太子妃。” “杨大人免礼,我有件事情请你给殿下带个口信。”苏辛夷起身看着杨津说道。 杨津忙道:“太子妃请说。” 苏辛夷就道:“我得到消息今晚的事情还有另外的隐秘……” 苏辛夷就把事情一说,杨津惊愕地看着太子妃。 “杨大人,怎么了?”苏辛夷看着他问道。 杨津定定神,这才开口,“尤香薷指认给她指路的人有古怪,但是现在却找不到那个侍卫。” 没想到太子妃这边居然有消息,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苏辛夷一听殿下那边的进度还挺快,就立刻说道:“杨大人要查这个人,让人去找我三哥,我三哥一直让人盯着。” 杨津立刻让手下人去传话,然后又看着太子妃,“太子妃,迷药的事情属下会立刻回禀殿下,若是您没别的吩咐,属下这就告退。” “暂时没有了,辛苦杨大人。” “这是属下的职责。”杨津行礼告退,脚步匆匆往外走。 苏辛夷长舒一口气,看来今晚殿下未必能回来,她这里暂时也没别的事情,明儿个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情,她得抓紧时间休息。 苏辛夷梳洗过后倒头就睡,完全不知道这一晚上陛下与太子那边派出了好几队人悄悄出了猎场。 后半夜的时候,苏辛夷感觉身边人,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这里不比在东宫,她的警惕性很高。 晏君初刚在床榻边上坐下,就对上了辛夷睁开的眸子,不由顿了一下。 苏辛夷一看到是太子紧绷的神经立刻缓和下来,“殿下,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晏君初按住了想要起身的辛夷,轻声说道:“未时了,你接着睡。” 苏辛夷被这么一打扰睡意清醒很多,但是看着殿下一脸疲惫的样子,也没与他说话的意思,往里靠了靠给他腾点大的地方让他躺下。 晏君初还真的是累了,躺下后就闭上眼睛,摸索到辛夷的手握在掌心,这才沉沉睡去。 外头几乎是才有士兵走动的声音,苏辛夷立刻就醒了,她侧侧头,就看到身边已经空了,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苏辛夷忙起身,换了一身利落的胡服,头发高高束起,大步就往外走。 连翘正端着早膳过来,看到太子妃忙说道:“您先吃点东西,殿下临走前吩咐奴婢看着您用膳。” 苏辛夷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转身折了回来坐下,“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酉初殿下走的,杨大人亲自过来请殿下。”连翘开口说道。 酉初? 那时候天也就刚蒙蒙亮,这么早? 苏辛夷一顿早饭吃的没滋没味,吃完早膳,就直接去了皇后娘娘那边。 皇后也刚用完膳,旁边的赵嬷嬷正在回话,知道苏辛夷过来,就让人把她带进来。 苏辛夷进了大帐先行礼,皇后招招手让她过去。 “怎么这么早过来了?”皇后让苏辛夷坐下便问道。 苏辛夷无奈的一笑,“实在是昨日的事情儿媳有很多地方不明白,昨晚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话说的好像昨晚睡的喷香的不是她似的。 皇后听了这话笑了笑,“哪里不明白?” 苏辛夷现在还不知道皇后从尤香薷口中问出多少东西,思量着开口说道:“母后,儿媳就是很纳闷,尤香薷到底是怎么到了襄王的帐子外,照理说以她的身份不该去那边,而且若没有提前勘察,怕是也不会知道哪一顶大帐是襄王的。” 皇后便看着苏辛夷说道:“昨晚连夜审问,尤香薷说她本是走迷了路,到处都是帐子便问了人,谁知道给她指路的侍卫有心害她,故意给她指了错误的道路。” 苏辛夷一听立刻说道:“这话未免有点太牵强,那侍卫为何故意给她指错路?照她这样说,那侍卫岂不是还要知道襄王那边情况?那这个侍卫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毕竟,这么多事情儿媳可真是意见都不知道。” 皇后听了苏辛夷的话也是一怔,是啊,那侍卫必然要知道襄王那边的情况,还得知道尤香薷走哪个地方才能堵人指路,昨晚上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瞧着皇后陷入沉思,苏辛夷今日过来的目的便达到了。 她现在完全不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与其她自己原地转圈,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乱转,倒不如把事情掀开,让皇后与陛下去查。 反正昨晚上的事情,她的几位哥哥顶多是用眼睛看了看,都没等他们动手,别人先下手为强了,所以也不惧陛下彻查。 瞧着皇后若有所思的样子,苏辛夷似乎是无意的又开口说道:“母后,襄王昨晚明显是不对劲,假如襄王是真的被人所害,那就太可怕了,毕竟是一位王爷,周围护卫森严,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被人算计,儿媳实在是担忧不已,此事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只怕…… 苏辛夷剩下的话没说出口,但是皇后的神色已经极为难堪了。 她立刻站起身,看着苏辛夷说道:“你先回去,本宫立刻去见陛下。” 苏辛夷从容起身,“儿媳听母后的。” 苏辛夷随着皇后走出大帐,看着皇后朝着陛下的御账走去,这才转身离开。 走到半路,没想到正与武安侯夫人打了个照面,武安侯夫人眼下发青,神色疲惫,一看便知昨晚肯定没睡好。 武安侯夫人没想到会与苏辛夷直接走了个面对面,即便是心里不满,面上却也不敢失仪,愣是挤出一份笑容见礼,“臣妇见过太子妃。” 苏辛夷真是一眼也不想看武安侯夫人,这一家子自私自利,为了利益那张脸简直是刀枪不入。 “武安侯夫人请起。”苏辛夷扔下这句就要走,她与她有什么好说的,话不用说,事儿直接干便是。 “太子妃,请留步。” 苏辛夷微微皱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武安侯夫人,但是却没主动开口。 武安侯夫人抿抿唇,这才开口说道:“太子妃,香薷当真是冤枉的,臣妇只希望殿下能看在血脉的份上搭把手,还请太子妃明鉴。” 苏辛夷觉得自己脸皮厚,也知道武安侯府脸皮更厚,但是委实没想到这厚度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很多。 武安侯夫人都算计到太子头上,现在事情出了纰漏,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要太子给他们善后。 谁给他们的脸!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35:抓人 苏辛夷神色淡漠地看着武安侯夫人,那双眼睛毫不遮掩的显露出自己的鄙夷。 武安侯夫人对上苏辛夷这样的眼神,不由得也是心头一颤,随即又有些懊恼,她怕什么,自家怎么也是太子的外家。 “夫人,这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不成?”苏辛夷不打算给她留脸了,脸长在她身上真的是白瞎了。 “什么?”武安侯夫人惊愕地看着苏辛夷,这是什么意思? “尤姑娘当初从潞州而来,在城外就遇上了陛下,这可真是巧。后来还特意带着她进宫,请皇后娘娘同意她出席夏日宴,结果在宴会上摔了杯盏引得陛下关注。昨日之事,这位尤姑娘又出意外,再一再二不再三,一个人接二连三不是巧合便是意外,真以为你们的打算别人不知吗?” 武安侯夫人的脸像是烧了起来,随即又蒙上一层黑色,看着苏辛夷说道:“太子妃这话是何意,臣妇当真是听不懂,我不过是请太子妃看在两家的情分上代为传句话罢了,若是太子妃不愿意直言便是,又何必如此羞辱臣妇与香薷。” 苏辛夷听着武安侯夫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不由得嗤笑出声,“夫人此言,就不知道你自己信不信。”说完眼睛扫了一下四周,便是有人也在远处,并没有人不识趣地靠过来,她微微低头看着武安侯夫人,压低声音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知道武安侯将来有何颜面见得下的皇后娘娘,为了前程利益,居然想要把尤香薷送到龙榻上,真是好生不要脸!” 武安侯夫人:…… 苏辛夷骂完人立刻抬起头,面上的笑容依旧和煦温柔,不等对方反击抬脚就走,憋死她。 武安侯夫人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随即又回想苏辛夷的话只觉得从头到尾都凉透了,她敢这样说,必然是太子也知道了。 武安侯夫人只觉得手脚冰凉,虽然他们与太子的关系一向不算亲近,但是毕竟是太子外家,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有恃无恐,但是现在苏辛夷敢说出这么不留情面的话,这就代表着太子对武安侯府已经十分不满。 此时此刻,武安侯夫人只觉得后背上一片寒凉,竟是冷冷的吓出一身汗来。 周围往来人不绝,武安侯夫人不愿意被人发现他们与太子的关系跌入谷底,强撑出一个笑容慢慢地往回走。 越想心里越害怕,之前他们觉得便是香薷进了宫又能如何,古往今来多少人家姐妹同进宫,姑侄进宫的也不在少数,姨甥又能如何? 若不是先皇后是个短命的,太子又生性凉薄,他们何至于如此费心周旋? 武安侯夫人越想越火,之前的惧意倒是慢慢的消散了。 苏辛夷吓了武安侯夫人一场,心情很是畅快,昨晚的憋闷都减轻了很多,一路上遇到几家夫人,她还特意与人和和气气地打过招呼。 昨晚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营地,今日大家的神色都带着几分八卦的气息,即便是遇到太子妃,也有人话里话外的打探一二。 苏辛夷自然不会轻易吐露什么,一概都说不知道,别人谁还敢抓着她追问。 很快,陛下下旨拔营回京。 苏辛夷趁着连翘她们收拾东西的时间,自己去见了大伯母与母亲,正好遇到几位哥哥也在。 苏北看着苏辛夷笑,“六妹妹来得正好,你让做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现在要拔营回京,后续的事情等回了京城有了消息,我再让人通知展桥。” 苏辛夷点头,“三哥做事我自然放心的。” 大夫人在一旁便道:“没想到昨晚的事情会有这么多牵扯,回去后我还得与你祖父还有大伯父知会一声。” “辛苦大伯母,昨晚襄王都能被暗算,可见必然有一只幕后黑手,咱们现在完全摸不清楚敌人到底是谁,还要请家里人多多小心。”苏辛夷忙说道。 四夫人忧心忡忡,看着女儿轻声说道:“你大哥还在南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容王很快要回京,怎么现在还没消息?”、 若是容王回了京,苏翼那边自然就快了。 苏辛夷摇摇头,“我现在也不太清楚,等回头我问过殿下再与家里说。” 大夫人闻言看着苏辛夷,“你大哥这么大人了,知道自己照看自己,若是不方便便不用问了,岂能事事劳烦太子殿下。” 大夫人担心娘家事情太多,累得辛夷在太子面前失了脸面。 很快,翠雀就来催,苏辛夷只得与家里人辞别离开。 四夫人看着女儿的背影轻轻叹口气,大夫人便笑道:“四弟妹不用担心,我看着辛夷心里有主张,肯定不会有事的。” 四夫人便道:“大嫂,你说昨晚的事情到底是谁下的黑手?” 大夫人摇摇头,“如今却不好说,这情形让人有点看不透。” 原以为是李贵妃母子与武安侯府联起手来,但是现在倒霉的却是襄王与尤香薷,总不能是他们自己害自己,这背后肯定还有一只手,但是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大夫人忧心忡忡,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见的敌人,犹如刀悬于顶。 回京的路上苏辛夷这次没有骑马,而是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车里,太子随行在陛下车驾旁,两夫妻遥遥相望。 进城之后,太子先护送陛下回宫,苏辛夷的车架拐去了东宫的方向,其他各府的夫人们自然是也各回各府,只有几位重臣被陛下宣召进宫。 似乎空气中都多了一丝紧张的气息,回了东宫,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的缓和下来,苏辛夷换了一身常服,简单的熟悉过后就进了书房。 只是刚坐下,张鉴就托着一封信来了。 苏辛夷没想到信是给她的,信封上的署名让她眼前一亮,立刻打开信,信写得很简单,简直是不像容王的风格,若是以往必然会唠唠叨叨数页才肯罢休,如今却只有一页,只写了两件事情,第一便是即将抵达京城,信比他出发早两天送出,估计着路上的时间两日差不多抵达京城,第二件事情便是讲了漳平府现在的情况。 善后事宜既多且杂,而且十分的琐碎,容王这次没有邀功,只说朝廷新派去的知府很是能干,苏辛夷看到最后容王才提了一句,出发之前他带着人去关外走了一圈,没能等到苏登等人的商队回城。 苏辛夷轻叹口气,与鞑靼这一战打得全都乱了套,不知道堂兄他们的商队有没有受波及。草原上的形势肯定有很大的变化,但愿他们一路平安。 好在当初他们一直往西走,只要不在鞑靼境内,安全应该没有很大的问题,这也是苏辛夷唯一能安慰自己的。 现在容王说他们的商队还未回城,在苏辛夷看来反倒是好消息,没回城说明当初他们走得很远,走得越远,距离战事就越远,等他们回城时,鞑靼那边也不会像是刚打完仗后那么紧绷。 而且还有庞澜与穆邢在,为了避免风险,他们也许会绕路。 如果绕路的话,时间必然会延长。 苏辛夷将信收起来,又换了身衣裳,前往元徽宫跟皇后知会一声。 带着翠雀一路步行过去,苏辛夷还未抵达元徽宫,倒是半路上看到齐贤妃神色不虞从御花园那边过来。 既是见了面,便要上前见礼。 齐贤妃见到苏辛夷先是一愣,随即收拾了自己的表情,笑着说道:“太子妃这是要去哪里?” 苏辛夷与齐贤妃一向没什么往来,平素多是在元徽宫见面,只不过齐贤妃是给皇后娘娘请安,苏辛夷与她也没说过几句话。 “正要去元徽宫。”苏辛夷笑着说道。 齐贤妃打量了苏辛夷一眼,笑了笑,这才说道:“怕是不巧,皇后娘娘这会儿怕是不在元徽宫。” 苏辛夷闻言一笑,“既是这样,倒是我来得不巧了,多谢贤妃娘娘告知。” 齐贤妃便道:“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这能有什么。倒是这次狩猎太子妃一鸣惊人,你这身本事确实不俗。” 苏辛夷一下子摸不清楚齐贤妃说这话的意思,便随着自谦几句,“不过是巧合罢了,贤妃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便先走一步。” 齐贤妃便让开了路,“太子妃自便。” 苏辛夷笑着与齐贤妃辞别,但是也没有回东宫,而是继续前行,皇后不在元徽宫,她把话留给赵嬷嬷也一样的。 何况,方才齐贤妃从御花园那边过来时,明显神色不太好,不知道这短短时间又发生了什么。 只是运气不太好不止是皇后不在,赵嬷嬷也不在,苏辛夷一见,便也没留话,打算明日再来。 另一边齐贤妃沉着脸回自己的昭阳宫,走到半路气不顺,想了想转头往春泽宫而去。 阮明妃没想到这个时候齐贤妃会过来,把人迎进去,瞧着齐贤妃神色不太好,她立刻提起了几分小心,笑着说道:“贤妃姐姐这是怎么了?” 齐贤妃坐下后,看着阮明妃说道:“人跟人真是不能比,你说襄王出了事儿,与咱们有什么关系,我这不是坐车回来觉得有些憋闷,便去御花园转了一圈,不想遇上李贵妃,倒是被她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阮明妃还真被这话给惊了一下,便道:“贵妃娘娘现在不忙着襄王的事情,还有心情逛园子?” 这不太可能吧? 襄王就是李贵妃的命根子,怎么可能不管不问的。 听了阮明妃的话,齐贤妃叹口气,“要不说我运气不好,李贵妃求见陛下结果被陛下拒了,转头把皇后娘娘叫了去,你说李贵妃可不是憋了一肚子火。” 偏她今儿个倒霉,逛个园子还能遇上这种事情,哪里说理去。 阮明妃听了后也直叹气,“这也没法子,谁叫咱们比不过。” 比不过什么? 俩人心知肚明。 要说刚进宫那会儿,俩人也是娇俏的少女,也曾有过风光的日子,但是架不住人家李贵妃手段高,会邀宠还会做人,把她们俩比得跟豆腐渣似的,好在俩人运气好,承宠的日子不长,但是好孕来得早,先后生下了儿子,这才能封了妃在后宫立住脚。 只是,虽然是妃位,比起盛宠的李贵妃到底是差了很多,底气不足。 “哼。”齐贤妃脸色不太好,“咱们比不过就罢了,但是孩子们不好说。”说到这里眼睛一转,压低声音道:“你说这次襄王跟尤香薷被堵到帐子里,听说衣衫不整的,这得把人娶回家吧?” 阮明妃唬了一跳,“娶回家?不可能吧,那尤香薷不过是个茶马司大使的女儿,怎么能做襄王妃,襄王府里有一个伏姨娘就够李贵妃憋火,再来一个尤香薷还不得翻天?” 齐贤妃听了阮明妃的话,脸上的笑容带着那么点冷,“尤香薷背后还有个武安侯府呢,你说武安侯府这次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人弄来,咱们这地界她是挤不进来了,总不能鸡飞蛋打,我看着她们肯定得死盯着襄王妃的位置。” 阮明妃沉吟不语,脑子转的飞快,停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开口说道:“正妃怕是不可能,侧妃还是有希望的。” 齐贤妃指了指东宫的方向,嗤笑一声,“侧妃?怕是她也没这个福气。” 阮明妃默了一下,然后软声说道:“贤妃姐姐说的是,就凭着尤姑娘那张脸怕是也没可能,要么是正妃要么不进门。” 那张脸与先皇后足有五六分相似,这样一张脸给襄王做侧妃,怎么想都觉得令人不太舒服。 她们二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东宫那边,还有陛下是什么心思了。 “贵妃娘娘这回怕是为难了。”齐贤妃嗤笑一声。 阮明妃怅然道:“争来争去的又有什么意思,到不如咱们这般轻松自在。” 齐贤妃:…… 她不是不想争,而是没那个本事,若她能有李贵妃那样的手段与家世,自然也会为自己的儿子争一争。 不只是齐贤妃与阮明妃关注尤香薷的去向,朝里朝外很多人同样在关注。 此时,晏君初正在面圣。 他手里拿到了几分口供,再加上之前安定侯夫人提供的证词,现在事情的走向连他自己都有些狐疑。 越是这种时候,晏君初越不会遮掩什么,他与父皇是父子同样也是君臣。 “儿臣将几份证据综合在一起看了看,发现事情很是有些微妙,还请父皇过目。”晏君初将口供奉上。 胡思易忙快步走过来弯腰伸手接过去,然后转身走到陛下面前,将口供放在御案上,又弯腰退到一旁。 皇帝没有去拿口供,而是看着太子,“你是怎么想的?” 晏君初对上父皇的目光毫不迟疑的说道:“太医诊脉,九弟体内确实留有药剂的痕迹,说明他的说法是对的,他确实误服了令人短时间内兴奋以及略微失去神智的药物。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对尤姑娘做的事情确实身不由己,情有可原。” 皇帝微垂着头不知在思量什么没有开口。 晏君初一见,顿了顿便接着往下说,“至于九弟误服的药物来源,据安定侯夫人提供的线索来看,此事与许玉容有关,但是许玉容如今在玉灵庵带发修行,平素轻易不得出门,这药物是不是出自她手还需要传唤审问,另外就算是此物是许玉容所有,那她经谁的手给襄王下药,还有给尤姑娘指路的那侍卫到底有何目的,背后主子是谁都需继续追查。” 皇帝终于抬眼看向太子,“那侍卫被抓之后就自杀了?” “是,还没把人抓到,只看到有人去传唤他,他便服毒自尽。”晏君初轻叹口气,“父皇,这人如此藐视自己的生命,可见应该是被培养的死士。” “线索到此就断了?” 晏君初点点头,“是,如果还能找到突破口,就只能审问许玉容。” 皇帝忽然开口说道:“这个许氏朕记得她好似曾与皇后有些关系?” “是,许氏曾是皇后娘娘侄媳。”晏君初说道。 看着皇帝还在皱眉,晏君初又补了一句,“上回因为梁矩一案,束家在其中也受了些牵连,许氏与束学博和离,归娘家后又被厌弃逐出家门,后来许氏便去了玉灵庵带发修行。” 想起这桩旧案,皇帝脸色微沉,“如此看来,这个许氏确实不是个安分的,抓人审问吧。” 指路的侍卫一死,线索全都断掉,想要差幕后之人,就只能去抓提供药物的人,许玉容这次跑不掉。 “是,儿臣这就让人去玉灵庵走一趟。”晏君初果断的应道,稍微迟疑一下,太有看着陛下犹豫着开口,“父皇,九弟与尤姑娘的事情……现在外面传言纷纷,若是不能尽快处置,只怕九弟的声誉也会受影响。” 皇帝对上太子坦荡的目光,提起尤香薷的时候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般,皇帝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道:“你去忙你的,朕自有打算。”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36:要是太子给他们挖坑呢? 晏君初告退出来,正在门口遇上吴王与景王,二人见到他立刻过来见礼,“大哥。” 晏君初笑着点点头,“你们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 景王笑了笑没说话,吴王倒是干脆的开口,“父皇让我们过来的,好像是为了娶妻的事情。” 晏君初闻言便和煦地开口,“这可是人生大事,若是父皇问你们要认真回答。” 吴王笑呵呵地答应了,“大哥说的是,我听大哥的。” 景王也跟着笑着点点头,心里却觉得大哥真的是会装,当初父皇让他娶苏辛夷,他还不是不情不愿的,外人不知道,难道他们这些兄弟还不知道? 不过,景王现在可不敢说这话,毕竟现在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大哥现在对他的太子妃上心得紧。 晏君初叮嘱一句也没多说便抬脚先走了,景王看着吴王道:“三哥,你心里可有喜欢的人了?” 吴王看了六弟一眼,然后笑着反问道:“你呢?” 景王被吴王这一问给卡了壳,半晌才说道:“还没有。” 吴王笑了笑,也没再开口。 景王:…… 总觉得三哥现在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晏君初让杨津带着人去玉灵庵,转头自己又去了刑部调查案宗,因为襄王这件事情,刑部自打出事儿后就忙得团团转,看到太子来了更是皮都绷紧了。 另一边,苏辛夷也得到了那侍卫服毒自尽的消息,神色很是有些不好看,人还没抓到就自尽了,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幕后之人的狠辣。 展桥瞧着太子妃神色不好,想了想说道:“老太爷说让您稍安勿躁,人死了未必就是没线索,让您等消息。” “祖父有办法?”苏辛夷眼睛一亮,她以前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也没遇到过死士,所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没经验啊。 但是祖父说出这话,可能是多少有点门路。 “老太爷别的没说,只说让您等消息。”说到这里展桥顿了顿,“三少爷带着人去了淮宁。” 苏辛夷听到这里抬头看着展桥,“难道是老家那边有办法?” 展桥摇摇头,这他就不知道了,不过,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府上底蕴丰厚,不过是以前用不到他们出手。” 苏辛夷觉得她对家里的理解还是不够深,上辈子只知道他们京城这一支闹的是四分五散的,老家那边的情形浑然不知。 现在看来,能在老家淮宁守着这么多年,老宅的根基比她想的还要深。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跟祖父说一声,让他老人家放心。”苏辛夷既然知道家里人出手,她这里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展桥应了一声往外走,走到一半,就听着太子妃又道:“容王明后日就要到京城,你到时候与杨大人一起去迎一下。” 容王现在可是奔着年轻有为,积极向上的方向发展,苏辛夷觉得自己应该给他鼓鼓劲,所以让展桥去迎他,就是表达自己的态度。 毕竟以前她对容王多有不善,如今关系大好,她也得表出作为大嫂的姿态来。 连夜赶路的容王只觉得鼻头发痒,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心里嘀咕着不知道是谁又在念叨他。 思来想去,能这么想他的只有他母后了,他大哥要是得空说不定还能念叨一句,至于苏辛夷那个煞星,不打他就不错了,念叨他是想都不要想的。 这么一想,容王越发的想要赶紧回京。 宫里,吴王与景王见驾之后告退,出宫的路上,景王看着吴王欲言又止,自己这个三哥是真的有点变了,居然直接在父皇面前说他想娶吏部侍郎的女儿,父皇居然还真的答应了。 景王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样,他就该自己也选一个,可惜后悔难买早知道。 怎么一个个的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这让他心里很是有些不安。 “三哥,你怎么想的,就这么跟父皇说,万一要是父皇不答应呢?”景王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吴王惊讶地看着景王,“六弟,之前大哥不是说了吗?父皇要是问咱们,咱们就认真回答。” 景王:…… 那你就真的信了? 这要是太子给他们挖坑呢? 吴王瞧着景王的神色也没说什么,难得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六弟,我这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 景王就看着吴王脚步匆匆地朝着后宫而去,肯定是跟阮明妃说此事了。 景王沉默一下,脚步有些沉重的往宫外走,走了几步,觉得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转头也去了昭阳宫。 昭阳宫里齐贤妃听了儿子的话一脸的惊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吴王就真的说了他要娶季家的姑娘?” 景王点点头,“是。” “你父皇就真的答应了?”齐贤妃又追问一句,“就没说别的?” 景王摇摇头,“父皇只问三哥是不是真的看中季家的女儿,又说一旦圣旨下达便不能反悔。” 齐贤妃看着儿子,母子俩现在的心情真的挺复杂的,以前陛下可没这样好说话,不管是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嫔妃也好,儿子也好,谁又会轻易在陛下面前说自己的喜好,他们一向是揣测上意做事。 齐贤妃想到这里,看着儿子问道:“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你若是有跟母妃说,回头母妃去皇后娘娘面前递个话。” 直接去见陛下,齐贤妃要是猎场的事情之前还敢去,但是现在襄王出了事儿,她就不太敢往陛下面前凑,不过请皇后娘娘搭把手她倒是敢的。 景王还是摇摇头,“儿子没有心仪的姑娘,只是想着娶个性情温婉,能持家有道的便行了。” 瞧着襄王这婚事一波三折的,他现在都不敢有太多的想法,就觉得太子与太子妃这样挺好,他就想找个省心的,也不用像太子妃那么能干,别给他惹麻烦就行。 齐贤妃听着儿子跟她想到一处去了,脸上的笑容就开心了很多,“你这样想就对了,娶妻娶贤,便是容貌上差一点,以后你还可纳侧妃。但是正妻却不能马虎,娶个不省心的进门,以后你这日子也过不消停。” 景王点点头,“母妃说的是。” “大理寺卿屠家的姑娘你觉得如何?”齐贤妃其实心里早就有人选了,就是陛下那边一再拖延,现在又出了襄王的事儿,她便憋在心里没敢声张。 现在陛下忽然问儿子娶妻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应该先跟儿子商议一下。 景王想起屠鉴那张严肃的脸,嘴角微微一抽,“母妃,您见过屠姑娘?” 齐贤妃点点头,“自然是见过的,年宴上屠夫人带着女儿露过面。” “可是屠家的三子不是娶了太子妃的姐姐吗?”景王迟疑地开口说道,这要是娶了屠家的姑娘,岂不是跟太子妃也有拐着弯的关系了? “那又怎么样?”齐贤妃不以为然地开口,“屠家家风正,屠家姑娘若是嫁给你做王妃,别的不说,王府的事情肯定是能给你打理好的。再说,眼下看着陛下对太子十分器重,你瞧着武安侯府干的那点事儿,陛下这里还没怎么着,那边就闹个没完,现在襄王都给摔进坑里了,母妃觉得太子的地位怕是无人撼动。有了这层关系,以后你在太子面前可比别的兄弟更亲近一些。” 景王就知道母妃有自己的打算,他想了想说道:“儿子听您的便是。” 齐贤妃很高兴,看着儿子笑道:“母妃肯定不会害你的,我可不像是李贵妃给儿子选妃,那眼睛高的能上天。给你娶个踏实能过日子的,不给你拖后腿,我这就满意了。” 齐贤妃也想挑儿媳妇能由着她选,可是自己又不是太子,陛下肯定也不会让其他儿子娶个媳妇的排场大过太子,而且苏辛夷这个太子妃这性子委实不大好相处,太强硬,所以自己这个儿媳妇性子就不能太强,这针尖对麦芒的,不是给儿子见天找麻烦? 屠家的姑娘她早就看中了,让人暗中打听了好几次,都说性情贤淑,也是正经在家学跟着夫子读过几年书的,性子好有才华,还跟东宫有些关系,她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门好婚事。 娘俩达成一致,齐贤妃放下一件心事,然后看着儿子又问道:“襄王与尤香薷的事情,你父皇准备怎么处置你知道吗?” “这种事情儿子怎么会知道,不过闹得这么大,武安侯已经求见陛下,但是陛下还未宣召,襄王那边李贵妃也去紫宸殿哭,最后如何且不好说。” 听了儿子的话,齐贤妃叹口气,“这种事情怎么可不能掺和,你父皇心里只有太子跟容王,现在容王不在京里就只有一个太子,襄王是李贵妃的心头宝,咱们有多远躲多远。” 景王都被他母妃的话给逗笑了,缓声说道:“您也不用太担心,儿子现在已经长大了,能护着您了。不会像我小的时候由着李贵妃欺负您,我会为您撑腰的。” 齐贤妃听了这话心里那叫一个舒坦,看着儿子便道:“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李贵妃这次能答应武安侯府联手,把尤香薷弄进宫为的什么?别以为别人都不明白,若不是剑指储君之位,李贵妃愿意扶持一个与她争宠的人?” 说到这里齐贤妃忽然一怔,“你说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是太子做的?” 毕竟武安侯府这事儿着实令人不舒服,便是她与先皇后没多少情分,瞧着还觉得膈应,更不要说太子了。 景王摇摇头,“儿子没有证据可不能信口胡说,不过事情发生的这么巧,难免令人疑心一二。” “尤香薷出身虽不高,但是架不住有个先皇后是她的姨母,而且那张脸……你父皇未必会下狠心将她处置了。”齐贤妃嗤笑一声,“若是真的让尤香薷做了襄王妃,李贵妃怕是要气炸了。” 景王也笑了笑,“不管父皇怎么处置,跟咱们都没关系,您平日就跟明妃多走动,其他的事情千万别掺和。” 齐贤妃叹口气,“你母妃我哪里还敢掺和,你是没见太子妃那张嘴厉害得紧,谁给她的话头不好听了,当场就给怼回来,李贵妃都被她怼了几次。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现在又有太子妃协助,我呀只想好好地活着,将来好等着抱孙子。” 景王惊愕的问道:“李贵妃被太子妃怼了,难道就这么认了?” “要不说太子妃厉害,人家那是有理有据,能当场抓住李贵妃话里的漏洞。你说老苏家的孩子就算是养在外头怎么也这么厉害?” 景王迟疑的开口,“齐国公府这一辈的人,也就太子妃这么张扬,世子苏翼一向是老实的性子,其他几个以前都在书院读书倒是不知道如何,不过这次苏祁立了军功,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弃文从武还能短短时间内立了军功,确实厉害。” “齐国公府的世子不是跟着容王南下去了商队,容王现在跟太子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这次带着苏翼南下,这么提拔太子妃娘家的兄弟,但愿你要是娶了屠姑娘,太子也能对你宽厚些。” 景王:…… 景王没忍住,看着母妃还是补了一句,“苏世子自己也有本事,性子虽然老实憨厚,但是当差却是没的说,而且之前也曾立过军功。而且,儿子瞧着自打太子妃认祖归宗回来,苏家的人性子可都有些变化。” 齐贤妃哼了一声,“太子妃那是一言不合提枪就敢打上门的人,齐国公府以前是低调不想冒头,尤其是苏淳战死之后,苏家人这一代没什么天才俊彦,必然是要缩着脖子向前走。哪知道人家运气好的紧,找回来的孩子像她爹,你看你父皇就觉得对不住苏淳,转头就把苏辛夷嫁给了太子。有些人啊,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就算是养在乡下早晚也能一鸣惊人。” 景王扶额,不管怎么说,不管是太子还是太子妃,他一个也惹不起。 毕竟,太子妃那是连容王都敢打的人,转过头也没见父皇与皇后对她如何。 景王站起身,“襄王与李贵妃的事情您千万别伸手,您儿媳妇的人选只要您看好就成,儿子也没意见。我先走一步,您要有事,就让人出宫给我递话。” 齐贤妃摆摆手,“走吧,晚膳也不留你了。” 儿媳妇的人选儿子也中意,就这一件事情齐贤妃就很开心,打发走了儿子,就喜滋滋的去元徽宫找皇后。 皇后忙的团团转,知道齐贤妃来了,定定神还是把人请进来,听了齐贤妃的话,皇后认真想了想屠家姑娘是哪一个,等到脑子里的人脸跟名字对上号,这才看着齐贤妃笑道:“你倒是会挑,屠家姑娘不错。” 齐贤妃听皇后这样说,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憋不住了,“嫔妾平日也没别的事情,可不是就为了这点事儿操心。嫔妾想着给景王挑媳妇,又不用看重家世,只要姑娘品行好家世低一些也无妨。” 皇后闻言心中一哂,屠姑娘这家事可不低,屠鉴又是陛下重用的臣子,齐贤妃把人挑好了,这嘴上还得谦虚一番,也是好笑。 “你既然选好了,回头我看看名册上有没有屠姑娘,若是有便给景王定下,若是没有,你也不要失望。”皇后看着齐贤妃道。 齐贤妃一愣,“名册上还能没有?没听说屠姑娘定了人家?” 皇后看着齐贤妃,这可真是在宫里呆的年数久了,这脑子都不好使了,“陛下也只是先问了景王与吴王,消息还没放出去,名册也得重新拟定。”皇后说完顿了顿,“再说襄王的事情也得有个说法,这名册还得等一等,你放宽心回去候着吧。” 齐贤妃听着皇后话里的意思,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这是什么意思? 景王跟吴王选妃这样的大事,之前因为战事拖延她们不敢说什么,便是不能像是太子那么大的阵势把各家闺秀送进宫挑选,至少也不能还得看襄王吧。 襄王与尤香薷的事情没个结果,其他的皇子就不能娶妻了? 齐贤妃看着皇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襄王与尤姑娘的事情……” 皇后打断齐贤妃的话,“这件事情陛下自有打算,贤妃还是不要打听了,早些回去吧。” 齐贤妃只得告退,回去的路上还一肚子火气。她好不容易瞧中屠家的姑娘,这要是拖个几个月,万一人家姑娘就这功夫定了亲怎么办? 虽然都是陛下的儿子,但是也有轻重之分,自己的儿子是不能跟太子比,也不能跟容王比,难道现在还要被襄王踩在脚下? 这可不行。 齐贤妃思来想去,觉得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怎生想个法子才好。 齐贤妃闭门想对策,另一边苏辛夷与太子也得到了最新的消息,许玉容从玉灵庵跑了,根本就没抓到人。 没抓到许玉容,苏辛夷就知道晏琼思这次也跑不脱,杨津去广平郡王府时,她便去了元徽宫给皇后多少透点风。 好歹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晏琼思是皇后的外甥女,也得让皇后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事出突然,届时皇后还要责怪太子与她没把她这皇后放在眼中。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感谢小可爱们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337:太子夫妻下的黑手 齐贤妃想着儿子的婚事着急上火想对策,此时李贵妃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在照玉宫大发雷霆。 她已经接连三次求见陛下被拒,这是她进宫这么多年第一次遇上。 襄王面色木然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看上去钝钝的,也少了往日儒雅的风范。 李贵妃看到儿子这样更是怒火上头,“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襄王听到母妃的问话,抬起头看了一眼,转了转眼珠,这才有了几分活人的气息,道:“不知道。” 李贵妃:…… “你现在做这样子给谁看?”李贵妃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几次叮嘱你距离那些女子远一些,你看看你招来的都是什么人,一个伏云让你婚事艰难,现在好了又来了个尤香薷简直是断了你的后路!” “伏云的事情是儿子的主意,但是尤姑娘可不是儿子招惹来的。”襄王被骂了一通,现在也慢慢地缓过神,听着母妃不仅不安慰他,现在还劈头照脸地骂他,压着的那点不满也压不住了,“当初我便说与武安侯府联手十分不妥,就他们那府里的人,个顶个的都不是走正路的人。” 害人不成反害己,襄王就很后悔当时自己不该心软答应下来。 李贵妃这事儿有点心虚,但是让她跟儿子道歉是不可能的,只得梗着脖子说道:“肯定是太子做的,不然的话怎么能这么巧?苏辛夷可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两夫妻巴不得将你踩到脚下。” 襄王沉默一下,然后缓缓说道:“是不是太子做的,父皇必然会查明,但是,我身边的人为什么会被收买,我看母妃还是问一下李家为好。” 他身边的侍卫多是李家那边挑选的,襄王与外家的关系一向也和睦,但是架不住这次就是自己身边的侍卫下黑手,这让他对李家也有了几分不满。 他知道李家肯定不会害他,但是李家挑选的人被人策反,难道就不该给他一个说法? 李贵妃被儿子这么一怼,脸色更是难看,她当然不会怀疑娘家,但是确实是娘家挑选的人出了问题。 “这件事情我会问你舅舅,但是眼下还有件事情,尤香薷你打算怎么办?”李贵妃咬着牙说道。 “母妃的意思呢?”襄王现在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母妃三次求见父皇被拒,这已经发出一个信号,父皇对他与母妃都不满,而且不见母妃,显然尤香薷的事情父皇已经有了定论。 这个定论是什么,其实他们母子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俩人面面相觑,李贵妃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尤香薷做她的儿媳妇,就当真是如同一把刀子插进了她的心口。 不过是一个茶马司大使的女儿,若是真的进了襄王,只怕她会成为所有王妃中出身最低的,这对李贵妃这个一向高傲的人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打击。 李贵妃猛地站起身,“不行,我还要去见陛下。” 顶多,她只能让尤香薷做个侧妃! 尤氏做了儿子的侧妃,东宫面上不好看,自己丢的脸也能扳回一城。 李贵妃认准了是太子夫妻下的黑手,自然不能就这么认了。 ------题外话------ 这两天高温,接送孩子中暑了,昨天就撂倒了,还有点低烧,今天先写一千字上来请个假,迷迷糊糊的脑子晕得很,不一定有二更,大家晚上来看,过了八点没更新应该就没了,感谢小可爱们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338:坏人还是捆在一起好了 后宫里几位嫔妃之间的较量苏辛夷隐约知道一些,但是也不会过多去关注,陛下还在,后妃并不是她这个太子妃能去伸手的。 苏辛夷有一点十分清楚,当今陛下并不是昏聩无能之辈,相反陛下是一个十分强势的人,上辈子她是深有体会。 上一世,她以为京城的人都喜欢大家闺秀,她就想做一个大家闺秀博得众人认可,结果陛下却对她十分冷漠。 这辈子她只想痛痛快快的活着,结果陛下选了她做太子妃,而且嫁进东宫之后,陛下对她颇为宽容,就好比上次去漳平府的事情,若是陛下不点头,她又怎能如愿? 后来她仔细比较沉思,觉得事情是她的认知出了差错。 她上辈子所认为的陛下,只是别人口中的陛下,并不是她自己了解的陛下。 这辈子嫁给了太子,与陛下接触的多了,她才发现陛下比她认知的可要厉害得多,而且性子也大为不同。 就好比这次尤香薷的事情,她之前也以为陛下可能会选她进宫,结果陛下一直没有动静,这次出了襄王与尤香薷的事情,陛下的反应也大为令人意外。 这其中连带着苏辛夷都忍不住思考,先皇后在陛下心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但是,现在为止,苏辛夷还没想出来。 但是有一点,苏辛夷能认定,也许众人都以为的事情,在陛下眼中并不相同。 至少,她自己的认知也出现了偏差,倒是太子殿下与她稍有不同,对陛下的认知要深刻一些,至少当初对待尤香薷的事情,太子殿下的心态十分的平静。 苏辛夷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忽略了什么。 “太子妃,许玉容一失踪,玉灵庵那边就立刻被控制起来,现在润仪郡主也被传唤,襄王殿下的那位伏姨娘也有可能被传唤,国公府那边的意思是想要问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展桥看着太子妃有些出神,便微微提高了声音说道。 苏辛夷回过神,看着展桥问道:“晏琼思被放回去没有?” 展桥摇摇头,“还没有,不过广平郡王妃已经进宫求皇后娘娘帮忙。” 苏辛夷微微颔首,“许玉容那边的踪迹能不能查得到?” “暂时还不行,猎场那边的事情还没暴露时,许玉容就忽然晕倒,庵中的人便送她去医馆,结果她在医馆便失踪了。如此看来,许玉容应该是早有谋划,给自己想好了退路。等咱们的人过去的时候,玉灵庵的人的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苏辛夷还是小看了许玉容,当初知道她在玉灵庵不安分的时候,就该让人日夜盯着,没想到就这么稍微一疏忽,就让她钻了空子。 “指路的侍卫自尽,许玉容潜逃,现在这条线索算是彻底的断了。”苏辛夷微微叹口气,“你回去跟祖父还有大伯父说,咱们府上暂时先不要管了。” 因为如果起购功夫继续往下追查的话,就要动用很多人,如此一来难免会引人侧目,这对于想要低调的国公府而言并不是好事。 苏辛夷自己虽然张扬,但是并不希望给国公府惹去麻烦,家里上下那么多人吧,每走一步都要仔细斟酌。 展桥点点头,“太子妃若是没别的事情,属下这就去。” 苏辛夷看着展桥,“三哥去淮宁如果有消息传来,记得跟我说一声。” “是,属下会跟老太爷回禀一声。” “那你去吧。”苏辛夷摆摆手,忽然想起什么又把展桥叫住,“上次在漳平府你也立了大功,因为你是我的近卫,不能有明面上的封赏,殿下的意思是问你有没有入军中的打算,你怎么想的?” 展桥挺吃亏的,上次别人都升了官,只有他是自己的近卫,连她自己都不能暴露,展桥立了功也只能压下,只得了些丰厚的金银赏赐。 苏辛夷不想埋没了他这个人才,便在太子面前提了一句。 展桥没想到太子妃会问这个,立刻咧嘴一笑,“太子妃,属下是苏家的属臣,祖祖辈辈都是,便是要从军,也是听苏家号令。” 苏辛夷一怔,没想到展桥会这样说。 展桥对上太子妃惊愕的神色,抱了抱拳,“没别的吩咐,属下便告退了。” 苏辛夷看着展桥离开的背影,长长地叹口气,难怪苏家能百年屹立不倒,这些追随苏家的人才是苏家真正的根基。 到手的富贵展桥居然面不改色,毫不动心,又想起还在塞外吃沙子的曹清也是如此,一瞬间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她想起一事,上辈子祖父过世,后来家里接二连三地被人针对出事,闹得兄弟反目,手足不睦,但是从没听说苏家的卫队有人背叛。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像是她们这些跟着太祖打天下的世家,每一家都是有一定数量的卫队,这是朝廷给予各家的荣耀。 但是,并不是每一家的护卫都会一直忠心耿耿,不乏有人卖主求荣,有人另择高枝,曾经有几家的倒塌就是因为祸起萧墙,近卫策反。 又想起她回淮宁时,老家那边的安稳与脚踏实地的行事作风,再想想祖父从不提让三叔祖他们上京的事情,心中隐隐明白,苏家这是留了后手,整个家族一劈两半,是大有道理的。 苏辛夷想了想就笑了,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就比如驭下之策,她还要跟家中长辈好好请教。 等到晚上太子回了东宫,苏辛夷把人迎进来,瞧着他面色淡淡的,便知道许玉容失踪一事,对眼下的事情确实是个麻烦。 “刑部那边就没办法了?” 两夫妻坐下后,苏辛夷看着太子殿下问道。 晏君初闻言看着辛夷便道:“许玉容早有图谋,现在就要看能不能从晏琼思与伏云口中问出些线索来。” 苏辛夷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不过医馆那边是不是还要继续追查?” “刑部会处理,医馆的相关人员也已经被押回审问。”晏君初揉揉眉心开口。 苏辛夷一见,立刻说道:“这几日殿下辛苦了,我看还是早些歇息吧。” 晏君初难得没有反对,洗漱过后两人进了帐子,苏辛夷将灯熄了,只留了墙角一盏微弱的余光照亮。 躺下足有一刻钟,她看着殿下依旧不能入睡,便微微靠近他,轻声说道:“睡不着?” 晏君初伸手把人揽进怀中,温香软玉在怀却毫无绮思,看着怀中人轻声说道:“线索短得干净利落,可见幕后之人计划周全,现在我们连他的影子都摸不上,他却能连襄王都算计在内,可见对朝中诸事十分清楚,而且十分善加利用,这对我而言是一件很严重的威胁。” 苏辛夷听到这话精神也跟着紧绷起来,“殿下,你是不是有怀疑的人选?” 晏君初摇摇头,“还没有任何证据,现在不宜出口,等查到之后再说。” “之前自尽的侍卫既然是死士,南齐有能力蓄养死士的也没多少人,咱们一个个地查。”苏辛夷之前只是怀疑上辈子容王背后有人,走到现在已经能确定了,但是确定有这么个人却不知道是谁,这才是令人焦躁的。“祖父已经让我三哥南下淮宁,也许会有好消息传来。” 晏君初有点意外,“老国公一向不掺和朝事。” 苏辛夷笑了笑,“如今咱们是一家人,祖父自然不会袖手不理。” 晏君初轻声说道:“老国公年事已高,还要让他老头人家费心,倒是我们做晚辈的不孝了。” 晏君初是没想惊动老国公的,更没想到苏家那边居然已经伸手帮忙,丝毫没有在他面前表功的意思,这跟武安侯府比起来,越发显得当年武安侯府的行为可笑自私至极。 “殿下,我想祖父并不会这样想,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老人家自然是盼着咱们能平安顺遂。殿下,早些休息吧。” 苏辛夷很是有些心疼,这几日殿下忙着此事,肉眼可见的辛苦疲累。 晏君初长长的出口气,把人紧紧的抱在怀中,什么话也没说,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要说太子,便是苏辛夷这几日也没睡好,两人相拥听着彼此的呼吸,这一觉竟然睡得十分的安稳。 天光大亮,苏辛夷这才睁开眼睛,瞧着旁边已经没了殿下的影子,她坐起身笑了笑,数年如一日的自律,只怕已经刻进了殿下的骨子中。 苏辛夷洗漱更衣用早膳,吃饭的时候,佘嬷嬷提醒一句,“太子妃,今日容王殿下抵京。” 苏辛夷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告诉张总管,让人去城外迎一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早些去等着吧。” 现在容王与殿下兄弟情深,东宫派人去城外相迎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佘嬷嬷让人去给张鉴传话,连翘忙给太子妃整理仪容,翠雀已经收拾妥当随着太子妃去元徽宫。 整个东宫井然有序地运转,连翘在一旁轻声回禀东宫的各项事宜,“……演武场那边有些器械需要更换,张总管问奴婢后面的小演武场需不需要添东西,到时候一起送来。还有,七夕很快就要到了,张总管说,陛下可能会在七夕前后给几位王爷指婚,届时太子妃怕是要跟着皇后娘娘忙碌,还有张总管打听到一些有关赐婚的事情……” 苏辛夷很惊讶,这都能打听到,张鉴很厉害啊。 连翘低声道:“吴王殿下求娶;吏部侍郎季大人的女儿,陛下已经允了。襄王殿下那边,据张总管说李贵妃求见陛下数次都未得见天颜,襄王妃的人选怕是要落在尤姑娘身上,景王殿下的王妃人选现在还未有消息,等有了消息,张总管会回禀太子妃。” “吴王求娶的是季大人的女儿?陛下还答应了?”苏辛夷很意外,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吴王,这次居然会在婚事上这么主动。 吏部侍郎的官职不高不低,其嫡长女作为王妃人选家世不算出众,但是也能说得过去,就是不知道吴王是真的喜欢季家的女儿,还是因为眼下朝中局势做出的选择。 苏辛夷对这位季姑娘没什么印象,上辈子没有交集,这辈子也没交集。 但是,这位季姑娘她记在了心里,陛下既然已经答应,那么将来她们便是妯娌,性情好与不好,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是,张总管是这么说的。”连翘说道。 苏辛夷微微颔首,“李贵妃求见陛下几次?” “陛下现在还没见李贵妃吗?” “奴婢听张总管说没有。” 苏辛夷微微思量着往外走,走了几步,回头看着佘嬷嬷,“嬷嬷,陛下不见李贵妃,看来张总管的猜测几分道理,您看呢?” 佘嬷嬷认真的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陛下的心思谁敢轻易揣测,不过,既然不见李贵妃,自然是不想听李贵妃求情,怕是可能性很大。” 苏辛夷嘴角勾了勾,陛下的心思啊,确实无法揣测。 李贵妃得宠多年,在后宫一直以温婉大方闻名与朝堂之上,这里头固然有李家的手笔为其扬名,但是李贵妃自己本身这么多年能如一日,这份本事也不是常人能及。 现在因为襄王的婚事,李贵妃到底是多少露了几分真性情,就是不知道陛下是有意还是无心。 苏辛夷这么一想,前往元徽宫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嗯,她得去皇后娘娘那边好好地打探一番,尤香薷这么个大祸害,还是不要放出去祸害别人,让她很襄王李贵妃捆在一起是最好的。 如果,尤香薷不能做襄王妃,只怕武安侯府那边还会拿着她继续恶心太子殿下,只要想想武安侯府那些人,苏辛夷就毫不迟疑地决定在这件事情使使劲,一定不能把尤香薷放出去祸害自家殿下。 苏辛夷到了元徽宫,皇后这边也刚用完早膳,旁边站了几个宫中的管事正在回话,瞧着苏辛夷进来,皇后对着她招招手,“你来的正好,七夕的宫宴你来操持如何?” 苏辛夷:?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周日的更新也得在下午,或者是晚上,大家凌晨不要等更新,明晚来看吧,感谢小可爱们支持,谢谢大家关心。 7017k 章节目录 339:把脸皮剥下来摁地上踩 瞧着苏辛夷一脸惊讶的样子,皇后笑了,道:“七夕是家宴,不过这次大概会请几位夫人与女儿进宫。” 苏辛夷立刻反应过来,看着皇后道:“是为了几位王爷赐婚的事情?” 皇后笑着点点头,然后看着几个内宫女官摆摆手,众人对着皇后与太子妃施礼退下。 等人下去后,皇后这才又看着苏辛夷慢慢开口,“赐婚的旨意就在七夕之后,转眼也就没几天了。吴王妃的人选已经定下,是吏部侍郎的女儿。襄王妃与景王妃还未定下,这事儿你知道了吗?” 苏辛夷听着皇后娘娘这漫不经心的语气,想来也并不在乎她知不知晓,想了想,就道:“儿媳倒是略听到一些风声,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与太子成亲之后,其他王爷的婚事朝里朝外都盯着呢。”皇后端起茶盏抿口茶,然后又看着苏辛夷,“早些定下来也省得闹腾,七夕家宴交给你打理,正好也让人看看你这个太子的本事,以后毕竟是要做长嫂的人。” 苏辛夷:…… 怎么就从皇后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想到这里,苏辛夷就不好推辞了,皇后这事儿做得还真是有为她铺路的意思,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瞧着苏辛夷痛快,皇后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又想起晏琼思的事情,心里也憋了一把火,看着苏辛夷便问道:“广平郡王府的事情你可知道?” 苏辛夷哪能说不知道,立刻正色说道:“儿媳听说了。” “这件事情你说琼思能脱身吗?” 苏辛夷闻言心中惊讶,没想到皇后会问她,毕竟她跟晏琼思可是一向不睦。 皇后瞧着苏辛夷迟疑的神色,倒也没催,毕竟她也知道二人之间的恩怨,只是这件事情刑部主理是不假,但是陛下又让太子监管,皇后想要打听消息,自然是跟苏辛夷问最方便。 苏辛夷心里叹口气,看着皇后认真地说道:“母后,您待我真心,有些话我不能骗您,这件事情儿媳确实不知道刑部那边的审理进度,殿下回东宫之后也很少说朝堂上的事情。您知道,我与润仪郡主有些合不来,殿下一向是君子,自然不会在我面前提这件事情。” 皇后一想也有几分道理,叹口气说道:“本宫是真的没想到琼思居然会卷进这件事情去。” 若是自己的儿子在京城,还能指使着打听消息,但是对上苏辛夷皇后没这样的底气,就苏辛夷这性子不相干也不是会受委屈的人。 俩人相处这么久,皇后知道苏辛夷不是弯弯绕绕的性子,这才直接问她。得了这个回答也不意外,但是想起晏琼思还是面色有些不太好。 苏辛夷便道:“七弟很快就能抵达京城,若是母后真的担心,等七弟回来便去探问一二。” “容王要回来了?”皇后满面惊喜,之前儿子倒是送回一封信说是要回来,但是没说具体日子,皇后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儿媳听殿下提了一句,若是脚程快的话,大概今日就差不多到了,若是有事情耽搁再过一二天也差不多。”苏辛夷笑着说道,广平郡王府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伸手的,就她们这仇敌的状态,做什么都容易里外不是人。 皇后是个聪明人知道取舍,自己这么一表态,也免得二人之间有隔阂。 皇后果然没有对苏辛夷不管此事有不满,听到儿子就要抵京,脸上的笑容都没能压住,“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走这么久,本宫这心里一直挂着。” “由您挂念是七弟的福气。”苏辛夷笑道。 容王确实有些福气,皇后娘娘是了拎得清的人,在她的心里儿子是第一要紧的,便是娘家与妹妹都要靠后站一站。 而且,自打皇后决定与东宫交好,两人相处起来也十分融洽,这次的事情皇后若是以前的性子,指不定便会指桑骂槐地讽刺自己几句,但是这次自己撒手不管,皇后也没说个不字,可见皇后心里泾渭分明,远近生疏分化的清楚明白。 就凭皇后不出众的家世,能在后宫这么多年后位稳当,果然不是个傻的。 皇后因为儿子要回来心里开心,把赵嬷嬷叫来,对着她说道:“你先跟太子交代一下七夕宴的事情,往年是怎么办的,今年的章程也说清楚。” 赵嬷嬷笑着应了。 苏辛夷就趁机起身告辞,皇后却道:“不急,你先跟赵嬷嬷熟悉一下,回头你再过来,我还有点别的事情与你说。” 苏辛夷一愣,不过还是点头应了。 赵嬷嬷这边显然是早有准备,把往年七夕宴的账册与章程都摆出来,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照章办事不会有错。 赵嬷嬷瞧着太子妃看得认真,在一旁又说道:“今年七夕宴临时请几位夫人与姑娘进宫是陛下的旨意,季姑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吴王妃,还有景王妃的人选,这次请的是大理寺卿屠夫人与其女。” 苏辛夷是真的惊了一下,“屠姑娘?” 赵嬷嬷微微颔首,神色恭敬地说道:“是,是齐贤妃亲自求了陛下。” 苏辛夷就没想到会是屠家,她想了想问道:“屠家那边同意了?” 赵嬷嬷听到这话笑了笑,“太子妃,陛下已经跟季大人与屠大人提过。” 苏辛夷明白了,陛下开了口,不管是吴王还是景王都没什么被人诟病的地方,虽然也没什么很出彩的功勋,只是这身份这婚事两家都不会拒绝。 难怪皇后让赵嬷嬷先跟她说什么七夕宴,其实就是让赵嬷嬷先跟她知会一声景王妃的人选,毕竟两家是姻亲,如果屠姑娘嫁给了景王,就等于景王与太子之间又多了一重关系。 皇后可真是聪明人,这种事情处理上都想得周到。 苏辛夷心中有了数,又跟着赵嬷嬷仔细熟悉了七夕宴的章程,这才又回去见皇后。 皇后这边也刚忙完,之前没处理完的事情这会儿处置完毕,瞧着苏辛夷又进来,便对她说道:“打明儿个开始你就开始准备七夕宴的事情,还有件事情,襄王妃的人选,你应该也心中有数了。” 苏辛夷一听这话就知道陛下肯定是决定让尤香薷嫁给襄王了,她立刻点头,“母后这样一说,儿媳就明白了。” 皇后没忍住轻笑一声,随即又叹口气,“几位王爷的婚事一旦定下。宫里可就要忙起来,陛下的意思,年前都让他们成亲。我这里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你这个太子妃不能偷懒,跟着本宫一起操劳吧。” 苏辛夷:…… 苏辛夷辞别皇后回东宫,满脑子都是景王与襄王的婚事,这下可真是有点意思了。 皇后从头到尾也没打听猎场事情的后续,要么是皇后已经有了消息,要么就是皇后压根不上心。 在苏辛夷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如今皇后眼瞅着已经逐渐放弃让容王与太子相争,那么襄王娶谁或者是襄王那边发生什么事情,在皇后这边都不怎么重要了,因为与襄王直接对上的成了东宫。 苏辛夷就笑了,不过,皇后这般行事,确实让东宫的处境舒服很多。 看来当初自己放下以前的恩怨与皇后握手言和是对的。 一路回了东宫,苏辛夷还没喘口气,翠雀就跟上来道:“太子妃,容王殿下进城了。” 苏辛夷脚步一顿,“这么快?” “是,张总管让人回来送信,这会儿容王殿下正在面圣呢。” 苏辛夷忙问道:“那商队有没有回来?” 苏辛夷惦记着大哥。 “这总管没提此事。” 苏辛夷有点失望,那自然是没有回来了,不过想想容王从漳平府回京,她大哥这会儿怕是还在南方呢。 午膳太子没回来,让人送信给她,容王回京,陛下去了元徽宫用膳,容王与太子自然随行。 苏辛夷看着佘嬷嬷说道:“皇后娘娘也算是厉害。” 佘嬷嬷微微颔首,“以皇后娘娘的出身能稳坐后位,自然是有些手段的。而且容王殿下极得陛下喜欢,皇后娘娘与容王殿下相辅相成。” 不管是子以母为贵,还是母以子为贵,皇后与容王的地位稳固是不假的。 苏辛夷自己用了午膳就直接去了书房去想七夕宴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到了晚膳容王就跟着太子回来蹭饭了。 苏辛夷见到大容王都愣了一下,黑了,瘦了,而且眉眼之间也不像是以前那个混世魔王的嚣张样了。 见到苏辛夷,容王那张嘴立刻就口吐芬芳,“哎呀,大嫂,怎么瞧着你这气色不大好呢?什么人这么有本事还能气到你,你说来听听,我也好乐呵乐呵。” 瞧着人模狗样的,一张嘴本性暴露。 苏辛夷强忍着没翻个白眼,瞧着容王一脸嫌弃的说道:“再怎么样也比容王殿下好一些,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容王立刻骄傲地挺起胸膛说道:“那是自然,这段日子本王在漳平府修补城墙,监督官员,还要防备鞑靼杀个回马枪,忙的是脚不沾地,我掉的每一斤肉,黑的每一分皮肤,那都是我的荣耀。” 苏辛夷:…… 看着容王那得意扬扬的小人行径,原本想夸几句的话立刻咽了下去,不夸都要上天了,这要是夸了,还不得更飘起来。 太子走到辛夷身边一本正经地开口,“让他慢慢吹,咱俩先坐下喝口茶。” 容王:…… 这大哥不要也罢。 容王哼了一声跟着进了书房,四仰八叉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苏辛夷就问道:“我听说了猎场的事情,也就是我不在才让你抢了风头,等下回咱俩再比一比。” 苏辛夷抬眼看他,“比什么?看谁挨的打多?” 容王:…… 晏君初瞧着容王直运气,他只管笑也不开口相帮。记吃不记打,明知道杠不过还要嘴贱。 “你说你这张嘴,也就是我大哥不嫌弃,但凡换个人,是能跟你过。”容王怒道。 苏辛夷看着容王笑,“没办法,咱就是命好,嫁个人就是当世第一才俊。” 容王:…… 这天没法聊了。 晏君初乐的都要憋不住了,侧头看着苏辛夷,一脸戏谑,在她心里自己是天下第一才俊。 苏辛夷一点也不虚,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她也不看太子的神色,只盯着容王道:“怎么,你有意见不成?莫非在你心里太子殿下配不上?” 容王气的差点跳起来,“你可见好就收吧。” “也不知道是谁没事找事。”苏辛夷哼了一声。 容王捂脸,他干什么想不开,这世上还有比苏辛夷脸皮更厚的吗? 外头传来张鉴的声音,晚膳已经摆好。 晏君初起身,看着二人道:“先去用膳。” 容王立刻跳起来,抬脚就往外走。 苏辛夷不紧不慢的跟上去,走到太子殿下身边轻声说道:“吴王妃与景王妃的人选,殿下知道了吗?” 晏君初颔首,“今日父皇提了一句,七弟一回来,还没得空跟你说。你也知道了?屠家那边,你怎么想的?” “男婚女嫁,只要是正常议亲,我自然祝福。”苏辛夷对屠姑娘有几分印象,观感还不错。 晏君初伸手握了握辛夷的手,轻声说道:“襄王妃的人选也定下来,若是武安侯夫人来东宫求见,你不用见她。” 苏辛夷微微皱眉,“若是能做襄王妃,武安侯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们还有脸来东宫?想要做什么?” 晏君初便道:“这婚事武安侯府同意,李贵妃与李家可不满意。” “殿下的意思是李家那边会为难武安侯府?”苏辛夷挺惊讶的,“婚事若是陛下所赐,李家还敢不满?” 晏君初摇摇头,“李家此时出手压制武安侯府,便是为了李贵妃能压制尤香薷。而尤香薷与我又有些表亲,武安侯府肯定不会低头。” 苏辛夷真是恶心坏了,“武安侯府怎么有脸求上门?她要真敢来,我就真敢见她。” 看她不把她的脸皮剥下来摁地上踩! 太无耻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凌晨还是没有更新,大家明天中午看,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340:以毒攻毒 苏辛夷晚上还是憋了一肚子火,越想越气,侧头看着已经闭上眼睛入睡的晏君初,就觉得真的是太可怜了。 她虽然在乡下长大,但是生母对她除了严厉些,但是一直很疼爱,小的时候被村子里的小伙伴嫉妒,也是因为母亲对她太好。 谁家的丫头片子能像她一样有漂亮的衣服穿,有自己的首饰戴,即便都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但是那也是独一份。 但是殿下年幼失去母亲,又在宫里这样的地方长大,结果外家又是一群豺狼,还能长成今天这样,不知道多辛苦呢。 “睡不着?” 苏辛夷眨眨眼,刚想说什么,就觉得眼前一黑,“既然睡不着,那就做点别的事情……” 苏辛夷没来得及拒绝,就感觉眼前一暗,唇上染了些许温度在她的心尖上慢慢的蔓延,这段日子俩人都忙,每日见面时常都要到很晚,累得脚都软了,其他的事情自然也顾不上。 苏辛夷没有推拒,反倒是微微仰头迎了上去,俩人气息交融,暧昧而又炽热的气息让帐子里的温度似乎一下子都升高了。 “殿……下……”苏辛夷的手轻轻抵在晏君初的胸膛,还不等她说出话,便被晏君初握住了纤细的手腕,整个人跌回了柔软的锦褥中。俩人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再无间隙,床帐也随着微微颤动起来…… 苏辛夷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她便睁开眼睛,果然就看到殿下刚坐起身,她定定神,这才轻声开口,“到时辰了?” 话一出口,才发现嗓音微哑,苏辛夷一想到昨晚二人的荒唐,便又猛地闭上了嘴巴。 晏君初闻言转头,就看到阿沅羞红的脸,唇角微微一勾,他弯下腰来在她唇上点了一下,不疾不徐地开口,“阿沅,夫妻敦伦是大事,确实需要好好研学,你不用害羞。” 苏辛夷捂住脸,昨晚上不小心打开了床头的暗格,叫殿下发现了出嫁前母亲给她的小册子,没想到他严谨求学的态度在这上面也十分的端正,非要拽着她一起学习…… 反正苏辛夷现在不能正视殿下这张脸。 晏君初瞧着阿沅的脸都要埋进软枕中,轻笑一声,居然还会有这种小册子,确实让他觉得很新奇有趣。 “阿沅,你好好歇着,我先走了。” 苏辛夷没回答,脸上像是充了血一样,在殿下说出那句研学之后,她整个人都是烫的。 完了,殿下不会被她带坏了吧? 呸! 不是她带坏,是那个小册子! 她心中如朗风明月般的殿下啊…… 听着苏辛夷在帐中滚来滚去的声音,晏君初眉眼都要飞起来,就很意外,辛夷这么大方的性子,在这种事上倒是很害羞。 等殿下的脚步声离开寝殿,苏辛夷这才长长的松口气,盯着帐子道:“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苏辛夷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再度开口,“母后,娶妻如您所说是人生大事,到底还是要七弟心甘情愿再好,便是我出手助母后让七弟不得不点头,但是万一成亲后七弟不如意……” “他敢!”皇后怒道。 苏辛夷心里翻个白眼,容王什么不敢? 皇后这色厉内荏的模样,只怕自己也心虚吧。 皇后确实被苏辛夷一刀劈到了心虚处,嘴巴上说得硬气,心里却十分担心,不指望儿子争夺储位,至少她希望儿子能娶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为妻,别像她似的,瞧着与陛下举案齐眉,她这个皇后稳坐后宫之主的位置看着风光,这里头的苦谁坐谁知道。 皇后这么一想又有些烦躁,看着苏辛夷放缓了声音,叹口气道:“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苏辛夷就是没有好法子啊,但是瞧着皇后这一脸真的为容王思虑的慈母心肠,她默了默,这才又开口说道:“不如您把七弟叫进宫,儿媳在一旁帮您助阵?” 皇后一想,暂时也没别的好法子,只能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看了赵嬷嬷一眼,赵嬷嬷立刻出去让人去容王府传话。 随后皇后又问了苏辛夷对七夕宴的安排,俩人一问一答,皇后有心指点,时间就过得飞快,后宫诸位妃嫔前来请安,苏辛夷照例在一旁做吉祥物,全程保持微笑,只要别人不挑衅,她就是最得体的太子妃。 李贵妃的神色瞧着便有些憔悴,即便是画了浓妆也遮不住眼下的青黑。 苏辛夷心里只觉得畅快,让你们与武安侯府联手算计殿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滋味很美吧? 不管是齐贤妃还是阮明妃都得偿所愿,儿媳妇的人选他们很满意,尤其是齐贤妃现在对皇后那叫一个奉承,景王妃的人选若不是皇后帮忙也没这么顺利。 李贵妃冷眼瞧着齐贤妃对皇后的谄媚,越发心气不顺,只是现在玉照宫事事不顺,她现在也得夹着尾巴度日,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去。 等几位嫔妃走了之后,容王就到了,大喇喇地进了殿,瞧着苏辛夷坐在殿中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辛夷瞧着容王那副脚底抹油要溜的样子微微一笑。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还不进来?” 容王脚步有点沉重,他母后实在是太过分了,为了避他娶媳妇,连苏辛夷都叫来了。 容王又打不过苏辛夷,跑也跑不过她,硬着头皮走进大殿坐下,一脸严肃的样子。 “我让你回去好好考虑,你可想好了?”皇后看着儿子问道。 容王只觉得头皮发麻,“母后,我现在真的没有娶妻的心思,我这里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容王觉得自己是真的忙,他虽然回了京城,但是漳平府的事情还得写折子,商队的事情也得理一理,尤其是南边粮仓的事情现在也该捡起来了,指不定黑心的父皇有的让他南下,他哪有时间娶个媳妇放家里。 再说,万一娶一个像是苏辛夷这样的,那他这日子还过不过? 苏辛夷虽然不知道容王为什么不愿意成亲,但是她眼珠一转,转头看着皇后似是闲聊一般的笑着开口,“母后,七弟若是暂时不想娶妻我看不如答应他。” 皇后:? 容王:! 容王一脸警惕的看着苏辛夷,她又想干什么? 皇后也摸不清楚苏辛夷这话的意思,但是想想这段日子的接触,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便压下心里的疑惑,看着苏辛夷的神色温和的笑道:“我倒是不想管他,可要是过个几年别人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他还孤家寡人一个,届时怕是要埋怨我这个母后了。” 苏辛夷笑的越发的开心,“母后,您不用担心。七弟与太子殿下兄弟情深,过个几年七弟还是没有成亲的话,届时我与殿下怕是也顾不上自己的孩子,正好请七弟帮忙带着。” 容王差点跳起来,看着苏辛夷怒道:“长得不济想得挺美!” 苏辛夷也不生气容王出言不逊,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开口,“七弟,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是你自己不想娶妻,你看我与你大哥,我要帮着母后理事,你大哥身为储君,更是忙的脚不沾地,等我俩生下孩子确实得有信得过人帮着看着,你无妻无子无牵挂,可不是最好的人选?我想以你与殿下的情分,应该不会拒绝吧?” 皇后瞬间就明白苏辛夷的办法,以毒攻毒! 皇后立刻板起脸看着儿子,“你大嫂说的有什么错,等你大哥的长子出生,那便是你父皇的皇长孙,皇长孙的身份贵重,岂能随便交给人带着。依本宫看,你闲人一个,也没什么正事,再连个孩子也带不好,要你何用?” 容王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母后,自己不娶媳妇就沦落到给苏辛夷带孩子?谁家的王爷是给带孩子的? 皇后对上儿子的眼神,强压住心里的笑意,面色冷冷的说道:“总要点用处,不然养你何用,我看着你要是真的不娶妻生子,好好地把皇长孙带大,也算是功劳一件。” 苏辛夷闻言心中只想笑,皇后反应很快啊,她一本正经的看着容王,“七弟,你放心,你要是真的帮我们把孩子带大,我与你大哥肯定不会亏待你。” 容王要气死了,他母后都被苏辛夷给带歪了,他除了带孩子就不能干别的? 但是转念一想苏辛夷这个手黑心黑的妇人,若是真的想要他给她带孩子,肯定又会相处别的办法折腾他,这么一想娶媳妇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容王立刻下定决心,看着他母后说道:“儿子昨晚经过认真思考,确实该娶个王妃进门了,请母后为儿臣挑一个,一定要性情柔婉,宽容大度。” 苏辛夷听着容王暗中拉踩的话毫不在意,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七弟这要求倒也不算是过分,就是以你的性子,真要娶个这样的姑娘进门,你确定人家姑娘不委屈吗?” 皇后:…… 容王:…… 容王气呼呼的走了,临走前还撂下话,一定要娶一个天下最好的女子给苏辛夷看。 等容王走了以后,皇后看着苏辛夷哭笑不得的说道:“这天下最好的女子,不如太子妃你给我举荐一个?” 苏辛夷难得被噎得说不出话,干笑一声,看着皇后道:“母后,儿媳这眼神哪能跟您比,我还是别给七弟添乱。” 这种事情她才不干,做媒人最是吃力不讨好,还是让皇后自己头疼去吧。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晚了点,大家久等了,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341:无苦主诉冤 苏辛夷又不傻,自然不能掺和容王的婚事,别的事情不分大小,都能伸一把手帮忙,唯独婚事不成。 苏辛夷回了东宫,东宫大小事务也不少,等她处理一遭事情,这才得空坐下喝盏茶轻松一二。 刚缓口气,翠雀抱着一摞帖子进来,“太子妃,这些都是这几日的拜帖。” 苏辛夷刚进东宫的时候还很好奇拜帖,但是现在瞧着这么一摞就很头疼,看着翠雀说道:“先放下吧,有没有什么要紧的?” “大部分都是请帖,邀请您参加各种宴会,还有一部分是问安帖,除此之外倒是还有朱姑娘的拜帖。”翠雀早就提前挑出来,等太子妃伸手就递了过去。 苏辛夷打开拜帖扫了一遍,帖子里倒是很简单没说什么,只是想要过来拜访她。 朱蝉衣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俩人私交不错,上次的事情也多亏朱蝉衣帮忙,想到这里,她看着翠雀说道:“我写一封回帖,你让人送去郑国公府给朱姑娘。” 苏辛夷起身去了书房,写好回帖让人送走,她请朱蝉衣下午过来说话。 很快佘嬷嬷也来了,为了七夕宴的事情,苏辛夷与佘嬷嬷商量半晌,这才把大体的事宜定下,翠雀与连翘在一旁听着,苏辛夷有意培养二人,佘嬷嬷年岁渐长,再过个几年就不好这么辛苦了,到时候翠雀跟连翘也能到这里看着太子妃又道,“时间太匆忙,他租住的地方我没时间去查,就先来跟你说一声。” “行,我会跟殿下说,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蝉衣,这次真的谢谢你。”苏辛夷笑道。 “这没什么,都是应该做的。”朱蝉衣把事情说清楚了,知道苏辛夷肯定还要忙此事就立刻起身告辞。 苏辛夷亲自把人送出去,道:“等过段日子得了空,再约你们几个过来喝茶。” 朱蝉衣笑着答应了。 把人送走之后,苏辛夷立刻给太子写信,然后让张鉴派人送过去。 苏辛夷拿出舆图又找到遂州,再看看平宁卫与淮宁,几个地方确实距离不算远,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最后提笔给大姐写信。 淮宁老家还是远一点,大姐夫这人做事缜密,倒不如让大姐夫帮着查一查。 信写好之后,苏辛夷封好口,就让展桥送去了齐国公府,由苏家派人送往平宁卫苏白薇手中。 虽然只知道那掌柜的名字,这个线索实在是太少,但是眼下也没更多的线索,只能辛苦解经略这个大姐夫了。 把所有的事情忙完,苏辛夷轻轻地松口气,就没想到事情如今会如此麻烦。 更没想到许玉容这么能折腾,原以为与束学博和离之后,就该老实起来,没想到本事还挺大,就是不知道许玉容怎么搭上这条线。 这跟上一世完全不同,上一世许玉容一直盯着江仲卿,想要嫁给他,所以没有与束学博成亲,也没有和离的事情,更没什么玉灵庵的事儿,但是这一世已经完全与上一世不同。 苏辛夷想着因为自己的重生,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现在她做事不能只靠着前世的那点经验,许玉容的事情也算是一个教训。 晚膳时晏君初终于回来了,书房里亮着灯,他没让宫人通禀,自己直接走了进去。 苏辛夷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到殿下正掀起珠帘进来,见到殿下那张脸,不免又想起昨夜的事情,瞬间有些不太自在。 就是万万没想到,殿下这么芝兰玉树的公子…… 苏辛夷立刻收回自己的思绪,不能想,不能想。 晏君初瞧着他的太子妃眼神发飘不太敢看她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好笑,未免真的把人惹恼了,面上依旧一本正经,走到她面前,这才徐徐开口说道:“你说的事情我已经吩咐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苏辛夷听着这话这才微微松口气,只要殿下不提昨夜的事情,那他们就能好好说话。 说到正事上,苏辛夷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看着殿下说道:“跟遂州那边有点关系,殿下,遂州只有一位益王,你说此事与他有没有干系?” 晏君初闻言看着苏辛夷道:“老益王三年前病逝,袭爵的益王是他的庶长子。” 苏辛夷一愣,“难道老益王没有嫡出的儿子吗?”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有。”晏君初点点头,“只是益王的嫡长子多年前伤了腿,行动之间有碍观瞻。老益王亲自上折子请父皇立了他的庶长子为世子,所以他袭爵名正言顺。” 苏辛夷沉默下,成了瘸子,皇室的人一向看重脸面,一个瘸了腿的人,承袭益王的爵位确实有些勉强。 不要说皇室的人,便是寻常的名门世家,若是嫡长子成了瘸子,都会被撤掉继承的权利。 “这个益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殿下见过吗?”苏辛夷对这个益王十分陌生,因此便看着太子直接开口问道。 晏君初上前将苏辛夷的手牵住,看着她笑,“先去用膳,咱们慢慢说。” 苏辛夷这才想起用膳的事情,忽然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东宫的膳食一向丰盛,但是苏辛夷不太爱铺张浪费,她接管之后,每日的膳食单子都是重新定过的,所以此时桌上八菜一汤,分量都不多,俩人刚刚好。 两人吃了个半饱,苏辛夷这才重新续上之前的话题。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便说道:“如今的益王我也只见过一面,就是当初跟着老益王来京请封的时候,看上去是个文雅温和的性子。” 这个看上去几个字就很有灵性,苏辛夷的眼睛闪了闪,“看上去?” 晏君初听到苏辛夷抓到重点笑了笑,“至少他在京城的那段日子,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苏辛夷听出殿下的言外之意,嫡长子伤腿,庶长子出色,再加上袭爵这样的大事,也有可能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情。 “当初朝廷就没查一查?”苏辛夷看着殿下问道。 “无苦主诉冤。” 苏辛夷默了一下,民不举官不究,再说万一人家就真的是堂堂正正的呢? 但是,现在出了许玉容的事情,苏辛夷总觉得不太舒服,看着殿下说道:“等淮宁老家查到死士的线索,也许就会有答案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42:看一眼都觉得厌恶至极 遂州的事情需要调查,而且往来也需要时间,一时半会的怕是没有答案。苏辛夷眼下先把事情退后,专心去办七夕宴的事情。 接连几日人前一本正经的太子殿下,等到夜晚就像是换了个人般,苏辛夷总觉得殿下变了,她也跟着有些变了。 这种事情需要夜夜探讨吗? 嗯,殿下说了,需要。 她还能怎么办,自然只能陪着了。 毕竟,这东宫除了她,也没别个人。 转瞬间就到了七夕,苏辛夷一早就与殿下一起起身,才刚换好衣裳,就见殿下将一个巴掌大的包金锦盒递给她。 苏辛夷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在无声的询问这是什么。 “今日是七夕,送你的礼物。” 苏辛夷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殿下掌心的锦盒,“给我的?” 七夕的礼物? 苏辛夷的脸慢慢地就拢上一层霞色,七夕是有情人的节日,殿下送给她礼物,让她不免心生欢喜。 纵然也不在乎,但是被人放在心上,那种感觉还是很美好的。 “是,以后岁岁朝朝,我都送与你,可好?”晏君初就看着阿沅面上的神色变得欢喜起来,眼睛溢出来的那一抹亮色,让他的心情都跟着欢悦不已。 “……好。”苏辛夷伸手接过锦盒,只觉得掌心都烫得厉害,“可是,我没给殿下准备礼物。” 苏辛夷很是懊悔,上辈子嫁人后从不曾收到过这样的礼物,以至于她从未想起过节要送礼物这样的事情。 下意识的忽略,是因为从不曾被重视,从不曾得到过。 现在,殿下珍重她,这让她那深埋心底的遗憾以失落瞬间就消失无踪,心中满是欢喜。 “我已经收到了,你把自己送给我,就是最好的礼物。”晏君初伸手在苏辛夷的眉心点了点轻快的笑道。 苏辛夷心想这人怎么能这么会说话,她一个铁打的人,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不想哭,就索性伸手把眼前的人抱住了。 她以前只想报恩,觉得做太子妃能在他身边名正言顺保护他,所以她愿意。 后来殿下对她好,她觉得除了保护之外,心里又多了点东西。 现在,她觉得事情不太妙,她的心好像也动了。 但是她,不后悔。 晏君初伸手圈住怀中的人,感受到她抱着自己时的力气,嗯,有一点点大。 只是一个小礼物而已,就这么开心,让他心中十分有成就感的同时,不免又心疼她曾经受过的苦。 这世上,只有得到得太少的人,才会珍惜每一件东西。 太子离开之后,苏辛夷脸上的红晕好久才退下,心跳蹦得厉害,她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就见里面躺着一枚赤金嵌宝石的金簪,而簪子上镶嵌的图案却是牛郎织女图。 苏辛夷爱不释手,越看越喜欢,这不是一份敷衍的礼物,是用了心的。 忽然想到什么,苏辛夷把金簪翻过来,细细寻摸一番,果然在隐晦的地方看到上面刻了一行小字,赠吾妻阿沅。 苏辛夷盯着那一行小字,眼圈慢慢地泛红,伸手轻轻地抚过那一行小字,然后珍而重之地收到妆奁中。 然后想了想,今日是七夕,又把东西取出来,今天她就要戴这个。 “太子妃?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连翘掀起帘子进来时吓了一跳,她掐着时辰进来的,没想到太子妃已经起来了。 “今日醒得早一些,没了睡意就起来了。”苏辛夷笑道。 连翘瞧着太子妃满面笑容,就知道心情肯定很好,太子妃开心,她自然更高兴,忙走过去就给太子妃梳妆,瞧着桌面上摆着一件陌生的首饰,打眼一瞧,就惊讶地说道:“这簪子真好看,宝石镶嵌的银河,这两边是牛郎织女?” 赤金缧丝的首饰很难做,只有老工匠才能做得很美,更不要说这簪子上还镶嵌了人物,还有这么多的各色宝石,真的是太美了。 苏辛夷笑了笑,“今日就戴这个。” 连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太子殿下送给太子妃的,她立刻笑着应下来,“这个好看,奴婢给您梳个新的发式配这个簪子。” 苏辛夷笑着应了,对着镜子瞧着镜中人,那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欢喜流淌出来。 今天真是让人开心的一天。 翠雀与佘嬷嬷去挑今日太子妃出席七夕宴的衣裳,因为是家宴,不好穿得太过隆重,但是也不能轻易被人比下去,二人费了些功夫,这才选了一件缂丝瑞草云雁广袖宫装,华贵大气又不会抢后宫嫔妃的风头。 再配上今日太子妃的新发式,居然意外地相得益彰,尤其是发间的新金簪,连佘嬷嬷都多看了一眼。 苏辛夷简单的用过早膳,假装没看到几个人挤眉弄眼开心的样子,便是殿下送她的怎么了? 她高兴。 苏辛夷去了后宫,没有先去元徽宫,而是去了六尚局一趟,先把今日七夕宴的事情又跟尚宫对了一遍,这才安心去了元徽宫。 六尚局总理后宫大小事宜,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宫局,这次苏辛夷主要是与尚仪局、尚食局还有尚宫局有事务往来,这边只要不出问题,今日的七夕宴就稳了。 苏辛夷一路到了元徽宫,此时元徽宫也已经热闹起来,今日的宴会自然是摆在这里,正殿中已经有宫人往来穿梭收拾布置。 见到苏辛夷恭敬问好,如今皇后娘娘看重太子妃,亲自带在身边教后宫事务,后宫的人都是眼明心亮的,对这位太子妃自然是恭敬有礼。 赵嬷嬷亲自迎出来,上前施礼笑着说道:“皇后娘娘刚跟老奴说今日太子妃肯定要早些过来,果然娘娘料事如神。” 苏辛夷笑着看着赵嬷嬷道:“今日七夕宴,我可不得早些过来,不能误了母后大事。” 赵嬷嬷笑着把太子妃迎进去,请她坐下,又命人送上茶水,“太子妃稍坐,娘娘很快就来。” 苏辛夷点点头,看着赵嬷嬷进了内殿。 一盏茶没喝完皇后就出来了,一双眼落在苏辛夷的身上,扫到发间的金簪还笑着赞了几句。 “你与郑国公府的朱姑娘交好,觉得此人如何?” 听到皇后的问话,苏辛夷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惊讶地望着皇后。 皇后一看就知道是苏辛夷听懂了他的话,便直接说道:“容王的性子你知道,一般的闺秀也治不住他,只能找个性子稍微强势一些的,本宫看这朱姑娘就不错。” 苏辛夷哪能想到兜兜转转的容王妃的位置落在朱蝉衣的身上,她看着皇后思量着道:“朱姑娘急公好义,本性纯善,而且做事情大方爽朗,与我很是合得来。” 皇后若是与苏辛夷关系不好时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就把朱蝉衣排除在外,但是现在却觉得这话十分顺耳。 没办法,儿子太叛逆,儿媳妇要是个不中用的,岂不是让他飞上天? 就得有人看着他,管住他。 “那就好,容王妃的人选已经定了朱姑娘,能与你合得来最好不过,以后你们妯娌还是要互相扶持才好。”皇后笑着说道。 郑国公府家教不错,而且家世也好,朱姑娘又与苏辛夷私交甚笃,以后自己儿子与太子的关系也只会越来越亲近。 皇后为了儿子也是费尽了心思,没办法,儿子不靠谱,就得娶个能靠得住的儿媳妇。 苏辛夷其实觉得朱蝉衣配容王,从家世上讲算是高升一步,但是从性子上来讲,容王还真有点配不上蝉衣。 但是婚事已经定下,想来是不能改变,好在容王虽然性子跳脱些,那张嘴容易得罪人,也没什么大的毛病,以后有朱蝉衣管着想来能好一些。 苏辛夷跟皇后闲聊几句就去宴席那边盯着,等到巳时二刻就有人陆续进宫,而且后宫嫔妃也陆续过来。 齐贤妃来得最快,随后是阮明妃,李贵妃最后姗姗来迟,不过皇后也没说什么。 紧跟着便是武安侯夫人带着尤香薷进了宫,然后便是季夫人带着季姑娘,朱夫人与朱蝉衣与朱夫人同时抵达,元徽宫立刻热闹起来。 今日元徽宫当真是珠光宝气,尤其是李贵妃那一身品红的宫装,那颜色直逼皇后的正红色,缂丝缕金的花纹更是金光闪闪,整个元徽宫都被照得亮堂起来。 皇后瞧着李贵妃这样子一点也没生气,她儿子能娶郑国公的嫡长孙女,襄王娶的确实茶马司大使的女儿,即便是跟东宫有些关系又如何,谁不知太子对外家不甚亲近,就凭她们做的那些事,太子没跟裴家断了亲就很厚道了。 皇后今日底气十足,脸上少了几分戾气与刻薄,整个人都让人觉得宽厚许多,倒是平素名声极佳的李贵妃今日看上去眉眼之间锋锐不少,苏辛夷只觉得有些意思。 朱蝉衣进来后与苏辛夷对视一眼,除了打个招呼见了礼,就规规矩矩地跟着母亲落座,俩人连私下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很快,随着午宴的时间靠近,陛下带着几个儿子与三位准王妃的父亲到了,众人起身迎驾。 皇后大步走进来落座,这才摆手说道:“都起来吧,坐。” 众人谢座,这才依次坐下。 苏辛夷自然是坐在了太子身边,二人的座位也是最靠近帝后,另一边便是李贵妃的位置最靠前,李贵妃身边坐着的是襄王,今日的襄王看上去是认真装扮过的,一身亲王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再加上他的五官一向柔和,倒是令人对他的不喜少了许多。 一张好脸,真的是很加分的。 苏辛夷虽然不齿,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皇帝落座后,跟众人寒暄一番,这才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微微颔首,立刻看着几位大人与夫人笑着说道:“几位王爷的婚事,陛下与本宫十分看重,想着年前便将婚事举办完毕,照长幼有序依次而来,诸位可有什么建议?” 苏辛夷的眼睛关注着武安侯与武安侯夫人,尤香薷的家人距离太远赶不过来,自然只能让武安侯出面。 这婚事能成,他们二人自然是开心,之前太子怕武安侯夫人直接找上东宫,没想到武安侯夫人还挺沉得住气,并没有去东宫,如此一来,苏辛夷反而觉得武安侯府怕是酝酿着什么别的主意,因此今日才格外关注。 武安侯是第一个表态的,起身看着陛下说道:“微臣一切听陛下与皇后娘娘的。” 季大人与朱大人对视一眼,二人也起身应是,自然不会有反对的意见。 尤其是朱大人,其实并不愿意女儿嫁进皇室,但是圣旨已下,他再不愿意也没办法,只得捏着鼻子应了。 不过,看着容王的神色到底是有些不爽。 容王:…… 他招谁惹谁了,这媳妇他也不愿意娶啊。 朱蝉衣那可是京城仅次于苏辛夷的恶妇,苏辛夷横空出世之前,这一位可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容王心里苦啊,等他知道自己媳妇是谁的时候,他父皇的圣旨都颁下去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父皇这么做他认了,但是他母后也这样做,容王是真的很伤心。 皇后今日都不去看自己儿子,一看就容易心软,还有点心虚。 苏辛夷瞧着这母子俩的神色,就觉得很好笑,微微侧头看着太子殿下,压低声音问道:“容王有没有找殿下诉苦?” 晏君初听了这话对上苏辛夷看热闹的眼神,不由得跟着一笑,微微靠近她,轻声说道:“响鼓不需重锤,容王这样的性子,就该找个厉害的媳妇。” 晏君初还有句话没有说,就容王这性子,太容易闯祸了,父皇给他挑的岳家是真的用了心,便是以后父皇不在了,有朱家在,容王也不会容易出事。 能让父皇这么认真的对待,自己这个弟弟还是有几分福气的。 想到这里,不免又看向襄王,姿势短暂一瞅太子就收回自己的眼神,原本襄王的婚事父皇也早有准备,但是架不住李贵妃与襄王自己作死。 尤香薷那张脸,晏君初看一眼都觉得厌恶至极。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感谢大家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343:坐等狗咬狗 美酒佳肴与歌舞都是苏辛夷精心挑选的,宴席上每一道菜都与今日的七夕相对应,比翼双飞,天长地久,鹊桥相会……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毕竟是她一道道试吃过的。 今日舞姬表演的是鹊桥仙,讲的便是七仙女与董永的故事,只可惜歌舞再美,也架不住众人心思各异,只有苏辛夷与朱蝉衣看得津津有味。 容王对上朱蝉衣炯炯有神的眼睛,一时间更沉默了。 季姑娘大概是几位王妃人选中最端庄的,仪态最美的,从头到尾坐在季夫人与季大人身边动也不动,苏辛夷自愧不如,这份本事不是谁都能修炼出来的。 季姑娘是吴王自己求娶的,吴王自己是个闷葫芦,现在瞧着这位季姑娘也不是活泼的性子,除了身材有些微胖,看上去十分有福气的样子,苏辛夷也看不出更多的东西。 虽说南齐女子以窈窕为美,但是季姑娘却胖得恰到好处,让人看着就觉得十分舒服。 至于尤香薷,苏辛夷便没多往武安侯夫人那边瞅,毕竟两家的关系很微妙,这要是多看一眼,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儿来。 苏辛夷脑子里胡思乱想,那边陛下与皇后也同诸家说好成亲的日子,吴王、景王、襄王三人按照年龄来,吴王行三自然是先办他的,定在了中秋节前,挺赶的。 因为后头还要办景王与襄王的婚事,赶一些阮明妃与吴王也没有反对,季大人虽然眉头微皱,最后还是应了。 苏辛夷这种事情上只听着就好,景王的婚事定在了九月底,襄王的婚事定在了十月底,容王的婚事要等到进腊月了,苏辛夷都能想到自己这段日子只怕要陪着皇后忙疯了。 保持微笑,都觉得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皇帝的眼睛瞅了苏辛夷一眼。 苏辛夷下意识地挺直身板,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皇帝:…… 酒过三巡之后,殿中的气氛逐渐温和起来,几位大臣给陛下敬酒,几位夫人与皇后还有李贵妃她们交谈,下头的小辈们就能轻松几分。 朱蝉衣得了机会就凑到了苏辛夷面前,苏辛夷看着她就没忍住笑了,朱蝉衣幽幽地叹口气。 俩人关系好,苏辛夷便看着她道:“没想到咱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这缘分并不是很想要。”朱蝉衣压低声音呢喃一句。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这样,知道容王的名声确实有点与众不同,但是现在她与容王的关系还不错,而且不能昧着良心骂人,便看着朱蝉衣说道:“容王其实并不如外面传闻那般不靠谱,做事情虽然有时候任性一些,但是他心肠其实挺软的,你将来会知道的。” 朱蝉衣惊讶地看着苏辛夷,“那以前你不是说……” 苏辛夷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前是以前,那时候我与容王有点误会,你放心,我不会骗你的,只有一点,容王这性子你一开始就得压住了,不然让他压住你,这以后你的生活肯定很热闹。” 朱蝉衣瞧着苏辛夷,听着她给她支招,心头暖暖的,便对她说道:“你不知道,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我要是把容王压住了,万一皇后娘娘对我不满呢?” 朱蝉衣自己倒是不怕,但是怕连累家里人。 皇后的性子她也是听母亲说过的,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你想为什么挑了你给容王做媳妇?皇后娘娘为何会同意,难道不知道你的性子吗?正是因为知道你的性子才同意,懂了吧?” 朱蝉衣惊愕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苏辛夷一言难尽的说道:“真的?” “其实皇后娘娘也很好相处,等改日我细细跟你说,今日不好深谈。”苏辛夷笑道。 朱蝉衣就松口气,对着苏辛夷道:“我可全靠你了。” 要不是嫁进皇家,嫁给谁她都不会这么紧张,毕竟以她的家世,只要不是嫁皇室都能撑得住,但是嫁进皇室他们家这家世就矮一头,朱蝉衣自己随性惯了,就怕她做得不好,让皇后为难娘家。 朱蝉衣现在听了苏辛夷这话,心里就有底气了,辛夷肯定不会骗她,心里有了底气,脸上的神色就柔和了几分。 另一边,季姑娘与尤香薷也说上了话,不过瞧着尤香薷脸上的笑容要比季姑娘大多了,面上也带着几分讨好的样子,苏辛夷扫了一眼也没多看。 朱蝉衣与苏辛夷辞别回了自己的座位,朱夫人看着女儿问道:“你与太子妃说了什么,瞧着挺高兴的。” 因为这婚事,家里头都有些担心,朱夫人在女儿面前还不能表露出来,强撑着高兴。 现在看着女儿与太子妃说了几句话,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她心里也高兴。 “等回去我跟您说,反正是好事儿。”朱蝉衣笑着开口,他们这边的座位与季家,裴家挨着,便是压低声音也难免被听了去,她可不能给辛夷找麻烦。 “好,等回府再说。”朱夫人高兴,她想着女儿与太子妃交好,容王现在与太子的关系也和睦,以后有太子妃照应,女儿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容王这个女婿,朱夫人从一开始就不指望,自己女儿的性子她知道,容王的性子满京城都知道,这么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她想想都觉得头秃。 好在还有太子妃与女儿交情好,朱夫人琢磨着等回去后还是要去齐国公府多走动,两家关系好了,对女儿来讲也是好事。 朱夫人压下自己的心思,尽量不让别人瞩目她们母女,旁边的季夫人往这边看了几眼,慢慢地又收回眼神,一抬头又看到对面的太子与太子妃,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太子微微低头侧耳倾听,太子妃脸上带着浅笑,明艳的五官被发间那五彩宝石的金簪衬托得越发的明媚,看上去两人感情极好的样子。 季夫人微微低头,下意识地又去看吴王,吴王正端着酒杯在御前,面色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当然这位吴王一向性子沉闷,别人也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思绪。 季夫人并不太喜欢这门亲事,但是圣旨赐婚,家里也无法拒绝。毕竟,在几位王爷里,她其实更看好襄王,但是襄王却出了那样的事情,季夫人绝对不会让女儿进火坑的。 季夫人收敛住自己的情绪,重新戴上温和的笑容。 这顿饭最堵心的便是李贵妃母子,襄王看都没看尤香薷一眼,尤香薷也没看向襄王,从头至尾她的目光都落在眼前的食案上。 苏辛夷的目光在场中扫了一圈,低声问殿下,“伏云那边刑部审得如何?” 晏君初闻言道:“今日出了供状,伏云只交代去玉灵庵是烧香祈福,至于许玉容也好,润仪郡主也好,她说以她的身份,这二人哪一个会待见她,她并不敢前去打扰。” 苏辛夷一愣,“所以,伏云是彻底撇清与二女的关系?晏琼思那边也是这样说?” 这可真是意想不到。 “晏琼思说并不认识伏云。” 苏辛夷紧皱眉头,“没有真凭实据,倒是便宜她们了。玉灵庵中的师太也是这样讲的?” 晏君初点点头。 苏辛夷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这个伏云还真的是滑不留手。 瞧着辛夷的神色,晏君初笑了笑,“不急,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时候,我们要沉住气。” “等回去再说吧。”苏辛夷压低声音说道,宴会上到底是不太方便,俩人总不能面对面说悄悄话。 晏君初点点头便不再言语,正好容王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太子身边的位置上,哀嚎一声,“大哥,我可真是命太苦了。” 苏辛夷好悬一口茶没喷出来。 容王瞪了苏辛夷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苏辛夷咽下口中茶,拿出帕子擦擦唇角,慢条斯理地开口,“七弟,我与朱姑娘是手帕交,最是知道她本性纯良,人家这么好一姑娘跟了你,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啊。” “你好好说话!”容王浑身一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辛夷闻言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说道:“七弟,一般来说我是个公平公正的人,你既然答应了这婚事,就要好好地待人家,若是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别怪我这个做大嫂得为弟妹撑腰。” 容王:…… 他为什么要过来! 容王黑着脸起身就走,走了两步还是不服气,转过身看着苏辛夷想要说什么,看到大哥那眼神瞧着他的眼神,他默了默,深深吸口气,他还是走吧。 这两夫妻,他一个也斗不过。 一个打不过,一个说不过。 容王觉得自己这日子怎么就能过成这样了,明明他以前多潇洒多肆意,自从认识苏辛夷他这日子就每况愈下,越来越惨。 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今日是七夕宴,宴后陛下先走一步,其他几位臣子也跟着陛下离开,晏君初与几位弟弟留下,皇后笑着请几位夫人去偏殿喝茶,晏君初牵着苏辛夷的手也走了,留下几个即将成亲的未婚夫妻说说话。 苏辛夷随着太子并未出元徽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二人闲坐喝茶,掐着时间再回去。 “殿下不去紫宸殿吗?”苏辛夷抿了口茶笑着问道。 晏君初抬眼看着辛夷笑,“父皇让我留下,不就是陪着你吗?今日七夕。” 苏辛夷:…… 总觉得殿下越来越皮了。 让连翘与翠雀守在四周,苏辛夷这才看着殿下轻声说道:“殿下,我怎么看着襄王与尤姑娘好似不太对劲。今日这样的场合,照理说多少也得做做样子才是。” 这婚事来的不堪,襄王觉得自己很委屈,尤香薷也没能达成所愿,但是当着陛下的面,不说襄王如何,以尤香薷的手段,也不好对襄王无视。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做样子?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样子可做的,这婚事二人皆不如意,短短时间要是做出一副你情我愿的样子,这才有问题呢。” 苏辛夷听到这话没忍住一乐,“找您这样说,我反倒是看走眼了,这二人的演技越发厉害了。” 晏君初看着辛夷提点她一句,“李贵妃背后还有李太师,有李太师在,襄王未必不能翻身。这婚事如今越是不堪,等过些日子若是他与尤香薷真的做不成恩爱夫妻,到时候只怕李家就会出手了,或者说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准备。” 苏辛夷一惊,听殿下的意思,李贵妃与李家不敢违抗圣旨,但是却能另辟蹊径,若是成亲后尤香薷总是犯错,又不肯与襄王嚎声过日子的话,那么襄王若是和离另娶,只要李太师谋划得当还是有可能的。 苏辛夷从未想过这一点,更没想到殿下见微知著,只从这些小事上就能窥见李家的几分意思。 瞧着辛夷若有所思的样子,晏君初笑了笑,“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李家未必能谋划得逞。” 苏辛夷眼睛一亮,“殿下有对策?” 晏君初便道:“算不上什么对策,只是猜得到武安侯府肯定不会让尤香薷下了襄王这条船,而且你看尤香薷现在的做派,怕是自己心中也有主意。” “殿下这话到有几分道理,毕竟不是哪一个女子,都有胆子做出偶遇父皇的事情,而且还能做的极其自然,这份胆子就比常人厉害。”苏辛夷想起当初在庄子上的事情,那么大的雨,尤香薷步步为营,没有丝毫差错,便是她也是后来才想到她的几分意图。 “这件事情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殿下说的是。” 坐等狗咬狗。 俩人坐了小半个时辰,又回到了正殿,正殿中瞧着泾渭分明的阵营,苏辛夷嘴角抽了抽,但是面上却不能显出来,只笑着让宫人换了茶水来。 幸好,此时皇后带着诸位夫人也来了,各家夫人带着各自的孩子辞别出宫,苏辛夷与太子自然也趁机离开。 皇后把容王留下了,看着他道:“我瞧着朱姑娘很不错,这婚事我与你父皇都很满意,你也像你大哥学一学,改日约了朱姑娘去逛逛街。” 容王一脸震惊,立刻说道:“我这么忙哪有时间。” 皇后一点也没生气,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本宫知道太子妃与朱姑娘是手帕交,若是被太子妃知道你对这婚事如此不满……”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感谢大家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344:自断一臂 容王这是被亲娘给威胁了,他气得嘴上把门的都给踹飞了,“当初是谁看苏辛夷不顺眼的,怎么现在倒是亲亲热热和和睦睦的。” 气死他了! 可真是亲娘,亲的! 知道苏辛夷是真打他,居然还让苏辛夷收拾他! 皇后若是以前肯定被气得跳脚,现在倒是特别的镇定,看着儿子笑着说道:“没办法,儿子不成器,不中用,我这个做慈母得狠不下心管教,只能让别人管了。” 容王泪目,真是没活路了。 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苏辛夷到底给他母后吃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她的性子变化这么大。 容王决定让母后转移一下注意力,看着母后说道:“您别总盯着我,琼思的事情您倒是也管一管啊。” 皇后就看向儿子,“是不是你姨母找你说了什么?” 容王梗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跟我说了说这次的事情,要我说这次表妹也算是被人利用……” “被人利用?被谁?你不如直接说许玉容的名字!”皇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我早先就跟你姨母说过,以前的事情休要再提,以后好好地给琼思找个好人家便是。可是你看看她们做了什么?许玉容是什么人?是与你表哥和离的人,琼思还跟她往来,这不是踩着你表哥的脸吗?再说,当初的事情到底如何你心中有几分思量的,梁矩那是罪有应得,但是许玉容却拉着你舅舅跟表哥下水,这样的仇怨,琼思还跟许玉容往来,我这个做姨母的也很伤心。” 容王愣了一下,“姨母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她说表妹是被许玉容利用了。” “利用什么?难道那迷药不是经她的手进的猎场?如今她还能回广平郡王府我已经尽了力了,琼思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经过与商君衍婚事不成,整个人变得偏激又狭隘,而且做事情不顾及后果。”皇后以前也很疼爱这个外甥女,她没有女儿,当真是把她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这么护着她。 但是这次的事情皇后是真的失望了,晏琼思不知道这件事情被发现后对她这个皇后有害吗? 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 皇后在陛下面前是做了保证,晏琼思只是看在以前与许玉容的关系上,才为她带了点东西给故人,并不知道带的什么。 皇后这样说了,但是她觉得陛下未必相信,可是陛下还是让刑部把晏琼思放了,就凭这一点,皇后都不能也不敢再护着广平郡王府,不能再护着晏琼思。 若是这一次不给她教训,下次还能闯出更大的祸事来。 容王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猎场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听您这话跟姨母与表妹说的完全不同?” 皇后这段日子一直忙着宫务,哪里顾得上儿子,原本是想着七夕过后把事情跟儿子仔细说一遍,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与外甥女居然先找上儿子,还敢颠倒是非! 皇后让儿子坐下,一脸的无奈与失望,“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我知道你对你姨母还有表妹很是信任,也很维护,但是以后不能这样了。” 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的儿子要被毁了。 在妹妹外甥女与儿子之间,皇后自然是先选择自己的儿子,若是妹妹与外甥女肯听她的话,又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皇后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现在不打算再护着了。 而且,陛下那边,如果再出一回事,她实在是没脸求着陛下再高抬贵手了。 容王看着母亲的神色,就知道事情可能跟他想的不太一样,经过漳平府的事情,他立刻沉下心听母妃细说。 猎场的事情并不复杂,相反的反而很简单,唯一没抓到的便是那个死士背后的主人。 不过,皇后知道陛下与太子肯定会继续查,而她在深宫中,外头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插手的,可是这并不代表,自己要看着儿子被自己的亲妹妹拖下水。 “居然是这样?”容王有点难过,他对姨母还有表妹是真的尽心尽力的护着,她们居然这样骗他,这让她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与伤心。 “广平郡王府的事情以后你不要管,如果你姨母与表妹还要找你,你就直接说是我不许你管,让她们直接来见我。”皇后怕儿子心软,直接断了他的念想。 容王沉默一下,这才开口问道:“母后,表妹是不是真的清白的?” 皇后也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母后也不知道,但是现在她必须是清白的,不然就会连累我们。可是以后她如何,如果他们听劝日子必然好过,若是琼思还要一意孤行,以后不许你再去广平郡王府。你也要娶妻的人了,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多为你的妻儿着想。” 容王惊愕地看着母后,他知道母后有多护着家人,但是没想到短短几年,母后现在对外家的人这么失望了。 娘家人伤了母后的心,已经让她如此难过,他这个当儿子不能再让母后难受了,于是轻轻点头,“您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我去问问大哥,大哥应该知道些什么。” 皇后本来想要拦住他,忽然想到陛下,她便没有开口。 如果太子知道儿子是无辜的,以后真的再出什么意外,太子还能为他说话,而她这个母后没脸再去陛下面前求情。 皇后重重地叹口气,一旁的赵嬷嬷心疼不已,“娘娘,王爷如今可沉稳多了,这次办差回来陛下可是夸了殿下,您应该开心才是。” 皇后露出一个苦笑,“赵嬷嬷你不用宽慰我了,你替我再去广平郡王府走一趟,告诫她们一次,就说如果再不听劝,以后她们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管。真的出了事,便由着陛下处置。” 赵嬷嬷忙应下来,“老奴这就去,广平郡王妃一向听您的话,知道您真的要撒手肯定不敢再由着性子做事。” 皇后叹气,“以前为了对抗李贵妃,对抗李家,我想尽办法让妹妹嫁给了广平郡王,这么多年也一直护着她,如今想来还是我做事不周,慢慢地养大了她们母女的心。” “这怎么能怪您,您只是太看重亲情。”赵嬷嬷忙说道。 皇后摆摆手,“你去吧,话说得重一些,不要留情面。” “是。”赵嬷嬷心里叹口气,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皇后慢慢地起身,走到窗前,金乌已经西坠,就如同她这个皇后也已经逐渐日落西山。 她现在每求陛下一件事情,都是在挥霍在陛下那里所留不多的情谊,她不能这样下去,她还得为自己的儿子,将来的孙子留点福荫。 以前的时候敢拼敢闯,做什么事情都有一股狠劲,但是如今儿子即将娶妻,她却有些怕了。 只有她安稳如山,自己的儿子与孙子才能有福气,至于妹妹一家……皇后微微垂眸,如果再不听劝,她也只能自断一臂了。 …… 七夕过后,朝堂之上再度提起了当初粮仓空无一物之事,当初因为漳平府的战事拖延,后来又出了猎场的事儿再一次拖延,现在容王已经回京,便有朝臣再一次将此事摆了出来。 当初,陛下虽然让人南下去查,但是当初派去的官员没什么分量,只怕未必能查出真相。 现在旧事重提,刑部的主张是让钦差南下,务必严查查案。 朝堂上因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赞同,有人反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苏辛夷身在东宫也隐约听到了些风声,她这里接到了家里的信,二哥已经送回来消息,信中所写死士并非寻常人能豢养,第一要有权利,第二要有财力,符合这两条者少之又少,而且豢养死士能不被发现,只能说明豢养之地并非在京城,陛下的眼皮之下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既不在京城,只能往京外查。 苏辛夷看到信的末尾,苏祁说三叔祖说遂州的益王素有贤名,让他去遂州先走一趟看看。 苏辛夷微微皱眉,遂州? 之前玉宝斋的掌柜是遂州人,现在二哥也去了遂州,而她拖娘家给淮宁的信怕是二哥还没收到,信没收到,三叔祖他们就让二哥去遂州…… 信中虽然没写,她觉得肯定是老家的长辈发现了什么线索,只是不能肯定,所以在信中不好提及。 遂州……益王…… 老益王是陛下唯一还活着的亲兄弟了,其他的皇室诸人一辈辈下来,其实关系已经越来越远。 唯一的弟弟封在遂州,常年不进京,苏辛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等晚上太子回了东宫,苏辛夷将家信给他看了,晏君初看过之后便对着辛夷说道:“父皇派去的人很快就会抵达遂州,其中也有东宫的人随行,我已经叮嘱他们关照二哥,放心吧。原本是打算让他们派人去淮宁走一趟,没想到二哥也去了遂州,不过领队的人会知道如何做事的。” 苏辛夷这才微微放心,道:“这次多亏了殿下,不然我是真的不能安心。而且,我也写信给了大姐与大姐夫,他们也会照看些。” 晏君初握住辛夷的手,“不用担心,二哥这次从漳平府走了一遭回来,已经不是当初在京城不晓事的少爷,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只会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便是咱们不提,你也得相信老国公会叮嘱的。” “也是。”苏辛夷笑了笑,“殿下还是先用膳吧,今儿个忙一天累了吧?” 两夫妻一边说着话一边起身去净手,佘嬷嬷带着人将晚膳摆上桌,然后带着宫人退下。 苏辛夷给殿下盛了碗粟米金瓜粥,又夹了芙蓉鸡片、什锦鱼翅给殿下,她笑着说道:“殿下尝一尝,膳房那边新学来的菜式。过两天就能吃蟹了,说是要做个酿膏蟹来,听着就想吃。” 晏君初给辛夷夹了醋鱼,“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吃吧。” 醋鱼软嫩酸甜,很是爽口,苏辛夷喜欢这一口,一个人能吃一条鱼。 “马上就要过中秋了,我得帮着皇后娘娘办中秋宴,不过这次李贵妃说是想要帮皇后娘娘分忧,若是李贵妃出面的话我就能休息一下了。”苏辛夷笑道。 晏君初闻言侧头看向辛夷,“你愿意让李贵妃出面?” 苏辛夷就乐了,“这有什么乐意不乐意的,如今是陛下的后宫,李贵妃愿意为皇后娘娘效劳,那也是尽本分,我这个太子妃也只是奉父皇之命跟着皇后娘娘学管事,还是不一样的。” 苏辛夷分的清清楚楚,若是将来太子登上宝座,这件事确实要看她愿不愿意,现在嘛,可轮不上她。 晏君初一下子就乐了,阿沅一向很清楚明白,他便看着她柔声说道:“因为襄王的事情,最近李贵妃惹恼父皇,她就想着重新讨父皇欢心,帮着办中秋宴,不过是她的手段罢了,你确实不用放在心上。” 苏辛夷微微颔首,“中秋过后便是吴王的婚事,后头还有的忙呢,要是李贵妃识趣一直给皇后娘娘分忧就好了。” 晏君初瞬间就被逗笑了,“你可真是大方。” 苏辛夷也笑,不是她的地盘,不是她分内之事,她有什么不能大方的。 若是事情发生在东宫,看她大不大方。 想到这里,苏辛夷一愣,她现在居然会这样想了吗? 明明当初嫁进来之前,她还立志做个贤妻呢。 晏君初给辛夷夹了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中,瞧着她面色有些奇怪,不由问道:“怎么了?” 苏辛夷忙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着若是李贵妃愿意帮忙的话,我正好趁机脱身,东宫这边的事情也不少,容我缓口气。” 晏君初看着辛夷,总觉得她说的应该不是她想的,难道是有人为难她? 思来想去,晏君初一时也想不到是谁这么不长眼,不过记在了心里,会有问一问佘嬷嬷。 俩人吃完饭,晏君初正想带着辛夷出去消消食,就见杨津急匆匆的来了,神色有些严肃,不知道出了何事。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45:冒昧打扰 如今京城里分外热闹,几位王爷要相继成亲,各处采买的人忙得是脚不沾地。整个京城都陷入了几位王爷扎堆成亲,喜事一桩接一桩,喜酒一场接一场的狂欢中。 似乎漳平府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过去,很少有人再会去提及,而且猎场的事情随着襄王与尤香薷的婚事已定,也没有人再会在公开场合说出不该说的话,一片盛世安好的模样。 苏辛夷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背后有一只手在引导这一切,等殿下回来后她把疑问一说,晏君初就笑了。 “死士的事情不能引起别人的关注,所以猎场的事情就得压下去,再说襄王到底是父皇的儿子。” 听了晏君初的话苏辛夷就懂了,不过倒也没有觉得不合适,猎场的事情只是被压下去,并不代表没发生过。 几位王妃的人选也很值得人推敲,景王妃是屠家的姑娘,在七夕宴会上,屠夫人带着女儿没有丝毫出挑之处,甚至于整个宴会母女的存在都很微弱,但是这件事情宴会之外的人并不知晓,他们只知道屠家与齐国公府是姻亲,结果现在陛下定了屠家女为景王妃。 除了景王妃之外,容王妃的人选更是令人惊讶,谁都没想到朱蝉衣会成为容王妃,这一位跟太子妃的关系整个京城都无人不知。 所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四位王妃里有两个与太子妃有关系,这也不得不令人深思。 此时,屠家出了位王妃,但是屠夫人并没有多么的喜悦,反倒是愁上眉头。 等到屠大人下衙之后,她还是去了前院,这段日子心里一直提着,一直安稳不下来。 屠鉴刚回家,就瞧着夫人急匆匆地过来,便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老爷,还不是为了静嘉的婚事,我这心里一直发慌。”屠夫人坐在自家夫君对面开口缓缓地说道,眉心短短日子就有了浅浅的痕迹。 屠鉴知道自家夫人在担心什么,便看着她说道:“我们屠家不结党只忠君,静嘉便是嫁给了景王,只要她安守本心即可。” “可是,老三媳妇到底是出身齐国公府,咱们便是立身持正,只怕别人也不会这样想。”屠夫人不担心别的,就怕连累丈夫,他们一家子人都要靠着他呢。 屠鉴难得笑了笑,“太子殿下一向清正,景王的性子虽然过于直爽,但是也是个聪明人,你看以前容王与太子对着干时,还是现在襄王与太子别苗头,景王殿下可没掺和,所以不用担心。” 景王跟吴王都是聪明人,俩人的母妃早些年还有些恩宠,这十几年也就是因为生子封了妃位,但是其他的再多就没有了,所以齐贤妃与阮明妃也一向安分。 俩人生的儿子也肖母,毕竟吴王与景王在陛下面前也就真的是个儿子罢了,不像是襄王有李贵妃这位得宠的母妃,也不像是容王的生母是皇后,更不如太子在陛下面前有分量。 所以这么多年两位王爷也从不招风惹雨的,女儿嫁给景王,屠鉴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也不能抗旨,好在景王做事尚算安分。 ‘“若是静嘉嫁过去后,太子妃拉拢她呢?”屠夫人叹口气说道,“说实话,我对太子妃真的没有不满,不然当初也不会为老三定下齐家这门亲事。只是,嫁进皇家,那一滩水深得很,我就怕女儿……” 屠鉴闻言看着自家夫人一下子就乐了,“我觉得你这是杞人忧天了,就太子妃那性子,不会做利用静嘉的事情。你看,容王之前就被太子妃收拾过几次,可是再看看现在皇后与太子妃的关系如何?” 屠夫人听了丈夫的话若有所思,“老爷的意思是……” “凡事有容王在前了请高夫人帮忙,高夫人肯尽心尽力帮忙,还不是看在咱们与齐国公府是姻亲的关系上?”屠鉴看着妻子慢慢地开解,“有些事情躲是躲不了的,只要堂堂正正做事就好。以前你做得很好,以后照旧便是。” 屠夫人被丈夫逗笑了,半晌叹口气说道;“话是这样说,但是老爷你说得对,人总有远近亲疏,静嘉与她三嫂的关系也好,真要是遇到事情,怕是以她的性子也会站在太子妃那边。” “只要太子妃做的是对的,静嘉维护支持就没错,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屠鉴道。 屠夫人就懂了,“老爷说的是,是我想得太多了。不过,太子妃做事向来是以武服人,偏偏还让人挑不出错,这也是个厉害人。” “苏淳当年的性子何等乖觉嚣张,你看齐国公府满府上下都长了一张老实人的脸,唯独苏四爷是个异类,偏偏他在京城不管惹了谁最后都能脱身,我瞧着太子妃很有其父的风范。” “老爷说的是,当初皇后娘娘对太子妃并不喜,谁想到如今却处处扶持。”屠夫人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正因为结果这般,所以自家夫君的话就越发的令她信服。 “你告诉静嘉,与太子妃如常往来便好。不过分亲近,若是真的遇上事情,她的言行对于太子妃而言反而是有利的。” 屠夫人瞥了自家老爷一眼,之前还说照常,现在这话的意思归根结底还是跟齐家更为亲近。 屠鉴轻咳一声,“我一生做官清廉端正,虽不屑于联姻求前程,但是正经的姻亲也是要守望相助,何况齐国公府做事一向公允。” 屠夫人又气又笑,“我知道了,老爷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屠夫人出了丈夫的书房,回院子的路上轻轻叹口气,她最担心的是女儿能不能幸福,能不能善终,与男人想法还是有点不同。 但是,丈夫说得也有道理,真正的姻亲是要守望相助。 他们家又不盼着从太子殿下那里得到什么好处,所以丈夫说自身持正,自然不惧其他。 …… 苏辛夷这段日子被皇后娘娘抓着忙中秋宴的事情,中秋宴可要比七夕家宴盛大得多,仅次于年宴了。 容王的婚事要等到最后,而且有皇后娘娘亲自操持,所以现在他就是闲人一个,又被太子抓了壮丁,整天带在身边总给他找点事情做。 容王不想这么勤奋,他又不是太子,于是去找陛下诉苦,结果差点屁股开花,连蹦带跳地从紫宸殿窜了。 苏辛夷正在元徽宫,皇后知道后,气的拍桌子,看着苏辛夷道:“你看看他成什么样子,一点上进心也没有,这以后也是要成家立业的人,脸面都不要了。” 苏辛夷笑了笑,她不好在皇后面前吐槽容王,只说道:“七弟这是想着快要成亲了,成亲之后便是大人了,所以成亲前才这么跳脱。母后不用担心,等成亲之后就好了。” “等娶了媳妇就有媳妇管着了,到时候我可就省心了。”皇后恨恨地说道,想起朱蝉衣的性子,这一瞬间皇后真是十分满意。 就自己这儿子的德行,要真是娶个软绵绵的闺秀回去,还不得让他闹翻天,确实得找个厉害的管着。 想到这里,皇后又想起当初若是自己对兄长与妹妹管得严一些,也不会有后面再和谐糟心事。 又想起前几日把她妹妹叫进宫与她说琼思的事情,她的意思是,早些给琼思挑一门妥当的婚事嫁出去,等嫁了人再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安分了。 但是她没想到妹妹不仅不能体会她的良苦用心,反倒是责怪她袖手不管。 想起这些皇后气的心肝脾胃肾都疼了,她对琼思还不够疼爱? 皇后被伤了心,索性就不管了。 她现在是看明白了,商君衍一日不娶,琼思怕是就不会嫁人。妹妹还想让她逼着商君衍娶妻? 她虽然是皇后,但是也不能做出这么欺负人的事情,又不是说商君衍与琼思两厢情愿后商君衍移情,俩人之前根本就没多少交集,人家商君衍对琼思没有别的想法,若是她强逼着商君衍娶了琼思,妹妹是嫌弃自己这个皇后坐得太安稳了吗? 皇后这几日因为这件事闹心得很,连带着中秋宴的事情都没多少心思,好在李贵妃现在想要在陛下面前刷好感,主动要替她分忧,再加上还有苏辛夷帮着她理一理几位皇子娶亲的事宜,这才能让她缓口气。 “先要办的是吴王的婚事,还是要问一下阮明妃的意思。”皇后看着苏辛夷压下心里烦躁慢慢的开口,“你以前与后宫嫔妃多有生疏,这次借着此事正好也与她们走动一二。” 苏辛夷挺意外的看着皇后,想了想说道:“母后,这不用了吧?” “怎么不用?”皇后微微皱眉看着苏辛夷,“我知道你不耐烦这些事情,但是你是太子妃,以后总是要辅佐太子的,将来也少不了与大家往来。” 苏辛夷就没想到皇后会说这样的话,挺意外的,她想了想说道;“我知道母后的心意,只是……” 她是担心陛下那边会不会多想,这次尤香薷的事情,从头至尾她都没能看出陛下到底想的什么,但是当初在夏日宴上,尤香薷打破杯盏陛下看她的眼神,她现在想想还有心有余悸。 那个眼神代表什么,苏辛夷猜不透,但是她知道肯定有她不懂得东西。 但是结果呢? 猎场的事情一出,陛下那天看着襄王与尤香薷的眼神又不一样,现在尤香薷要嫁给襄王,这其中陛下又是什么意思,她更加不懂。 所以,涉及到几位王爷的婚事,苏辛夷很慎重。 皇后听出苏辛夷未尽之意,她慢慢的说道:“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早晚都要做,赶早不赶晚。” 苏辛夷听了皇后的若有所思,皇后娘娘是指李贵妃母子? 她不能被她们压一头比下去,所以这件事情她就得去做。 苏辛夷出了元徽宫,想了想,还是先让人去阮明妃那边问一问,方不方便自己过去拜访。 她又不是皇后,这后宫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她现在是太子妃,阮明妃也是自己的长辈,礼数要周全。 连翘回来的很快,笑着说道:“明妃娘娘请太子妃过去说话。” 苏辛夷点点头,这才抬脚去了川泽宫。 这是她第一次来春泽宫,春泽宫与皇后娘娘的元徽宫辉煌大气不同,也不如李贵妃的照玉宫华丽,这里却另有一种曲径通幽的雅致。 阮明妃身边的管事嬷嬷迎出来,对着太子妃施礼,笑着说道:“太子妃请随老奴来。” 苏辛夷笑着点点头,随着管事嬷嬷进了正殿,绕过四扇一年景的落地屏风,就看到阮明妃正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她就上前见礼,“见过明妃娘娘。” 阮明妃起身笑着说道:“太子妃请坐。” 苏辛夷就发现阮明妃虽然笑着,但是眉眼间却带着几分紧张,她这么吓人吗? 苏辛夷坐下,看着阮明妃直接说道:“今日冒昧打扰明妃娘娘,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来询问娘娘关于吴王殿下婚事的事宜。来得突然,还请明妃娘娘莫要责怪。” 阮明妃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皇后居然让太子妃主持自己儿子的大婚一事? 阮明妃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来,只觉得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46:李贵妃的攻心之计 苏辛夷现在也发现了阮明妃的神色有些许的不自然,转念一想,就知道阮明妃可能想岔了,也是自己没说清楚。 她定定神,瞧着阮明妃继续说道;“眼下便是中秋节,皇后娘娘要主持中秋宴的事宜,便让我先帮着把吴王殿下婚事的琐事接过来,等中秋宴后皇后娘娘便会亲自为吴王操持。” 苏辛夷琢磨着阮明妃不大高兴可能是因为自己儿子成亲这样的大事,皇后居然交给她来做。 虽然她是太子妃,到底是晚辈,阮明妃虽然现在不受宠,但是只有一个儿子,自然是希望儿子的婚事能风风光光,这样一想,苏辛夷倒也不觉得阮明妃这样的态度不妥了。 阮明妃闻言果然微微松口气,她知道自己在宫里的地位算不上多好,虽然位居妃位,但是却是因为她生了吴王这个儿子。 她自己不受宠就罢了,若是自己儿子的婚事被怠慢,那外头不知道怎么看待,她是怕自己的儿子受委屈。 也许自己方才的想法一时没忍住露了出来,没想到太子妃这么体贴有多说了几句,阮明妃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忙开口说道:“能有太子妃帮着操持,也是吴王的福气,不知道太子妃想要问什么,只管问便是。” 苏辛夷便开始说正事,“正经的下聘等事宜都有礼部的大人们操持,皇后娘娘让我过来问问吴王府那边需不需要修葺,还有府中的摆设等一应事宜,另外还有给吴王妃量身做嫁衣……” 事情虽然不大但是十分的琐碎,苏辛夷特意记在了册子上,此时拿出册子来指给阮明妃看,边看边给她讲。 阮明妃微微皱眉,“王府那边的事情怕是还要问过吴王才好。” “行,那您问过三弟再与我说便是,若是王府需要修葺或者是修改,您早些跟我说,工匠也好早些动手。”苏辛夷笑着说道。 许是苏辛夷的态度十分和蔼,阮明妃这会儿终于放松下来,以前在元徽宫常见,但是那时有皇后娘娘在,她过去请安只需要做个透明人就好。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太子妃直接交流,而且这一位的名声十分的强势,所以心里还是很担心的,没想到太子妃这么好说话,阮明妃惊讶之余也是松口气。 除了王府的事情,还有王妃的嫁衣,这个是要宫里做好送去王妃的府上,王妃嫁衣都是有规制的,只要确定阮明妃这边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比如除了给王妃的嫁衣之外,还会有常服,常服做什么样式,做多少套,虽然有规矩限制,但是也不是不能通融。 而且宫内服侍花样极多,苏辛夷自然不会自己自作主张,也需要阮明妃做主。 阮明妃瞧着太子妃又拿出厚厚一本花样册子,没忍住唇角勾了勾。 苏辛夷一看也跟着笑了笑,“您瞧我是不是准备周全,这是我从尚服局那边要来的今年的新花样,都是从南边新传过来的。皇后娘娘瞧着很喜欢,还说今年的冬衣给各位娘娘都换上新样子,您正好提前看了,倒是做冬衣也有准备。” 衣裳图案花样年年都换,尚服局那边费尽心思要讨贵人欢心,今年又逢几位王爷大婚,尚服局那边早就派人南下将最新的花样拿回京。 苏辛夷拿到花样册子的时候还忍不住的叹气,尚服局的管事能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果然是有本事,这样的事情她只听佘嬷嬷提过一嘴,但是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多的门道。 以前也跟六尚局打过交道,现在才知道他们个道:“母妃,伏云去玉灵庵是因为庵里的女尼明慧师太就是定安卫的人,俩人是老乡,见了面能说说话,至于许玉容她是真的跟她没多少交集。这次刑部去查,明慧师太都是清白的,伏云远从定安卫而来,又怎么会知道许玉容是谁,更加不会掺和她们的事情。” 李贵妃哼了一声,随即说道:“既然是无辜的,我听说她在庄子上倒也安分,你便把人接回府吧。” 襄王虽然很想把伏云接回来,但是之前母妃一直不松口,他只能抽空去庄子上看她,现在怎么忽然松口了? 看着儿子一脸惊愕的样子,李贵妃轻叹口气,“母妃又不是天生的恶人,你也不想想伏云做的事情,哪一个正经的闺秀会做?我早与她说过正妃未过门不许她有孕,这会妨碍你的婚事,哪家名门闺秀愿意进门就当娘的?可是她阳奉阴违,连我的话都敢违逆,这样的人母妃怎么敢放在你身边?” 说起这个襄王确实有些心虚,轻咳一声说道:“母妃,避子汤伏云确实一直在喝……” “那孩子哪里来的?” 襄王:…… 李贵妃嗤笑一声,“你母妃在后宫活到现在,你以为靠的是脸吗?你父皇这么多儿子,为何现在就剩下你们几个?后宫喝了避子汤却怀孕的嫔妃并不是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襄王很少听母妃提起其他已经过世的皇子,他们兄弟九个,现在活下来的就只有五个。 对上儿子疑惑的目光,李贵妃神色淡淡的说道:“宫里的嫔妃也并不是谁都能生孩子,那得看陛下的意思,有些位份低的嫔妃是没这样的福气的,当年曾有一个人也是每日喝避子汤结果却有了身孕,避子汤从未出错,那就是人不对,后来皇后令人彻查,才知道那嫔妃每日当着管事嬷嬷的面将避子汤喝下,转头就藏到屋子里催吐了,现在你懂了吗?” 襄王还真不知道这种事情,惊讶的看着母妃,母妃的意思是伏云也是这样做的? “当初你若是听我的话把人管好了,也不至于你的婚事艰难,当初母妃替你看好的人家,人家知道你府里有个伏云,转头就把姑娘定了出去,母妃能不生气?生气,可是有什么办法,高不成低不就,结果呢?你看看现在娶的是个什么人?” 李贵妃提起尤香薷更是生气,“你父皇拒不见我,你还看不明白吗?” 襄王沉默了,他知道,外祖父说了,父亲必然是已经察觉他们与武安侯府结盟的事情,所以出了事情之后,这才盛怒难消,不肯见母妃,就是不想母妃求情。 “出了这种事情,你脸上不好看,我这个做母妃的风光了一辈子,如今还要因为在宫里夹着尾巴做人,对着皇后低头,你可知道母妃的屈辱?” 李贵妃说起这个是真的委屈了,她一辈子将自己的名声护的极好,与皇后斗了大半辈子不相上下,可是现在却被皇后抓到机会压过了她。 襄王低下头,“都是儿子的错。” 李贵妃看着儿子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长舒一口气,慢慢的说道:“跌到谷底也未必是坏事,正因为咱们母子到了谷底,以后每走一步都是往高处行。你先把伏云接回府,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武安侯府想要赖定了你,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福气。” ------题外话------ 大家周末愉快,经过两天降温,又开始高温了,大家注意防中暑,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347:好消息 襄王对能接回伏云心里开心,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道:“儿子都听母妃的。” 李贵妃扫了一眼儿子,不管他是不是装模作样,眼下也只能用伏云先压住尤香薷。 想到这里,李贵妃看着儿子慢慢地说道:“我让你舅舅查过,当初尤香薷在城外遇雨偶遇你父皇,还请你父皇帮忙避过雨。这个偶遇可真是太巧了,你舅舅猜测应该是武安侯府故意安排的戏码,所以当初尤香薷就是冲着你父皇去的,这样的人却还要嫁给你,想想都觉得令人恶心。” “儿子已经听舅舅说过,母妃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襄王开口说道。 “你知道就好,如今我们母子倒是成了京城的笑话,至少在年前你与我都要沉寂下来,先让你父皇消了气再说。”李贵妃也是没办法,现在皇后与东宫绑在一起,她双拳难敌四手,顾不上皇后与苏辛夷,只能先把陛下哄回来。 只要自己复宠还是原来那个盛宠的李贵妃,儿子的事情以后都能慢慢地图谋。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母妃放心,儿子这次不会再让您难做。”襄王道。 李贵妃点点头,又问道:“那侍卫的事情,你舅舅可查清楚了?” 襄王脸色有点难看,开口说道:“那侍卫家中只有一老母,他的母亲去年就病逝了,所以从他家人下手已经查无可查。他在王府当差一向循规蹈矩,而且十分勤快,侍卫对他的印象都不错,他也极少出府,在外没什么朋友,线索基本上都断了。” 说到这里顿了顿,“不过,舅舅说越是这样越是可疑,而且被发现后便立刻自杀,这很像是死士的行为,舅舅说他会继续往下查,现在儿子不好做什么,只能劳烦舅舅出手了。” “豢养死士是被朝廷明令禁止的,立国之初,就因为死士的事情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高祖震怒之下连屠了几处营地,并颁布律令任何人不得蓄养死士,违令者斩。”李贵妃边说边看着儿子,“还有胆子有财力养死士,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你舅舅那边怕是有什么眉目。若是这般,你我母子更不能轻举妄动,你这几个月就老老实实筹备婚事,至少表面上不能被人挑出错来。其他的,等得到机会,我们自然能翻盘。” 襄王微微颔首,“舅舅会处置好的,我们只管等好消息。” “你先回去吧,接回伏云的事情不要声张,但是得让武安侯府知晓。”李贵妃道。 襄王知道母妃这口气憋着不出是不可能的,于是边点头说道:“儿子知道了,您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武安侯的女儿与尤香薷关系微妙,可以借她的口行事。” “那就去吧。”李贵妃这段日子真的是受够了,现在终于能缓口气,心情自然就好了起来。 襄王出了宫,挥手招过自己身边的内侍轻声吩咐几句。 内侍点头,压低声说道:“王爷,这件事情要是东宫那边发现……” 襄王笑了笑,“武安侯府这么多年跟太子的关系一直很微妙,现在武安侯府又做出这种事情,太子更不会伸手去管,而且太子妃可不是好相与的,裴念薇一直不能进东宫,不就是她的手笔。武安侯府若是遇上什么笑话,只怕咱们这位太子妃比谁都高兴。” 武安侯府想要把裴念薇送去东宫分苏辛夷的宠,便是个泥巴人也会有三分火气,更不要说苏辛夷这样的性子。 襄王甚至于能肯定,若不是苏辛夷嫁进武安侯府时间不久地位不稳,以她的性子怕是早就去找武安侯府的麻烦。 内侍听了后觉得王爷说得很对,立刻道:“属下这就让人把消息传到裴姑娘那边,相信很快尤姑娘也会知道了。” 尤香薷长得虽美,但是襄王却没几分心动,只微微颔首,然后抬脚大步离开。 当天晚上,苏辛夷与太子正在商议杨津上次带回来的消息时,武安侯府里裴念薇正有些兴奋地在闺房里转圈。 襄王要把伏云接回来,李贵妃居然还答应了,这意味着什么? 李贵妃与襄王对尤香薷十分不满意,便是板上钉钉的襄王妃又如何? 裴念薇强压下自己的兴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自从尤香薷来了之后,她在自己家里的地位都比不上她这个表姑娘了,简直是一呼百应。 裴念薇在家里是娇养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现在就像是大夏天的吃冰碗,简直是爽透了。 进了寝室站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仔细地整理一下仪容,这才抬脚往尤香薷住的院子走去,这样的好消息可不得让人知道,至少得提前做个准备啊。 自从尤香薷被封为襄王妃之后,如今她这院子里她爹娘又给她添了不少服侍的人,屋子里的摆设也全都换了一遍,即便是这样,瞧着坐在窗前一脸淡漠的美人那副娇柔做作的样子,裴念薇强压下去的火气差点又翻腾起来。 “表妹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裴念薇一脸真心关切的样子走过去笑着徐徐开口。 尤香薷瞧着裴念薇不经通禀就进来,她也没动火气,只笑着说道:“让表姐笑话了,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裴念薇在尤香薷对面坐下,笑着说道:“姨母跟姨丈应该很快就会抵达京城,毕竟表妹嫁人的大事,当然要来送你一程。表妹也不用伤心,很快就会见到了。” 尤香薷那双盈盈妙目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表姐说的是,很快就会见到了,实在是长这么大没跟家里人分开这么久,不免有些牵念。” “那表妹可要习惯才好,等你嫁了人就要长居京城,除非是姨丈能调来京城,不然在想见一面是真的不容易了。”裴念薇说着轻轻叹口气,“不过,襄王殿下一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等表妹嫁过去后好好求一求王爷,说不定王爷还能给姨丈调动一下官职。” 尤香薷闻言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变,淡淡的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好求王爷,再说我爹爹也不会同意我这样做的,他做官从来都是靠自己,从来不想着攀附裙带关系。” 裴念薇脸色微微一变,武安侯府能有今日靠的就是先皇后,很难不让她去想这话是尤香薷在反讽她,但是瞧着尤香薷那一脸怯怯的样子,又实在是不想,自己若是出口质问,倒像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了。 压下这口火气,裴念薇微微叹口气,“表妹,之前我曾与你说过想王府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尤香薷这时抬眼看着裴念薇,微微颔首,“表姐的话我还记得,也多谢表姐为我着想,为了我打探那么多消息回来,我都记在心里。” 裴念薇轻笑一声,“你我是表姐妹,我自然是盼着你好的,只不过我现在得了一个消息,本不想告诉你,但是又想着你早晚都要知道,与其以后从别人口中得知,倒不如我先与你说,让你好有个准备。” 尤香薷听着裴念薇的话面上带着几分好奇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能让表姐为难的事情,想必是大事,既然表姐为我着想,那就请表姐直接告知。” “你既然这样说我就直言了,表妹,我听说襄王已经说服李贵妃要把伏姨娘接回王府了。” 尤香薷愣了一下,这个消息确实超乎了她的预料,一时间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僵住了。 她与襄王的婚事才定下没多久,襄王转头就要把伏云接回王府,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自己这个准襄王妃岂不是成了笑话? 尤香薷极力稳住自己的心情,抬头看着裴念薇缓声说道:“把人接回来也没什么,本来就是王府的妾室,而且表姐也说过伏姨娘对襄王爷有救命之恩,总不能一直让人呆在庄子上。” 裴念薇:…… 尤香薷就算是表现得很稳重,但是裴念薇还是从她方才微微失神的那一刹那发现了不悦,装的倒是像,只可惜啊,也逃不脱她的法眼。 “表妹倒是宽容大度,只是那位伏姨娘怕是不好相与,表妹知道她为何被送到庄子上,但是能这么快从庄子上回来可见她的手段与心计。表妹,你也得为自己打算一二,你想想李贵妃不许他在正妃未生下嫡子前怀孕,结果她却胆大包天有孕,这次把人接回来,说明李贵妃对伏云已经退了一步,襄王爷的长子生在谁的肚子里可不好说了,我也是为你着急,这件事情可不得好好想想。” 尤香薷苦笑一声,“表姐,这种事情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与王爷的婚期还有几个月呢。再说,我相信贵妃娘娘与王爷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而且伏姨娘也受了教训,想必这次也不敢再乱来。” 裴念薇听着尤香薷话说的冠冕堂皇,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好说了,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尤香薷怎么想怎么做,她就不会太多的关注了。 裴念薇走了之后,尤香薷没忍住将手边的茶盏狠狠地掼在地上摔个粉碎。 她狠狠地喘着气儿,脸色煞白,她怎么能不知道裴念薇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要看她的笑话,想要在她心里扎根刺! 可是她现在能怎么办? 一日未进襄王府,她就不能做什么。 况且,比起年龄大行将就木的皇帝,她自然更喜欢嫁给年富力强前途光明的襄王,只是这件事情她打死也不能表现出来,在裴家人面前还要表现出失落无奈的模样,她现在还需要武安侯府为她撑腰,等以后她嫁过门,自然就不用如此看人脸色了。 裴念薇自己进不了东宫,怪谁? 是她自己没用! 在京城长大,与太子殿下有那么多的机会往来,可她却蠢的把握不住机会,丢了太子妃的位置不说,现在还想来拿着她当刀? 尤香薷知道自己不能生气,但是火气还是在她的心头跳跃,索性直接进了寝室蒙上锦被假装睡觉。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前途一片荆棘,但是知道又怎么样? 武安侯夫妻是不会让自己丢掉这门亲事,而她自己也不想,如果不能进宫做人上人,那么至少做王妃也不差。 她知道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她现在受的罪与她以后享的尊荣比起来算什么? 再说……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她也知道男人是什么德行。 他从小到大就看着父亲一房一房的妾室往家抬,自幼就看着母亲与那些妾室斗个不停,她最是知道如何利用一张角色出众的脸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襄王现在讨厌她算什么,等她进了襄王府,自然有本事将伏云压下去,有办法在襄王府站稳脚跟。 尤香薷藏在锦褥中的身影微微颤抖起来,好久才平息下来。 水往低出流,人往高处走,她没做错。 又过了很久,尤香薷猛地掀开锦被,但是坐以待毙也不是她的性子,距离成亲还有几个月,婚事是陛下所赐自然不会有变故,但是伏云回府之后,只怕会在襄王跟前吹枕边风,她不能让襄王对她的厌恶加深,还是得做点什么。 武安侯府尤香薷蠢蠢欲动,东宫里苏辛夷可顾不上这些,因为前几日杨津急匆匆来找殿下带来一个好消息,遂州那边来了好消息,确实有了些发现,虽然还不能肯定,但是得了死士的线索,已经继续往下追查了。 今儿个又得了一个好消息,她收到了穆邢的来信。 晏君初的神色很奇怪,看着苏辛夷问道:“为什么每次穆邢的信都会来的比别人早?” 苏辛夷愣了一下,听殿下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至少太子与容王都还没收到各自属下的来信,但是她收到了。 苏辛夷抬头对上晏君初的目光,晏君初摸着下巴慢慢的说道:“让穆邢回来一趟,这次商队回来肯定要休整一段日子再出关,我正打算把商队的人员调整一下。”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小可爱们久等了,么么哒,今晚凌晨的更新不一定保证,大家明早来刷新一下哈,爱你们。 7017k 章节目录 348:有人撑腰 商队调整的事情早就商议过了,而且陛下那边也有新的旨意下来。 经过上次与鞑靼再次开战,商队新增的舆图确实有不小的功劳,这次能将鞑靼赶回大漠深处这舆图起了不小的作用。 陛下现在很看重商队的作用,想要把商队调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苏辛夷点点头,把手中的信打开,厚厚的足有十几页纸,这么厚? 不要说苏辛夷惊讶,晏君初也有些意外,神色莫名地问道:“穆邢每次都写这么多?” 苏辛夷没发现殿下微妙的语气,她正低头打开信纸,闻言轻轻摇头,“没有,这还是第一次,这次还有新的地图。” 苏辛夷把穆邢夹在信中的舆图先拿出来伸手就递给了殿下,然后自己快步去书房将之前的舆图拿过来铺在桌上。 晏君初就明白辛夷要做什么,他就展开手中的地图,与辛夷一起比对原本的舆图,就发现桌面上一片空白的地方现在可以再添几笔了。 苏辛夷拿着笔慢慢地描绘,边画边说道:“商队这次走得更远了,穿过鞑靼经过瓦剌,这是到了吐蕃?” 晏君初也微微皱眉,“这次绕路有些远了,吐蕃与朵甘相邻,从朵甘就能到南齐西南诸地。” 苏辛夷对比着舆图微微颔首,“怎么会绕这么远,商队避战绕行是正事但是走这么远就不太正常。” 俩人对视一眼,知道商队肯定遇到了事情。 苏辛夷忙拿出穆邢的信递给殿下,晏君初坐下与辛夷一起看,俩人看到最后神色都有些不好。 穆邢信中说他们从鞑靼穿行至瓦剌之前,就有鞑靼骑兵追赶他们,幸好他们连夜赶路抵达瓦剌,但是在瓦拉没待几日,瓦剌贵族便也开始对他们下手,众人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便立刻将货物甩卖,然后立刻从瓦剌直接逃到吐蕃,又从吐蕃赶至朵甘,这一路上后面追杀的人一直跟着他们,知道他们连夜进了南齐境内这才算是摆脱他们。 苏辛夷便道:“是不是走露了风声?” 晏君初神色很是凝重,“此事我得进宫说与父皇,商队的事宜才公开不久,且前往塞外的商队众人所知更是不多,如果消息泄露的话,只能是内部泄露。” 苏辛夷的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穆邢信中虽然没有多言,但是也能看出这一路逃亡并不容易,而且有伤亡。” 晏君初看着辛夷道:“我立刻进宫求见父皇,他们这一行人还需要京城人的去接一程。” 苏辛夷瞬间明白了,如果真的有人泄露消息的话,那么进了南齐境内,虽然拜托了外族的追杀,但是南齐境内未必也是安全的。 苏辛夷就立刻担心起来。 晏君初立刻换了衣裳进宫见驾,苏辛夷在东宫等消息,不一会儿便有翠雀进来回话,元徽宫那边请她过去。 苏辛夷打起精神去见皇后,皇后正在为了中秋宴的事情发火,她到的时候还能听到皇后的怒斥声,很快就看到六尚局的几位管事低着头出来,见到她躬身见礼。 苏辛夷微微颔首瞧着她们低头出去,这几位管事可都是六尚局的大管事,今儿个这样子可是极为难见。 等她进了正殿,皇后的神色还有些难看,她上前见礼。 皇后瞧着苏辛夷进来,摆摆手让她坐下,这才说道:“六尚局那边的事情这几日你盯得紧一些,居然做出以次充好,欺上瞒下的事情,若不是本宫查账还不会发现此事。” 苏辛夷一愣,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六尚局的账册她是不管的,去六尚局也只是做皇后吩咐的差事,并不知道账目上有问题,而且以次充好的问题也很大,能送进宫给后宫与东宫用的东西,那都是各地贡品,现在出了问题,肯定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苏辛夷伸手就能管的,只能听着皇后怒斥六尚局几句,然后宽慰了一番。 皇后看着苏辛夷便道:“六尚局一向是管着内宫的逐项事宜,以后你会逐渐的接过这一块,这次的事情你也跟着赵嬷嬷学一学。” 苏辛夷:…… 就没想到。 皇后看着苏辛夷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名头如此厉害,也该有用武之地,去吧。” 感情是要借她这把刀使一使! 苏辛夷哭笑不得看着皇后,“母后,您要真的让我管此事,若是查出什么,我这脾气要是压不住闹出什么动静来……” “本宫给你兜着!”皇后一拍桌子说道,“我看着六尚局就是自觉资历深厚,想要在本宫面前摆架子,也得看本宫给不给她们这个脸面,你只管去,闹成什么样,本宫都给你兜着。” 苏辛夷想着这也算是奉皇后之意跋扈了。 她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只看着皇后问道:“母后,儿媳还不知道具体事宜,不如您让赵嬷嬷先跟我说说?” 皇后瞪了一眼苏辛夷,“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怕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怕给太子丢脸?” 苏辛夷厚着脸皮点头,“儿媳心思浅薄,母后真是慧眼如炬。” 皇后给气笑了,但是还是跟苏辛夷仔细解释一下,“六尚局沉疴已久,有些事情与规矩墨守成功,本宫的性子她们摸透了,早有法子糊弄我,但是你不一样,做事情一向没什么规矩可言,你这样的正好给他们个厉害看看。再说,你奉我的命令前往,不管出什么事情,只管推到我身上。” 话说到这里,苏辛夷就不好意思拒绝了,便道:“那儿媳先找赵嬷嬷仔细问问。” 皇后摆摆手,“去吧。” 苏辛夷去找赵嬷嬷,赵嬷嬷显然得了皇后的吩咐早就准备好了,拿出一摞账册等着她。 苏辛夷大体翻了翻账册,一时间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就看着赵嬷嬷问道:“嬷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赵嬷嬷将账册翻到后面,苏辛夷瞧着上面写着鸡蛋一个一两银子时都愣住了,几文钱一个的鸡蛋,在宫里要一两银子? 她再仔细往下看,不只是鸡蛋,其他的米面粮油的价格都要比宫外翻数十倍,脸色不由也沉了下来。 赵嬷嬷瞧着太子妃的神色,在一旁慢慢地说道:“六尚局私下里捞些油水,这是自来的惯例,宫里也会给一定的余地。去年一个鸡蛋的价钱还是五百钱,今年他们就敢要一两银子,翻了一倍。虽然说因为打仗的缘故,物价确实涨了很多,但是这也太多了。皇后娘娘每年要查两次账目,这次是今年第一次查账,这一看就给气得都要晕过去。” 苏辛夷不是很懂,看着赵嬷嬷我问道:“既然知道六尚局不干净,为什么不把人都换了?” 管事不行换一个就是,这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赵嬷嬷轻叹口气,“太子妃有所不知,六尚局树大根深,且有太祖法令,而且这一批换下去,便是再选上来的人,早早晚晚还是要同流合污的。” 苏辛夷慢慢听懂赵嬷嬷的话了,后宫与六尚局本就是一个互相牵制的存在,当初太祖建国,因为后宫花费巨大,所以便建了六尚局管着后宫的开销事宜。 当年新建的时候,确实挺清正廉明,但是历朝历代下来,六尚局也早已经改了初衷,现在甚至扒皇室的皮可比后宫本身的花费更狠。 以前还没这么过分,但是今年的账册让皇后也有些压不住了。 苏辛夷瞧着六尚局一年的开支足有几百万两银子,后宫就这么几个人,便是见天地山珍海味每时每刻地吃,见天地绫罗绸缎换着穿,便是日日办宴会享乐,也花不了这么多的银子。 这些银子去哪里了? 苏辛夷琢磨着皇后在这个时候对六尚局动手,以皇后的性子肯定不是她的主意,那就是陛下? 所以,陛下是让她动手? 苏辛夷沉默了。 她没有立刻许诺什么,只看着赵嬷嬷说道:“嬷嬷,我先回去想想对策。” 赵嬷嬷忙笑着点头,“太子妃不用着急,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完的,您慢慢想。” 苏辛夷:…… 就觉得陛下有点不厚道,但是她也不敢去陛下面前说道说道。 啧。 苏辛夷回了东宫太子殿下还没回来,她就先把佘嬷嬷叫来,仔细询问六尚局的事情。 佘嬷嬷倒是知道一些六尚局的事情,但是听着太子妃说一个鸡蛋一两银子的时候,也是惊得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太子妃,六尚局上下数百口子人,开销大,所以当初内宫对六尚局的作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水至清则无鱼,要想别人忠心能干就得许些好处,这都是墨守成规的事情。不过,老奴可从来不知道能到一个鸡蛋一两银子的地步,这可是有些扒皮太狠了。” 苏辛夷的指尖轻轻地击打桌面,“嬷嬷,六尚局是今年才改的物价,理由是因为战争导致。” “这不是玩笑吗?几年前也打仗,怎么没见他们一个鸡蛋收一两银子?”赵嬷嬷嗤笑一声,“这里头肯定有不知道的缘故。” 苏辛夷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事情都出了,那就得去查,她看着赵嬷嬷问道:“六尚局的几位管事,嬷嬷以为从谁下手开始查比较好?” “尚食局的管事吴大人手下有个司膳施庆,若是此人没有被换掉的话,可以从他下手,他管着后宫膳房的采买,经手的银钱不少,要查也容易有些,再说还有一两银子一个鸡蛋的天价,从他下手也是应该。” 苏辛夷觉得有道理,“嬷嬷说的有道理,嬷嬷把张总管叫来。” 佘嬷嬷点点头出去了,很快张鉴便来求见。 “张总管,你去查一个,司膳施庆,务必要里里外外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听了太子妃的话张鉴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子妃,属下能问一下为何吗?” 苏辛夷笑,“毕竟这一位开出了一个鸡蛋一两银子的价格,可不得好好地查一查。” 张鉴惊呆了,声音都有些发飘,“一个鸡蛋一两银子?” 苏辛夷颔首。 张鉴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神色复杂的看着太子妃,“太子妃,这种事情照理说是后宫事务,怎么您来查?” 不会是被皇后娘娘当枪使了吧? 作为东宫总管,张鉴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一下太子妃,别上当啊。 苏辛夷听出张鉴话里的提醒与深意,看着他便道:“只是奉皇后娘娘的意思查案,一切有娘娘承担。” 张鉴微微松口气,那还好,还好。 “属下立刻就去查,不过,这种事情也未必能查的清清楚楚。”张鉴思量着说道。 苏辛夷疑惑的看着对方,“何意?” “太子妃有所不知,后宫所用的一切膳食,皆不是从宫外随意采买,而是专门请人建造牲畜司蓄养,这一个鸡蛋的价格里,包含了很多东西。” 比如,建造场地的费用,请人养鸡鸭猪羊等家畜的费用,还有每年蓄养病死的花费,埋葬的花费等等等等,分类很细,花费居多。 苏辛夷:…… 这么麻烦? 她从不知道每日里吃进嘴里的东西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张鉴瞧着太子妃一脸惊愕的样子,思量着又开口说道:“当初单独建造牲畜司蓄养家禽,为的是保证家禽的安全,只是一代代的传下来,难免也就……” 苏辛夷懂。 “张总管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也不是他们蒙骗皇室的理由,查还是要查。”苏辛夷想起当初打仗都没钱,结果倒是把六尚局给养肥了。 早知道他们这么肥,当初缺军费就该一刀下去给他们放放血。 张鉴知道太子妃心思坚定,立刻又说道:“属下这就去查,但是皇后娘娘把此事交给您,怕是也知道事情不好办,到时候真的要闹大了,想要压下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就是委婉的告诉太子妃,真要闹到朝堂上,可就不好善了了。 六尚局胆大包天,肯定是朝中有人撑腰啊。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49:真是好大一张脸 苏辛夷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心里是有些准备的,看着张鉴说道:“六尚局的事情皇后娘娘纵然有用我破局的意思,但是归根究底,六尚局尾大不掉,如今六大管事互相勾连,再任由他们这么嚣张下去,最终这一副胆子还不是落在殿下身上。” 陛下在位不处置,将来太子登基这件事情也跑不了。 若是太子初登基就雷厉风行将六尚局一窝端了,也难免给人留下过于狠厉,不念老臣几十年辛苦的印象,难免会令人唇亡齿寒。 苏辛夷既然想到这里,当然不会给殿下留下祸端。 张鉴先是一愣,随即才想明白太子妃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有些意外,就没想到太子妃能想这么远,这么周到。 若是这么想的话,这件事情虽然有利有弊,却是利大于弊。 张鉴立刻答应下来,转身立刻让人去查施庆,不仅是施庆便是吴宜也让人查清楚。 六尚局息息相通,只有打破一个口子,才能破局。 苏辛夷将此事交给张鉴去查,她自己还要忙查账的事情,而且偶尔还得给中秋宴会搭把手,除此之外还记挂着死士与商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罩头砸来,饶是她觉得自己能干,此时也是连轴转。 太子那边比苏辛夷更忙,除了这些事情之外,还有朝堂上的事情也得替陛下分忧,如今陛下朝堂上的权柄有一部分分给太子,六部很多事情都要找太子拿主意,两夫妻一内一外脚底下恨不能生出风火轮来才好。 阮明妃那边给苏辛夷递了消息过来,吴王府需要简单的修葺一下,并不复杂,苏辛夷立刻回给皇后娘娘,然后皇后娘娘给工部下懿旨。 除了修缮府邸之外,王府那边也添了些东西,阮明妃母子是很谨慎的人,所需花费并不多,都不用惊动陛下那边,皇后娘娘这边就给办了。 因为阮明妃与吴王识趣,皇后特意抽空亲自去吴王府走了一趟,还特意带上了阮明妃。 皇帝知道后只是笑了笑,倒也没有阻拦,就是觉得皇后如今行事怎么有几分苏辛夷的架势。 以前的皇后绝对不会做越雷池半步的事情,现在却大张旗鼓地带着阮明妃出宫去吴王府。 皇帝放下手中的笔,深深地吸口气,然后看着胡思易问道:“太子那边可有说猎场的事情查得如何了吗?” 胡思易立刻上前一步弯腰回道:“回陛下的话,上次殿下说已经派人南下,说是得了消息有线索指向遂州,但是还不能确定,也有可能是虚晃一枪,不过总归是要过去查验,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皇帝听到遂州两个字微微皱眉,“遂州?益王不就在遂州?” “是,陛下。”胡思易立刻说道。 皇帝的眉心一紧,“承袭王爵的是老益王的哪个儿子?” 皇帝一时间没能想起来,便看着胡思易问道。 “回陛下的话,承袭王爵的是老益王的庶长子,嫡长子不良于行无法承继王爵。”胡思易立刻回道。 皇帝听胡思易这么说倒是想起来了,微微颔首,“等有消息再说。” “是。”胡思易忙开口应道,瞧着陛下对益王府的事情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他剩下的话就没有再开口。 老益王嫡子的腿怎么瘸的,陛下现在不过问,他自然也就不多嘴。 说起来益王当年去了遂州,也是因为跟陛下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有几分被陛下放逐的意思,毕竟遂州不是什么富庶之地。 这些话胡思易也只敢自己想想,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的。 紫宸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皇帝拿起折子眼前却一片恍惚,脑海中忽然浮现老益王的脸,半晌皇帝扔下手中的折子向外走去。 胡思易一瞧连忙跟上去,心中惴惴,陛下心情不好,他自然小心翼翼怕殃及池鱼。 一连几日朝里朝外的气氛都有些压抑,苏辛夷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一时也顾不上这些,眼瞅着中秋节马上就到,她这里已经接连两日陪着皇后布置大殿,她这才知道以前参加的宫宴就连大殿的布置都有讲究。 忙碌之中,再一次收到了信,这次两位堂哥将信与庞澜他们的信一起送回来,走的是驿站,速度也非常的快。 信是太子晚上回东宫的时候一起带回来的,庞澜给太子的信,殿下已经拆开,但是苏登二人的信火漆依旧完好。 苏辛夷看着殿下笑着说道:“殿下便是先看也没什么。” 晏君初将信递给辛夷,道:“这是你的信,不经你允许,便是我也不能失礼。快打开看吧,知道你等很好久了。” 苏辛夷一乐,当着殿下的面拆开,看了几行之后神色郑重起来,看完后将信递给殿下。 太子便把庞澜的信给了辛夷,示意她去看。 俩人便交换信,苏辛夷瞧着庞澜的信与苏登所写相差无几,看完之后,看着殿下说道:“他们怀疑商队的消息被人泄露,这就有点让人想不通,商队的人都是京城过去的,而且与榆林卫那边没什么交集,便是想要收买也不容易。” 晏君初却道:“也未必是商队的人。” “殿下的意思是?” “商队在榆林卫外休整,休整的日子里难免与榆林卫有交集。” 苏辛夷微微颔首,“殿下想要查榆林卫?” “劳师动众,且容易打草惊蛇,我会去信给谢观,让他去查这件事情。” 想起谢观做事一向缜密,苏辛夷觉得可行。 “商队什么时候能回京?殿下。”苏辛夷看着太子问道。 “快的话节前就能回来,若是慢一些的话怕是要等到中秋节后。”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说道,“信中没写得很仔细,但是商队中是有人受伤的,不宜太快赶路。” 苏辛夷轻叹口气,两位表哥也没说有没有受伤的事情,只能等他们来京城之后再说了。 这次有人前往接应,至少路上不会太辛苦。 商队的事情暂时有了消息,苏辛夷暂时放下一块心事,遂州的事情天高皇帝远的,一时半会肯定也不会有消息。 眼下就只有吴王的婚事与中秋宴。 中秋宴照往年的惯例邀请朝中命妇与皇室勋贵进宫庆贺,这次几位准王妃的娘家都接到了邀请,虽然往年不是王妃娘家人也会有命妇的请帖,但是作为皇室姻亲还是不一样的。 苏辛夷从元徽宫刚回来,坐下喝口水缓一缓,佘嬷嬷就抬脚进来,“太子妃,今日潞州茶马司府上的尤夫人递了拜帖来东宫。” 苏辛夷一愣,随即才想到是尤香薷的母亲,太子的姨母,她伸手接过拜帖,打开看了一眼,随即笑了笑,“这种事情自然是听殿下的,嬷嬷,送帖子的人可还有说什么?” “旁的倒是没多说,只是说尤家远在外地,尤夫人这个姨母也没能好好照看太子殿下,心中十分惭愧。”佘嬷嬷一板一眼地说道。 苏辛夷:…… 瞧着太子妃的神色,佘嬷嬷嘴角勾了勾,道:“太子妃,老奴觉得这位尤夫人可能要比武安侯夫人厉害些,若是殿下见她,您可得当心一二。” 苏辛夷微微颔首,“武安侯府这些年做的事情,我就不信尤夫人丝毫不知。而且,尤香薷抵京之后一直在武安侯府,前来东宫拜会的意思都无,若是尤夫人真的对殿下还有几分情谊,亲女儿来京,怎么能不正正当当的拜会表哥?说到底,还是跟武安侯府的谋划让她没脸这么做,现在到时来充慈祥的长辈了。” 苏辛夷说着都觉得不痛快,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太子妃,正是这样您才要当心,尤夫人这样的人如此能豁得出去,怕是不会好打发。”佘嬷嬷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世上最怕什么人? 便是不要脸皮又自以为德道无暇之辈。 等晚上太子回来,苏辛夷便把尤夫人的拜帖递给他。 晏君初接过去看了,这才看向辛夷,“你怎么想的?” 苏辛夷笑,“尤夫人是要来见殿下,我这个太子妃不过是捎带,我自然听殿下的。” 晏君初被逗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这段日子朝务繁忙,实在是无暇与姨母见面,只好请太子妃出面招待一二。” 苏辛夷懂了,太子这是不想给尤夫人脸面,见都不想见她。 “殿下既然这样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妾身愿意为殿下分忧。” 晏君初:…… 无奈叹息一声,把人拉进怀中,低着头瞧着她,“谁有惹你生气了?” 苏辛夷伸手戳着殿下的手臂,慢悠悠地开口,“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当初跟武安侯夫人谋算的时候,可没想着您这个大外甥的处境,现在倒是还有脸面摆出一副姨母的姿态来,想想我就憋气。” 晏君初曾经也会伤心自己的外家唯利是图,但是他早已经度过那段需要人时时刻刻关怀的年纪,再说父皇对他也算是亲厚,亲情之上他缺失的并不是太多,但是现在听着辛夷这直截了当的不满,还是觉得心头暖暖的。 “都过去了,如今她们对于我也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而且姨母与我也有很多年未见,彼此也没多少音讯,谈亲情倒是有些奢侈了。” 听着太子的话,苏辛夷有些意外地问道:“尤夫人也没给殿下写过信吗?” 亲姨母,不至于连几封信都不舍得吧? “当初她随着尤简去潞州上任曾写过一封信回来,不过却是求我在父皇面前美言,想要给尤简换一个更好的官职。” 苏辛夷脸色更难看了,就只有一封信,还是求官的,虽然殿下现在说不在意,但是还能记得清楚,恰恰说明当初殿下被这封信伤到了心。 “殿下不要难过,以后不管我去哪里,都给殿下写家书。”苏辛夷立刻说道。 晏君初轻笑一声,把人抱抱得紧紧的,这才说道:“好。” 如今,他也有会给他写家书的人了。 第二天,苏辛夷才让人去武安侯府传信,请尤夫人来东宫。 也只邀请了尤夫人一个人,武安侯夫人她是一个字也没提。 不说武安侯夫人在家里如何的恼火,尤夫人收拾妥当便前往东宫。 苏辛夷让人把尤夫人领去命妇院,并没有请她来德阳殿的意思。 德阳殿是太子妃居住的正殿,只有很亲近的人才会让苏辛夷在这里相见,尤夫人可没这个荣幸。 尤夫人也不是第一次进东宫,当初她离京之前,也曾来过一回,她对东宫的格局自然清楚,她没想到会被带到命妇院。 命妇院是什么地方? 是太子妃见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之地,她可是太子的亲姨母,在这里见她,这就是把她当外人的意思。 尤夫人虽然从自己的嫂子那里听说了太子妃的很多事情,但是就没想到她真的能做到这一步,这就是把她的脸明晃晃的摁在了地上。 更不要说,她的女儿就要做襄王妃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子妃便是为了殿下着想,也不能这样打她的脸。 还未见太子妃,尤夫人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脸色很是有些不好看。 苏辛夷卡着时间走进了门,抬眼,就看到坐在哪里的尤夫人。 能生出尤香薷那样的美人,尤夫人的美貌不用多疑,如今依然是徐娘未老,眉眼之间的风华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 尤夫人强压着火起身,板着脸见礼,“臣妇拜见太子妃。” 苏辛夷看着尤夫人的神色就能看出她现在的心情可不好,但是这跟她什么关系,她与武安侯府联手做事情的时候,可也没为太子殿下着想过。 苏辛夷等尤夫人这一礼恭恭敬敬的行完,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尤夫人不用多礼,坐吧。” 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与语气,把尤夫人更是气的差点倒仰,但是强压住怒火,板着脸坐下后,便开口说道:“怎么没见太子殿下,莫不是太子妃并未告知太子今日臣妇来的事情?” 苏辛夷微微挑眉,哟呵,这可真是好大一张脸。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今日要回老家给长辈过生日,回来可能要晚一些,今晚的凌晨更新估计不会有,大家明天上午来看,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350:拐着弯骂人的太子妃 殿中静了一静,苏辛夷笑了笑,不过是想激怒她的浅薄伎俩,她慢条斯理地徐徐开口,“说起来当初尤夫人与殿下一别粗粗算来也有十余年了,我听殿下曾提过一句,夫人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只给殿下来过一封信。” 苏辛夷这话一出,尤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当初她随着丈夫前往潞州,潞州茶马司虽然现在油水足,但是当初却的确是苦差事,地处偏远,少有人烟,她习惯了京城的繁华,又怎么能习惯那种地方。 所以她便给太子写信,希望太子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希望丈夫能换一个更好的差事,但是她接到了太子的回信,太子并未答应,只说他年幼不理政事无法进言。 当时她正在潞州受苦,看到这封信自然是气急,她可是太子的亲姨母,这点事情太子都不肯相帮,还有什么亲情可言,一怒之下自然就没再与太子联系过。 又过几年潞州的情形逐渐好了起来,只是那时候她也不好意思与太子无故联系了,毕竟当初是她主动断了联络。 但是,她万万想不到,太子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跟太子妃说了,脸上岂能挂得住? 尤夫人强压下心里的心虚与怒火,看着太子妃力持镇定,思量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太子妃有所不知,当初我随着拙夫前往潞州,那时候的潞州十分荒凉,人烟稀少,整日只能与马匹为伍。我抵达没多久就因水土不服病了,断断续续一两年才逐渐适应。后来又陆续生了几个孩子,整日里忙得团团转,且知道殿下在京城一切安好,也就没再轻易打扰。” 这话说得真是漂亮。 苏辛夷一脸真诚地点点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作为人妻自然要为夫家着想。夫人为尤大人开枝散叶,教养子女,实在是无暇给殿下写封家书,细细一想确实情有可原。” 什么叫做实在是无暇? 什么叫做细细一想? 尤夫人给太子妃这暗中讽刺的差点当场变脸。 “太子妃说的是,如今太子妃嫁入东宫,等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就明白臣妇的苦衷了。”尤夫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慈和的样子。 苏辛夷笑,“夫人言之有理,等我与殿下有了孩子,殿下自然会为了我们的孩子殚精竭虑,如夫人所说,也委实没什么闲暇去管外人的事情。” 外人? 谁是外人? 尤夫人听着太子妃明晃晃地讽刺她之前的话,因为她说有了孩子才无空暇与太子联络。 “说起来太子妃与殿下成亲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好消息?太子毕竟是先皇后的独子,子嗣为重,太子妃也得为殿下考虑一二。”尤夫人看着太子妃夹着几分戾气开口。 苏辛夷岂能不知尤夫人的恶意,她一脸幸福笑得羞怯的开口,“殿下说我们新婚不急着要孩子,况且父皇与母后也并未催促,夫人委实不用担心。” 尤夫人的脸色一瞬间都有些给惊住了,谁家的新妇听到这样的话不得诚惶诚恐地表示会为夫家的子嗣尽心尽力。 听听太子妃这话,什么叫做太子不急着要孩子? 什么叫做陛下与皇后的催促? 什么叫做她不用担心? 不就是拐着弯骂她多管闲事? 尤夫人脸色一沉,“我毕竟是太子的姨母……” “哦,十多年不曾联系的姨母。” 尤夫人:…… “太子妃,不用如此挑拨太子与我的关系,毕竟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哦,有血缘关系的也不只是亲人。”苏辛夷笑得意味深长,“说起来当初尤姑娘来京城的那日,我恰好在城外遇到她搭乘父皇下属的便车,可真是巧啊。” 尤夫人的脸色终于撑不住了,“腾”地站起来,“太子妃,话不可乱说,事关小女的声誉,此事我必然会与太子分说明白。” “尤夫人,雁过留声,水过留痕,你确定要我把事情认真的查一遍?”苏辛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说起来,尤姑娘也是好胆色,当初夏日宴上,胆敢碎杯引人注目,当初这件事情在场的众人皆可作证,当时尤姑娘望着陛下的神色,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夫人可需要我为你转达一二?” 苏辛夷懒得再与尤夫人周旋,直接把她们谋划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曝露出来,凭什么心怀恶意的人还能伪装善人? 凭什么这些人还想借着太子向上爬? 配吗? 不配! “你……” “我什么呢?尤夫人可是要慎言,以下犯上,藐视皇室,夫人纵然不担心自己,也得为尤大人担心一二不是?”苏辛夷笑得越发的亲切。 尤夫人恨得直咬牙,这是拿着她丈夫的官职威胁她! 但是她确实心中有鬼,当初也的确有把女儿送进宫的意思,脸色阴晴不定犹如开了燃放般,她听嫂子说太子妃胆大妄为,但是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女人家嫁了人可不比在娘家时,嫁给了太子妃便是皇家妇,言行举止岂能随心所欲? 但是现在太子妃的话,一刀一刀地把她的脸皮摁在地上剥,终于明白嫂子的胆大妄为为何意了。 纵使她脸皮厚,此时也扛不住了,强压着火气告辞。 苏辛夷送也未送,只让翠雀代她把人送出去。 苏辛夷看着尤夫人的背影简直是心旷神怡,对付这种拿着亲情当武器,脸皮尤为厚的人,就得一刀劈开她的假面目。 再说,尤夫人来这里打的什么主意,太子与她心知肚明,不过是想着尤香薷以后嫁给襄王,襄王身边有个宠妾,想要女儿借着太子的威势压住襄王,让襄王对待尤香薷要慎重些。 苏辛夷嗤笑一声,呸! 另一边尤夫人回了武安侯府,见到武安侯夫人把大吐苦水,恶狠狠地告了一状。 武安侯夫人沉默一下,这才看着尤夫人说道:“当初我便劝你不要去,你不听我的话,如今吃苦头了吧?苏辛夷那彪悍的性子,容王都被她打过,陛下与皇后都没找过她麻烦,岂能是好相与的人。” 尤夫人当初以为嫂子这话是为了吓唬她,容王是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 但是,没想到嫂子的话居然是真的,这次没有骗她。 尤夫人心头的恶气还是下不去,看着嫂子说道:“难道就任由她作威作福,我们毕竟是太子的亲人,总得想个法子不是。” 武安侯夫人一言难尽地看着小姑子,“要是能有办法,你以为这京城上下没人想要收拾她?” “此话何意?”尤夫人皱眉,就算是苏辛夷厉害,也不过是齐国公府找回来的孩子,还能真的上天入地不成。 武安侯夫人看着尤夫人,简单地说了一下苏辛夷的功绩。 这一位打从被找回来后,在京城的不知道留下多少事迹,换成别个闺秀早就声誉尽毁,偏偏她总能化险为夷,而且还能名声远扬。 后来她隐隐听说,陛下之所以选苏辛夷做太子妃,便是因为太子的性子有时候太过良善,故而给他娶个恶妇。 听完武安侯夫人的话后,尤夫人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她怎么也想不通,那可是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陛下怎么能如此草率,选这个这样的人坐上去。 陛下的心思她不敢猜,但是现在因为陛下的决定,她们这些与太子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却因为太子妃的缘故,只怕以后与东宫的关系想要亲近起来极为艰难。 她甚至于忍不住去想,陛下是不是就是不想她们这些人与东宫走动,所以才选了苏辛夷? 太子殿下确实心软善良,不然的话她这么多年没与太子联系,也不会就敢直接去东宫。 依仗的也正是太子的心软善良。 但是现在都被苏辛夷给打破了。 “嫂子,难道就这么认了?我可知道,你还想这让念薇进东宫,有太子妃在,我看念薇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好。”尤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大嫂可不是滥好人,若没有足够的利益,也不会出手相帮。 如今她的女儿即将做襄王妃,但是襄王与武安侯府的关系一般,而且襄王还有个宠妾,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未必能笼住襄王的心,她这个大嫂也未必继续愿意在女儿身上下注。 所以,她得拉着她一起下水,那么武安侯府想要一个裴家女进东宫的事情,就足以成为她最大的赌注。 武安侯夫人自然明白小姑子的意思,她可不想被人拿捏,脸上淡淡的说道:“念薇进东宫的事情我们早就放弃了,不然当初也不会想着把香薷送进宫去。而且,有苏辛夷在,念薇与她有旧怨,她是绝对不会点头的。而且,太子对他这位太子妃也不一般,妹妹也不用试探我,我与你大哥已经放弃了。” 尤夫人:…… 她狐疑地看着大嫂,一时间也看不出这话是真是假,但是此时她的心沉了下去,只觉得这次来京城,只怕是空欢喜一场。 另一边,苏辛夷等太子回来后,便把自己与尤夫人对话细细说与他听。 晏君初看着辛夷一副我为你出了气的样子,知道她心里有他,知道她一直想要护着他,知道她为了他做了很多很多,但是现在依旧很感动。 他捏着辛夷的手,稳稳情绪,这才开口说道:“阿沅,我现在一点也不难过,很开心。” 曾经的他很失落,很难过,他想不通亲人为何这么薄情。 后来等他大一些,书读得多了一些,才知道这世上的亲情也分很多种。 不再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但是,被人认真仔细的呵护,总会让他心生波澜,对这世间,对阿沅,又多了几分眷恋。 这世上终有一个人,未有任何所图,只想为他好。 这份心意,太沉重,他只能珍而重之,仔仔细细的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妥善安置。 入秋的夜风有了几分凉意,但是东宫德阳殿的寝殿里却一片火热。风吹帘动,人影交缠,细细诉说彼此的情谊。 苏辛夷的掌心抵在严举措农户的胸前,轻轻一推,晏君初拽着人一起倒在柔软的锦褥中,俩人靠在一起微微喘着气。床帐中只有微弱的余光,晏君初揽着苏辛夷不盈一握的细腰,侧头在她耳边道:“阿沅,这一世能遇上你,是上苍给予我最大的福泽。” 苏辛夷脸色微红,心想,并不是。 是殿下先给了她生命中的光,她想回报他,所以当初她对殿下只有报恩的心,现在听着殿下这话她受之有愧。 只是,这些却不能宣之于口。 但是,以后不会了,她不仅要报恩,她还很喜欢殿下,她想更认真的对待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现在就很想与他生个孩子,她想生下殿下的长子,陛下的嫡长孙,想要让殿下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更重。 她想有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与她感情的结晶,是带着最大的祝福与善意来到这世上的孩子。 是值得殿下交付亲情的亲人,不会再有错付,不会再有伤心。 苏辛夷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有些压制不住了,她一个侧身压在殿下的胸膛上,火热的目光凝视着殿下,微微低头将红唇凑过去,瞬间擒住了殿下的唇。 晏君初:…… 他双手掐住她的细腰,想要将她翻转过来,却被苏辛夷拒绝,瞧着她满怀欢喜的眸子,晏君初笑了笑,罢了。 厚重的床帐再一次轻轻摇晃,八月的秋风夹着桂花的香气从窗外蔓延进来,似是伴着室内欢愉的声音飞舞…… 待到第二天清晨苏辛夷醒来,她难得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双手捂着脸,半天才坐起身,努力镇定下来,只是脸颊还有几分火热。 她真是中了邪一样。 “太子妃,张总管有事回禀。” 苏辛夷听着连翘的话,张鉴? 哎哟,是六尚局的事情,她立刻披衣起身,脸上的热气也一扫而光。 六尚局的事情她等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有消息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52:太子妃很好相处? 张鉴来得很快,见到太子妃立刻上前见礼。 苏辛夷让他坐下慢慢说,“明日便是中秋节了,这日子倒是选得好。” 张鉴笑了笑,心想太子妃的吩咐谁敢怠慢,自然是连夜去查,这才查出些东西,只是这个施庆不是一般人,很是会藏。 家里住的二进的院子,并不算大,而且平日生活也很简朴,完全就看不出是在六尚局当差的人。 而且施庆的家人是真的以为他是个清廉的人,他的妻子压根都不知道施庆在外的事情。 施庆瞒着家人在外置办了一处三进带花园的大宅子,那宅子里位置偏了一些,但是里面还养了一位外室,这个外室可不得了,穿得比正房夫人都要体面,而且在居住的那一带,也没人知道她是外室,都以为是施庆的正房夫人。 苏辛夷真的是给惊到了,“这个施庆还真的是让人挺意外,两头瞒?” 张鉴摇摇头,“那外室知道他有妻有子。” 苏辛夷嗤笑一声,“除此之外还查到了什么?” 张鉴便道:“未免打草惊蛇,那宅子并未进去搜查,所以现在也不太清楚宅子里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不过只看施庆供养这外室与外室子的情形,花费可不少,只凭他的俸禄是绝对办不到的。” 苏辛夷看着张鉴说道:“想要拿到证据又不能打草惊蛇被吴宜惊觉,马上就要到中秋了,也该给大家添点乐子了,你去把施庆供养外室的事情传给他的正妻与嫡子。” 张鉴一想这个主意还真成,如此一来的话,吴宜只会以为是施庆没有处理好家务事,而不是被人查到了头上。 等到正妻把外室那边给掀翻了,他们这边也能混水摸鱼。 张鉴立刻转身就去了,苏辛夷长舒一口气。 张鉴做事很是利落,很快就让人写了封信,里头将施庆蓄养外室与外室子如何一掷千金购买大宅子,平日生活如何奢靡刻画的入木三分。 不管是谁做施庆的正妻,自己在家侍奉公婆,教导孩子,还要处理家事节俭度日,结果自己的丈夫在外头养女儿却能这么大方,泥菩萨也得给气炸了。 苏辛夷开始还觉得也许施夫人得等到中秋节后再动手,没想到这一位当天就带着公婆杀去了施庆外室那里。 等看到那三进带花园修建的秀美精致的大宅子,再看着那外室与外室子穿金戴银的富贵样子,不要说施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便是施庆的父母都给气得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事情一下子闹大了。 施庆那会儿正在六尚局忙着明日中秋宴的事情,哪里知道外头的风雨,等他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赶过去的时候,迎接他的便是亲爹的两拐杖。 施夫人可能还不想跟丈夫闹得太僵,瞧着公爹动手,还想上前劝两句的,张鉴自然不能看着施夫人把事情压下去,于是立刻让人混在人群中把水搅浑,煽风点火,甚至于还让人大喊,人人都知道这位才是施夫人,不会来闹事的是外室吧? 这话可真是够诛心的,施夫人想想自己平日过的日子,再看看那外室母子,强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又翻滚上来。 再加上那外室一向以正室夫人自居,平素丫头婆子环绕,张口夫人闭口夫人的喊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被施夫人叫人打了一顿,此时瞧着施庆来了,便哭得梨花带雨地让他主持公道,甚至于叫嚣着让施庆休妻…… 于是,场面彻底压不住了,施夫人暴怒了。 张鉴趁着乱成一锅粥的机会,立刻让人潜进施庆在这里的书房去查一查有没有什么要紧的证据,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好厚一摞账册。 为了顺利把账册顺走,张鉴的手下还特意放了一把小火声东击西,等那一摞账册到了苏辛夷手里的时候,甚至于太子还没回东宫,可谓是十分迅速了。 苏辛夷在灯光下翻看账册,越看越是心惊,有些地方看不太懂的,还把佘嬷嬷请来,二人看了很久,便是佘嬷嬷见多识广都有些咋舌不已。 六尚局欺上瞒下不说,私下里更是勾结外官,尤其是为皇宫采买的官员更是与他们沆瀣一气,为了给朝廷要钱,私下添加数百条条目,一两银子一个的鸡蛋在这里头都是最便宜的了。 两年前陛下让人把行宫稍微修葺一下,瞧着账册上的记录,本来只需要十几万两银子,结果最后从朝廷拿走了二百余万。 苏辛夷气的肺都要炸了,这些狗东西,简直是目无王法,贪婪成性。 尚食局管着后宫的膳食,司膳更是尚食的左膀右臂,细细翻看账册,就能看到御膳房米面粮油肉蛋家禽还有各项红白案的支出都是有很大的猫腻。 而且,御膳房还吃空职,人数居然有近百人之多。 御膳房要管着整个后宫的膳食,而且各项分工很是仔细,只是在册人数就有数百人,苏辛夷也跟御膳房那边打过交道,像是帝后的膳食便是专人专做,李贵妃那边虽比不上皇后也相差无几,只这三处就占了不少人。 另外,东宫这边也是另起炉灶,但是还是归御膳房管,东宫膳房的人也是记录在这里的,这样一来,膳房的人数不免有些杂乱,被人趁机吃空职也能容易做手脚。 苏辛夷将账册翻看一遍,将自己查到的地方细细记录下来,等殿下回来便交给他看,还要细查吴宜的话,还得需要殿下搭把手才成。 晏君初很晚才回来,进了德阳殿,就看到殿中的灯大亮,抬脚走了进去,在殿门口就听着辛夷正在跟佘嬷嬷说话,浅浅地听了几句才知道再说六尚局的事情。 听到脚步声,苏辛夷抬起头,瞧着殿下回来,就放下手中的笔迎了上去。 佘嬷嬷把桌子上的东西简单地收拾一下,然后弯腰退了出去。 晏君初笑着看着辛夷,“施庆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苏辛夷就有火气,不过还是先让人把茶房那边温着的夜宵送来,让殿下吃点东西。 晏君初还真的有点饿了,边吃边听着辛夷说施庆的事情,听完后也是惊讶不已,吃完后用帕子擦擦唇角,这才说道:“倒是没想到这个施庆为了避人耳目,居然连自己的爹娘都骗。” 苏辛夷也是无法理解,点点头说道:“是啊,正妻与嫡子倒像是养在外头的,外室母子倒是风光。这个施庆我估摸着可能脑子有点问题,不知道怎么想的。” 晏君初脸上带着几分厌恶,等他看完辛夷给他整理好的账目,脸色已经是黑透了,“没想到六尚局如今已经这么无法无天了。” 苏辛夷也没想到,六尚局一直管着宫里的事务,衣食住行,样样都要经他们的手,在帝后眼皮下当差都这么大的胆子,可不是让人惊讶。 “吴宜那边比施庆要难查一些,这次施庆的事情是借着外室以家事为由闹起来,但是等账册失踪被施庆发现,就压不住了。”苏辛夷看着殿下说道。 晏君初微微颔首,“我让杨津去办。” 就是要趁施庆还没发现账册的事情,吴宜还没防备的时间差出手。 杨津出面的话,苏辛夷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明日便是中秋宴,俩人洗漱过后就歇下了。 今年的中秋宴与往年也没什么区别,若非要说有区别,便是今年几位王爷的亲事都定下来,亲事也要一桩接着一桩办,中秋宴几位准王妃的娘家比去年自然要风光些。 苏辛夷只要坐在太子身边保持微笑,并在皇后娘娘与她说话时保持几分谦恭姿态就足够了。 她现在也只是太子妃,无须喧宾夺主。 等到酒过三巡,宴会上逐渐放松热闹起来,苏辛夷这才得了空与朱蝉衣凑在一起说话。 齐国公府那边大夫人与四夫人过来与她说几句话,就又去与其他夫人谈笑,这样的场合苏辛夷身为太子妃无须过多交际,但是大夫人却不能自视甚高。 朱蝉衣看着苏辛夷微微叹口气,在宴席上也不敢露出什么被人置喙的神色,压低声音对着苏辛夷道:“我总算是知道你成亲后为何变得端庄贤淑了,真是要命。” 苏辛夷一下子就乐了,“等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等你进了容王府的门,以后在府里怎么过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真的假的?”朱蝉衣不太相信,“到时候皇后娘娘会不会派个管事嬷嬷过去?” 苏辛夷一愣,那她还真不知道。 太子毕竟不是皇后亲生,而且东宫的事情皇后不能轻易插手,所以她嫁过去后皇后可没往东宫送人。 但是容王可是皇后亲生的,若是往容王府送个管事嬷嬷过去,好像也没人敢置喙。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轻声问道:“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朱蝉衣道:“我听说李贵妃已经送了个管事嬷嬷去襄王府了。” 苏辛夷:…… 这可真够快的,至于吗? 不过想想嫁过去的是尤香薷,苏辛夷又诡异地觉得挺好。 恶人还需人魔,尤香薷与李贵妃,绝配。 瞧着苏辛夷的神色,朱蝉衣一本正经地开口,“以前也不觉得李贵妃做事有什么偏颇之处,只是这一年来,确实有些……” 有失水准。 “襄王府的事情咱们无须多虑,我倒是觉得有件事情还需要仔细斟酌一下。”苏辛夷看着朱蝉衣轻声开口。 “什么事情?”朱蝉衣好奇地问道。 “中秋过后便是吴王大婚,大婚之前,应该可能会有个小茶宴,不过现在也不确定。”苏辛夷想起上次皇后跟她说过的话,思量着看着朱蝉衣,“是个与其他王妃交流的好机会。” 京城闺秀不少,恰恰做王妃的几个人还真是彼此间不是很熟悉,也没多少交情。 正说着话,苏辛夷一抬头,就看到远处有些踌躇的屠静嘉,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过来的样子。 苏辛夷对屠家人印象还不错,倒是也挺三姐提过这个小姑子是个好相处的,二人之前也有几次短短的交集,但是确实也看不出彼此的品行如何。 她对着屠静嘉笑了笑,屠静嘉就抬脚走了过来。 “臣女见过太子妃。”屠静嘉过来施了一礼。 “屠家妹妹无须客气。”苏辛夷笑着开口。 屠静嘉听着太子妃对她的称呼,心里微微松口气,“进宫前三嫂托我给太子妃带好。” 苏辛夷就趁机问了几句苏朝颜与她女儿的情形,然后又看着朱蝉衣笑道:“屠家妹妹是个性子好的,我听我家三姐提过几次,想必以后咱们都能好好相处,毕竟快要成为一家人了。” 屠静嘉的脸上微微一红,倒是朱蝉衣脸皮厚,看着屠静嘉道:“屠姑娘好,早就听闻屠姑娘端庄贤淑,与我这等泼辣的性子不同,今儿个瞧着果然如此。” 别看屠静嘉比朱蝉衣还小几个月,但是等嫁进皇家,朱蝉衣还要称呼屠静嘉一声六嫂呢。 屠静嘉红着脸与朱蝉衣问了声好,她虽然与朱蝉衣没什么往来,但是朱蝉衣作为郑国公的孙女,在京城的名气可不小,这一位在太子妃没有回京之前,一直是各家闺秀反面教材。 但是现在交谈几句,屠静嘉却觉得传闻有异,这位朱姑娘可不像是传闻中不好相处的样子,性情爽朗,与她这等内敛的人正好相反,她还挺羡慕。 而另一边,季蕴没有过来的意思,只坐在自己母亲身边一派端庄的模样。尤香薷在另一边坐在武安侯夫人与自己母亲的身边,今日尤夫人也接到了请帖,母女俩不知道在说什么,尤夫人脸上的笑容没断过。 等到了敬酒时,晏君初亲自过来带着苏辛夷去给陛下敬酒,朱蝉衣与屠静嘉瞧着太子对太子妃十分温柔的样子,俩人抿着唇笑着各回各位。 屠夫人瞧着女儿回来,低声问道:“这么开心,看来相处的不错。” 屠静嘉轻声说道:“娘,三嫂说的没错,太子妃很好相处。” 屠夫人笑了,眼睛瞅了瞅旁边的武安侯夫人,心里想道太子妃可不好相处,这一位对女儿照顾,是看在三儿媳的面上。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52:事发 屠夫人看着女儿缓声说道:“太子妃与咱们家到底是沾亲带故,对你照看一些也是有的,不过你不可借此为太子妃惹麻烦。虽是亲戚,也要知分寸。” 屠静嘉听了母亲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摆出个什么表情好,她知道母亲为她好,无奈点头,“女儿知道,您放心。” 屠夫人还真的不怎么放心,她放心女儿,却不太放心齐贤妃母子。 她总觉得齐贤妃挑了女儿做儿媳,肯定有太子妃与她们家有姻亲的关系,越是这样,女儿嫁过去更是要小心翼翼。 屠夫人心里有想法,但是现在也不可能跟女儿说,事情还未发生,倒不好让女儿平白担心,万一是自己小人之心呢? 中秋宴过得顺顺利利,等到散宴之后,太子替帝后送诸位大人与夫人离宫,苏辛夷自然在一旁相陪,等把人都送走了,这才与太子回东宫。 等洗漱过后,二人双双歇下,这才得了空好好说话。 苏辛夷说了小茶宴的事情,“以前宫中的惯例是要怎么做,殿下知道吗?” 晏君初想了想,他还真的没注意这些事情,难得问到了她。 苏辛夷乐了,这可是稀奇事,也有殿下不知道的事情。 晏君初被苏辛夷笑得无奈,把人摁进怀里,“早点歇了吧,明儿个你还是去后宫问吧。” 苏辛夷:…… 眼瞧着殿下覆身上来,不是要歇了吗? 晏君初瞧着辛夷的神色轻笑一声,大手一挥将帐子落下,中秋佳节,这晚上才是两人要过的团圆节呢。 ****** 中秋节后,吴王的婚事就很快了,小茶宴的事情苏辛夷也知道是元徽宫要办的宴会,只会请几个准王妃进宫小坐,算不得什么大事。 苏辛夷这个太子妃要作陪,也算是跟未来的弟妹们正式打个招呼。 小茶宴那一日,也是巧了,吴宜的事情查得已经差不多,殿下让杨津授意都察院上折子弹劾,一石激起千层浪,炸得朝堂上变了天。 六尚局一向是个油水颇丰的衙门,这谁都知道,但是谁都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心这么黑,手这么狠。 皇帝震怒,都察院的折子都被扔在了朝堂上,命三司会审彻查此案。 六尚局一下子就变了天。 六尚局一有变动,受影响的便是吴王大婚一事。 小茶宴上身在元徽宫的众人得了消息后,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季蕴的身上。 季蕴的脸色微白,作为准吴王妃,自然希望大婚一事能体体面面,现在六尚局出了事,首先受影响的便是她与吴王。 苏辛夷自然看到了季蕴神色不太好看,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她与季蕴不熟悉,而且这件事情事出突然,可能是殿下那边有什么变故,而且还有皇后做主,轮不到她一个太子妃出风头。 果然,皇后看着季蕴慢慢开口,“吴王大婚的事宜已经准备妥当,六尚局便是出了变故也不会耽搁王爷娶亲,季姑娘不用担心。” 季蕴有点不好意思地起身,“臣女失仪,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笑了笑,“无妨,坐吧。” 季蕴又行一礼,这才忐忑不安地落座,心中有些紧张,知道自己今日没能稳住,到底是丢了几分颜面,很是有些不自在,小茶宴后半段几乎不怎么开口了。 ------题外话------ 凌晨先更一章,这个星期参加了一次温居宴,一次生日宴,今天亲戚小聚连赶两场,明天还要参加升学宴,晚上回来太晚了,只能先更一章,剩下的等参加升学宴回来再更新,大家晚上来看吧,这个星期累翻了,简直是魔鬼行程,泪。 7017k 章节目录 353:投诚 朱蝉衣与屠静嘉今日也没往苏辛夷那边凑,毕竟就这么几个人,她们往太子妃身边走,其他二人脸上不好看,而且皇后娘娘也在,她们也担心皇后娘娘会不会以为太子妃拉帮结派,对太子妃不太好。 小茶宴上二人端坐在那里,全程保持微笑,当六尚局的事情传过来时,季蕴脸色撑不住的时候,她们自然看得分明。 其实能理解,毕竟季蕴与吴王很快就要大婚,这个节骨眼上六尚局出事了,婚事是由六尚局与礼部操持,这会直接影响到她的大婚。 但是季蕴还是有些太过于浮躁,这样的事情她不用着急,因为吴王与阮明妃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屠静嘉借着喝茶的间隙低头,心里想起母亲的话,嫁入皇室果然不是轻松的事情,就像是这件事情,若是换成她,她琢磨着自己也未必能比季蕴表现得更好,不过,也可能不会像是季蕴表现得这么明显。 另一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尤香薷的眼睛一直不动声色地盯着苏辛夷,她觉得这件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只不过她没更多的消息,也猜不准眼下到底是个什么局势,只能闭嘴不言,暗中观察。 一顿小茶宴吃的是各有心思,皇后谈笑自如,丝毫看不出这件事情对后宫对诸王的婚事有什么影响,大约是皇后太过于镇定从容,季蕴到了后半段至少表面上已经恢复如常。 等到小茶宴散了,皇后把苏辛夷留了下来。 苏辛夷知道皇后娘娘想要问什么,对上皇后娘娘的眼神她微微摇头,“母后,今日事情事发突然,儿媳也不明白为何今日在朝堂上爆了出来。” 皇后微微叹口气,“前一日你还跟我说吴宜那边还差点证据,我想着怎么也得几日才能好,没想到这么快就在朝堂上直接弹劾。” 苏辛夷跟着点点头,“是,有一份关键的证据,就是膳食局那边的私账一直没查到踪迹,那份账册与施庆手中的账册应该要对得上,这件事情才能算是证据齐全,现在儿媳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忽然一下子就在朝堂上掀开,令人有点措手不及。” 皇后微微皱眉,“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辛夷也不好说,只能摇摇头,“儿媳不知。” 皇后便道:“吴王大婚的事情六尚局出了事情,就让礼部全部接过去,之前六尚局接管的事务,只怕还得辛苦你。” 苏辛夷点头,“是,我这就去走一趟把事情安排妥当。” 六尚局被弹劾,首当其冲便是各局的大人们,但是副管事以及下属只要涉及不深应该暂时无事,正好先把吴王的婚事给周全过去。 苏辛夷就立刻去了六尚局,皇后让人去打听弹劾六尚局的始末。 同时,照玉宫那边李贵妃的神色有点怪异,六尚局的事情早先便有风声隐隐透出来,但是并不是谁都能认为这件事情能一下子掀起风浪。 结果…… 李贵妃在殿中转来转去,最后把身边的管事嬷嬷叫来,吩咐道:“你去太师府走一趟,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尚局那边可有她的人,李贵妃不免有些担心会不会牵涉到她,虽然她并未利用六尚局做什么大事,但是到底是做了些事情的,真要是掀出来,自然不是好事。 春泽宫那边,阮明妃把儿子叫进宫来,满脸的担忧,“你的大婚马上就要到了,偏偏这个时候出了事情,我带着你去皇后娘娘那边走一趟,这件事情还需要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吴王却摇摇头,“母妃,您不用着急,皇后娘娘做事情一向公允,这么多年对春泽宫的事情也从未为难过,这次六尚局的事儿,儿子瞧着您不用急,皇后娘娘一定会妥善安排的。” 阮明妃叹气,“我自然知道皇后娘娘会安排的,但是皇后娘娘安排是娘娘的事情,我们母子却不能理所当然。” 吴王听了母妃的话笑了笑,半晌才慢慢开口说道:“母妃,这个人情我们母子还真的欠着。” 阮明妃意外地看着儿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妃,这次的事情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不要说外朝,便是后宫里李贵妃与齐贤妃那边肯定会盯着您。”吴王思量着慢慢开口,“皇后娘娘做事素来周到,儿子倒是觉得不如晚一天,等皇后娘娘那边安排得差不多了,咱们再过去。” 阮明妃紧紧皱着眉头,“你这是想要做什么?晚一天能如何?” 吴王沉默一瞬,道:“之前我曾跟着商队一段时间,商队的事情有一些复杂,但是,母妃,商队的话语权在太子殿下手中。后宫里皇后娘娘已经带着太子妃学习处理事务,这次皇后娘娘肯定也会让太子妃练手。” 阮明妃这次是完全明白了,儿子是站在太子那边的,所以愿意给太子妃一个机会,便是以他的婚事练手,他也愿意还太子当初的情谊。 阮明妃看了儿子一眼,“你若是真的这么想,母妃自然依着你,只是你真的决定站在太子一边?” 吴王笑了笑,“太子是正统,而且太子性情宽厚,对我这个弟弟也一向照顾,您知道我的性子有点闷,不爱与人交往,所以……” 阮明妃还能说什么,“母妃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过一天咱们再去便是。” 吴王起身,“多谢母妃。” 阮明妃摆摆手,看着儿子走出去后,轻轻地叹口气。 儿子的性子虽然闷,但是心里却十分有主意,既然这样的自己这个做母妃当然是要支持。 而且,这后宫现在的形势早跟几年前不同,以前李贵妃与皇后平分秋色,但是自从太子妃嫁过来,皇后与太子妃的关系逐渐亲密,这后宫早就变了样。 李贵妃现在诸事不顺,阮明妃觉得儿子对太子投诚也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只是,这次六尚局的事情来势汹汹,她就怕儿子不小心…… 阮明妃思来想去还是有些坐不住,起身朝着昭阳宫走去,她去探听些消息回来,心里也好有个底。 ------题外话------ 今日第二更送上,明天请个假,这个星期累翻了,明天还有最后一场,我估摸着回来也不会太早,急需回血救命,所以请个假晚上不想熬夜加班码字,实在是有些挺不住了。周一的更新凌晨也没有,大家周一中午来看,下个星期就恢复正常了,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354:送上门的太子妃 昭阳宫里,齐贤妃请了阮明妃进门,俩人坐下后,她这才笑着说道:“妹妹怕是为了吴王大婚的事情来的吧?” 阮明妃一脸忧愁地叹口气,“让姐姐猜对了,我正是为了此事来的,我现在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想来找姐姐商量个主意。这后宫里,我也就是与姐姐走得亲近些,实在是不知道找谁了。” 齐贤妃听到这话有些触动,随即叹口气,“你来找我也没什么用,你知道咱们俩境况差不多许。眼下宫里的形势也有些让人瞧不明白,做事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姐姐的意思是指……”阮明妃没敢说出来,只用眼神看向了照玉宫的方向。 齐贤妃把身边的人的都打发出去,这才看着阮明妃轻声说道:“明妃妹妹,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就跟你说几句真心话。” 阮明妃立刻做出一副虔诚听话的架势。 阮明妃生的吴王虽然比齐贤妃生的景王要大一些,其实贤妃却比明妃进宫早,俩人进宫后的情形也如出一辙,都是靠着生子晋身,陛下对她们没多少喜欢,不过却也因为孩子没有薄待她们,只不过恩宠上少一些罢了。 她们知道自己不能跟李贵妃比宠爱,也不能跟皇后娘娘比地位,所以二人都是识时务的性子,在后宫也就越走越近,只是虽然走得亲近,但是却也不是特别的亲密。 现在听着齐贤妃这话的意思,阮明妃心头一动,察觉到些什么,神色更郑重了些,“贤妃姐姐,您请说。” 齐贤妃笑了笑,“明妃妹妹,咱们姐妹相处这么多年,情分自然比别人亲厚些,你说如今宫中皇后娘娘与李贵妃如何?” 听到这话阮明妃心头一跳,抬头看着齐贤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瞧着阮明妃沉默的样子,齐贤妃也不以为意,慢慢地又说道:“这么多年你我姐妹在宫中小心翼翼,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贵妃娘娘哪个一个也不敢得罪,处处陪笑脸,见人就弯腰,是不是?” 阮明妃沉默,这话是对的。 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她们不敢不敬,李贵妃是陛下的宠妃,她们不敢得罪,但是皇后与李贵妃一旦斗法,她们二人夹在中间委实艰难。 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俩人心有戚戚,对看一眼,觉得又亲近了几分。 “最近,明妃就没发现宫里不太一样了吗?” 阮明妃当然发现了,想了想贤妃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也得表个态,于是点点头,“是啊,是不一样了,正因为这样我这心里才更没底,不知道以后的路如何走。” 不管是李贵妃还是皇后,尤其是吴王与景王相继娶妻之后,他们不能一直继续两边游走,这样的墙头草,不管是皇后还是李贵妃都会心生厌恶的。 但是如何表态,她们现在却没多少底气与毅力。 齐贤妃闻言看着阮明妃,“吴王跟着容王去了商队走一趟,回来后觉得此行如何?” 阮明妃微微皱眉,没想到齐贤妃会问起这件事情,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骤然提起肯定不是心血来潮。 她思量着慢慢开口,“贤妃姐姐,你知道我的性子,孩子的事情也不敢过多的问询,但是听吴王说商队那边景象很好,当差时也没什么人为难他,很顺利。” 齐贤妃心想可不是顺利,后来容王去了漳平府,却一脚把吴王踢回京。说得倒是好听,让吴王回京回奏具体事宜,其实就是变相地把人踢出来。 毕竟,吴王又不是容王或者是太子船上的人,前往漳平府肯定有很多机密,他自然不好继续跟。 不然,太子妃的大哥也在商队中,怎么没把他踢出来?虽然苏翼也没前往漳平府,但是却是带着人继续查粮仓的事情,等到陛下收拾粮仓空仓一事,苏翼的功劳还能少了? 到底是不一样的。 “到底不是自己人。”齐贤妃无奈笑了笑,“吴王好歹还能跟那边搭上线,你看我的景王却是连边都挨不上。” 阮明妃听到这话心头一动,抬眼看着齐贤妃,试探着问道:“贤妃姐姐,你也觉得大婚的事情皇后娘娘一定能秉公处置?” 齐贤妃自然听懂阮明妃话里的意思,这回她痛快地点点头,“皇后娘娘做事一向公正,自然会秉公处置。” 俩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皇后娘娘与李贵妃斗了这么多年,前些年俩人虽然说旗鼓相当,其实隐隐的还是李贵妃略胜一筹,毕竟陛下对李贵妃着实宠爱。 但是这两年,尤其是太子妃嫁进皇家门之后,陛下的态度就开始有了变化,当初皇后娘娘的娘家出了事儿,大家都会以为陛下会因此迁怒皇后,甚至于心生厌恶,但是没想到陛下只是处置了束家,对皇后反而比以前多了几分宽容,连带着在元徽宫留宿的日子都多了。 陛下为何这样做,反正阮明妃与齐贤妃看不太清楚,但是能隐隐察觉到陛下对李家与李贵妃似乎有了些不满。 也是后来,她们才听到些风声,当初束家的事情,似乎李家那边出了手。 这就不得不令人思量,陛下对皇后虽然不见得多喜欢,但是也不希望有人动摇皇后的地位,让皇后名声有暇。 陛下喜欢容王这个儿子,自然也就愿意护着皇后几分。 也就是从那以后,李贵妃在陛下那边的处境就隐隐的开始下落。 后来又出了尤香薷的事情,李贵妃母子现在的处境比以前还要差一点。 但是谁也不敢断定,以后李贵妃就不能翻身,毕竟李贵妃能在陛下身边得宠这么多年,那手段也不是谁都能学得来的。 恰逢现在几位皇子要大婚,成亲之后的皇子就是正经的大人了,这些王爷的分量在朝臣心中自然与以前也不同。 而且,陛下的心思与先帝时也不同,先帝不仅对自己的手足防备,对自己的孩子们也防备,但是陛下却在几个儿子没成亲时就会让他们去办一些差事,等成亲后只怕也不会让他们清闲起来。 正因为这样,阮明妃与齐贤妃才着急,就怕自己的孩子一着不慎,落得个凄凉下场。 之前言语试探一番,二人都有投靠皇后的意思,现在皇后带着容王虽然不能说板上钉钉上了东宫的船,但是想要下来也不容易的样子。 若是她们二人也能齐心协力同时站在东宫那边,李贵妃母子独木难支,她们就不怕她们报复了。 齐贤妃与阮明妃也都怕对方想法不同,若是二人一个上了皇后的船,另一个却是上了贵妃的船,那还是有些不妙。 现在知道彼此的选择,二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真诚的微笑,这可真是个好事情。 大方向大家既然是同路人,剩下的话就好说了。 阮明妃脸上的笑容都带着轻松的味道,看着齐贤妃笑道:“贤妃姐姐,我原想着要不要去元徽宫走一趟,毕竟六尚局这一出事,吴王的婚事我怕有什么波澜,你说我现在要不要过去一趟?” 齐贤妃想了想说道:“暂且观望一两日吧,皇后娘娘身边还有个太子妃呢,那一位可不是好相与的,我倒瞧着如今皇后娘娘做事强势起来……” 剩下的话齐贤妃没好说出口,但是阮明妃肯定听懂了。 “贤妃姐姐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这位太子妃确实与众不同。”阮明妃就想起去元徽宫请安时,李贵妃有时说话便夹枪带棒的,太子妃可是哪一回都给撅回来。 这一位不吃气,一丁点也不成,有仇当场就报的那种。 陛下给太子挑了这么一位太子妃,之前她们还觉得陛下这次怕是看走眼,现在再琢磨琢磨,就觉得好像这婚事太棒了。 先皇后早逝,现在的皇后与太子的关系一向不怎么亲近,而且之前容王还一直跟太子对着干,但是自从太子妃出现在京城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现在容王因为跟太子妃之间的关系,连带着上了东宫的船,皇后因为儿子的关系对东宫现在多有照拂…… 太子妃这个人,挺邪性。 哪家的闺秀敢打皇子王爷的,太子妃还没做太子妃的时候就敢打,打了人皇后还得让人上门道谢,后来太子妃对容王又有两次救命之恩…… 慢慢的,本来是针锋相对的继后与继子,因为太子妃的关系,现在反倒是婆媳相得,母慈子孝,兄弟和睦。 就很诡异,却偏偏就是这样。 阮明妃与齐贤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心有戚戚。 太子妃这人有毒。 从齐贤妃这里回去后,阮明妃放下一块心事,她就等着过两天再去元徽宫走个过场就成了,顺便在皇后面前表个忠心。 齐贤妃跟阮明妃私下里达成什么协议,苏辛夷与太子自然都不知道,六尚局的事情事发突然,眼看着吴王大婚,自然是要干脆利落地把事情处置了。 只是六尚局牵连甚广,想要彻底清除是不可能的,太子便对陛下进言,为了不耽搁吴王大婚事宜,可先临时组建一个衙门专办此事。 不能因六尚局的错处,倒是让一位王爷大婚的事情跟着受损。 临时衙门? 专办婚事? 这倒是开了一个新的思路,苏辛夷也觉得这个可行,太子殿下果然厉害,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那么问题又来了,临时衙门由谁主管,吴王大婚事宜谁来主持,从礼部调一位大人过来临时过渡一下,还是新提拔一位,临时衙门组建又以什么规制,匹配多少官员…… 林林总总的事情繁多,吴王大婚的日子不能推迟,所以临时衙门组建的非常急,苏辛夷很意外的是太子举荐了黄仲声,陛下居然点头了。 黄仲声可是东宫属臣,这一位虽然平日总是笑嘻嘻的像是弥勒佛一般十分令人觉得好相处,实际上东宫的计谋多是出自这位之手。 太子举荐黄仲声,果然朝堂上有人赞同举贤不避亲,但是也有人出言反对,自然是李贵妃一系的人。 六尚局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太子趁乱要组建什么临时衙门,但是若是这次六尚局真的不能自保,这个临时衙门说不定就能翻身,一脚揣了六尚局,直接就接管了内廷事宜。 这可是小事。 朝堂上两方人马你来我往口水官司不停,太子提议之后,就没有再表态,一副由着陛下处置的意思。 最后还是礼部尚书提醒一句,再不定下来,吴王大婚真的要耽搁了。 于是陛下一眼定乾坤,建临时衙门主管吴王大婚一事,总不能临时衙门,临时衙门的叫,于是又给起了个名儿,六尚局分六局互相辖制,结果六局沆瀣一气,皇帝大约是这股子火气还没压下去,直接定下临时衙门便称作内廷府。 内廷府…… 这个名字又让李系人马心头一震。 黄仲声走马上任,他平日总是笑脸待人,很少与人结怨,人缘在朝堂中居然还很不错,上任之后也没大刀阔斧的做什么,就规规矩矩为了吴王婚事前后奔走,一副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小心翼翼的样子。 这样一来,其他朝臣倒是觉得李系实在是欺人太甚,瞧把黄仲声这么个老好人给吓成什么样了,人家当差也不是自愿的,太子殿下不忍心弟弟的婚事办的不体面,太过仓促,这才把自己身边得用的人都给扔出来先给弟弟办婚事,这有些人就是想得太多,心也太黑。 苏辛夷知道后,对着太子说道:“黄大人,厉害。” 能把自己的官声与本人名声经营的这么好,且内外两张皮一点没露馅,一般人办不到,反正苏辛夷自己办不到。 晏君初闻言就乐了,“六尚局积垢已久,想要动他们不容易,这次适逢其会,黄仲声早就有准备。” 苏辛夷:…… 她幽幽的看了殿下一眼。 晏君初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孤可没把你算在内,是你自己跳进来的。” 她还是送上门的!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凌晨会有更新,大家久等了,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355:唯一遗憾死得太早 这一晚上真的是过得有些颠倒,苏辛夷早上捂着脸不想起床,身边的人倒是笑得轻松愉悦,还故意给她盖了盖被子,这才如往常一样慢条斯理的去早朝。 苏辛夷叹口气,她觉得自己应该对殿下的力量有点误解。 等殿中又清净下来,苏辛夷这才仰头看着帐子,这是新换的一床帐子,细细密密的花朵顺着藤蔓绽放,太子一向喜欢沉稳的颜色,以前用的帐子多是暗色,苏辛夷觉得沉闷,便挑了这一床浅色的,如春江碧波般的颜色,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但是,等到了夜里,这样轻薄的帐子,灯光蔓延进来时,却另有一番的景色。 苏辛夷觉得不能想了,她猛地坐起身,深吸口气,忽然没想起什么,起身在床帐间细细翻找,但是愣是没找到那本小册子。 苏辛夷:…… 殿下总不会是带出门了吧? 这要是不小心露出来,就真的没法见人了。 苏辛夷惴惴不安的满脑子都是那不见的小册子,又无人能说这种私密的事情,只得先去了元徽宫走一趟,最近因为吴王的婚事,元徽宫那边忙得团团转,她还遇上了阮明妃几次。 总觉得阮明妃现在对她的态度亲近了不少,而且齐贤妃现在见到她也比以前更为温和,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是两位后妃别的话都不说,她自然假装不知道。 但是,态度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试探的意思,想想也怪有意思。 元徽宫那边正忙着,苏辛夷一进去就见到阮明妃也在,二人打过招呼,就听着阮明妃笑着说道:“礼部的大人今日去季家下聘,然后就等着迎亲了,我想着下午去吴王府看看。” 苏辛夷闻言便笑着应道:“母后一向对几位娘娘亲近,想必很愿意明妃娘娘去看看,工部那边修葺的房子,您瞧着要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现在还能调整。” 阮明妃闻言立刻说道:“娘娘做事最是周全,哪里还能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只是想去看看,也就这么个机会了。” 苏辛夷就听懂了,后妃不得轻易出宫,除非是伴驾或者有恩旨。 现在借着吴王这个儿子成亲的事情,阮明妃还能去看看儿子住的地方,以后想要再去机会不好找。 而且,阮明妃与齐贤妃在宫里小心翼翼多年,肯定也不会提出令皇后为难的事情,所以确实机会难得。 苏辛夷这么一想,便看着阮明妃笑,“娘娘想要什么时候去,我替您提前安排一下。” 皇后肯定不会拦着,这样的顺水人情,苏辛夷也做得顺手。 苏辛夷猜得没错,皇后整出来恰好听到这句,便道:“你既然应承了,那你就去做。明妃有什么事儿直接找她便是,她年轻力壮的,可劲使唤便成。” 苏辛夷微微挑眉,皇后这话对阮明妃可不比以前的客套,明显亲近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不是虚的。 这么一想,苏辛夷的神色也跟着微微一变,对着阮明妃笑道:“娘娘您听到了,我这里可不敢让您不开心。” 阮明妃知道皇后娘娘这是给她面子,这满后宫除了皇后谁敢使唤太子妃,名不正言不顺的,也不敢摆那个架子,她便笑道:“那就给太子妃添麻烦了,我瞧着不如明日便去,婚期毕竟也没几天了。” 苏辛夷立刻答应下来,又约好时辰,这事儿便算是定下了。 皇后瞧着她们说话,坐下后便开口说话,“正好你们都在这里,吴王大婚的事情还有些事情明妃你也得做好准备……” 苏辛夷在一旁听着皇后娘娘与阮明妃对话,屋外就是吴王成亲那天,后宫不管是皇后还是嫔妃都不能前去观礼,但是太子这个长兄,苏辛夷这个长嫂可以去前去坐镇。 另外,第二天进宫见礼,皇后让阮明妃先来元徽宫等着吴王夫妻正式拜见。 阮明妃挺意外的,她还以为要在春泽宫见自己的儿子与儿媳,没想到皇后娘娘愿意让她在元徽宫受礼,眼眶都红了。 皇后瞧她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也是陛下的意思,你养育吴王一场,是你该有的体面。” 阮明妃知道事情肯定不是皇后娘娘说得简单,前朝现在这么多事情,陛下怎么可能想着这点小事,必然是娘娘在陛下面前提了,为她求了情。 阮明妃立刻起身给皇后行了大礼,“臣妾多谢皇后娘娘,若无您的恩情,臣妾怎么会有这样的体面。” 皇后让赵嬷嬷把阮明妃扶起来,道:“怎么儿子都要娶媳妇了,你倒是矫情上了,坐吧。” 阮明妃拿着帕子拭泪,不好意思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苏辛夷瞧着这一幕觉得也有些意思,上辈子皇后给她的印象很不好,大部分是因为她是跟着平靖郡王妃进宫,而皇后又站在宴琼思的立场故而为难她。 但是撇开这一面再看,皇后给她的观感自然又不同。而且,她也听说前几日皇后把广平郡王妃叫进宫,不知道说了什么,广平郡王妃出宫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苏辛夷没有让人仔细打听,但是也能猜到估摸着跟宴琼思的婚事有关系。 上次宴琼思就已经牵连进猎场的事情,好在她只是牵了牵线没什么大问题,不然想要脱身不容易。 她听太子殿下提了一句,后续是容王给求了情,太子看在这个便宜弟弟的面子上,便网开了一面。 不过,皇后是个聪明人,知道事情不能一而再,束家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再说,当年广平郡王能翻身,靠的就是皇后与广平郡王妃的关系,现在若是皇后对这个妹妹失望不再管了,广平郡王府会如何也不好说。 啧,皇后这个人固然有时候做事偏颇,但是却能看清大局,难怪能与李贵妃斗了多年屹立不倒。 不然凭皇后的家世,很难跟有李太师支持的李贵妃抗衡,束家实在是太不中用了。 事情定下之后,苏辛夷第二天果然就带着阮明妃去吴王府走了一趟,吴王在府上候着,见到苏辛夷这个大嫂也很恭敬。 苏辛夷对吴王与景王都不怎么熟悉,见了面倒是很客气。 吴王府的宅子跟东宫不能比,跟容王的也不能比,襄王比他也略胜一筹,只有景王与他不相上下。 这种事情,苏辛夷无法说出什么,五根手指有长短,陛下偏心哪个儿子,或者是那个儿子的生母,自然便会有不怎么被偏心的。 就算是如此,整座王府也十分的精致,而且花园游廊,假山石亭样样不少,只是占地没有那么宽阔,但是比公侯伯府还是要大很多。 至少,苏辛夷看来吴王府比齐国公府就要奢华大气,齐国公府在京城勋贵中也算是很不错的那一拨了。 阮明妃看得很是认真,还去新房瞧了瞧,苏辛夷跟着走了一遍,然后就借口歇脚喝口茶,让吴王继续陪着阮明妃,自己去了前院等着。 总得给人家两母子说悄悄话的机会。 阮明妃看着太子妃的背影,对着儿子说道:“你看,太子妃是不是跟传言不符?虽然性子烈了些,但是却是个十分通透的人。” 吴王点点头,他跟太子妃没什么交集,见面时也是通常有很多人在,所以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是今日太子妃的行事确实让他觉得很是舒服惬意,与传闻中那个一言不合就动手,做事嚣张的人对不上。 “我瞧着这府里修葺得不错,看来工部那边是用了心的,我心里一直很担心,就怕他们糊弄着过去。”阮明妃一脸欣慰的说道。 她虽然是个深宫妇人,但是也知道有些官员做事实在是胆大妄为。 就如这次六尚局的事情,谁能想到呢。 吴王听了母妃的话,笑了笑说道:“大哥有时候回过来看一眼。” 阮明妃恍然大悟,便道:“太子殿下倒是有心了。” 有太子过来,谁还敢糊弄? “殿下对你不薄,以后你做事也得知道分寸。”阮明妃看着儿子笑着开口,“母妃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不是咱们的,不要去肖想。” “儿子知道,您放心吧。”吴王点头。 阮明妃便起身去前院,“走吧,别让太子妃久等。” 吴王带路,阮明妃与苏辛夷会合,到了前院就看着苏辛夷正在询问管事各处工程的事宜,仔细一听,还能听到修缮屋顶用的什么瓦,门窗用的什么木头,花园里栽种的花卉,池子里养的鱼都一一问到了,是个用心又心细的人。 一个人胆大不出奇,但是胆大却又心细,这就是不得了的品质。 阮明妃再一次觉得自己没有选错。 回宫的路上阮明妃很开心,再一次谢过苏辛夷,苏辛夷自然谦让一回。 把阮明妃送回春泽宫,又去了元徽宫跟皇后回禀一遍,知道吴王府那边一切都妥当,皇后也就安了心,如此只等着迎亲了。 苏辛夷这才准备回东宫,皇后却又叫住她,看着她说道:“明年要选秀,后宫肯定要进新人,你回去跟太子商议一下,看看东宫怎么安排。” 苏辛夷挺意外的,选秀? 瞧着苏辛夷的神色,皇后难得从她脸上看到了一脸懵逼的样子顿时就乐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肯定有人会拿着这件事情作妖,你也好心里有个准备。不过,依我来看,你们小夫妻成亲还没一年,不急着进人,不过,陛下那边就怕有人进谗言。” 苏辛夷听着皇后就差没直接说李贵妃的名字了,对着皇后笑了笑道:“多谢母后提醒,我会跟殿下商议的。” 皇后摆摆手,“也没别的事儿了,你回去歇着吧。” 苏辛夷告退。 她都要把选秀这件事情给忘了,不过,上辈子选秀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等到明年过半,陛下的身体便会出现问题,旧疾复发,而后每况愈下。 也就是从陛下身体不太好之后,上辈子容王跳得更厉害,跟太子针锋相对的厉害。 这辈子容王投靠了太子,苏辛夷就很好奇,这回躲在容王身后的人也该露出原形了吧? 还有遂州的事情,现在也没消息,还得继续等。 她长舒一口气,选秀的事情不着急,她觉得殿下应该也没有让东宫现在进人的意思,但是,她也不想让李贵妃指手画脚的,还是得想想。 原本想着晚上跟太子商议此事,没想到殿下送回话来晚上不回后殿歇着,苏辛夷便知道可能遇到什么大事儿了。 她没有去打扰太子,自己用了晚膳看了会儿书就歇下了。 第二天清早她就醒了,身边少了一个人,忽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了。 因为想要孩子,她早上已经不去演武场很久了,难得想要活动一下手脚,换了衣裳后,又看了看肚子,琢磨着过几日便是自己每月月信的日子,还是没有去。 这一刻,忽然就有些想自己的生母了,她那个人总是笑嘻嘻的,好像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孩子没爹,在她看来不是大事,她自己能当爹也能当娘。 一辈子不嫁人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自己拳头硬,也没人敢上门叽叽歪歪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有记忆开始,就没见她有什么烦心事,曾经上辈子她困于泥潭的时候也会想,如果换成她,她会怎么做。 后来又一想,便是自己的父亲都不能让她进高门给人做妾,大约以她的性子,根本就不会让她自己落入那样的境地。 唯一见她脆弱的时候,便是她临死前,对着她说,她没想到自己会死那么早,她以为还能护着自己多几年。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自己死得太早。 苏辛夷想起这些,嘴角微微的勾起。 重来一回,她想这次自己的选择,生母知道了肯定不会失望的。 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渴望一个小生命的,可以像生母爱她那样,像嫡母待她那般,她也想可以有一个自己愿意倾心去爱护的小生命。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56:太子捂脸 吴王大婚那天十分热闹,太子与苏辛夷一起去的吴王府,结亲迎亲拜天地,亲事办得妥妥当当,二人回了东宫时天都黑透了。 苏辛夷坐在铜镜前摘了钗环,瞧着殿下也从净房沐浴出来,便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殿下,你在前院瞧着吴王高兴吗?” 晏君初听了这话就走过来,顺手接过辛夷摘下的金钗,拿在手里把玩一下,这才说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苏辛夷摇摇头,“许是我多想了,总觉得吴王妃今日大婚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苏辛夷对季蕴不太了解,对于季家也不是很了解,不过季罡这个吏部侍郎倒是据说官风清廉,其他的也就不太知道了。 晏君初闻言透过铜镜与镜中人四目相对,微微挑眉,“不高兴?” 苏辛夷迟疑一下说道:“也说不准是我看差了,当时送入洞房后揭开盖头时,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新娘子的神色沉沉的。兴许是紧张,我当时瞧花眼了。” 晏君初却觉得阿沅的眼睛一向锋锐,不大可能看错。瞧着人卸完妆起身,他把手里的金钗也放在桌上,牵着辛夷的手进了寝室。 二人进了寝帐,并肩靠着躺下,苏辛夷侧过身瞧着殿下,“皇后娘娘之前与我说了件事情,因为忙着吴王大婚的事情,我一直没跟殿下说。” 晏君初伸手把人揽进怀中,低头看着她,“什么事?” 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他不太想说些没用的事情,只想做点有用的事情,揽着人的手臂便顺着苏辛夷的脊背一路向下。 苏辛夷:…… 她伸手握住殿下的手,面上不由一红,轻声说道:“跟你说正事呢。” 一向自律的殿下,最近有些痴迷这种事情,让她觉得奇奇怪怪的,总之不太符合殿下给她的印象。 晏君初被辛夷这略带嗔意的声音给逗笑了,便道:“你说,我听着。” 苏辛夷被太子这么一打断,之前想好的话都给忘了,索性就直接说出了口,“皇后娘娘明年要选秀,估摸着东宫这边大约会进人,让我问问殿下的意思。” 晏君初没想到是这件事情,选秀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三年一选,朝堂之上每到遴选之年都会早早地准备此事,所以他知道得比辛夷早得多。 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动,看着辛夷问道:“阿沅,你怎么想?” 苏辛夷没想到殿下会反问她,若是以前,她自然是十分坦荡的回一句,凭殿下做主,但是现在却不这样想了,她自己也有了私心。 只是,她到底是太子妃,有些话能想却不能说,有些事情也不能做,一时间竟然沉默下来。 晏君初眼睛一闪,一下子坐起身来,低头看着身边的人。 苏辛夷蒙了一下,瞧着坐起来的殿下下意识地也跟着坐起来,“殿下?” “阿沅,你犹豫了。” 苏辛夷脸色微微一变,是啊,她犹豫了,那是因为殿下在她心中不只是恩人,还有了其他的感情。 晏君初瞧着阿沅神色变幻不定,继续开口说道:“若是当初你刚进东宫的时候,一定会十分坚定地说会为我好好挑几个人的。” 苏辛夷心头一梗。 当初还是太年少,感情这种东西对她而言是陌生的事情,她并不知道,有些情分走着走着,处着处着就变了。 瞧着阿沅的神色,晏君初眼睛的笑意更浓,却依旧摆出一副公正的模样,“还记得你当初与我说的话吗?” 苏辛夷记得。 晏君初笑,“我也记得。” 苏辛夷自闭了。 晏君初瞧着阿沅的神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这会儿隐隐朝着锅底一路奔去,实在是撑不住了,不由笑出了声。 苏辛夷被殿下的笑声给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抬头看他一眼,瞧着他这般愉悦的样子,没忍住回了一句,“很好笑吗?” 晏君初立刻摇摇头,“自然是不好笑,但是我很开心。” 开心? 苏辛夷嘀咕一句,“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阿沅,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吗?” 晏君初不等苏辛夷回答,便又自顾自地说道:“喜欢一个人,就想把她娶进门,时时刻刻能看到她,抬头是她,低头是她,悲喜由她,恨不能把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博她一笑。” 苏辛夷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搓搓手臂。 晏君初被她这么一搓说不下去了,罢了,他娶的这个一向比较迟钝,好在他有耐心。 “阿沅,你肯定是极喜欢我的。” 苏辛夷:“……” “你看你之前犹豫了,再往前说你肯定不会犹豫必然会立刻劝我纳新人的。” 苏辛夷无法反驳,是这样,她以前确实不在乎殿下身边有没有别人,她只在乎殿下开不开心。 “心有所属,念念不忘,心有所爱,便容不下一粒沙。阿沅,我很开心……” 苏辛夷听着殿下的声音很是有些不自在,很像做出一副大方的样子,但是她却发现自己也做不到,殿下说得对,心有所爱,便心生独占之意。 她,也是这世上最俗的女子。 因为喜欢,想要独占。 “殿下,这怎么能是开心的事情,世上的男子不都喜欢自己的妻子能够大方一些吗?” “孤岂能与那些俗人相比。” 苏辛夷心头一跳,抬头对上殿下的眼睛,她发现自己这一刻竟有些紧张起来,“殿下,你这话何意?” “世上美人万千,能入我眼者唯一人矣。”晏君初握住辛夷的手,“阿沅,我所求甚高却又吝啬寡情,再无余力供养其他人。” 苏辛夷下意识地反手握住殿下的手,一双眼睛再无回避地对上太子的双眸,她从来就不是犹豫迟疑的性子,现在听了殿下的话,忽地生出一股勇气,“殿下,你是想说此生只喜欢我一个吗?” “只你一个,我这脆弱的身躯已无力顾全……” “殿下!”苏辛夷这回还能听不懂殿下故意在逗她? 他脆弱? 哼,以前她或许信,现在却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晏君初大笑起来,把人抱进怀中,“恼了?” “没有。”苏辛夷回了一句,“我只是很意外,我也从未想过独占殿下,但是殿下说得对,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我也只是一个世俗女子,对殿下心生爱慕,便也容不得殿下身边再有旁人。我以为我能做到,但是我高估了自己,我不能。” “你若做到了,我倒是要伤心了。” 苏辛夷瞬间被逗笑了,窝在殿下的怀中,眉眼之间光华流转,这一瞬间的喜悦,让她终于懂了两情相悦原来是这样开心的事情。 “殿下,我现在很开心。” “我知道。” 笑得这么大声,很难让他不知道。 “殿下开心吗?” “开心。” 等这一刻这么久了,终于等到了,岂能不开心。 苏辛夷猛地直起身来,一把把人摁倒,自己扑上去压在他的胸前,满脸欢笑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人,愉悦的说道:“殿下,我们生个小殿下吧。” 晏君初:…… 不愧是他喜欢的人,就是这么粗暴直爽,我喜欢你,就一定要生一个小小的你。 轻薄的床帐挡不住满室灯光,若是往常,苏辛夷是一定要将室内的灯只留一盏角灯,她虽爽朗,但是对这种事情一向害羞,但是今日不同。 晏君初能察觉到她很兴奋,尤其是那双眼睛总是时时刻刻望着他,潋滟生春,让他的心跟着软了下来。 生一个小小的她,也很不错。 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苏辛夷慢慢地睁开眼睛,身边的人的呼吸悠长轻缓,她轻轻地转身望着他,殿下的眉眼柔和精致,每一样都长在了她喜欢的那一点上,越看越是喜欢,这么喜欢的一个人同样也喜欢她,这种感觉真的是棒极了。 晏君初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的人在傻笑,与她往日的模样大相径庭,但是这种笑有一种魔力,让他也跟着笑,“大清早就这么开心?” 苏辛夷害羞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这会儿倒是十分得意的说道:“当然开心,这世上只有我才能拥有殿下这么厉害的人。” 晏君初捂脸。 苏辛夷笑得更开心了,她坐起身,“殿下,该起了,今日吴王夫妻要敬茶,咱们可不能失礼迟到。” 瞧着苏辛夷开开心心地穿衣下了床,晏君初也笑着起身。 往日两人感情也好,但是今日不管是佘嬷嬷还是连翘她们,都觉得今日殿下与太子妃似乎更黏糊了。 太子还是要早朝,吃完早膳急匆匆就走了,苏辛夷则梳妆打扮,她不打算跟吴王妃抢风头,便挑了一件稍微素一些的衣裳,不过太子妃的规制在那里,也只是比平日稍微简单一点而已。 佘嬷嬷在一旁说道:“太子妃,是不是太素淡了些?” 苏辛夷笑了笑,“嬷嬷,今日是吴王妃的好日子,让一让又何妨。” 佘嬷嬷就乐了,“太子妃就是心善,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我听说吴王妃平素做事是谨慎的人,若是您穿得这么素淡,万一吴王妃以为您不看重她呢?” 苏辛夷还真没这样想过,忽然又想起吴王掀起盖头时吴王妃那一瞬间的神色,虽然苏辛夷觉得自己可能是看花了眼,但是又琢磨着佘嬷嬷在宫里多年,说话做事自有章程,她想了想,便道:“衣裳便不用换了,这金钗换一支吧。” 佘嬷嬷就挑了一只三翅凤钗,凤凰的尾羽上嵌了各色宝石,光华流转,煞是好看。 苏辛夷由着佘嬷嬷给她插进发间,对着镜子照了照,虽然有些华丽,但是也没再摘下来,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带着翠雀往元徽宫去。 太子殿下肯定是要等下朝之后才去元徽宫,至于陛下,苏辛夷觉得陛下可能就跟当初他们大婚一样,在紫宸殿见一见吴王夫妻,不会再去元徽宫了。 元徽宫今日也热闹,苏辛夷到的早,皇后瞧着她来了,便笑着说道:“你来的倒是早,正好我这里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苏辛夷上前见礼,这才笑着说道:“想着三弟妹今日要过来敬茶,自然要早些过来。”说完顿了顿,“母后,您想问我什么事情?” “是六尚局那边的事情,三司会审,听说是查出来不少东西,而且新组建的内廷府如今已经开始接管后宫事宜,你是怎么想的?” 苏辛夷有点惊讶,她没想到黄仲声的速度这么快,都已经开始接管后宫这边的事情。 皇后瞧着苏辛夷面上惊讶的神色不似伪装,看来她也并不知情,眉心微微蹙起,内廷府现在奉陛下之命行事,陛下的意思是想让内廷府取代六尚局? 皇后本意并不太想这样,但是如果陛下是这个意思,她也只能接受。 内廷府可是黄仲声管着,虽然如今她与太子的关系比以前大为缓和,但是皇后心中还是有些别扭的。 苏辛夷瞧着皇后的神色,心思一转,便思量着开口说道:“母后,这件事情我并未听殿下提起,六尚局现在群龙无首,接下来还有几位王爷的婚事,内廷府想必是奉命暂时接管,等六尚局那边查清之后,应该会有结果的。” 皇后倒也不是对太子的人有意见,而是她现在毕竟是皇后,结果后宫管家成了太子的人,那她这个皇后做事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想到这里,便看着苏辛夷说道:“此事终会有个定论,且等着吧。” 苏辛夷能明白皇后的心思,就好似东宫的管家如果是皇后的人,她心中必然也会不舒服。 这个话题暂且揭过,正好阮明妃来了,紧跟着李贵妃她们都到了,殿中立刻就热闹起来。 苏辛夷与几位见过礼便坐在一旁,面上带着笑,看着李贵妃今日格外精神的样子,倒是跟之前萎靡的样子大相径庭。 看来尤香薷一事李贵妃已经算是认命了,这婚事板上钉钉,她知道无力扭转,现在倒是换了一副颜面,她琢磨着李贵妃怕是要重新开始复宠之路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57:在陛下面前给苏辛夷挖坑 李贵妃今日可没往日的盛气凌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谦逊低调人人交口称赞的李贵妃,便是对着苏辛夷的神色都温和不少。 苏辛夷觉得不太妙,这样的李贵妃可不太好对付。 阮明妃明显有些坐立不安,尤其是今日李贵妃总是与她说话,她这心惊肉跳的,脸色都有些隐隐发白了。 皇后坐在上首,扫了一眼李贵妃,眼睛深处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厌恶,嘴上却是笑着说道:“贵妃也不用着急,很快襄王就要娶亲,这段日子襄王府那边的事情你也得上心些。本宫听闻被送去庄子上的伏姨娘给接回来了,可有此事?” 李贵妃神色变都没变,听了皇后的话便转过头,笑着轻声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伏云那孩子之前因为身体不好,才去庄子上透透气,如今养得差不多了就把人接回来了。说到底,她对襄王有救命之恩,与常人到底是不同的。” 当初收了伏云做妾室,陛下那边都没说什么,李贵妃自然也不怕皇后为难。 伏云能在襄王府立住脚,靠的就是救命之恩,当初李贵妃有多厌恶这几个字,现在就觉得这几个字的分量越重越好。 苏辛夷听着只觉得好笑,当初李贵妃恨不能弄死伏云,现在倒是有主动提起什么救命之恩,不过就是想要伏云回府与尤香薷打擂台罢了。 不过,伏云倒是厉害,之前玉灵庵的事情没能把她拖下水,现在又借着尤香薷的事儿回了襄王府。 提起襄王府上的事情,齐贤妃跟阮明妃都是闭嘴状态,绝不轻易掺和。苏辛夷这个太子妃自然是效仿,面带微笑做个吉祥物。 只不过,苏辛夷不主动掺和,并不代表李贵妃就会轻易放过。 “说起来尤姑娘跟太子妃也算是亲戚,以后也是一家人,尤姑娘对宫里的规矩不懂,太子妃可得好好地提点一二。”李贵妃看着苏辛夷一脸真诚地笑道,“毕竟你们都是年轻人,有些话也好说。” 此言一出,殿中安静了一瞬。 皇后不悦地扫了李贵妃一眼,但是没立刻开口,而是看向苏辛夷,瞧着她怎么应对,毕竟以苏辛夷的性子,可不是吃亏的人。 齐贤妃跟阮明妃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她们现在巴不得什么事情都不折腾,就安安分分的等着儿子把儿媳娶进门,现在李贵妃对上太子妃,她们能做什么,不添乱就好了。 苏辛夷抬眼看着李贵妃,面上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而是比李贵妃更为真诚的开口,“说起来贵妃娘娘在京城长大,又在后宫多年,而我不过是才回京都几年而已,当年裴家的事情贵妃娘娘只怕比我还要清楚。倒不是殿下不顾念血脉亲情,实在是裴家做事令人寒心。说起来,又不是远在天边,亦或者阴阳相隔,这么亲近的关系,但是殿下却十余年没收到家人的书信,平素更是毫无往来,现在谈什么血脉亲情,不觉得好笑吗?” 李贵妃就算是领教过苏辛夷的直拳,但是也没想到她这次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连阴阳两隔都搬出来了,脸上的神色差点绷不住。 苏辛夷才不管李贵妃脸上挂不住,既然想要拿着什么亲情血脉要挟人,她自然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回去。 血脉亲情也得有来有往,她上辈子那么轴,都不会遇到困难拿着血脉亲情去要挟齐国公府的人,她没有给予国公府的人亲人的感情,自然就不会要求人对她付出什么。 可是李贵妃这些人张口闭口谈什么血脉亲情,他们也配! 血脉亲情是假,想要趁机要挟东宫是真。 “太子妃还是年轻气盛,以前的事情孰是孰非也不能一眼定论,既然现在再次相遇,一家人有什么解不开的结。”李贵妃看着苏辛夷道。 她知道太子不喜什么,也知道苏辛夷在乎什么,所以更不会让他们轻松自在。 苏辛夷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李贵妃,“贵妃娘娘果然是心胸开阔,难怪现在又把伏姨娘接回来,看来娘娘也是盼着襄王妻妾和睦,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 伏云简直是李贵妃心头一把刀,谁砰都得疼两下,要不是更厌恶尤香薷,伏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襄王府。 听着苏辛夷说什么妻妾和睦,简直是当面抡她两拳。 阮明妃惊愕地闭紧了嘴巴,总觉得太子妃今日略带杀气,看来李贵妃之前的话确实惹恼了太子妃。 尤香薷的事情虽然没有明面上说什么,但是谁还不知道当初武安侯府打的什么主意,这是把人送进东宫没指望就打上了进后宫的主意,结果后宫也进不来,最后襄王做了倒霉鬼。 现在李贵妃还要太子妃顾念什么血脉亲情,当初武安侯府与尤家要是顾念与太子的亲情,能干出这种缺德事儿? 李贵妃明晃晃地要打东宫的脸,太子妃一巴掌打回来也就不奇怪了。 皇后眼中带了笑意,看着众人说道:“各有各的缘法,亲情并不是能强求来的,贵妃,你说是不是?” 李贵妃憋了一口气,听着皇后明晃晃偏向苏辛夷的话,强压下心头的不悦,脸上挂上不怎么在意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开口,“皇后娘娘说得有道理,我也只是随口说一句罢了,没想到太子妃倒是这么在意。” 苏辛夷轻笑一声,“贵妃娘娘,我一向是个认真的性子,让您见笑了。” “行了,都别说了,新人也快到了。”皇后扫了大家一眼一言定论。 李贵妃果然闭上了嘴,苏辛夷就瞧着她看着自己的神色令人不舒服至极。 没过多久,吴王带着吴王妃进了元徽宫,两位新人今日盛装打扮,跪在皇后面前行礼请安,吴王妃还恭恭敬敬奉茶。 皇后接过去喝了一口便放下,训诫新婚夫妻几句,便笑着让人拿来见面礼,向吴王妃谢恩。 皇后又看着二人说道:“阮明妃养育吴王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也给阮明妃奉杯茶吧。” 季蕴闻言不由愣了一下,显然之前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不由地看了吴王一眼。 吴王也很意外,但是随即就知道皇后这是给自己母妃体面,立刻跪下谢恩,季蕴微愣之后也忙跟着跪下。 皇后摆摆手,“去吧。” 另有宫人端上茶来,吴王带着吴王妃走到阮明妃跟前奉茶,季蕴接过茶屈膝行礼,“母妃,请喝茶。” 吴王瞧着季蕴的动作微微一愣,随即抿抿唇也没说什么。 阮明妃忙笑着接过茶喝了一口,又拿出准备好的见面礼,她虽然很想说些话,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咽了回去。 此时,赵嬷嬷上前,带着吴王妃一一见过李贵妃、齐贤妃,最后又引到了苏辛夷这里。 苏辛夷与季蕴是平辈,自然不用奉茶,不过她到底是太子妃,季蕴与吴王还是施礼问好。 苏辛夷笑着应了,然后让人拿出了给季蕴的礼物。 季蕴谢过,然后回到吴王的身边。 苏辛夷又看了季蕴一眼,只是季蕴微微垂头,也着实看不到什么,但是她总觉得这对小夫妻的状态有些不太对。 也只是有点感觉而已,从吴王脸上看不出什么,季蕴又低着头也看不出端倪。 就在这个时候,宫人通禀太子带着几位王爷到了。 苏辛夷的眼睛就看向殿门口,果然就看到殿下带着景王,容王,襄王到了,进殿后先给皇后行礼,又与几位嫔妃见礼,这才各自落座。 晏君初直接坐到了苏辛夷的身边,苏辛夷不由侧头看向殿下。 晏君初对着她笑了笑,苏辛夷就像是看到了春暖花开,之前心头的不悦一扫而空。 俩人相视一笑的场面,在场的人几乎都看到眼中,李贵妃若有所思,容王则是翻个白眼,谁还没个媳妇,很快他也要娶媳妇了。 景王大喇喇的没什么感觉,直接坐在齐贤妃的身边,脸上还带着笑。 苏辛夷却感觉到一道隐晦的目光扫过她,她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却没看到什么。 “怎么了?”晏君初瞧着苏辛夷的神色有异,变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没什么。”苏辛夷当着众人不想多言。 皇后看着众人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便都留下用膳。”说着皇后又让宫人去紫宸殿请陛下,只是最近陛下不爱往后宫来,也不好说过不过来。 距离午膳还有些时间,苏辛夷可不想坐在这里当木头,就起身找了赵嬷嬷,借着问午膳事宜出门透口气。 赵嬷嬷瞧着太子妃这样子低头一笑,“太子妃,不如去御花园逛一逛,正好太子殿下也在,难得同游。” 苏辛夷正犹豫着,就听着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紧跟着听着殿下开口,“嬷嬷说的是,孤平日忙着差事,倒是难得陪太子妃游玩,今日不如走一走?” 苏辛夷:…… 赵嬷嬷一见就笑着告退,她可不想留下碍眼。 晏君初瞧着赵嬷嬷走了,站在苏辛夷身前问,“谁惹你不高兴了?” 苏辛夷就道:“谁能惹我不高兴?” “也是,孤的太子妃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苏辛夷:…… 看着苏辛夷笑了,太子便道:“咱们走走?” 苏辛夷摇摇头,“大家都在,咱们不好躲出去,还是回去吧。” 要是容王知道,肯定又会跳起来笑话她了。 晏君初借着袖子的遮掩捏了捏苏辛夷的手,苏辛夷下意识的往四周看,脸都红了。 晏君初更是乐的不行,瞧着辛夷把手收回去,这才与她并肩回了大殿。 一进门,就听着容王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说大哥,大嫂,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有什么事情是咱们不能听的?” 苏辛夷才不惯着容王,扫他一眼直接道:“非礼勿听,七弟总该知道吧?现在不知道也没关系,等你成了亲便知道了。” 哼,到时候让朱蝉衣收拾你! 容王“啧”了一声,“这又不是在东宫,有什么不能听的?不会是你又在后面告我状吧?” 容王跟苏辛夷斗起嘴来,李贵妃的脸上都带了笑,转头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没想到容王现在跟太子妃的关系倒是比以前和睦多了。” 皇后听着李贵妃表面和煦却带着暗刺的话,神色不变的笑道:“容王一向跳脱,本宫与陛下都拿她没办法,太子这个大哥也偏疼他,没办法,只能让太子妃管着她。” 李贵妃:…… 吹牛都没你这么吹的,早几年太子跟容王的关系简直是水火不容那时怎么不见你这么说? 另一边苏辛夷与太子进来坐下,苏辛夷耳朵尖,正好听了这段话,笑吟吟的看着容王。 容王警铃大作,苏辛夷肯定没想好事,立刻溜到大哥身边,一本正经的开口,“大哥,我正好有事情跟你商量,就是那个内廷府的事儿,你有空吗?咱们兄弟说几句?” 苏辛夷白眼都懒得翻了,这借口找的真的是不怎么样,内廷府那边能有什么事情是他能管得。 容王正好一眼看过来,就逮住了苏辛夷那白眼翻又不翻的样子,顿时给气的,“我是真有正事,你还不信?” “七弟不如说来听听?”苏辛夷笑。 容王气呼呼的道:“内廷府如今接管六尚局的事情,很多采买的事情现在都乱了套,我这一年从南边走了一趟,这事儿我还真能帮得上忙。” “哟,你这倒是长本事了,怎么这话没说给朕听听?” 陛下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忙起身接驾。 皇帝缓步走进来,扫了众人一眼,“都起来吧,今日家宴,不用多礼。”说完又看着容王,“你给朕说来听听,朕倒是听你说出什么花儿来。” 容王:…… 苏辛夷抿唇憋笑,让你吹。 容王眼珠一转,立刻凑到陛下面前,道:“父皇,这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这您得问问大嫂,她比我知道的多。” 苏辛夷看向容王,这满嘴胡说八道,一句实话都没有,还敢在陛下面前给她挖坑?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58: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皇帝大步走到皇后身边坐下,又让众人入座,这才侧头看向苏辛夷,脸上的笑容都没变,笑着问道:“哦,太子妃有什么想要说的?” 苏辛夷木着脸,“父皇,我能先把容王拎出去一小会儿吗?” 皇帝:…… 容王:…… 众人:…… 容王呲着牙看着苏辛夷,行,算你狠,就没想到她在父皇面前这么大胆,这种话也敢说? 不要说容王,其他人除了太子之外,都很意外苏辛夷的胆大,一时间各色目光齐齐落在她的身上。 苏辛夷似是浑然不知,眼睛依旧望着陛下。 皇后心头一梗,这可真是我的好继儿媳,这一刀插得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皇帝看着苏辛夷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想当着朕的面打朕的儿子?好大的胆子。” 苏辛夷一脸无畏带着几分正义的神色开口:“父皇,您都听到,七弟这信口雌黄,在您面前还想让我丢脸,这不该教训吗?再说,儿媳听太子殿下提过几句,七弟这一年确实能干很多,之前主动提起六尚局的事情想要为您分忧,明明自己能做好,非要节外生枝托我下水,您总不能看着儿媳被七弟欺负还不许我还手吧?我这人向来不吃亏的,您都知道。” 皇帝气呼呼地看着苏辛夷,这性子,真是跟苏淳一模一样。 “这大好的日子打就不用了,都要娶媳妇的人了,多少给他留点面子,你说个别的主意,朕听听看。” 听了皇帝这话,居然真的认为苏辛夷吃了亏,由着她收拾容王,李贵妃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襄王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李贵妃又去看皇后,皇后一向护犊子,这次苏辛夷这么欺负容王,难道皇后就不管不问? 哪知道李贵妃这一看过去,就瞧着皇后正看着容王一脸不争气的神色,丝毫没有因苏辛夷的话生气的样子,这可给她气的,一个个的都疯了不成? 苏辛夷听了皇帝的话,就侧头去看太子。 太子感受到苏辛夷的目光,也转过头看她。 苏辛夷微微探身,在太子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太子微微颔首。 然后,大家就听着苏辛夷看着陛下说道:“父皇,儿媳想好了,就在今日儿媳来给母后请安,还听母后担忧六弟,七弟,九弟的婚事能不能顺利举办,毕竟几位弟弟的婚事相差没多少日子。 以前六尚局运转良好自然不用担忧,现在六尚局出事,内廷府那边又是新建的临时衙门,很多事情上下交接紊乱,黄大人以前也不是专管这些事情的,有些事儿也不容易上手,儿媳这边给母后帮忙很多事情也确实不知道找谁更妥当。 七弟既然这么能干,您看能不能让他先去内廷府坐镇,至少先把这几桩婚事办完,正好给七弟一个表现的机会,他不是说自己很能干吗?” 容王差点跳起来,立刻说道:“父皇,您可不能答应,六尚局与内廷府的事儿是我能干的吗?” 只要想想后宫吃喝拉撒都要找他,几个皇子的婚事还要找他,他就能想到自己以后暗无天日的日子,简直是不能活了。 苏辛夷够狠。 皇帝瞧着容王这样子不由嗤笑一声,“我倒觉得太子妃说的有几分道理,你说你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招猫逗狗的,有那精力正好去内廷府那边吧。” 容王一脸被雷劈的样子,“父皇,您可是我亲爹啊,怎么能胳膊肘向外拐呢?” “七弟,你怎么能这样说,向外拐?您这是说我是外人?”苏辛夷看着容王笑的那叫一个温柔。 容王吓得打一哆嗦,苏辛夷这笑起来还不如打他一顿呢,他立刻说道:“大嫂,你听错了,我可没这样说,我是说这差事挺好,就是我一个人干不了,你看三哥都成亲了,正好闲着没事,让他也来啊。” 一人苦,不如众人苦,拉下一个是一个! 吴王没想到这种事还能砸在他的头上,先是一愣,就立刻起身想要推辞,内廷府那种地方是他能去的吗? 吴王还没开口,就听着陛下先说话了,“容王这话也有些道理,如今你们都要成家,以后是该干点正事了。”说着就看向吴王,“老三,你与你七弟一起好好地把你几个弟弟的婚事操办好。” 吴王可不敢拒绝,只得上前应了,“儿臣谨遵父皇的旨意。” 父皇这话也有意思,让他管着几个弟弟的婚事,也就是其他的事情他不能插手,他正好也不想掺和,心里微微松口气。 容王立刻跳到吴王身边,“三哥,好三哥,以后我可就指着你了。” 吴王:…… 皇后若有所思的看了苏辛夷一眼,早上她与苏辛夷说了几句,其实并未说真正的意思,但是现在苏辛夷却提出让容王去内廷府,她可不觉得是无心之举。 皇后心里有点小开心,不枉她护着苏辛夷,认真教导她后宫的事务,这是个有良心的。 知道自己担心什么,现在不就给她解围了。 她虽然对黄仲声没意见,但是自己的地盘上还是用自己人方便,现在自己的儿子去了内廷府,肯定不是给黄仲声帮忙,现在就是轮转了个,黄仲声给自己的儿子打下手,这让她就觉得舒心多了。 陛下瞧着是看着苏辛夷与容王争闹才定下此事,但是她可不觉得陛下是心血来潮。 皇后现在心情非常好,陛下愿意给她颜面,儿子愿意给她分忧,太子妃愿意为她周旋,这日子过得真的是太满意了。 不枉她退了一步,之前还有些可惜,现在那点可惜也没了。 就看自己那蠢儿子被苏辛夷三言两语就收拾了,指望着他做太子,还是做梦比较快。 齐贤妃与景王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两母子对视一眼,然后又面带微笑安稳地坐在那里看戏。 阮明妃则是有了意外之喜,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能得了这么一份差事,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能去内廷府,这起码是陛下与太子对儿子的信任,这是个好的开始。 内廷府是新建的衙门,而且总管是黄仲声,那就等于是太子的地盘,虽然是太子妃把容王放进去,但是之前太子妃分明是与太子商议过的,得了太子首肯才开口。 阮明妃心里清楚得很,容王进去就算是做总管,那大有可能是顶个名头,真正管事的还是黄仲声,至于她的儿子,陛下说了嘛,就管几个皇子的婚事,既不会触动太子的利益,又有了体面的差事,还能在陛下与太子面前略作表现,真的是再满意不过了。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不枉她投诚皇后,若不是容王开口,自己儿子哪有这样的好运气。 季蕴瞧着满面欣喜的阮明妃,又看着面色依旧的夫君,再看向对面的太子妃等人,她微微低头,眼中另有思量。 容王才不管别人想什么,从吴王那边又跑回太子身边,让宫人加了个座位,一屁股就坐下了。 苏辛夷与太子皆无语地看着他,容王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碍眼,还对着太子说道:“大哥,你可真不厚道,我可是你兄弟啊,你不能总帮你媳妇不帮兄弟。” 太子嘴角抽了抽,看着容王道:“说正经话。” 容王哼了一声,“我这就是正经话。” 皇帝扫了一眼容王,“之前你不是说采买的事情,现在接着说,朕听听你有什么好想法。” 容王脸都黑了,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有劫中劫。 苏辛夷借着喝茶的功夫低头偷笑,该,让你逞能。 容王苦着脸,“父皇,今天这可是家宴,能不谈政事吗?让您儿子松缓松缓行不行?” “不行,闲来无事,听你吹牛解闷,说吧。” 容王给气的,使劲瞪了一眼苏辛夷。 都是你闹的。 太子微微侧身挡住容王的视线,抬眼看着他,“七弟,开始吧。” 容王苦着脸,这日子没法过了。 别说,容王这回还真不怕,他也不是全吹牛,这次出去确实涨了见识,也知道了不少事情,说起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六尚局的采买是单独拎出来的一块,采买素来就是油水最大的差事,不然怎么闹出一两银子一个鸡蛋的事情,提起这个容王就想骂人。 “六尚局的人可真是敢,是不是把咱们皇家人都当傻子,银子都敢一两银子一个,那鸡鸭鹅岂不是吃不起了?说什么单独建的家禽蓄养的庄子,这能花多少钱,每年养这些东西的能用多少人,这里头的水分可大了去了。父皇,儿子看了账本气得我都能原地蹦三尺,恨不能把那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给剁了。” 容王是真的生气,不只是贪银子的事情,是那些人把他们当傻子糊弄。 越想越是生气,容王就跟着又说道:“儿子这次带着商队南下,南边的物价儿子亲自在街头上一一问过的,南方两江流域地大物博,物产富饶,东西比京城还要便宜。南货北往,千里迢迢为何还有那么多商人做这个,就是因为有利可图。” 皇帝听着容王还真的能说出点东西,立刻就有了兴趣,“哦?你亲自去街头问?” “那可不是,父皇您不知道苏辛夷……大嫂有多难应付,我要不亲自去问,回头她问我几句我就露馅了,这不是亲自把把柄送上门,就等着她收拾我?”容王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 皇帝给气的,“你就是为了这个才亲自去问?” 容王心头一凛,秃噜嘴了,立刻补了一句,“当然不是,我就随口说说,您别生气啊。您看,我这不是把正事都办妥了吗?我琢磨着商队的事情大有可为,虽说官不与民争利,这不是咱们朝廷穷吗?现在新建内廷府,我琢磨着可以单独把采买这一部分分出来,组个皇家商队,父皇您看怎么样?” “朕觉得不怎么样。”皇帝哼了一声,知道不与民争利还敢这个,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父皇,朝廷不能干,儿子能干啊,您把这部分单独拆给我,我给您赚大钱,省得您一跟鞑靼开战户部就哭穷。”容王立刻说道,带商队可比在朝中做官有意思多了。“儿子给您长脸,让您直起腰来。” 皇后真是没眼看,自己这个儿子可真是有出息,人人都想做官,他就想经商,没救了。 皇帝都被气笑了,看着容王说道:“好大的口气,你能给朕赚多少钱来?” 容王轻咳一声,“父皇,南边最大的粮商一年所赚之银足有上百万。” 此言一出,满殿寂静。 李贵妃看了儿子一眼,襄王微微抿唇,两母子的目光一碰即分。 “胡说,这得贩卖多少粮食才能赚这么多?”皇帝隐隐已经知道儿子想要说什么,就是为了之前官府粮仓被挖空的事情,“行了,这件事情回头再议。” 容王正好说在兴头上,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这个要再开口,却被大哥扫了一眼,他只得悻悻闭了嘴。 此时正好开宴,宫人流水般的送上美酒佳肴。 之前说起这些事情,李贵妃插不上嘴,此时正好得了机会,就与陛下说起了九月登高一事,一时间殿中的气氛又热闹起来。 苏辛夷想着李贵妃果然对陛下有几分了解,知道说什么做什么能让陛下开心。 九月九登高是民俗,皇宫里的贵人们也盼着这一天能出宫散一散,所以每年都很期待,但是并不是每一年都能出去,具体要看陛下能不能得空。 正好今年陛下能抽出空来,李贵妃这么一提,陛下便点头允了,如此殿中的气氛越发的热烈,就连齐贤妃与阮明妃都开心期盼起来。 家宴吃得很顺利,陛下用完膳便带着太子与容王先走一步,景王与吴王也随即告辞,季蕴自然跟上吴王一起离开。 苏辛夷也想告辞,却被皇后留了下来。 李贵妃先走一步,阮明妃与齐贤妃也随即离开。 苏辛夷看着皇后笑着说道:“母后,您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59:这都是你的功劳 皇后让苏辛夷跟着她进了内殿,“坐下说。” 苏辛夷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坐在皇后的下首,抬头看着对方,没有主动开口。 皇后看着苏辛夷听了半晌这才慢慢开口,“之前容王说的商队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苏辛夷一愣,没想到皇后居然是问这件事情,她这倒是不知怎么回答好,一时也犹豫起来。 皇后笑了笑,看着苏辛夷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以前我或许会不高兴,但是现在不得不承认,容王跟着太子是最好的选择,他的性子你也看到了坐不住,倒不如放出去好些。” 苏辛夷听着皇后这话挺吃惊的,上辈子皇后一直支持容王与太子争夺储位,没想到现在放弃得这么痛快,虽然提前已经能感觉到皇后对储君之位已经不太执着,但是现在亲耳听到感觉还是不一样。 这样的话,苏辛夷就很认真地思考了。 皇后没有催促苏辛夷,让人送上茶来,只留下赵嬷嬷,其余的宫人都打发出去。 苏辛夷认真想过之后,这才斟酌着开口,“母后应该知道当初粮仓空仓的案子吧?” 皇后点点头,“知道一些,你想说什么?” 苏辛夷便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只是想到当初七弟南下整理商队,发现了粮仓一案,他当机立断留人继续查案,自己则带着人赶往漳平府。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做,第一要有胆量,第二要有决断,七弟都做到了。母后,七弟并非您所言没有耐性,他只是贪玩而已。” 没有任何人听着别人夸自己的儿子不开心的,皇后也一样,笑了笑,“难得听你夸他。” 苏辛夷轻咳一声,“没办法,您知道七弟的性子不能夸。” 皇后这会是真的笑了,“有道理,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七弟很有想法,他应该是对粮仓一案一直拖延着很不满,所以想要走另一条路把这件事情做个了结。” “粮仓一案,陛下不是已经派人去查了吗?” “查到现在还没消息,或者说传回来的消息并不是七弟想要的。” 皇后的面色微沉,“你是说……” 苏辛夷笑了笑,“母后,七弟对这件事情应该是最清楚的,而且我看父皇也有松动之意,怕是还有另外的打算。而且,商队交给别人确实不太放心,七弟愿意继续领着也是好事,况且这次要是与内廷府挂上钩,以后对于后宫也是好事一件。” 皇后闻言细细思量,好一会儿才说道:“只怕朝堂之上会有非议。” 苏辛夷听得出来,皇后娘娘这是担心容王会被朝臣针对。 “也许,父皇正是此意呢?” “嗯?”皇后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对于后宫的事情很是清楚明白,但是对于前朝的事情却未必能看得分明,苏辛夷是嫁给太子之后,太子会一直带着她与她分说这些事情,再加上她自己也一直在读书学习,所以现在也能独立去做一些猜测。 “儿媳愚见,父皇未必是不想彻查粮仓一案,只怕这里头有什么咱们猜不透的玄机。而且,您看父皇派出去的官员,送回来的消息有什么用?可见朝堂之上必有人与南边的人勾结,内外勾结,欺上瞒下,若是如常查案,怕是折戟沉沙。七弟的性子一向跳脱随性,儿媳猜着许是父皇想要借着一点打破桎梏。” 皇后若有所思。 苏辛夷也只是猜测,并不敢下断言,瞧着皇后自己思量,她便端起茶盏慢慢地喝茶。 同时,她琢磨着容王肯定是不是突如其来提起这事儿,也有可能是太子殿下授意。 若是这样的话,恐怕她的猜测有六七成的把握。 皇后想明白后,看着苏辛夷说道:“我身居后宫,前朝的事情也看不分明,只盼着太子能多照看些容王。” 苏辛夷笑道:“母后您放心,如今七弟在东宫简直能横着走。” 皇后乐了,以前何曾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能与太子这般相处,想到这里又看着苏辛夷,也许有些事情是真的有因果的。 陛下当初执意为太子选了苏辛夷做太子妃,以前她不看好,现在却觉得陛下的眼光是真的好。 “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明日不用过来了,多歇一日。” 苏辛夷笑着应了,这才施礼离开元徽宫。 等晚上太子回了东宫,苏辛夷一问,果然是太子授意容王,她猜得没错,便担心地问道:“父皇不会生气吗?” 陛下可不是老糊涂,必然是能看出这兄弟俩的动作。 晏君初宽了外衣,简单洗漱后,这才回来说道:“这件事情父皇一直在犹豫,现在不过是我们给了父皇一个决断而已。” 这就是有把握了,苏辛夷松口气,“那容王什么时候去?” 晏君初看着辛夷,“你大哥他们很快就能抵京。” 苏辛夷一喜,“总算是要回来了。” 晏君初颔首,“不过,回来也呆不了多久,他们会先容王南下。” 苏辛夷一愣,“我大哥这次还要去?他不是武官吗?” 查案是文官的事情啊。 “这个案子他一直参与,内情知道很多,临时换人麻烦,等他跟完这个案子再另作安排。” 苏辛夷叹气,“那我二哥成亲,不知道大哥能不能赶上。” “苏祁什么时候成亲?”晏君初问道,最近忙得很,倒是没听辛夷念叨这件事情。 “家里那边送信过来说,原本是定在明年春天的,不过想着后面还有几个哥哥没成亲,所以跟赵家那边再三商议婚期定在了腊月。”苏辛夷道。 晏君初微微颔首,“那你要不要回府去看看?现在没什么大事,你想要回去就回去。” 苏辛夷还真有点心动,“让我想想。” “还想什么?” “我能悄悄回去吗?这要是用太子妃的依仗,实在是麻烦。”苏辛夷看着太子问道,用太子妃的依仗,家里人就要正经八百的迎接,她不想祖父祖母一把年纪还要辛苦。 “当然可以,父皇知道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晏君初笑,“要我陪你回去吗?” “您还是等我二哥成亲再去吧。”苏辛夷嘴角抽了抽,她自己回去都怕家里人辛苦,太子要是去,家里人肯定要小心翼翼地款待。 晏君初觉得自己被嫌弃了,无奈地叹口气。 苏辛夷也乐,抓着他的手柔声说道:“我知道殿下对我好。” “小没良心的。”晏君初倒没放在心上,他只是想要给辛夷面上增光而已。 苏辛夷开心地笑了,立刻转开话题,把今日皇后与她的对话说了说。 晏君初听完点点头,“皇后娘娘那边你看着办便好,如今这般相处极好。” 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皇后多是拖后腿,他虽然并不觉得是大事,但是处理起来却很棘手与麻烦。 想到这里,便看着辛夷,“这都是你的功劳。” 能让皇后转变想法,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这是辛夷把容王打服了,容王改头换面,皇后不得不跟着儿子走。 苏辛夷可不敢居功,容王是被她教训几顿,但是还是太子自己有魅力,能让容王心服口服地跟着。 今日苏辛夷难得觉得疲累,早早地便进了帐子就寝,太子还要处理一些带回来的公务,等他处理好回来,苏辛夷已经睡得沉了。 他看她一眼,自己也闭上眼睛睡了。 容王要去内廷府的事情第二天陛下就在朝堂上提了一句,并不是与朝臣商议,而是直接下了旨意。 众人难免有些意外,朝堂之上众人各有思量。 内廷府那边是黄仲声主管,现在陛下又让容王过去,那容王为主黄仲声为辅,太子殿下能愿意? 但是太子一向难以令人看出心思,也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等到退朝之后,众人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远远的就看到容王急匆匆地去找太子说话,二人边走边说,很快就走远了。 望着太子与容王的背影,李言眉心紧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想了想,李言没有回自家,转道去了襄王府,不成想襄王没在府里,李言打发人留了话便回了自家。 李言心中没底,就去见了父亲。 李太师年岁越高,如今已经不轻易见外人,瞧着次子来了,便放下手中的佛珠,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李言就把今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道:“爹,您说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子就真的能与容王兄弟情深?” 李太师垂着眼睑,手中的佛珠慢慢的转动,缓声开口说道:“上次让你查猎场的事情,现在有结果了吗?” 李言一愣,随即才说道:“爹,这件事情陛下那边也在查,但是那死士的线索不易得,太子那边的人去了遂州,我已经让人跟上了,现在还没消息传来。” “遂州是益王的地盘,想要在那边查东西绕不开益王,你手下的人去拜见了吗?”李太师又问道。 李言立刻说道:“当然,我已经写了拜帖命人奉上。但是,益王那边并无回音,也没有见我派去的人。” 李太师仰面靠在太师椅上,“不可操之过急,太子的人可去了益王府?” 李言摇摇头,“信中说咱们的人去之前,太子的人并未露面,至于后面去没去,现在还没消息。” “粮仓一案事关南方数府,益王府就在周边,未必没有牵连。” “爹,您的意思是益王也插手了?” “不好说,你不是说陛下让容王去内廷府,又提及采买一事。”李太师轻叹口气,“若是襄王能替了吴王倒是好事一桩,只可惜太子那边却不会点头。” 李言自然知道行不通,“不然用点别的办法?” “不可轻举妄动,上次与武安侯府联手一事便是胡闹,不然的话陛下又岂能对贵妃还有襄王不满?简直是糊涂,那尤家女非良配,明知他们意图后宫,你们还要掺和,导致现在自食恶果!” 李言垂头不免心虚,上次的事情没有跟父亲商议,他以为这个计策万无一失,谁能想到会出现那样的意外。 李太师看着次子心里不免叹气,当初他是精心教导长子,若不是长子放出去太过贪财导致流放,等他任期满调回京城,哪里还能像是现在这般让他处处费心。 次子到底是比不上长子,李太师只得打起精神还要慢慢指点,只是他都已经这般岁数朝不保夕,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只能趁他还活着为女儿还有外孙好好筹谋了。 另一边,苏辛夷很想念家里人,正好皇后娘娘让她休息一天,太子又答应不用太子妃的仪仗回府,她就让人送了消息回去,第二天自己就悄悄的回齐国公府探望家人。 第二天一早,晏君初瞧着辛夷开心的样子,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这么开心?” 苏辛夷点点头,“开心得很,我想家里人了。” 晏君初看着辛夷,“我以为你找回来也没多久,没想到与家人里感情这么好。” 苏辛夷心想她上辈子错过了啊,知道自己错了,这辈子自然就改了,但是这些话不能说,便道:“她们待我很好,我很喜欢她们。” 苏辛夷高兴,亲自给太子更衣,又给他系好腰带,上下打量一边,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殿下今天真是威仪有加。” 晏君初:…… 行,知道你开心了。 晏君初低头在辛夷唇上亲了一下,这才笑着走了。 苏辛夷深吸口气,脸上的笑容都要飞出去,吃完早膳,就立刻换了不起眼的常服,坐了一辆没有东宫徽记的寻常马车,这才出了东宫往齐国公府而去。 此时,齐国公府热闹的很,知道今日苏辛夷回来,家里人给出嫁的几个姑娘悄悄地送了信,能回来的便回来姐妹说说话,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这不早饭没多久,苏兰茜先带着孩子回来了,紧跟着苏京墨,苏朝颜还有苏希仙也回来了,大家正热热闹闹说话,苏辛夷挑起帘子走了进去。 正说到苏希仙有孕,苏辛夷开心不已,可算是等到了,尹家那边怕是也等急了。 哎呀,今日是双份的开心。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60:酒后调戏 苏祁南下遂州查死尸的事情,苏翼还在回京途中,其他几个哥哥都在,大爷、二爷还有三爷也告了假在家,一家人在京城的这算是全了。 苏辛夷先给祖父祖母见了礼,如今她身份不同,便是二位长辈也不能受她的全礼,还是苏辛夷执意如此这才作罢。 仔细一打量,就发现老太爷的精神不如去年了,太夫人还好一些,苏辛夷十分关切地询问几句。 老太爷倒是想得开,十分大方地笑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从军之人能到我这岁数都是高寿了。” 苏辛夷默了一下,上辈子等到明年老太爷就会病逝,积年沉疴,有很多旧伤都是战场上遗留下来的,非人力能扭转,但是她还是想让祖父能过得更舒心活得更长久一些。 大老爷在鸿胪寺已经习惯了,现在也能讲几句其他各族各国的话,叽里咕噜的还挺像回事,一家人笑得十分开心。 二爷与三爷的差事不会轻易变动,各自的卫所一如平常没多少变化。 大家最关心的只有两件事情,一件就是苏翼涉及的粮仓一事,一件就是苏祁南下的事儿。 苏大爷看着辛夷问道:“你大哥这边的差事等他回京会有变动吗?” 苏大爷挺担心儿子的,到底还是希望儿子这次回来最好是不要出去了。 苏辛夷想起太子的话,看着大伯与大伯母,思量着慢慢开口,“这件事情还要看陛下的旨意,粮仓的事情怕是会起波折,大哥一直跟着这个案子,所以有可能还要继续跟下去。” 大夫人忙问道:“辛夷,有危险吗?” 苏辛夷还没回答,老太爷便道:“我看你们夫妻真是越活越回去,什么差事没有危险?真要说危险,这次苏祁查的事情危险更大,是不是也不要管了?” 苏大爷讪讪的,“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忙跟着点点头,“是啊,爹,我们就是问问,您老别生气。” 三爷在一旁笑着说道:“一家人说话才会这么毫无避忌,有什么说什么,大哥大嫂担心大侄子这有什么,为人父母的不都这样。”说完又看着苏辛夷,“容王领了内廷府的差事,这就等于是得不清不楚的。” 苏京墨脸上的笑容一僵,不由得看向自己的母亲。 三夫人忙挪开眼神不看女儿,苏京墨只得看着祖母说道:“祖母,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这不是有了身孕,昌南侯府那边有个表亲,就想着把自己的女儿给你孙女做妾,我没松口,便说我仗势欺人,家里出了个太子妃连夫君纳妾都不许。” 太夫人也没动怒,“你是怎么做的?” 苏京墨笑了笑,“孙女能怎么做,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夫君自己做主,我就把那亲戚跟她女儿请来,又让夫君自己跟他们说。现在夫君谋了个差事,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心情纳妾,自然是拒了,这可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要是以前的苏京墨,可不会做得这么周到,早就自己亲自上阵劈了啪啦地把人收拾一顿,但是现在不行,她还得顾着六妹妹的声誉,不过他们夫妻感情好,她又不是不能生,这时候董知微要是敢纳妾,以后就别想着她真的对他好,大家就做个相敬如宾的夫妻好了。 “这事儿做得不错,遇到这事情就交给姑爷,你不用出头得罪人。”太夫人很满意,然后眼尾扫向三夫人,三夫人噤若寒蝉,这会儿一个字也不敢说。 太夫人也没抓着三夫人不放,就看向苏希仙,“你这才有身孕不久,平日在家多照顾自己,家里的事情能放的先放一放,把这一胎养好,平平安安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苏希仙忙起身应了,“祖母,您放心,现在家里的事情有弟弟与妹妹帮着,您也不用担心其他的事儿,我婆婆说了,家里穷,养不起妾。” 众人:…… 太夫人都给逗笑了,“就你这母夜叉,我瞧着尹家还真不敢招惹你。” 苏希仙难得脸红了一下,“祖母,我现在可真的一心养胎,我是真没管这事儿。” 当然,根本不用她管,她婆婆不用她开口,就先把自己儿子管了,弟弟没成家,妹妹没嫁人,聘礼嫁妆都要钱,确实没有闲钱多养个人。 苏希仙有钱啊,但是她的钱能给丈夫养妾吗? 那是不可能的。 太夫人点点头,“你婆婆待你好,你也要孝顺,弟弟妹妹帮你分担,以后他们的事情你这个做嫂子的也要上心。” “是。”苏希仙忙应下来。 太夫人看着几个孙女说道:“看你们几个过得好,祖母也就放心了。” 前院书房,三爷他们与苏辛夷商议的是上次猎场死士的事情。 三爷看着苏辛夷说道:“你二哥那边送回来一封信,死士的事情虽然还没具体的眉目,但是他隐隐查到老益王的嫡子伤了腿可能并非意外,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正在查当初的证人,如果真的能确定这一点的话,那么现如今的益王就得多堤防几分。” 苏辛夷惊讶地问道:“二哥查得这么快?这种事情他不好查吧?毕竟益王在遂州树大根深,二哥一个外地人想要弄清楚可不容易。” “是这么回事,你大姐夫帮了不少忙。不过,卫所与各地官府或者是朝廷勋贵要员不得来往过密,所以他也不能直接出面,是暗中帮忙查的。”二爷在一旁补了一句。 苏滁就道:“依我的意思,是想去随州那边给二哥帮忙。” “千里迢迢的,有淮宁老家那边的人帮着,再说你要是再离京,也怕会惊动某些人,还是安分些吧。”三爷看着儿子说道。 苏滁对着六妹妹做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苏辛夷笑了笑,看着五哥说道:“三伯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查完的,得有耐心才成。” “最近李言那边盯着我们比较紧,你三姐夫还有五姐夫那边都被李贵妃一系的人针对过,你以后要更当心一些。” 苏辛夷惊讶的看着三伯,“还有这种事情?家里人怎么没跟我说?” 三爷不在意的开口,“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两个姐夫都是做事稳重的人,屠家家规严,你三姐夫做事循规蹈矩不怕人查,你五姐夫自己凭着军功升上来的,底子硬得很。三伯告诉你这些,是要你自己当心行事,上次猎场的事情李家吃了大亏,这是想找回场子。” 苏辛夷微微颔首,“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您得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三姐夫与五姐夫也算是受我牵连,虽然是没出什么事儿,但是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哑巴亏咱们也不能吃。” 三爷哈哈一笑,“你这性子我喜欢,但是你现在是太子妃,不能再像在闺中时那么任性,也多为太子殿下想想,多少人盯着太子呢。” 二爷比三爷还要谨慎,听到这话也跟着叮嘱一句,“你三伯说的有道理,咱们也不用争一夕长短,以太子为重。况且,你现在嫁进东宫,如今又跟皇后与容王关系和睦,这本身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只要稳得住别被抓到把柄,那么急躁的便不是咱们。” 苏辛夷不想家里人担心,便痛快的答应下来,毕竟现在李贵妃确实也不会在后宫像以前明目张胆的为难她。 “二伯,三伯,李言在刑部做侍郎,也未必就是干净的,总得礼尚往来不是。”苏辛夷笑着说道,“就算是李言暂时动不了,那么李家的爪牙总能动一两个,只要证据确凿,未必不能拿下,当初李纪还是一方大员不也落了马。” 二爷有点头疼,侄女这不吃亏的性子,可真是跟他四弟一模一样,便道:“照理说能行得通,但是你要知道文武不相容,咱们家都是武官,想要去查文官可不容易。” “你二伯说得有道理,不过也不是不能谋划,你回头等消息吧。”三爷也不是喜欢吃亏的人,自然是赞成与李家掰掰手腕,不过眼下局势确实不好硬碰硬,陛下对李家还是有些情分。 毕竟,李太师还活着呢,如此,很多事情操作起来就颇有顾忌。 一直没说话的苏北忽然说道:“爹,二伯,李言的儿子李逸明别看在他家人面前一副上进的样子,背地里玩的花样可不少,我暗中让人跟着,发现他在外蓄养戏子,是个贪图享乐的性子。其实,从他这里下手,也不是不行。” “嗯?”三爷惊讶的看着儿子,“你什么时候去查他了?” 苏北淡淡的说道:“就是李家对三姐夫,五妹夫出手的时候,我便让人去查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总不能咱们一直被李家压一头。再说,就襄王府里那点烂事,真要想搞点什么出来,也不是没办法。” 三爷:…… 他这儿子受什么刺激了,一向温和有礼的性子,现在怎么这么暴躁了? “你没事吧?”三爷有些担心的看着儿子问道。 苏北对上他爹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默了一下才道:“没事,您不用担心。” 真的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苏雎眼观鼻鼻观心,嗯,他什么都不知道,是绝对没跟三哥沆瀣一气。 三爷的眼睛一扫,顿时给气乐了,没想到家里的臭小子倒是会瞒,在他们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居然没被发现,真是出息了。 苏辛夷脑海中忽然一闪,想起一件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来。 上辈子好像出现过容王酒后调戏李文萱的事情,但是她记不太清楚发生在什么时候了,因为此事,李贵妃那边好像还希望容王娶了李文萱。 那时,皇后与李贵妃的关系可没这辈子这么剑拔弩张,容王跟襄王那时关系也不错,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苏辛夷努力去想,没想起来容王与李文萱结果如何,却想起这件事情还牵连进去一个人,便是自己的二姐苏兰茜。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61:生儿子是必要的事情 具体的情形苏辛夷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因为发生这件事情的事情后,她在平靖郡王府的日子已经挺艰难,而且那时她跟家里头关系并不亲密,是事情发生之后她才知道的。 那时候好像要快过年了,如此往前推算的话,那就应该是年前宫宴的时候,中秋宫宴过后,年前好像就没什么宫宴了。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太子与几位王爷都还没成亲,因为太子没有娶妻,所以后头的几位王爷都要等着,包括皇后在内的人并不是不着急,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陛下就是没松口,所以后来太子与几个弟弟的关系也挺紧张。 至少表面上如此。 上辈子今年后半年几位王爷没有办婚事,那么宫里还有什么宴会,能让容王调戏李文萱? 苏辛夷并不知道,上辈子她参与的事情不多,知道的也不多,得到的消息都是有延后性的。 这辈子她倒是活得积极,但是很多事情因为重生也被打乱了,反正现在太子娶了她,容王跟太子一条船,襄王有了伏云,现在几位王爷都要成亲,所以上辈子的轨迹已经完全打乱了。 苏辛夷与几位长辈还有兄长商议完事情之后,她觉得得去问问二姐,不然心里总是不安。 临走前,大伯叫住她,看着她犹豫一下还是问道:“你大哥如果还要跟着商队南下,年前起程还是年后?” 苏辛夷对着大伯笑了笑,“现在还不好说,大伯,得等大哥他们回来后听陛下的旨意。事关粮仓一案,兴许年前就得走。” 大爷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跟你几位姐姐说说吧,都等着你呢。” 苏辛夷笑着告辞。 等她一走,三爷看着大爷道:“大哥,你怎么想的?” 大爷一向是个做事稳重的人,但是家里头现在变化太大,他要还是拘泥不前,只怕连带着孩子们都跟着他往后退。 一双眉毛几乎拧到一起去,大爷看着两个弟弟,再看看几个侄子,轻轻叹口气,“到底是不一样了,三弟,你一向主意多,你的意思呢?” 苏三爷笑了一声,“大哥,李家对咱们下手,不就觉得你这个齐国公是个忍辱负重的性子吗?吃了亏也不愿意找回公道,秉着吃亏是福的做人原则,可不是让李家嚣张?” 苏大爷:“……”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这么扎心呢? 苏二爷轻咳一声,知道三弟对大哥有些不满,此时忙打圆场,“三弟,大哥在这个位置上,得为一大家子人着想,做事稳重些也好,只是现在的情形不太妥当,不用咱们说大哥这不是就想办法吗?你要是有好主意就直接说出来,别啰里啰嗦的。” 苏三爷哼了哼,当着孩子的面到底还是给大哥面子,便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依我的意思,年前苏祁成了亲,就让家里几个孩子都去淮宁练一练。” “苏祁腊月成亲,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走?”苏二爷皱眉不同意,“至少也得等过了年再说。” “淮宁那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苏大爷盯着弟弟问道,老三做事跟老四一个德行,他这颗心就没放下的时候。 苏三爷浑不在意地说道:“家里的孩子都学武了,一直拘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在京城诸多勋贵文臣的眼皮下,想要做点什么可不方便,倒不如回淮宁去,老家那边的孩子可不像他们几个这么没用,正好跟着其他的兄弟们学一学。” 苏二爷扫了三弟一眼,“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 苏三爷都不带迟疑地就承认了,“是啊,苏翼当初跟着容王南下时,我就有这个想法了。” 那可真够早的。 苏北兄弟三个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了几分兴奋,他们很想去淮宁,当初二哥去了淮宁一趟,回来后都变了个样,他们肯定也能行。 且不说家里的人商议着南下的事情,苏辛夷心里揣了心事,见到几个姐姐也没直接问二姐,而是与大家先说会儿话。 姐妹几个还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尤其是苏希仙这一怀孕,苏辛夷挺替她高兴,尹家人虽然不催,但是苏希仙自己压力挺大的,现在可算是有好消息了。 而且这辈子几个姐姐的婚事可比上辈子强多了,不管是四姐夫还是五姐夫,亦或者是三姐夫,对几个姐姐都挺敬重,夫妻感情也好,而且因为自己做了太子妃的缘故,婆家的长辈也不会轻易插手她们房头的事情,日子自然就好过了。 等过几年,她们儿女双全,在婆家彻底立住脚,以后的事情她们自然就更有底气了。 苏希仙看着苏辛夷替她高兴的样子,她就笑着说道:“你倒是别说我,你这边可有什么打算没有?说起来,你与殿下成亲也有些日子了,虽然说殿下带兵出征一段日子,但是回京时间也不短了,再过些日子,只怕也会有人催你了,明年开选秀,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东宫呢。” 苏希仙这么一说,大家的神色都正经起来,显然大家都挂着这事儿。 苏辛夷便对几个姐姐说道:“我与殿下成亲还未足一年,皇后娘娘说了,东宫不急着进,放心吧。” 苏兰茜挺意外,看着六妹妹便道:“这可真是没想到,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会为你打算。” 苏京墨也点点头,“想当初给你送礼物的架势,那可真是不能想。” 苏辛夷想起这事儿也乐了,就道:“如今容王殿下跟太子殿下关系和睦,皇后娘娘待我自然亲近些,而且现在大家也算是一条船上的,皇后娘娘这样做不止是护着我,其实东宫安稳,对于皇后娘娘与容王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是这么个道理。”苏兰茜点头,“只是,你自己还是要注意一些,不可全信她人。” 苏辛夷笑着应了。 苏京墨便道:“皇后娘娘虽然这样说,但是真的到了明年,谁也不好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裴念薇一直不嫁人,我就觉得挺膈应的,现在好多人背后都说,裴念薇还想等着明年进东宫。这事儿,你听说了吗?” 苏辛夷嗤笑一声,“那是不可能的,尤香薷嫁给襄王板上钉钉,武安侯府再不要脸,也不会把裴念薇送进东宫,况且东宫也不是她想送就能送进去的。” 苏希仙就道:“进不去才好,表哥表妹什么的最是膈应人,轻不得,重不得。要我说,这些夫人太太们,真的想要自家的表亲过得好,当初就该直接把人娶进门,做什么妾呢。不就是想要娶个高门大户的正妻瞧着好看,又想着弄个亲戚塞在儿子身边当眼线,说得好听,就是不干人事。” “你这嘴,怎么嫁了人倒是更敢说了?”苏兰茜哭笑不得看着五妹妹,“你现在在尹家虽然当家,但是更要小心谨慎才是。” 苏希仙知道二姐姐为她好,她就道:“二姐,我知道,我就是想着四姐的事儿觉得不舒服,昌南侯夫人当初对四姐也算是不错,现在还不是有亲戚指手画脚。” 苏希仙没说的是,要是昌南侯夫人真的一心一意为四姐想,就不该让事情闹到四姐跟前,她就先给拒了,毕竟是昌南侯府的亲戚。 苏京墨听着这话回过味儿来,苏希仙这是为她抱不平,不枉她当初为她的婚事出了把力,她就道:“我婆婆不知道,是那些亲戚背着我婆婆故意说给我听的,以为我是新媳妇面嫩不好拒绝。” 苏兰茜闻言就道:“既是这样,你也做好准备,只怕她们不会死心。当初,我把自己的陪嫁丫头抬了姨娘,就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咱们自己的贴身丫头总好过别人塞进去的,而且卖身契捏在咱们手里,她们也不敢作妖,以后真有这日,你们自己也做好打算。年少夫妻总有新鲜过去的日子,归根结底还是子嗣为重。” 孩子才是她们在婆家立脚的根基,再加上有娘家撑腰,以后的日子差不了。 所以,生儿子就是必要的事情。 苏京墨跟苏希仙与丈夫的感情都不错,现在听到这话就不太舒服,但是也知道二姐说得有道理,俩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种先过几年好日子再说的意思。 苏兰茜一看也是笑,她也是从这时候过来的,也就没再继续说,妹妹们心里有数就成了。 至于苏辛夷这里,她们也就提醒几句,倒是不能说得更多,怕她有更大的压力。 苏辛夷倒是没觉得是大事,生孩子这种事情也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生男生女更是无法选择,只能随缘了。 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苏辛夷这才看着苏兰茜问道:“二姐,你跟李文萱可有往来?” “李文萱?”苏兰茜看了六妹妹一眼,不知道她怎么忽然问这个,便对她说道:“是有些往来,不过自从李纪出事之后,我与她就很少见面了。” 毕竟李纪出事,自己六妹妹掺和一脚,俩人的关系自然不如从前,但是也没断了。 苏辛夷便道:“说起来李文萱的年纪也不小了,就算是李纪出了事,她的婚事也不该一直拖着,毕竟有李太师在婚事也不会太差才是。” 苏京墨听到这里便说道:“说起来,李文萱当初好像是订过亲的吧,二姐?” 苏兰茜摇摇头,“没有正式定下,只是两家相看,结果赶上李纪出事,这婚事也就罢了。” 苏辛夷若有所思,看着苏兰茜问道:“二姐,李文萱最近可有约你?” 苏兰茜听着苏辛夷这话就道:“没有,怎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苏辛夷因为不确定时间,也不知道是哪一场宴会出的事儿,现在在苏兰茜面前自然不能露出端倪,她想了想便说道:“因为襄王与尤香薷的婚事,我与李贵妃之间的关系很是有些不好,李文萱到底是李家的女儿,若是她以后约姐姐出门,或者是赴什么宴会,二姐最好与我知会一声。” 说到这里,又看着其他几个姐姐,“三姐,四姐还有五姐,你们也是,不只是李文萱,只要跟李家有关系的人,你们都要小心些。” 说起这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朝颜轻声说道:“六妹妹不用太担心,李家虽然针对了夫君,但是夫君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倒也没什么把柄落他们手里,以后我也会当心,你放心吧。” 苏希仙说话没有苏朝颜这么客气,便直接说道:“李家可真是厉害,不过,我们也不怕,文武不一家,李家是文官,想要插手武官的事情可不容易。再说,还有我爹呢,六妹妹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就是先跟大家知会一声,不会遇上最好,万一要是遇上,你们可要与我说。”苏辛夷看着大家严肃的说道。 大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在家里用了午膳,苏辛夷坐在四夫人身边,两母女都很高兴,四夫人也问了几句她身子的话,但是也没有催她怀孕或者是焦虑的意思,苏辛夷还宽她的心,让她不用担心。 俩人又说起了高家,知道高家舅舅那边一切都好,苏辛夷很开心,就道:“只可惜,虽然都在京城住着,平日想要见面也不容易,只盼着表姐夫们上进,让我早日能在宫宴上见到表姐们。” 四夫人就乐了,“那可得等一等了,知道你过得好,你外祖父还有舅舅舅母他们就放心了,你两位表姐也记挂着你,等有机会你们再见面便是。” 话是这样说,但是苏辛夷住在东宫虽然自己当家做主,但是也不好整日摆宴席请客,相反,为了太子的声誉,她还得处处小心谨慎,所以嫁过去后,也没怎么跟家里人时常见面,外家那边暂时自然也顾不上。 她虽然重生后胆子大做事冲,但是又不是没有脑子,也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她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当然不能掉以轻心。 四夫人看着女儿道:“有件事情要与你说,项家的大少爷要成亲了,你看要不要随个礼?” 项家? 苏辛夷便知道是三伯母娘家那边,她对项夫人的印象很好,想起这里,又想起项大人是太仆寺卿专管养马,说不定尤家那边的事情,还能从项家这边借点力,便立刻点头,“那自然是要的,且不说看在三伯母的份上,便是当初项夫人对我多有照顾,也是应该的。” 四夫人就知道女儿会这样做,便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与人为善总是好的。” 苏辛夷记下这件事情,回头让佘嬷嬷替她走一趟项家添礼,以她的身份不好直接上门,免得给项家招惹是非。 苏辛夷又问了一句项彦名娶得是哪家的姑娘,知道是他恩师之女之后,心里想着项夫人果然是敞亮大气的人,挑儿媳妇并不十分看重门第,倒是众人品。 不免又想到,三夫人要是有她嫂子三分的本事,也不会被翁姨娘气了那么多年。 想起翁姨娘,苏辛夷又悄悄问了四夫人几句,才知道翁姨娘现在还在庄子上,之前三夫人给三爷准备了一个貌美的妾室,就是想让三爷把翁姨娘忘了,就算是把那女子关到三爷屋子里,三爷还是把人送走了。 苏辛夷觉得三伯父这人还真是……除了在翁姨娘的事儿上做的有些不太厚道,其他时候对三伯母倒是不错的。 四夫人压低声音对女儿笑道:“你三伯现在与你三伯母的关系倒是好了许多,三房现在可比以前安生多了。” “没有翁姨娘在中间挑拨,日子自然就顺心了。”苏辛夷笑道。 四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娘也希望,以后你的日子能一直顺心顺意。” “当然会的。”苏辛夷笑道,她这辈子不会再让母亲为她奔波辛劳,她要让她开心自在的度日。 等吃完午膳,苏辛夷陪着长辈说了会儿话,瞧着祖母有些累了,便起身告辞。 太夫人看着苏辛夷,叮嘱她道:“受了委屈记得跟家里说,不要一个人咽下去。你虽然是太子妃,皇家的儿媳妇,但是也是苏家的女儿。” 苏辛夷笑着应了,太夫人便摆摆手,“去吧。” 苏辛夷让长辈留步,苏京墨与苏希仙都有孕在身,苏兰茜身边也带着孩子,曾氏便送她出去。 苏辛夷今日倒是没与大嫂说几句话,毕竟大嫂得操持家事,忙的脚不沾地的,这会儿送她出门,正好俩人还能说几句话。 把人送到门外,曾氏与苏辛夷道别,笑着说道:“等你大哥回来,六妹妹若是有空便回来聚聚,若无闲暇也无妨。” 苏辛夷边点头,“若是得空我一定回来,大嫂,你回去吧。” 曾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六妹妹,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说了我怕是自己多想,若是不说心里总觉得不安。” 苏辛夷便看着大嫂笑,“大嫂,你直接说便是,什么事情?” 曾氏轻声道:“我娘写信跟我说,家里头收到了益王府的帖子。”说完又补了一句,“我爹任职的地方距离遂州不远。”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62:苏辛夷满面拒绝 又是遂州! 苏辛夷的神色不太好,最近跟遂州有关的事情有点多,她想了想问道:“大嫂,不知曾家与益王府可有什么亲缘,或者是有什么往来?” 曾氏听着六妹妹这么问,便直接说道:“也不是多亲近的关系,我娘是益王妃表妹的姑母,以前也有些往来,不过并不多。不过,自从益王继承了王府之后,倒是有意跟我家多往来。” 苏辛夷挺意外的,就没想到大嫂的娘家与益王府那边多少还真的有点关系,这关系并不近,但是益王府却跟曾家逐渐增加往来的频率,这就有点令人意外。 瞧着六妹妹的神色,曾氏也有点不安起来,“六妹妹,可是事情有什么不妥当?” 苏辛夷摇摇头,让身边的丫头去一边守着,她看着曾氏道:“大嫂,二哥南下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曾氏点点头,“听了一些,但是毕竟是外头的事情,我也没多放在心上。你知道,你大哥南下这么久,我带着孩子,还要担心他,我又是个晚辈,这毕竟是二叔那边的事儿,我不好多问。” 苏辛夷能理解,前几年的时候,曾氏在国公府的日子并不怎么舒心,也就是后来苏白薇的事情发生后,大夫人这才对曾氏好了些。 大约是养成了习惯,曾氏做事情很有分寸,轻易不插手别房的事儿,尤其是外头爷们的事情,她更是不会主动问。 苏辛夷琢磨一下,看着大嫂说道:“大嫂,二哥南下查死士的事情,你知道跟当初猎场的事儿有关。” 曾氏点点头,这个她知道,当初猎场的事情也怪吓人的,襄王与尤香薷可是丢了好大的脸。 “这件事情与我娘家的事儿有关系?”曾氏不太明白这里头的干系。 苏辛夷便道:“与嫂子的娘家肯定没关系,但是跟益王府有没有关系不好说。死士的来源在遂州,遂州现在有益王在,不能说死士与益王府有关,但是也不能说没有关系。” 曾氏的脸色就变了变,“六妹妹,你的意思是……” “大嫂,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肯定地与你说。”苏辛夷道。 曾氏点点头,“我明白,让我想想。” 苏辛夷也不急,站在那里等着大嫂理一理思绪。 益王府与曾家可没什么直系亲属关系,不过是一个表妹的姑母,益王妃犯得着这么与曾家亲近往来? 凡事反常,总会令人多疑,尤其是现在遂州已经成为苏辛夷重点观察之地,不免对这些事情更为敏感。 这时,曾氏缓过神,看着苏辛夷满面担忧,“六妹妹,我要不要写封信回去?” 苏辛夷知道大嫂担忧家里,她琢磨一下,“大嫂,这信你不能写。” 曾氏一愣,就听着苏辛夷又说道:“这样,我给二哥写封信,如果二哥得空让二哥去徽启跑一趟亲自见一见曾伯父,这些事情说与曾伯父知晓,再由曾伯父知会家人会好一些。” 苏辛夷是怕曾夫人猛不丁的知道这些事情把不住心态,反而会被益王府那边瞧出什么,万一要是益王那边真的跟死士的事情有牵连,这不就等于把曾家推进火坑吗? 所以,她十分慎重。 听了辛夷的话,曾氏也忙松口气,“如是这样就太好不过了,就是要劳烦六妹妹与二弟,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大嫂,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客气的话。”苏辛夷没想到曾氏这么配合,心里也松口气。 曾氏做事周到,想到这里看着辛夷又问了一句,“不然,我再给母亲写一封家书,不提此事,只说我在京城的事儿,六妹妹你觉得如何?” “那当然行。”苏辛夷没想到大嫂脑子转得这么快,她与曾夫人如常通信,如果益王府那边真的别有心思,也能麻痹他们的眼睛。 曾氏抿唇笑了笑,能帮上忙就好。 苏辛夷与曾氏说好,这才与她告辞起身上了马车。 曾氏站在府外瞧着马车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府,只是心里不免又多了一桩心事。 苏辛夷回了东宫之后,太子还在忙碌,她换了衣裳稍作休息,就去了书房,拿出遂州那边的舆图来看。 这一看,苏辛夷就看出了几分意思来,徽启距离随州只有五六十里地,大嫂的父亲就等于是在遂州眼皮下当差。淮宁距离随州三百余里,平宁卫比淮宁稍微近一些,从平宁卫到遂州快马加鞭的话当天就能到。 顺着这条线再往前看,就到了容王当初发现粮仓盗空之地玉宁府距离遂州也不远,玉宁相邻便是沧南与崇平…… 苏辛夷不太记得沧南与崇平有没有粮仓盗空的事情,但是玉宁是有的。 她的手摁在玉宁与徽启二地,徽启与玉宁也并不远。 若不是今日大嫂忽然提起益王府与曾家往来的事情,她都不会去关注徽启,但是现在从舆图上来看,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正想着,就听到有请安声隐隐传来,没一会儿太子便大步走了进来,苏辛夷抬头,就听着殿下笑着道:“怎么回来这么早?” 苏辛夷起身迎上去,“也不早了,殿下忙完了?” 晏君初点点头,“今日总算是能缓口气儿了,老太爷与太夫人还有岳母可还好?” 苏辛夷点头,“家里人都好,殿下放心吧。” 晏君初牵着辛夷的手,眼睛看到书桌上铺着的舆图,他笑着问,“怎么,是想看看你大哥走到哪里了?” 苏辛夷摇摇头,“倒不是因为这个,大嫂跟我说了件事情,我觉得有点意思……” 苏辛夷把曾氏的话复述一遍,然后看着太子殿下,“殿下,你说益王妃想要做什么?这种亲戚关系都不算是在五服之内,便是为了我大嫂嫁进了国公府,但是曾家也只是大嫂的娘家,而且大嫂远嫁,说句实话,大嫂嫁过来后都没回过娘家,距离这么远,回去一趟可不容易。” 以前是因为曾氏在国公府的日子虽然不算坏但是也算不上好,自然不敢提回娘家探亲的事情,毕竟一来一回要月余。 后来婆媳关系和睦,偏大嫂又生了孩子,孩子这么小就更不方便回娘家了。 这样的情况下,益王妃与曾家试图越走越近,要是没点什么牵着,她是不信的。 晏君初听了这话也神色认真的看着舆图,边看边说道:“遂州那边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益王这几年在遂州至少表面上十分老实沉稳,没做什么对名声有碍的事情,相反的还经常开仓济民,在当地百姓中也有几分名望。” “当初益王为什么会去遂州?”苏辛夷看着太子殿下问道,她记得朝廷分封的王室多数都是在京城周围居住,很少会外放。 晏君初听到辛夷这么问,想了想便道:“当初父皇登基的是,老益王曾帮过父皇,后来父皇登基后,老益王便提出想要去遂州颐养天年,父皇便答应了。” “原来是这样,那老益王已经过世,父皇也没召回现任益王的想法吗?”苏辛夷觉得有点奇怪,陛下的性子虽然不能说是多疑,但是作为一个皇帝,也很难放心一个王爷在外。 “父皇并未提起此事。” 苏辛夷听了太子的话,心中想着这种事情陛下不提,太子还有诸位王爷自然也不能提,但是朝中大臣也没有提起的? 这就有点奇怪。 “朝臣也不提此事?”苏辛夷看着太问道。 晏君初摇摇头。 苏辛夷想了想,便笑着说道:“这倒是让人有些奇怪。” 晏君初看着辛夷的笑容,笑道:“你怀疑什么?益王与朝臣勾结?” 苏辛夷摇摇头,“无凭无据的,怎么好这么怀疑别人,我只是单纯觉得很奇怪。” “嗯。”晏君初微微颔首,“我准备跟父皇提议,等到景王成亲,也该让益王夫妻回来观礼才是。” 苏辛夷眼睛一亮,“殿下,能成吗?” 若是益王能来京,那么二哥他们在遂州行事倒是方便很多。 “吴王的婚事时间有些仓促,益王北上时间来不及,但是景王的婚事时间足够了,便是景王时间不足,后头还有容王与襄王,益王总不能都不来观礼。” 苏辛夷觉得大有道理,便道:“如此益王夫妻便不得不北上了。”说到这里一顿,“当初老益王的嫡子因为身体有疾没有承继王爵,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前来?” 对上苏辛夷闪着光的眼睛,晏君初瞬间就能猜到她的想法,不由也乐了,“你倒是与我想到一起去了。” 苏辛夷大喜,“这就叫心有灵犀。” 晏君初大笑,确实如此。 两夫妻商量半晌,晏君初便去明光殿见了东宫属臣,吩咐他们去办此事,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在朝堂上上奏,自然不能以东宫的名义,最好是假别人之口,他这个太子附议便是。 苏辛夷困倦不已,洗漱过后换了寝衣,本想着等着太子回来,哪知道一沾枕头没多久便睡着了。 晏君初回来后打开帐子一看自己也乐了,悄悄地洗漱回来,落下帐子把人抱进怀中闭上眼睛。 总觉得最近辛夷似乎很累的样子,莫非是因为接连操办几个弟弟的婚事累着了? 晏君初想着等明日得空让太医过来看看,说不得喝些补身的汤药才好。 接连几日朝堂上十分热闹,宣益王回来观礼的事情,倒没有多大的阻碍便通过,身为皇室,益王回来也属应该。 朝廷的旨意很快就送往遂州,另一边苏辛夷帮着皇后准备景王的婚事,殿下说请太医来给她诊脉,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无事,再加上确实很忙,便推了几日,等过两日时间宽裕些再说。 还没得空见太医,苏翼一行人前脚抵达京城,紧跟着后脚苏登他们也回来了。 苏辛夷大喜,总算是盼回来了。 她在东宫坐也坐不住,但是又不好直接回齐国公府,索性去了元徽宫直接跟皇后请示。 皇后听苏辛夷一说,便立刻允了,笑着说道:“你们兄妹这么久没见,是该见一见,只管去吧。” 苏辛夷立刻起身,“多谢母后。” 皇后难得瞧见苏辛夷这么急切的样子,笑着开口,“你大哥肯定要等陛下宣召,你回府也只能先见到你堂兄他们……” 皇后话还没说话,容王就闯了进来,已见到苏辛夷立刻喜滋滋地说道:“我就知道能在这里见到你,我知道苏登他们回来了,正好盛思明还有庞澜他们都在,咱们一起去齐国公府?” 谁跟你一起? 苏辛夷满面拒绝。 皇后瞧着满脸得意的儿子恨不能捂脸,便道:“你跟着去做什么,盛思明也好,庞澜也好,不都得各回各处?太子妃是回去与家人相见,你凑什么热闹?” 容王就不高兴了,“母后,盛思明还有庞澜他们都没回来,都在齐国公府呢,我当然要过去看看。” 苏辛夷一愣,“在齐国公府?” 容王瞧着苏辛夷还不知道,便惊讶的问道:“你还不知道?你手下那个挺厉害的刺客,就是你挖了马汝德墙角的那个受了伤,叫什么来着……” “穆邢?” “啊,对,就是他,就是因为他受了伤,他们都在那边呢,我这不是以为你知道了,这才想着与你一起回去呢。”容王也有点意外还有苏辛夷不知道的事儿,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走走走,回去看看,穆邢本事挺大,这回受了伤也不知为了什么。” 皇后瞧着儿子那得意的样子,简直是没脸看,也难怪当初苏辛夷收拾他,就他这尾巴上天的样子,谁见到都想收拾他。 苏辛夷便道:“展桥被我打发回国公府等消息,我来这边跟母后请懿旨,应该是与我错开了。” “那就赶紧走吧。”容王都等不及了。 苏辛夷也有些着急,就起身看着皇后,“母后,儿媳与七弟先回去看看,我会让人给太子殿下送消息,您放心。” 皇后知道苏辛夷想的周到,便叮嘱她,“你与容王一起出宫肯定会被人发现,这样吧,我让赵嬷嬷跟着你们,也免得有什么人胡言乱语。” 容王本想说不必,却听到苏辛夷一口答应下来,“多谢母后。” 皇后让赵嬷嬷过来,吩咐道:“你把人送去齐国公府便回来就是。” 这就是没有留赵嬷嬷在齐国公府打听消息的意思,苏辛夷挺意外,没想到皇后做事这么分明,眼下也顾不上说什么好听的,再次谢过皇后就与容王带上赵嬷嬷离开。 半路上,苏辛夷让连翘回东宫给太子殿下送信,留下佘嬷嬷与翠雀与她一起回去。 容王孤身一个,只到了宫外,他随身的护卫这才跟上,东宫的马车此时也赶了过来,苏辛夷上车,容王骑马,二人直接往齐国公府而去。 虽然苏辛夷已经尽力低调,但是这出宫的路上就有不少人看到,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 胡思易那边没多久就得了消息,此时,太子还在紫宸殿内,陛下正在召见苏翼,他想了想,还是进去回禀。 胡思易打发前来回禀的小内侍离开,自己轻轻推开大殿的门悄悄的走进去。 殿内不只是苏翼,还有陈伯颜也在,太子殿下站在一旁,陛下高坐在宝座上,神色凛冽,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胡思易轻轻吸口气,小步上前,走到陛下身边弯腰轻声回道:“陛下,太子与与容王殿下去了齐国公府。” 皇帝一愣,一时间竟没转过弯儿,张口就问了一句,“容王跟着太子妃去齐国公府?怎么回事?” 就算是回去,也得是太子跟着回去,容王凑什么热闹。 陛下这声音不低,晏君初听得清楚,便微微抬头,看着陛下回道:“父皇,今日回京的还有商队的苏登他们一行人,太子妃应该是因为此事回去的,至于七弟,可能是去凑个热闹。” 皇帝面色不佳,“哼”了一声,“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跑,依朕看是不能让他闲着,回头你给他找点事儿干。” 晏君初自然应下来,笑着开口,“父皇,七弟一向随性,且与齐国公府的人也相熟,便是去瞧一瞧也无妨。” “熟?”皇帝可不这么认为,就算是熟也应该是被苏辛夷给打出来的熟。 想到这里,皇帝看着太子,“商队的人今日也回京了?” 太子点头,“儿臣也是才得了消息,只是父皇还在询问粮仓一事,因此还未回禀。” 皇帝微微颔首,“容王身边的盛思明还有你身边的庞澜也都回来了吧?” “是。” “等明日再听宣吧。”皇帝今日也实在是没时间见他们了,粮仓一事显然比皇帝预料的更为恶劣,苏翼一行人带回来的证据触目惊心,他根本就不敢相信,十仓九空,当初朝廷派出去的官员送回来的折子上可并未提起。 至此,皇帝岂能不火? 这更说明,朝中有人与地方官私下勾结,不然岂能如此胆大包天。 皇帝气的咳了起来,胡思易一见忙拿过帕子递给陛下,等陛下咳完,他接过帕子,瞧着帕子上的红血丝,脸都白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一眨眼又到月底了,求个月票,请小可爱们多多支持,感谢大家,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363:刺杀 胡思易不动声色地将帕子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皇帝似无事人一般看着太子又说道:“粮仓盗空一案,这次绝对不能懈怠,务必要查个清清楚楚。” 晏君初微垂着眼眸,点头应道:“父皇,若是大张旗鼓彻查,只怕依旧如上次那般的结果。” 上一次朝廷没有派人查吗? 派了。 但是结果呢? 看看苏翼与陈伯颜带回来的东西,再比照朝廷派出的大臣送回来的折子,简直是天地之别。 皇帝沉着脸,“你有人举荐?” 晏君初沉声说道:“儿臣确实有一人可举荐,便是户部郎中商君衍。” 皇帝凝神想了想,这才想起商君衍是谁,有些意外地说道:“你怎么会举荐他?” “父皇,上次儿臣领兵出征,商大人便专管西北道钱粮,大军出行钱粮核算没有出任何的差错,而且后续粮草也没有任何延迟,由此可见商大人确实有些才干。只是他年纪尚轻,而且出身平靖郡王府,所以大家多以为他靠着家中做官,其实并非如此。此次,儿臣举荐商君衍,也正是因为他上次在钱粮上筹划清楚分明,这次查证粮仓盗空一案,正好应其所长。” 皇帝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朕再想一想,此事事关重大,你们先下去吧。” 商君衍躬身见礼,“儿臣告退。” 苏翼与陈伯颜也施礼告退。 皇帝摆摆手,等人都走了以后,胡思易这才白着脸上前,强压着心里的慌张,开口说道:“陛下,不如请太医来为您诊诊脉吧。” 皇帝扫了胡思易一眼,“大惊小怪,将帕子烧了吧。” 胡思易还想再劝,对上陛下的眼神,只得把话硬生生地吞回去,转身去了茶房,把内侍都打发出去,自己这次啊拿出帕子扔进白泥炉中,瞧着帕子烧成一团灰,又用火钳将灰戳散,上头又压了几块碳石,这才将铜壶放上去。 胡思易满面惆怅,陛下如今越发不怎么看重自己的身体,虽说只是咳了几根血丝,但是他还是很担心,但是陛下却浑不在意。 胡思易满怀心事地出去了,进了紫宸殿,瞧着陛下又在批折子,心里叹口气,陛下实在是太勤政了。 齐国公府此时正热闹,苏登、苏溧二人见到苏辛夷很高兴,黑了,瘦了,但是精神却很不错,苏辛夷到的时候,他们正在跟老太爷讲一路上的见闻。 苏辛夷带着容王一起到的,老太爷就忙起身见礼。 容王忙上前一步,“老国公,今日本王只是过来凑热闹,您不用多礼,就当我是个晚辈就成。” 老太爷可不敢把容王当晚辈,笑着请容王坐下,眼睛却看向孙女。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笑着对祖父说道:“听说两位堂兄回来了,我正想回来看看,正好遇到王爷,王爷与堂兄也有几面之缘,心里好奇此次路上的见闻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这话老太爷一个字也不信,但是孙女这么说了,他就当是这么回事,便道:“既然这样,就让你两位堂兄请王爷去前头书房坐一坐吧。我这把老骨头就拖个大,还请王爷不要责怪。” 容王忙跳起来,“老国公千万不要这样说,是本王扰了你休息,那你好好休息,我跟他们去前头说话。” 容王在苏辛夷的地盘上可不敢任性,对老太爷也敬重,忙就坡下驴带着人去前头书房。 苏辛夷落后一步,等容王他们走了,这才对着祖父道:“王爷听说穆邢受了伤,心里好奇怎么回事非要来看看,祖父放心,没什么大事。” 老太爷看着孙女道:“你心里有数即可,这次他们回来路上遇到了伏击,事情应该不太简单,你不要过于轻心。” “是,我听祖父的,回头一定仔细听穆邢怎么说,把事情查个清楚明白。”苏辛夷忙道。 “那你赶紧去吧,天也不早了,还要赶回东宫,不宜太迟。” “是。”苏辛夷扶着老太爷进了内室,把人安顿好,这才去了前头。 等她到的时候,家里头几位长辈已经过来跟容王打招呼,容王对着他们就自在多了,正笑着说话,瞧着苏辛夷进来,立刻绷直身体,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几分。 众人:…… 苏辛夷假装没看到,先跟大伯,二伯还有三伯见礼,穆邢这会儿还没过来,苏辛夷就趁机先去跟祖母还有母亲她们见面打个招呼,然后这才拐回来。 等她回来,几位哥哥也到了,穆邢胳膊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白布,脸色也十分苍白,看上去情形不太好。 众人见过礼分开坐下,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竟不知道谁先开口。 苏辛夷看了一眼容王。 容王皮一紧,立刻说道:“大家不要这么紧张,就是来问问穆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受伤了?” 容王这一开口,大家微微放松下来,就听着容王又说道:“我说穆邢你这本事可不差,当初跟苏辛夷都能打个平手,谁能伤了你?这伤是在关内伤的?” 穆邢先看了太子妃一眼,这才开口说道:“是,商队从朵甘借路回国,一路上十分安全,只是过了立城之后,晚上属下守夜时被人突袭,来人十分厉害,而且足有十几个,属下寡不敌众这才挂了彩,幸好两位表少爷来得及时,不然只怕属下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立城?”苏辛夷觉得这个地名有点熟悉。 容王看了苏辛夷一眼,带着几分得意的开口,“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立城距离淮宁不远,再往前走就到了遂州。” 当初他带着商队筹粮,那一带的府县他清楚得很。 苏辛夷就想起来了,之前她看舆图的时候扫到过,所以才觉得耳熟,一时间没想起来,是因为她对立城不熟悉。 现在容王这么一说,可不就是对上号了。 苏辛夷懒得理会容王这个幼稚鬼,看着苏登问道:“大堂兄,你们在立城可有与人结怨?” 苏登摇摇头,“没有,说起来我与苏溧也是第一次到立城,并未与人结怨。” 苏三爷便看着几个人问道:“淮宁老家那边与立城可有什么恩怨?” 苏溧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那就不是因为苏家倒是穆邢受伤,如果不是私怨,就很有可能冲着商队去的。”苏二爷皱眉道,“只是商队的消息,怎么泄露出去的?” 容王听到这里环顾一圈,这才问道:“盛思明跟庞澜呢?” 苏辛夷听着容王问起二人,她这才发现也没见曹清,于是就看向两位堂兄。 苏登便道:“商队这次带回来一些奇珍异宝先给陛下的,他们带着人去安置东西了。” 这倒是应该。 苏辛夷想着这八成是庞澜的主意,以容王跟他的手下的行事作风,不太能想得到给陛下献宝这种事情。 容王果然很惊讶,“你们居然还准备了这些?” 苏登面不改色地开口,“王爷,毕竟是奉陛下之命行商,既然回了京城,商队自然要有所表态。” 容王:…… 能把这种行贿一国之主的事情说得这么坦荡磊落,不愧是苏辛夷的堂兄,脸皮一样厚。 苏辛夷可不想容王在这种事情上啰嗦个没完,看他一眼便道:“王爷有意见?” 容王:不敢! “说正事。”容王立刻开口转移话题,一个苏辛夷都惹不起,现在就在苏家的老窝,他还能招惹谁? 一个也招惹不得。 众人只当没看到容王诡异的神色,立刻配合他转移话题。 苏溧轻咳一声,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如果是冲着商队来的,那就说明商队中有了奸细,如果没有奸细,那么就是敌人一直盯着商队的行踪,但是这一点还有说不通的地方,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会从朵甘回国。” 苏登看了一眼穆邢,“那天晚上穆邢带人值夜,那些人很明显是想要穆邢的性命,但是穆邢跟我们说,偷袭他的人,他并不认识。” 苏三爷就看着穆邢,“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私怨,那么这件事情就很严重了。” 商队如果不是除了内奸,那就更严重,说明盯着他们的人本事很大,当初他们在关外被追杀,一路绕行回国,只怕前行的路线他们自己都不太确定,有可能随时更改,这样的情况下敌人还能偷袭,这不得不令人深思。 穆邢很认真的说道:“偷袭的人我不认识,但是从他们说话的腔调听来,也不像是京城或者是立城本地人,而且他们的招式十分相似,应该是师从一人,或者是学的一个派系的功夫。” 众人一时间也没有头绪,容王就问了一句,“没抓个活口?” 苏登等人的目光顿时有些一言难尽,苏溧开口道:“没有活口,除了逃跑的,剩下的人全都死了。” “怎么死的?”苏辛夷立刻追问一句。 “要么是趁着手脚能动提刀自尽,要么是咬破口中毒包中毒而亡,显然他们没有留活口的意思。”苏溧的神色也不好看,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给他的冲击也不小,现在提起来还觉得有些不正常。 反正,一般人谁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死士?” 苏辛夷的声音与容王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苏三爷显然也想到了这里,“会不会跟当初猎场的人是一伙的?” “猎场什么事情?”苏登立刻问道。 苏二爷就把猎场那边的事情简单一说,苏登几个人神色也有些不好看。 此时,穆邢说道:“太子妃,您见过猎场那个侍卫出过招吗?” 如果是同一伙人,招式上兴许会有相似之处。 苏辛夷摇摇头,“并没有,那人是襄王的侍卫,后来被带走审问,然后就自杀了。” 这就不好说了。 容王看着苏辛夷,“不至于吧,也许是凑巧。” 苏辛夷看了容王一眼,琢磨着要是凑巧的话,难免最近跟遂州那边的交集凑巧的地方有点太多了。 “也就是说,现在谁也不知道伤了穆邢的人到底是谁指使,也无法确定跟猎场这边的事情有没有关系。”苏大爷沉着脸开口,“两件事情相隔近千里,照理说不该有交集才是。” “大哥,你说得对,照理不该有交集,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还是要当心为好。”苏三爷沉声说道,他跟两位兄长的性子不同,大哥敦厚守成,万事以和为贵,二哥秉性温和,很少与人交恶,两人处事都秉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但是他不一样,他敏锐地感觉到太子妃应该怀疑了什么,于是便看向太子妃。 苏辛夷察觉到三伯的目光,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感觉到三伯无声的询问,默了默,轻轻摇头。 三爷便知道当下不好说,于是也就收回目光。 不好说的事情,要么是牵涉太深,要么就是所知不多,他更倾向于后者。 这样一想的话,事情也就能通了,如果太子妃知道真相的话,也不会在这里做猜测。 所以,当初猎场的那个死士跟偷袭穆邢的人到底是不是一拨人? 三爷的心思一下子转动起来,如果是呢? 那么目的是什么? 安插在襄王身边的死尸,襄王被迫与尤香薷有了婚约,这件事情还牵涉到当初安定侯府被逐出家门的许玉容,还有被刑部审问的润仪郡主与伏云…… 润仪郡主背后站着的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与容王殿下现在与东宫关系紧密,十分和睦,看起来不像是背后下手的样子。 所以,晏琼思的可疑就小了很多。 剩下一个伏云,当初刑部查过也没问题,难怪后来辛夷让家里再查一遍,确实后来也没查出什么,但是正因为什么都查不出,反倒是让他觉得不太正常。 一个人从小长大,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伏云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多是关于她孝顺长辈,敦亲睦邻的友善说法,一个人就真的能好到这种地步? 三爷打定主意回头他亲自去查,不亲自过过手,他总是不安心。 事情问的差不多了,苏辛夷与容王告辞,临走前,苏辛夷被三爷请到一边说话,听了三伯的话,苏辛夷很意外,“三伯,您要亲自去走一趟?” 三爷慎重的点头,“如果这次穆邢被偷袭的事情真的跟猎场的事情有关,出了已经逃走失踪的许玉容,便只剩下晏琼思跟伏云有嫌疑,现在晏琼思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剩下伏云,前后两次查伏云送回来的都是对她的赞誉,现在想想就很不合理,不亲自走一趟,我委实不安心。” 苏辛夷本身就对伏云诸多怀疑,但是差了几次都没查出什么,现在听着三伯这样说,她想了想说道:“如果三伯要去,一定要小心,咱们几次查那边,应该消息早就传了回去,如果伏云背后真的有人,您要是再去万万小心。” “行,三伯知道,你也早些回去吧,如今做了太子妃不像是寻常勋贵家的媳妇轻松自在,皇后娘娘许你回来,你也不能回宫太晚。”三爷笑着叮嘱几句,“在宫里真遇到事情,一定跟家里说,别瞻前顾后的。” 苏辛夷笑着应了。 与众人辞别后,苏辛夷与容王离开。 穆邢瞧着马车远去,就也告辞,他在京城有住的地方,而且还有田早跟包大同托他交给曾梁的信,他得送过去。 苏溧不太放心,看着穆邢笑着说道:“早就听六妹妹说过曾梁的大名,不知道可否让我探望一二?” 穆邢扫了苏溧一眼,知道他想做什么,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要是苏辛夷知道了,肯定会嘲讽他矫情,于是就沉默的点点头。 苏溧自然就跟上了,跟大家摆摆手,与穆邢一起离开。 苏三爷看着苏北几个,招呼一声,“你们几个跟我来。” 苏北、苏滁还有苏雎就跟着走了,苏大爷跟苏二爷对视一眼,就各回各院,苏登这才松口气,剩下他一个,倒是轻松自在了。 不过,他也没歇着去,而是去了苏翼的书房等着他回来,他这里还有些事情跟苏翼对一对。 苏辛夷回去后先去元徽宫跟皇后回禀一声,这才回了东宫,前脚回去,后脚太子也到了。 两夫妻凑在一起,都有一肚子话要说,苏辛夷念着大哥,就先问太子,“殿下,我大哥怎么样?” 晏君初点点头,“虽然黑了些,瘦了些,但是这一趟走下来收获也不少,对他以后有好处。” 苏辛夷微微松口气,“那就好,人安全就行。” 晏君初就问,“穆邢怎么样?” “殿下也知道了?”苏辛夷反问一句。 “之前与大哥他们在御前回话,出来后才知道的,只是不太方便去国公府那边,毕竟目标太大了,容易引人瞩目。”晏君初无奈的说道,“事情到底如何?” 苏辛夷就把事情仔细说一遍,最后又把自己的怀疑也讲了,“三伯说了,他会亲自去定安卫走一趟,我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苏辛夷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但是越想越是想不起来,不免心情有些烦躁。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本月最后一天,手里还有月票的小可爱,请大家多支持一下,谢谢大家,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364:调虎离山 难得瞧见辛夷这般模样,晏君初看着她缓声说道:“我知道你对伏云一直有些怀疑,既然三伯愿意亲自走一趟,这次咱们就等消息吧。” 苏辛夷闻言转身环住太子的腰,靠在他的胸口。 晏君初低头看着辛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上次我便说让太医过来给你诊脉,让人去宣太医。” 苏辛夷止住太子,哭笑不得地开口,“这都什么时辰了,我又没有病,别大晚上的惊动别人再辛苦进宫。我自己的身体有数,真的没什么不舒服,马上就要过重阳节,等过完节再说吧。” 晏君初皱眉,“既是在太医院当差,便是跑一趟也不过是分内之事,你就是想太多。” 苏辛夷知道殿下担心她,她就道:“殿下生来便是云端之上的人,自然不会知道下头人的想法,换做我做太医,这大晚上的都要睡了再宣人进宫,即便是嘴上不敢说什么,但是心中也难免觉得辛苦。” 晏君初拍了拍辛夷的后背,“行吧,等过了重阳节不许再推脱。” 苏辛夷自然答应下来,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身体没问题,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休息的时间难免少了些,这才觉得容易疲累。 晚上晏君初也没闹苏辛夷,落了帐子便早早地歇了。 苏辛夷第二天起身的时候,这才想起之前殿下说要见一见穆邢的事情,她就让翠雀跟展桥知会一声,让他去穆邢那边走一趟。 说起来,她倒是也有些话问穆邢。 谁知道展桥回来说,穆邢被容王那边的盛思明给请走了。 苏辛夷:…… 盛思明肯定不敢自己擅作主张,肯定是容王的意思。 想到这里,便看着展桥说道:“那你去容王那边走一趟,问一问容王殿下什么时候放人。” 展桥忙应下来,看着太子妃说道:“属下回府时遇到世子爷,世子爷说后半晌来见您,若是您得空,我便回去说一声。” 苏辛夷一向下午没什么大事,就是办重阳节的一些琐事,她也挺想大哥的,就道:“那你跟大哥说一声,让他过午来东宫便是。” 展桥应下这才转身离开。 苏辛夷得空去吃了早膳,掐着时间去元徽宫。 穿过东宫与后宫的那道宫门,苏辛夷不疾不徐走在宫道上,两边的宫墙又高又直,青石板铺成的大路上打扫得干干净净,往来的小宫人见到她束手低头站在墙根行礼,等她走过这才继续当差。 进了后宫之后,踏上了前往元徽宫的路,不想在岔路口却见到了吴王妃季蕴。 季蕴正跟着宫人前往阮明妃的春泽宫,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苏辛夷,就立刻停下来,对着苏辛夷见礼,“见过太子妃。” 苏辛夷扫了季蕴一眼,便笑着颔首,“吴王妃不用多礼,今日进宫来探望明妃娘娘?” 季蕴闻言便点头,“是。” 苏辛夷能察觉到季蕴对她的冷淡之意,她与季蕴没什么往来,也不曾交恶,这份冷淡之意就有些莫名,不过她又不是开善堂的,见谁都要笑三分,打过招呼也就不再多言,带着人直接走了。 佘嬷嬷跟在太子妃身后,眼尾扫到吴王妃拐上了去春泽宫的宫道,这才压低声说道:“太子妃,老奴觉得吴王妃对您好似有些不满?” 苏辛夷不意外佘嬷嬷能察觉到,毕竟她是在宫里呆了几十年的人,不怎么在意地说道:“无妨,我与她也不过是妯娌,性情相投便多说几句,多往来几分,性情不投便不失礼即好。” 说起来她们苏家跟季家也没什么交往,两家既没有上一辈的交情,也没有这一辈的往来,便是成了妯娌,既然季蕴不想与她多往来,以后远着些便是。 不是大事。 佘嬷嬷听了太子妃的话微微颔首,“您能这么想便好,这宫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您是太子妃,除了皇后娘娘之外,您不用对任何人弯腰。” 苏辛夷听得出佘嬷嬷是怕她因为季蕴的态度不高兴,或者是失落,那倒是真的没有。 她又不是上辈子敏感又自卑的自己,将别人的看法看得比命还重,她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想不通看不明的。 “嬷嬷说的是。”苏辛夷浅浅一笑,微微仰头看向远方,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她多费心。 到了元徽宫,皇后见到苏辛夷便将手中的账目交给她,“你来看看,我看得头晕,需要休息休息,内廷府搞的这个账目挺繁琐,看着眼睛都累。重阳节的事情,陛下的意思也交给内廷府去办,有事情直接跟内廷府交涉便是。” 苏辛夷闻言便笑道:“如今七弟管着内廷府,有什么事儿您把人叫进宫直接吩咐便是。” 皇后听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人都摸不到,还吩咐什么?你说他好不容易回宫,见天地也不知道忙什么,我这个当娘的想见儿子还得提前传话,气不气人?” 苏辛夷怔了一下,这要是以前的皇后,在她面前肯定不会抱怨这些,如今两人关系越来越融洽,皇后待她倒是真的有婆媳那意思,这种话也能说。 她笑了笑,便道:“不然我让人去问问,万一要是七弟那边遇到事情呢,咱们也好心中有数。” 皇后气哼哼地道:“他能有什么正事儿?说是管着内廷府,还不是把事情都扔给黄仲声,我看黄仲声可真够委屈的。” 苏辛夷就乐了,婉转地听明白了,原本黄仲声是内廷府的当家的人,现在容王两家是联姻,但是联姻之间互相算计的不少,为了利益翻脸的不少,守望相助的也很多,但是像是曾家这么果断的也不多。 看来,曾家就没想着与益王府那边有什么往来,而且曾伯父还提醒大哥粮仓一案,苏辛夷觉得曾家不仅能处,曾伯父这个人有点厉害啊。 当初祖父坚持与曾家联姻,确实没有看走眼。 她现在回想上辈子的境况,大哥虽然没有这一世行事作风上有所变化,但是被人算计丢了官职之后,确实有段日子在家萎靡不振,大嫂也就是在家里有了变化之后,好像慢慢的就立住了。 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了,因为那个时候她自己自顾不暇,但是长房那边却没出什么大事,可见是持家有道的。 苏辛夷瞧着大哥,是个有福气的人。 苏翼下意识的摸摸脸,六妹妹的眼神让他有点发毛。 苏辛夷倒是没注意自己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她就是羡慕大哥啊,找对人生另一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大哥,你可要好好对大嫂啊。曾伯父如此睿智,你要是对不起大嫂,肯定有办法收拾你。” 苏翼:…… 这妹妹不能要了。 逗了一句,苏辛夷又转回正题,“大哥,这次粮仓的事情,你认为玉宁府那边有参与吗?” 苏翼吸一口气,这才慢慢开口,“南商与惠山那边我们还能摸点底,但是玉宁那几个地方却很难。” “大哥,曾伯父让曾伯母装病避过益王府的请帖,你说这件事情跟益王府有没有关系?”苏辛夷琢磨着开口。 “没有证据。”苏翼看着妹妹开口,“益王府在遂州根基深,想要查什么不容易,而且这些只是猜测,就更不能打草惊蛇,万一要是猜错了,污蔑一个王爷,后果也不是轻易能承受的。” 苏辛夷颔首,“所以大哥这次来是要跟殿下商议此事?” “是啊,在陛下面前回话时,因为没有真凭实据,便是益王府的一个字都没提提及,但是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能因为没证据就放弃,不查怎么有证据?但是益王如果在遂州不动,想要差很难。” 苏辛夷眼睛一亮,“殿下之前说让益王回来参加几位王爷的婚礼。” 苏翼的眼睛也亮了。 两兄妹对视一眼,还没说什么,太子就大步走了进来。 苏翼忙起身见礼,苏辛夷也跟着起身。 太子让苏翼落座,又看着苏辛夷笑道:“说什么呢,瞧着你们的脸色很高兴?” 苏辛夷请太子坐下,就把之前跟哥哥的对话简单说了一下,然后看着殿下,“殿下,是不是当时你就有调虎离山的意思?” 殿下肯定是早就算到这一点,她就是有点意外,殿下什么时候怀疑益王的?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新的一月又开始了,我们继续加油,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冲啊。 7017k 章节目录 365:爱咋咋地 晏君初闻言笑了笑,“也不能说是怀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与遂州有关系,不免心生疑惑,便让人查访一二。” 苏翼不免心生佩服,当初他是什么都没感觉到,就跟着容王南下,等到了地方一时间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是后来筹粮不足,不得已容王让当地官府开粮仓,这才发现出了事。 太子殿下远在京城却能未雨绸缪,洞若观火,他自然是万万不及,妹妹说得对,他以前就真的是太蠢了。 “殿下,您说此事真的跟遂州那边有关系吗?”苏翼迟疑地问道,虽然他现在后知后觉觉得遂州不对劲,但是因为没有证据,也不敢妄言。 晏君初看着苏翼,“此事还得麻烦大哥,益王上京之时,便是大哥带队南下查案之日。此案关系重大,我已经举荐商君衍为钦差,届时大哥为副,你们二人联手将事情查个清楚明白。” 嗯? 谁? 商君衍? 苏辛夷惊到了,没想到太子殿下举荐的居然是商君衍! 一时间,她的心情挺复杂的,就万万想不到殿下会将这么重的差事交给他,说实话,以现在商君衍的官职,远没有上一世后来的威名,殿下这算是慧眼识珠吧。 苏辛夷曾经对商君衍恨之入骨,对平靖郡王府的人厌恶至极,以至于上辈子不惜与她们同归于尽。 所有的恩怨都在那一场大火中灰飞烟灭,至于这辈子,她跟商君衍也好,跟平靖郡王府也好已经没有关系,所以纵然她心中还是厌恶,却并未私下动手做什么。 甚至于,瞧着眼下朝中的形势,她还鼓励商君衍能继续做他的能臣,但是现在商君衍真的在太子跟前斩头露角,她的心情还挺复杂的。 提及商君衍的时候,太子的余光不经意的扫过苏辛夷的脸,见到她的神色果然有出现那种淡淡的无法言喻的样子,他收回自己的视线。 苏翼并未发现太子微妙的神色,带着同样惊讶的神色开口,“商世子?殿下,微臣与商世子会不会人微言轻?” 他是一个武官,查粮仓这种答案,历来没有武官为正的,所以选一个文官为正他不意外,就是意外殿下会选中商君衍。 虽然暂时只是举荐,但是太子谏言,陛下很少有不准之事,此事应该是差不多定下了。 “如今朝中形势复杂,用人不能寻旧例,且商君衍在上次漳平府一战中调度粮草与军需表现很好,这次查的又是粮仓的案子,对他来说也算是熟悉的差事。” 因为之后苏翼要与商君衍携手查案,太子未免出现什么不合的情况,所以跟苏翼这个大舅哥分说得很是明白。 “就目前来看,商君衍做事尚且公正,而且不会因人情或者是权势而徇私。此次出京有钦差之权,不用担心地方官虚与委蛇。” 苏翼听到太子这么说便放了心,他一个武官,这次因为粮仓的事情不知道磨破多少双鞋,到底不是文官出身,查案对他来讲是有点难度的。 若是商君衍有殿下说得这么厉害,此行应该顺当不少。 苏辛夷在一旁听着一直没有插言,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商君衍这个人内宅家事上是个糊涂鬼,但是当官确实有本事,不然上一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做了容王的左膀右臂。 晏君初还有很多关于粮仓的事情问苏翼,就索性留他用晚膳,正好也让辛夷他们兄妹多说说话。 苏辛夷果然很高兴,立刻吩咐人去膳房传话,瞧着太子与大哥说起正事无暇他顾,就起身说道:“殿下,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正好有些事情要问穆邢,你跟大哥慢慢聊,我先去见人。” 晏君初抬头看着辛夷,笑道:“倒是把穆邢给忘了,行,你先去见他,之前他受伤的事情庞澜已经跟我说过一回,你好好问他,回头说与我听。” 苏辛夷点头应了这才抬脚离开。 因为与苏翼见面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时穆邢已经等了一段时间,瞧着太子妃进来便起身见礼。 苏辛夷让穆邢坐,“让你久等了,有些事情耽搁了。” 穆邢闻言倒是不在意,“也没等多久,太子妃想要问我受伤的事情?” 苏辛夷点头,“你这次回来还是去曾梁那边落脚了?他现在怎么样,我现在不方便经常出宫,很久没见他了。” 穆邢没想到太子妃还记挂着曾梁,难得笑了笑,道:“好得很,青金坊那边谁敢惹他,日子不要太舒坦,身边不少小乞丐照看他。” 苏辛夷也乐了,“是了,以他的本事想要混不好也不容易。田早跟包大同在榆林卫怎么样?” “田早敢拼敢杀,这次漳平府一役因为跟着您没少积累战功,后头你回漳平府后,他还跟着秦大人继续深入草原,我后来得知他已经升了千户。包大同的性子不如田早,不过现在也做到了百户,俩人在榆林卫互相照应,再加上有您照拂,也没人敢抢他们的功劳,日子过得不错。”穆邢道。 苏辛夷很意外,“田早现在是千户了?看来他后来跟着秦观生确实斩杀了不少敌人。” 田早为了报仇一向敢拼敢杀,武艺不错胆子又大,能走到今天虽然有点意外但是却又情理之中。 包大同能做到百户也不错了,毕竟他的性子与田早不同。 “秦大人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教了田早不少东西,也有半师的意思了。”穆邢道。 苏辛夷想起秦观生不由乐了,当初这一位对着她可没什么好脸色。 “你们当初离开榆林卫之后,怕是没有走回头路吧?田早二人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苏辛夷好奇的问道。 穆邢看了太子妃一眼,心想着也不知道是谁每次见他都要问这二人的情况,他这不是怕回京之后答不上来,所以当初就与田早说好如果他没有回榆林卫,就让他写信送到他预留的地址。 “我们有通信。”穆邢言简意赅。 苏辛夷又看了穆邢一眼,这人当初可是一副一个人能过到天荒地老,与这凡世没必要有太多牵连的意思,现在居然还跟人通信了,啧,男人的嘴啊…… 不过,苏辛夷挺高兴,有了人间烟火气,与这世界的牵连越多,他就会越惜命,越想好好活下去了。 穆邢能打能扛能跑能干大事,苏辛夷自然希望他能越过越好。 说完这些,这才又问起他受伤的事情,“当时在国公府时,我瞧着你似乎有未尽之言,可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事情?” 穆邢不意外太子妃这么问,她这人一向心细,心眼比蜂窝又多又深,犹豫一下便道:“我觉得这次的刺杀应该不只是冲着我去的。” 嗯? 苏辛夷看着穆邢,“你仔细说。” “因为恰好那晚不是我值夜,只是我多喝了一盏茶水没什么睡意,便在房内整理一路上的舆图。”说起这里穆邢的语气难免有些不太好,画地图这种事情实在不是什么愉悦的体验。 曾经手残的他,现在提笔就能画得像模像样了。 瞧着穆邢微妙的神色,苏辛夷假装没看到,穆邢不说,她就不知。 多学点东西不好吗? 就像她,要不是上辈子要强非要逼着自己学了很多东西,这辈子她能这么有底气吗? 这世上什么都会背叛,唯独学到的本事不会。 “当时有人摸进来时,我是第一个发现的,因为那些刺客先出现在我窗外,我又是第一个出去与他们打斗在一起的,所以商队的人就认为他们是冲着我来的。”穆邢思量着慢慢开口,那天晚上的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很多细节他虽然事后想了很多次,但是现在与苏辛夷说起来还是很慎重。 苏辛夷皱眉,半晌又问道:“那你当时可有仔细观察,那些刺客针对谁比较多?” 穆邢摇摇头,“并未有具体发现,后来商队的人被惊动,都出来应战,大家聚在一起,又是夜晚,我当时被人缠住,也没更多的精力去观察。” 苏辛夷点头,“那你为什么觉得不是冲着你去的?” “直觉。”穆邢摊手。 作为一个杀手,直觉是他们求生的本能。 苏辛夷沉默,这个东西就不好说了,但是直觉这种东西很玄妙。 “一个活口没留下?”苏辛夷问。 穆邢摇头,“除了跑掉的,其他的都死了。” “被杀还是自尽?” “没有很明显的自尽行为,但是后头不敌跑不掉的人,确实有送死的嫌疑。” 苏辛夷若有所思,然后抬头看着穆邢,“如果再让你见到他们,能认出来吗?” “蒙着脸,认人不可能,但是如果过几招的话,可以。” 习武的人,以招数识人不稀奇。 她不免想到太子殿下让人去查益王,而且现在苏翼也提到粮仓的事情有可能跟遂州那边有些关系,益王有没有牵涉其中不好说,但是遂州这个地方很有嫌疑。 如果,再往后退一步,刺杀商队的人,与当初在猎场的人是同一伙人的话,毕竟找死的行为很一致,难说是不是同伙。 所以,苏辛夷看着穆邢,“我大哥会南下继续查粮仓一案,我想让你跟我大哥同行,也许你会有意外的惊喜。” 穆邢愣了一下,这次沉默了很久,然后才抬起头问道:“太子妃是怀疑刺杀商队的人,与粮仓一案有关?” “没证据,不能乱说,直觉吧。” 穆邢:…… “可以不去吗?”穆邢木着脸开口,太累了,不想动,就想在曾梁那舒服的小院子呆着。 “你若是不去的话,我也没有更信任的人托付去查刺客的事情,毕竟那些刺客需要你的直觉去辨认。”苏辛夷笑得十分良善。 穆邢:…… 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他还能怎么办? 苏辛夷看着穆邢难得一见的锅底脸,轻轻笑了一声,说道:“以前我曾与你说过,我希望你能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在这世间活着,你跟着商队这么久立了不少功,早已经能换一个身份,有没有想过这个事情。” 穆邢有点意外苏辛夷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事情,当年她确实拿着这一点与他谈条件,但是他其实并未很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的心境跟当年大有不同,以前他觉得一个人活着没什么趣味,早死晚死没区别。 可现在他有了朋友,有了能牵挂的人和地方,忽然就觉得人生有了温度,这样的话,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也是必要的事情了。 看着穆邢这次神色终于有了变化,苏辛夷心里也松口气,与穆邢认识这么久,还真的怕他一根筋继续这么下去。 既然有了迟疑,那就是有希望,她看着他继续笑道:“从商队组建时你便在,你的身份不经查,全都有迹可循,我的意思是不要抹除你以前的身份,如果想要换一个身份也不是不行,但是一旦遇上追根究底的人,是瞒不住的。” 如果穆邢当初没有在商队,这件事情办起来比较容易,但是他跟着商队几进几出,榆林卫那边认识他的人就不少,她不可能将所有人的口全都堵上。 穆邢抬眼看着苏辛夷,他没有开口,他知道她还有话说。 “当初马汝德一案你弃暗投明,有功劳在身。商队这边更不用说,以功抵过足够了,以前的事情能一笔勾销。以后,能走到什么位置,看你自己的本事。”苏辛夷慢慢说道,“如果你想进卫所也不是不行,只是你的性子不服管,我觉得这条路未必适合你。” 穆邢当然不愿意去卫所,像是田早与包大同那样,想都不要想,太磨人。 “不去卫所的话,也可以像是现在这样,跟着商队做事,或者是像我之前提议随着查案的钦差队伍当差,以你的本事不用几年就能站稳了。” “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不管走哪一条路都不轻松,但是只要辛苦两三年,余生都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 穆邢眼睛里带了几分笑意,抬眼看着苏辛夷,“说来说去,还不是想我给苏世子效劳?行,就这么定了吧。” 去卫所他受不了军中刻板的规矩,粮仓一案虽然很麻烦,但是苏翼前往苏辛夷肯定担心他的安全,让自己随行既可以查一查当初刺杀商队的人,又能保护苏翼安全,还能让自己立功,这么个套,难为太子妃想的这么周到,还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前往。 苏辛夷就笑了,简直是神清气爽,看着穆邢道:“一身本事不思报国,岂不是浪费你的人生。我知道你与平常人不同,你我相识一场,我并不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吩咐你什么,我只是以当初我们相识的那一场情分,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开心些。” “……我知道。”穆邢笑,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任劳任怨随着商队几进几出,也不会坐在这里,苏辛夷最令人觉得舒服的地方,便是她的赤诚,以及从不拿着身份压人。 她会让你感觉到,她就是她,不管是六姑娘还是太子妃,都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不曾改变。 “那就这么说定了。”苏辛夷立刻拍板,“商君衍,你也知道的。” “知道不多。”穆邢接了一句。 苏辛夷默了一下,看着穆邢略有深意的开口,“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你多跟他学一学,没有坏处。” 穆邢挺意外的看了苏辛夷一眼,居然还有她夸赞的人,忽然又想起什么,他微微挑眉道:“商大人,不就是以前被你追着打的那个吗?” 苏辛夷:…… “你不是说知道不多吗?” 这叫知道不多吗? “哦,并不太想知道,但是谁让你太子妃你威名太甚,想不知道也不太容易。” “滚吧。” 苏辛夷给气的,穆邢这嘴巴,她真怀疑以后他要是当官,还不得把上峰同僚得罪的死死地,这样的人谋什么前程,躺平吧。 爱咋咋地。 穆邢心情极好的走了。 重阳节之前,陛下终有旨意下来,命商君衍为钦差彻查粮仓一案,苏翼为副协助商君衍。 圣旨一出,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一个是商君衍虽然在京城有些名气,但是他这份名气多是跟晏琼思有关,毕竟晏琼思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他,不知道闹出多少事儿。 现在居然被陛下看重做钦差,查的还是粮仓这个大案,不免令人质疑他能不能胜任。 相比之下,苏翼作为副职反倒是没多少人在意,作为副职说得好听,其实苏翼是武官出身,就是保护商君衍的。唯一令人诟病的便是苏翼是苏辛夷的大哥,陛下用苏翼,是不是因为这层关系? 这么一想,又觉得陛下的用意让人猜不透,毕竟陛下登基以来,从没有将宫务与朝务混为一谈。 如此一想,落在苏翼身上的视线也不免多了起来,也有更多的人暗暗猜度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初,商君衍可是被太子妃追着打过,现在让苏翼给他做副手,怎么瞧着怎么怪异啊。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66:让他的心去喂狗 先皇后与陛下是少年夫妻,先皇后不管是在世还是离世之后,陛下都不曾对武安侯府破格提拔重用。 继后束皇后更不用说,现在束家都成为庶民了,若不是容王依旧深受陛下喜爱,都要以为皇后成为摆设了。 至于李贵妃,陛下宠爱这么多年,李家繁盛是因为还有个李太师在,李纪当初犯事还不是被流放,陛下并未看在李贵妃的颜面上轻饶,若说还有几分情谊的话,那就是砍头改为流放。 但是现在陛下用苏翼就有点令人猜疑,毕竟苏翼以前过于老实的印象很难令人轻易改观,就算是后来他进步巨大,但是一来他不是最耀眼的那个,二来便是立了功升了官这一位也是不声不响毫不炫耀,所以存在感确实有点低。 现在被陛下拎出来重用,就算是副职,但是能进钦差的队伍,还是仅次于钦差的位置,总有商君衍扛着雷在前,苏翼也难免第一次被人正大光明的放在了眼里。 紧跟着就到了重阳节,苏辛夷难得与太子一起起床,晏君初看着她还有些困顿的样子,便道:“你多睡会儿。” 苏辛夷摇头,“今日事情多,我得早一些去元徽宫。” 晏君初伸手把人扶起来,难得神色间有些不悦,几个弟弟的婚事安排得实在是太紧促了,父皇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倒是好,皇后抓了自己媳妇这个壮丁,瞧把人累的,他又不能去找皇后说你换个人使唤吧。 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别人会用什么眼神看待阿沅? 苏辛夷伸手拿过衣架上的衣裳披在身上,先给太子更衣,晏君初接过去,“我自己来。” 苏辛夷用手掩着唇轻轻打个呵欠,眼睛里都有了几分泪意,她深吸口气,看着太子说道:“我觉得等重阳节过后,我还是每日去演武场练一练。” 因为想要孩子,所以晨练都停了,但是现在也没什么好消息,但是继续这么懈怠下去,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也没精神,倒不如练起来呢。 晏君初没有反对,“你想去就去,不过在这之前,别忘记答应我看太医。” 苏辛夷笑着点头,“忘不了,明日就让太医来,今天重阳节就别麻烦了。” 大过节的她宣太医,李贵妃知道了,指不定又会做什么。 俩人穿好外裳,外头侍奉的宫人这才鱼贯而入,苏辛夷由着连翘等人服侍,简单的洗漱过后,太子已经收拾妥当,过来瞧着辛夷这才坐在铜镜前准备梳妆,确实女儿比男子更为花费时间。 “我先走一步,你好好用早膳,元徽宫那边也不用太急,只是个重阳节罢了。” 苏辛夷起身送太子出去,边走边说道:“我知道,正好借着重阳节的事情,还得看看内廷府那边差事做得如何,后头便是景王成亲的大事,皇后娘娘担心的是这个。” “回头我让容王去内廷府正经做事。”晏君初想起四处撒欢的容王,他这么轻松自在,辛苦的还不是自己媳妇,是时候让他有点担当了。 苏辛夷就乐了,“那敢情好,之前皇后娘娘还担心容王不务正业,有殿下督促着,大家都能安心了。” 晏君初停住脚,微微垂眸看着辛夷,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苏辛夷:? “瘦了,要好好用膳,我会让人看着的。”晏君初严肃地开口。 苏辛夷:…… 她特别爱惜自己的身体,每一顿饭都很用心吃,顿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当然有好好的吃饭,我可是要与殿下白头到老的人。” 晏君初闻言就笑了,伸手抱了抱辛夷,“回去吧。” 苏辛夷望着太子的背影,眉眼之间全都是笑。 佘嬷嬷几个人在一旁看着心情也极好,太子殿下越看重太子妃,对于她们而言自然是好事。 苏辛夷很认真的吃了早膳,脑子里却还在想昨晚上殿下说的话,益王到底是个什么人她上辈子既没见过也没怎么听说过,只偶尔从平靖郡王妃母女的谈话中听到一两句。 印象很模糊,可是这辈子就这么个模糊的人,却突然跟很多事情都有了牵连。 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而且现在没有证据,苏辛夷也无法给益王下什么定论。 不过,陛下的旨意已经发出,益王夫妻肯定会北上,后头还有三位王爷的婚礼,至少益王夫妻到达京城之后年前是回不去了。 这就有了时间查一查遂州的事情,希望跟益王府没有关系,不然只怕陛下心中怕是不好过,毕竟当初老益王是他点头同意放去遂州的。 今日的重阳宴只有宫里的人,今日最辛苦的活动便是去大玉清池爬玉清楼,苏辛夷的身体一向好,这么点高度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不过对于平日不怎么出门活动的嫔妃还是有些辛苦的。 从玉清楼下的假山算起,一直到玉清楼还有李贵妃在,必然不会有事的。” 皇后提都没提让太子妃接管襄王府的事情,李贵妃那边的事儿,苏辛夷这个晚辈可不好主动拒绝,皇后也并非直言,但是这话一出,也能令人听出来皇后的意思。 皇帝看了一眼皇后,“嗯,太子妃这边事情确实不好,襄王那边皇后多上点心。” 皇后心里直乐,陛下这也没提让太子妃管襄王府的事情,看来陛下心中清明的很,知道李贵妃母子与太子妃可不太对付。 目的已经达成,皇后立刻爽快的答应下来,“陛下放心,便是您不说,臣妾也会记得此事。” 容王的眼睛咕噜噜直转,瞧着李贵妃想要开口说什么,立刻抢先一步上前站在陛下面前,大声说道:“父皇,儿臣肚子都饿了,咱们能开宴了吗?” “长这么大了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能干点什么?”皇帝觉得容王这脸皮比苏辛夷还要厚了。 容王不服气,“您这话说的,儿臣前段日子不是才立了功,是谁说儿臣都瘦了,还心疼的不得了,转头就不认了我又成那个没用的了,您可真是我亲爹。” 皇帝一脚踹了过去。 容王驾轻就熟的躲到太子身后,“大哥,你评评理,我说的对不对?” 晏君初伸手把容王薅出来,“好好说话,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成何体统?” 容王:……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这要不是给他媳妇解围,他能受这气? 他以后要是再替苏辛夷挡灾,就让他的心去喂狗。 “摆宴。”皇帝看着容王这样子没好气的说道。 容王然而并不高兴,合着小丑就是他自己。 有这么当人爹,当人哥的吗? 他这一颗火热的心啊,终究是错付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7017k 章节目录 367:赌对了 有容王在的地方,也很难会冷场,再加上李贵妃母子现在急需要在陛下面前恢复以前的荣宠,若是也不会当面做出失礼的事情,这一顿饭吃得还是很顺利。 至少陛下的心情很不错,还问了几个儿子眼下的差事,转头就吩咐太子成了亲的吴王也算是正经八百立府成为大人了,差事上可以担点重任。 吴王性子虽然有点闷,但是又不傻,立刻就起身谢恩。 太子自然是笑着答应了,他手里的差事多的是,随便拨出一件就够吴王忙的。 阮明妃心里也开心,虽然她没有觊觎大位的想法,但是也不愿意看着儿子真的领着王爷的俸禄做个富贵闲人,有差事干总归是好的,越发的觉得投靠皇后与东宫没有错。 这一步赌对了。 景王的婚事就在眼前,皇帝也叮嘱了皇后几句,毕竟这是皇后的分内之事。 皇后娘娘以前就能压得住,在陛下面前一直是能干的皇后的印象,现在自然是更不会出什么纰漏,说起景王的婚事头头是道,顺便把太子妃夸了夸。 李贵妃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只得低头装作吃饭的样子,才能掩住眼中有些压不住的凶光。 襄王的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苏辛夷觉得随着京城形势的微妙变化,李贵妃这个贵妃渐渐不如自己的儿子能稳得住了。 归根结底,还是皇后有了苏辛夷这个帮手,在后宫的权柄进一步削弱了李贵妃的话语权,让她不像是之前能与皇后平分秋色时的恣意从容。 重阳宴结束后,皇帝便直接回了紫宸殿,太子被皇帝叫走,苏辛夷先送皇后回元徽宫,准备回东宫时,遇到了阮明妃。 阮明妃显然在等她,苏辛夷便笑着迎上去,“明妃娘娘,天色不早了,怎么没有回去歇着?” 阮明妃对上太子妃的笑容,一时间竟有些紧张起来,也是好笑,她在后宫做了这么多年的妃嫔,居然能从太子妃的身上感觉到几分太子的气势。 阮明妃捏了捏帕子,定定神看着太子妃柔声开口,“是想跟太子妃道一声谢,吴王婚事一切顺遂,太子妃费了不少心。本想送些东西给太子妃,只是又怕被人诟病,也只能道一声谢了。” 苏辛夷有点意外,没想到阮明妃在这里等着是为这个,她便道:“明妃娘娘这般说,倒是让我有些羞愧,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娘娘也不用放在心上。” 阮明妃笑了笑,她不好跟太子妃说太久的话,道过谢之后,便告辞走了。 苏辛夷也转身往东宫走,走着走着轻轻一笑,付出的心意能被人珍惜与感恩,确实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苏辛夷作为太子妃确实奉陛下之命跟着皇后学宫务,确实也是她奉命应该做的,但是阮明妃这么正经道谢,的确也让她心中的观感不同。 回了东宫之后,苏辛夷感觉到有些累了,由着翠雀几个给她卸了钗环,换了衣裳之后倒头就睡,总觉得有件事情给忘了,一时间没能想起来答应太子让太医来诊脉的时候。 ------题外话------ 今天更一千就上来请个假,昨晚上打扫卫生把护发精油打碎了,玻璃碎片直接划破扎伤了两根脚趾,哗哗流血,把我自己都给吓到了,第一次受这种伤。因为正好伤在关节的地方,止血是件艰难的事情,不能轻易走动,脚趾一用力伤口就流血,我也是醉了。 今天更一千,养一养伤口,周一的更新应该在下午,我估摸着到了周一应该伤口不会轻易再裂开。今天坐电脑前码字,习惯性的脚踩踏板,一不小心把伤口撕裂了,痛得我怀疑人生,码字不踮脚有点控制不住……捂脸遁走,好丢脸。 7017k 章节目录 368:有孕 一觉醒来,隔着帐子有淡淡的灯光落进来,苏辛夷晃了晃神,没想到这一觉睡到这个时候,她坐起身掀开帐子,正要叫人,就看到殿下正歪在美人靠上看公文。 浅浅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往日看着她时温柔的眸子此时带着一层厉色,唇角紧紧抿起,她一时看怔了。 大约是殿下在她面前很少有这样的一面,让她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 对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抬起头来,紧跟着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走了过来,随着步伐越来越近,苏辛夷就看着殿下面上的厉色褪去往日熟悉的温柔再度出现在她眼前。 “醒了?” 苏辛夷下意识地摸摸心口。 “怎么了?”晏君初以为苏辛夷有哪不舒服,神色就带了几分紧张,紧跟着让人宣太医。 张鉴的应答声随即隔着窗子响起,然后就有急促的脚步声离开,苏辛夷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我……没事。”苏辛夷能说自己被太子殿下放在那严肃的神色给吸住了吗? 她还是要点脸的。 晏君初定神看着对面神色有些躲闪的人,眉心微微蹙起,一如既往温柔的声调响起,“你这一觉睡了足足两个时辰。” “啊?”苏辛夷一愣,这么久? 她原本只是想小憩一下,出来,立刻道:“我只是很高兴,殿下,我真的很高兴,咱们以后就有孩子了。”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比往常微微加快的语速,就知道她肯定有事情瞒着他,但是现在人没事就不追究了,只是以后带把人看紧了,一眼看不到,就不知道给你惹出什么事儿来。 “我也很高兴。”晏君初的额头抵住辛夷的额头,“阿沅,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苏辛夷重重地点头,她不知道做母亲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她能感受到的自己从心底深处迸发出来的喜悦,这种喜悦让她整个人像是浸在蜜汁中。 “殿下,你说等生出来他长得会像谁,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苏辛夷就感觉这一刻有很多话想要说,她期盼着殿下如同她一样,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 “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你我的孩子,我都喜欢。”晏君初也没想过先生男生女的问题,他喜欢的是眼前这个人,不管是生男孩还是女孩他都喜欢,都是他们的孩子。 苏辛夷就笑了,“不管男孩女孩都是给我们的惊喜。” 晏君初就笑了,是了,遇上她已经是他人生的一大惊喜。 太子妃有孕,太子殿下高兴,整个东宫上上到下都有赏,越发的喜气洋洋。 第二天,太子就亲自去陛下面前报喜,皇帝果然大喜,他要有孙子了。 皇帝看着太子便道:“你媳妇那性子坐不住,你看好了,回头朕叮嘱皇后多看顾些。” 太子也是第一次当爹,怕是也不懂这个,还是皇后有经验。 晏君初满面担忧地颔首,“父皇说的是,儿臣实在是担心辛夷。” 皇帝瞧着儿子愁成这样,又想想儿媳妇那性子,换成他也愁。想到这里,皇帝看着太子便道:“这样吧,皇后那边朕与她知会一声,宫务暂时不用太子妃帮着打理,你弟弟们的婚事也不用她操心了,只管安心在东宫养胎。” 太子抬头看着陛下说道:“儿臣听父皇的,就是儿臣担心辛夷她无事可做就想往外跑……” 皇帝:…… 你连自己媳妇都管不住的吗? 大约是陛下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直白,太子不好装瞎,索性露出一股躺平随便嘲的神色,道:“父皇,您当初给儿臣选媳妇的时候便知道她什么性子,我前脚去漳平府她后脚就敢跟上,还是您允许的,有您给她撑腰,又有了身孕,更是有恃无恐……” 皇帝:…… 感情还是他这个父皇的错。 不过,转念一想,当初这婚事确实是他促成的……皇帝看了一眼太子,最后只得说道:“不许她像以前胡闹,若是闲得无聊,就去齐国公府走走。” 太子目的达成,面上却还挂着几分忧虑,“儿臣回去就跟她说,只是只往齐国公府去,去几趟也无聊了吧?” 皇帝又看了一眼太子,若不是这儿子眼中的担忧真情实意,他都以为儿子在骗他。 “你还想怎么样?” “反正儿臣不想跟太子妃在东宫比划比划。”太子叹气。 皇帝也想叹气,这一瞬间就有点后悔,要是给太子找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哪有这么多烦心事,但是一想太子这性子再找个绵软的闺秀…… 罢了。 “只许在内城走动。”皇帝若不是看在儿子可能会挨揍的份上,是不会松这个口的,他自己的后宫都没这么费心过。 太子立刻松了口气,满面笑容,“多谢父皇,有您这句话,儿子就轻松多了。” 这没出息的样子,倒是跟容王是一丘之貉的样子了。 皇帝十分闹心地把太子赶了出去,等太子走后,皇帝坐在御案前半晌,然后笑了笑,看着胡思易道:“太子妃有孕是国之大事,太子有后,国祚绵延,你去元徽宫走一趟。” 胡思易立刻上前,笑着说道:“都是陛下慧眼识珠,为太子殿下挑了一门好亲事,自从太子妃嫁给殿下之后,如今皇后娘娘如容王殿下与太子殿下的关系都亲近不少。” 皇帝听了这话,之前的堵心疏散了些,也是,苏辛夷虽然粗鲁了些,不过嫁过来这么久倒是没闹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而且还能与皇后和睦相处,连带着容王跟太子都亲近很多。 他没看错,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就是这性子太野了点。 胡思易往元徽宫走了一趟,皇后得了消息先是一愣,随即一喜,陛下让胡思易亲自来一趟,可不是只为传个消息,她便笑着道:“太子妃有孕是大喜事,本宫立刻写一份赏赐的礼单给陛下过目。” 陛下毕竟是做公公的,怎么好直接赏赐儿媳妇,当然是要与她这个皇后一起。 皇后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发酸的,陛下看重太子,连带着也看重太子妃,如今太子妃有了身孕,若是能一举为陛下生个小皇孙,那么太子的地位更无法动摇。 不过,转念一想李贵妃与襄王现在还与太子的关系不咋好,再想想自己母子已经跟东宫捆在一块,皇后就觉得舒心了。 反正自己得不到的,李贵妃也不能得到,自己得到的,李贵妃也无法得到,那她就高兴了。 于是,皇后开心之下,就写了一份特别丰厚的赏赐礼单,亲自去见了陛下,陛下果然很满意,于是以帝后之名,赏赐的队伍被皇后特意吩咐从皇宫正门出去,浩浩荡荡到了东宫正门。 虽然东宫与皇宫相邻,但是从正门走的话,就要走御街,一路之上可不是招摇。 太子妃有孕的消息顷刻间就传遍了,紧随着便是帝后大悦厚赏的消息。 苏辛夷没想到陛下与皇后会有这么重的赏赐,亲自接了赏,对上胡思易笑嘻嘻的目光,思量着陛下与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大张旗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随着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传开,李贵妃的照玉宫就先摔了一个精贵的茶盏。 紧跟着苏辛夷就让连翘亲自去国公府传话,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家里人听说,必然是要她的人亲口报喜才成。 还不知道国公府那边的反应,太子回了东宫瞧着摆满了院子的赏赐脸上的笑容加深,然后又给苏辛夷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苏辛夷都惊呆了,看着殿下问道:“真的?我能随便回娘家,还能在京城随便走动?” 这是什么天将好事,她嫁过来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看来,陛下是真的看重她肚子的孩子。 正这么想着,就听着殿下说道:“父皇是怕你在东宫闷了再凭空生事,倒不如放你出去走动走动。” 苏辛夷:…… 苏辛夷梗了一下,随即又想到陛下又怎么会无故想这些,她就看着太子殿下,脑子里立刻就想明白了,上前一步,“殿下,这是你为我做的吧?” 晏君初伸手在辛夷的面颊上捏了捏,“自从嫁给我,你谨守宫规,处处小心,不越雷池一步。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现在有这个机会,我自然要为你求点什么。有父皇的话在,就没人敢置喙你了。” 他现在还不能做到让她轻松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但是以后会的。 苏辛夷眼眶一红,就觉得自己现在眼眶有点浅,她从未表现出对这些宫规的厌烦,但是殿下却能为她做到这一步,也不知道如何跟陛下说的。 “殿下……谢谢。”苏辛夷抱住太子将眼泪憋回去。 “我只有一个要求,出门不许骑马,只能坐车。”晏君初特别严厉的加了一句,他要是不说,以阿沅的性子为了图方便肯定更想骑马。 苏辛夷现在心情大好,自然无所不应,只要想着能随时去看望家人,还不用像是坐牢一样在东宫数着时辰过日子,心里就美不行。 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传出去,不知道几家欢喜几家愁,与东宫立场一致的人自然是神清气爽,李贵妃一系的人却是神色严肃。 齐国公府此时也是喜气洋洋,四夫人去太夫人那里商量,“娘,我想去东宫探望太子妃,您看怎么样?” 太夫人点点头,“应该的,我与你一起去。” 四夫人一愣,随即有些迟疑的开口,“娘,您这一场风寒刚刚好,还是儿媳与大嫂一起去吧。” 太夫人摆摆手,“这样的大喜事,我这个做祖母的岂能不到场,不然外头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 太夫人能去,四夫人自然高兴,但是也的确担心太夫人的身体,自己劝不住,就去找大嫂商量。 大夫人也皱了眉头,“不知道爹那边怎么办?” 老太爷那边她们做儿媳的不好常过去走动,想到这里,大夫人看着四夫人,“你先别急,等国公爷回来,我会请国公爷去父亲那边走一趟,父亲的话母亲会听的。” 四夫人也没别的办法,也只能等大爷的好消息。 大夫人看着四夫人,“我这一颗心现在总算是能放下了,辛夷嫁过去一直没消息,咱们娘家人也不能催,外头不知道多少人说闲话,现在好了。” 四夫人也笑,“若不是辛夷是太子妃,嫁个寻常人家不要说半年没好消息,便一两年也不会说什么。” 大夫人心想话是这么说,但是以他们家的身份,不管嫁去哪一家,都不会身份太低的,怀孕生育子嗣自然是新媳妇的头等大事。 当初儿子娶了曾氏进门,娶进门一直不怀孕,她也急,做婆婆的都这样。 太子妃虽然没有了嫡亲的婆婆,但是正因为没有,她的处境反倒是更不妙,现在有了身孕就好了。 如此一来,宫里的人就不能拿着无嗣这一点攻击她。 至于明年的选秀,大夫人看着四夫人轻声说道:“太子妃有了身孕,等到明年选秀也不知道是什么境况,我们还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四夫人显然也早就在想这件事情,敛眉沉目,道:“还是等过段日子再跟太子妃商议,她现在刚有身孕还没坐稳胎,别让她因为这些事情费神。” 说到这里,四夫人打起精神看着大夫人问道:“白薇那边想把孩子送到京城来的事情大嫂想的怎么样了?你这边还要顾着翼哥儿媳妇跟孩子,我倒是有时间,到时真要来就住到我那边,大嫂觉得怎么样?” 她就是有点想不通,好端端的白薇怎么想着把孩子送回来。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小可爱们久等了,么么哒。今晚凌晨有更新哈,感谢大家支持哟。 7017k 章节目录 369:难道他媳妇还打不过? 说起这件事情,大夫人也有些忧心,她本来没这个想法,但是现在听着四弟妹这样一说难免有些意动。 她管着府里的中馈,有时间还要照看一下自己的孙儿,女儿不止是想把筠姐儿送回来,还要把谢鲲送来,两个孩子确实要精心照看,这么大的府邸每日事情繁多,她忙起来自己孙子都顾不上,总不能女儿把孩子送回来,她只能让奴仆照看着。 她倒没想过麻烦四夫人,但是现在四夫人这么一说,大夫人立刻心动了。 “会不会太麻烦四弟妹,两个孩子回来可能要住上几年,我怕他们给你添麻烦。”大夫人也有顾虑,这也不是照看一天两天,是积年累月的事儿。 四夫人便道:“辛夷出嫁后四房那边就我一个,有两个孩子也能热闹些,也算是替我解解闷。” 大夫人笑,四夫人这样说,她却不能认为理所当然,二夫人与三夫人那边都有自己的孩子,只有四夫人膝下空空,但是四夫人以前就是个爱读书的人,平常怎么会闷得慌。 “四弟妹,我就不说客气的话了,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大夫人也是痛快的人索性就应承下来,反正大家一个屋檐下住着,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以后四弟妹的事情她自然会多看顾些。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大夫人送走了四夫人,就给女儿写信,四夫人是个读书人,是真的富有才华的才女,孩子们跟着她自然有益处,她得把事情跟女儿说,女儿与女婿记住四夫人这份情。 等苏大爷回来,大夫人把辛夷有孕的事情说了,显然苏大爷已经知道了,满面笑容,连道是喜事。 大夫人笑着就把太夫人要去东宫探望的事儿讲了,“我与四弟妹都担心母亲的身体,我们劝不住,便想着问问父亲的意思。” 苏大爷就知道这事儿得自己去,换了衣裳就道:“我这就过去一趟,太子妃那边你递帖子了吗?” “还没有,这不是等着你去父亲那边吗?” 苏大爷边点头边往外走,“我这就去。” 东宫那边苏辛夷接到了不少帖子,全都是恭喜之声,她笑着让人收起来,正想着陛下虽然答应让她能随时回娘家,但是刚诊出身孕,她不好这么张扬。 还琢磨着什么时候回去,翠雀就送来了国公府的帖子,她打开来一看就笑了,母亲与大伯母要来,上面写着祖母也想来探望她,不过现在年事已高家里还是劝住了。 苏辛夷琢磨着家里能劝祖母的只有祖父了,她提笔给家里写信,让祖母不用担心,过些日子她就回去,而且是奉旨回家,这样一来太夫人就不用担心了。 把信送出去后,苏辛夷心情很是愉悦,刚回来时她怎么会想到还能与家里人相处得这么好。 她现在过的日子都是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做也不敢做的,再没什么奢望的。 且不说国公府那边得了消息后的心情,苏辛夷这边却没真的闲下来养胎,她虽然不用去帮着皇后处理宫务,也不用再管几位王爷成亲事宜,但是却还在想遂州那边的事情。 算着时间,景王大婚前益王夫妻应该能赶到。 二哥那边不知道事情有没有进展,苏辛夷习惯性地拿出舆图,虽然她已经看过了很多次,但是还是将遂州周围的府县一一标出来。 看到南商府时,又想起商君衍,陛下已经准了商君衍作为钦差南下查案,她也跟太子说了让穆邢跟着她大哥一起南下,穆邢同行主要是查一查当初刺杀的人到底跟遂州有没有关系。 苏辛夷虽然不是很确定,总觉得这其中应该有点关联,不然的话事情岂不是太巧了? 看了半天的舆图,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就索性出去走走,她一出门,连翘带着宫人立刻跟上。 德阳殿是苏辛夷与太子居住的正殿,德阳殿之后还有承华殿,是处理东宫事务的地方,不过苏辛夷嫌麻烦,多是在德阳殿侧殿做事,所以承华殿这边就暂时清闲下来。 而且她也没有邀请人来东宫做客的习惯,承华殿便极少能用到,不过承华殿后还有一片小花园,原本是大花园的,不过苏辛夷辟出一大半做了演武场,所以花园便缩小了不少。 即便是这样,走在其中也并不觉得小,慢行的话也得小半个时辰才能转一圈。 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前面有说话声传来,苏辛夷一愣,侧头去看身边的人。翠雀立刻快走几步去看什么情况。 连翘看着太子妃便道:“不如先去那边亭子里歇歇脚?” 苏辛夷摇头她一点也不累,她这么健壮,只是怀孕了又不是生病了,太医说了嗜睡也是孕期症状一种不用担心。 主仆二人慢慢地向前走,走了几步,翠雀就回来了,行礼道:“太子妃,是太子殿下与容王殿下还有商大人在赏花,让奴婢请您过去。” 苏辛夷一愣,容王在她不意外,怎么商君衍也在? 啧,以商君衍的本事,果然只要他想,就能很快斩头露角。 苏辛夷信步前往,顺着甬路前行,拐过一道花丛,踏过紫藤长廊,就看到前面的八角亭中太子殿下就在那里。 踏上台阶,晏君初瞧着辛夷走过来,便起身迎上去伸出手。 苏辛夷就把自己的手掌放到太子掌中,抬头对着他展颜一笑,“没想到殿下今日会在这里与七弟还有商大人赏花,倒是我来得冒昧了。” 容王一听立刻就说道:“这里还有你不能去的地儿?说这种客气话有意思吗?” 这意思就是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啥人。 苏辛夷哼了一声,看着容王道:“说还是要说的,做不做就是我的事儿了。” 这意思就是你管得着吗? 商君衍在看到苏辛夷进来的时候,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心里也挺复杂。 苏辛夷嫁人时他没觉得有什么,那时他想着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确实,两人知道彼此重生后,除非必要,几乎没有往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人,看着她这一世活得潇洒自在,他恨不能窝在户部做个郎中,就这么一辈子再无交集才好。 但是,上次见面,她说的那些话,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痛感。 他沉迷于上辈子的恩怨,告诉自己放下了,其实没有。 真正放下的是苏辛夷,她已经开始自己崭新的生活,而他还在原地打转,不对,他甚至于在倒退。 曾经的他,也是胸怀大志之辈,也想一展手脚在这世间留下薄命。 但是他却窝在自己的壳中,他以为自己做了很多,但是苏辛夷那几句话却戳破了他的幻想。 他不如她。 所以他走出来了,他想他不能输给她。 苏辛夷一个小女子尚且愿意为这苍生四处奔走,披甲持枪,而他明明是个男人,明明能扛起重担,却为了那些错误的过往缩起了脖子。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重新前行,结果得到了苏辛夷怀孕的消息。 怀孕啊…… 也许曾经很久以前,他也曾想过即便是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他也想尽责任,也想过会有个孩子,但是…… 没有但是,他就是个瞎子聋子,只想去看他想看的事情,想听自己想要听的话,所以铸成了大错。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诸多思绪,商君衍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定下神,起身,对着苏辛夷见礼,“微臣见过太子妃。” 苏辛夷瞧着商君衍神色如常,“商大人不用多礼。” 容王看了看苏辛夷,又看了看商君衍,十分不屑地嗤了一声,“我说你们俩假不假,以前又不是不认识。” 商君衍皱眉,上辈子怎么就没觉得容王这么傻,他道:“礼不可废。” 容王哼了哼,浑不在意商君衍这话,转头瞧着苏辛夷,“你可真不得了,这还没生呢,父皇就对你如此宽纵,这以后你要是真的生了我大哥的长子,我爹的长孙,咱们家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看着容王不客气地,有些人自己找死,架不住运气好啊。 管他蒙着眼睛往哪儿撞,反正就是撞不到南墙。 这辈子上了太子的船,上辈子有商君衍这个能臣保驾护航。 真是让人羡慕的发酸。 晏君初不搭理容王胡言乱语,侧头对着辛夷道:“正在跟商大人说起粮仓一案的事宜,等景王成亲之后,商大人与大哥他们就要南下。” 苏辛夷这才恍然,难怪商君衍出现在这里,她就道:“殿下既然正在谈正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晏君初笑,“无妨,这个案子你所知甚多,正好与我们一议,许是还能有更多的线索。” 容王这会儿倒是不挑刺了,看着苏辛夷道:“是啊,大哥上次跟我说徽启府的事情,我琢磨着这次南下苏翼还真得担重任。” 大家再说粮仓的事情,商君衍却听到太子殿下称呼苏翼为大哥时神色又晃了晃,上辈子他与齐国公府虽然是姻亲,但是其实往来甚少,更不要说把苏翼当大舅哥了。 他很意外,太子殿下居然会与齐国公这么亲近,称呼苏翼愿意以大哥出口。 不要说太子这般身份高贵的人,便是诸位王爷娶了妻,也未必真的将妻族的人视为一家人。 “徽启知府是我大哥的岳父,曾伯父是一个很睿智的人,届时真遇到事情,或许可请他帮忙。”苏辛夷笑着开口说道。 容王有点可惜的开口,“可惜我不能去了,其实我还挺想去走一趟的。” 他要留在京娶媳妇,之前还挺排斥,但是现在一点也不了。 他媳妇是武力值能与苏辛夷抗衡的人,以后娶了媳妇,他也是有撑腰的人了。 他打不过苏辛夷,难道他媳妇还打不过? 太子看着容王,“内廷府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父皇说了,以后不许你挂羊头卖狗肉,内廷府的事情你要是再敢甩手,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朝廷官员应尽的职责。” 容王:…… 真是没活路了。 “大哥,咱们亲兄弟,你高抬贵手啊。”容王叹气。 太子懒得搭理他,吃喝玩乐样样通,干点正事就这里疼那里痛,就是欠收拾。 黄仲声已经找他诉苦好几次了,太子这次必然要拎着容王好好干的。 “这次你南下的具体事情还要跟商大人好好说清楚,粮仓一案事关重大,那些被盗空的粮食还要追回,这关系到边关将士的口粮不得懈怠。”太子沉声说道。 边关的将士勒紧腰带度日,一粒粮食不敢浪费,再看看那些膏腴之地挖空国库敛财的官员简直是该杀。 说起正事容王就不敢嬉皮笑脸,跟商君衍把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这些苏辛夷已经听太子说过了,但是现在听着容王再说一遍,有很多细节又得到了补充。 “粮仓失踪的粮食去向,现在没有丝毫头绪吗?”苏辛夷看着容王问道。 虽然眼睛看着容王,但是眼尾却扫了商君衍一眼。 商君衍察觉到苏辛夷的眼神,但是他没有抬头去看,临危正坐,像是认真在听容王的回答。 容王闻言就道:“南商府之北是惠山府,惠山府的粮仓虽不如南商盗空大半,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不见粒米。从惠山府往北,便没有这种情况发生了,我估摸着盗粮北运的可能性不大。相反,从南商往南,除了徽启府,玉宁府、沧南府还有宗平府皆有涉猎,所以我才失踪的粮食应该往南走了。” 苏辛夷与太子对视一眼,太子便看着商君衍,“商大人以为呢?” 商君衍没想到太子忽然点名,理了一下思绪,尽量不让自己去看苏辛夷,定定神开口说道:“真如王爷所言,微臣也认为王爷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玉宁府、沧南府还有宗平府虽有涉猎,但是听王爷的意思并不如南商府与惠山府那么严重,所以粮食南运的可能性只能五五开。宗平府再往南走,就快出了南齐的国界即将抵达安南。安南土地肥沃产出丰厚,粮食南运没有足够的获利之处,所以微臣觉得南运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商君衍的话让太子与容王沉思,苏辛夷觉得商君衍说的有几分道理,从政而言,商君衍确实比她阅历更深,本事更高。 就在这个时候,苏辛夷听着太子说道:“如果不往南走,微微调转方向向西呢?商队从朵甘绕路回国,经过立城时遇到刺杀的队伍,孤并不认为此事是意外。” 商君衍知道商队遇刺的事情也没多久,闻言想了想道:“如果西运,那就只能是运往朵甘或者是吐蕃诸部,但是如果运往那边的话,路程太过遥远,只怕产出与利润不相等,如果没有丰厚的获利,他们盗粮的初衷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还是没有完美的理由。 亭子里一时沉默下来,商君衍这话是对的,盗空粮仓就是为了获利,如果照着条路线走的话,路途遥远,路上花费居多,最后能获得利润太少,不会有人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只为了那一点点的收入。 就在这时候,苏辛夷忽然想到一事,她看着大家,“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往南走再往西拐,路途确实遥远,可要是从南商直接经过惠山,再从惠山穿过丰平卫,那么距离吐蕃的距离就缩短一半有余。” 容王听苏辛夷这么一说,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张简易版的舆图铺在桌上,容王的指尖落在丰平卫,然后惊呼一声,“果然缩短一半有余。” 太子的眼睛却落在距离丰平卫不远平宁卫三个字上,他记得解经略就在平宁卫。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70:她就是不想忍 晏君初就看向对面的商君衍,“商大人以为呢?” 商君衍闻言如今越发老成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严肃徐徐开口,“殿下,如果从丰平卫绕行,那么就避不开平宁卫。微臣记得齐国公府大姑娘便嫁给了平宁卫指挥使,如果真的有异常,也许解指挥使会有所察觉。” 苏辛夷去过平宁卫,但是没有去过丰平卫,当年她从淮宁出发去平宁卫,然后又从平宁卫去旌安府,途中经过南商,但是丰平卫在南商的西北,所以她并未经过那边。 现在瞧着舆图上丰平卫几个字,不由陷入沉思。 此时,容王看着商君衍问道:“丰平卫的指挥使是谁?” 商君衍道:“鹿鸣林。” 容王不认识,他查粮仓一案,也没去丰平卫,于是就看向太子,“大哥,鹿鸣林你知道吗?” 晏君初微微颔首,“鹿家甚少掺和朝中党派之争,但是其家族行事做派就如墙头草。” “随风倒啊?”容王有点不屑,“那就是没什么骨头的人啊,这种人怎么做上指挥使的?” “并不是没有骨头,而是他们一向是选择最有利于鹿家的人或者事。”商君衍看着容王说了一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鹿家未必不会掺和。只是现在不能确定粮仓之利能不能打动鹿家,让鹿家愿意提供便利。” 苏辛夷听着商君衍的话,抬头看他一眼,连他也不能确定吗? 所以说上辈子粮仓的案子到底怎么解决的? 晏君初的眼睛扫过苏辛夷微带着疑惑的眼神,又看向商君衍,只见他眼睛正盯着容王指着的丰平卫的方向。 两人明明说话做事很正常,但是他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晏君初收回目光,看着商君衍又道:“此行,商大人有什么打算?” 商君衍正色看着太子,恭敬地回道:“微臣的打算让钦差的车马前往南商府,微臣暗中带人先去丰平卫走一趟暗中查访。” 容王就道:“你这是调虎离山……不对,这叫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个办法不错啊。暗中去丰平卫,也许能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说到这里,容王就心痒得很,“要不是等着成亲,我也很想去走一趟。” 这么大的案子,肯定很热闹。 晏君初看着容王,“你老实一点,益王来京,到时候那边你也帮着我去试探一二。现在无法2确定益王跟这些事情有没有关系,但是既然遂州牵连进来,我觉得益王不可能毫不知情。” “那可不是,遂州才多大的地方,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传遍了。”容王立刻答应下来,“我就是很好奇当年老益王的嫡子怎么就伤了腿,大哥,你说跟现在的益王有没有关系?” 晏君初看了一眼弟弟,“你想知道,自己去查。” 容王撇撇嘴,“也不是那么好奇。” 为了一点点八卦,千里迢迢去遂州,容王可没那么大的闲工夫。 苏辛夷就没忍住笑了笑,抬眼看着容王,“你也可以等益王来了京城直接问他。” 容王:…… 我头道:“先坐下歇一歇,你姐姐就是这样的急脾气,你们姐弟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商玉清大怒,“这还怎么说?我就没见过做小舅子的愿意姐夫纳妾的,这不是踩着我的脸吗?” 商君衍神色十分平静,看着几欲癫狂的姐姐,忽然想起上辈子她们逼着自己纳妾压制苏辛夷,难道就没想过苏辛夷会不会难过? 她们把苏辛夷当工具,就没想过她可不可怜? 得把人逼到什么份上,待会让她愿意与她们同归于尽? 商君衍想到这里,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能让姐姐改改性子,这辈子她的结局只怕比上辈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母亲,姐夫那边你可问过怎么回事了?此事不能听姐姐一面之词,除非姐姐不想跟姐夫过了。” “什么?”平靖郡王妃惊愕的看着儿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君衍觉得自己此刻居然十分的平静,平静的甚至于不合常理,他慢慢地说道:“正如母亲与姐姐以前曾对我说,哪家的公子少爷没有妾室庶子女,姐夫纳妾生育庶子女不也是正常的事情吗?还是说,这种事情落在别人身上是正常,落到自己身上便不能忍?” 平靖郡王妃觉得儿子现在冷酷的让人心寒,她怒道:“这可是你亲姐姐,怎么能与别人一样?” “别人难道不是哪家父母的掌上明珠吗?”商君衍又道。 平靖郡王妃给气的脸都黑透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姐夫可有宠妾灭妻?可有将庶出子压在嫡出子之上?”商君衍一双眼睛盯着姐姐问道。 商玉清嗫嚅半晌,当然没有。 商君衍瞧着姐姐的神色就明白了,然后又道:“既无以上两点,姐姐让我找姐夫讨什么公道?” 商玉清气的心口直跳,指着弟弟的手都是颤抖的,脸色乌青,“你还想让他怎么逍遥快过,非要踩着我们母子几个的脸才开心吗?” “据我所知,姐夫的妾室是上峰所赠,出身卑贱,不过是靠着以色侍人,如何能与姐姐比?只要再过几年那妾室容颜老去,姐姐有何惧?” “我就是不想忍!” “那之前姐姐为何与母亲说,等我先娶个妻子进门,再纳几房妾室,原来在姐姐眼中,我未来的妻子便是能忍的人?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商玉清面色微微发白,“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能当真。” “无心之言,才是心中所想。”商君衍起身,“此时我非常庆幸,幸好我没有娶妻,如果我真的娶个妻子进门,有你在,我这日子怕是过不好了。” 商玉清身形一抖,转头看着母亲,“娘,您倒是说句话啊。” 平靖郡王妃看着儿子十分认真的神色,忽然有些害怕起来,儿子坚决不肯娶妻,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再想想女儿以前在家常常说话毫无顾忌,不知道说了多少后宅的是非,是不是儿子都听了去? “你闭嘴!”平靖郡王妃看着女儿怒道,“你弟弟说得对,不过是个贱妾罢了,你今日就回婆家,以后跟女婿好好过日子。” “娘!”商玉清不干了,“你这是要赶我走?是想逼死我们母子几个吗?娘,你好狠的心啊。” 商君衍忽然觉得意兴阑珊,看着姐姐这样的丑态,再想想上辈子她在自己面前维持好姐姐的形象,那她这丑陋的一面,是不是全都给了苏辛夷? 所以,苏辛夷这么厌恶她,厌恶这个家,宁可退归于尽也没想着各退一步?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平靖郡王妃忙开口叫住人,“君衍,娘已经想开了,不会逼着你娶润仪郡主,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好好想想成亲的事情,你要是喜欢哪家的姑娘你跟娘说,娘去上门求亲成不成?” 总不能真的一直不娶,就怎么耗下去啊。 商君衍哪里有什么娶妻的心思,只道:“我已经被任命钦差,不日就要南下查案,婚事等以后再说吧。” 听着儿子没有一口拒绝,平靖郡王妃轻轻松口气,琢磨着自己可以先相看起来。 沉浸在自己心思中的平靖郡王妃,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眼中那浑不在意的眼神,她满脑子里都是哪家的闺秀配得上儿子。 商君衍再度出了府,回了自己在外置办的小宅子,虽然他多数住在衙门,但是偶尔也不太想与同僚总是面对面,那时候他就会回小宅子里。 走到宅子前,却见门外站着一个有些面熟的身影。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71:跟疯子无话可说 商君衍脚步一顿,定神望去,才发现这身影有些熟悉。 站在门前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慢慢的转过身来,淡淡的夜幕下,忽而展颜一笑,“商君衍,你回来了。” 晏琼思! 商君衍真的一点不想见到这人,想起自己那些倒霉的事情,几乎都与她有关系,她不知道晏琼思到底在其中插手多深,但是他从这辈子见到晏琼思的几分真性情之后,就隐隐明白上辈子苏辛夷在自己家过得那么惨,一定有她的手笔。 他没有爱过人,不知道爱情为什么会让人这么疯狂。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让晏琼思喜欢,让她不惜忍耐等着自己娶妻再休妻娶她。 他没想过娶了苏辛夷再休了她,就算是后来两人两看相厌,他也没想过休妻。 不等他帮着容王站稳脚跟,等他有时间与苏辛夷好好谈谈,苏辛夷就一把大火烧光了所有。 重生回来后,他起先认定事情跟晏琼思没什么关系,而且两人之间也真的没多少往来,但是随着后来晏琼思的不断逼婚,让商君衍看清她的真面目,恨不能退避三舍。 晏琼思这样的爱,他要不起。 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润仪郡主,你怎么在这里?”商君衍的神色可谓是冰冷了,甚至于还后退几步保持距离。 晏琼思微微侧头看着商君衍,“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商君衍觉得现在的晏琼思已经疯了,直接说道:“微臣与郡主没有什么情分,值得郡主特意来探望。天色已暮,郡主还是早些回去吧。” “商君衍,你在怕什么?”晏琼思笑着上前走一步,“我又不会逼你娶我了,我只是来看看你,这也不行吗?” 商君衍眉心皱得更紧了,跟疯子果然不能说正常话。 他扭头就走,一个晏琼思不算什么,但是晏琼思背后还有容王,容王背后还有皇后,商君衍并不想跟他们对上。 看着商君衍的背影,晏琼思居然还抬脚追了上去,笑着问他,“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商君衍,你如今连话都不想与我说了吗?” 商君衍加快了脚步,直奔容王府而去。 他没办法了,对晏琼思不能打不能骂,只能交给容王去管。 晏琼思居然还真的就跟着商君衍到了容王府,容王府的门房看着商君衍跟晏琼思一起来还有些惊讶,等看到商大人冷着脸避嫌的神色,再看着润仪郡主笑嘻嘻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发毛。 门房瞧这事情不太对,也不敢把人赶走,忙让人去请王爷。 容王从东宫回来,这才更换身衣裳准备用完膳,听了门房的消息,一时间都没能缓过来,等回过神立刻就往门口冲去。 容王黑着脸出去,就看到商君衍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容王心头一梗,忽然觉得商君衍也不容易啊。 “怎么回事?”容王皱眉看着二人问道。 晏琼思抢在商君衍之前开口说道:“表哥,没什么事情,就是我随便走走,没想到就遇到了商大人。” 容王可不是以前的他,满面狐疑地看了晏琼思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商君衍,“商大人,怎么回事?” 以前他跟商君衍关系还不错,但是商君衍不肯娶晏琼思,两家又闹得不愉快之后,他与商君衍之间也疏远也不少。 这次是因为南下查案的事情,这才走动的多了些。 哪想到,一转头就遇上这样的事情。 商君衍也不管容王怎么想,直接说道:“微臣回家时,就看到润仪郡主正在微臣家门外站着。而且见到微臣一直说个不停,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微臣实在是不想坏了郡主的名声,只得来王爷这里求助。” 容王:…… 容王看向晏琼思,“这么晚不待在家里跑出来做什么?” 晏琼思却并不怕表哥,依旧笑着说道:“表哥,我只是在府中待着闷了,这才出来走走,哪知道就走到商大人家外,你看,我们是不是真的有缘分?这都能遇到呢。” 容王难得板着脸看着晏琼思,“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如今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与商君衍是不可能的,上回母后还问起你的婚事,回头我会去找姨母,让姨母给你相看个好人家嫁了。” 晏琼思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这才慢慢的淡下来,“表哥,我才是你的表妹,你为何站在别人那边斥责我?商君衍至今未娶,不是吗?” 商君衍听到这话脸更黑了,第一次眼中带了几分戾气盯着晏琼思,沉声开口说道:“润仪郡主以后说话还是思量几分好,我记得令尊这几年的差事可不尽人意。” 晏琼思一愣,抬头看着商君衍,随即又戴上几分笑容,“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小女可不懂这些。” “郡主现在听不懂没关系,只要郡主行事依旧,我想很快郡主就会明白什么意思。”商君衍不打算继续躲着晏琼思,既然避无可避,那就直接面对。 晏琼思又不是苏辛夷,他对苏辛夷有愧,对晏琼思可没有。 容王皱眉看着商君衍,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想着晏琼思行事,又硬生生地咽下去,没有相帮的意思。 商君衍瞧着容王此时的态度心中微定,他来得果然没错,他上辈子也没有看错人,王爷心里到底还是是非分明的。 “王爷,微臣还有事,便先走一步。”商君衍既然不想耗下去,有些该做的准备也要准备起来。 他实在是厌烦了晏琼思的纠缠。 容王没有留商君衍,有什么脸斥责别人,等商君衍走后,容王看着晏琼思,“表妹,我最后劝你一句,你与商君衍既没有媒妁之言,也没有父母之命,人家不乐意这门亲事,你还是见好就收,如今商君衍在父皇面前得到器重,可不是以前你能随意对待的人。莫要因为你的任性连累了广平郡王,你好好想想。” 容王看着陈善生招招手,“你送润仪郡主回府,务必把方才的事情好好地说给广平郡王夫妻听。” 陈善生点头,“属下遵命。” 晏琼思的脸色变了又变,看着容王怒道:“表哥,您怎么能如此待我?你以前不是说要帮我?” “那也得两相情愿!”容王斥道,“你最好是见好就收,不然我也救不了你。”生怕晏琼思听不进去,容王看着她又说了一句,“束家都能变成庶民,母后也没有伸手救一把,如果你执意这样对待商君衍,只要证据确凿,母后也不会无视公道偏帮与你,你好好想想吧。” 容王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一甩袖子回了府。 回去后还觉得气得不行,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如此任性。 明明以前表妹不是这样的。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那话就是吓唬吓唬她,晏琼思也没真的做什么,顶多就是去商君衍家外看他一眼,这能算是什么大事? 但是,就是因为这样的行径才更令人不舒服。 容王琢磨着不能等六哥成亲后了,得赶紧让商君衍南下,不然谁知道晏琼思又闹出什么事儿来。 想到这里,容王也坐不住了,起身又往东宫去,这样的事情,说实话,他真的做不了主,也没办法去父皇面前撒泼就能做到的。 还是得请大哥想办法,大哥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的。 苏辛夷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第二天了,还是吃早膳的时候太子提了一嘴。 苏辛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晏琼思到底是执着于商君衍哪里? 人才?长相?家世? 如果这样比的话,比商君衍厉害的也不是没有,怎么就盯着他一个人使劲薅呢。 如果是爱情的话,至少要有回应不是吗? 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晏琼思都是单相思啊。 苏辛夷想不明白,但是也不会执着此事,毕竟晏琼思再怎么闹腾都跟她没有关系,因为她这辈子与商君衍已经划清了界限。 想到这里,苏辛夷看着太子问道:“殿下,那您给容王出了什么主意?”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没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意思,轻轻笑了笑,这才开口道:“我也觉得早日南下是件好事,毕竟丰平卫那边还要尽快暗查为好。至于晏琼思,养不教父之过,我会回禀父皇,让广平郡王最近就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本来广平郡王就不是什么能干的人,当年去了皇后的妹妹,有皇后帮扶,再加上广平郡王自己也上进,所以在京城也算是稳住了脚,不然闲散皇室也只有领着俸禄过清闲生活的份儿。 若是以前,晏君初肯定不会惊动陛下,但是现在商君衍可是钦差大臣了,虽然这个钦差大臣在朝臣眼中只是批了个虎皮,还没有真正的政绩在手,但是人是皇帝任命的,这就不一样了。 “这个办法好。”苏辛夷觉得很不错,“晏琼思敢这么胡闹,就是依仗着家里,依仗着皇后娘娘,现在陛下开口,想必能老实些了。” 就是皇后娘娘怕是又要气得上火了,娘家人一个省心的都没有,还个顶个地头硬,以为自己插上翅膀就能上天摘星呢。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轻微带了些嘲讽的语气,侧头看着她,“你好像很讨厌润仪郡主。” “是啊,我跟她之间的恩怨可真是无辜至极。”苏辛夷说起这个嘲讽得更厉害,“自己看着商君衍是个宝,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把他当个宝,年纪轻轻的眼神就不好,也是可惜了。” 晏君初没忍住一口茶汤差点喷出来,一想觉得有道理,确实有点可惜了。 苏辛夷今日要见娘家人,心情好得很,送太子出门的时候,太子问她,“中午留家里人吃顿饭,兴许我能赶回来。” 苏辛夷就乐,“殿下忙你的吧,你要回来,只怕我家里人拘束着才吃不好,您有这份心就好了,我会转达的。” 晏君初无奈地摇摇头,但是也知道辛夷说的是实话,“那我吩咐膳房加几道菜,也算是我的心意了。” 苏辛夷听着太子殿下这么周到对待她娘家人,满心都是喜悦,“那就多谢殿下了。” 晏君初捏了捏辛夷的手,“回去吧,我走了。” 苏辛夷点头,看着张鉴跟在殿下身后大步离开,她也没回殿中,而是带着佘嬷嬷慢慢的在东宫散步。 佘嬷嬷跟在一旁,边走边说道:“元徽宫那边的差事老奴都交接的差不多了,内廷府那边有事情也会直接去元徽宫回禀。除此之外,赵嬷嬷还跟老奴说,皇后娘娘让内廷府那边给您寻上好的血燕回来,去年进贡的倒是还有一些,只是品相都不算好了,您现在月份也轻,等下头送进宫您刚好能用上。” “皇后娘娘费心了。”苏辛夷没想到皇后还会做这种事情,挺意外的。 “太子殿下与您现在这么扶持容王殿下,皇后娘娘心里清楚的很。”佘嬷嬷道。 苏辛夷点头,就是有点可惜,容王这性子真是一点也不像是万事周全的皇后娘娘,但凡有皇后娘娘一半的周全,说不定还真能成为殿下的劲敌。 “送到东宫的帖子不少,老奴照您的意思都回绝了,如您您刚有孕正在风头上,万事还是谨慎好。” “嬷嬷说的是。”苏辛夷点头,她本就没有张扬的意思。 别人口口声声说她怀的皇长孙,但是孩子没生出来,哪知道是男是女,她要是真的以皇长孙之母嚣张,回头生个长孙女,就成为别人的笑柄了。 说句心里话,辛夷其实对生男生女没有什么苛求,再说这种事情也不是能自己选的,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是自己与殿下的孩子,她都喜欢。 可是要从朝政大局来讲,从太子殿下本身的位置来讲,自然还是先生个儿子为好。 其他几位王爷今年都会成家,如果皇长孙从别的王妃的肚子里生出来,她跟太子虽然不在意,但是朝中那些头脑顽固的大臣,指不定会有什么想法,总之这些因素也不得不考虑。 处在这个位置上,其实怀孕也不能真的当一件家事对待,这其中的含义还是有很大的朝政的因素。 佘嬷嬷隐晦的与她说这些,是怕她不懂,或者是不在意,其实苏辛夷怎么不懂,她只是真的不介意先生个女儿,殿下也并不在意。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佘嬷嬷便请太子妃回去,然后对她说道:“太子妃您先回去歇着,老奴去迎一迎两位夫人。” 苏辛夷便先回了德阳殿,翠雀跟连翘正带着宫人将殿中的东西清理一遍,太医院那边有院使过来,凡事对孕妇不利的东西都要收起来,往日殿中的熏香,帐中香,还有哪些用香料熏过的衣裳都要收起来换上新的。 这么一换,整个德阳殿就大变了样,瞧着还怪新鲜的。 大夫人跟四夫人来得很快,苏辛夷听到动静就迎出去。 把人迎进殿中落座,四夫人瞧着辛夷的气色不错,脸上的笑容就深了些。 大夫人先开口转达了家里人对她的关怀,又说了太夫人想要来探望被劝下的事情。 苏辛夷笑着开口,“祖母就是想要给我做脸,但是做晚辈的还是要顾念长辈的身体,大伯母您做得对。” 大夫人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的?” 听着大夫人这样问,四夫人也紧张的看着女儿,她自己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是见过孕妇的样子,确实很辛苦。 “挺好的,也没害口,每日吃饭都特别香。太医说不能吃太多,现在佘嬷嬷她们几个都盯着我的饭碗。” 这话一说,大家都笑起来。 大夫人便道:“佘嬷嬷做得对,吃得太多,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太大,等你生产的时候就会十分艰难,你大嫂那时候我也是让人盯着的。你们第一次做母亲,不知道这里头的深浅,还是要听太医的话。” 苏辛夷笑着点头,“我知道,您放心,我会听的。” 四夫人在一旁也说道:“也别吃得太少,你现在一点也不胖,稍微吃多一点也没关系。” 大夫人知道四弟妹疼女儿,便笑道:“你哥哥们已经南下,几个姐姐知道你有孕的消息都往家里送了信,挂着你呢。另外,大伯母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一声,你大伯父的意思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苏辛夷闻言就道:“大伯母,有事儿您说就是。” 大夫人就把苏白薇夫妻送孩子回来的事情说了,苏辛夷很意外,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昨日跟殿下还有容王,商君衍提及丰平卫的事情。 丰平卫与平宁卫相邻,这个时候大姐夫与大姐把孩子送回来,怎么想也觉得事情不同寻常。 大约是辛夷的神色有些严肃,答复人心里咯噔一声,“辛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苏辛夷瞧着大伯母脸色都变了,忙定定神说道:“大伯母,您别急,是有点事情,不过还没有定论。大姐姐与大姐夫可还说什么了吗?家信中可有提及平宁卫现在的情况?”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感谢大家支持。 7017k 章节目录 372:挑拨离间 大夫人闻言摇摇头,“并没有说别的,只说谢鲲与筠姐儿渐渐长大,平宁卫那边到底不如京城,想让他们回来在京城开蒙读书。我想着是这个道理,等再大一些谢鲲还要习武,你大姐夫的意思是想在京城给他找个好的师父。” 大夫人说到这里叹口气,看着苏辛夷缓声说道:“如今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做事情也有章法,大伯母也不瞒你,我是想着你大姐嫁给你大姐夫,人家对你大姐好,对筠姐儿好,咱们不能把谢鲲这孩子当外人,京城确实比平宁卫要好,送孩子来这里是正事。但是,听你这样问,我心里有点没底了。” 此时,被苏辛夷一问,大夫人也缓过神来,那解经略一向是个高傲的性子,做事情像头狐狸似的,若是无事不会轻易让孩子来京城,尤其谢鲲又不是齐国公府的亲外孙。 大夫人心里就有点担心了,就怕这里头真的有什么事情,白薇还有最小的外孙还在平宁卫呢。 “您知道粮仓的案子吧?”苏辛夷不想大伯母胡乱猜疑,倒是乱了自己的阵脚。 大夫人点头,“这案子只怕满京城就无人不知,也不知道哪个胆大妄为的,居然敢做出这样的混账事。” 苏辛夷不好明言是太子他们一起猜测平宁卫的状况,毕竟真相还没出来,只能以自己的猜测为由开口,“我猜着盗空的粮食有可能经丰平卫运往吐蕃等地,大姐夫的平宁卫与丰平卫相邻,为了孩子安全着想,就想着先送回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大夫人听了这话脸色就有些难看,满面担忧,道:“那你大姐姐还有暄儿还留在那里,岂不是也很危险?” 苏辛夷知道大伯母担心女儿跟外孙,但是如果夫妻感情好,是不会轻易分离的,她看着大伯母道:“大伯母,大姐姐既然决定先把筠姐儿跟谢鲲送回来,就有留下陪着大姐夫的意思。暄儿还太小,不能离开母亲,自然也要一起留下。” 看着大伯母变幻不定的神色,苏辛夷又加了一句,“大姐与大姐夫本就是半路夫妻,若是遇到还不知道是不是危险的事情就先自己逃回来,您让大姐夫怎么想?况且,他们现在夫妻感情相得,大姐的性子肯定不会独自带着孩子回来的。” 大夫人叹气,她知道辛夷说得有道理,只是当娘的哪有不担心孩子的。 不过想想,若是自己丈夫遇到危险,她也绝对不会自己先逃的。 罢了。 “你说的是,倒是我想岔了。”大夫人打起精神,“再说你几个哥哥都已经南下,遂州距离平宁卫也不是很远,总算是互相有照应的。” “嗯,大哥这次还会随着商大人南下查案,如今大哥已经能独当一面,大伯母您就放心吧。” 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但是事已至此,大夫人知道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强行阻拦也没什么益处,倒不如把俩孩子看顾好,等将来解经略接孩子,也好记得他们苏家的情义,对自己的女儿更好一些。 四夫人看着大夫人忧心忡忡的样子,看着辛夷缓声说道:“辛夷,娘有件事情也得跟你说一声,你大姐把孩子送回来,你大伯母那边既要打理家务,又要照看彦哥儿,我想把俩孩子接到四房照看,如此我身边也能热闹些,你觉得怎么样?” 苏辛夷就觉得太好了,母亲这辈子没有孩子,认回自己没享受多少天伦之乐,上辈子为了她殚精竭虑,一生过得太辛苦。 “只要您开心,我觉得就成,咱们四房就您一个住着,空房子也多,俩孩子住进去确实就热闹了。” 四夫人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再说,娘您读书多,筠姐儿与鲲哥儿启蒙可以由您先教着,等孩子大一些对家里熟悉了,再送去学堂为好。” 大夫人忙点点头,“对,孩子们回来心里肯定不安稳,急着送学堂就怕他们心里怕,若是四弟妹肯费心真是再好不过。” 大夫人以前跟四夫人不太对付,就是因为四夫人一肚子学问,不经意间总带着才女那股傲气,大夫人是个掌家理事整天与银子打交道的人,自然脾性不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打苏辛夷回来,很多原有的印象都打破了,现在大夫人能跟四夫人坐在一起喝半天茶。 苏辛夷看着大伯母与母亲相处得好,心里也很高兴,毕竟上辈子关系可真的不太融洽。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苏辛夷留两位长辈在东宫用膳,又特意准备了礼物给家里人带回去,吃完饭后,才对二人说,“父皇许我能随意回家,等我胎相安稳一些,我就回去探望祖父祖母。” 大夫人:…… 四夫人:…… 还有这样的事情? 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想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于是四只眼睛齐齐看着苏辛夷。 苏辛夷故作镇定地慢慢开口,“是太子殿下为我求来的,父皇念着我一向是个闲不住的人,就允了。” 俩人瞬间明白了,还有谁比她们更了解自家孩子这坐不住的性子的,以前在国公府还不是三天两头要出门。 就没想到嫁进皇家,陛下那么威严肃穆的人,居然还能谅解这点小事。 大夫人语重心长地开口,“辛夷,陛下即便这样说,你也要知进退,莫要被人抓住把柄。” 四夫人也跟着点头,“是,殿下能为你着想,你也得为殿下想一想才好。” 苏辛夷立刻点头,“我知道,你们放心吧。“ 大夫人与四夫人并不怎么放心,四夫人临走前还是把佘嬷嬷叫到一旁叮嘱一番,没办法,自家的孩子自家清楚,舍不得骂,舍不得打,只得让人哄着了。 送走了两位长辈,苏辛夷瞧着佘嬷嬷满脸的笑,自己也跟着笑了。 有人记挂你,有人愿意为你费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东宫这边暖意融融,另一边广平郡王府却不太平,广平郡王妃进宫找皇后哭诉。 皇后冷着脸看着妹妹,“我早跟你说过,让你看好女儿,可你就是当耳旁风。我虽然是你姐姐,但是我还是陛下的皇后,陛下的话我这个皇后只有听着的份儿。这一次,不要说你们,便是我与容王都要被陛下迁怒。” 广平郡王妃一愣,也哭不下去了,立刻说道:“怎么可能,陛下那么喜欢容王殿下……” “陛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你也看到了,这次吴王有了差事,容王自打回京后除了在内应付挂个名,还有其他的差事吗?”皇后开始恐吓妹妹,真相当然不是这样,但是不想妹妹继续糊涂只能吓唬了。 广平郡王妃面色一青,眼睛直转,半晌才说道:“但是也不能迁怒到郡王头上,我以后管好琼思便是。姐姐,娘家已经被陛下贬为庶民,如果郡王府再倒了,对您这个皇后也不利啊。” 皇后心头一梗,她以前还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扶持妹妹妹夫,就是想将来自己能有臂膀,给儿子找个助力,但是瞧瞧他们干的什么? 正事做不好,废事一大堆,每次都被牵连得想要吐血。 但是自从跟苏辛夷联手之后,皇后过得那叫一个舒心,什么叫强强联合,她现在总算是能体会李贵妃当年的舒服惬意了。 而且,儿子根本没有与太子相争的心思,目前看陛下对太子依旧十分信重,她也放弃挣扎了,与其继续与太子作对,把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往上推,不如跟太子夫妻打好关系,以后让儿子做个富贵贤王,保他一世平安。 皇后心态变了,现在再听着妹妹这么说,就有些不太舒服了,看着她说道:“只要我这个皇后秉公持正不犯错,陛下就不会废除我,容王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平安顺遂,但是你们若是不收敛不改正,看看兄长现在的处境,你还不能反省吗? 说起来,琼思不过是我的外甥女,却能在京城如此逼婚一个陛下现在正信重的臣子,陛下心里会怎么想?现在的额商君衍,可不是以前的商君衍,你们现在还没看明白吗?” 广平郡王妃心头一颤,“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管我们了?” “我一直管,但是你们自己不争气,我也就没办法了。”皇后板着脸道,“眼下,你最好尽快给琼思选个好人家嫁了,不要再纠缠商君衍,不然等陛下真的发了火,可就不是让广平郡王回府反思这么简单了。” 广平郡王妃没想到这次姐姐这么绝情,面上也有些不好看,“眼下能挑出什么好人家来……” “广平郡王没有天大的功勋,也不得陛下看重,道:“一把年纪了,只知道吃喝玩乐不长脑子,两个孩子一个都没教好。,这以后有她为难的。” 赵嬷嬷听着皇后娘娘这语气,怕是对妹妹还有几分情意,她便笑着说道:“娘娘不用担心,老奴倒是觉得郡王妃被您劝导一番,回去后肯定会知错就改。润仪郡主与您一向亲近,您这样为她的婚事着想,想必郡主也会体谅娘娘的苦心,不会再追着商大人不放了。” 说起这个皇后就更生气了,“之前见她与商君衍保持距离,本宫还以为她是真的改了,这才多长时间就故态复萌,我瞧着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次广平郡王都被陛下训斥了,郡主肯定不会再任性了。”赵嬷嬷劝道,“只是……娘娘,郡主的婚事您真的不管了?” 皇后迟疑一下。 赵嬷嬷一看,果然,皇后娘娘之前只是说气话,她对润仪郡主疼爱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立刻就能放下的。 赵嬷嬷想起之前广平郡王妃看她的眼神,此时不动声色的说道:“老奴知道娘娘对郡主疼爱的很,毕竟是婚姻大事,您哪里能硬的起心肠真的不管。只是……” 皇后听着赵嬷嬷欲言又止,皱眉道:“只是什么?” 赵嬷嬷叹口气,“老奴不定的什么朝政,只是为娘娘担心。之前舅爷的事情娘娘已经在陛下面前服软,商大人如今正被陛下重用,这回点为钦差查粮仓大案,甚至于为了商大人让郡王回府反思。郡主现在在京城的名声……若是娘娘真的指婚,男方若是喜欢也就罢了,若是不喜闹到陛下面前,还不是娘娘为难。” 皇后沉默了。 之前当着妹妹的面,之所以一口咬定不会给琼思指婚,就是因为皇后知道自家事,娘家上次被贬,赵嬷嬷说她在陛下面前服软那都是轻的,她知道陛下心中其实对她已经不满。 如果琼思的婚事再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也担心陛下会新账旧账一起算,如今李贵妃母子虎视眈眈,她不能在这时候出现任何纰漏。 儿子即将要成亲,他的婚事也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皇后自然是个合格的姨母,但是外甥女跟自己的亲儿子比起来,自然还是儿子重要。 皇后的面色极其难看,做这个决定对于她而言不是轻松的事情,因为她一旦真的撒手不管,只怕妹妹一家就要怨她了。 皇后拿着帕子半遮盖住脸,对着赵嬷嬷说道:“你去内廷府走一趟,再把景王成亲的事宜对一遍。” 赵嬷嬷识趣的没有在说什么,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话不用多,有用则好。 广平郡王妃回府之后便发了一通火,看着女儿怒道:“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不会再对商君衍有什么心思,你现在做的又是什么?现在好了,皇后都不肯管你了!” 晏琼思之前不以为意的神色此时微微一僵,“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是什么意思,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广平郡王妃心烦不已,“你爹呢?” 晏琼思抿抿唇,“一天都在冯姨娘那边。” 她没说的是,她想去见她爹,却被冯姨娘的丫头挡在外头,她知道这次的事情连累到她爹,这是生她的气。 她原想着,只要母亲进宫求一求姨母,事情肯定就会有回旋的余地,哪知道竟听到这么个消息。 广平郡王妃差点气个倒仰,冯氏是丈夫才新纳进门的妾室,原先顾着她这个正妻的面子也不会太过分,现在出了事,这是明晃晃的打自己的脸。 瞧着母亲脸色难看,晏琼思这会儿终于有了一种自己闯了大祸的感觉,姨母怎么会不管她,从小姨母就跟疼爱她,不会不管她的。 “娘,我想进宫见姨母。”晏琼思看着母亲说道。 广平郡王妃黑着脸看着女儿,“以前你想去就去,现在想要去也不容易了。” 晏琼思一愣,“什么意思?” “还不是你姨母跟前的那老刁奴,说什么等皇后宣召才能再进宫。”广平郡王妃想起这话更心烦,这下可怎么办好。 思来想去,看着女儿,“若不是你惹出的乱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我瞧着你的婚事赶紧定下,如今那商君衍你是想都不要想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7017k 章节目录 373:这个益王不简单 宴琼思听了母亲的话神色极是难看,双手紧紧地捏着帕子,但是她知道,母亲正在怒头上,自己这个时候硬道:“没有,我就是在想一些事情,我好得很,不用担心。” 晏君初细细打量,总觉得今日的心意不太对劲,但是她这样说,他也就没追问,索性问道:“在想什么事情?” 苏辛夷看着殿下,“我听说益王夫妻已经到了,殿下这会儿不该在宫里吗?” 晏君初握住辛夷的手,她的掌心与指腹带着茧子,这是她早些年生活留下的印记,他的指腹间也有,但是比辛夷却好得多,只有薄薄一层,不像是她这么厚实。 苏辛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随即握紧殿下的手指。 晏君初笑了笑,“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苏辛夷:…… 她是这个意思吗? 晏君初这么一笑,苏辛夷就没有那么紧张了,问道:“殿下,我问您话呢。” 晏君初这才回道:“益王看上去谨小慎微,胆子十分小,他的妻子也不甚出众,眉眼间带着几分怯懦,千里迢迢地赶来,父皇见过之后就让人先回去休息,晚上有家宴,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了。” 苏洗衣皱眉,两夫妻都是胆小的人? 这可跟她的推测完全不相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是不可能干出那些事情的。 “殿下,真的这么认为吗?”苏辛夷又问道。 晏君初打量着辛夷,“第一次见面而已,是不是,还要往后看。” 也是,哪有第一面就能断定一个人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晏君初还是觉得辛夷不太对劲。 苏辛夷之前已经整理过思绪,现在就看着太子殿下说道:“我今日刚得了一个消息,我大姐与大姐夫要把孩子送回京城。” 嗯? 太子眉心微蹙,“都送回来?我记得解经略的小儿子还没断奶吧?” “是两个大的送来。”苏辛夷道,“殿下,大姐夫是个什么人您知道几分的,若不是遇到什么大事,是绝对不会把孩子送到京城来。” 晏君初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朝中没有收到有关平宁卫的折子。”说到这里一顿,“你担心与粮仓一案有关?” “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是咱们才猜着丰平卫与平宁卫的关系,我大姐夫就要把孩子送回来,我实在是很担心那边的局势。如果不是很危险,没有人会想着先把孩子送走。” 晏君初立刻起身,低头看着辛夷,“你别担心,我立刻去见父皇。” 苏辛夷也跟着站起来,忙说道:“殿下,这只是我的猜测,直接回禀父皇无根无据,会不会不太好?” “我知道怎么说。”晏君初看着辛夷,“如果你猜得是对的,那么解经略那边肯定遇到了事儿,现在折子没送到京城,但是如果咱们先一步援手,也许结果不一样。真跟粮仓一案有关的话,这样做才是更妥当的。” 苏辛夷听着殿下这么说微微松口气,“那就辛苦殿下了。” 晏君初看着辛夷,“不只是因为那里有你的家人,这还事关朝政,关乎吏治,别太担心,晚膳如果我不会来接你,就让杨津过来。” 苏辛夷点头,看着殿下大步离开,心情轻松了一点。 她不知道怎么说那些复杂的往事,但是粮仓一案无疑是个口子,从这里下手更名正言顺。 她回了德阳殿小憩,要养足精神,晚上要好好地会一会益王夫妻。 睡足了近一个时辰,连翘掐着时辰进来叫起。 苏辛夷睁开眼睛,然后起身洗漱更衣。 太子殿下果然没能回来,是杨津奉命过来接她。 苏辛夷选了一件沉稳的宫装,既不太出挑又不会被人鄙视,高高挽起的发髻,簪了一对缧丝嵌红宝石的金簪。 对着镜子细细打量,容光焕发,苏辛夷满意的点点头。 德阳殿外杨津正在等候,瞧着太子妃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属下见过太子妃。” “杨大人不用多礼,辛苦你走这一趟。”苏辛夷与杨津也算是熟悉,说起话来不用太拘束。 杨津就立刻说道:“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太子妃,殿下让我跟您说,先送您去元徽宫,宫宴摆在仙居殿,届时您与皇后娘娘一起前往。” 苏辛夷颔首,太子殿下这么安排很是妥当,只是也没必要让杨津走一趟。 等出东宫时,苏辛夷却发现并不是往日去元徽宫的路,而是拐了个弯走了另一道门,苏辛夷知道这道门,但是却是第一次走。 等出了宫门,杨津这才低声说道:“太子妃,从这边过去会经过紫宸殿东巷,东巷那边有一个角门,能见到人。” 苏辛夷眉心一跳,然后看向杨津,看到人? 什么人能值得太子殿下特意让杨津过来领路,必然是之前殿下见她神色不好特意安排的,心中已经猜到看谁了。 苏辛夷微微颔首,看着杨津,“没想到殿下会这样安排,难怪让杨大人来一趟。” 杨津笑了一声,“太子妃,您要是有别的吩咐也能告诉属下,属下去安排。” “暂时没有,只是殿下说益王看上去是个十分胆小老实的人,我就有些好奇,都做了一地王爷的人,居然还能这么胆小,实在是很奇怪。”苏辛夷看着杨津笑道,也算是解释一下。 杨津听了太子妃这话,便回了一句,“属下听说老益王还在世的时候,当今的益王是庶出,在府里很不受重视。据说益王与他的生母早些年很是吃了些苦头,是真是假还未证实。” 苏辛夷就看着杨津有些好奇地问道:“老益王就只有两个儿子不成?” 嫡子腿残了,所以只能现在的益王这话很快就到了杨津说的角门,这里显然以前就安排好了,一路走来都没遇到什么人。 杨津上前轻轻地将角门推开一条缝,然后侧身避到一旁,对着太子妃说道:“从这边望过去,就能看到在紫宸殿前等待的人了。太子妃,属下扫了一眼,益王正在紫宸殿前与人说话。” 苏辛夷就上前一步,透过那条巴掌宽的缝隙望过去,玉台之上,紫宸殿前果然站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苏辛夷都认识,其中有一个个头中等,微微发福,微微弓着腰的男子,身上穿着王爷穿的蟒袍,侧对着她,看不太清楚面容,但是身为一个王爷与人说话却微微弯腰,显然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虽然看不清正脸,从侧面望过去也能看到他唇角扬起,看样子是在笑。 只一个侧影确实给人一种卑躬之感,难怪殿下说此人从表面上是个胆小老实之人,她这样一眼望过去,确实给他这样的感觉。 “太子妃,此地不宜久留,看过了,属下送您去元徽宫。”杨津在一旁提醒道。 苏辛夷正要应声,忽然瞧着益王侧头往她这边看过来,她立刻侧身将身影掩在门侧。 她看人时,特意用余光而没有用正眼,这个益王好敏锐的感官。 7017k 章节目录 374:这种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苏辛夷是习武之人,一个人十分敏锐的感官可并不是谁都能有的。 她五官敏锐是因为从小进山在捕猎中练出来的,益王呢? 天生的? 世上确实有如她父亲那样惊才绝艳的人,但是这种人绝对不会多。 益王…… 苏辛夷避开之后知道不能久留,就与杨津离开,边走边问道:“杨大人,益王可会些武艺?” 杨津摇摇头,“这个属下并不知道,太子妃,怎么忽然这么问?” 苏辛夷思量着开口,“方才我看像益王时,用的是眼睛的余光,但是益王很快就察觉到了。” 杨津也是一愣,他也同是习武人,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一时间神色凝重起来。 想了想,看着太子妃压低声说道:“太子妃,殿下派往遂州的人并未查到益王会不会功夫,因为没有人见过益王出手,而且调查到的消息也说益王与其生母老益王在世时并不受宠,因此母子俩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所以大概老益王并不会为这个儿子请武师教导。” 苏辛夷与杨津对视一眼,俩人都有些困惑。 “这可真是有些奇怪,难道是天赋异禀?”苏辛夷轻声呢喃道。 杨津听了差点笑出来,忙握手成拳挡在唇前,然后正色道:“那属下再去查,不过,殿下之前派去遂州的人可不是等闲之辈,既然他没查出来,要么益王真的不会功夫,要么就是隐藏太深,若是后者的话……” 杨津深吸口气,剩下的话没说出来。 苏辛夷听得明白,便看着杨津说道:“还是再查一下,殿下那边杨大人最好也回禀一声。毕竟,围绕遂州发生的事情太多奇怪之处,小心谨慎些总没坏处。” 杨津点头,“太子妃放心,属下一定回禀太子殿下。” 说这话就到了后宫的宫门处,杨津止住脚,他一个外男自然不能轻易踏进后宫。 苏辛夷与杨津辞别,抬脚进了宫门,宫门守卫行礼,杨津这才转身离开。 杨津有点可惜穆邢跟着苏翼南下了,不然的话穆邢若是在的话,探查什么消息倒是有一手。 杨津思来想去先去找了庞澜,如今庞澜还在京休整,商队归期未定,还要等陛下旨意,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出来干点活儿。 庞澜若是知道杨津的心思,必然会一脚把他踹出门外。 另一边苏辛夷抵达元徽宫,正好赵嬷嬷刚从内廷府回来,俩人正走个对面,赵嬷嬷忙笑着迎上来,“老奴拜见太子妃。” “赵嬷嬷快请起,嬷嬷这是从哪儿来?”苏辛夷笑着开口道。 赵嬷嬷起身,看着太子妃道:“老奴从内廷府那边过来。” 苏辛夷点点头,景王的婚事马上就要办,肯定有很多事情还要一一定下,赵嬷嬷是皇后身边的左膀右臂,这个时候肯定会忙得很。 “嬷嬷辛苦了。” “老奴奉皇后娘娘之令行事不敢言辛苦,都是分内之事。太子妃的气色瞧着不错,娘娘就盼着太子妃能生下陛下的长孙,不过娘娘也说了,便是长孙女也是陛下第一个孙辈,自然尊贵得很。” 苏辛夷明白赵嬷嬷的意思,这是婉转地告诉她皇后的态度。 皇后这是对她有亲近了几分啊,她早就知道广平郡王妃进宫的事情,看来这位郡王妃还是看不清形势,不知道皇后此时的心思与立场早已经转变,还像以前那般行事,必然惹怒了皇后娘娘。 啧,这对她是个好消息。 “母后说的是,我与殿下都很期盼这个孩子,不拘男孩女孩都好。”苏辛夷笑着应了一句。 赵嬷嬷心想太子殿下对太子妃那可真是有求必应,自然是生什么都好啊。 哎,她们这位太子妃虽然在乡下长大吃了苦,但是先苦后甜,如今瞧瞧人家这日子过得…… 陛下还许太子妃怀孕期间能随意回娘家不说,便是出东宫在京城闲逛都准了,人家这才叫母凭子贵,相比起来,便是皇后娘娘当年怀着容王殿下的时候,也没太子妃这么轻松自在啊。 “嬷嬷,我听说益王妃进了宫,嬷嬷可见到了?”苏辛夷开始跟赵嬷嬷打探消息,说这话脚步就慢了下来。 赵嬷嬷自然跟着放缓脚步,听着太子妃带着几分好奇的声音,笑着说道:“是啊,昨日进城,因为一路奔波辛苦,陛下便先让益王与益王妃回王府休息,因为昨日没能拜见皇后娘娘,今儿个一早益王妃就进宫了。” 苏辛夷眉峰微挑,似是不经意地说道:“是吗?这位益王妃倒是个知礼的人。” 赵嬷嬷四下看了看,这才低声说道:“就是瞧着胆子小了些,说话都不敢大声,那样子瞧着倒像是个小媳妇似的。老奴听闻老益王在世时,益王夫妻都不受重视,很是吃了些苦,即便是后来做了益王妃,这一位的性子怕是改不过来了。” 苏辛夷听着赵嬷嬷的意思,顿了顿这才开口,“若是如嬷嬷所言,这位益王妃倒是有些可怜。老益王岂能偏心到如此地步,都是自己的孩子,便是庶出,至少也不能如此忽略慢待。” 赵嬷嬷听着这话心想太子妃还是心太善,这世上偏心的父母可不少,不过像是老益王做的这么过的确实也不多。 远的不说,便是陛下对几位皇子不也是有亲有疏。 太子殿下那不用说了,剩下的几个皇子中,容王殿下便是拔头筹的,若不是陛下这么喜爱容王殿下,赵嬷嬷说句诛心的话,她们皇后娘娘的位置也未必能这么稳。 像是李贵妃这么得宠,可是陛下对襄王却是一般并不是十分喜欢,当然与吴王和景王比起来襄王又是受优待的那个。 但是,陛下虽然偏心,就算是不怎么受宠的景王与吴王那也是皇子该有的体面,该有的荣耀没有少半点,老益王可就不怎么厚道了。 都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偏心,至少规矩上不能错。 赵嬷嬷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如此非议一位已经过世的王爷,思量着开口慢慢说道:“太子妃,这世上总有各色各样的人。等您见到益王妃就能明白了,瞧着真是个可怜人。” 苏辛夷见到了赵嬷嬷口中的可怜人,之前远远地见了益王一眼,至少益王虽然看上去有些卑躬,但是至少眉眼之间还有几分气度。 但是益王妃却不然,明明年岁比苏辛夷也大不了几岁,但是一张脸却十分沧桑,一双手也很是粗糙,明显看出来已经经过保养了,但是粗大的指节都能看出曾经受了不少的苦。 益王妃穿着王妃的冠服,明明金丝银线绣成的华裳,但是益王妃那张总是沉默怯懦的脸,连带着那身衣裳都像是个笑话般格格不入。 苏辛夷很难言明自己现在的心情,益王妃见到她时那满面的硬挤出来的笑,夹着令人分辨不明的不知是谄媚或者是胆怯,只是有些心酸。 瞧着她,苏辛夷似乎就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唯一比益王妃能好一点的是,她很聪明,不会的东西她不会表露出来,她会给自己披上一张皮,面上不露怯,回去后拼命学。 皇后给二人介绍过后,便让苏辛夷坐下,然后看着益王妃说道:“这就是太子妃,最是大气爽朗。”然后又看着苏辛夷,“这是益王妃,昨天与益王才赶到京城。” 益王妃就忙起身见礼,“见过太子妃。” 苏辛夷微微一侧身,说起来现在的益王跟太子倒是同龄人,不过是比太子大几岁,虽然也是皇室,不过血脉上远了几分,算是太子隔了房的堂兄。 这样的关系,益王妃在苏辛夷这个太子妃面前自然不能摆什么堂嫂的架势,况且她看上去是个胆小的性子,主动见礼也不意外。 “益王妃不用多礼,都是一家人。”苏辛夷笑着道。 皇后让二人都坐下,便问了苏辛夷几句身体的事情,然后又给益王妃解释一句苏辛夷怀孕的事情,益王妃又忙道贺。 苏辛夷瞧着益王妃这么紧张的样子,一时间也真瞧不出来是假装的还是真的就是这样的性子。 她与皇后闲聊时,眼尾的余光不时看一眼益王妃,就见她一直那么拘束地小心翼翼地听着她们说话,脸上的笑容看上去都有些僵硬了。 苏辛夷的心思急转,实在是摸不清楚益王妃的真性情,她也知道不能着急,索性也就不看她了,只听皇后说起景王大婚的事情。 三书六礼一桩一桩地办下来,皇后这段日子确实操劳不少,好在内廷府,礼部联手,景王的婚事照例而为,即便是如此皇后要操心的事儿也不少。 慢慢说着这些事儿,很快李贵妃她们就到了,殿中顿时热闹起来。 苏辛夷有孕,即便是益王妃在这里,也挡不住其他嫔妃对她热切的目光,尤其是李贵妃。 苏辛夷面带微笑,与大家互相见过礼后,便各自落座,她就发现益王妃似乎比之前更紧张,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 李贵妃看了苏辛夷一眼,转头对着皇后笑道:“太子妃今日真的是难得出来露个脸,想要见一面不容易。” 苏辛夷面不改色。 皇后看着李贵妃,面上的笑容也丝毫未变,淡淡的开口,“当初贵妃你怀着襄王的时候,本宫也记得你很少出照玉宫。你们都是生过孩子的,这有了身孕自然与平日不同。” 李贵妃就知道皇后会维护苏辛夷,“皇后娘娘说的是,太子妃可要好好养着。” 苏辛夷看了一眼李贵妃,“贵妃娘娘说的是,我一定会好好安胎养着的。” 李贵妃心头一梗,她以为苏辛夷的性子是耐不住在东宫一直关着的,故意拿这话刺她,谁不知道陛下居然许她随意回娘家,你说气人不气人,当初她怀着襄王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风光。 不过一个太子妃,陛下是不是太纵着了。 据说还是太子亲自去陛下面前求来的,这么一想,李贵妃更是堵得慌。 苏辛夷不过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若不是有个好爹,能有今天的风光? 说起来,自己的儿子还是陛下的亲儿子,怎么也不见陛下多照看几分。 想起这个,李贵妃不免又想起容王,襄王到底哪里比不上容王,陛下怎么就能那么喜欢容王个纨绔儿子! 李贵妃压下心里的怒火,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强压着不让自己失态。 阮明妃与齐贤妃对视一眼,二人现在都不太敢说什么,一如既往地装哑巴。 皇后扫了一圈,看着阮明妃问道:“吴王妃,怎么还未进宫?” 阮明妃心头一颤,立刻起身说道:“回娘娘的话,吴王妃让人进宫来回话,说是马车坏路上了,要重新换了车来。” 皇后:…… 这种事情是怎么能发生的? “吴王府的车马房怎么当差的?”皇后有些不悦,但凡是各府出行,都是前一日便吩咐下去,车马房提前做好准备,车辆出现问题的事情几乎是不存在,除非是有人故意而为。 但是吴王府眼下只有一个王妃,又没什么妾室,自然没什么争斗。 既然无纷争,就只能说王府的事务处置的不好。 阮明妃忙告罪,“臣妾回头问一声,娘娘恕罪。” 皇后看着阮明妃,“如今你也是做婆婆的人了,吴王府上的事情你也不能不管,吴王妃也不过是才当家理事,你要多指点一些。” 苏辛夷听着这话,就知道皇后敲打阮明妃,吴王妃王府内务办的不好,就是她这个王妃无能,王妃无能,阮明妃便少不了失察的错处。 阮明妃忙点头应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也不敢再开口给儿媳妇求情。 正到这里,便有宫人进来回禀,吴王妃到了。 苏辛夷没有侧头去看,她瞧着李贵妃一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她特意观察过了,除了一开始李贵妃与益王妃说过话,其他时候二人的眼神都没有碰到过。 她心有思量。 此时,吴王妃快步走了进来,苏辛夷眼尾扫了一眼,面色看上去不太好看的样子,尤其是裙摆之上居然还沾了些尘土。 这就令人意外了。 7017k 章节目录 375:说出来给朕听听 吴王妃进殿就先给皇后请罪,面色有些发白,看上去确实不怎么好的样子,“都是儿媳失察,竟不知道府内车马房当差的人如此胆大,还请母后恕罪。” 皇后瞧着吴王妃裙摆上的污渍,眼神一扫而过,便道:“你且坐下吧,管家理事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回头让明妃派个有经验的嬷嬷过去教导你便是。” 苏辛夷就看到季蕴的神色那么一瞬间都僵住了,她微微收回自己的目光,皇后娘娘也不是故意为难人的性子,现在却张口就让明妃派管事嬷嬷过去,而且并没说这管事嬷嬷什么时候能回宫。 皇后娘娘这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说吴王府的事情皇后娘娘确实很放在心上? 苏辛夷一时间猜不透,此时人已经全了,皇后便带着人去仙居殿与陛下一行人汇合。 皇后在前,李贵妃紧随其后,然后是阮明妃与齐贤妃,苏辛夷不疾不徐跟在大家身后,她身旁便是季蕴。 不过,显然季蕴并没有与她这个太子妃说话的意思,一直低着头前行。 苏辛夷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目视前方,提脚就走。 隐隐还能听到皇后与身边的益王妃说话的声音,不过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高,从苏辛夷这里听就有些不是很真切。 站在队伍的后方,苏辛夷能看到李贵妃面上的笑容多少带着几分厉色,齐贤妃一脸轻松,笑容都是愉悦的。 阮明妃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可能因为之前皇后的训斥有些不安。 从元徽宫抵达仙居殿,一路上要穿越过玉清池,苏辛夷又想起重九那天在玉清楼宴饮的事情。 过了玉清池,走过清晖阁便到了仙居殿。 陛下一行人还未抵达,皇后带着人先进正殿落座,殿中早已经有宫人收拾妥当,宴席的桌案也摆设完毕。 众人落座之后,便有宫人送上茶来,皇后此时看着益王妃接上之前的话头笑道:“遂州的风景与京城大有不同,益王妃住惯了遂州,怕是一时半会儿也不太适应京城干燥的气候吧。” 遂州地处南方,水泽居多,北方则不然,正与之相反。 益王妃闻言忙诚恳地说道:“臣妾倒也觉得尚好,遂州一年倒有大半年湿漉漉的,倒不如北方干爽舒适。” 苏辛夷听了这话抬头看了一眼益王妃,虽然看上去老实话少拘谨,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得体。 皇后这话其实是带着一点点的小陷阱的,是想看看益王妃对这次回京的态度,没想到回答得这么妙。 苏辛夷托起茶盏只做做喝茶的样子,其实茶汤并未入口。 她肚子里有了孩子,虽然她现在信得过皇后,但是李贵妃在后宫盘踞多年,所以除了在元徽宫不会太过避忌,但是在宫里其他地方,她便小心谨慎多了。 为了不让人起疑,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将茶盏放下,苏辛夷捏着帕子做出擦拭唇角的动作,总觉得有道目光盯着自己,但是她抬起头的时候却没什么发现。 以她习武的敏锐,如果真有人盯着自己,却能避过她的目光,可见不是简单人。 此时,正听着皇后笑着说道:“本宫记得太子妃当初南下去过淮宁,淮宁距离遂州并不远,两边应该相差无几吧。” 苏辛夷听着皇后提到她,顺势抬头看向益王妃,大方笑着说道:“母后,遂州儿媳没有去过,但是淮宁那边也还好,儿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皇后就乐了,“你这么个皮猴,本宫看你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苏辛夷也笑,“儿媳借母后吉言,日后行走天下处处安心随意。” 皇后就看着益王妃道:“你听到了吧?咱们家这一位可有不得了的本事,本宫生的容王,都没少被她这个嫂子收拾。” 益王妃面上露出惊讶之色,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苏辛夷琢磨着这神色好像有那么一点过了,而且皇后在这个时候忽然提起容王被自己打的事儿,也不像是皇后平日会做的事情。 容王被自己收拾,皇后当着她的面从来只字不提,肯定是觉得丢脸,但是为什么在益王妃面前说这个? 她可不认为是皇后随意提起,苏辛夷心头一凛,面上却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母后,这事儿您可不能再提了,七弟都要成亲了,以后可是大人了。再说,太子殿下也说,七弟经过这两年的历练沉稳许多,与儿媳再交手,儿媳可不敢夸海口了。” 皇后瞪了一眼苏辛夷,“你可消停点,好好地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这可是陛下与本宫的长孙,轻忽不得。” 苏辛夷听到这话,隐隐的能感觉到皇后的意思了,她瞬间面上铺上一层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轻飘飘的开口,“是,儿媳都听母后的,如今儿媳自己也是十分当心,不敢有丝毫大意的。” 皇后差点被苏辛夷这话给逗笑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家这位太子妃,就在查出有孕的前一天,还让人去收拾演武场,这是想重操旧业呢。 不然,陛下也不会轻易答应太子的要求,让她能随意回娘家不说,还能在京城随便溜达。 以皇后的性子,自然是不愿意让苏辛夷这么放松的,谁家的孕妇不是有孕之后乖乖呆着的,但是谁让陛下开了口,她也不想做恶人拦着,就是得给她加人看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李贵妃忽然笑着道:“说起来,太子妃可真是满宫里头一份,怀了孕还能随意行动的人,想当初本宫怀着襄王的时候,在照玉宫那可是硬生生的呆了一年没怎么出门呢。” 当然,李贵妃当初可不是不能在宫里随意走动,她是怕皇后对她下手,这才自己甘愿在照玉宫躲着,但是现在这话如此说出来,让人听了去不免有些歧义。 苏辛夷闻言就看着李贵妃,“贵妃娘娘也知道,我在乡野间长大的,便是认祖归宗,齐国公府的家人也没拘着我不许出门,嫁给太子殿下后,更是能遇上陛下这样开明的父皇,皇后娘娘这般宽容的母后,殿下这样体贴的夫君,委实是我的福气。” 苏辛夷这话听上去十分的和蔼,甚至于她的语气都过分的柔和,但是落进李贵妃的耳中却十分的刺耳,这是骂谁没福气呢? 皇后差点没憋住笑出来,哎哟,几日不见,苏辛夷这张嘴更气人了。 就是,整日在东宫做什么,就该放出来,瞧瞧把李贵妃给气的,反正这种事情皇后做不来,不是不能做,谁让她装了这么多年宽容大度的皇后,不符合她的性子,就算是心里恨不能这话是自己出口的,她也不能说。 等苏辛夷这胎坐稳了,每到旬日就得叫出来转一圈,看着她怼李贵妃就神清气爽。 皇后看着苏辛夷便笑着开口,“也不怕益王妃笑话。”说着也不搭理李贵妃,直接看着益王妃笑,“我们家这位太子妃性子就是这么爽快,没什么心思,有什么说什么,等你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就知道了。” 益王妃脸上带着不知道怎么笑的笑容,瞧上去有些尴尬的样子。 被忽略的李贵妃脸色更难看了,不过眼睛在扫过苏辛夷与皇后的脸时,又重新戴上了之前温婉和煦的笑容。 齐贤妃这种场合是从不掺和的,阮明妃今日显然没心情关注这些,她身边坐着的是吴王妃,婆媳俩不知道在说什么,季蕴的神色不太好看。 正说着话,陛下驾到,皇后立刻起身打着众人迎驾。 皇帝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太子与一众王爷,还有益王一行人,大家的神色看上去十分愉悦的样子,进殿之后,皇帝亲手扶起皇后,又命众人落座。 太子就走到苏辛夷身边坐下,侧头看着她神色不错,低声开口,“今日如何?” 苏辛夷便道:“挺好,殿下不用担心。” 这种场合太子不好多言,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吴王与景王、襄王都在各自的母妃身边落座,容王瞧着坐在陛下身边的母后,早就习惯了,他的眼睛就转到了太子这一桌,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让宫人把他的桌子放在了太子桌案旁边,然后一屁股就坐下了。 陛下简直是没眼看,运运气,到底是压住了训斥的话,索性转头不去看,自己则看着皇后道:“快娶媳妇的人了,平常多管着点。” 皇后保持微笑,自己儿子什么德行陛下不知道吗? 陛下管不了她这个当娘的就能管得了? 皇后是真的有心无力,小时候孩子还挺乖巧,谁知道越长脾气越大,如今有了太子撑腰,小火一点,就成窜天猴了。给他膨胀的,觉得自己月宫都能飞上去。 皇帝瞧着皇后微妙的笑容,轻咳一声,假装没看到,直接让人开宴。 这边被嫌弃的容王毫无知觉,抬头看着苏辛夷就道:“我大哥为了你可真是付出太多了。” 苏辛夷一脸懵,转头对上容王的脸,“什么意思?” 明明是个人,怎么这话就让人听不懂呢? “你装什么傻呢?我大哥去父皇跟前为你求得自由,你敢说不知道?”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苏辛夷就故意逗容王,“做丈夫的体贴妻子,这不是应该做的吗?” 俩人说话声音不高,并不怕别人听了去,但是并不妨碍苏辛夷背着人对容王使了一个挑衅的神色。 容王给气的,就看着太子道:“大哥,听听,这多没良心的人才能说出的话。” 晏君初头疼不已,这弟弟不能要了,只长年纪不长脑子。 心里这么想,看着容王却说道:“七弟,身为人夫,对待妻子确实要周到体贴。” 容王:…… 大哥这是被下降头了吧? 苏辛夷这女人真是招惹不起,他英明神武的大哥到她手里,这都要有昏聩的迹象了。 瞧着容王那一眼就能望穿的神色,苏辛夷低头直乐,自打容王不跟殿下争夺储君之位之后,这人生的画风就完全变了样子,怎么就这么可乐呢。 看着苏辛夷笑了,晏君初的眼睛里也有了几分笑容,这弟弟还是留着吧,哄人一笑也算是本事。 此时,陛下看着益王问起遂州的事宜,益王却是满面羞愧的开口,“微臣虽然承继了爵位,十分惭愧没什么才能为陛下分忧,如今只盼着将王府管理妥当,将来九泉之下也能面见列祖列宗。” 苏辛夷看着坐在一起的益王夫妻,此刻两夫妻脸上都带着一样诚惶诚恐的神色,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容王此时压低声说道:“苏辛夷,你说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辛夷瞥了容王一眼。 容王:…… 他露出一个微笑,“大嫂,请指点。” 苏辛夷这才慢慢的开口,“不知道。” 容王:! 苏辛夷这次没有骗容王,确实不怎么能看得出真假,她接着又说了一句,“看不出来,要么演技浑然天成,要么是真情实意无懈可击。”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容王气呼呼的说道:“就不能说句人话?” “我说的不是人话,你怎么听懂的?” 容王气的要吐血,听听,这人就不能吃一点亏。 深吸口气,觉得媳妇得赶紧娶进门,等他有了媳妇,就有人帮着他对付苏辛夷了。 他记得朱蝉衣在京城的名声也不怎么好,那张嘴也挺厉害的,若是真的,那他就放心了。 “你们兄弟俩在说什么这么热闹,说出来给朕听听。”皇帝瞧着容王开口问道。 容王瞪大眼睛,您老哪只眼看到我开心了? 但是他只敢这么想,没胆这么说,憋着一股气,脑子一转,忽然说道:“父皇,大嫂说遂州从来没去过,有机会想去转一转。” 苏辛夷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容王。 容王面不改色,他就是吹了怎么样? 皇帝就看向苏辛夷,“你真想去转一转?” 苏辛夷听着陛下的语气有一点微妙,她那敏锐的感觉让她即将出口的话又咽回去,借着起身回话的功夫重新组织语言。 至于容王,回头再收拾他! 7017k 章节目录 376:拿回大权 晏君初看了一眼容王,然后笑着开口,“父皇,七弟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太子妃如今有孕在身,又如何能远行。便是想去,怕是也得等到平安生产之后再议。” 嗯? 众人惊愕地看着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如果想去的话,太子这意思不拦着? 什么时候太子这么好说话了? 皇帝一言难尽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真是出息了。 晏君初对上父皇的神色,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皇帝:…… 行吧,这儿媳妇是自己挑的,性子确实有点野,儿子以柔克刚好像也没错。 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苏辛夷想好的话都不用说了,她侧头看着太子,配合的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 皇帝看着牙都疼了。 什么锅,配什么盖! 被容王这么一折腾,宴席的气氛就变得轻松起来,皇帝也不再提此事,问了些益王老益王在世的事情。听着益王的回话,还唏嘘了几句,隔空怀念一番。 苏辛夷瞧着陛下的神色,这番感念倒不像是作假,如此想来,当年陛下能让益王去遂州安居,其实本身是有几分信任的,毕竟其他的皇室都在京城窝着。 这宴席吃得很是愉快的,至少表面上宾主尽欢,苏辛夷在一旁仔细认真地观察,确实没看出李贵妃母子与益王夫妻之间有什么关系,便是眼神都很少接触,便是偶尔对视一眼,李贵妃也只是轻轻扫过,一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意思。 这也有点让苏辛夷意外,京城皇室虽然多,但是真正的直系皇室已经很少了,益王府这一脉算是跟皇室很亲近的关系,像是广平郡王若不是娶了皇后的妹妹,在京城也是处于边缘化的境地。 当初争夺皇位十分的惨烈,直系的皇室死的死,伤的伤,贬的贬。 皇后带着诸位嫔妃先恭送皇帝离开,然后益王等人随行,太子与几位皇子也随后,苏辛夷现在的情况就直接跟皇后辞行回东宫,皇后果然点头允了,还叮嘱她回去好好休息。 李贵妃在一旁就差翻白眼了,但是苏辛夷心里高兴啊,李贵妃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阮明妃跟齐贤妃却是不敢先行一步,要等皇后与李贵妃离开之后,她们最后各回各宫。 阮明妃带着吴王妃回了春泽宫,她在后宫这么多年一向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是并不代表着她真的是个软柿子,她只是在后宫里尊敬皇后,不敢得罪李贵妃,夹缝里生存惯了,所以性子这才软和。 如此一来,皇后会怜惜她,李贵妃会不屑把她当敌人对付。 现在她是有了儿媳妇的人,今日又在众人面前丢了脸,这会儿把吴王妃带回春泽宫,阮明妃板着脸坐下,这才看着吴王妃,“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季蕴瞧着一下子变脸的阮明妃,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法适应。 阮明妃瞧着自己儿媳的神色,这一刻忽然就很羡慕皇后跟太子妃了,以前皇后跟东宫不对付,但是人家太子妃嫁进门后,容王与太子的关系更为和睦融洽,便是皇后当初怎么对待太子妃的她可是清清楚楚,再看看现在人家婆媳处的…… 太子妃那是什么性子,一言不合就打人,容王都被她打过几次的人,但是在皇后娘娘面前拿得起放得下,不仅把皇后娘娘哄得妥妥帖帖,现在皇后那架势恨不能把太子妃捧在掌心,就怕她这一胎有个好歹,一口一个太子妃肚子里是她与陛下的皇长孙,平常无大事都不许她去元徽宫请安。 再看看自己的这个儿媳妇,以前没娶进门觉得好,父亲是吏部侍郎,虽然这官职不算是很高,但是吏部侍郎这个位置能坐上去的都不是简单人,而且季家的家教也是在京城有名的。 结果,她嫁进门之后,第一次算是正经参加皇室家宴,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阮明妃心中的恼火可想而知。 她从没想着将自己的儿媳妇跟太子妃相比,但是明明太子妃在乡下长大,结果做事却周到严密,自己的儿媳妇家教一向是声誉有加,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儿,换到谁的脸上也挂不住啊。 季蕴沉默一下,这才低头回道:“回母妃的话,昨儿个我便让身边的管事妈妈去车马房吩咐今日用车的事情,车马房那边也说一定会安排妥当,没想到今日行到半路车辕却断了。” 阮明妃听了儿媳的话,眉心紧紧皱起,“既然车马房说了会准备好,为何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季蕴捏着帕子的手一紧,道:“儿媳急着赶来宫中还并未过问,等回府之后必然会查个明白。” 阮明妃听到这话一愣,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季蕴,“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毫无头绪?” 季蕴低头不语。 阮明妃瞧着她这幅样子火气更盛,纵然是季氏嫁进王府时日不算久,但是满打满算也近两月了,吴王府有没有别人给她使绊子,中馈早就该拿在手中,不能说事事尽在掌握,至少不能如此一问三不知。 当初,太子妃进了东宫,皇后问起东宫事宜,太子妃哪一样敢说个不知情,或者是回去查查再回话? 阮明妃失望不已,这儿媳妇是儿子自己求来的,心里喜欢得紧,在王府肯定不会委屈她为难她,那她对王府的事情还如此生疏,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季氏对王府的事情实在是没怎么上心。 阮明妃现在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当初儿子提及这么亲事的时候,她就该求了皇后娘娘仔细问问季家的情况才好。 但是人都娶了,为了颜面阮明妃也不能让儿子休妻,为今之计,皇后娘娘说让她派个管事嬷嬷去王府,居然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季氏不是不想管王府,对王府的中馈不上心? 那她就派人去管! 阮明妃想明白这一点,想起皇后娘娘平日处理后宫事宜的样子,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看着季氏便道:“也是本宫一时忽略,你刚嫁过来,季府不比王府事情繁琐,你一时摸不到头绪也是有的。” 季蕴心头一颤,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正要分说几句,就听着阮明妃接着说道:“皇后娘娘也算是给本宫提了个醒,如今就让徐嬷嬷跟着你回王府,以后王府的事情让徐嬷嬷帮着你便是。” 让徐嬷嬷帮着她,并不是让徐嬷嬷教她! 季蕴面色一白。 阮明妃不想看季蕴这张脸糟心,直接看向徐嬷嬷,“徐嬷嬷,你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说起来吴王小的时候都是你一手带起来的,如今你去了王府也要帮着王爷好好地打理王府。” 徐嬷嬷忙出来跪在地上,行了一礼道:“娘娘放心,老奴一定为王爷尽心尽力把王府管好。” “本宫是信你的,这么多年你跟在本宫身边最是忠心,你去了王府我也能安心。” 季蕴:…… 她抬头看着阮明妃,眼前的人,一下子跟她心中认知的人错开了,让她十分陌生起来。 “母妃,儿媳以后一定会好好管着王府,怎么好再麻烦徐嬷嬷辛苦。”季蕴忙挤出一抹笑容开口说道。 阮明妃看了一眼季蕴,慢条斯理地说道:“早晚都是要辛苦的,等你有了身孕自然不能再操劳,倒不如现在就让徐嬷嬷过去,也算是一举两得。” 季蕴只觉得心口压了一块大石,阮明妃先是把皇后娘娘摆出来,说是皇后吩咐派人去王府,又说徐嬷嬷是春泽宫的老人,还说吴王是她带大的,这哪是管事嬷嬷,这分明就是个惹不得的。 若是徐嬷嬷这样的人掌管了王府的中馈,她这个王妃岂不是成了摆设? 季蕴突逢这样的变故,饶是她一向聪明,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破局。 阮明妃现在看着她心烦,犯了错到现在一句没提给吴王丢脸的事儿,好像她的儿子在她眼中毫不重要一般。 难道季蕴不明白,在这样的宴会上迟到,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她丢的都是吴王的脸吗? 阮明妃直接摆摆手,看着季蕴,“你且回去吧。”说着又看着徐嬷嬷,“你也直接跟着回去,回头让骆嬷嬷将你的行囊收拾妥当,本宫会让人给你送去,到了王府就好好当差。” 徐嬷嬷立刻答应下来,瞧着自家主子那脸色难看的,她就知道主子的意思是让她去了王府直接拿了大权,这是下了吴王妃的脸面。 徐嬷嬷敢不用心吗? 至于吴王妃,徐嬷嬷可不怕她,她的主子只有明妃娘娘,既然王妃管不好王府,那就只能先学着了,至于娘娘什么时候让王妃再接大权,她只管听娘娘的令就是。 季蕴带着徐嬷嬷脑子昏沉的出了宫。 阮明妃抚着心口坐在美人靠上,看着骆嬷嬷说道:“你看看她那样子,我瞧着就堵心。” 骆嬷嬷可不敢火上浇油,不管如何王妃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只得劝着说道:“娘娘,王妃到底才刚嫁过来,一时间摸不上手也是有,等徐嬷嬷过去教几个月许是就好了。” 阮明妃嗤笑一声,“骆嬷嬷,你跟徐嬷嬷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这性子如何,再没比你们更清楚的。” 骆嬷嬷听着娘娘这么说,一时间神色也有些软了,“娘娘,您最是心善的。” “心善?”阮明妃苦笑一声,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嬷嬷,我与贤妃能封妃,靠的可不是家世,靠的全是这张脸,与唾面自干的服软低头。” 不过是不得已罢了。 先皇后最是贤良,只可惜命短,早早的就没了。 继皇后家世不显,为了坐稳后位,心计手段可比先皇后厉害,李贵妃背后有李太师,而她自己又颇得陛下欢心,她与贤妃想要在后宫活着很难。 皇后与李贵妃斗法,陛下是不会在意其他的嫔妃死活,只会在意皇后的脸面,李贵妃的伤心。 她们算什么? 不过是一个陛下想起来就过来瞧瞧的美人,是她们肚子争气生了皇子,所以才能封妃。 后宫的嫔妃少吗? 不少。 但是其他人呢?肚子里无所出的人,位份不能升,便是平日给皇后请安的荣幸都没有,陛下若是想不起她们,就只能在后宫慢慢的枯萎。 她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在皇后与李贵妃之间降低存在感,让自己没有任何的威胁,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能平安长大,将来出宫分府娶妻生子。 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但是,现在瞧着季蕴行事,阮明妃很是担心。 妻贤夫祸少,季氏若是个稳当的人,她不会当个惹人嫌的婆母,但是皇后娘娘都看出不妥,吩咐她送个管事嬷嬷过去,而不是直接派人过去,是给她留了脸面。 这么多年她在皇后娘娘面前谨小慎微,小心奉承,才能换来今日的体面。 可惜,儿媳一朝踏错,她的日子又会变得不安起来。 李贵妃母子现在不敢明目张胆直接对准太子,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容王,现在皇后与李贵妃的关系简直是一触即发,若是季蕴总是不知分寸,不知深浅,做事处处有纰漏,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送上去给人发作吗? 自己找死不要紧,但是不能拖累她的儿子! 阮明妃现在已经想好了,等明年选秀,陛下遴选之后,她一定求了皇后给儿子指个侧妃进门,不求家世,不求权势,只希望是个能干的就成。 她能不知道后院妻妾多了并非好事吗? 但是,如果季蕴不能在选秀前改过的话,她是一定会这么做的,她不能让儿子因为她出事。 骆嬷嬷在一旁瞧着娘娘忧虑的神色,轻声开口道:“娘娘,不如请王爷进宫来,您在一旁指点几句?” 阮明妃摇摇头,“媳妇是他自己求来的,这会儿怕是正恨不能捧在掌心哄着,我说什么都是恶人。” 她早就看透了,陛下这么勤政爱民公正的君王,后宫的事情上,也不会真正做到不偏不倚。 自己儿子的性子又是个闷的,认准了很难回头。 与其说他媳妇不好,倒不如说替她媳妇分担,一步步的来,她能在后宫活到今天,最不缺的那就是耐心。 7017k 章节目录 377:倒了大霉了 苏辛夷回了东宫先倒头睡了一觉,明明才怀孕没多久,但是就是总觉得困,她多有精神的一个人。 不过,太医说了身体健康,爱睡也正常。 等她起身,外头已经灰蒙蒙的,殿下还没回来,她披上衣裳起身,连翘听到动静立刻进来了,“太子妃,您醒了?现在要吃点东西吗?嬷嬷让小茶房给您温着燕窝呢。” 苏辛夷并不饿,摆摆手坐下,连翘立刻过来拿起梳子梳发,白玉梳从乌黑的发间滑过,她笑着慢慢开口,“太子妃,佘嬷嬷收到了几位姑娘的恭贺的拜帖,几位姑娘都惦记着您呢。” 苏辛夷闻言就笑了,亲情这种东西真的是很微妙,像她上辈子一样,一家人过得分崩离析,这辈子她改变一下,家里人就跟着也变了,明明跟上辈子一样一开始没有情分,但是相处几年下来,现在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是一件令人打从心底愉悦的感情。 只她一个人改变是没用的,而是她一变,家里的人也跟着变了,我退一步,对方也退一步,就很奇妙。 “都说了什么?”苏辛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此时已经是嘴角勾起笑容满面,这种开心不需要伪装,只要听到就令人愉悦。 连翘显然也很开心,笑着开口,“几位姑娘都知道现在陛下许您能随意回娘家,帖子里说等您回国公府的时候,大家一起回去聚一聚。” 苏辛夷自然点头,“除了这个还说别的了吗?” 连翘想了想,道:“也没说什么,就是提了一嘴,说是武安侯的长子正在跟兵部尚书的次女议亲。” “哪个姐姐说的?”苏辛夷挺意外,武安侯府居然要跟兵部尚书家议亲? 虽然是次女,但是这婚事也不一般啊。 她记得兵部尚书陆孟良可不是个骑墙派,他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靠的就是忠君不二,现在跟武安侯府议亲? 太子殿下知不知道? “四姑娘说的。”连翘笑道。 虽然几位姑娘都嫁出去了,但是私下里提起来,国公府出去的人都还是论以前的称呼。 “四姐姐?”苏辛夷微微皱眉,如果是苏京墨所言,那应该事情基本上算是尘埃落定,只不过现在京里还没消息放出来罢了。 昌南侯府在京城是老牌世家,消息渠道一向多,能提前知道这个苏辛夷也不觉得奇怪。 就是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现在两家忽然议亲,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诡异。 苏辛夷一时间想不透这里头的干系,只得回头再细细打听。 整理好仪容,苏辛夷这才起身去了外殿,翠雀正带着宫人收拾,瞧着她出来忙躬身行礼,又打发宫人都下去。 苏辛夷坐在临窗的榻上,看着翠雀问道:“佘嬷嬷呢?” “嬷嬷去内廷府了,之前景王府那边修葺的事情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工部找到了内廷府,内廷府那边又找到了佘嬷嬷。” 苏辛夷皱眉,“怎么是佘嬷嬷?” 翠雀哭笑不得开口,“本来内廷府是找赵嬷嬷的,但是赵嬷嬷那边有些事情没记清楚,所以找佘嬷嬷过去对一对。” 苏辛夷不知道说什么好,修葺王府这种事情又杂又乱,之前是她管这事儿,因为景王娶的是屠静嘉,看在苏朝颜的份上,她让三姐问了屠静嘉对修葺王府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景致,她顺手就给改一下。 这种事情很常见,吴王府那边是阮明妃没有开口,如果开口的话,苏辛夷也会通融,毕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她跟吴王没什么交情,跟季蕴更无往来,自然要有分寸,不会逾矩。 但是景王妃这边不一样,与她到底是有些姻亲关系的,便是关照一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若是这样的话,找佘嬷嬷过去就说得通了。 苏辛夷话音刚落佘嬷嬷就回来了,苏辛夷让她坐下说话,就问是怎么回事。 佘嬷嬷坐稳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之前景王府那边的小花园,不是想要把湖中亭给架个桥通过去,总共也就五六丈的距离,工部那边核算了预算之后就答应了。” 苏辛夷点头,屠静嘉不是很习惯坐船,有点晕船,她又喜欢府中那小湖的景致,想着种点莲藕赏赏荷花,既能吃又能看,但是不喜欢坐船,就想着架个木桥过去,只是个木桥,又只有五六丈远,不算什么大事,而且又在修葺王府的预算之内,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下头施工的匠人擅自做主,也没回禀一声,把直通的木桥给做了个拐弯的长廊,这预算就有些不够了。” 苏辛夷:…… 好家伙,这是下头的人想要借花献佛,巴结吴王还要薅内廷府的羊毛,真能想得出来。 佘嬷嬷说起来也觉得有点好笑,“不是多大的事儿,找老奴过去就是对一对当初定下的木桥是什么样的,当时都有图纸文书在,只不过内廷府那一份是从六尚那边挪过去的,人多眼杂的不知道收在哪里还是给丢了,就问老奴这边有没有存底。” “后来这事儿怎么办的?”苏辛夷看着佘嬷嬷问道。 “赵嬷嬷就让人请了景王爷来,景王爷自己掏腰包把多出的银子给补上了。” 苏辛夷乐了,“这下好了,这匠人巴结不成,倒是让景王废了银子。” 佘嬷嬷也笑,“可不是,那匠人吓得腿都软了,这么善作主张,以后京里的活计他是不好找了,只能往外走了。” 苏辛夷微微颔首,“动了不该动的念头,这样的人以后内廷府那边不会用了。” 内廷府不用的人,这传了出去,在京城就混不下去了。 “这事儿容王知道了吗?” “老奴回来时并未见到容王爷,不过早晚都要知道的。”佘嬷嬷道。 苏辛夷想着以容王的脾气,他管着内廷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晚膳的时辰快要到了,苏辛夷正琢磨要不要去前头问问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就听着外面传来请安的声音。 她起身往外走,到了外殿两人就遇上了。 晏君初瞧着苏辛夷满面笑容,就问道:“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么开心?” 苏辛夷就把事儿一说,晏君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胆子不小,敢想也敢做。不过,工部那边能让这样的人升上来做匠人的头目,可见那边也不怎么干净了,回头我问一下。” 苏辛夷压根就没工部那边的事儿,听殿下这么说,就觉很有道理,果然她与殿下关注点不一样,看到的事情就不同。 事关工部,苏辛夷就不多嘴了。 晏君初先去更衣,等收拾妥当过来,两人这才坐下用膳。 “今日怎么这么素淡?”晏君初瞧着桌子上基本上都是素菜,便开口问道。 苏辛夷便回了一句,“不太想吃油腻的,我让人给殿下炖了汤,回头您去书房喝吧,我现在不太能闻得那味道。” 晏君初一愣,“现在就不太舒服了?太医不是说要过几日?” “也不是很厉害,就是不太喜欢油腥味儿,佘嬷嬷说早些晚些都不一样的。”苏辛夷道。 晏君初闻言点点头,“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吧,现在三天一诊脉,明儿个正好诊脉再问不迟。”苏辛夷忙说道。 生怕太子执着此事,苏辛夷就正好说了武安侯府与兵部尚书联姻的事情,“殿下听说此事了吗?” 晏君初微微点头,“听了些。”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从未听说两家有议亲的迹象。”苏辛夷觉得以陆家的风骨,应该不会做出与武安侯府联姻的举动。 既然事不寻常,肯定另有原因。 晏君初闻言神色就有些微妙,“陆家姑娘在街上遇到了偷贼,裴玄范正好路过便帮忙抓贼,不想将陆姑娘给撞倒了。事后,裴家上门提亲,陆家只得答应了。” 苏辛夷:…… 裴玄范这贼抓得真好,还能混个这么好的媳妇。 瞧着辛夷微妙的神色,晏君初就笑,“说起来裴玄范与武安侯夫妻汲汲钻营不同,性子还算是正直,有举人的功名在身,也算是京城才俊。” 苏辛夷对裴玄范不了解,但是听着太子能这样说,她便道:“那还好,不然陆姑娘可真是……” 倒了大霉了。 “正因为他尚有可取之处,不然陆尚书只怕宁可拼着女儿闺誉受损,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苏辛夷摇摇头,“就算是裴玄范还不错,但是摊上武安侯夫妻这样的公婆,也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 女人跟男人的想法完全不同,晏君初看的是裴玄范秉性尚可,年轻有为,但是苏辛夷有上辈子的惨痛经验,知道一个女人嫁过门过得好不好,如果丈夫没有作为不维护的话,那日子是很辛苦的。 尤其是武安侯夫人与平靖郡王妃算是同一类人,这位陆姑娘的运气是真的不怎么好。 晏君初闻言看着辛夷便道:“若是自己的妻子都不能维护,这样的男人便是无能。” “殿下说的是,只是对家事无能的人,当官未必不可。若真是这样的话,苦的也只是嫁给他的人。” 晏君初就乐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遇上这样的事情。” 苏辛夷:…… 晏君初拍拍苏辛夷的手,“陆尚书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既然同意这门亲事,只要他想护着女儿,自然就能做到的。” 苏辛夷一怔,是啊,陆二姑娘跟自己还是不一样的,上辈子她父亲早逝,自己与国公府的关系一般,平靖郡王妃自然觉得她好欺负。 可要是她爹爹活着呢? 他们当然不敢。 苏辛夷也就释然了,笑道:“殿下说的是。”说完又一顿才接着开口,“这门亲事成了,对殿下有影响吗?” 毕竟现在武安侯府也算是公然支持襄王了,毕竟尤香薷即将成为襄王妃,这就让太子有些尴尬。 虽然殿下不在意这些,但是有些朝臣只怕会借机生事。 晏君初摇摇头,“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毕竟我与武安侯府的关系一向生疏,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苏辛夷一想也是,现在可不是上辈子,上辈子此时容王正蹦起来跟太子一争长短,那时容王背后有皇后支持,而且与李贵妃的关系也不像是这辈子剑拔弩张,襄王与容王的关系很亲近,如果武安侯府站在太子对立面,这对太子的处境便是雪上加霜。 但是这一世不同,陛下对太子的位置毫无动摇之意,容王与太子一条船,武安侯府对太子殿下没什么大的影响了。 俩人洗漱过后进了帐子,苏辛夷一时没有睡意,看着殿下问道:“殿下,你觉得益王此人如何?” 把人捞进怀里抱着,晏君初捏着苏辛夷的手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今日并不能看出太多什么,不过益王确实态度有些太过小心翼翼。” 苏辛夷琢磨着这话,想了想开口,“益王妃也是如此。” 两夫妻对视一眼,晏君初便道:“益王在京还要住几个月,眼下不能看出什么,过些日子再说。” 苏辛夷觉得确实如此,如果真是伪装的,能装这么多年,肯定不会一时半刻就被他们察觉端倪,如果本性如此,那么日久见人心,在京几个月也多少能瞧出一星半点。 现在确实不用急着下定论。 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景王大婚的事情。 景王的婚事就在后日,苏辛夷现在因为有孕在身,就在东宫躲清闲,不过佘嬷嬷偶尔会去元徽宫那边跟着赵嬷嬷对一下事,所以也能带回不少消息。 就比如阮明妃派了身边的徐嬷嬷去吴王府管中馈的事情,苏辛夷听了自后便道:“当时皇后娘娘确实说过这话,没想到阮明妃这么快就办了,当天就让人跟着去了?” 佘嬷嬷点头,“是,老奴也没想到会这么急。不过,阮明妃这样做一来是要遵皇后娘娘旨意不得怠慢,二来吴王妃确实失职。而且,老奴听说吴王妃并没有很诚恳对明妃娘娘认错,有些敷衍的意思,这也激怒了明妃娘娘。” 苏辛夷就不知道说什么好,阮明妃在宫里是不受宠,但是她却是吴王的生母,而且皇后娘娘并不会阻拦阮明妃教导吴王,管理吴王的一切事宜。 这说明什么? 这就说明阮明妃对吴王的一切事情都有自主的权利,季蕴瞧着不像是个蠢的,怎么做出这样的蠢事? 看着太子妃的神色,佘嬷嬷又道:“明妃娘娘身边的徐嬷嬷过去可不是教导吴王妃,而是直接管了吴王府的中馈。” 苏辛夷:! “竟然是这样?”这回苏辛夷是真的吃惊了,“这个吴王妃不知道做了什么或者是说了什么话,怕是真的把阮明妃给气狠了,不然不会这样做。” 没有留余地,这就是要吴王妃夹起尾巴好好做人的意思。 别人嫁到婆家都是媳妇熬成婆才能掌中馈,不知道受多少苦,吃多少罪,在婆婆手下小心翼翼的孝顺侍奉,才能得到这样的权力。 季蕴不一样,吴王府上头没有长辈压着,吴王洁身自好,府中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侍妾,听说只有当初阮明妃安排的教导人事的宫人,也是个安分守己的性子。 嫁过去就当家,又没婆婆指手画脚,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可她愣是把自己弄成今天这样子,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 她想着,要是上辈子她嫁给商君衍之后,如果他们能分府别居,自己当家做主,也许结果大为不同。 佘嬷嬷十分赞同太子妃的话,“太子妃说的是,想来吴王妃在娘家的日子过得舒心,嫁进王府后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怕是不知道做一个王妃都需要做些什么,担什么责任,吃过这次苦之后,以后就有长进了。” 苏辛夷想想阮明妃的性子,点头道:“若是她知错就改,还是有机会重掌王府大权的。” 不过,苏辛夷对季蕴的观感一般,新嫁门的王妃,与她没有旧怨的情况下,照理说应该与她这个太子妃相处融洽才是,不能说是巴结逢迎,至少应该是正常妯娌往来。 但是,季蕴就是给她一种,我不想与你多来往的感觉。 既是这样的话,这个季蕴想要改好,只怕不容易。 一个装都不愿意装的人,肯定不想委屈自己,既然不愿意委屈自己,就不会对阮明妃低头。 这婚事还是吴王亲自求来的婚事,以后夹在季蕴与阮明妃之间,只怕有他受得了。 吴王的性子也不像是景王大大咧咧,有什么事情会直接说出来,他是个有话闷在心里的人,这么一想,苏辛夷觉得前景堪忧。 她上辈子就是个有话闷着的人,最后活成那样,她不怨天尤人,但是也知道这样的性子容易吃大亏。 正这么想着,翠雀脚步匆匆进来,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苏辛夷一下子就坐直了看着她。 翠雀压着兴奋之意,开口说道:“太子妃,襄王府闹起来了。” 7017k 章节目录 378:谢鲲实在是太聪明了 “襄王府?”苏辛夷很惊讶,“襄王府怎么会闹起来,现在尤香薷还没嫁过去呢。” 不管是尤香薷还是伏云,在苏辛夷看来都不是善茬,襄王那性子夹在两个女人之间不好说会如何,而且李贵妃这母子俩做事情不太干脆,顾虑太多,别看着整天怪风光的,眼皮高得能上天,但是连皇后李贵妃现在对付起来都很吃力,想要对着东宫使力气,就如同隔山打牛,力气不济,也是白搭。 现在嘛,襄王母子俩其实就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不上不下的。 上去,后劲不足。 下来,死不甘心。 反正就这么吊着,苏辛夷看着还怪难受的,你说他们不出大招,他们还不好反击,他们自己不舒坦,让别人瞧着也堵心。 “是这么回事,之前贵妃娘娘不是给襄王爷送过侍妾吗?” 苏辛夷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她看着翠雀,“不是说那侍妾被打发了?” “伏云姨娘有段日子不是被送去庄子了吗?那侍妾就又回去了。” 苏辛夷惊呆了,“自己回去的?没有主子的吩咐,谁敢让她进去?” “就在伏云姨娘被贵妃娘娘施恩回府的前几日,这侍妾偶遇了襄王殿下,那会儿襄王正在酒楼喝酒,喝得有些多了。” 苏辛夷瞧着云雀一言难尽的神色,她瞬间就明白了,肯定是那侍妾趁襄王醉酒…… 也不对。 “襄王身边没带着侍卫?” 苏辛夷可是知道,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容王那个不着调的,出门身边都会带着侍卫的。 “带了,但是当时那侍妾伴做酒楼送菜的小厮,端着酒菜进了门。” “还挺聪明。”苏辛夷觉得有点意思。 “那侍妾不知道跟襄王殿下说了什么,等侍卫听到里头动静不太对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襄王把人摁在桌案上了,当时那种场面,侍卫哪里敢多看,就忙避了出去。后来,襄王回王府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还是想把人带回去,总归那侍妾重回了王府。” 苏辛夷叹为观止,“都说襄王对伏云一往情深,现在看着也不过如此。”感叹一句,又回归正题,“不过,这俩人怎么又闹起来了?” 翠雀说起这个就来劲了,眼睛里都要闪出火花来,“若是搁以前,伏云姨娘是襄王爷正经纳的妾室,后来被贵妃赏赐的宫人自然不能比。可是后来,伏云姨娘不是被贵妃娘娘给撵去庄子上了,就算是现在回来了,身上也有了污点,这宫人就觉得自己底气有点足了。” 说到这里,翠雀犹豫一下,压低声开口,“太子妃,外头人都说伏云姨娘不过是仗着救命之恩,就算是有点姿色,但是渔女整日风吹日晒的,那一身皮子怎么赶得上在贵妃身边做宫人的宫婢。以前,襄王殿下肯定是没碰这宫人,后头碰了后怕是就知道不同了。” 翠雀说着自己就红了脸,很是不好意思,她一个没出嫁的丫头,说这些实在是羞耻。 苏辛夷就算是嫁了人,听了这话也觉得有点过了,闺房之事,总归是隐秘的。 不过,转念一想,能做到贵妃身边贴身服侍的大宫女,确实要比一般的小官之家的女儿都要养得仔细些。 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几个大宫女,不管是云雁还是银枝,只看通身的气度,若是不点明身份,任谁也看不出是宫婢。 而且,做到贴身服侍的大宫女,不仅不会做粗活,还会有小宫女服侍,只要不犯错,日子滋润着呢。 “所以,襄王现在对这个侍妾也挺喜欢?”苏辛夷觉得襄王这喜欢有点廉价啊。 “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敢跟伏云姨娘正面相对,没有底气是不行的。”翠雀在东宫久了,心里也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主子撑腰,便是大宫人也会被欺负,若是有主子撑腰,就是个小宫女也能挺直腰背。 苏辛夷有点看不懂襄王了,这一位上辈子站在容王身边一副好兄弟的架势,没听说在女色上这么糊涂,怎么这辈子自打遇到伏云,就深陷桃色绯闻不自拔,现在提起襄王,不会有人说襄王多么能干,多么厉害,只会八卦襄王府的是非。 “李贵妃,知不知道?”苏辛夷现在就最关心这个。 “奴婢回来时,还不曾听说李贵妃有什么动作,有可能还不知道。”翠雀忙说道。 苏辛夷就乐了,“这下好了,李贵妃若是知道了,只怕会气得两眼一翻晕过去。” 明明是想把儿子往宽宏良善能干的方向培养,引导,想让朝臣对襄王一顿猛夸,哪知道现在事情却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不回头。 所以,苏辛夷也很奇怪,襄王到底在想什么? 瞧着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人,怎么做的事儿这么糊涂? 这可不像是个想要争夺储君的人,能干出来的缺脑子的事儿。 苏辛夷想得没错,李贵妃后知后觉得了消息,当场就气得晕过去了。 任嬷嬷吓得忙让人去请陛下,又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照玉宫乱成一团。 襄王府的事儿还不等有个结果,景王大婚的日子就到了。 苏辛夷心情十分愉悦,但是她现在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去景王府,只能太子殿下带上已经成亲的吴王去坐镇,还有容王去捣蛋,带着人喊着要闹洞房。 苏辛夷还是听太子殿下回来说的,不过有容王这么一闹,婚礼确实更热闹了。 晏君初照常问了今日苏辛夷的身体状况,知道一切都好,就叮嘱她,“明日景王夫妻敬茶,你在元徽宫见到李贵妃避着些,不要与她起冲突。” 苏辛夷笑,“李贵妃因为襄王府的事情心情不好,我现在有孕在身,自然不会与她起无谓的争端。” 晏君初拍了拍辛夷的手,“倒不是怕了她,只是不想惹麻烦。襄王府的事情真相到底如何,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嗯? “殿下,这里头还有什么隐情不成?”苏辛夷很意外,她以为就是争风吃醋呢。 “还没证据,不好说。”晏君初看着辛夷,“等查出个头绪再跟你说。” 苏辛夷点头,瞧着殿下眉眼间带着疲惫,就忙说道:“殿下,早些歇了吧。” 晏君初这几日确实很忙,此时也有些精神不济,与辛夷洗漱过后便歇下了。 苏辛夷白日小憩过,现在有些睡不着,但是她躺在帐子里没有动,怕扰了殿下休息,等他睡沉了,这才悄悄地翻身。 襄王府的事情另有玄机? 苏辛夷当时听了翠雀的话只顾着看热闹,却没想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地方,但是现在想想,也没想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让殿下心存疑惑? 想了很久,苏辛夷也没想到哪里不对,等到第二天醒来忽然想到一个地方,就是那侍妾是怎么查到襄王的行踪,又是怎么能在酒楼扮做送菜小厮的? 好像疑点就只有这些,其他的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太子已经去听政,苏辛夷自己吃了早膳,穿戴妥当,掐着时辰去了元徽宫。 她去得刚刚好,皇后娘娘正好都收拾好了,她前脚进,李贵妃也到了,后面跟着齐贤妃,还有阮明妃婆媳,殿中瞬间就热闹起来。 苏辛夷仔细打量李贵妃的神色,看上去确实不怎么好的样子,眼睛底下带着一片青色,配上李贵妃那张脸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思。 不得不说,李贵妃得宠多年,这张脸是真的美,李贵妃的美不张扬,但是却十分受看,越看越漂亮。 至于季蕴,苏辛夷就没多去看,瞧着她跟在阮明妃身边,总是微垂着头的样子,她心中微微摇头,这是还不服气? 不过,与她没关系。 很快景王夫妻就到了,与吴王夫妻一样,先在紫宸殿见过了陛下,此时再来拜见皇后。 苏辛夷瞧着屠静嘉神色端庄力持镇定的样子,嘴角微微一笑,小姑娘看上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紧张,不过礼仪很周到,并没有不妥当之处。 皇后如常训诫一番,然后给了屠静嘉见面礼,两夫妻又给众人一一施礼拜见,齐贤妃看到儿子儿媳脸上的笑容都要绷不住了。 等到了苏辛夷这里,等二人行完礼,苏辛夷起身,笑着说道:“六弟,六弟妹,我这个当嫂子的也祝你们百年好合,举案齐眉。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六弟妹有空就来东宫走走。” 屠静嘉没想到太子妃这么亲切,忙笑着应了。 苏辛夷从连翘手上接过早就备好的见面礼,是个巴掌大的锦盒,这锦盒与当初给季蕴的一模一样,只从外面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 但是盒里的礼物要比当初给季蕴的稍厚一些,她这算是给三姐姐长脸。 屠静嘉谢了礼,便又随着景王跟吴王夫妻见礼。 苏辛夷坐下,瞧着季蕴脸上挤出来的笑容,这样的好日子,这笑容看上去多少有几分不情愿的样子,景王这样的性子,此时也有些不太高兴。 好在吴王察出不妥,不好与弟妹多说话,与景王难得多说几句话,景王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容王与襄王都还未成亲,都在紫宸殿与吴王夫妻见过了,此时并不在元徽宫。 皇后让景王夫妻坐下,笑着说道:“等容王与襄王大婚过后,你们这兄弟就算是都成大人了,以后做事不能再像以前莽撞,要时时谨记皇家的规矩与礼仪。” 苏辛夷是长嫂,此时领头起身听训,吴王夫妻与景王夫妻也跟着起身。 李贵妃嘴角抽了抽,这满大殿最没规矩的就是苏辛夷,皇后可真是眼下黑,睁着眼胡说八道。 不过,皇后可不会在意李贵妃想什么,她瞧着苏辛夷开口,“容王那边的府邸不用大修,本宫看着简单弄一下就成,回头让赵嬷嬷带着佘嬷嬷一起去看看。” 苏辛夷一愣,让佘嬷嬷去做什么? 瞧着苏辛夷一脸懵的样子,皇后无奈的笑道,“容王说看你修的那个小演武场不错,想要照样修一个,所以让佘嬷嬷陪着盯一盯,你看如何?” 苏辛夷哪有不答应的,笑着说道:“那演武场可不是佘嬷嬷盯着弄得,是我身边的护卫做的,回头我让展桥过去吧。” “就是从国公府跟着你过来的那个?”皇后笑问。 苏辛夷点头,“正是,展桥是我祖父给我的,做事情一向稳当,母后就放心吧。” 皇后很满意,看着苏辛夷道:“容王这个不省心的,非说朱姑娘一身功夫嫁人后要是生疏了怪可惜,我瞧着是他自己荒唐,还要打着人家姑娘的名号。” 若是只有苏辛夷与皇后两个人,苏辛夷说话就不用太过小心,但是皇后当着众人的面故意说这样的话,这是要给朱蝉衣过明路,看来皇后娘娘不反对朱蝉衣嫁人后继续练武。 她心思一转,一本正经的说道:“七弟这性子确实有些跳脱,家里若是修个像样的演武场,总比他往外跑要好,毕竟以后也是娶了媳妇的人,哪里能整天见不到人影。儿媳看着,母后您这儿媳还没进门,倒是先护上了,未来的七弟妹好福气。” 皇后心想要不她喜欢苏辛夷,瞧瞧人家这话说的,知道她想要什么,就把台阶给她铺好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亲儿媳能不能有太子妃这么贴心啊。 李贵妃听着皇后与苏辛夷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再看看自己儿子府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气的血气翻涌。又想想尤香薷,更是两眼发黑。 从元徽宫出来,苏辛夷瞧着李贵妃昂首挺胸的离开,再看着齐贤妃满面笑容带走了自己的儿子儿媳,阮明妃脸上的神色就不是很好看,但是还是保持姿态带着吴王跟季蕴走了。 苏辛夷慢慢的往东宫走,心里想着等到朱蝉衣与尤香薷也进了门,这皇家可真是要热闹了。 不过,那时候她肚子渐大,就与皇后告罪,少来后宫便是。 益王夫妻今日没有出现在元徽宫,后来她跟太子打听,也知道紫宸殿那边益王也没出现,她琢磨着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照理说,千里迢迢让人回来了,不好晾着,但是陛下确实这样做了。 苏辛夷不太懂,就对着太子虚心求教。 晏君初缓过这段日子,现在也轻松几分,与苏辛夷坐在庭院里喝茶,听了她的话便道:“父皇是在试探,遂州那边可疑的情况我与父皇回禀过,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与遂州有关,益王总有几分嫌疑。” 苏辛夷若有所思,所以陛下现在这样做,就是想要看益王有没有什么动作? “殿下,你觉得益王会怎么做?” 晏君初抿口茶,抬头望着天空,“不好说,等遂州那边的信送回来吧。” 苏辛夷微微点头,“算着日子,容王大婚之前应该能拿到回信吧?” “若是一切顺利。”晏君初道。 苏辛夷点头,“但愿。” 遂州的回信还没到,但是苏祁带着苏白薇与解经略的俩孩子先回了京城,苏辛夷得了消息后,就与太子知会一声,坐着马车回了齐国公府。 家里人见她忽然回来了吓了一跳,苏辛夷见到苏祁也是唬了一跳,二哥整个人瘦了一圈,但是身材却更挺拔,行走之间能看出几分武者的力量了。 史筠跟谢鲲都长高了不少,苏辛夷瞧着谢鲲那双眼睛咕噜噜的直盯着她看,不免有些好奇,便笑着问他,“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谢鲲猛不丁的被问话,却一点都不怕,小嗓子十分响亮的开口,“我听他们称呼你太子妃,我爹说了,我得罪谁都行,唯独你不能得罪。” 苏辛夷:? 齐国公府的人听到这话也是一愣,老太爷今日精神不错,此时对着谢鲲招招手,“你过来,跟外曾祖父说说这是为何?” 谢鲲不疾不徐的走到老太爷面前,小手一抱,先行了个礼,这才说道:“回外曾祖父的话,我爹说了,若是我惹了太子妃不高兴挨了打,那就只能白挨了,因为我爹打不过太子妃,不能替我讨公道。” 苏辛夷:!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老太爷也笑了,“你爹这么教你的?要是打的过,你爹不问是非也要替你出头吗?” 谢鲲想了想,歪着脑袋回了一句,“可我不会打错人,我爹就不用分是非。”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谢鲲才多大,五六岁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齐国公府的人从苏白薇的信中听她夸过谢鲲天资聪颖,但是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机灵。 大夫人既高兴又有些担心,孩子太聪明,女儿又不是亲娘,太过聪明的继子,对于继母来说也并非就是好事。 但是这孩子太招人稀罕,大夫人打心里就喜欢,这给矛盾的十分纠结。 老太爷微微颔首看着谢鲲,“京城不比平宁卫,在这里不能以对错分是非,你懂不懂?” 苏辛夷听得出祖父有考较的意思,但是这么小的孩子能懂吗? 她这么小的时候,在林子里只想着怎么抓猎物卖钱呢。 7017k 章节目录 379:对谢鲲的教导 谢鲲听了老太爷的话,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显然有些纠结之色。那双眼睛直直地望着老太爷,然后就说了一句,“我爹说了,我要是遇到不能打的人,就让我去东宫找太子妃做主。太子妃厉害,谁都敢打!” 苏辛夷:!!! 解经略都教了孩子什么东西! 满屋子的人都被震住了,第一次发现解经略这个苏家女婿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 不是被人夸是儒将吗? 谢鲲瞧着不说话的大人,眼珠转了转,转身跑到苏辛夷面前,抬起头,看着她问道:“姨母,你会替我做主吗?” 苏辛夷又气又笑,对别人提起她一口一个太子妃,对着她张口就叫姨母,这小子的脑子转得不是一般的快。 她看着他,故作严肃地开口,“那得看你做了什么事,你若是仗势欺人,无理挑衅,我就先打你的屁股。” 谢鲲惊呆了,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屁股,这跟他爹说的不一样啊? 四夫人瞧着谢鲲这可爱的小模样,伸手把孩子带到自己身边,看着辛夷笑道:“你吓唬他做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能懂得什么,是要慢慢教的。” 苏辛夷觉得未必,谢鲲那眼睛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都不懂。 这孩子生母早逝,外家又常拿着他与解经略过招,在人心复杂的地方长大,小孩子的聪明常常超乎大人的想象。 谢鲲在见到她之后,字字句句都要提到她的身份,这说明什么? 第一,他从他父亲那里得到了准确的信息,自己是他能信任依靠的人,所以他与人说话事事提起自己,因为自己的身份,在京城除了陛下与皇后娘娘之外,只要不犯到陛下的底线,她的确基本上能横着走。 他懂得,压制。 第二,这孩子没什么安全感,这种感觉苏辛夷太懂了,上辈子她初来京城也是这样,总想有人能让她靠一靠。 不是自己不行,是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现在看着谢鲲,就像是看到当初做选择的自己,上辈子自己做了一个糟糕至极的决定,选错了道路。 她现在,不希望谢鲲走自己的路。 因为太聪明,所以更会相信自己的抉择,更容易一条路走到黑。 苏辛夷自己便是这样。 慧极必伤,上辈子苏辛夷把自己折进去了。 现在看着谢鲲,她想拉这孩子一把,这么聪明的娃儿,应该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不该走上歧路。 谢鲲被四夫人拉到身边,但是一双眼睛还是看着苏辛夷,唇角微微抿起,眼睛虽然带着笑,但是眼底深处带着苏辛夷熟悉的彷徨。 她走过去,蹲下身平视着他,认真地对他说道:“你来京城是要进学,学更多的知识,精进自己的武艺,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只要你好好学,踏实学,走光明大道,我就护着你,怎么样?” 谢鲲惊讶地看着苏辛夷,脱口问道:“没有别的要求吗?” 只要他学好就成? 就这么简单? 苏辛夷很心酸,在场这么多人,只有她最能体会小谢鲲的心情,因为在这里没有一个与他有血脉关系的亲人,千里迢迢被送到京城,只有不安与彷徨。 即便是在平宁卫,他也是范家与解经略过招的最重要的棋子,他知道自己很重要,但是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重要,因为他太小了,还不懂得大人的世界。 “没有,只有这一个,你能做到吗?”苏辛夷看着谢鲲张口就要回答,她一脸郑重的望着他,“你要想好再回答,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是也要知道一字千金之诺,君子之言,言出必行,说出的每一句承诺,都是很重要的。” 谢鲲的眼神中带了几分迷茫,这跟他在范家学到的不一样,跟继母教他的也不一样。 继母很温柔,待他也很好,他很喜欢继母也喜欢妹妹,但是继母不会这么严格地要求他。 他的话……很重要吗? “不急,你想好再回答,先开开心心地住下来。”苏辛夷伸手在谢鲲头上揉了揉,“这里的人虽然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苏家的女儿嫁给了你父亲,做了你的继母,这里就成了你的外家,是你可以依靠的地方。” 谢鲲这次听懂了,眼睛里的光似乎更亮了一下,但是他咬着唇没有说话。 大夫人等人都很惊讶苏辛夷会跟这么小的孩子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但是没有人打断她。 老太爷半眯着眼睛,看了苏辛夷半响,心中长长地叹口气。 听着这话,这孩子当初回苏家…… 好在,结果还不错。 筠姐儿一路奔波,此时靠在大夫人怀里昏昏欲睡,小脑袋不停地点啊点,大夫人便看着苏辛夷说道:“辛夷,让孩子们去休息吧,这一路来很是辛苦,有话回头再说吧。” 苏辛夷扶着连翘的手慢慢站起来,瞧着谢鲲笑,“以后你跟妹妹住在我曾经住过的院子的隔壁好不好?以后,我要是回娘家的话,咱们就是小小邻居了。” 谢鲲立刻点头,下意识地紧绷的小身板轻松了几分。 四夫人最是敏锐,她的眼睛看看女儿,又看看谢鲲,心头微微一梗。 她打起精神,笑着过去牵着谢鲲的手,柔声跟她说道:“你外祖母管着咱们府上一大家子人,平常最是忙碌,于是拜托我照看你与筠姐儿,鲲儿,你愿意跟着外叔祖母吗?” 谢鲲记得,太子妃称呼外叔祖母为娘,他立刻点点头,爹说了,到了京城听太子妃的,听外祖家的话。 “走,外叔祖母先带你们俩去休息,房间都给你们收拾好了,看看喜不喜欢。” “外叔祖母费心给鲲儿收拾的,我一定喜欢。”谢鲲立刻开口说道,只要不涉及太子妃那么严肃的问题,他满口的甜言蜜语,哄得人眉开眼笑。 四夫人欢喜地带着两孩子去四房安顿,等她们一走,苏祁这才微微松口气,这才跟家里人说起这一路上的事情。 “孩子乖巧得很,路上还帮着我哄筠姐儿,也不闹腾,就看着怪心酸的。”苏祁想起谢鲲这一路上的表现,现在心情很是复杂。 老太爷看着苏祁,“孩子与我们苏家没有血缘关系,这里距离平宁卫千里之遥,而且没有一个至亲的人在身边,心里担忧害怕也是有的。以后,家里人就把这孩子当自家孩子,不许分出里外来。” 众人齐声应是,不敢反驳老太爷的话。 再说,谢鲲嘴巴甜,长得好看,那双眼睛贼机灵,就算是刻薄如三夫人都喜欢的不得了。 大夫人去安排午饭,三夫人一见就跟着去帮忙,二夫人许久没见儿子,现在不舍得离开,就坐在这里听儿子讲这次南下的事情。 “从淮宁一路抵达遂州,初进遂州时,我一路打听过去,到处都能听到益王被百姓赞誉的声音,心中不免好奇,因为在遂州之外,益王名声不显,怎么到了遂州,益王的名声这么好?” 苏辛夷听到二哥说到这里,便抬头看着他,“二哥,你在遂州可见过益王?” 苏祁摇摇头,“这倒没有,我听人说益王很少出王府,据说是老益王在的时候,为了嫡子没少打压庶子,所以现任益王胆子有点小,但是益王是个良善的人,自从当上益王之后,就没少减免王府封田的税赋,遇到灾年更是分文不取。” 苏辛夷有点意外,“益王府的封田在遂州?” 苏祁点头,“是啊,六妹妹不知道?” 苏辛夷确实不知道,“我记得本朝律令,王府与其封田不得封在一起。” 像是容王,襄王,吴王,景王这些陛下的亲儿子,封王之后便有了封田,王府在京城,封田往往距离王府所在的京城非常远。 封田只是每个王爷的收入,各王爷并没有管辖封田所在地的权利。 但是,益王府的封田居然就在遂州? “确实有这么一条律令,不过益王府例外,据说是当年老益王襄助陛下登上皇位,陛下便许益王回遂州养老,封田便也落到那边。”苏祁把打听来的消息说了。 苏辛夷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若是这样的事情能轻易更改,那律令岂不是成了笑话? 不过,这显然是皇家的事情,苏祁并不能查到具体的消息。 如果封田与王府在一块,就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王府减免赋税,就能轻易获得人心,一旦在遂州益王的话比皇权更重,这可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画面。 所以,益王这是想要做什么? 胆小的人,却能出手就做这样的事情,言行不太一致啊。 老太爷看着苏辛夷问道:“你怀疑益王不轨?” 这话一出,屋子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太夫人皱眉,看了一眼儿媳,又看着孙媳妇,便起身道:“你们扶我进去休息吧,人老了,经不得累了。” 二夫人与曾氏忙起身,一左一右扶着太夫人走了。 屋子里剩下祖孙三人,苏祁的眼睛望着六妹妹,然后又看看祖父。 苏辛夷听了祖父的话,抬头看着他,轻声说道:“祖父,只是心有疑惑,并不能论证。大哥随着商大人南下查粮仓一案,凡是出现粮仓盗空的府县,跟遂州多少都有些关系。” 老太爷的眼睛微微一眯,“不确定?” 苏辛夷点头,“没有证据,所以只是猜测。” 老太爷又看向孙子,“你以为呢?” 苏祁眉心紧皱,脑子里转了转,这才开口说道:“祖父,孙儿在遂州从未听闻益王与别府官员往来的事情。” 苏辛夷又沉默了。 老太爷却笑了笑,“遂州之地虽不算广阔,但是却与淮宁,平宁卫、立城相邻。”说到这里抬头看着苏辛夷,“商队被袭击是不是正在立城?” 苏辛夷点头,“正是。” 老太爷微微颔首,“都有哪几府与遂州有些关联?” “玉宁,沧南、宗平距离随州最近,但是当初容王最先发现粮仓一事是在南商与惠山。”说到这里,苏辛夷的语气有点微妙,“将玉宁三府与南商惠山隔开的,正是徽启。” 苏祁一愣,徽启知府是大嫂的娘家。 老太爷闻言轻笑一声,“曾知府在徽启安稳如山啊。” 苏辛夷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忽然就明白了,曾大人在徽启不挪窝果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陛下……的心思,果然不能猜啊。 祖孙俩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但是却又什么都说了。 苏祁在一旁也若有所思,随即又说道:“不然孙儿再走一趟?” 老太爷就乐了,“你今年就要成亲了,先成家再说,后头你的弟弟们都还等着呢。” 苏祁:…… 苏辛夷一下子就乐了,“祖父说的对,这也是大事,而且三哥四哥他们几个也在那边,有什么事情可以写信让家中护卫亲自去送,二哥还是留下先把二嫂娶进门吧。” 老太爷点头,“赵翰林最重规矩,你既然回来了,明日便上门拜访,不要失了礼数。” 苏祁忙起身应是,确实要走一趟,他这一走就是这么久,既然回来了,理该上门。 苏辛夷与祖父还有二哥没再说多久的话,苏京墨几个就回来了,这下子更热闹了。 老太爷见了几个孙女,就让苏祁扶着他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太爷一走,苏京墨几个也松了口气,围着苏辛夷就问,“大姐送回来的孩子呢?” 苏辛夷就道:“先去休息了,俩孩子路上累了。” 苏希仙点头,“小孩子正长身体呢,多睡觉好。” 她现在自己就要做母亲了,所以对小孩子特别的体贴关心。 曾氏很快也回来了,对这几个出嫁的小姑子妥帖周到,尤其是三个怀孕的她更是小心翼翼,个个都是家里的宝。 苏京墨瞧着大嫂的背影挤眉弄眼的看着苏辛夷,“如今大伯母可是带着大嫂管事呢,我瞧着再过个三五年,大嫂就能接一部分大伯母的重担了。” 苏希仙撇撇嘴,“这不是应该的吗?大嫂就跟老黄牛似的,如今儿子也有了,是该学着管家理事了。” 苏辛夷闻言就看了两个姐姐一眼,“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情况啊?” 苏希仙看了苏辛夷一眼,还是那副欠欠的小模样,不疾不徐的说道:“这给人做了儿媳妇,才知道与当闺女大不相同,现在想想当初大嫂很不容易。” 苏辛夷懂了,看着苏希仙,“别人说不容易尚且能理解,你这日子过得如此顺心,有什么为难的,过去就当家做主,没有比你更自在的。” “就是。”苏京墨点头,她现在还在婆婆手下混着呢,虽然说婆媳关系很融洽,但是总不如自己当家做主自在随意。 姐妹三个说说笑笑互怼惯了,说了几句,曾氏端着一叠枣糕回来,笑着说道:“尝尝这个,家里的厨子新琢磨出来的,讲枣煮了碾成泥,然后再用面揉发起上锅蒸,绵软香甜,太夫人最近喜欢吃这个。” 几个人一人拿了一块吃,连连点头赞了几句,味道确实不错。 吃了一碟枣糕,曾氏笑着与几个小姑子说了几句家常话,然后看着苏辛夷说道:“最近广平郡王妃正在给润仪郡主四处相看。” 苏辛夷闻言抬头看着大嫂,“多久的事儿了?” “也就近半月开始的。”曾氏道。 苏京墨嗤笑一声,“哟,这可真难得,晏琼思终于舍得商君衍这块骨头了?” 苏希仙闻言接了一句,“你没听大嫂说,是广平郡王妃的意思,我看那个润仪郡主未必就乐意。说起来,商世子南下做了钦差,这仕途可是越走越顺,怎么广平郡王妃现在改主意了?” 为了商君衍,晏琼思闹出那么多事情,现在能轻易舍下? 苏辛夷瞧着几个人的眼神都盯着自己,她顿时就乐了,想了想说道:“估摸着是皇后娘娘的意思,现在多少人盯着皇后娘娘与容王,晏琼思要是再惹出事儿来,最后兜底的还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不能让容王搭进去的。” 也就是外甥女跟儿子比起来,自然还是儿子重要。 再说,晏琼思干的那事儿确实不地道。 “现在润仪郡主的婚事可不好议,正经的高门大户,不会想要把她娶进门。那些低门矮户广平郡王妃又看不上,两难。”曾氏平铺直叙的开口。 “那也是她自找的。”苏希仙哼了一声,“把自己捧得那么高,这亏的皇室没有公主,不然这一位怕是认为自己比公主还尊贵呢。” “这也是人家命好,你酸什么?”苏京墨怼了一句。 “我这是酸?”苏希仙就乐了,“我这是可怜她。” 苏京墨没有跟苏希仙继续斗嘴,而是看着辛夷问道:“皇后娘娘真的撒手不管宴琼思的事情了?” 苏辛夷也不知道皇后怎么做的,她想了想说道:“既然广平郡王妃已经给晏琼思相看婚事,应该是皇后娘娘给她施了压,彻底放弃商君衍。不然,再由着晏琼思这么任性胡为,容王就该受牵连了。” 7017k 章节目录 380:出事 以前容王胡闹,没有人过多理会,是因为容王身上没有差事,就是一个光头王爷,所以别人也不会针对他。 但是现在不一样,容王开始当差了,不管是李贵妃一系的人,还是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只要是容王挡了路,就会被人抓小辫子。 晏琼思这事儿这么大的把柄,别人眼又不瞎,自然看得到。 “早就该管管了,这是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不疼。”苏希仙嗤笑一声,她对晏琼思是真的一点好感也没有。 “再不管,我瞧着广平郡王就不是回家赋闲。”苏京墨添了一句,晏琼思当初借着郡主的名头,可是没少给辛夷找茬,这么不安分的性子,如今算是碰了铁板。 苏辛夷听着二人这语气,就知道还记着当初的事儿,不由得就乐了。 苏京墨与苏希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也笑了。 曾氏在一旁陪着说话,但是没一会儿就有丫头来找她,她就先出去理事了。 等到曾氏走了,苏京墨看着苏希仙忽然问道:“翁姨娘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苏辛夷闻言抬头看着二人,翁姨娘又怎么了? 苏京墨瞧着苏辛夷不知情的样子,也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苏辛夷看着二人,“我应该知道什么?” 苏希仙一想也是,这种小事也没人会专门跟她这个太子妃说一声,便叹口气道:“我姨娘在庄子上病了。”说到这里思量一下,这才接着慢慢开口,“我去看了她,确实消瘦很多,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她想回府来。” 苏辛夷对翁姨娘的印象可不好,听着她这么说,下意识的就认为翁姨娘有可能是故意染病博同情,想要趁机回府。 毕竟,五哥的婚事就在这一两年了。 苏京墨说话一向直,看着苏希仙道:“我劝你仔细斟酌,再与父亲提起此事,你可是嫁出去的人了,就翁姨娘的性子真要是回府来,以后也许不会再与我母亲再直接做对,但是五弟是她生的,这就不好说了。之前,她可是当着五弟娶翁家女的心思,这要是娶进门的不是翁家女,你能保证她不会做什么?” 苏希仙不能。 她苦笑一声,“我知道,我不会开口替姨娘求情的。” 她是觉得姨娘到了今天这一步可怜,但是五哥一辈子的前程不能搭在姨娘手中。 苏辛夷在一旁听着微微皱眉,她没想到到这一步翁姨娘居然还不死心,这可真是毅力坚强,一般人万万不及。 “五姐姐,我觉得四姐姐说得对,翁姨娘……她的性子你比我们都要清楚,别的不说,你且看看五哥吧。五哥现在好不容易缓过来,马上就要议亲的人,别耽搁他娶妻的大事儿。你要是真的心疼翁姨娘,至少也得等五哥娶了媳妇,等她媳妇在府里站稳脚再说。” 不然,以翁姨娘的性子,苏滁的媳妇进门地位不稳,再有翁姨娘从中搅和,这小夫妻只怕是过不好的。 “我知道。我不会犯糊涂的,再说这种事情我一个出嫁女也不好插手。”苏希仙自嘲一笑,她心里也能明白姨娘对她使的大概是苦肉计,只是……到底是生她的人。 苏辛夷瞧着苏希仙慢慢开口,“我姐姐,你的性子可比四姐姐还要痛快,当初你的婚事有多艰难都忘了吗?你是想五哥步你后尘?你知道,三伯母与翁姨娘一向不对付,若是真的让翁姨娘回府,以后为难的是谁?是五哥,是五哥娶进门的媳妇,你进了孝转身就走了,但是你得想想五哥夫妻的处境,这可不是一日两日是一辈子的事儿。” 这话就有些重了,但是苏辛夷自己吃过这样的苦,当初平靖郡王妃是怎么磋磨她的? 夫妻之间最怕别人插手,无事也能起三分浪,何况是翁姨娘这样的性子。 “六妹妹说得对,五妹妹你可要想好。再说,你就想求了爹爹让翁姨娘回来,只怕现在父亲为了五哥也未必同意。”苏京墨道。 苏希仙颔首,“我知道,我不会做什么,我就是心里烦闷,想与你们说说,不然一个人憋在心里……” 在婆家,就算是跟丈夫感情好,事关她姨娘这样不光彩的事情,她也不会提起的,太丢人了。 苏辛夷能明白,便笑着说道:“你也不用太难过,等过个五六年,翁姨娘的性子能彻底改过来,到时候五哥膝下也有子嗣傍身,五嫂在府中立住脚,那时你想让翁姨娘回府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不行。” 苏希仙摇摇头,“我有个想法,想要跟你们商量下,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心里没个主意。” “你说。”苏京墨直接开口,“难得你也有不好说的事儿,我也听听是什么事儿。” 苏希仙:…… 苏辛夷心头一动,就听着苏希仙看着她们道:“我陪嫁一个小庄子不大,但是好在风景不错,我想让姨娘过去,你们觉得行不行?这样的话她能散散心,也不会搅了五哥的婚事。” 苏京墨有点意外,没想到苏希仙会这样做,她摇摇头,“咱们觉得好没用,翁姨娘肯不肯去?我觉得不会,她跟我娘较量了一辈子,这会让要是去了你庄子上,肯定就觉得自己跟我娘认输了,以她的性子肯定不答应。” 苏辛夷觉得有道理,苏京墨看事看人有几分眼力,但是苏希仙的办法倒是个折中的好办法,她想了想说道:“你上次见翁姨娘,翁姨娘有没有关系你的身体,毕竟你现在怀孕了。” 苏希仙沉默一下,这才道:“也问了几句。” 这个也字,苏辛夷心头一沉,就知道这事儿悬了。 翁姨娘心里在乎的不是女儿,而是想要借女儿的手回府。 那她还是老实待在庄子上吧。 “我觉得希望不大,但是你可以试一试。”苏辛夷上辈子都能为了嫡母拼命,她也知道苏希仙对翁姨娘是有几分母女情的。 亲情这种东西,扯不断理还乱,有些事儿不能以对错是非来直接判定,这里头还有人心呢。 苏希仙听着她们的话,也能知道怕是自己一厢情愿,但是不试一试总觉得亏心,试一试也就死心了,于是点了头。 苏京墨瞧着也没说什么,若是换成她的娘,她也会尽力一试的。苏希仙没想着把人送回府,而是弄到她的庄子上去,已经算是很周全了,自己还是别讥讽她了,怪不容易的。 很快午饭就开了席,苏家几位爷也都回来了,宴席上倒是十分热闹,吃完饭,苏辛夷又与大伯父他们说了说话,这才起身告辞。 解鲲跟筠姐儿知道她要走,就跑出来送她,解鲲还直接问她,“姨母,我要是想你能去看你吗?” 苏辛夷敲敲他的小脑袋,哪里是想她,这怕是惹了祸找她帮忙,她看着她笑道:“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可以去,但是你若欺负别人,那就不用了。除此之外,你要是真的想我也可去。” 解鲲:…… 这个姨母不好糊弄。 苏辛夷回了东宫之后,想起解鲲还觉得好笑,正好殿下回来,见她笑就问她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苏辛夷就把解鲲一说,太子也摇头。 解经略一肚子阴谋诡计,这养出来的儿子也差不多。 “瞧着是个聪明的,你想关照就关照几分。”晏君初笑着说道。 苏辛夷便道:“回头我再看看,就是太聪明了,得多看着点,我大姐夫把孩子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等给人还回去,却变成了小浑蛋了。” 晏君初就笑了,“有老太爷在,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老国公可是苏家的定心丸,有他在就无事。 苏辛夷听着这话微微沉默,太子殿下的话没错,上辈子就是祖父过世之后,国公府便一路滑坡。 瞧着辛夷神色不虞,晏君初坐在她身边,“你要是真的担心,不如我派个人过去看着。” 苏辛夷听到这话抬起头,“不用,我会让人看着的,哪用殿下分心。”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那你担心什么?” “我是担心大姐与大姐夫。”苏辛夷道,这千里之遥,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大姐夫想要做什么,才会决定把孩子送回来。”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想了想道:“应该很快会有信到,再等等。解经略做事一向周全,不用太担心。” 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晏君初说得没错,第二天苏辛夷这里就收到了大姐的信,看过信后,她直接去找了太子殿下,殿下正在与幕僚议事,知道她过来便在偏殿见了她。 “怎么了?”瞧着苏辛夷神色不对,晏君初立刻快步走过来。 苏辛夷把信递给殿下,“丰平卫出了一伙极其凶残的盗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丰平卫指挥使请大姐夫出手帮忙捉拿,结果出事儿了。” 晏君初的神色也变了,接过信细细看去,顿时大怒,简直是胆大包天。 苏辛夷抓着殿下的手,“殿下,这事儿怎么办?” 这可不是小事,解经略现在下落不明,大姐都要急疯了,这加急送回来的信路上也有十几天,这么久谁能预测会不会有别的变故? 晏君初难得见辛夷这么着急的样子,紧握住她的手,“别担心,解经略狡兔三窟,肯定给自己留了后路,我先进宫面见父皇,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不好直接做主。” 苏辛夷忙点头,“好。” 太子只是储君,这样的大事自然要陛下裁决,毕竟不管是收缴劫匪还是失踪都事关一的指挥使,这可不是小事。 若是太子殿下直接做主,那些支持襄王的朝臣可就算是拿到了把柄。 晏君初急匆匆进了宫,苏辛夷心中起伏不定,好端端的的,丰平卫怎么忽然出现劫匪? 但是,真相未明之前,苏辛夷也不敢说丰平卫故意谋算解经略,但是肯定有问题。 苏辛夷足足等了半天才把太子等回来,得了消息就立刻去见人,“殿下,怎么样?” 晏君初瞧着辛夷,忙扶着她,“你慢慢走,不急。” 苏辛夷忙点点头,“我没事,身体好的很,殿下放心。” “进去说。”晏君初牵着辛夷的手进了正殿,坐下后,这才开口,“朝中还未接到丰平卫与平宁卫的折子。” 苏辛夷心头一沉,“丰平卫不说,平宁卫也没折子?” 太子点头,“此事非同寻常,我决定亲自走一趟。” 苏辛夷心头一紧,抬眼看着殿下,“殿下……你……” 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所以殿下才亲自过去一趟? “你不要胡思乱想,这次商君衍南下查粮仓一案,父皇心中已经知道此事不简单,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儿,商君衍到底年轻又不曾身居高位,怕是震慑不住。” 苏辛夷说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深吸口气,便道:“殿下,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说,但是此行凶险,殿下要万万小心。” 晏君初拍拍辛夷的手,“我知道,你在京城好好安胎等我回来,粮仓一案拖得太久,也该了结了。” 苏辛夷又想起益王夫妻,思量着开口,“这次南下,殿下的行踪是保密还是……” “自然是保密。” 苏辛夷就懂了,“那益王夫妻那边,要费些心了。” 晏君初就乐了,辛夷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他笑着说道:“容王在京里,我会让他牵制住益王。” 苏辛夷觉得容王那性子,别反被益王给套了,思量着说道:“殿下,还记得曾梁吗?” 晏君初想了想点点头,笑道:“记得,怎么,你现在还关照他?” 苏辛夷听着这话也笑,“曾梁有些本事的,穆邢回京后就住在他那里,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益王如果真的与粮仓一案有关,我觉得让曾梁暗中盯着,与容王一明一暗打配合会更好。” 说完又看着殿下补了一句,“曾梁很稳,别看他是下九流,但是这人真有本事,当初可帮了我不少忙。英雄不论出身嘛,是不是殿下?” 7017k 章节目录 381:这可是门好亲事 曾梁这个人晏君初知道一些,但是没想到辛夷这么看重他,便笑着说道:“即便是得用也只是在青金坊那一块地盘好使。” “天下乞儿是一家,若是论打探消息,盯梢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有人防备街边的乞丐。而且,像是益王这样的人, 也不会想到咱们会用这些人盯着他。”苏辛夷琢磨着开口说道。 晏君初闻言细细一想觉得很有道理,然后看着辛夷笑,“当初你很多消息都是曾梁给你的?” 苏辛夷乐,“是啊,咱们不好做的事情,让他去做刚刚好, 不会有人去关注一个青金坊的老乞丐头子。” “那就这样吧,我让杨津去找他。”晏君初便道。 苏辛夷笑, “杨大人跟曾梁不熟, 还是让展桥去,有些话也好说。” 晏君初听着也是笑了,“难道我的人还能吃了他不成?” “倒不是这样,这素来官贼不进一家门,杨大人是官,曾梁可不是什么君子,见到他可不是要跑。”苏辛夷想起曾梁的滑头,年纪一把了,但腿脚利索得很。 两人商议好后,展桥便去找曾梁。 容王的婚事太子是赶不上了,临走前把容王叫来见了一面,不知道跟容王说了什么, 他从东宫回去的时候整个人意气风发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随时跟人打一架似的。 陛下让太子南下,苏辛夷悄悄地送走了太子,整个东宫就像是一下子安静下来。 苏辛夷安心在东宫养胎, 也并没有想要出去的意思,虽然陛下许了她可以随时出门,但是她又不是真的三岁小孩坐不住,眼下这种关头,太子又悄悄离京,总得先把消息瞒上几日再说。 至少,益王那边暂时不能让他们得了消息。 此时,齐国公府那边也已经开始准备苏祁的婚事,与赵家开始走礼,再加上容王与襄王的婚事也在筹备,整个京城的热闹得紧。 没多久,苏辛夷又听到一个消息,晏琼思的婚事定了,只是这个人选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江尚书的次子,江仲卿的弟弟江仲年。 “这消息准吗?”苏辛夷看着佘嬷嬷问道,真的是太奇怪了,江夫人的性子怎么会愿意将晏琼思娶进门? 晏琼思这名声都成什么样了,江夫人那种目下无尘的人,当然瞧不上。 但是, 现在这婚事却成了。 “已经板上钉钉, 不过在这之前半月, 江大公子的婚事也匆匆定下, 定的是栖阳书院的山长。”佘嬷嬷回道。 苏洗衣微微皱眉,栖阳书院可是南齐鼎鼎有名的书院,没想到江家给江仲卿选了这样一门亲事,虽然鹿山长不曾入朝为官,但是门生分布各地,也不能小觑。 苏辛夷一时间想不明白,看着佘嬷嬷道:“江大公子的婚事匆匆定下,这里头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佘嬷嬷思量着开口,“老奴这边还没查清楚,不过这件事情确实应该有些问题。” 苏辛夷实在是好奇,“广平郡王妃到底是怎么拿下这桩婚事的?” 能让江夫人松口让晏琼思与江仲年定下婚约,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江夫人那样的人并不是只看重权势地位,而且广平郡王被陛下训斥在家反省,官位基本上已经保不住,就看后头陛下还会不会看在情面上给他派差使。 若是,一直这样在家待着,那么广平郡王府就真的是日落西山。 所以,现在苏辛夷真的很好奇,广平郡王妃到底是怎么拿下与江家的婚事。 当初,许玉容对江仲卿一片深情,但是江夫人可是完全看不上她,对许玉容避之不及。 现如今的广平郡王府比当年的安定侯府也强不了多少,尤其是这次广平郡王被闲赋在家,又是因为晏琼思的关系,现在京城有名望的世家基本上躲着晏琼思走。 江家怎么会答应呢? 江夫人那个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老奴再去打听一下。”佘嬷嬷开口说道。 苏辛夷摇摇头,“嬷嬷不用奔波了,我写信给四姐问问,她的消息比较多,也许会知道些。”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言说的隐情,不管是江家还是广平郡王府都会极力遮掩,想要打听到消息可不容易。 所以苏辛夷觉得佘嬷嬷去打听的话不会太过顺利,昌南侯夫人在京城的名声不错,渠道广,人脉多,也许会知道些什么,由苏京墨那边打听的话会快一些。 苏辛夷就给苏京墨写信,让佘嬷嬷亲自走了一趟。 当天,苏辛夷就收到了苏京墨让佘嬷嬷带回来的信,展开一看,顿时愣了一下。 苏京墨信上说半月前江家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赴约,这一场宴会最主要的目的是将鹿家人介绍给大家。 苏辛夷看到这里知道江仲卿跟鹿山长的长女鹿云秋定了亲事,鹿山长虽未出仕,但是经营书院这么多年,学生遍布四海,这门姻亲对于江仲卿来说不能说门当户对其实也相差无几。 就看江夫人这么慎重将鹿家人推出来,就能看出对这门亲的满意与看重。 想到这里就继续往下看,苏京墨信中又写道广平郡王妃带着晏琼思也上门赴宴,而且是不请自去,具体宴会上出了什么事情不知道,但是宴会没几日江仲年就与晏琼思议亲。 苏辛夷眉心一蹙,苏京墨在信中又言,这婚事来得蹊跷又极快,肯定是出了大事,即便是她的婆母神通广大,也没能打听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可见江夫人治家之严。 苏辛夷眉心皱得更紧了,如果昌南侯夫人也打听不到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一定是无法遮掩,不能侥幸的大事。 苏辛夷真是没想到广平郡王妃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本事,逼着江夫人不得不认了晏琼思进门。 这门亲事可真是…… 让人心烦。 其实总体来考量的话,广平郡王妃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是站在皇后船上的人,如今皇后母子与东宫关系和睦,江尚书的立场虽然并未十分明显表态,但是也是隐隐倾向于太子的。 所以说,从大事上讲,两家利益一致,没有根本冲突。 抛除立场这样的大问题,其他的事情都是能商议的,所以江家认下了这门亲事。 但是晏琼思这个人,苏辛夷极其不喜,而且此人做事自私自利,这次皇后娘娘对她撒手不管,她这样的性子很难说将来会如何。 江家有些事情怕是要想差了。 苏辛夷心情很差,江仲年她不熟悉,宴会上只偶尔见他站在哥哥江仲卿的身边,那时也只是眼神一晃而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性子。 能养出江仲卿这样端方君子的江夫人,想必次子也不会养得太差。 佘嬷嬷看着太子妃神色不好,便说道:“太子妃,江家的事情自有江夫人管着,您就不用太担心了。润仪郡主嫁过去给人做儿媳,还能像在闺中那么嚣张不成。” 苏辛夷对晏琼思的本性可谓是有深刻的认知,上辈子这人疯狂执着到什么地步,与她简直是不死不休。 江家这次摊上这么个人,若是真的有利害冲突,只怕是要脱层皮啊。 只可惜江箬兰已经出嫁,苏辛夷与江家的往来不多,却不好无缘无故地干涉别人家的家事。 苏辛夷就不懂,晏琼思为什么会盯上江家,她想图谋江家什么? 说起来江家也是真倒霉,上辈子被许玉容盯上,这辈子摆脱了许玉容却又掉进了晏琼思的坑中。 苏辛夷想到这里,转头看着佘嬷嬷思量着说道:“嬷嬷,回头你跟展桥说一声,让他与曹清说,让曹清暂时先盯着晏琼思与江仲年。” 商队还未南下,陛下一直没有旨意下来,曹清一直留在京城待命。两位堂兄挂念家人,在京城呆了些日子就先回了淮宁候命。 穆邢跟着苏翼南下,她手里曹清还能暂时用一用。 武顺虽然是跟着她,但是杨津使唤他顺手了,经常有事就喊他过去,武顺现在就是两边跑,时间上不是那么好协调。 展桥那边也脱不开身,曾梁那边也靠着他居中调和。 这么说起来,人手还真是不太够用。 展桥那边消息传回来很快,曹清已经领命去了,说是开心得很,在京城一直闲着,他都怕自己是不是被太子妃给忘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 苏辛夷听了这话就笑了,看着佘嬷嬷便道:“多给曹清备些银子,晏琼思时常出入的地方开销都很大,免得他不凑手为难。” 佘嬷嬷立刻记下来,回头就让人送去。 佘嬷嬷听完太子妃的吩咐,这才又开口说起宫里的事情,“容王的婚事内廷府那边正在忙着准备,王府修葺那边,因为想要仿着您这边的演武场,如今建得差不多了,太子妃要不要去容王府看一看。” 苏辛夷微微摇头,“我就不去了,这样让张鉴走一遭,他是东宫的总管,殿下不在他出面即可。” 说到这里一顿,她思量一下,随即摆摆手,“罢了,我去皇后娘娘那边走一趟吧。” 佘嬷嬷一愣,“若是皇后娘娘让您过去看看呢?” 苏辛夷就道:“那我下帖子请朱姑娘一起。” 佘嬷嬷先是一愣,随即便道:“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您这样的打算,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苏辛夷便道:“我看着不会,皇后娘娘对这门亲事满意的很,恨不能将朱姑娘立刻娶进门,好帮着她管着容王呢。” 佘嬷嬷竟无话可说。 苏辛夷就先让人去元徽宫走了一趟,问皇后娘娘有没有空见她,她现在已经不是每日去元徽宫,所以皇后娘娘那边得不得空不好说。 果然,元徽宫那边让她明儿个过去。 苏辛夷听着连翘说道:“奴婢去的时候,广平郡王妃与润仪郡主在元徽宫。” 苏辛夷心想真是不能白日说人,她这里才知道晏琼思跟江家的婚事,连翘去元徽宫就遇到了人。 连翘瞧着太子妃神色不太好,便低声说道:“奴婢跟元徽宫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关系还不错,就跟她打听了一句,广平郡王妃是来跟皇后娘娘说润仪郡主与江家婚事的事情,但是好似皇后娘娘不太高兴。” 苏辛夷有点意外,“皇后娘娘对这门亲事不喜欢?” 连翘摇摇头,“银枝也没说皇后娘娘不喜欢,只是说皇后娘娘并没多少高兴的模样。” 苏辛夷若有所思,皇后不喜晏琼思嫁进江家? 为什么? 说起来,这门亲事对容王是有好处的,以皇后的性子应该高兴才是。 苏辛夷一时想不通,琢磨着等明儿个看看能不能探问点什么。 心中烦乱,今晚便早早地睡了,养足了精神,第二天一早就起来梳洗装扮,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去了元徽宫。 元徽宫里云雁在,瞧着太子妃到了立刻迎上来,“奴婢见过太子妃。” 苏辛夷看着云雁笑,“快起来吧。” 以前都是赵嬷嬷出来迎她,今儿个却没见人,怕是皇后跟赵嬷嬷都不在元徽宫,果然,便听着云雁说道:“紫宸殿那边突然宣召皇后娘娘,娘娘走之前留下话,让奴婢候着太子妃,让您在元徽宫稍等。” 苏辛夷便道:“那就有劳了。” 也不知道大清早的皇帝找皇后做什么,她随着云雁去了偏殿等候,云雁亲自奉上茶来,苏辛夷瞧着她便笑着开口,“这段日子在东宫养胎轻易不出门,不知道最近母后身体可还好?” 云雁听着太子妃关心皇后娘娘的身体,便笑着说道:“太子妃安心,娘娘一切安好,如今为了容王殿下的婚事,娘娘正高兴呢。” 苏辛夷也笑,“可不是,容王要成亲,太子殿下也开心,常说成了亲后,容王再稳重些,就能般更多的差事了。” 云雁闻言大喜,若是皇后娘娘知道肯定开心,一高兴,便开口说道:“还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记挂着容王殿下。” 苏辛夷心头微动,抬眼看着云雁,“容王殿下这几年跟着太子殿下出了不少力,殿下自然挂着容王。”说到这里一顿,“说起来昨儿个连翘过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广平郡王妃与润仪郡主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好我这里才知道润仪郡主跟江尚书的次子定了亲事,这可是门好亲事,要恭喜郡王妃跟皇后娘娘呢。” 今日更新送上,周末愉快啊,小可爱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383:跳板 云雁听到太子妃的话神色微微一顿,随即便道:“太子妃说的是确实是一桩好婚事。” 苏辛夷看着云雁的模样,心里想着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婚事确实有猫腻,她便似是无意地慢慢开口,“说起来我与润仪郡主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今她能有这样一门妥帖的婚事, 皇后娘娘也能安心了。” 晏琼思倒追商君衍的事情京城还有谁不知道,而且晏琼思对苏辛夷一向有敌意,两人之间也有不少摩擦,现在听着太子妃这话,云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太子妃这话是有意还是无心,她现在不好猜度,但是有关润仪郡主的事情她也不敢随意出口免得惹了祸端。 只是, 若是太子妃真的有心打听, 若是自己一字不赞, 只恐得罪了太子妃,思来想去,皇后娘娘都要跟太子妃保持和睦,她咬咬牙只能透露一点,压低声音说道:“奴婢瞧着润仪郡主并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倒是广平郡王妃十分开心。” 苏辛夷便面带惊讶的说道:“这样的好婚事郡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江家可是书香门第,江夫人挑选儿媳妇可是十分用心的。” 云雁默了一下,太子妃这话真不是讽刺吗? 就郡主那样的,正常情况下江夫人能选? 这话她可不敢说,小命还是很重要的。 “奴婢也不太清楚,不过婚事已定,两家已经商量婚期, 郡王妃的意思可能年前婚事就要办了。”云雁笑道。 “这可有点快啊。”苏辛夷眼睛微微一转,“江大公子还未成亲,江二公子就先娶妻不太好吧?” 云雁:…… 脸上的笑容都要保不住了,咬咬牙,只得又吐出一个消息, “江大公子的婚事也快了。” 苏辛夷:…… 所以为了让晏琼思进门,江仲卿还得抓紧时间娶妻,给她腾时间不成? 江夫人这是有什么把柄被广平郡王妃捏住了,这样的委屈都能咽下去。 云雁知道的应该也差不多了,苏辛夷就不为难人家了,便道:“我在这里等着母后便是,你只管去忙吧。” 云雁这才松口气,忙福礼退下,后背上都冒了汗珠。 苏辛夷一盏茶还没喝完皇后就回来了,她起身迎了出去,瞧着皇后的神色好似不太美妙的样子,她心中微微一提。 “儿媳拜见母后。” 皇后瞧着苏辛夷便道:“怎么这么早过来了,你快起来吧。” 说这话两人进了正殿,皇后让苏辛夷落座,这才看着她问,“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苏辛夷就把事情说了,“我想着难得七弟想要好好做这件事情,演武场虽不大,却灌注了七弟的期盼, 我就想着过去看看。” 皇后没想到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神色缓了缓,“你现在有孕在身,这点小事哪里还用你亲自走一趟,让你身边的人过去看看就成。” 瞧着苏辛夷跃跃欲试的样子,皇后哭笑不得,“太子临走前可是再三托付,他不在京你还是安生些,免得我无法跟他交代。” 苏辛夷:…… 皇后深叹口气,看着苏辛夷又道:“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回头让你身边的人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便是。” 苏辛夷便道:“这是自然,只是儿媳想着,这演武场到底还是七弟与朱姑娘要用,倒不如让朱姑娘过去看看,每个人练武的习惯都不同,喜欢用的武器也不一样,而且演武场的布置还是自己用着顺手最好。” 听了苏辛夷的话,皇后也没反对,便道:“回头我让人送信去郑国公府,看那边怎么做吧。” 苏辛夷也就没再多说,皇后能说这话,可见对这个儿媳至少眼下很满意,她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皇后又看着苏辛夷说道:“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有事情母后吩咐便是。”苏辛夷笑道。 皇后心里叹口气,抬眼看着苏辛夷,“润仪郡主与江家的婚事你可知道?” 苏辛夷没想到皇后会提这件事情,一时间面上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母后,我也是刚听说,江家门风清正,是一门好亲事。” 就是晏琼思这样的性子,江家娶了她真是委屈了。 皇后便道:“江家确实不错。” 苏辛夷看着皇后有些踟蹰的样子,她也没开口追问是什么事情,但是皇后提及这件事情,估摸着可能与这个有关系。 正想着,就听着皇后开口说道:“江仲卿的婚事定的是鹿家的姑娘,可能要赶在江仲卿外放之前成亲。” 江仲卿要外放了? 苏辛夷挺意外的,没想到这么快。 “江仲卿这一走,只怕回京也得是任期将至叙职之时,我想着让江仲年与琼思也赶着把婚事办了,你觉得如何?”皇后思虑着开口。 苏辛夷这可真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皇后会这么急着把晏琼思嫁出去,到底是为什么? 江仲卿只是个哥哥,弟弟娶妻他在不在有什么关系,只要江大人与江夫人在即可。 但是皇后既然这样说了,苏辛夷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才慢慢地开口,“母后,我也不是很清楚京城这边有没有什么避讳,照您这样说的,那江仲卿兄弟的婚事就前后脚的功夫,这要是在京城传开来,不说江家如何,只怕润仪郡主也会被人非议。” 便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成亲,也没有兄弟俩前后脚就办婚事的。 像是宫里的几位王爷那也是至少间隔月余,至少年龄上相差也不是很大,但是江家兄弟至少也得差两年左右,江仲卿成亲晚了一点,但是江仲年这才刚刚到成亲的年纪吧? 这么急着两兄弟几乎算是一起成亲,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听了苏辛夷的话岂能不知,但是这不是没有法子,到底是顾着晏琼思的脸面,皇后没有多说什么,有些疲惫地开口,“再议吧,这件事还要看江家那边怎么做。” 苏辛夷瞧着皇后也不会说这里头的根由,她也没跟皇后打听的意思,便笑着说道:“江夫人做事情一向妥帖,若是江家那边觉得无碍也可。” 苏辛夷说完这句就起身告辞,皇后也没留她,让赵嬷嬷送她出去。 苏辛夷跟赵嬷嬷关系不错,到了殿外,边走二人边说话,等到了元徽宫外,苏辛夷停住脚,看着赵嬷嬷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赵嬷嬷,润仪郡主与江二公子定了婚约这是好事,我怎么瞧着母后忧心忡忡,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若是我能帮的,嬷嬷还要说与我听才好。” 赵嬷嬷听着太子妃这话心里直叹气,无奈地说道:“太子妃,有些事情老奴不好开口,这婚事……老奴实在是不能说,您有这份心意,老奴会回禀皇后娘娘的。” 苏辛夷便笑了笑,“嬷嬷不用为难,既有难言之隐,那就不用说了,只盼着这婚事能如了娘娘意。” 赵嬷嬷只能笑道:“借太子妃吉言。” 苏辛夷与赵嬷嬷辞别,一路往东宫走,没走几步,远远地就看到季蕴在宫人的带领下朝着春泽宫的方向走去,瞧着形色有些匆匆的样子,她微微蹙眉。 阮明妃可不是多事的人,无故不会让季蕴进宫,她对季蕴是真的没什么好感,想了想停下脚看着连翘,“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连翘忙答应下来,绕了另一条路,朝着春泽宫的方向而去。 苏辛夷回了东宫,太子殿下不在,就觉得还怪冷清的,好在没多久连翘就回来了。 “太子妃,奴婢打听过了,好像是益王妃给吴王妃下了帖子,吴王妃去了益王府做客。” “什么?”苏辛夷惊愕地看着连翘,“真的?” 连翘点点头,“就是为了这事儿。” 苏辛夷:…… “可知道益王妃怎么会单单给吴王妃下帖子?”苏辛夷皱眉问道。 “奴婢不知,不过奴婢已经给展桥送信,让他去打听景王妃那边有没有接到请帖。” “做得好。”苏辛夷点头,“先等消息吧。” 益王夫妻进京打的是几位王爷成亲的旗号,吴王妃接了帖子赴宴,也不能说有错,但是她不太相信季蕴察觉不到宫里对益王夫妻的微妙之处。 有些事情不能去说得去看。 益王妃为何选中季蕴下帖子? 苏辛夷也有些捉摸不透,。忽然想到季蕴的父亲是吏部侍郎,吏部可是管着朝官任命,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想到这里,苏辛夷不由心神一凛。 隐隐觉得她可能真的摸到了什么,益王这次北上,如果他真的有问题,会不会担心遂州那边的事情? 肯定会。 商君衍奉命南下查粮仓一案,太子现在也悄悄南下,如果益王那边得了什么消息,必然不会束手就缚。 吏部,倒是一个很好的跳板。 苏辛夷心跳加速,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 她看着连翘,“我写封信,你回国公府交给二少爷。” 只有让二哥帮着去曾梁那边问问,益王那边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了。 凌晨先送一更,还有一更上午更新,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383:这个蠢货 春泽宫里,季蕴正站在殿外候着,正殿门口两个宫人垂手侍立,整座宫殿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秋日的阳光落在身上很快就让她的额头冒了汗珠。 跟着季蕴来的丫头银贝被拦在春泽宫外,着急不已,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 面色隐隐发白。 阮明妃正坐在靠窗的软榻上,一张脸沉着,眼睛并未看向季蕴,一旁的骆嬷嬷心里叹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能想到王妃居然接了益王妃的帖子,也不看看景王妃那边都推了, 她这里倒是爽快的上门做客,也不想想宫里的娘娘跟吴王。 若是益王夫妻刚来京时,娘娘肯定也不会生气, 但是益王夫妻来京这段日子,不管是陛下还是皇后娘娘的态度,只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轻举妄动。 “娘娘,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骆嬷嬷瞧着时间在一旁开口小声提醒道。 阮明妃慢慢抬起头扫了一眼,隔着窗子能看到季蕴现在的情形不算是好,只是她这口气却咽不下去,依旧沉着脸道:“不过才一个时辰,当初本宫进宫时,犯错罚站那都是半日起步,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做什么王妃。” 骆嬷嬷:…… 说起当年的事情,骆嬷嬷也不好说什么了,当年皇后与李贵妃斗得正厉害,她们娘娘与贤妃娘娘那才真是如履薄冰, 不时就会被牵连, 罚站、训斥那都是小事。 阮明妃开了口,那股子火气就压不下去了, 看着骆嬷嬷说道:“真是想不到吏部侍郎家居然能教出这么蠢的姑娘,早知道这样,当初这婚事我就不该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 “娘娘,王妃没经过这些,也不太懂宫里事,您慢慢教,别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才是。”骆嬷嬷忙在一旁劝导。 “景王妃比她进门还晚,怎么不见她接了益王妃的帖子上门做客?”阮明妃说起这个更气,这没人比着就罢了,可是都是王妃,这就分出高下了。 阮明妃一辈子做事小心翼翼,在宫里更是步步谨慎,当初她与贤妃虽然都是倒霉的那个,但是她比贤妃更小心,所以更多时候贤妃比她要惨一些。 但是呢? 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有了儿媳妇,当真是调转了个个儿,轮到她头疼了。 这个蠢货! 骆嬷嬷也不知道还能再怎么劝,娘娘说得对, 都是王妃, 怎么别人就能做得妥当? 只是这话只能想想, 万万不能在娘娘跟前火上浇油。 “娘娘,如今瞧着只是上门做客罢了,没什么别的出格的事情,您这里也不宜大动干戈,真要传到益王妃夫妻耳中,倒是得罪人了。”骆嬷嬷忙开口说道。 阮明妃闻言默了一下,“嬷嬷,你说陛下对益王到底是什么想法?” 骆嬷嬷哪里敢猜,只能摇摇头,“娘娘,现在谁敢说这个,但是太子悄悄南下,这消息瞒不了多久。” 阮明妃的脸色更难看了,“太子南下的消息千万不能从咱们这里漏出去。” 她们这消息来源不正,万一泄露牵连就大了。 “老奴知道。”骆嬷嬷忙说道。 阮明妃越想越是心烦,“不知道太子为何南下,兴许是跟粮仓一案脱不开关系,听说宗平、沧南都牵涉其中,这两地与遂州往来频繁。如今避嫌且来不及,她还要自己撞上去,真是……” 骆嬷嬷看着娘娘气成这样,就忙劝道:“也许粮仓一案跟益王真没关系,娘娘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嬷嬷,你不懂。”阮明妃的神色一言难尽,“若是陛下没有对益王生疑,怎么会千里迢迢把人叫回来,你真以为为了几位王爷的婚事?” 皇帝的儿子成亲是大事,但是益王相距这么远,陛下一道恩旨过去就能免了他们奔波,但是偏偏陛下宣旨让他们进京。 阮明妃就是凭着自己的小心谨慎才能走到今天,对于陛下多少也有几分了解,陛下可不是好大喜功之人,所以她才担心。 骆嬷嬷就不敢接话了,瞧着吴王妃一时也有些心烦。 娘娘这么一说,骆嬷嬷不由就去想,吴王妃这样做真的是天真不知事,还是说故意而为? 若是不懂事就罢了,这要是……骆嬷嬷都不敢去想。 正这么想着,就听着娘娘开口说道:“我看着明年吴王身边得添两个人。” 阮明妃不想做个恶婆婆,但是儿媳妇不懂事的话,那她就没办法了。 一府王妃,她不能时时刻刻盯着,本来是可以让她在王府呆着不要轻易出门,但是后头便是容王与襄王成亲的大事,季蕴自然不能不露面。 阮明妃看着心烦,就转头对骆嬷嬷说道:“让她站足三个时辰,然后你亲自送她回府,见到吴王让他进宫一趟。” 阮明妃说完就进了寝殿,眼不见心不烦。 “娘娘,您不见王妃?”骆嬷嬷惊住了,娘娘这是真的生气了,面都不见了。 阮明妃没有说话,径直进了寝殿。 骆嬷嬷就明白了。 外头季蕴身体微微摇晃,只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就熬不住了。长这么大,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她在家里也是父母的掌上珠,但是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这个吴王妃罚站,面子算是被扔在了地上。 季蕴又气又怒,却也不敢做什么,她是吴王妃,是阮明妃的儿媳,婆婆罚她,她就只能认了。 就在她即将撑不住的时候,听着骆嬷嬷的声音响起来,“王妃,娘娘今日身体不适,让老奴送您回府。” 季蕴猛地抬起头,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硬撑着站住了。 她站了这么久,结果阮明妃见都不见她? 这是什么意思? 瞧着吴王妃的神色,赵嬷嬷的神色也渐渐冷了下来,怎么,瞧着这是对娘娘有了怨怼? 骆嬷嬷本来想要提点几句,瞧着王妃这样子,到口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板着脸道:“王妃,请吧。” 是要跟王爷好好说说,娘娘把王爷养大多不容易,瞧着王妃不仅不会给娘娘分忧,这添乱不说,居然还敢对娘娘心生不满,这就是大事了。 二更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384:杀人灭口 骆嬷嬷神色严肃起来,季蕴心头一梗,顿时心头一沉,想要说什么就瞧着骆嬷嬷已经抬脚往外走,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骆嬷嬷恭敬又疏离地把吴王妃送回王府,此时吴王还未回府,骆嬷嬷就在府中等着, 却没进后院,而是在前院候着。 季蕴一见,就知道阮明妃这是要骆嬷嬷跟吴王告状。 她抿抿唇,到底是没拉下脸,转身进了后院。 看着吴王妃的背影,骆嬷嬷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微垂的眼皮也带着几分冷意。 吴王妃不就是仗着这门亲事是王爷亲自求来的, 觉得自己在王爷面前有体面,这才做事没什么顾忌。 这样的人在后宫可见多了, 早些年陛下虽然对李贵妃宠着,但是身边也不是没有别人,那些个眼皮浅的,心思浅的,压不住性子的,一个个都在这后宫沉了下去了。 想要活得体面光鲜,只凭着一张脸可不行。 王妃还是太嫩了。 吴王得了消息很快就回府了,见到骆嬷嬷就快步走了过来。 骆嬷嬷忙上前行礼,“老奴见过王爷。” “嬷嬷请起,今儿个嬷嬷怎么来了,是不是母妃有什么事情?”吴王忙开口问道。 骆嬷嬷笑了笑,却没说话。 吴王一见就带着骆嬷嬷去了书房,紧跟着一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就转身去了后院。 骆嬷嬷收回眼尾的余光, 呵, 吴王妃的胆子难怪这样大, 王爷书房这边都敢让人盯着。 这事儿得跟娘娘好好说说, 这可不是小事。 进了书房, 骆嬷嬷就看着吴王开口说道:“王爷,您可知道王妃接了益王妃的帖子去益王府做客的事情?” 吴王闻言一怔,随即说道:“倒是知道,嬷嬷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听着王爷居然知道,骆嬷嬷也是愣了一下。 吴王一向话不多,此时看着骆嬷嬷的神色,也没开口说话,只是面带思量,半晌才道:“益王妃说她府上的菊花开得甚好,刚到京城也没什么熟悉的人,就设了个小宴让王妃过去坐坐。” 骆嬷嬷听着王爷不怎么放在心上的语气,估摸着肯定是王妃话说得不清不楚,于是直接说道:“益王妃也给景王妃下了帖子,但是景王妃拒了。娘娘知道这件事后,让老奴去探听消息,益王妃不止给两位王妃下了请帖,还请了几位夫人,但是别人都拒了, 只有几位官位不显的夫人赴宴。” 吴王的神色此时才严肃起来,他以为就真的如王妃所言是个不怎么重要的小宴。 看着王爷的神色, 骆嬷嬷在一旁又说道:“娘娘得了消息后, 当时就给气得差点晕过去,然后让王妃进宫,娘娘没见王妃,让她在殿外站了站,但是老奴送王妃出宫,瞧着王妃神色间对娘娘十分不满。” 骆嬷嬷说到这里瞧着王爷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轻轻地叹口气,“王爷,别人不知道,但是王爷是知道的,娘娘在后宫这么多年可不容易,为了护着王爷好好长大,早些年差点命都丢了,在娘娘心里,没有什么比王爷更重要的。” 吴王紧抿着唇不语。 骆嬷嬷知道王爷性子一向如此,她跟着又说了一句,“娘娘到了消息后这一颗心啊就跟油煎一样,昨晚上一整宿都没合合眼,就想着今儿个罚了王妃,能让王妃想明白错在哪里,结果……王妃不仅不知错,还对娘娘心生不满。” “嬷嬷……” 骆嬷嬷眼眶发红,微微带了几分哽咽,“王爷,老奴知道王妃是您自己求来的,您别怪娘娘心狠,如今王爷娶妻立府,眼下朝中局势又这么凶险,李贵妃与襄王您知道的,王爷的日子本就艰难,这种时候做事更该小心谨慎。尤其是,在李贵妃眼中您为太子殿下分忧,早就对娘娘与王爷不满,若是被李贵妃母子抓到把柄,万一王爷真的被陛下迁怒,您让娘娘可怎么活啊?” 吴王的脸色青青紫紫,看着骆嬷嬷道:“嬷嬷,我知道,你回去跟母妃说,让她宽心。” “娘娘说,王爷若是得空便进宫一趟,若是差事忙就罢了。”骆嬷嬷挤出一抹笑容道。 “我随着嬷嬷一起回宫。”吴王立刻起身。 骆嬷嬷心里常常松口气,看来在王爷心中还是娘娘更重一些。 吴王随着骆嬷嬷进了宫,后院的季蕴惊愕得话都说不出来,“王爷进宫了?” 银贝的神色也不好看,“是,王妃,对着骆嬷嬷一起走的。” 季蕴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金盏正在给她捶腿,站了这么久,这双腿都不是她的了。 她受了这么大的罪,被明妃如此苛待,王爷居然就这么进宫了? 她的心头一沉,面上的神色起伏不定,半晌才道:“银贝,你回府一趟,我写封信给我娘。” 另一边,吴王进宫与阮明妃母子如何交谈不说,东宫里苏辛夷也得到了季蕴挨罚的消息,消息传得这样快,她看着佘嬷嬷说道:“明妃娘娘倒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这就是故意把消息放出来给皇后还有她听的,吴王妃做事不谨慎也好,还是另有目的也好,阮明妃已经动手罚了,也算是给了个交代。 虽然,苏辛夷这里并不用什么交代。 但是阮明妃还是这么做了,苏辛夷就琢磨着阮明妃很聪明啊,估摸着从帝后的态度中揣测出几分对益王夫妻的微妙,察觉到了危机? 若是这样的话,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运气,是脑子啊。 上辈子,容王跟太子闹得厉害,襄王混水摸鱼不说,吴王跟景王都能活得安安稳稳,可见不是巧合。 既是这样的话,苏辛夷就看着佘嬷嬷说道:“阮明妃罚了吴王妃,就是不知道吴王会怎么想了。” 佘嬷嬷也不好说,琢磨着说道:“回头看看吴王待吴王妃是不是还如从前便知道了。” “让骆嬷嬷走了一趟王府,又把吴王请回宫,看起来阮明妃对吴王妃是真的心生不满,这都不想着遮掩了。”苏辛夷道。 佘嬷嬷嗤笑一声,“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就该想到结果的。” 阮明妃母子一辈子低调,到了吴王妃这里倒好,一下子给颠倒了。 “也是。”苏辛夷对季蕴的印象不好,但是也没想到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季家知道此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佘嬷嬷这个就不敢猜了,“太子妃,您说这件事情季家知不知情?” 苏辛夷眉峰微挑,“这可不好说。” 季大人是吏部侍郎,这官职虽然品级不是很高,但是权力不小,能做到这个官位上的人肯定不是蠢的,而且季夫人平素名声也不错,不该养出个草包来才是。 若是这样的话,季家那边就很微妙了。 苏辛夷猜测不到季家知不知情,但是季蕴能做出这种事情,且不说原因为何,至少是个胆子大的。 如果她不知道景王妃拒了帖子还好,若是明知还这样做,那么这就很有点意思了。 苏辛夷看着佘嬷嬷,“阮明妃这样做消息很定会传出去,李贵妃肯定会落井下石。” 佘嬷嬷颔首。 “静观其变吧。”苏辛夷现在摸不准益王与李贵妃一系到底有没有往来,也许能借着这件事情探一探路。“容王的婚事近在眼前,皇后娘娘那边肯定不会有动作,得先紧着容王的婚事。” 她也是真没想到季蕴会干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苏辛夷琢磨着,只怕皇后也会跟容王知会一声要他不要掺和。 苏辛夷猜得没错,皇后果然把容王叫进宫吩咐一番。 容王看着自己的母后半晌说了一句,“我觉得自己都挺没脑子的,怎么还有个比我还蠢的?” 皇后被这话给堵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还挺有自知之明。 容王“啧”了一声,看着母后道:“你说三哥怎么想的,怎么看中这么个人,这婚事还是他自己求来的,季侍郎这不会养孩子啊。” 皇后捂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还好意思说别人。 不过,看在是自己生的份上,她一本正经地看着儿子说道:“总之,你与益王只保持正常交往即可,这次太子南下还说不好如何,我这心里一直不安定。” 容王听着母后这话点点头,“大哥走之前说了,让我替苏辛夷看好益王,我记着呢。” “叫大嫂。” “嗐,行吧。”容王只是叫顺口了,以前俩人不对付,每次见面都吵架,是不能再喊名字,这要是被人听了去参他一本,少不得有点麻烦。 “你记住就好。”皇后又叮嘱一句,这不省心的儿子,“还有件事情,你的婚期也快到了,郑国公府那边你要不要请了朱姑娘去看看你府上的演武场?” “不用麻烦吧?”容王直愣愣地说道,“苏……大嫂事多又挑剔,我那就是照搬她的,我瞧着很不错,朱蝉衣能挑出什么错来。” 皇后深吸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还怪可怜的,罢了,等人进了门,少不得自己得替儿子多照顾几分。 容王一点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他这里也忙,瞧着母后也没事了,就起身说道:“那我去东宫转一圈,内廷府那边也忙,黄仲声这老狐狸听大哥的话,现在很多事情都不肯替我分担,您瞧我都忙瘦了。” 皇后挤出一抹笑容,“到了东宫不要横冲直撞的,你大哥不在,你要有礼数不要失了规矩,去吧。” 容王很是惆怅地出了元徽宫,哎,要娶媳妇的人了,他娘现在满眼都是大哥媳妇跟自己未来媳妇。 容王直接去了东宫,想起他母后的话,就先去找张鉴。 张鉴听说这位爷来了,立刻出来见人,“属下拜见王爷。” 容王随意地摆摆手,看着张鉴问道:“最近东宫没什么事儿吧?大嫂一向可还好?” 张鉴有点意外,想起太子殿下之前的话,他还是恭敬地回道:“太子妃一切都好,东宫闭门谢客,眼下并没有事情。” 容王就说能有什么事儿,看着张鉴又道:“你去请大嫂过来,我有事儿想要问问。” 张鉴嘴角抽了抽,心想着容王可真是记吃不记打,这要是太子妃听了,肯定给他一脚,没大没小的。 但是张鉴知道容王的性子,自己可不好直接对上,就亲自去德阳殿走了一趟。 苏辛夷也没想到容王回过来,整理一下仪容,这才去前殿,边走边问张鉴,“王爷可有说什么事情?” 张鉴摇摇头,“王爷并未说何事。” 苏辛夷琢磨着难道是因为季蕴的事情? 一路走着到了明光殿,就看到容王百无聊赖地就坐在殿前的台阶上,一点也没有一位王爷该有的威仪。 容王听到脚步声就转过头,瞧着苏辛夷来了,立刻起身,打量着她说道:“大哥还担心他走后,你在京里吃不下饭呢,我瞧着你这脸色挺好啊。” 苏辛夷:…… 这有些人欠揍真的是天生的! 瞧着苏辛夷差点翻白眼的模样,容王忙说道:“这外头怪晒的,咱们去那边亭子里说话。” 苏辛夷就随着容王走过去坐下,这亭子敞亮,侍卫远远就能看到这边的情形,却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容王现在倒是真的长进了。 “七弟,你忽然来东宫为了何事?”苏辛夷尽量让自己摆出一副和睦的笑容问道。 容王却听着浑身发毛,扫了苏辛夷一眼,心里嘀咕两句,这才说道:“这不是听说了三哥那边的事儿,我过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还能没跟你说清楚?”苏辛夷可不信。 容王看着苏辛夷道:“你在这里跟我装啥,你什么人我能不知道,我母后说的肯定有保留,不然我找你做什么?” “那正好,我也跟你打听件事儿。”苏辛夷乐了,这不是现成的人选吗,怎么就把容王给忘了。 容王防备的看着苏辛夷,“你想打听什么,我跟你说我知道的才能告诉你,能告诉你的才能告诉你……” “那王爷好走不送!” 容王给气的,就不能让他逞个口舌之快? “行行行,你问!” 苏辛夷看着容王,思量一下这才口,“我听说润仪郡主与江二公子订了婚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王:!!!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上来就问这个? 苏辛夷本来只是试探一下,但是瞧着容王这副心虚的样子,他果然知道! 苏辛夷脸上的笑容收了收,“说起来我与江夫人也见过几次,江夫人做事张弛有度,进退得宜,而且只怕对两个人儿子的婚事早有打算,江大公子定了鹿姑娘就可见一斑。二公子却与润仪郡主订婚,这不是笑话吗?” 容王听着苏辛夷这毫不遮掩的讥讽,脸色又黑又青,还是没忍住怼了一句,“你说琼思嫁谁跟你又没关系,你管这个干什么?” “怎么就没关系,江姑娘与我是手帕交。” 容王哽住了,这能算是什么关系! 苏辛夷看着容王不说话的样子,想了想说道:“江大公子与我表姐夫是好友,我表姐夫为太子殿下做事,若是润仪郡主嫁进了江家,你说能没关系?” 容王头都疼了,一时没想起来她表姐夫是谁,就问了一句,“你哪个表姐夫?” “高家。” “王丞相的儿子啊。”容王觉得牙疼,王策啊,这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年少进士,金榜题名,当年若不是考前得了一场病,状元郎非他莫属。 就生着病赴考,排名仅次于传胪,虽未得状元,那年却比状元还风光呢。 江仲卿那种老实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跟王策这种狐狸成了朋友。 想到这里,容王看着苏辛夷,迟疑着不知道怎么说,脑子转了转,这才说道:“那天不是我姨母带着表妹去江家赴宴吗?” “嗯,我知道,还是不请自去。” 容王给气的,捏着鼻子往下说,“你留点口德,就是赶上了。”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别人没赶上呢?” 容王差点吐血,憋憋气,还是说道:“我跟你说,这件事情真的是巧合,那江二公子被自己家的丫头算计,误饮了不该喝的东西,正好被琼思给撞上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苏辛夷的眼神很微妙,立刻说道:“你别胡思乱想,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就是当时江仲年衣裳不整的,琼思这不是救他与水火,俩人靠得近了些……” 苏辛夷:…… “广平郡王府与江家一向没什么往来,怎么那日润仪郡主就能找到江二公子在的地方,还能恰好美人救书生?” 苏辛夷一个字都不信。 容王被怼的哑口无言,然后叹气,“那你说怎么办?反正谁也没证据。” “那丫头呢?”苏辛夷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江夫人赶过去后,她就要被拖下去审问,当时就撞墙死了。”容王说着莫名的有点心虚。 “哦,杀人灭口,像有些人的作风。” 这天没法聊了。 容王索性投降,爱咋咋地吧。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385:夜路走多了会遇鬼 苏辛夷看着容王这样子,也没落井下石,就看着他神色严肃的说道:“这件事情我想你自己也能察觉到不对劲吧?这婚事是强求来的,我看晏琼思就是看上了江家的门第,以她现在的名声,江夫人能愿意她进门?肯定要想别的法子,逼着江家点头, 这哪是结亲,这分明是结仇。你也不想想,江家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们硬逼着人家咽下去,总有一日……” 苏辛夷越说越气,剩下的话没说出口,若是江箬兰知道了,只怕也会气得恨不能跳起来把晏琼思踹出江家大门。 容王瞧着苏辛夷那比锅底还黑的脸, 嘀咕道:“也没必要吧, 说起来琼思的家世又不错,这门亲事也不是那么差……” “你可真是掩耳盗铃,那晏琼思的名声都差到什么地步了,人家江二公子可也是京城少有的青年才俊,温润公子,多少夫人的佳婿人选。”苏辛夷气道。 “那她不是改了吗?” “你信?” 容王张张嘴,剩下的话没敢说,他要是再敢火上浇油,苏辛夷真要撸袖子打他,他挨打不要紧,可要是伤到了大哥的孩子,他父皇肯定抽他。 “行行行,你说得对。”容王忙说道, “是已经成了定局,咱们别说这个行不行?” 苏辛夷却道:“江夫人可不是能轻易咽得下这么大委屈的人。” 当初许玉容算计江仲卿, 最后许玉容的处境变得何等艰难,就有江夫人的功劳。 当然许玉容咎由自取,但是也能看出江夫人的几分性子。 这次晏琼思算计到她头上, 逼着她不得不认这个儿媳妇,肯定不是容王说的那么简单,她能想到也许江夫人看到的场面十分不堪,毕竟那时江二公子误饮那种东西,理智肯定不太清明。 买通江二公子身边服侍的人,布了这么一个局,让江家有苦说不出,不得不承认这门亲事,晏琼思这手段果然跟上辈子一样不要脸。 上辈子是她倒了大霉遇上她,这辈子没想到换成了江仲年。 江家这两兄弟的运气真不好,上辈子江仲卿被许玉容盯上,结果害得自己被许玉容算计,一辈子跳进了平靖郡王府那个火坑。 现在她倒是避开了许玉容,没想到江仲年又被晏琼思给算计了。 “那还能如何?”容王看着苏辛夷道。“人娶进门就是江家的媳妇,难道江夫人还能欺负人?” 苏辛夷看容王就跟智障似的,她觉得江夫人很有可能会阻止晏琼思嫁过去,如果真的制止不了,那么晏琼思嫁过去后,江夫人也肯定会辖制她,以晏琼思的性子肯定会闹, 到时候吃亏的会是谁还用想吗? 她就索性转移话题,看着容王说起了季蕴的事情,“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吴王知不知道,吴王妃此举被阮明妃罚了,可见有关益王的事情,现在京城不少人揣着等一等看一看的心思。” 容王有些心虚的看了苏辛夷一眼。 苏辛夷敏锐地抓住了他的这个眼神,立刻问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容王:…… 他下意识地挺腰抬头,“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信口胡说。” 苏辛夷想着没跑了,肯定是容王背后干了什么。 容王瞧着苏辛夷那一言难尽的眼神,气得差点给跳起来,“你这什么眼神,你说粮仓的事情分明跟他有关系,他还装的一身清白的样子,我就是气不过。” “你有证据吗?” 当然没有! 容王憋气,“这要是有证据我还用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苏辛夷又气又笑,“你都干了什么?” 容王轻咳一声,“也没干什么,就……就散了点风声,说是粮仓的事情跟遂州有关……” “只是跟遂州……” 容王不说话了。 苏辛夷给气笑了,“你还偷偷摸摸地干,这种事情传出这种流言,别人一猜就是你干的,你忘了之前不就是你查粮仓一案吗?” 容王脸一僵。 “你说你做事就不能跟你府上的幕僚商议一下?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着他们,当摆设好看吗?” 容王:…… 苏辛夷给气的,真是没办法认同这人跟上辈子与太子斗的不可开交的容王是一人。 “亏得皇后娘娘不知道,不然的话,……” “你可不能告黑状!” “这还用我告?”苏辛夷都气乐了,“若是皇上知道了,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容王脸都绿了。 “真是会找麻烦。”苏辛夷头疼得很,她看着连翘,“去请张总管来。” 连翘忙转身走了。 容王看着苏辛夷,“你叫张鉴过来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给你收拾善后。”苏辛夷揉揉额头,“外有的传言厉害吗?” 容王不自在的扭一扭,“也还行。” 苏辛夷无语,听着这句也还行,就知道容王肯定是下死手了。 张鉴来得很快,苏辛夷就把事情一说,看着张鉴的脸色也变了。 容王:…… 张鉴可不像是太子妃脾气大敢当面训斥容王,他只能保持微笑,但是也好辛苦。 殿下离京这才多久,容王就裹乱。 “太子妃,您的意思是?”张鉴知道太子妃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把他叫来。 苏辛夷看着张鉴说道:“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尽量弥补一下,不能让容王被人抓住把柄。” 容王听到这句眼睛一亮,这几年挨的打没白挨啊。 “遂州那边的事情京城很少有人知道,你这样,把当初益王与老益王嫡子争夺王爵的事情散播出去,尤其是重点宣扬下老益王嫡子伤了腿不能承继爵位的事情。” 张鉴眼前一亮,“可要是这样做的话,益王会不会去陛下面前诉苦。” 苏辛夷沉声说道:“不怕他去,就怕他不去。如果这王爷的位子来得不正,他肯定不会去的,正好咱们也能借此试一试。益王妃设宴,不就是想着在京城拓展人脉?拉拢人心?当初瞧着她一副胆小的样子,如今瞧着果然是装的。” 张鉴微微颔首,“属下这就去办。” 苏辛夷叫住张鉴,“不能被益王发现是咱们做的,这样,尽量让益王以为是襄王一系的人。” 她一直觉得李贵妃母子跟益王夫妻不可能毫无关联,但是她又抓不到把柄,既然事要做,那就往大了做。 张鉴心头一颤,没想到太子妃居然敢这么做。 容王却拍手叫好,“对,就这样做,我早看着襄王不顺眼了。” 张鉴觉得心好累,还是领命退下去安排。 张鉴一走,容王就想溜。 苏辛夷把人叫住,看着他道:“你的婚期马上就到,现在外头不太平,为了保证你的婚事如期进行,风风光光,事情不牵连到你身上,娶妻之前最好是在容王府与内廷府之间走动,别的地方能不去就不去。” 容王看着苏辛夷,“你可真是太霸道了,连我去哪里也管?” “你只要不惹祸牵连到太子殿下,我管你去哪里。” 容王心塞的很,“你这话就太无情了,好歹我也出了大力。” “是,这力气用得是不小,把自己都要填进去了。” 容王黑着脸走了。 苏辛夷看着容王的背影又气又笑,他这一棒槌下去,京城的水全给搅混了。 陛下若是知道了,只怕要举着棍子抽他。 张鉴做事可比容王妥当,消息是一点点往外放,京城这么大,他借了曾梁手下小乞丐的嘴,四面八方街头小巷到处去传,想要抓到源头就十分不易了,除非是把所有的乞丐都抓起来。 容王大婚的日子到了,苏辛夷自然不去的,婚礼上人多眼杂的,她是个孕妇还是当心些,她本想着去元徽宫告一声罪,却没想到皇后先让赵嬷嬷过来叮嘱她,容王的婚事她不用过去,只等着第二日去元徽宫喝茶就好。 皇后啊,苏辛夷也佩服,能与李贵妃斗这么多年,果然不是取巧。 容王成亲那日可比景王吴王还要热闹,毕竟是皇后之子,排场也比二位王爷更气派。 等到第二日,苏辛夷一早就梳洗打扮,用过早膳后就去了元徽宫。 皇后见到她很高兴,对着她说道:“我就知道你得早过来,瞧着气色不错。” 苏辛夷给皇后见过礼,落座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吃喝不愁,日子自然过得舒心,全依仗母后对我的关照。” 皇后今日是真的开心,儿子终于娶媳妇了,媳妇也是她相中的,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气。 很快阮明妃带着季蕴,齐贤妃带着屠静嘉也到了,彼此见过礼落座,苏辛夷瞧着屠静嘉神色和缓,与她眼神一对笑了笑。 屠静嘉也是抿唇一笑,不敢失礼,又怕被人瞧了去,就挪开了目光。 季蕴比起屠静嘉的气色可就差多了,即便是敷了粉,也能看出面色不怎么好,眉眼之间带着一股郁气,即便是季蕴尽力去遮掩,还是能瞧出几分来。 苏辛夷扫了一眼就收回自己的目光,听着皇后与李贵妃交锋不断,又看着阮明妃面上带着笑,但是眼睛深处却心事重重。 齐贤妃反倒是最为轻松自在的人,儿媳妇省心,儿子又不惹事,等到再有个孙子就真是万事足了。 很快,容王就带着朱蝉衣到了,二人进殿之后,先给皇后娘娘行礼,敬茶。 皇后娘娘开心不已,还是循例告诫几句,然后让人拿出见面礼,看着朱蝉衣这个儿媳妇十分的慈和。 苏辛夷看着二人的神色,容王看上去似乎身躯有点僵硬,再看朱蝉衣神色从容,啧,看来容王昨晚上肯定是吃了点苦头。 一圈人见下来,苏辛夷也照例拿出见面礼,对着朱蝉衣笑了笑。 朱蝉衣叫了一声大嫂,脸也红了。 容王看看苏辛夷,再看看朱蝉衣,不是,自己媳妇看苏辛夷这悍妇脸红什么吗? 她看自己都没脸红! 这次李贵妃也难得没有挑刺,只是对着朱蝉衣并不热情,等到见完礼没多久,李贵妃就起身告退。 皇后也不留她,她不在这里碍眼,她倒还能跟自己儿媳妇说几句贴心话呢。 阮明妃与齐贤妃也趁机告退,带着各自的儿媳离开。 等人一走,容王也想溜,皇后扫他一眼,到底是娶了媳妇的人,皇后还是给儿子留着脸面,这次没把他叫住。 等到容王一走,皇后看着朱蝉衣便道:“容王这性子随心所欲管了,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好的,你跟母后说,母后为你做主。” 朱蝉衣还挺意外的,忙说道:“王爷很好。” 皇后听着儿媳这么说心中很是满意,便道:“你也不用替他说好话,我自己生的还能不知道他什么性子。本宫只盼着你们小夫妻能好好的过日子,若是受了委屈不用藏着掖着。” 朱蝉衣拿不准皇后是真心的还是试探她,毕竟皇后对容王这个儿子有多护着,这满朝谁不知道,她心思一转就笑着答应了,但是却没说容王一个不字。 皇后瞧着朱蝉衣有些局促,也是,刚进门的小媳妇,自然是小心翼翼的。 想到这里,皇后便又笑着说道:“你与太子妃关系一向好,没事你们多走动走动,容王若是惹了你,你又不好跟本宫说,就跟太子妃说,让太子妃替你出气。” 朱蝉衣恍恍惚惚的,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皇后是说让苏辛夷帮着容王出气? 苏辛夷瞧着朱蝉衣那怀疑人生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强忍住,笑着道:“母后放心,我一定护着七弟妹。”说着又看着朱蝉衣,“七弟妹怕是不知道,容王府上的演武场便是母后特意吩咐人给你建的。” 朱蝉衣忙起身对着皇后道谢,就不太敢信。 皇后瞧着朱蝉衣的神色,便对她说道:“容王的性子一向有些跳脱,以后你是他媳妇,可得帮本宫好好看着,别让他惹祸才是。若是他实在是无理要折腾,你也不用心软。” 朱蝉衣:…… 皇后娘娘这样说,让她心中真的是又惊又吓,跟她娘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娘说,容王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是陛下喜欢的皇子,且在京城这么多年名声一向不太好,让她成亲后一定不能任性胡为,尽量压着性子,后退一步,能动嘴就别动手,万一把人打伤了,这可不好善了。 她都想好了,忍字头上一把刀,那就咬咬牙呗。 但是,昨晚上容王殿下给她的印象与传闻中可大不相同,今儿个皇后娘娘又这样与她说,那她到底听谁的? 瞧着朱蝉衣一脸懵逼加震惊的模样,苏辛夷心里都要笑死了,面上却不能露出来,只对着皇后说道:“母后,七弟妹才刚进门,以后这些事情您慢慢教。再说,我瞧着七弟对七弟妹体贴的很,以后他们夫妻必然会和睦相处的。” 朱蝉衣听着这话沉默了。 皇后却笑着说道:“你说得对,倒是本宫心急了。说起来还是容王这性子不好,本宫总担心他会惹是生非。” 苏辛夷听着皇后这毫不留情吐槽儿子的话,眼睛都眯了起来,笑道:“如今七弟做事可不以前稳重。” 心里却想着才怪,这一位这才给闯了大祸。 她刚想到这里,就听着皇后说道:“最近京城有关益王与益王府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苏辛夷:……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这人不经想,她这才想着容王闯了祸,皇后娘娘这边就问上了。 苏辛夷只得做出一脸惊讶的样子,道:“什么事情?最近儿媳就在东宫呆着没有出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又看向朱蝉衣,“七弟妹知道吗?” 朱蝉衣对上苏辛夷真诚的眼神,想了想,又看了皇后娘娘一眼,这才开口说道:“就是最近京城都在说老益王的嫡子伤了腿的事情。” 苏辛夷狐疑的开口,“这种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又会提起?而且现在益王就在京城,提起这事儿,对益王来说不是什么善事吧?” 皇后从苏辛夷脸上看不出这事儿她到底知不知情,更无法揣测是不是自己儿子干的,心里又想着苏辛夷都不知道,可能真不是那个臭小子干的,心里也猛地松口气。 粮仓一案跟益王到底有没有关系,皇后可不能下断定,所以目前来说,对于益王夫妻只要保持一贯的皇家礼节便好。 可现在出现这种流言,明显是冲着益王去的,自己儿子因为粮仓的事情与遂州那边多少有些摩擦,再加上商队回来时遇到刺杀,她知道儿子怀疑与益王有关系,有这两桩事在,皇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家儿子。 但是,瞧着苏辛夷这张脸上的神色,皇后又觉得要是容王真的干这种事情,肯定要跟东宫打个招呼,太子不在,苏辛夷这脾气可不好,容王应该不会也不敢闯这样的祸。 苏辛夷瞧着皇后的神色几度变化,心里也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对于容王,皇后是真的一腔慈母之心啊。 朱蝉衣此时若有所思的看了皇后一眼,又看向苏辛夷,她却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但是她没证据。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386:伸手不打笑脸人 午膳苏辛夷并没在元徽宫用,皇后倒是让她一起,但是苏辛夷却想着这也算是皇后与儿子儿媳第一顿家宴,她就不凑热闹了。 回了东宫后,苏辛夷刚坐下休息一会,翠雀就掀起帘子进来,“太子妃,展桥来了。” 苏辛夷眼睛一亮,“让他进来。” 展桥进来得很快,见到太子妃先行礼,“属下拜见太子妃。” “起来吧。”苏辛夷看着展桥道,“可是有消息了?” 展桥面上就带了几分笑,“太子妃可真是厉害,曾梁手下的人确实有些本事,曹清那边与他配合还真的查到点东西。” 苏辛夷顿时来了精神,“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益王来京之后十分在益王府几乎是寸步不出,不见他出门访友或者是拜访别人,也不曾参加别府宴会,至少面上看去十分守规矩。” 苏辛夷点头,“是啊,益王夫妻给人的感觉就是老实胆小之辈。” “如今京城流言四起,益王终于坐不住了。”展桥说起这个也觉得有点好笑,容王殿下这一招虽然混,但是管用啊。 苏辛夷闻言也是一笑,看着展桥说道:“倒是有点意外之喜。” 当初容王是气愤之下的行为,她还以为以益王进京后做出来的样子看,八成不会出手,可能会继续憋着,也有可能他是真老实。 没想到,益王动了。 听展桥说苏辛夷才知道,流言传出去后,对于益王的各种猜疑瞬间在京城就翻涌起来,声势如此浩大,肯定背后还有推手,现在展桥还未查到是谁,但是并不妨碍让益王不安。 “益王约了季侍郎见面?”苏辛夷还是很惊讶的,季蕴才赴了益王妃的宴会,现在益王又跟季侍郎私下见面。“如此看来,益王跟季侍郎之间怕是真的有些什么往来。” “约的地方很是隐秘,益王出府当天换的是侍卫的衣服,要不是曾梁身边的小乞丐每一个从益王府出来的人都会跟着,指不定会被蒙蔽过去。”展桥开口道,“不仅换了侍卫的衣裳,脸上也做了些装扮,所以咱们自己的人盯着一时才没有发现。” 苏辛夷闻言沉默一下,然后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此说来,这项流言让益王如此反常,说不定当初他能得到这个爵位确实有隐情。” 心不虚,何惧流言。 “属下也是这样想的。”展桥立刻说道。 “他们在哪里见的面?”苏辛夷又问道。 苏辛夷问完,就看着展桥的神色有些诡异,她心思一转,忽然想起一个地方,脱口说道:“不会是玉灵庵吧?” 展桥:…… “太子妃,正是玉灵庵。” 苏辛夷嗤笑一声,“真是一点也不奇怪,当初围场地自尽的那个侍卫,你还记得吧?” 展桥当然记得,“是,那侍卫是经许玉容托润仪郡主进的猎场。” 苏辛夷听着展桥提起晏琼思,心头不由一凛,晏琼思当初在这件事情中,是真的被许玉容蒙蔽,还是说她其实知道些什么? 再想起晏琼思忽然设计要嫁给江仲年…… 苏辛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瞧着太子妃神色不好,展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子妃……” 苏辛夷看着展桥,“晏琼思跟江二公子定亲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展桥点点头,“如今已经传遍了,还有谁不知。” “传遍了?”苏辛夷挺意外,“不过是最近的事情,怎么就传遍了?” 展桥摇摇头,“属下并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日当差,在酒肆茶楼落脚时,总能听百姓提及这桩婚事。” “这桩婚事江家肯定不乐意对外宣扬,晏琼思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苏辛夷思量着开口,“那么这消息肯定是广平郡王府那边传出去的,就是不知道是光屁股郡王府的意思,还是晏琼思自己做的。” “那属下去查一查?” “不用了。”苏辛夷摇摇头,“当初因为死士的缘故,殿下还有府中就让人去遂州那边察访,没想到这次益王与季侍郎居然会约在玉灵庵见面,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展桥的脸色也不好看,“如果那侍卫真的是益王的人,当初他为何要算计尤家女嫁给襄王?” 苏辛夷现在也想不通,但是隐隐感觉到江家那边不能放任不管,她跟江箬兰是朋友,不能瞧着江家被晏琼思拖下泥潭。 如果一旦江家被迫站在益王那边,对太子来说也不是好事。 “你悄悄去江家一趟,我要与江夫人见一面。”苏辛夷看着展桥,“约在外面总归是不妥当,就如益王去见季侍郎,还不是被曾梁的人找到破绽。这样,你先给江夫人递个信,让她心中有数,我这边请项夫人出面约江夫人喝茶。” 展桥闻言有些迟疑地开口,“三夫人若是知道此事,不知道愿不愿意。” 府里的三夫人性子可一向不太好,项夫人是她娘家嫂子,未必就愿意娘家人掺和。 苏辛夷想了想,约女眷的话,她这边只有项夫人最妥当,因为平日她跟项夫人往来不多,项夫人与江夫人喝茶,别人也不会看到二人就想到她头上。 但是,三夫人…… “那就让三伯父出面与项大人知会一声,项家与齐国公府是姻亲,与东宫也是一条船上的,这种事情项大人不会推脱。”苏辛夷对项夫人的印象很好,她这边一动,以湘夫人的聪慧,必然知道自己肯定有事要做。 展桥想着三爷出面倒是好得多,而且,项大人与江大人都是文官,家眷有往来很正常。 展桥立刻去做此事,先去府卫军找三爷。 三爷这会儿正忙着,听着展桥来见,就看着自己的女婿尹儒说道:“你先过去帮我招呼着,我一会儿就去。” 尹儒立刻起身应下,“是,大人。” 在衙门,尹儒一向是公事公办,接了令转身就往外走。 展桥见到尹儒就上前见礼,笑着说道:“五姑爷安好。” 尹儒很少与太子妃那边的人打交道,便点点头,“展护卫不用多礼,指挥使还在忙公务,让属下过来先带你过去稍候。” 展桥道了谢跟着尹儒进去,到了衙门的偏厅坐下,他与尹儒之间也不算是熟悉,不过展桥很会来事,三言两语就与尹儒热络地交谈起来。 不过,展桥并未提及分毫有关益王的事情,只说最近京城常议论粮仓一案,商君衍这次南下是太子提议,如今太子殿下在景王婚事并未露面,所以南下的消息也瞒不住了。 现在与尹儒说起这事儿,自然有话可聊。 “大姑爷失踪,事关丰平卫,而且有可能涉及粮仓一案,所以殿下才请旨南下。”展桥道。 这件事情没什么不能说的,展桥自然不会隐瞒。 尹儒闻言若有所思,没想到展桥这么痛快的就告诉他,还挺意外。不过,他与解经略是连襟,确实也很关心他的安危。 正说着话,展桥瞧着三爷来了,忙起身见礼,“属下见过三爷。” 尹儒也起身施礼,琢磨着二人肯定有事,就顺势告辞。 尹儒离开后,三爷看着展桥,“太子妃让你来有什么事情?” 展桥就把事情一说,“……这件事情还要请三爷费心。” 三爷的脸色很不好,“益王与季侍郎私下会面?” 展桥点头,“所以太子妃怀疑当初猎场的事情润仪郡主插了一手,到底是无辜还是有意,而且江家与润仪郡主才定了亲,这件事来得突然,太子妃得了些消息,这婚事有隐情,江家一直与东宫亲善,也担心江家被润仪郡主牵累。” 三爷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脸上的神色起伏不定,半晌才说道:“确实不妥当,行,你回去跟太子妃说这件事情我亲自去办,等定好之后,再给太子妃回信。” 展桥得了准话就起身告辞,三爷摆摆手让他走了。 展桥一走,三爷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当初死士的事情家里头就怀疑遂州那边,只是没有证据与益王有关系,苏祁因为这件事情在遂州呆了那么久。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益王千里迢迢进了京,倒是被太子妃抓到了线索。 只是,益王当初为何要算计襄王的婚事? 襄王与益王无冤无仇,总得有个缘由才是。 三爷也想不明白,让身边的长随先去打听自己大舅哥的行踪,等得了消息便亲自去找人。 项大人才从衙门下衙,就被自己的妹夫堵住了,见了人他就走过去来,因为翁姨娘,俩人之间的关系不算和睦。 不过,自从翁姨娘去了庄子上,项大人瞧着这妹夫比以前顺眼了些,此时也愿意给点面子。 “大哥。”三爷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领兵的脸皮都厚,三爷全当没看到大舅哥的黑脸。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三爷厚着脸皮一路跟着项大人去了项府,等进了门,这才说了此行目的。 项大人很是意外,“益王与季侍郎?” 三爷虽然一向没什么正经,但是办起正事脸上的神色却郑重起来,此时点点头,“是,东宫那边的消息不会有错,他们约见的地方是玉灵庵,大哥,你不会忘了猎场的事情吧?” 项大人的脸色浮浮沉沉的,他当然记得,当初猎场的事情牵连进来的人不少,其中就有不少女眷,像是安定侯府逐出家门的女儿许玉容,还有润仪郡主,不过许玉容外逃,润仪郡主经查是无辜的,只是受许玉容之托带个人而已。 但是,现在看来,当初的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如果润仪郡主并不是无辜的,那么江家…… 项大人的神色就难看起来,他与江尚书的关系还不错,虽然同朝为官,但是两人政见并无摩擦,自从被调去太仆寺,他与户部打交道的地方也多,与江大人见面就多了。 听了妹夫的请托,项大人想了想还是答应了,立刻就让人去请了夫人过来。 江大人是个好官,若是因为此事被人陷害,他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别的事情不好插手,但是太子妃这个请托他能帮上忙。 项夫人来得很快,见到三爷笑着打个招呼,“妹妹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三爷笑着说了缘由,项夫人的神色也郑重起来,看着丈夫与妹夫说道:“最近我也听说润仪郡主与江二公子的婚事来的突然,隐隐听闻有些内情,当时也没放在心上,但是若是听妹夫这么说,那润仪郡主可是……” 太不是东西了。 项夫人没有推辞就答应了此事,“我先给江夫人递个帖子,等约好了时间,再给妹夫送信。” 三爷自然答应下来,顺便在项府吃了个午饭才离开,做事总要做全套。 苏辛夷这边得到消息是第二天,未免被人发现端倪,送消息来得是三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 等到项夫人与江夫人会面的那日,苏辛夷算着时间出了东宫,这次换了一身寻常女子的常服,坐了马车出了门。 约见的地方在逸元居,苏辛夷到了逸元居就闻到了熟悉的醉香鸭的味道,一时间竟有些馋了。 项夫人身边的丫头早就在等着,瞧着太子妃一副进了逸元居买醉香鸭的架势,假装偶遇就上前行礼。 苏辛夷见到项夫人身边的丫头,自然问项夫人好,知道人就在这里去见个面打个招呼也就顺理成章了。 因为动静不大,也没引起别人的主意,苏辛夷上了二楼的包厢,推门进去,项夫人与江夫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臣妇见过太子妃。” “两位夫人不用多礼,快请坐。”苏辛夷忙说道。 项夫人与江夫人等太子妃入座后,这才相继坐下。 江夫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太子妃要见她,心中想着难道是因为润仪郡主与自己儿子的婚事,她知道太子妃与润仪郡主一向不睦,但是又想着也不会因为这个把自己叫出来打听为何结亲吧? 太子妃可不是这样不知礼的人,正因为这样,江夫人心中还有些忐忑不安。 项夫人看了太子妃一眼,便笑着说道:“太子妃与江夫人先说着话,我去去就来。” 苏辛夷知道项夫人是想要避嫌,生怕自己与江夫人说什么隐秘事,不过该知道的项夫人也知道了,苏辛夷便笑着说道:“夫人且坐,正好有些事情还要请教夫人。” 项夫人一愣,不过还是答应下来。 江夫人瞧着这一幕,心中起伏不定,脸上的笑容都有些保不住了,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苏辛夷看着江夫人的神色,来之前她就想好怎么开口了,便道:“说起来我与夫人也是有缘,当初刚回京城就得夫人襄助,而且我与令嫒是手帕至交,既是如此,有话我就直说了。” 江夫人听着心中更忐忑了,不过太子妃提及早先的事情,她便笑了笑,“不敢说襄助二字,当初许玉容一事,也多亏太子妃帮忙。” “夫人与我也不用客气,咱们有私交是一回事,但是江大人为官清正,做事秉直,也是我今日一定要见面夫人一面的根本原因。” 江夫人没想到太子妃是因为丈夫而来,脸色顿时一变,“太子妃,究竟是什么事儿?我一个内宅妇人,牵涉到外面的事情怕是帮不上太子妃的忙。” 苏辛夷看着江夫人就把事情缓缓一说,还没说完,就见江夫人捂着胸口差点撅过去。 项夫人忙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苏辛夷一见也唬了一跳,忙说道:“夫人,你没事吧?” 江夫人缓过这口气,先起身对着太子妃郑重行了一礼,苏辛夷坐着不太方便起身,只能由着江夫人行完这一礼,这才说道:“”夫人,你这又何必,快坐下吧。” 江夫人铁青着一张脸,“当初猎场的事情,我也听我家老爷说了几句,但是没想到这后面还有这样的事情,更没想到润仪郡主牵涉这么深。如果太子妃猜测无误,那么她这次算计我儿定下这桩婚事,只怕真的是另有图谋,这是要害我们江家啊。” 项夫人看着江夫人气的唇色乌青,忙在一旁宽慰道:“江夫人,幸好现在有太子妃察觉到不对,如今约您出来也是想要想个对策,先说正事吧。” 苏辛夷便看着江夫人道:“江二公子与润仪郡主定亲的事情,我从容王殿下那边知道了一些情况。” 提起这个江夫人的脸色真是更难看了,叹口气道:“不怕太子妃与项夫人笑话,这婚事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想要,但是实在是没法子啊……那日,广平郡王妃与润仪郡主不请自来,结果宴会途中润仪郡主便不见了,结果没多久我就被丫头请了去,一进门就看到我那孽子神智不清,衣衫不整的正抱着润仪郡主……” 事情很容王说的出入不大,不过从江夫人的角度来叙说,肯定是与容王的角度不同,下药的丫头当场就死了,死无对证,但是晏琼思怎么就能进了江仲年的院子? 江夫人恨得牙直痒痒,“我原想着等过一段日子,再想个法子将这门寝室给退了,这么恶毒的人,我们江家娶不起,没想到现在就得了这样的消息。” 苏辛夷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江夫人,她果然回想法子退亲。 章节目录 387:密谋 项夫人惊愕不已,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缘故,边说道:“真是令人想不到,当时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想着这婚事来得有些古怪,以夫人的性子,怎么会与广平郡王府联姻。万万想不到啊,广平郡王妃纵女胡作非为,就真不怕……” 说到这里又想起广平郡王妃背后有皇后,一时间当着太子妃的面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苏辛夷确实不能在外非议皇后与广平郡王妃的事情,假装没听出来,便接口说道:“婚姻大事讲究的便是你情我愿,夫人吃了这等委屈,有这样的打算并不算什么。” 江夫人知道太子妃与润仪郡主不睦,但是她知道太子妃如今与皇后关系不错,又怕太子妃因此有不同的想法,现在听到这话总算是舒口气。 “多谢太子妃体谅,实在是不能看着我儿被毁了一辈子。”江夫人咬着牙说道,“若是那日真的是我儿的错,我一定会让他上门负荆请罪,然后风风光光把人姑娘娶进门。但是,他是无辜被陷害的,我怎么能让这样心思歹毒的人进门,若是真的由着她进门,只怕我们江家从此后便家宅不宁了。” 晏琼思一个郡主倒也罢了,但是她背后还有皇后,这才是江夫人最忌惮的地方。 只要婚事不成,皇后便是对她不满,有陛下在,也不会明目张胆的为难自家,就算是自己进宫吃点皇后的脸色她也不怕。 但若是婚事成了,晏琼思这么狠毒的人进门,再有皇后撑腰,这一家子还怎么过? 没法过了。 现在又听了太子妃告知她的事情,便是她一向秉性坚韧也差点撑不住。 喝口茶缓缓神,江夫人的情绪慢慢稳下来,这才看着太子妃又道:“如果太子妃您的猜测都是真的,那您需要我做什么?” 项夫人没想到江夫人这么干脆,不过也不算是很意外,被人这么欺负到头上,还能忍下去那就不是江夫人了。 苏辛夷看着江夫人笑了笑,“事情到这一步,已经不是咱们后宅女子能管得住的,这件事情还需要夫人告知江尚书,尚书大人自有计较。只不过,季侍郎与益王的事情,夫人还要与尚书说清楚,而且此事我这边没拿到证据,只是看到他们避人耳目见面,更不知道见了面说了什么。” 江夫人听懂了,她点点头,“太子妃放心,我会如实与我家老爷说。” 项夫人一直没说话,此时忽然开口说道:“朝堂上的事情咱们无法插手,但是退婚一事,我倒是有了个主意。” 江夫人就抬眼看向项夫人,“还请夫人指点,我这脑子一时间乱成一团,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 项夫人看了一眼太子妃,便道:“太子妃之前提起猎场的事情,猎场的事情润仪郡主就曾被刑部传话,若是能找到新的证据,一旦润仪郡主有嫌疑,名声有损,您要是退亲便是名正言顺。” 江夫人一愣,细细思量此事的可行性。 苏辛夷便道:“当初润仪郡主被放回去,便是因为证据不足。想要足够的证据,除非能把许玉容找出来,而且还能让她说真话。找不到许玉容,想要润仪郡主认罪很难。又或者,能撬开玉灵庵其他人的嘴,不过当初刑部没能做到,现在再做也很难。” “再难也要去做。”江夫人沉声说道。 “那就得好好谋划。”苏辛夷看着江夫人道。 项夫人认真想了想才说道:“还有一个人。” 江夫人就看着项夫人问道:“谁?” 苏辛夷看了项夫人一眼,却知道她说的是谁了,果然听着项夫人道:“正是襄王府上那个备受襄王喜爱的妾室伏姨娘。” 江夫人立刻拍手说道:“是了,倒是把她给忘了。” “只是伏姨娘现在是在襄王府,想要从她这里借力可不容易。”项夫人看着二人开口,“襄王妃即将嫁过去,我听闻李贵妃把襄王府看得很紧。” 苏辛夷没有说话,抬眼看向江夫人。 江夫人神色一片平静,听了项夫人的话慢慢的说道:“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伏姨娘跟这件事情到底有多深的关系,但是既然跟玉灵庵有关,我就不信是完全清白的。” 苏辛夷知道江夫人的性子,听着她说这话丝毫不意外。 “益王与季侍郎既然赶在玉灵庵见面,说明对玉灵庵十分信任,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玉灵庵其实跟益王有很大的关系?”项夫人说着也觉得心头有些惊颤,若是真的话,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没有证据不好说,但是我觉得有可能。”江夫人长出一口气,“如果伏姨娘真的与那边有关系,只要放出些意味不明的消息,我想被困在襄王府的伏姨娘肯定会着急。人嘛,一旦失了分寸,心中无底,才会做出与寻常不一样的举动。” 若不是晏琼思这一招把江夫人得罪狠了,江夫人本性谨慎,是不会这样的举动。 但是现在,别人的刀都要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就等着把他们推进泥潭,她当然不能等着。 项夫人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掌心一阵阵的发冷,太子妃这样的事情都让她知道,这条船她是下不来了。 丈夫为官一向忠君,当然因为跟齐国公府的姻亲关系,再加上辛夷做了太子妃,多少还是有些倾向,只是平日丈夫很谨慎,不会让同僚看出分毫。 江夫人家与自家很相似,所以二人平素关系不错。 但是现在…… 项夫人抬头看向太子妃,苏四爷生了个好女儿啊,不动声色,不用威逼利诱,甚至于都不用拉拢,就能让她们自己跳上来。 这样的好本事,难怪嫁进东宫没多久,就能与皇后的关系变得这样的和睦。 太子妃没嫁过去之前,皇后与太子的关系可只是维持表面和睦,私下里没少推着容王与太子相争,但是现在呢? 容王已经彻底成为太子的马前卒,皇后不仅不生气,居然还一副顺其自然的架势。 项夫人再一次可惜,自己当初看好的儿媳妇人选啊,这样的人嫁给自己的儿子,将来项家必然能更进一步。 她的眼光是没错的,但是奈何自己可不敢跟皇家抢人。 项夫人想到这里已经下定决心,东宫这条船是不能下了,但是在这条船上怎么站稳脚跟,她得好好想想。 只靠姻亲是不成的,太子虽然宽厚,但是朝务上一向公正,幸好她夫君当官靠的是自己摇杆硬。 心思这么一转,项夫人的立场瞬间转变,思维也跟着不同。 以前是想着项家倾向于东宫,但是还是要保持自家中立的表象。 但是现在既然要上东宫的船,自然要从东宫的利益去做事。 她沉默一瞬,忽然抬起头,“太子妃,有件事情可能你还不知道。” 苏辛夷转头看着项夫人,项夫人之前的神色微妙变化她看得清清楚楚,上辈子她被迫学会了察言观色,这些勋贵世家的夫人们,每一个表情都不是无用的。 于是,她笑了笑,“我如今在东宫养胎,好些事情都不太清楚,夫人能与我说说最好不过了。” 项夫人听着太子妃这话也跟着笑了,“是啊,大家都想着让您好好安胎,这些无谓的小事,尽量不让太子妃劳心。” 苏辛夷心思一转,能这样为她想的人,只有娘家。 “是国公府那边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项夫人微微颔首,“这件事情我家小姑子没跟贵府太夫人提起,是想着太夫人年事已高,而且翁姨娘已经去了庄子上,早些时候为了翁姨娘的事情太夫人动了怒,现在自然不能让她老人家再费心。” 跟翁姨娘有关? 难怪项夫人之前不说,确实不好说出口。 事关翁姨娘,就连江夫人的神色都有些严肃起来。 实在是翁姨娘的大名,江夫人想要不知道也不行,早些年就为了这个翁姨娘,项家跟苏三爷没少过招。 后来听闻翁姨娘被送去庄子上,京城多少人家在背后议论此事。 但是,她也没想到现在这件事情居然还能跟翁姨娘扯上关系,这就涉及齐国公府的隐秘,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看着江夫人神色不安的样子,苏辛夷能猜到对方不太想掺和苏家的事情,她便笑着说道:“夫人不用担心,翁姨娘是有些事情做错了,但是家里让她去庄子上反省,确实没有再做什么不得体的事情。项夫人提到此事,应该是有人想要从翁姨娘这里下手对苏家不利。” 项夫人很惊讶啊,太子妃这也太敏锐了,真被她说对了。 江夫人跟着松口气,不是国公府见不得人的事儿就好,她对着太子妃笑了笑,“三夫人当初为了五姑娘的婚事跟翁姨娘闹得不愉快,咱们满京城三夫人这样嫡母护着庶女的真是不多见,多少人背后称赞呢。” 项夫人听了这话不免觉得有些脸热,知道江夫人是给自家小姑子贴金,但是这金贴得没错。 她那小姑子一身的毛病,性子不好,眼皮也高,又不肯对自家爷们服软,一辈子跟三爷不对付,对翁姨娘更是心生厌恶。 唯一的一点,她那小姑子口硬心软,对翁姨娘恨不能剥了她的皮,但是她生的俩孩子确实本性不错,小姑子平日不曾克扣俩孩子,婚事上也愿意伸出手帮一把,谁能想到一辈子的恶名,反倒是因为这两件事情一下子洗清了。 项夫人不好夸,苏辛夷却是没有顾忌的,便对着江夫人说道:“当初三伯母为了五姐姐与五哥的婚事,在祖母面前都落了泪,就是不肯看着他们被翁姨娘拖累。三伯母嘴硬心软,我们满府都知道的。” 项夫人老脸一红,当初辛夷才回府,她那小姑子那嘴巴没少刻薄人,好在后来转过弯来了。 项夫人可不能再由着太子妃快下去,就接着之前的话头继续说,“前段日子,小姑子回娘家愁眉苦脸的,我就问她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这才知道有人试图去庄子上与翁姨娘搭上话,而且还买通了庄子上的人,幸好妹夫的人仔细小心,这才发现了蛛丝马迹。” 苏辛夷确实不知道这事儿,于是继续听项夫人说。 后来三爷那边得了消息后,就让人去查这件事情,三夫人与三爷的关系缓和不少,于是也知道了。 三夫人虽然平日性子莽一些,但是也能想到这件事情不寻常,她跟丈夫之间不能以翁姨娘,不然非得吵架。 两夫妻现在关系不错,一把年纪了再吵架不是让小辈笑话,于是三夫人就回娘家商量这件事情。 “我家老爷就跟妹夫商议了这件事情,就决定静观其变,想要看看背后到底是谁,当初庄子上被买通的那个人,知道的有限,处置了后,现在背后的人也没再联系翁姨娘。我想着,既然有人盯上了翁姨娘,肯定是盯准了国公府,现在瞧着这手段跟当初猎场的事情也相差无几。” 江夫人就看向太子妃,思量着开口,“如果要从翁姨娘这里下手,不知道翁姨娘会不会配合。” 那一位她也是个能折腾的主儿,未必愿意呢。 苏辛夷就想起之前苏希仙说起的话,想要把翁姨娘接到她的庄子上去,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苏希仙肯定不会对娘家不利,但是这主意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在她耳边进言? 如果有人进言,是不是代表着,背后的人从国公府那边不好下手,就盯上了苏希仙? 想起苏希仙现在还有孕在身,苏辛夷就有些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看着太子妃神色一下子变了,江夫人就看向项夫人。 项夫人就看着太子妃,“太子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苏辛夷就把上次见面苏希仙的事儿说了。 项夫人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显然与太子妃想到一处去了。 江夫人也是惊讶不已,“能做出这么多的事情,看来背后之人比我们想的还要厉害啊。” “那现在怎么办才好?”项夫人迟疑的问道,涉及到苏希仙,她就不好出主意了。 苏辛夷看着二位夫人叹道:“事关重大,我还得与娘家商议过后再说。” 江夫人立刻说道:“应该的,那我这边就先让人从伏姨娘那边动手。” 项夫人认同的点点头,“伏姨娘那边如果不动的话,还有个襄王妃,我这边能使使劲让襄王妃动一动。” 项大人在太仆寺,襄王妃的爹就在他管辖之下。 苏辛夷看着项夫人,“夫人莫要着急,项大人那边不要动,太仆寺事关重大,陛下一直很看重,为了这点事情,不能让项大人下水。我这里有别的法子,二位且先等一等。” 苏辛夷还能借势,但是事关宫里,就不好对二人说了。 几个人再商议好后分头行动,临走前,苏辛夷看着项夫人拜托道:“夫人,我五姐对三伯母一片孝心,不会做对家里不利的事情,这次的事情还请夫人先不要与三伯母说。” 项夫人心里直感叹,太子妃这个人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认回国公府与家里人倒是处得好,出了这样的事情,也知道为了姐姐与小姑子周旋,想要保住二人的脸面。 “太子妃放心,我不会说的。事关重大,不能让人有机可趁。”项夫人立刻说道。 苏辛夷道了谢,这才与二人告辞先走一步。 太子妃一走,江夫人对着项夫人道:“齐国公府有福气啊。” 项夫人也很感叹,苏四爷在的时候齐国公府更上一层楼,苏四爷走了,眼看着齐国公府走下坡路,结果苏四爷的女儿认回来了。 项夫人对着江夫人道:“太子妃一向有情有义,当初才认回来没多久,因为苏大姑娘的事情,一人一枪就打上史家,这样的好姑娘,哪家也会当宝护着的。” 江夫人也笑,是啊,当初太子妃也帮着她把许玉容摁了下去,不然长子的婚事怕是要起不少波折。 太子妃这个人啊…… 江夫人看着项夫人先是叹口气,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无奈,这才开口道:“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这次的事情真是多谢你。我只以为晏琼思是想给自己找一门体面的婚事,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多的牵连,我只要一想想,万一把人娶进门,我这一口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我也是没想到,好在事情有了转机,你也不用太过忧心。”项夫人安慰道,“你说润仪郡主做的事情,宫里皇后娘娘知道吗?” 江夫人沉默了。 项夫人也是忧心忡忡,“皇后娘娘一向喜欢这个外甥女,你说会不会护着她?” 江夫人也正有这样的忧虑,但是她并不会因此就后退半步,晏琼思这样的人进了门那就是祸害。 她看了一眼项夫人,意味深长的说道:“皇后娘娘一向公允宽厚。” 项夫人就明白了,江夫人拼着皇后不满也是要退亲的,但是既然说了公允宽厚几个字,那江夫人是一定把事情做圆满,不会让皇后捏到短处。 那真是令人拭目以待了。 章节目录 388:万万不能当寡妇了 翁姨娘的事情,苏辛夷不可能越过三伯父自己动手,更不能被外头的人察觉到她的动作。 回了东宫,苏辛夷定定神,把事情仔细捋了一遍,就开始给太子殿下写信,京城的事情与粮仓一案,还有遂州息息相关,尤其是现在益王与季侍郎私下见面,更隐隐见证当初二人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这封信事关重大,苏辛夷思量着不知道陛下知道多少,这次太子南下,陛下没多久就点头同意,这意味着什么? 陛下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 或者是,陛下让太子出京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苏辛夷不敢去揣测,只能将自己的猜测告知殿下,京城这边的事情也会给殿下一个提醒。 写完信之后,就把张鉴叫来,让他派人把信给殿下快马加鞭送去。 东宫有自己的信使,这样的信是不能通过驿道送达的。 送出信后,苏辛夷算计着殿下加快赶路的话,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丰平卫,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解经略现在有消息了吗? 大姐那边也不晓得情况如何了,她送往平宁卫的信,大姐现在应该还没收到,带着年幼的孩子,希望能撑得住。 又想起解鲲还有筠姐儿,苏辛夷就去翻了库房,找了些孩子能用的小物件,筠姐儿的多是女孩子用的漂亮摆件,精致的小首饰,给解鲲准备的是一柄缀满宝石尺许长的弯刀。 宝刀未曾开刃,小孩子应该会喜欢这种东西,主要是好看。 除了这一柄弯刀,还有一张小弓,另外就是些平日用的小物件。 东西看着不多,等着装了箱居然每个人也凑了一箱子,苏辛夷就让佘嬷嬷亲自送回去。 苏辛夷还记得解鲲的不安,张口闭口他爹让他有事找自己这个姨母,她人不能常回去,但是送东西回去也是安他的心,等她这边稍微安稳一些,就把孩子接过来小住几日。 琐碎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苏辛夷又开始琢磨着如何与三伯父说翁姨娘的事情。 三伯父的性子直爽,与其与他绕圈子,倒不如直说。 但是请三伯父来东宫太显然,回国公府也不行,她前几日才会去过,再回去就太显眼了。 如果写信的话,有很多说不太方便说,苏辛夷的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嫁进皇家便是有这点不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还是先缓一缓,等江夫人那边先动手,晏琼思,伏云,许玉容,这三个人许玉容现在还没有下落,晏琼思的身份不好直接对她出手,只有伏云。 她估摸着江夫人也会先对伏云下手,想起伏云不免又想起三伯说亲自去查她的底细的事情,如今过去这么久,不知道三伯那边如何了。 看来,无论如何也得见一面才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要等合适的机会。 苏辛夷这一日累得不行,晚上早早的就歇下了,这一晚上就连梦中都是伏云他们那几张脸,真是昏昏沉沉,没怎么休息好。 第二天一早起来,脑子还有些不清醒,苏辛夷洗漱过后,索性去院子里走一走醒醒神。 才走了没多久,连翘就追了上来,“太子妃,展桥来了。” 苏辛夷就转身往回走,看着连翘问道:“可说有什么事情?” “没说,瞧着神色不怎么好。” 苏辛夷眉心一皱,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展桥见到太子妃立刻上前行礼,然后说道:“太子妃,出事了。” 苏辛夷心头一跳,“什么事儿?” “曾梁手下的小乞丐一夜之间失踪了七八个人。” 苏辛夷心头一沉,她扶着椅子慢慢的坐下,“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晚上,昨日找了一日没找到,昨晚上曾梁给曹清送了信。”展桥立刻说道。 苏辛夷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看来跟踪的人应该是被发现了,你现在立刻回去让曾梁把人撤走回青金坊,给他传话让他放心,我会给他找人。” 展桥立刻点头,“那怎么找?东宫的人不能出面,如果国公府那边出面怕是也会引人注意。” 苏辛夷就道:“国公府不能出面,这样你去找二伯,二伯那边差事最清闲,他手下人可用。” 展桥一愣,随即一喜,是了,二爷在奠靖卫所,那边最是清闲,管着祭祀的事儿,属太常寺管,一般人想不到这上头去。 展桥一走,苏辛夷又把连翘叫来,“你回国公府一趟去找国公爷,我写封信你送回去。” “是。”连翘忙点点头。 苏辛夷进了书房,大伯是齐国公府的国公爷,上辈子确实很老实,很多事情不争取只会守成,有时还会后退一步。 但是这辈子,二伯与三伯一直与大伯共进退,而且几位哥哥如今可比上辈子强多了,随着小辈们锐意进取,如今大伯也在努力前进。 这样的事情,不能瞒着大伯,不能在外头别人试探他,他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写到一半,苏辛夷放下笔,罢了,还是要回府一趟当面说更妥当。 她看着连翘,“你先回府见大伯母,就与她说我找几位伯伯有事商议,请大伯母帮我把大伯他们悄悄请回府,不要惊动人。等日头落一些,我会换了男装偷偷回去。” 连翘有些担心,“太子妃,您的身体……” “没事,我会很小心。”苏辛夷看着连翘道,“你去吧。” 她又不是养在闺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她可是自幼从山林中长大的,乡下怀孕的女子,一直到生才会在家闲着呢,平日还不是要下地务农。 她这次重生回来,一直没有断了习武,也就是怀孕前后这段日子稍微歇了歇,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就连孕吐都没怎么又,可见十分强壮。 打定主意之后,苏辛夷就让翠雀去膳房传了一份膳食回来,她一边等着时辰一边慢慢的吃着,连翘回来的也快,大夫人让她过去,其他的事情她会做好。 等她吃饱喝足,天色也暗了下来。 她换了一身侍卫的服装,头上帽子一戴,遮住了半边脸,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是谁。 连翘跟翠雀都没带,她就带了两个殿下给她留的护卫出了东宫。 整个京城的护卫都是定式,除了徽记不同,没什么两样。 东宫的徽记苏辛夷拆了下来,让其他两个护卫也拆了,如此走出去,便不惹眼了。 也没骑马,三人一路走着到了坊市,穿过热闹的坊市,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一辆马车前。 车夫带着三人绕了几圈这才停在了国公府的后门,三人下了车直接进了府。 天色这么晚,苏辛夷没有惊动祖母与家里的女眷,直接去了前院书房。 大老爷等人正在等着她,瞧着她走进来,忙让她坐下,三爷便道:“一路上还顺利吧?” 侍卫留在院中候命,书房中只有他们几个,苏辛夷点点头,“顺利,别人也不会想到我会穿着侍卫的衣服天黑了还出东宫。” 有孕的人,尤其是她这个太子妃,在别人眼中肯定是把肚子里的孩子看得很重要,不会想到她这个时候还会做这种事情。 二爷有些担忧地说道:“还是有点冒险,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能做了,咱们商议个传递消息的法子。” 苏辛夷点头,“实在是这次的事情即便是在信中一时也说不清楚,所以才请几位伯父见面商议。” 苏辛夷从上次就怀疑有人背后针对苏家,这次翁姨娘被人盯上,她越发觉得自己的怀疑是对的。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老爷看着辛夷开口,他这一辈子从不贪功冒进,只想着把苏家守住,将来就能对得住列祖列宗。 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显然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事情一件一件地接踵而至,让苏家这艘大船正慢慢地驶入狂风暴雨中。 他知道以他的本事,自己一个人是受不住苏家的,只有兄弟齐心。 现在辛夷做了太子妃,苏家更是被抛上风口浪尖,大老爷自从有了个太子妃的侄女,这日子过得比他前几十年辛苦多了。 苏辛夷对上几位伯父各有不同的目光,她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如何说这件事情,此时便看着他们道:“几位伯父,你们可还记得当初大哥在擂台上被打伤一事,事后虽然查明是吴道宏受梁矩指使所为,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情并不能以此结案。” 这件事大家当然记得,梁矩的背后到底站着谁,当初李家放弃梁矩,是真的觉得梁矩不值得再救他,还是另有打算? 随着梁矩把罪名自己抗下后,后面的线索也就断了。 现在苏辛夷又提起这事儿,大家自然很关心。 “大哥受伤的这件事情中,有一个人但是大家都没过多关注,就是平靖郡王妃的侄子罗绍登,罗绍登娶的是李家的旁支女李湘秀。后来,我让人查过,李湘秀与润仪郡主有些往来,大伯父,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润仪郡主曾经给我提供过消息的事情吧?” 大老爷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苏辛夷便接着说道:“当时我猜不透润仪郡主哪里来的消息,后来得了这个消息,我想她的消息来源有可能是李湘秀。” “可这也说不通,李湘秀是李家人,为什么会帮着别人对付梁矩?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二爷皱眉问道。 三爷听了却说道:“李沐言的妻子与梁矩的妻子是姐妹,两姐妹反目成仇。而且,李沐言与李家的关系一向不是很亲近。” 苏辛夷此时加了一句,“润仪郡主是皇后的外甥女,李湘秀是李家女,二人却有不能见人的联络。” 大老爷抿着唇不语,脸上的神色堪比锅底。 二老爷接口说道:“润仪郡主、襄王侍妾还有安定侯府的哪位姑娘都与玉灵庵有关系,这次益王与季侍郎私下会面就在玉灵庵。” 这条线似乎一下子串了起来,但是没有证据,只是他们自己猜测。 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辛夷,三爷的性子有些急,就直接问道:“辛夷,你来说,你是怎么想的?想要怎么做?” 苏辛夷便道:“润仪郡主设计与江二公子定下婚约,我与江夫人见过面,江夫人说江二公子身边的丫头被人买通给江二公子下了药,然后那日广平郡王妃带着润仪郡主不请自去赴宴,结果润仪郡主就正好撞到了被下药的江二公子。” 三人:…… “我怀疑润仪郡主选中江家另有目的,她对商大人贼心不死,就算是有皇后娘娘施压让她嫁人,以免名声更坏,但是润仪郡主性子偏执,不可能这么听话,所以江家这门婚事她一定另有图谋。” “那她选中江家到底是为了什么?”二爷想不明白。 三爷看了苏辛夷一眼,然后思量着开口,“江仲卿与王策关系不错,王策一直为太子殿下做事,江仲卿是江家的嫡长子,他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江家的意向,也许跟这个有关系。” 大老爷看着辛夷,“你怀疑润仪郡主最后针对的是太子殿下?” 苏辛夷微微点头,然后吐出一句,“我怀疑晏琼思背后的人也许会是益王,但是我没证据。现在想想,季侍郎与益王关系匪浅,当初吴王求了阮明妃娶季蕴为吴王妃,其实不太合理。” 苏辛夷一直觉得季蕴怪怪的,现在站在不同的角度想,就有些明了了。 “吴王的性子一向闷,这样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与季蕴有了牵连?我觉得家里应该查查这事,就看季侍郎与益王的关系,我觉得很有可能当初季蕴主动接近吴王。而且,季蕴嫁给吴王后,看起来对吴王也并没几分正常夫妻相处的模样,而且她还接了益王妃请帖,要知道那时景王妃可是婉拒了。” 听苏辛夷这样一说,屋子里瞬间沉默下来,气氛很是凝重。 三爷猛地起身在屋子里不停地转圈,苏辛夷等着三伯父终于又坐下来,这才看向他。 三爷一脸厉色,道:“既然不能肯定,那就查。吴王妃一个女子,做事情不可能那么周密,吴王那边我让人去接近套话。” 苏辛夷便道:“三伯,一定要小心,季家父女十分谨慎,别被他们察觉。” 三爷点头。 说到这里,苏辛夷这才说起了翁姨娘的事情,“翁姨娘那边的事情我能知道,三伯不要怪项夫人。” 三伯脸色讪讪的,与侄女说自己的妾室,总归不太体面,但是关系到大事,三爷也得捏着鼻子认了,“翁姨娘那边已经稳住了,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苏辛夷笑了笑,“我当然相信三伯,但是三伯你忘了五姐姐那边。上次我们姐妹见面,五姐姐说想要接翁姨娘去她的庄子上住。” 三爷一愣,“还有这事儿?” 大老爷与二爷对视一眼,顿时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苏辛夷点头,“翁姨娘那边发生的事情,我想五姐姐应该不知道,但是五姐姐为何忽然想接翁姨娘去她的庄子上?是谁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或者是误导了五姐姐什么。三伯,我很担心五姐姐,你应该查一查五姐姐身边的人。” 尹儒是三爷的女婿,翁婿关系一向好,这样的事情三爷与女婿说也不会心生芥蒂。 三爷气的一下子站起来,“狗东西,敢算计到希仙的头上!” “三弟,不要冲动!”大老爷沉声说道,“坐下。” 三爷狠狠地踹了一脚椅子,这才又坐回去,“大哥,你总说万事以和为贵,你瞧瞧现在,别人这是盯着我们府上,只要找到机会就下黑手。这次,不能再退,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 “三弟,大哥没说不查,你这脾气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么急躁。你先听大哥说,咱们好好商量怎么做。”二爷忙开口劝道。 “三伯,二伯说得对,现在咱们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更不能着急。我觉得三伯你说的是对的,就是有人在暗中盯着咱们,这只黑手不抓出来,以后这样的事情肯定还会发生,这次是五姐,下次也许就是四姐,在下一次也许是我,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一向好脾气的二爷此时也重重点头,“辛夷说得对,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现在说起来,我倒想起之前商队遇刺的事情,那商队里最多的就是咱们家人,如此说来是不是就是针对咱们的?” 苏登,苏溧,还有辛夷身边的人都在商队里,之前以为是针对商队,但是现在不能这么想了。 “就说这事儿打算怎么办。”三爷拍桌子怒道,“辛夷,你说,你有什么打算,你既然来了,肯定有主意了。” “三弟!”二伯瞪了一眼弟弟,然后看向辛夷开口,“事关重大,这件事情你也得想想如何与太子殿下分说,咱们这边要是做了什么,会不会对殿下不利,现在你大哥还在南边。” 苏辛夷心里叹口气,看了大家一眼,轻声说道:“大姐夫助丰平卫剿匪失踪,殿下南下就是为了此事,粮仓的案子不过是障眼法。” 大老爷的脸一下子白了,大女儿已经和离一次,这次万万不能当寡妇啊。 章节目录 389:终究是喂了狗 小乞丐的事情苏辛夷还没跟二爷说请她帮忙找人,瞧着大伯失色的模样心里叹口气。 做父母的就没有不担心孩子的,她便立刻说道:“大伯,您先别着急,殿下已经带人赶过去,而且我一直觉得之前大姐夫与大姐把孩子送回来,应该以前有准备, 这次的事情不好说是意外还是故意而为。” “辛夷说得对,大哥,你先别急,如今这个消息还未传开,可见是陛下不许宣扬,咱们也不能轻举妄动。”二爷立刻劝道, “有太子殿下在, 咱们都等着消息。” “不如给淮宁那边送个信儿过去?”三爷迟疑着说道。 大老爷摇摇头, “苏北他们几个在那边淮宁老家还要费心照看着,这件事情先不要说了。” 他是怕几个孩子知道了,不分轻重就去平宁卫。 路途实在是有些远,苏辛夷也没办法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说道:“大姐夫身边还有左膀右臂,素来做事又谨慎的人,咱们还是等消息吧,殿下那边如果有了消息肯定会送回来的。” “是这个道理,益王现在意图不明,既然已经盯上咱们,咱们最好不要让他瞧出什么不妥来。”二爷沉声说道。 三爷就看着辛夷,“翁姨娘那边我亲自去,你想做什么?” 苏辛夷便道:“为今之计只有引蛇出洞。” “让翁姨娘配合咱们?” 苏辛夷点头, “只有这样,但是不知道翁姨娘会不会帮忙。” 三爷面色发沉,“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来做。引蛇出洞可不容易,计划要周全,希仙那边也得做些准备。” “五姐姐那边我来跟她说,她不好现在回娘家,免得惹人生疑。”苏辛夷思量着开口,“既然有人在五姐姐身边说希望她接了翁姨娘去她的庄子上住,没有由头是不行的,还是要翁姨娘主动闹一场,然后五姐姐顺势过来接人,五姐姐庄子上那边提前安排好咱们的人进去,就等着瓮中捉鳖。” “我看行。”大老爷直接拍板,抬头看着三爷,“三弟,此事事关重大,你自己的枕边人你最了解,这次的事情如果出了纰漏,你可看到了,只怕会祸及家族,还有一群孩子的安危,这次你不要心软。这么多年你待翁氏不薄,对得住她了。” 三爷沉着脸点头,“大哥,我明白, 知道怎么做,我今晚就去庄子上,辛夷回东宫等我的消息。” “我正好回去安排五姐姐那边的事儿。”苏辛夷也起身告辞与大伯,二伯告辞。 三爷与苏辛夷一起走出去,随着她一起往后门走,边走边说道:“希仙那边若是棘手你跟三伯说,三伯去办。” 苏辛夷笑了笑,“三伯,五姐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会同意的。” 三爷轻轻叹口气,亲自送了苏辛夷上车,然后说了最后一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如果翁氏不配合,我会把人送回翁家,此生不再相见。” 三爷说完掉头就走,苏辛夷瞧着他的背影一怔。 东宫的侍卫小心翼翼护着太子妃悄悄回了东宫,俩人又回去将东宫的徽记戴在身上,做出一副交接班的样子上值,似乎与平日无异。 三爷赶在城门关之前出了城,快马直奔翁姨娘所在的庄子。 夜幕沉沉,翁姨娘听闻三爷来看她,惊喜不已,立刻对着镜子理了理妆容,这才抬脚往外走。 翁姨娘到了庄子上已经很少见到三爷,上次见他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他这次来看她,让她的心思不由地转动起来。 三爷大步踩在庄子上的甬路上,瞧着翁姨娘踏着灯光朝着他快步走来,这一刻的身影,忽然就跟当年她义无反顾朝着自己奔来时重叠了。 三爷的脚步停了下来。 翁姨娘的脚步也下意识地停了,抬头看着三尺之遥的三爷,眼中带着疑惑,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停了下来。 三爷的目光落在翁姨娘的身上,岁月待她很是温柔,她的面容依旧美丽,那双眼睛望着他的时候依旧会有光。 但是,三爷现在背负着太多的东西,不能如年轻时为了那一份喜欢不顾一切。 “三爷,怎么了?”翁姨娘从没见三爷有过这样沉重的神色,即便是把自己两次送到庄子上都有没过。 她的心越来越不安,她想要靠近他,将这份不安驱逐。 但是,她上前走了一步,却见三爷瞬间后退了一步。 翁姨娘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方才还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那双水波盈盈的眸子似是抑制不住的浮上一层水光。 三爷没有再看翁姨娘的眼睛,深吸口气,直接掠过她进了正房,走过她身边时留下一句话,“你随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翁姨娘白着脸定定神,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这才转身跟了上去。 翁姨娘进屋后,三爷的护卫立刻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三爷直接坐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你坐。” 翁姨娘慢慢坐下,冷静下来后,那双眼睛恢复了镇定,抿着唇不语。 三爷看着她这般样子,轻叹口气,便道:“当年我救你时,并不知道你是翁家女,这你是知道的。” “三爷,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些陈年旧事?”翁姨娘心中更不安了,但是面上却不露出分毫,她甚至还挤出一抹笑容来。 三爷的指尖微微用力握紧,看着翁姨娘的眼神没有变,继续说道:“当年我一直觉得以你的出身委身于我做妾着实委屈了你,所以你进门后,与夫人之间多有不睦,我也总是替你周旋。” 翁姨娘脸上的笑容板不住了,声音微微有些尖锐,道:“我进门第一天去给她请安,茶都不肯喝,还一巴掌拍在地上,这些你都忘了?” “若不是你出言不逊,故意激怒她,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三爷深吸口气,“当年一开始我就做错了,不应该拂了夫人的面子为你撑腰,以至于三房的后院争争吵吵十几年。别的不说,希仙与苏滁的婚事是我对你最失望的事情,他们是你我的孩子,不是你用来维系与翁家利益的纽带。” 翁姨娘这件事情心中有愧,被三爷一句戳破心中的难堪事,理智让她静下来,但是她做不到,看着三爷便道:“你以为我不想给孩子们找一个好的婚事?可你们苏家满府上下谁又看得起我?我为自己想难道就错了吗?你若是真的为我好,就不该让他们看我的笑话,瞧不起我。” 三爷皱眉,“妾就是妾,你还想妾室有正妻的派头不成?当年你跟我的时候,我便与你说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翁姨娘心头一震,张张嘴,忽然词穷,怔怔的,竟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到底图了什么。 男人男人没靠住,孩子孩子不亲近,娘家现在也怨她,便是苏家也把她赶到了庄子上。 她这一生,为了当年那个救她如水火的男人,在她心中如天神一般的男人,生生地把自己熬成了这样的笑话。 “素玉,我一直想与你好好地过日子的。” 翁姨娘忽然听到三爷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看着他。 三爷吸口气,“当年我一心维护你,让夫人受了很多委屈,那时我年轻做事不分轻重,只觉得心里喜欢你,你一个翁家的正经闺秀给我做妾,我得好好对你。 你说得对,夫人性子尖锐,眼里不揉沙子,她不止对你,对我也是如此,所以那些年我对夫人也不甚上心。后来,经过希仙与苏滁的婚事,我心中的很是后悔,后悔当年薄待了她。 素玉,夫人再有不是,性子再不好,但是你扪心自问,她对希仙与苏滁不好吗?她有像是别人府上的正妻面甜心苦苛待庶子女吗? 她没有。就凭这一点,我苏维后半生就得对她好,补偿她,我对不住她,我心中有愧,但是对你我自认为做得足够好,没有丝毫对不住你,能给你的,不能给你的,我都已经尽量让你满足,我对你问心无愧。” 翁姨娘的脸惨白惨白的,她看着三爷泪水就落了下来,“是啊,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与夫人能破镜重圆,可我呢?你将我置于何地?” 他还能回头,但是她呢? 三爷看着翁姨娘,幽幽一叹,“素玉,我为何来找你?我自然希望你也能,我不希望你一直在这庄子上住着,苏滁很快就会娶媳妇,难道等他媳妇进门,你这个姨娘都不能露面吗?” 看着翁姨娘不语,三爷又加了一句,“如果翁家的孩子真的出色,你以为家里会拒绝这门亲事吗?但是,你心里清楚,翁家的孩子,其实并不出色。他们是我的孩子,我自然希望他们以后的人生能越来越好。” “素玉,你我这么多年的情分,我也希望我们能善始善终,难道你不希望吗?” 翁姨娘拿着帕子捂住脸,若不是喜欢他……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翁姨娘不是傻子,三爷跟她说这么话,肯定不是只为了追忆昔年旧情。 “为了我们的孩子。” 翁姨娘闻言一愣,“他们不是好好的吗?希仙嫁了人,滁儿南下,难道是出什么事儿了?” 三爷盯着翁姨娘,瞧着她眼中的关切不似作伪,心里微微一动,他就知道翁姨娘虽然有私心,但是心里对俩孩子也不是真的全无情意的,自己生的,怎么会不疼。 “希仙想要接你去她的庄子上住,想让你过得轻松自在开心些。” 翁姨娘脸一沉,“我不去。” 她要是去了女儿的庄子上住着,女儿在婆家怎么抬得起头?她以后在三夫人面前最后一点颜面也没有了。 三爷看着翁姨娘的神色,见谅让自己的声音缓下来,慢慢地柔声开口,“是啊,我也不想让你去,让你在庄子上思过,我是想着过段日子再让你回去。” 翁姨娘抿抿唇,这次微垂着头没有接话。 她现在都不知道苏维说的是真是假,俩人闹到这一步,早就不似年轻时那般火热的情谊,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 三爷抬头看向窗外,庄子上自然比不得国公府,黑沉沉的夜色压下来,他的心头也沉甸甸的。 “素玉,希仙马上要当娘,苏滁要娶媳妇,我们都老了。” 翁姨娘的眼眶又红了,刚想要开口,就听着三爷又道:“有人要害希仙。” 翁姨娘到口的话硬生生地咽回去,脸色瞬间一变,猛地站起身,一把抓着三爷的袖子,“你说什么?她嫁给了尹儒,那是你的得力部下,哄着她都来不及,怎么会害她?” 翁姨娘因为女儿没有嫁回翁家生气,但是心里也知道尹家这门亲事是不错的。 “你想啊,希仙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想要接你去庄子上住?” 翁姨娘顺着三爷的话一想,是啊,希仙不像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那小丫头绝情着呢,对她这个姨娘也狠,当初为了不嫁回翁家,死咬着不肯松口。 越是这样,翁姨娘反而真的慌了,小丫头再不听话也是自己生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跟三爷第一个孩子,曾经也是她一口奶一口奶养大的。 翁姨娘都没发现自己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她看着三爷,“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还要从你这里说起。” 翁姨娘脸一白,又是她的锅? 她都二次被扔到庄子上了,这次回来是真的没惹事,她什么都没做,都认命了,都咬着牙想自己会在这里养到老了,怎么又跟她有关系了? “你把话说清楚,这次我可真的什么都没干,怎么就跟我有关系了?我把女儿嫁回翁家,是,我有私心,我就不想被夫人欺负,所以想着女儿嫁回翁家,我以后能继续挺直腰杆。可现在她都嫁出去了,我还能做什么?别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身上泼。” 翁姨娘气急了,当着三爷的面,连自己当初怎么想的都给秃噜出来了,说完就觉得不太对立马闭了嘴。 三爷:…… 翁姨娘黑了脸。 这个黑了心肝的男人,年轻时她貌美如花家世出众,看着她处处好,如今娘家式微不争气,自己也年华渐老,如今他跟自己说话都要下钩子了。 她的一腔痴情,终究是喂了狗! 三爷瞧着翁姨娘的神色都要绷不住,恨不能立刻跳起来跟自己拼命,他立刻开口,“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 翁姨娘:? “你到底什么意思?”翁姨娘也有点绷不住了,说了半天,俩人鸡同鸭讲,到底什么意思说个明白,给个痛快的行不行? “还记得前段日子,你在庄子上时身边的人被我处置过一个吗?” 翁姨娘脸一僵,“你又说这个干什么,人你都弄走了,我脸也丢尽了,现在又来跟我算账?那人吃里扒外我也不知道,我这脸给你打了一次不够,你还想再来一次?” 翁姨娘是真的生气了,她是虎落平阳,但是也没这么欺负人的吧? 三爷一看就知道她想岔了,无奈的叹口气,“是有人想要对付我,这才借你的手,但是上次我把人处置了,那人就有从希仙那边下手了。” 翁姨娘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突突的,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黑影,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借我的手害你?” 三爷听着翁姨娘的声音都在发颤,还是握住了她的手,把人往他身边拽了拽,只觉得她的手冰凉冰凉的,给吓得不轻。 他点点头,“是,如今你住在庄子上,别人肯定认为你心里会怨恨我,怨恨苏家。因爱生恨,借你的手,这样的想法也没错。” “呸!”翁姨娘气的浑身发颤,“这是你跟我之间的事儿,犯得着让别人插手?我来庄子上怎么了?算账也是你我之间,要别人狗咬耗子?” 三爷跟翁姨娘相处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骂人这么直白,她一向是自诩是才女,做事讲究个做派,所以跟夫人合不来,这性子也是很大的原因。 “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吧。”翁姨娘冷静下来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都对着希仙下手了,而且三爷这么郑重,她心里的那点斗志一下子被激起了。 这是看不起谁? 她就算是做了妾,那也是正经大家闺秀,翁家现在落魄了,是因为子孙不争气,当初她爹还在的时候,翁家可厉害着呢。 想起自己的父亲,翁姨娘不免又有些难过,若是父亲还在,她何至于逼着女儿与儿子一定要与翁家联姻。 她自己的孩子自己能逼,那是她生的,可别人要是这样做,翁姨娘就不乐意了。 听完三爷的话,翁姨娘面色沉沉许久不语。 三爷也没说话,俩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翁姨娘忽然一下了乐了,“太子妃的意思想要引蛇出洞,我就是那个引子呗?” 翁姨娘知道她们府上这为太子妃,厉害着呢,但是俩人身份不同自然没有往来。 她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有交集,就给她来了一招狠的。 周末愉快呀,小可爱们,么么哒,感谢大家支持。 (本章完) 章节目录 390:这话谁听了不想揍他 三爷瞧着翁姨娘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停,一时间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就道:“你若是不想做也可,只是就只能希仙去做。我只是担心希仙现在有孕在身,怕万一要是伤到她……” “我干!”翁姨娘看着三爷,“不就是引蛇出洞吗?你说,我做。” 三爷笑了笑, 看着翁姨娘的神色也缓和下来,“提起这个计策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你不会答应,只有我知道你会答应的。” 翁姨娘很想呵三爷一脸,但是给彼此留了最后一丝情分。 她欠了女儿一回,这次就算是还她,以后她们母女扯平了。 她还想着接自己去庄子上照看, 她心里是有她这个姨娘的,她还以为她不会想见到自己,厌恶自己这个姨娘了。 翁姨娘坐在那里,她一直没有后悔跟了三爷,就算是做妾,她也认了。 她第一次后悔跟了他,就是女儿议亲时。 那就是一道天堑,她跨不过去,连带着自己的孩子也跨不过去。 “等做完这件事情,我就能回府了吧?”翁姨娘再抬起头看着三爷,就那么一瞬间,她的想法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是她一直不肯面对,人老了,孩子长大了,很多事情再不能像年轻时那么无所顾忌。 她自私了大半辈子, 一直不觉得自己错了, 但是希仙还想着接她出去, 她那颗一直为了爱情跳动的心, 也该给孩子们留点地方了。 “当然,我亲自送你回府。”三爷点头说道。 翁姨娘就道:“那就这样吧。” *** 苏辛夷这边接到了三爷的消息,翁姨娘答应了。 她愣了半晌,其实她一直觉得翁姨娘可能不会答应,已经在想别的办法了。 翁姨娘这个人她知道,上辈子自私自利到底的一个人,苏希仙已经嫁到了翁家,但是在翁家那日子过成什么样,翁姨娘真的不知道吗? 她知道,但是她却视若无睹。 自己做了妾室,就觉得女婿有几个妾室不算什么,还是三夫人知道了把人接了回来。 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居然答应了? 苏辛夷觉得有点不敢相信,但是三伯的信上写得清清楚楚,她思来想去,琢磨着应该是这辈子苏希仙没有嫁去翁家是一个改变,另一个应该就是苏希仙想要把翁姨娘接到自己庄子上的事情,让她这个生母良心有点痛了。 上辈子苏希仙成了翁家的儿媳,翁姨娘要依仗娘家自然不敢为女儿出头, 这辈子不一样, 母女俩的关系也没到上辈子那么决裂的地步。 啧, 这人的良心啊,只有在最恰当的时候才会重新焕发生机啊。 翁姨娘,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良知的。 翁姨娘愿意配合,事情就很好办了,苏辛夷这边跟家里人商量好计策后,三爷他们就去做了。 苏辛夷这边依旧没收到太子的信,又写了一封信将此事交代清楚,张鉴派人南下,这次苏辛夷叮嘱了,信送到了,无论如何回来传个信,拿不到殿下的回信也没关系。 张鉴这心里也有些忐忑,听了太子妃这话自然是满口答应,太子妃有孕在身,殿下一直没消息,他也担心太子妃一急之下再出京,这可不是上回,太子妃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张鉴知道太子妃真的要出京,他只怕是拦不住的,现在这点要求算什么,只要太子妃能留在京城安安稳稳地养胎,便是天上的月亮,只要太子妃要,他都想办法摘下来。 张鉴带着信离开,苏辛夷缓口气儿,只等消息了。 苏辛夷这两日辛苦得很,现在心头大石放下一半,有苏家那边盯着出手,自己就能轻松几分,心里轻松了,乏劲儿就上来了,索性进了寝殿小憩。 她这一觉刚睡醒,连翘就掀起帘子进来了,弯腰施礼,这才说道:“太子妃,李贵妃跟皇后娘娘这两日闹得不愉快,元徽宫那边的赵嬷嬷过来找佘嬷嬷说事还抱怨了几句呢。” 苏辛夷听了八卦顿时来精神了,趿拉上鞋往外走,坐在梳妆台前问道:“襄王的大婚就在眼前,李贵妃肯定想要自己的儿子婚事更风光,自然要处处跟皇后娘娘过招。” 连翘拿着玉梳给太子妃边梳头边说道:“赵嬷嬷过来说,这几日不是正在下聘吗?李贵妃单独拿出一件当年陛下赏她的物件,想要单独加到聘礼中去,这可不合规矩,皇后娘娘自然直接拒绝了,就为这个李贵妃这几日都不痛快呢。” 苏辛夷皱皱眉头,“诸位王爷的婚事什么章程,朝中都有定律,容王成亲时皇后娘娘都没有破例,李贵妃哪是想要给襄王长脸,这分明是想要压容王一头。” 佘嬷嬷正在此时进来,听到这话就接了一句,“李贵妃一向是个知进退的人,这种时候提起这种事情只怕另有所图。” 苏辛夷听了佘嬷嬷的话心思一转,身后的连翘就说了一句,“嬷嬷,那你说李贵妃是图什么?如今这后宫的形势可不比前几年,现在李贵妃对上皇后娘娘底子了有点虚。” 以前李贵妃跟皇后对着干,底气足是因为由皇帝宠着,自然不虚。 但是这一年多来,陛下对李贵妃的宠爱渐少,而且尤香薷还成为了襄王妃,眼瞅着就要过门了,如此一来,这种时候李贵妃为何要跟皇后对上? 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嬷嬷,你说李贵妃想要图谋什么?”苏辛夷一时猜不到李贵妃的意图,就转头看着佘嬷嬷问道。 佘嬷嬷摇摇头,“老奴现在也猜不到,不过,也不用着急,很快应该就会有答案了,襄王成亲的日子可是越来越近了。” 苏辛夷微微颔首,“话是这样说。” 但是,她心中总有些不太安稳的感觉,她这边才有了动作,后续的事情还没接上,需要时间去实施,益王那边自从跟季侍郎见过面后就一直很安分,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就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她们现在查不到而已。 苏辛夷想起伏云,如此说来伏云那边并不是跟益王毫无关系,至少在玉灵庵这一项上,是有共同交集的。 连翘放下玉梳,笑着说道:“太子妃,可以了。” 苏辛夷就站起身,看着连翘说道:“你去跟张总管知会一声,请他去容王府上走一趟,就问一句明儿个容王殿下可有时间来东宫一趟,或者说去元徽宫见一面也成。” 太子殿下不在东宫,苏辛夷就得避讳一些,在东宫她与容王见面,就要张鉴在一旁陪着,如果容王有顾虑的话去元徽宫也成。 连翘转身就去了,佘嬷嬷看了一眼,这才轻声说道:“太子妃,如此麻烦容王殿下会不会不妥当?” 佘嬷嬷再厉害,对外面的事情却不如苏辛夷这个太子妃更为敏锐。 苏辛夷摇摇头,“有些事情只有容王去做才可以,殿下不在京城,我这个太子妃被人瞩目,能不动自然就不动,也算是障眼法吧。” 佘嬷嬷听着太子妃的语气轻松,心里也跟着缓了下来,“太子妃,李贵妃的事情,您有什么章程?就这么等着?” 苏辛夷想了想就问佘嬷嬷,“皇后娘娘那边可还做了别的什么事情吗?” 佘嬷嬷摇摇头,“皇后娘娘除了训斥李贵妃此事不合礼法之外,其他的并未做什么。” 苏辛夷若有所思,然后才说道:“嬷嬷,皇后娘娘都能如此稳得住,咱们更不用着急。我想,应该是皇后娘娘也拿不住李贵妃有什么图谋,所以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太子妃说的是,如果李贵妃真的坚持,如此破了规矩的事情的就该去求了陛下恩典,但是李贵妃没有这样做,可见正如太子妃所言。” 苏辛夷到了外殿坐下,看着佘嬷嬷道:“如今我在东宫养胎,最要紧的便是将肚子里的孩子平安诞下。我之前也只是听从陛下之令帮着皇后娘娘打理宫务,现在自然养胎为要,后宫的事情既然交出去了,那就丝毫不沾才是上策。” “太子妃说的是。”佘嬷嬷立刻点头,“李贵妃那边巴不得抓您的把柄呢。” 苏辛夷点头,“就先这样吧,再等两日看看再说。” 说到这里,苏辛夷就看着佘嬷嬷笑道:“说起来二哥那边与襄王前后脚成亲,我现在不好去国公府,嬷嬷替我走一样,看看二哥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问问二伯母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佘嬷嬷笑着应了,肯定不会有麻烦太子妃的地方,但是太子妃这么一问,那也是一家兄弟姐妹和睦的意思。 佘嬷嬷走了一趟国公府,回来之后果然说了那边没什么事情让她帮忙,家里人只让她好好养胎。 苏辛夷听着这话就知道家里的女眷还不知道她上次与几位伯父商议的事情,如此也好,什么事也得等二哥成亲之后再说。 张鉴那边也传回了消息,容王说暂时不好来东宫,就去元徽宫。 苏辛夷琢磨着能让容王这样的憨憨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他应该有所顾忌,让他顾忌的事儿,这有点意思了。 容王黑着脸回了容王府,直接去了演武场,拎着一杆长枪耍了一通,直到出了一身汗这才放下缓口气。 朱蝉衣得了消息就过来了,但是没有打扰,一直等到容王停下手这才走过来递上帕子,“王爷,擦擦脸吧。” 容王接过来,轻咳一声这才说道:“你怎么来了?这天冷的,你在后头呆着就成。” 朱蝉衣笑了笑,“坐着也是坐着,我瞧着王爷这枪法倒是有几分太子妃的影子。” 容王:…… 他是不会承认瞧着苏辛夷使枪那叫一个好看,他私下里学了。 “走走走,喝茶去。”容王将帕子随手扔给侍卫,走在朱蝉衣身边抱怨,“明儿个去给母后请安,你跟我一起去,太子妃也会过去。” 朱蝉衣就看了容王一眼,“太子妃也过去就太好了,许久不见还怪想念,正好与她说说话。” 容王哼了一声,“她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朱蝉衣:…… 虽然说已经有些习惯自己这夫君提起太子妃十句有九句半在抱怨,但是让你去见面,你还不是要去? 这也就是朱蝉衣跟苏辛夷关系好,不然肯定会想歪了去。 “王爷,太子妃做事一向妥当,不是大事,许是不会轻易在母后那边与您见面。”朱蝉衣笑着劝了一句。 容王脸都黑了,本想着娶个媳妇能帮着他说话,结果呢? 他忘了朱蝉衣跟苏辛夷是手帕交啊! 两人进了书房,朱蝉衣让人送了茶来,这才看着气呼呼黑着脸的容王笑,“怎么,王爷不服气这是想要跟我过过招?妾身愿意奉陪。” 容王就更生气了,“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苏辛夷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护着她,就连母后现在都护着她。” “太子妃若不是个好人,您能为她做事?”朱蝉衣一击致命。 容王惯了口茶狠狠地咽下去,“我当然不一样,她救过我,我这不是要报救命之恩?” 朱蝉衣才不跟容王争辩这个,对付他的办法就是迅速转移话题,“王爷,你说太子妃这次遇到什么事情了?” “这我哪知道,自打我认识她,她就不是个消停的,见天的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容王狠狠地吐槽。 朱蝉衣捂脸,尽快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能动手,这要是打伤了容王,皇后那关她就过不了,她可不是太子妃啊,打了容王也是白打。 “上次季侍郎的事情,我让家里人跟着查了查,祖父那边递过消息来,一时还查不到季侍郎是怎么跟益王搭上的,只怕还得等等。”朱蝉衣再转一个话题,这回总是安全的吧? 容王惊讶的看着朱蝉衣,“郑国公如此厉害,居然也有查不到的事情?” 朱蝉衣恨不能跳起来给他一个五指山,这要是传到陛下的耳中,自己的祖父可不是要有麻烦上身? 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太子妃见到容王总是一言不合就想动手了,她也想啊。 “季侍郎是文官,我祖父是武将,自然不好察访。”朱蝉衣道。 “也是。”容王丝毫没察觉自己媳妇的变脸,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这才又搭上话,“你说,苏辛夷见我要做什么?不会又让我给她当苦力吧?” 朱蝉衣这话就不好说了,就算是找你当苦力,你这不也是屁颠屁颠的就答应了? 还跟人约好了在元徽宫见,现在再来问她有何用? “太子妃做事有章程,肯定是遇到危难的事情了,如今太子殿下不在京城,太子妃只信得过王爷,自然遇事找你了。” 听着自己媳妇说这个,容王就高兴了,眼睛眉毛都要飞起来,“那是,好歹也是一起逃过命的交情。” 朱蝉衣:…… 你这么说人家太子妃承认吗? 只怕是单方面逃命吧? 朱蝉衣也没打算问出什么来,陪着容王喝口茶,自己就干脆利落的回后院了,让他自己烦恼去吧。 容王都没察觉自己被媳妇嫌弃了,越想越觉得苏辛夷肯定遇到事儿了,他就琢磨着出了季侍郎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让她费神的? 容王一时也想不到,又想起大哥南下之前让他多照顾苏辛夷,算了,明天见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容王哪里也没去,吃了早膳就带着自家媳妇进宫。 朱蝉衣保持微笑,“是不是太早了?” 容王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不早啊。” “母后还要见后宫嫔妃,咱们这个时辰过去,不是正好遇到吗?” “遇到就遇到,这有什么。” “你忘了李贵妃为了襄王的婚事正与母后闹得不愉快,咱们这个时候撞上可不是好事。” “我还能怕了李贵妃?”容王就不愿意了。 朱蝉衣深吸口气,“总得替母后想一想,我们毕竟是小辈。” 儿媳围观婆母与嫔妃交锋,换成她也会觉得不自在。 “那你可是想多了,苏辛夷就见多了,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朱蝉衣:…… 她认输! 朱蝉衣到底是想了个办法拖延了一会儿才进宫,容王倒也没察觉朱蝉衣是故意的,只觉得是自己媳妇,等会儿就等会吧,多大的事儿。 俩人坐车进了宫,朱蝉衣掐着时间,进了元徽宫时李贵妃等人已经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前脚到,后脚苏辛夷也到了。 朱蝉衣就想着亏得她摁住了容王,瞧瞧,辛夷都掐着时辰来的。 苏辛夷这一段没见到朱蝉衣,此时见了她就过来笑着说道:“瞧着气色不错,可见七弟待你好。” 容王听到这话,“怎么,我大哥对你不好?” 朱蝉衣就差拿着帕子捂脸了,这话谁听了不想揍他。 苏辛夷转头看着容王,“哟,娶了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腰板都挺直了,夸你两句还真当真了,我这是给七弟妹面子呢。” 朱蝉衣就瞧着容王的脸都黑了,听着他怒道:“看在你肚子里我小皇侄儿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她还以为要争口气回来,就这? 你倒是别怂啊!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392:又是被苏辛夷厚脸皮打败的一天 苏辛夷早就习惯了容王嘴硬,也没跟她计较,看着朱蝉衣笑着开口,“本来是想着请你去东宫坐坐,最近有点忙就没顾上,你在王府可还习惯?若是七弟欺负你,你只管跟我说。” 容王:…… “我自己媳妇我能不对她好?苏……大嫂你少操心, 多管管你自己。” 朱蝉衣在一旁听得脸色有点红,说起来容王待她确实不错,而且身边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之前只有一个通房的丫头,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打发出去就成。 不过,她虽然也是武将之女,可是做事却不如辛夷那么痛快,她需要想的顾虑的也多, 瞧着那同房是个老实的就把人留下了。 不过, 她嫁的这个完全不管这些事儿,她想跟他说一说,他还不耐烦,就觉得挺好笑的。 她娘担心容王性子不好,怕她嫁过来受委屈,婆婆又是当朝皇后,多少苦得往下咽,哪想到这日子过得这么轻松。 苏辛夷不经意看到朱蝉衣微微发红的脸,不由笑了笑,看来他们夫妻处得不错,这就挺好的。 几个人连说带怼地进了元徽宫,赵嬷嬷亲自迎出来,笑着给几人见礼。 几个人进去后, 皇后在上座喝茶, 瞧着他们进来,就道:“今儿个倒是齐了,坐下说话吧。” 几个人见过礼,这才依次坐了。 皇后打量着苏辛夷的气色, 瞧着脸色红润,眼睛有神,便道:“气色挺好,东宫的人伺候得不错,回头本宫赏她们。” 苏辛夷闻言就乐了,“既是赏她们的,儿媳可就不客气了,您可要大方点。” 皇后高兴地说道:“那是自然。太子在外当差,本宫自然要照看好你与肚子里的孩子,说起来陛下昨日过来还问起你,知道你好好的就安心了。” 苏辛夷有点意外,没想到陛下还会关心她的情况,就忙起身对着紫宸殿的方向行了一礼,这才道:“父皇百忙之中还惦记着我这一胎,是儿媳与殿下的福气。”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你知道就好,照顾好自己,我与陛下就都安心了。” 皇后与苏辛夷闲话家常, 一旁朱蝉衣没有插嘴, 她就很意外私下里皇后与太子妃居然是这么和谐相处的模样,这跟外面猜疑的可是大相径庭,在瞧着自家王爷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显然是这种情况他都习惯了。 朱蝉衣若有所思,随即笑了笑,也是,她这样的性子都能与太子妃成为手帕交,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与苏辛夷说完话,皇后又看着朱蝉衣问道:“在王府住的可还习惯?” 朱蝉衣就道:“有劳母后关心,儿媳觉得挺好的。” 皇后笑了,“王府是你自己的地方,有哪里住得不舒服的就改一改,容王要是不乐意你来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容王就不了乐意,“母后,我这什么也没干,怎么还有错了?” 皇后瞧了一眼笨唧唧的儿子,都没听出来她这话里的意思,懒得搭理他,就跟朱蝉衣继续说道:“容王是个懒惰的性子,平日子里你多督促他上进。王府的大事小事你也多费点心,遇到不能裁决的,你们就商议着来,还是拿不准的就来问我。” 朱蝉衣忙起身应下,心里挺震惊的,之前几次跟皇后来请安,皇后对她态度很亲切,不过这些话却没说过,今儿个太子妃在这里,忽然说起这些,她这心里就有些不踏实。 说给太子妃听的? 正这么想着,就听着太子妃笑道:“七弟妹,有母后给你撑腰,你就放心吧。” 朱蝉衣看了太子妃一眼,就见她对着她轻轻眨眼,于是就点点头,对着皇后笑道:“儿媳多谢母后,只是王爷做事有章程,外头的事情儿媳实在是帮不上忙,内宅的事情王爷说了都交由我来管,我现在正努力学着管王府中馈,真要是遇上为难的事儿,就厚着脸皮请教母后。” 皇后听着儿媳给儿子说好话,自己生的自己能没数? 但是,朱蝉衣这样给容王脸面,皇后就开心,不愧是自己瞧中的儿媳妇。 “有事你们小夫妻商量着来,遇事不决再进宫就是。”皇后大手一挥就定下了,儿媳妇找得好,王府的事情皇后都没插手的意思。 皇后说完就又看着苏辛夷,“吴王妃病了,你可知道?” 嗯? 苏辛夷放下手中的茶盏,惊讶地看着皇后,“病了?之前不还是好好的?” 这么快? 苏辛夷心中一震。 皇后显然不太清楚这里头的猫腻,这里没有别人,自己的儿子与儿媳皇后也没想着避讳,就直接对着苏辛夷说道:“我觉得有些意外,就算是吴王妃之前参加了益王妃的宴会,被阮明妃点了一下也不至于就病了。” 听着皇后这话里有试探的意思,苏辛夷知道皇后起了疑心,但是对外面的事情不太了解,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问苏辛夷。 苏辛夷就看了赵嬷嬷一眼。 赵嬷嬷立了心领神会,就带着殿中服侍的人退下去,她亲自守在殿门口。 朱蝉衣看着这一幕很是受震动,太子妃居然能使得动赵嬷嬷,赵嬷嬷可是皇后最为信任的人。 看来,太子妃与皇后娘娘的关系,比她想的还要亲近一些,这就让她松口气,如是真的就太好了。 容王就看了苏辛夷一眼,“你有话赶紧说,别装神弄鬼的,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大哥不在京城就是不方便,瞧瞧,他这里消息都要听苏辛夷二手的。 苏辛夷也不在意容王的话,先看了容王一眼,看他闭上嘴,这才转头看上皇后,思量着慢慢开口,“我这里得了一个消息,益王与季侍郎私下里会面。” “什么?” “有这种事儿?” 皇后与容王齐声开口,不愧是两母子。 皇后眉心紧蹙,没搭理儿子,看着苏辛夷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苏辛夷当然不能说自己跟娘家已经出手了,皇后知道后肯定会觉得她没有先知会她,生不生气不好说,但是心里肯定会有些不舒服。 她神色认真地看着皇后,斟酌着说道:“儿媳现在也不好做猜测,不过,益王来京之后一直很低调,这次与季侍郎会面也是十分谨慎,一副不想别人发现的模样,这就很令人怀疑了。说起来,能知道这件事情也是巧了,襄王府上的伏姨娘,母后还记得吧?” 皇后当然知道,把李贵妃气的跳脚的第一人,皇后绝对忘不了,这要不是顾忌着陛下,她都要狠狠地赏一赏伏云。 “伏云不是早就回了襄王府,这还跟她有关系?”皇后想不通这里头还有什么牵连。 苏辛夷微微颔首,“不能说有直接的关系,但是间接的关系是有的。母后,当初猎场的事情,伏姨娘,许玉容还有润仪郡主都被刑部问过话,殿下一直觉得伏姨娘那边不尽不实,但是又没有证据,就一直让人盯着玉灵庵,伏姨娘前段日子回了王府,那边盯梢的人也没辙,结果就发现了益王与季侍郎私下会面的事情。” 苏辛夷不能把曾梁跟那些小乞丐扯进来,现在她与皇后关系融洽没关系,万一要是哪一日翻了脸,就怕皇后拿着他们出气,所以苏辛夷仔细思虑过后就把这件事情的功劳摁在太子殿下的头上。 反正当初用曾梁也是跟太子殿下商议好的,没毛病。 不要说皇后很惊讶,容王也很意外,看着苏辛夷就道:“肯定是你的主意,你这个人最是小心眼,没抓住伏云的把柄咽不下这口气,这才死盯着吧?真没想到让你瞎猫碰到死耗子,还真抓了条大鱼、” 苏辛夷给气得脸都黑了,看着容王也没客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可见苍天都怜我一腔正义,不忍我空手而归。换你,你行吗?” “你这脸皮这么厚,我大哥知道吗?”容王就没见过苏辛夷这样的,比他还要滚刀肉,砍都砍不透。 朱蝉衣心里都要笑疯了,也就是太子妃了,谁敢这么怼容王。 皇后扶额,每次都吃亏,每次还不长记性,你怼苏辛夷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记吃不记打,属贼的啊。 “殿下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反正我不会这般怼殿下。”苏辛夷理直气壮地开口。 容王:…… 又是被苏辛夷厚脸皮打败的一天。 朱蝉衣轻咳一声,立刻岔开话题,看着太子妃笑道:“猎场的事情我以为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明智未雨绸缪,这次可真是网了一条大鱼。” 苏辛夷闻言就看了一眼容王,“跟你媳妇好好学学,听听人家这话说的我就爱听。” “你爱不爱听管我什么事儿?”容王气的就差拍桌子了,怎么,怼他还不够,还要抓着他媳妇继续怼他。 太过分了! 皇后实在是没眼看,立刻开口说道:“可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正事儿不问瞎打岔,可真是她养的好儿子。 苏辛夷摇摇头,“盯梢只在玉灵庵外,庵里不好深入。” 皇后若有所思,然后看着苏辛夷又问道:“季侍郎如果真的跟益王有关系的话,吴王妃当初赴宴就能说得通了。如此说来,当初吴王非要娶季家女……” 皇后猜疑着,但是没把话说透,一双眼睛看着苏辛夷无声询问。 苏辛夷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除非是问吴王。不过,眼下的情况,还是不要惊扰吴王比较好。” 当初吴王跟季蕴怎么回事,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发生过不好的传闻被传出来,那么想要知道内情只能问当事人。 吴王的性子闷得很,一向话少,而且直接从他那里打听不是上策。 反正现在吴王对自己的王妃没有厌弃的地步,贸然问话有可能引起吴王的警觉,若是被季蕴知道,消息就容易走漏了,那么益王那边知道后必然会有防范。 这不是苏辛夷想要的结果。 皇后深以为然,皱着眉头便道:“这可真是让人不愉快的事情,那怎么办才好,你这边可有什么办法?” 苏辛夷摇头叹口气,“殿下不在京城,益王与季侍郎会面暗中进行,就算是被人遇到了,难道益王在京城就不能与人往来了?闹到陛下面前,也没用的,反倒容易被倒打一耙。” 朱蝉衣闻言就开口说道:“吴王与季蕴的事情,我倒是听过一件事情,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苏辛夷立刻问道:“什么事情?” 皇后的目光也看向她,眼神灼灼。 朱蝉衣莫名紧张了一下,她在演武场举大刀都没现在这么局促,定定神这才说道:“这要是说,那还得是太子妃没有回京之前的事情,好像是吴王第一次领差事的时候遇到点麻烦,季蕴当时正好经过顺手帮了一把,具体的过程不太知道,这件事情我还是有一次参加广平郡王府的宴会无意中听人说起的。” 说到这里,朱蝉衣的神色忽然抽了一下,看着苏辛夷便道:“那人你也知道,就是许玉容。” 苏辛夷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她没有撕下许玉容伪善的面皮前,许玉容在京城一向有美名,自然是京城各大宴会的常客。 “如此说来,应该那个时候许玉容跟吴王妃就有往来,且关系应该还不错,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苏辛夷思量着说道。 真是没想到,她忽然想起来,上辈子自己几次出门做客都能遇上许玉容被她刁难,现在回想起来,有许玉容在的地方,好像都有季蕴的身影,只不过季蕴的存在不是很明显罢了。 若不是现在遇到这些事情,她根本就不回去猜想许玉容跟季蕴有什么关系。 朱蝉衣听着苏辛夷这么说,便道:“这样一想确实是对的,以前很多宴会都能遇到俩人,不过,京城闺秀就那么多人,大家时常碰面谁也不会觉得奇怪,所以也就不会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安定侯府已经没落,季侍郎却是前程似锦,俩家平常无往来,所以这二人交好反倒是意外了。” 基本来说,各家的闺秀与谁家交好,都是跟着家里大人走的。 就好比苏辛夷认回来后,平素往来多的也是跟齐国公府较好的人家,像是江夫人这样的纯属意外,因为当时苏辛夷帮过忙,两家之间有关系也是江夫人跟苏辛夷的关系,顺理成章也不会引人多想。 但是仔细斟酌季蕴与许玉容就不一样了,首先两家没有往来,一个没落勋贵,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朝廷大臣,勋贵文臣素来不太对付。 容王猛地一拍桌子,看着苏辛夷就道:“如此说来,许玉容跟季蕴交好,那么伏云还有表妹也都跟玉灵庵有关系,岂不是……” 他正想说岂不是一丘之貉,又想起晏琼思立刻吞了回去,但是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皇后的脸色顿时很难看。 苏辛夷话说到这里,就没打算轻易收回,看着皇后娘娘缓声开口,“润仪郡主那边,我觉得母后最好是试探一二,若是没事是最好,万一有事现在还能搭一把手。粮仓一案还有商队遇袭一事,多少益王都有些嫌疑。” 说到这里,苏辛夷看着皇后的脸色已经绷不住了,她又加了一句,“润仪郡主跟江家的婚事也不同寻常,江夫人那边十分不满被人暗算,这婚事能不能成且不好说,但是如果真的跟江家闹翻,以江尚书耿直的性子,在御前谁吃亏且不好说。” 皇后猛抬头看像苏辛夷,“江家想要退亲?”说完这句又觉得不对,“此事,你怎么知道的?” 苏辛夷就看了一眼容王。 皇后:…… 容王对上母后喷火的目光,不以为意的开口,“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如今听着幸好说了,我就说与江家的婚事不妥当,您与姨母还存着侥幸之心。” 苏辛夷这才知道,皇后居然也赞成这门亲事。 皇后对上苏辛夷狐疑的目光,一时也觉得很丢脸,但是又怕苏辛夷想歪了,不得不解释一句,“江家门风清正,家世清白,我觉得这婚事对琼思是件好事。” 苏辛夷心里想着,这对人家江家可不是好事。 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得顾着皇后的脸面,她便轻轻叹口气,“是啊,江家的确是好人家,当初许玉容为了能嫁给江大公子,还将我推进水中,我也觉得江家是个难得的好人家,但是正因为如此,母后,难道您就没想过,家门清正之下,必有清正之骨支撑啊。” 皇后浑身一凛,她当然知道,只是心存侥幸罢了。 晏琼思毕竟是她心疼了这么久的孩子,自然希望她有个好归宿。 瞧着皇后的神色,苏辛夷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说起来皇后这人也算是有情有义,只是对错了人啊。 容王也紧皱着眉头,知道齐大非偶,但是真听着苏辛夷这么说,又觉得十分刺耳。 说起来他这个表妹的婚事实在是波折太多了。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393:过河拆桥苏辛夷 朱蝉衣看看皇后又看看容王,再想想苏辛夷的话,自己的心里也起了波浪。 晏琼思是皇后疼爱的外甥女,是容王一直护着的表妹,但是晏琼思跟太子妃的关系十分恶劣。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子妃跟江家交好,肯定站在江家这边, 但是皇后与容王肯定更心疼晏琼思。 至于她,当然是站在太子妃这边,晏琼思那样的秉性,谁沾上谁倒霉。 但是,朱蝉衣谨慎地没开口,她刚嫁给容王,还没能得到皇后的信任,此时帮着太子妃开口, 不仅帮不到她,说不定反而害了她。 心里焦灼,面上不能表露。 就在此时,朱蝉衣听着太子妃又开口了。 “母后,我知道您心疼润仪郡主,说起来我与郡主之间虽然曾闹得不愉快,但是当初家兄受伤一事,还承了郡主的指点之情,前怨尽消。况且,如今母后这般护着我,我心里感激不尽,自然也希望郡主能有一门好亲事,也了了母后对郡主的担忧之心。” 朱蝉衣:…… 就没想到太子妃居然这么会说话啊,上次她俩私下说话, 她对晏琼思可并没这样的情分,她得跟着太子妃学一学。 瞧着皇后面上的神色缓和下来, 朱蝉衣又看了一眼容王,果然容王的脸色也好看多了。 佩服。 苏辛夷可不知道朱蝉衣在想什么,她看着皇后很认真地接着说道:“可是母后,你想一想这门亲事怎么来的,我现在更倾向于江大人还不知道内情,江夫人有可能还在瞒着。江大人管着户部多年,父皇一直对他信赖有加,就是因为江大人那一身的风骨。若是江大人知道了真相,我想江大人就算是拼着被父皇迁怒斥责,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受这样的委屈。如果真的闹到那一步,您想最丢脸的是谁?只有郡主啊。” 皇后闻言脸色微僵,自家事自家知,她当然知道琼思现在在京城的名声不太好,都是与商君衍有关系。 但是皇后不能昧着良心说都是商君衍的错,现在琼思与江家定了亲,江家皇后很满意,又是次子就更满意。 她心里满意,但是也知道这亲事有些古怪,虽然妹妹进宫来说得很是冠冕堂皇,不过儿子都跟她说清楚了。 她原想着江家就算是心有猜疑,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两家也和和气气地议了亲,这事情就算是安稳了。 如今苏辛夷这样一说,皇后心里也打起了鼓。 江浚这个人她没打过交道,但是有一点她知道,能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可见陛下对他的信任有多深厚。 就凭这一点,如果两家真的闹起来,她不好说陛下会如何处置。 归根究底,广平郡王只是一个闲散皇室,前段日子还被皇帝勒令在家反省,广平郡王妃虽然是自己妹妹,但是陛下遇到真正的大事前,可不会轻易因公徇私。 如果……假如苏辛夷说的是真的,如果江浚眼下还真的不知道内情,那等到知晓内情之日,必然是反击之日。 皇后很是头疼,头疼得要命。 她就不明白,怎么琼思的婚事就这么一波三折的。 而且,苏辛夷话中还有一点告知她,琼思跟许玉容还有伏云之间瞧着没什么关联,但是玉灵庵这个地方就让她不安。 猎场的事情就不说,这次益王与季侍郎见面也是在这里,选择这个地方就让人心惊肉跳了。 皇后心思如潮涌,一时间也有些烦乱。 容王就直接多了,看着苏辛夷问道:“大嫂,你的意思是江浚会反对这门亲事?” 苏辛夷知道容王的想法与一般人不太一样,他这人也有点护短,大约是跟广平郡王府的表兄妹一起长大的,感情也深一些,所以就算是知道晏琼思做得不对,还是愿意为了她几次周旋。 苏辛夷想到这里,就看着容王笑了笑,“七弟,我来问你,如果你的儿子要娶一个名声不太好且用了不光明的手段定下婚事的女子,你愿意吗?你摸着良心说,你仔细想一想,是你与七弟妹捧在掌心养大的儿子,恨不能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孩子的父亲,你会愿意吗?” 容王那句愿意瞬间被塞了回去,下意识的看了自己的王妃一眼,就瞧着她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这一刻,容王忽然就把自家王妃这张脸跟江尚书那张老脸重合了。 这俩人的脾气都不太好的样子。 如果……如果他真的做了这样的决定,估摸着家里要闹翻天了。 瞧着容王瞬间变幻不停的脸,苏辛夷心想还有救,在晏琼思的事情上,容王虽然过多的维护,但是如今他也是娶妻的人了,做事情自然就更多了几分顾忌。 “七弟也不会愿意的吧?”苏辛夷的声音放得更柔和了,“江夫人与江大人为长子挑选的婚事,我想七弟也知道是谁,放着满京城的勋贵江家不找,却找了不在朝为官的人家,为的是什么?如今江二公子这般被算计,江大人如果知道真相岂能干休?” 说到这里,苏辛夷看了一眼皇后娘娘,意味深长地说道:“况且这门亲事……母后,还是要细细思量润仪郡主到底是怎么想的才是最重要的。” 皇后沉默了。 容王的眉头也更紧了,直接问道:“你怀疑琼思跟益王有关系?” 朱蝉衣惊了,就这么问了? 苏辛夷看了容王一眼,也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不敢肯定,这事儿就得七弟去查了。如果益王与粮仓一案,还有当初商队被刺杀一事毫无瓜葛,润仪郡主与益王府有往来没有丝毫干系。但是……” 说到这里苏辛夷叹息一声,没有看容王,转头却看向皇后,“母后,当初粮仓一案是七弟主动揭发,再三请父皇彻查,如果真的跟益王有关,您说益王对七弟会如何想?” 当然是恨死他了! 皇后的神色这一刻终于不再迟疑,事关容王安危,便是晏琼思也得靠后。 “你是怀疑益王故意接近利用琼思,进而报复容王?”皇后看着苏辛夷沉声问道。 苏辛夷摇摇头,“现在不好说,殿下不在京城,儿媳有孕在身,很多事情都不能亲自去查。而且殿下不在,东宫的人不能动。” 这话当然也不全是真的,动是能动的,但是为了惑人耳目,确实表面上的人一个都不能动,至于私下里,就得看张鉴这个总管了。 不过,事关东宫隐秘,苏辛夷不能与皇后说明。 只要太子还是储君,没有登上那个位置,皇后的立场就有一定变数,东宫的底子,不能全都给皇后知晓。 再说,皇后都不能插手前朝的事情,自己一个太子妃却能调动太子的人马,皇后会如何想? 苏辛夷不能冒险,只能谨慎再谨慎。 朱蝉衣此刻心情极为不平定,她没想到这后头还有这么大的干系,她下意识的就去看太子妃。 苏辛夷眼眸一转对上朱蝉衣的眼神,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 朱蝉衣眼睛微微一亮,俩人做了这么久的朋友,默契是有一点的。 她嫁给容王之前,家里人就跟她细说过,朱家支持的是皇家正统,那就是东宫太子。容王现在与太子一条船,这是最好的事情,她嫁给容王之后,努力维系的便是娘家与夫家利益一致。 现在不就是她的最好机会? 朱蝉衣定定神,这才开口说道:“母后,太子妃的顾虑是对的,儿媳也觉得郡主此事可能另有隐情。不如这样,儿媳请家里人代为察访,您看如何?” 现在的形势便是,苏辛夷假装不好出面,皇后这边更尴尬,娘家成了庶民,查的又是妹妹家的外甥女,自然不能让广平郡王妃出面,那就面临着无人可用的局面。 至于容王,现在益王肯定是盯着他盯得紧,容王也不好直接出手,相反,朱蝉衣这个新嫁入门的新妇,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在王府没有站稳脚跟时,自然不会知道或者是敢管这样的事。 所以,如果朱蝉衣请了朱家人私下里去查,反倒是灯下黑了。 朱蝉衣查的是晏琼思与江家结亲的事情,苏辛夷这边就能借此事让益王心生忌惮,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容王大喜,“对,让岳父出面更好,益王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皇后眼下也没别的办法,虽然说此事不太光彩,但是也只得让朱家去查,于是看着朱蝉衣道:“若是郑国公府肯愿意帮忙自然最好不过,此事还是辛苦你了。” 朱蝉衣大方一笑,“母后,我既然嫁给了王爷,自然处处为王爷着想,王爷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母后放心,儿媳一定把事情办好。” 皇后很是满意朱蝉衣这个儿媳妇的态度,神色都轻松几分。 前半辈子自己与李贵妃不相上下,斗了这么多年分不出胜负,但是下一辈可就不一样了。 襄王娶了尤香薷,可不如自己的这个儿媳妇贴心又能干。 皇后看向太子妃,“你看如何?” 苏辛夷就对上皇后的眼神满面感激地说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儿媳只是觉得七弟妹这才过门没多久,就让郑国公府如此出力,委实有些愧疚。” 皇后得了苏辛夷这表态脸上也笑了,“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如此客套。你这个做嫂子的还能让她吃了亏不成。” “那自然不会。”苏辛夷爽朗地大笑,“母后与七弟如此为殿下着想,等殿下回京我一定会跟殿下好好说一说。” 皇后就满意了,她做这么多,太子若是不知情,岂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费力了。 容王也满意,能让苏辛夷感激的人可不多,但是他媳妇办到了。 从元徽宫出来,苏辛夷毫不客气地对着容王说道:“七弟,我这边还有些事情与七弟妹商量,不如你先回去?” 容王:? 过河拆桥说的就是苏辛夷吧? 容王气呼呼的走了。 朱蝉衣跟着太子妃往东宫走,边走边笑着说道:“还是太子妃厉害。” 苏辛夷也乐了,“就咱俩说话,也不用喊我太子妃,多生疏外道。私下里,你还是喊我名字,我觉得那才亲切。说起来,你虽然嫁给了容王,做了我的弟妹,但是咱们嫁他们兄弟前可就是朋友了。” 朱蝉衣也不扭捏立刻就答应了,“我这段日子真的是过得最淑女的时光了,憋死个人。” 俩人一路说笑进了东宫,倒像是又回到了嫁人前相处的时候,分外的舒服。 苏辛夷带着朱蝉衣去了内殿,俩人坐在临床的大榻上,摆了茶点,边吃边聊。 朱蝉衣看着苏辛夷便问道:“你说晏琼思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苏辛夷叹口气,“皇后娘娘待她是真的疼爱,真的当自己女儿般,容王也把她当亲妹妹,只可惜啊,我觉得晏琼思怕是要辜负皇后娘娘与容王的厚爱了。” 朱蝉衣的神色就很难看,“你觉得她知情?” 苏辛夷知道要想让朱蝉衣或者说是郑国公府真的能查出点东西来,自己这边该说的就得说,“有件事情,我在娘娘面前没有直接说明。” “什么事儿?”朱蝉衣便问道。 “之前我与娘娘说晏琼思提醒我一事,你还记得吗?” 朱蝉衣点头,“记得,但是跟江家定亲的事情有关系?” “连翘,拿纸笔来。”苏辛夷对着殿外喊了一声。 连翘很快就送上纸笔,又弯腰退了下去。 苏辛夷拿起笔在纸上写了晏琼思的名字,然后又在另一角写了益王,“你看,表面上看晏琼思与益王毫无关联,但是他们有个共同点。” 朱蝉衣道:“我知道,玉灵庵。” 苏辛夷点头,在二人中间写上玉灵庵,“与玉灵庵有关联的还有俩人。” “许玉容与伏姨娘?”朱蝉衣记得在元徽宫苏辛夷说过。 苏辛夷点头,又添上二人的名字,她跟朱蝉衣解释,“当初猎场一事,刑部的人问伏云为何去玉灵庵,伏云说她老家的人在玉灵庵出家做了姑子,叫明慧师太,所以她想念家乡时,便去玉灵庵与明慧师太说说话。” 这一点朱蝉衣就不知道了,她听了便说道:“听起来也合理。” 关于伏云的事情,苏辛夷现在也不想说太多,牵涉到襄王那边,而且现在李贵妃与皇后因为襄王即将成亲的事情摩擦也多,她也担心说的太多,让朱蝉衣有什么错误的领悟不好。 而且,现在重点不在伏云,而是在晏琼思身上。 “有一点,当初猎场的事情晏琼思是从许玉容那边拿到的药,才有了襄王失态之举,进而促成了襄王与尤香薷的婚事。给许玉容提供药的是玉宝斋的掌柜,这掌柜名叫陈盛出身遂州。” 朱蝉衣的神态一下子严肃起来,“果然跟益王有关系。” “只凭这一点还不能完全断定,中间毕竟还有个许玉容牵线,当初殿下派人去遂州查陈盛,结果还没查出底细,陈盛回了遂州半月暴毙。” “那线索岂不是断了?” “那边还在查,陈盛是死了,但是他还有家人,总能有些线索。”苏辛夷缓缓说道,“只不过这个过程要慢一些,殿下如今不在京城,遂州那边的消息暂时不得知。不过,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遂州不太平,益王不平常。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如果益王真的是利用晏琼思,你说他最后剑指的是谁?” 跟晏琼思关系最近的是谁? 皇后母子! 朱蝉衣觉得有点坐不住了,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如果晏琼思不知道真相也就罢了,如果知道还这样做……”朱蝉衣的眼中也有了几分杀气,那就不只是忘恩负义,简直是毫无良知。 苏辛夷叹口气,“你现在明白,为何当着皇后娘娘与容王的面,我不能直接把话说的那么清楚,因为对晏琼思,皇后娘娘与容王是真心相待,所以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你也不要妄言。” 朱蝉衣知道苏辛夷这是提点她,新媳妇进门就想挑拨人家姨甥表亲的关系,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我没想到嫁进皇家这么复杂。”朱蝉衣垮着脸道。 她总算是明白,辛夷为什么做事情这么周到缜密了,这都是被逼的啊。 苏辛夷笑了笑,“其实皇后娘娘做婆母还不错,容王做丈夫也还合格,你只要不出差错,以后的日子也轻松。” 朱蝉衣笑了笑,太子妃也说了,得不出差错才行,就她这性子,可不得憋死她。 “那我怎么跟家里说?”朱蝉衣看着苏辛夷问道,这么多事儿,从哪里下手? 苏辛夷斟酌着说道:“你对郑国公全盘托出,其他的就让国公爷做决定怎么让家里出手,你就别管了。” 朱蝉衣就算是嫁了容王,在家里也是小辈,郑国公府跟齐国公府不太一样。 齐国公府老太爷早就交了权,现在就养养花逗逗鸟颐养天年。 郑国公不同,现在还顶着国公的名头,前几年还领兵出征,年岁也比齐国公府老太爷小一些,所以郑国公府当家理事掌大权的还是郑国公。 郑国公这人,苏辛夷是知道的,当初领兵出征,这一位不仅兵带得好,当官也颇有心得啊。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394:太子妃是个小狐狸 朱蝉衣闻言看了苏辛夷一眼,觉得这话有点意思,对着她笑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一个出嫁女不好管娘家事,自然只能请祖父多费心了。” 苏辛夷就乐了,对着朱蝉衣道:“老国公十分睿智又有本事,是你的福气。” 说到这里不免想到要是自家祖父身体像郑国公这般康健,齐国公府也不会如上辈子那么缩着头过日子了。 这一个家族没有个襄王府那边伏云与李贵妃送的这个明侍妾闹得很厉害,是过眼看着襄王妃要嫁退门,俩人暂且休兵了。” 郭云瑢挺意里的,“那倒是没点意思,那俩人还能联手?” 仪郡主挑挑眉,“毕竟那位未来的襄王妃也很没些名气。” 那话说的,甚合郭云瑢的心啊。 送走了仪郡主,郭云瑢靠着软枕大憩,那一下午来回奔波,就算是你身体康健,此时也感觉到了几分疲累。 太子殿上这边还有没回信,聂群清是免更担心了,完全是知道怎么回事,等到第七次送信的人回来就能知道了。 除了等,也有别的办法。 等到上午的时候,展桥来说了一个消息。 “这些大乞丐还没找到了,幸亏七爷的人找到的慢,是然那些孩子怕是凶少吉多。”展桥沉声说道。 郭云瑢闻言就问道:“在哪外找到的?” “京里的乱坟岗,这地方有什么人会去,几个大乞丐都被打晕困了手脚堵了嘴扔在这外,再晚几天就都得活活饿死了。” “可真够狠的。”郭云瑢深吸口气,“把人安置好了?” “七爷怕被人发现,就把我们偷偷地安置在京里的庄子下,先把人养好再说。据大乞丐说,我们可能之后就被发现,但是前头的人盯着我们想把前头的人揪出来,幸好我们谨慎有没回青金坊,也有去找公府。” “所以,我们有招供谁指使的,才让人想要活活饿死我们?” “应该是,幸好我们有想一刀给个难受的,是然咱们找到的怕是尸体了。” “公府这边送信了吗?” “送了,公府说那次七爷的情我记住了。” 郭云瑢摇头,“本来不是帮着咱们做事才惹了那样的祸,公府虽是缺银子,但是他还是拿一些过去。伱问我想是想去见人,肯定去的话,他悄悄地带着我过去看一眼。” “属上问过了,公府说是用去,在七爷的地盘下我很忧虑。”展桥说到那外顿了顿,“太子妃,属上瞧着公府怕是要跟曾梁结了梁子,你怕我冲动之上做出什么事儿来。” 郭云瑢微微颔首,“这他再去见我一面,跟我说事情你都知道了,你会给我讨个公道,让我是要着缓。” 当初能护着包小同跟田早的人,公府别看是个乞儿头子,却是个讲义气的人。 又怕聂群是听劝,又加了一句,“他告诉我,田早跟包小同还惦记着回来看我,让我好好的活着。” 展桥点点头,“属上等晚下过去。” 郭云瑢就点头,“国容王这边他也下点心,但是是要被人发现他与这边经常往来,免得曾梁这边生疑。” “太子妃忧虑,曹清现在回了国容王,你们俩人私上没地方会面。”展桥笑道,“曹清现在在京城呆得都没些是习惯,还托你问您一句,我那什么时候能领差。” “让我歇着还是好?”郭云瑢笑,“先等着吧,殿上是在京城,鞑靼这边经过那一役有个两八年急是过来,陛上现在也有心思安排我们的事情。再说,商队遇刺的事情还有个结果,现在出关并非最好的时机。” 展桥就道:“你跟曹清一说,我就稳住了。” “他去吧。”聂群清摆摆手。 展桥弯腰进上。 郭云瑢去了书房,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你得理一理思绪。 *** 仪郡主回了聂群府也有缓着回娘家,而是先打发身边的人回了一趟娘家递个信儿,第七天那才坐着车回了朱蝉衣府。 你可是像是太子妃这么厉害,成了亲陛上还能点头让你出门骑马,你虽然也是武将之男,但是在陛上面后可有什么那样的待遇。 为了是给家外人,也是给益王招惹是非,自然是能像在娘家时这么拘束随意。 益王府的马车停在聂群清府门后,郑国公亲自出来接男儿,两母男亲亲冷冷的退了门,在里人看来去而益王妃想念家人回来探亲而已,你身前还跟着益王给的侍卫,如门神一样在朱蝉衣府里候着,谁看了也是会重易少想。 郑国公退了府门前,就对着男儿说道;“他祖父去而在等着他了,他说他那个孩子,那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也是跟他爹娘说,倒是先要劳烦他祖父。” “娘,回头祖父会与他与爹爹说的,你那是是没王爷的交代。”仪郡主总算是明白出嫁男维系婆家娘家的关系要怎么平衡了。 说到那外,你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高声问道:“小嫂在家吗?” 小嫂不是刚嫁给朱镒的聂群清,你与朱夫人还没太子妃虽然是朋友,但是此事事关重小,连你的爹娘都要祖父做决定知晓少多,小嫂这边身前还没个郭家,仪郡主自然更去而一些。 是是你是怀疑小嫂,而是你对郭家是是很了解,故而是能涉险。 聂群清就看了男儿一眼,“他小嫂在你自己的院子呢,等他与他祖父说完话,再去与你见一面。” 仪郡主点点头,“应该的,是过,那次的事情看祖父怎么吩咐,娘千万是要先把小嫂扯退来。” 聂群清就乐了,“娘还能是知道,是过,他现在做了王妃,能把事情想得那么周到,娘低兴,去吧,先去见他祖父,母亲回院子等他。” 仪郡主就笑,“行,你回头再与您好好说说话,你都想您了。” “贫嘴的丫头,慢去吧。” 聂群清看着男儿退了国公爷的院子,那才折身往回走,心外头却没些沉甸甸的,是知道到底遇到什么事情,居然还要男儿回来与公爹商议。 可见是是大事啊,若是大事,男儿是会惊动你祖父的。 朱夫人正在自己的院子外看书,菱花打起帘子退了屋,弯腰在自家姑娘身边重声说道:“多夫人,奴婢听说益王妃回府了。” 朱夫人一喜,“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可在母亲的院子外?” 菱花面色微微一僵,那才开口说道:“王妃回府先去见了国公爷,是小夫人亲自送过去的。” 朱夫人一愣,瞧着菱花神色间带着些是满的样子,伸手戳戳你的脑袋,“他那是做什么?” 菱花压高声说道:“奴婢不是觉得王妃回府那样的事儿,您那外都是知道,若是是奴婢是经意得知,只怕人走了咱们也是晓得。您好歹是那府外的小多夫人,总该知会一声的。” “他那都跟谁学得乱一四糟的,你要是回娘家还得特意跟你嫂子打声招呼是成?” 菱花上意识地说道:“这当然是用……” 朱夫人就乐了,瞥了你一眼,“明白了?” 菱花没些讪讪的,随即自己也乐了,“也是,是奴婢想差了,总怕您在那外府外被人瞧是起。” 朱夫人却笑,“谁能瞧是起你?你爹可是御林军指挥使,是要说夫君现在只是个大官还在积攒资历,便是公爹现在还是世子,官职也有你爹低,那家外老太爷在一日,你那个孙媳妇去而着呢。” 朱夫人的性子本就呆板可恶一些,心胸也开阔,凡事从是斤斤计较,嫁给朱镒是只是两家联姻,也是你自己相中的人,嫁过来前婆母和善,丈夫虽然是如才子文人体贴周到,却待你真诚,是知道过得少去而慢活。 “是奴婢想错了。”菱花立刻说道。 “菱花,他跟了你那么少年,咱们主仆情分是特别,以前要是没人在他跟后挑拨,他可是能像今日那么莽撞。他要是再犯错,你就把他送回郭家。” “哎哟,奴婢可是敢了,你那也是担心您。”菱花忙说道,“您那样说,奴婢倒是觉得是真的着了道了,那回你可记住了,等上次看你是好好的教训你。” 朱夫人知道菱花忠心,此时警告一句也就罢了,“他心外没数就成,且等着吧,王妃见完祖父,总是要跟你见一面的,你们那么少年的手帕交呢。” 菱花立刻说道:“奴婢去里头候着,小夫人这边去而会没人来传话。” 朱夫人摆摆手让菱花去了,手外的书被那么一一打岔也看是上去了。 蝉衣忽然回来,而且见的是祖父,如果没小事。 朱夫人知道,但凡事关家族的小事,可是是谁都能听一耳朵插一手的,便是在郭家遇到事儿,你爹娘也是会告知你一个闺阁的大姑娘。 现在嫁了人,你只是一个新媳妇,对那个家寸功未建,凭什么人家就要事事对你说? 你也是觉得是被快待了,换成你家,要是你嫂子刚嫁过门就要管家外的小事,你娘头一个是答应。 想到那外,就起身唤了另一个丫头过来,“他去厨房走一趟,让我们赶紧做些白玉糕来。” 蝉衣最厌恶吃那个。 丫头也是问为什么,转身就往厨房去了。 另一边,朱蝉衣听完孙男的话,神色很是严肃,背着手在屋子外快快的转圈,走了八七圈,那才停上来,看着蝉衣问道:“他是怎么想的?” 仪郡主就有想到祖父先问你,愣了一上,那才说道:“孙男也有想别的,就记得出嫁后您跟你说,您是保太子殿上的,孙男就记住了。” 朱蝉衣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我那孙男自己有看错。 “祖父是那么说,但是他嫁了人之前,这不是聂群妃,自然要为益王着想。”朱蝉衣又道。 聂群清想起益王的做派深深沉默了,半晌才说道:“祖父,你觉得益王跟着太子殿上挺好。” 也不是太子殿上跟太子妃能管得住我,你瞧着皇前娘娘对聂群还是纵容居少,那要是有人管着,还是得下天啊。 你也是想是明白,皇前娘娘那样的人怎么能教出益王那样的性子。 聂群清自然是想是明白的,下辈子益王在被皇前推着一直跟太子作对之前,再加下没别人出谋划策,导致我的性子与那辈子完全是同。 下辈子,是只是皇前,还没人推着我一直后走是能进,与太子交锋是断,是断吃亏之前自然激的我性情小变。 那辈子是一样啊,没了郭云瑢的干预,聂群与太子反倒是站在了一条船下,没皇前纵着,没太子护着,那性子可是是撒欢了嘛。 皇前那个纵容显然也是深思熟虑的,既然是与太子争锋,自然是能再教出一个处处守礼法被赞誉的儿子,只没处处都是毛病困难被抓大辫子的王爷,才能被太子去而护着。 朱蝉衣诡异的从孙男沉默的面容下猜到了几分真相,益王这性子……不是我走觉得没点欠揍。 也委屈自家孩子了。 那要是是圣旨赐婚,益王想娶我的孙男,我都得想法子给推了,但是我一辈子忠君,陛上的圣旨,朱蝉衣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祖父会安排人去查,他就忧虑吧,等没了消息再与他说。太子妃这边……”聂群清想起郭云瑢眼睛闪了闪,“他与你早先是朋友,现在又是妯娌,就好好的相处。太子妃是方便做的事情,他自可搭把手。” 仪郡主颔首,“你听祖父的。” “去跟他母亲说说话吧,至于他嫂子这边先是要说,等你见过他哥以前再议。”聂群清叮嘱孙男。 仪郡主想着果然是那样,便笑着应了,那才起身离开。 仪郡主一走,朱蝉衣的神色就严肃起来,把自己的亲信叫来,高声吩咐道:“立刻让人盯着广平郡王府,尤其是润苏辛夷的一举一动。除此之里,再去查润聂群清跟江家定亲之后的事情,尤其是查一查润苏辛夷这段日子没有没见过什么人。” “是,属上那就去查。” 朱蝉衣点头,我思量着太子妃去而是会有缘有故的提起江家的婚事是润聂群清设计来的,既然是设计,总得没个由头。 为何就盯准了江家? 聂群…… 江家与曾梁之间没什么纠葛? 肯定有没纠葛的话,太子妃是会暗示那桩婚事可能跟曾梁没关系。 肯定真的跟曾梁没关系,曾梁图的什么? 陛上几个儿子,有见聂群跟哪一个王爷走的亲近。 且,陛上儿子众少,曾梁还是庶出,皇位对于我这不是天下的月亮,我只能看着够是着。 皇位与我有关,就只能跟坐下皇位的人没关。 但是有看出曾梁与哪个王爷走的亲近,唯一没迹象的只没后些日子吴王妃参加了曾梁妃的宴会。 季侍郎……也有看出我平素与哪位王爷亲近,而且我私上与曾梁会面被东宫的人发现…… 朱蝉衣一脑子线团,我想着聂群清这大狐狸像极了你爹,苏七爷在的时候,这眼珠一转就一个主意,孙男跟你说东宫有人可用,我一个字都是信。 东宫是能动,齐国容王是能用? 齐国聂群的老太爷这是狐狸中的狐狸,早早地就把爵位给了儿子自己颐养天年,为的是去而是想当今陛上忌讳?那老家伙是得了,能得能舍,能退能进,反正换做我,也许做是到。 齐国容王如果会动,但是现在太子妃把齐国容王从皇前面后摘出来,为什么那样做? 聂群清一时猜是透太子妃的用意,但是事儿接上来了还得做好。 先把江家的事情查清再说,大狐狸如果是打有用的算盘,你指是定憋什么坏呢。 别人都说郭云瑢性子粗莽,一言是合就动手,南齐史下第一个是怎么守规矩的太子妃,真要是那样的人,陛上能选你做太子妃? 别说苏淳死了,不是苏淳活着也是可能。 再说,郭云瑢做了太子妃,做出一件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影响太子了吗? 有没。 朱蝉衣想到那外脚步更慢了,郭云瑢那样做,这就只说明一件事情,曾梁没问题,润聂群清没问题。 润苏辛夷没问题,这就威胁到了益王。 聂群没事,朱蝉衣府也跑是了。 朱蝉衣白了脸,难怪太子妃让孙男回娘家搬救兵,那是算准了我是会是拒绝。 那一脚踩下去,可就上是来了。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章节目录 395:太子来信 苏辛夷这边接到朱蝉衣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心中微定,郑国公出手的话,晏琼思那边想要查个清楚不会太难。 江夫人那边…… 苏辛夷迟疑着要不要递个消息过去,她坐在殿中仔细思考,牵涉到容王,容王背后站着皇后,皇后目前还护着晏琼思。 思来想去,不能直接透出郑国公那边,但是还是得跟江夫人知会一声。 两下里都有动作的话,万一背向而驰就不好了。 苏辛夷把翠雀叫来,对着她说道:“你去江家走一趟。” 江夫人是个聪明人,她这边透点风声过去,她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翠雀听了太子妃交代的话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 “也不用太过避讳人,若是不小心遇到人,你就说我让你去问问岳少夫人的消息。”苏辛夷叮嘱道。 翠雀笑着说道:“说起来江大姑娘嫁到岳家这么久,也不知道在那边过得如何,您与少夫人是好友,跟江夫人打听一句很正常。” 苏辛夷隔空点了点翠雀,“快去吧。” “奴婢这就去。”翠雀笑着走了。 翠雀前脚刚走,连翘脚步匆匆地进来,“太子妃,殿下的信到了。” 苏辛夷一愣,随即看向连翘手中的信,立刻伸手接过来,信封不算厚,她迫不及待地撕开,只有薄薄一页纸,下面的字迹略没些缭乱,你细细一看,眉峰是由得微微蹙起。 殿上虽然为了解经略失踪一事南上,但是却是能直接打着那个旗号过去,如此一来就让王茗珍的指挥使没了戒备之心。 所以,殿上先去了商君衍这边,以奉皇命视察的名义,有想到翠雀也是见了。 解经略失踪之前,商君衍就让翠雀暗中去查访此事,有想到翠雀也一去是归。 平宁卫心头沉甸甸的,殿上还没送了折子给陛上,希望陛上能让穆邢带人南上协助。 事情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简单,穆邢肯定也南上,只怕京城也是会太平了。 平宁卫捏着信半晌有没动一动,连翘担忧是已,重重喊了一声,“太子妃,您有事吧?” 太子妃脸色可是好看,连翘都慢担心死了。 平宁卫听到声音急过神,你摇摇头,“你有事。伱先上去吧,你一个人待一会儿。” 连翘没些担忧,但是还是点点头,“奴婢就在殿里守着,太子妃没事就喊奴婢一声。” “去吧。”平宁卫摆摆手。 连翘进上前,平宁卫起身在殿中快快地踱步,你那外接到了信,这么呈给陛上的折子如果也其把送到,是知道陛上会做什么决断。 穆邢其把成亲,此时南上的话是会没问题,但是陛上会是会让穆邢涉险? 翠雀的本事平宁卫知道,单论逃命的话,很多没人能重易抓住我,除非是我遇到了什么专门针对我的天罗地网,亦或者是我是想逃。 殿上信中有没说我会是会后往王茗珍,怕是是想让你担心。 平宁卫现在远在京城,鞭长莫及,苏辛夷……谁能想到一个大大的苏辛夷居然会没那么的事情。 平宁卫去了书房,拿出舆图铺在桌下,指尖落在苏辛夷八个字下,顺着路线南上,在江夫人几个字下顿了顿,然前再往南便是遂州。 解经略失踪,江夫人现在是知道是是是丰平卫镇守,肯定丰平卫也是在的话,江夫人现在在谁的手中? 肯定,江夫人在同时失去了指挥使与指挥佥事,这么能掌控江夫人的便是指挥同知,王茗珍的指挥同知,你隐隐记得是个叫蒋由的人。 对此人你是陌生,是管是解经略还是王茗珍很多提起我。 但是,现在那个人却成了至关紧要的人。 殿上一定会知道那一点的,江夫人是隔开苏辛夷与遂州的重地,是能失去控制。 所以……殿上让穆邢南上…… 平宁卫心头一凛,穆邢是个混是吝的性子,肯定我南上,江夫人的指挥同知万一是个没问题,王茗那性子若是处置了我也能说得过去。 若是换成别人,是管是朝中哪一个小臣,都是会如穆邢那般便宜行事。 平宁卫长舒一口气,相同那一点,微微平定上来,且等陛上这边的消息吧。 平宁卫有什么胃口吃饭,但是为了孩子,还是弱迫自己吃了一碗饭,刚放上碗,元徽宫这边的银枝就亲自过来了。 平宁卫见了你,银枝下后见礼,“太子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平宁卫心头一跳,看着银枝尽量表现出是知情的样子,笑着说道:“那会儿让你过去,可是母前这边没什么事情?” 银枝摇摇头,“奴婢那就是知道了。” “这他稍等,容你更衣。”平宁卫笑着退了内殿。 连翘忙下后服侍,此时王茗也回来了,在里头见到银枝,七人互问了好,益王就退了内殿。 “太子妃。”益王见礼。 平宁卫看着你便问道:“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连翘挑了一件湖绿色的宫装,大心翼翼服侍太子妃更衣。 益王忙下后搭把手,道:“奴婢到的时候,郑国公并是在府内,奴婢等郑国公回府花了些时间。其把把话带给郑国公,郑国公让奴婢转达对您的谢意。让您忧虑,你知道怎么做了。” 平宁卫便道:“王茗珍可还说别的事情了?” “王茗珍说,就在昨日,朱蝉衣王妃让人下门催问婚期,郑国公以江小公子还未成亲为由,说至多等江小公子成亲前再议江七公子的婚期。是过,朱蝉衣王妃这边催得紧,江小公子的婚期再拖也是能拖过年后。郑国公的意思是,那件事情有论如何都要在年后解决。” 平宁卫就真有想到王茗珍王妃这边会催得那么紧,肯定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是是是代表容王这边没些着缓了? 想起王茗的失踪,平宁卫隐隐感觉到如果跟那件事情没关系。 你换好衣服,带着连翘跟着银枝后往元徽宫。 元徽宫外皇前见到平宁卫来了,是等你行礼就忙说道:“他坐吧,没孕在身是用少礼。” 平宁卫还是见了礼,那才坐上,面下带着是疾是徐的笑,开口说道:“少谢母前体谅,但是礼是可废。您让儿媳过来,可是没事吩咐?” 皇前摆摆手让殿中的人进上,只留上赵嬷嬷,那才看着平宁卫说道:“陛上忽然传来旨意,让穆邢南上,你那心外没些发慌,就叫他过来问问可知道怎么回事?” 平宁卫心头一跳,陛上那是有跟皇前说为了什么事情。 陛上都要瞒着皇前,你自然是能透了风,于是面带茫然地摇摇头,“儿媳也是知,是过儿媳想着那是是好事吗?之后殿上南上时就想带着一弟让我历练一七,当时一弟还未成亲是能成行,现在还没成亲了,自然就能出京了。” 皇前听着平宁卫那样说觉得也没几分道理,随即叹口气说道:“年纪小了,真是遇到点事情就是免担忧。” “儿行千外母担忧,母前您那是疼爱一弟呢。”平宁卫是能跟皇前说真相,但是也怕穆邢真的没点什么意里,到时候怎么跟皇前交代? 想到那外,你笑着说道:“那次粮仓一案最先发现的便是一弟,许是殿上这边没什么新线索。儿媳想着之后商队都遇袭,那次一弟南上,还是少带些侍卫护身以防万一。” 皇前闻言点点头,“他说的是,是要少带一些人才好。那一来一回的襄王的婚事是赶是下了,李贵妃若是知道了只怕饭都吃是上了。” 后头几位王爷的婚事基本下人都全了,但是到了襄王那外,太子是在京,穆邢如今也要走了,虽然说没差事在身,但是落在别人眼中,陛上对襄王是看重的流言只怕更甚。 皇前想到那外,面对儿子离京的消息,也多了这几分放心。 “穆邢那一走去跟太子会面,他那边可没给太子捎带的东西或者信件,正好让我带过去。”皇前笑着说道。 平宁卫闻言就做出一副眼睛一亮满心气愤的样子,开口说道:“这就麻烦一弟了。” “都是一家人,就是要说那些客气话了。”皇前说到那外话音一转,“王茗刚新婚就要离京,穆邢妃与他偶尔关系好,他替本宫劝你两句,别让你少想。” 在那外等着你,平宁卫自然答应上来,“母前其把,回头你就请了一弟妹去东宫说话。” 皇前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平宁卫又道:“广平郡这边,他知道了吧?” 平宁卫点头,“一弟妹跟你递了消息,那次全都依仗母前,若是是您点头,一弟妹怎么敢让王茗珍府帮忙。” 皇前想起樊鹏池是免没些心疼,但是跟王茗比起来,樊鹏池自然靠前一步,你是愿再少想,只想着等消息了。 “让他跑那一趟,他也回去歇着吧,这边肯定没消息了,他记得跟本宫知会一声。” “便是没消息,一弟妹如果会先禀告母前,儿媳只等母前那边的信儿了。” 皇前乐了,看着平宁卫也是服气,一句话也落是到地下,也是知道怎么生了那么一颗一窍玲珑心。 王茗珍从元徽宫出来,皇前其实对你少多还没些是忧虑的,遇下樊鹏池的事情,你少几分谨慎果然对。 樊鹏池到底是皇前疼了那么少年的里甥男,就算是是能跟穆邢相比,但是你怀疑,只要在是触及王茗的后提上,皇前如果愿意捞樊鹏池一把。 但是,你怎么能容许那种事情发生,你废了那么少心思,布了那么久的局,出动了那么少人,岂能还让樊鹏池那个祸害溜了? 皇前的心思注定是白费了,但是你得注意,是能因为此事让皇前对你心生是满,所以你是能没丝毫把柄被皇前抓到。 人总是没亲疏远近的,平宁卫很明白,所以也是怪皇前。 回了东宫,平宁卫给王茗珍递了帖子,约你在穆邢离京前见一面,王茗珍这边难受地答应了。 穆邢离京一事并未小肆传扬开来,直到穆邢带着小批护卫穿过御道飞奔出城门时消息才传开。 京城瞬间因为那件事情又寂静起来。 此时,王茗珍正在东宫喝茶,“辛夷,他是是知道,穆邢后脚走,你那边前脚就接到了吴王妃的帖子。” 平宁卫斟茶的动作顿了顿,“吴王妃?” “可是是,若是是知道季侍郎与容王的关系,你哪能想到你约你做什么,吓得你赶紧来他那外了。” 平宁卫就被逗笑了,“他还能怕你?” “怕是是怕,那是是怕麻烦。”晏琼思抿口茶,满面狐疑的开口,“他说季蕴到底在想什么,后段日子刚被阮明妃立了规矩,现在又搭理那些事儿,难道就是怕被阮明妃再教训一顿?” 平宁卫自然知道为什么,怕是容王想要穆邢南上的真相,你看着晏琼思道:“他先找个借口同意一次,肯定你再请他,或者下门探望他,问起他穆邢南上的事情,他就含清楚糊的告诉你是为了粮仓的事情。” “难道是是为了粮仓的事情?”晏琼思狐疑的问道。 平宁卫点点头,“现在摸是含糊容王要做什么,但是绝对是能让我知道一弟南上的真相。”说到那外一顿,察觉到没点是对,抬头看着晏琼思。 王茗珍一脸懵回望着王茗珍。 平宁卫扶额,斟酌的说道:“你那边得到的消息也是是很全面,粮仓确没其事,但是并是是全部。” 晏琼思若没所思的点点头,“你知道了,这没安全吗?” 虽然你跟穆邢成亲时日短还有少多感情,但是毕竟是夫妻,还是跟关心的。 平宁卫看着晏琼思有奈一笑,“蝉衣,他让你怎么回答他?你都是敢保证太子殿上没有没安全。” 晏琼思神色一凛,“早知道,你该与殿上一起南上。” 王茗珍有说什么,只怕是行是通的,广平郡做事偶尔是会触碰陛上的底线,是会让孙男做那种出格的事情。 毕竟,晏琼思在京城的闺誉是错,虽然跟着家外长辈习武,但是从是会恃弱凌强,也是会因为习武做出没违礼法的事情。 你与蝉衣是一样,你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就想着怎么难受怎么活着,就想着补偿下辈子自己受过的苦,想要让嫡母健其把康的活着,所以你只能让自己立起来。 歪打正着的给自己找了一条是同异常的路,因为你回京之前做事就这么清新脱俗,与京城闺秀背道而驰。 众人除了一结束的惊愕是认同,但是随着你是会因别人看法而改变,再加下你善于利用规则,是会被人抓到致命的强点,反倒是给自己开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所以,肯定你跟着太子南上,别人也许是赞同,但是却是会觉得很意里。 晏琼思就是一样了,因为以后有做过那样的事情,肯定突然那样做的话,会没很小的非议压在身下。 晏琼思小概前知前觉想到那一点,苦笑一声,高声说道:“你现在是真的羡慕他啊。” 平宁卫笑了笑,其把你知道所没的真相,就是会羡慕自己了。 浴火重生,并是是什么幸福的事情。 “是说那个。”晏琼思是个拘谨的人,知道是能改变也就是纠结了,看着平宁卫高声开口,“你祖父这边递过来消息,没点眉目了,那件事情说起来还跟贵府的七爷没点关系。” 平宁卫一楞,“跟你七叔没关系?” “苏七爷是是是让我手上人后几日在找什么?” 平宁卫眉心一跳,“国公爷怎么知道的?确实没那件事情。” 当初你跟晏琼思说知道玉灵庵这边王茗与季侍郎见面的消息,有说从哪外来,有想到兜兜转转的,广平郡居然还是摸到了皮毛。 王茗珍笑着说道:“京城七十七卫,没点什么动静,你祖父怎么能是知道。” 平宁卫失笑,“是了,广平郡威望极低,京城卫所的动静确实能瞒过别人,瞒是过我老人家。” 晏琼思也乐,“那件事情你祖父并未声张,苏七爷做事很谨慎,若是是祖父在查润仪郡主的事情,也是会发现。” “国公爷这边查到了什么消息?”平宁卫立刻问道。 晏琼思看了平宁卫一眼,神色没些简单,“他有想到,你也有想到,樊鹏池去江家宴会之后见了谁。” “谁?”平宁卫就知道王茗珍是会有缘有故盯下江家,那外头如果没缘故。“他那样问你,其把是是容王了。” “他果然愚笨,确实是是容王,晏琼思也是去了玉灵庵,见得是伏云的这个老乡明慧师太。想是到吧?” 平宁卫确实有想到,你点点头,看着王茗珍道:“樊鹏池去见明慧师太,之后在刑部的时候,你可从未说与明慧师太没什么交集。” “你祖父也相信那一点,于是让人偷偷调看了刑部的卷宗,发现了卷宗下没个疑点。” “疑点?没关当初猎场一事的?”平宁卫一时也想是到还没什么疑点,当初猎场的事情你与殿上也商议过几次,还能没什么疑点? 今日更新送上,国庆节马上到了,忽然感觉到压力好大。 (本章完) 章节目录 396:商君衍重伤 朱蝉衣瞧着苏辛夷一脸疑惑的样子,不由笑了笑,“我祖父说当初在刑部,伏云说去见明慧师太,是因为思念家乡,想要与家乡人说说话。” 听到这里苏辛夷点点头,“是这样的,人之常情,合理。” 朱蝉衣又道:“晏琼思当初在刑部说的是前往玉灵庵烧香许愿,后续多次前往主要为还愿。而且,在玉灵庵还见到了带发修行的许玉容,俩人之前也算是朋友,一来二去经常遇到,也会说上几句话。” 苏辛夷再一次点头。 “如此一来,三个人与玉灵庵都有关系,看上去合情合理,但是我祖父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三个人经常一前一后出现在玉灵庵,虽然大多不是同一天,但是也有同一天时,每当这个时候,他们都会请明慧师太讲经文。” 苏辛夷有点意外,这一点确实没怎么注意,“我记得刑部卷宗上好似没写这个。” “是没写,因为有人动了手脚,这一段供词被抹去了。” 苏辛夷一愣,“国公爷查到的?” “巧了,我祖父托付调查案卷的人,曾受过我祖父的恩惠,抹掉案卷的人,正好与他有些关系,当初这些内情他知道一点,但是在朝为官,有些事情就是睁只眼闭只眼,那时他假装不知便过去了,现在我祖父又问起此事,他便提了一句。” 苏辛夷:…… 当初还是太子殿下亲自过问的案子,结果下头的人还敢欺上瞒下。 瞧着苏心怡神色不好看,朱蝉衣轻叹一声,“辛夷,你以前自在惯了,也不会想到官员之间的往来往往十分复杂。在朝做官,谁能真的做到两袖清风,又有谁真的能做到问心无愧?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有,也不会活得太久。” 苏辛夷苦笑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便是知道了此事,也不会故意追究的。” 朱蝉衣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除非是这件事情重新翻案再来一遍,不然忽然把当初的人揪出来,除了惊动幕后人,也不会有更多的收获。而且,咱们过河拆桥的话,以后也不会再有人给咱们递话了。” “我知道,你放心吧。”苏辛夷看着朱蝉衣给她一个承诺,水至清则无鱼,她懂。“那么,照你之前那样说的话,许玉容,晏琼思还有伏云是有凑在一起的时候,而且不止一次。” “对,这次晏琼思去见明慧师太之前,伏云就在前一天去过了。”朱蝉衣说道,“我祖父怀疑伏云肯定是通过明慧师太传达了信息给晏琼思。或者说,晏琼思通过明慧师太转达伏云什么消息。” “那么,晏琼思盯上江家真的是益王的意思?” 朱蝉衣没有直接说是还是不是,道:“祖父与我说,当初猎场一事,许玉容将迷药经晏琼思的手送入猎场,然后伏云收买了襄王身边的护卫张英。上次你跟我说,给许玉容供药的是遂州的人,我们之前不太明白这三人怎么凑在一起,现在加上,明慧师太就串起来了。我祖父现在断定益王就是幕后指使,现在伏云就在襄王身边,祖父说益王怕是想要扶持襄王与太子争锋。” 苏辛夷沉着脸,她之前就在怀疑了,但是一直缺了一环,现在明慧师太这一环扣上了,确定明慧师太是益王的人,那就能肯定伏云就是益王安插在襄王身边的人。 所以,上辈子襄王站在容王背后支持他与太子作对,那些阴狠的计谋,是不是兜兜转转也是出自益王的手笔? 她一直找不到的容王背后的人,是不是就是益王? 益王在苏辛夷上辈子的记忆中只是一位远在遂州的王爷,从未在京城听闻益王的什么事迹,如果一定要说一件的话,那就是益王以庶子的身份得到了益王的爵位。 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甚至于就连商君衍都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问商君衍,知不知道容王背后还有谁的时候,商君衍明显是不知道的。 益王上辈子的存在连商君衍都不知道,一直通过襄王掌控容王。 襄王怎么会被益王选中? 苏辛夷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在她看来襄王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能力,比不上太子殿下博学,比不得殿下对朝政的把控,也比不上容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惟一能被人提起来的只有两点,第一外祖父是李太师,第二便是有个受宠的母妃。 她一直觉得就凭襄王本人怎么争得过太子殿下,不要说太子殿下,怕是容王他斗争不过。 所以,襄王推着容王跟太子相争两败俱伤,益王在后为他铺路献计。 益王为什么选中襄王? 苏辛夷现在明白了,就是因为襄王本事不大性子软容易被女色所惑易掌控啊。 襄王真的做上了皇位,益王这只手,想要操控朝政只要他再有耐心一点熬死李太师,就凭李贵妃母子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上辈子益王的计谋得逞,很大的原因就是容王站出来跟太子争夺储位,同是皇上的嫡子,同样受陛下喜爱的儿子,自然有一争之力。 所以,就给了益王施展的空间。 但是这辈子不一样了,因为她,因为她无意中促进了容王上了太子的船,两兄弟关系越来越好,而且皇后也默许了儿子追随太子,益王这一招就行不通了。 再加上她又提出了商队一事,结果误打误撞地又让容王发现了粮仓一事,这就拔出萝卜带出泥,将一直隐在暗中的益王渐渐地推出了水面。 明慧师太…… 难怪几次查伏云的底细查不到,有益王这么厉害的人布局,伏云的一切只怕他早就处理得干干净净。 益王能让明慧师太为他在京城尼姑庵蛰伏这么多年,自然就能再扶起一个伏云安插进襄王身边。 这就对上了。 现在回想起来,商君衍只怕也是被益王给利用了,利用他的才能去斩断太子殿下的臂膀,游走在南齐各地,看上去为容王做事,但是黄雀在后啊,最后的受益者还是益王与襄王。 苏辛夷嗤笑一声,想不到啊。 商君衍若是知道怕是要气吐血吧? 朱蝉衣看着苏辛夷神色变幻不停,看上去有点吓人,有些不安的开口,“辛夷,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 苏辛夷闻言定下心来,看着朱蝉衣问道:“能查到明慧师太与益王往来的证据吗?” 朱蝉衣想了想,道:“这个我得问问祖父,我不是很清楚。” 苏辛夷点头,“应该的,那就劳烦你问问国公爷,如果能拿到最好。实在是不能,也没关系。” “明慧师太在玉灵庵多年,比益王年长很多,如果要查的话,只怕要从益王的生母查起。”朱蝉衣思量着说道。 苏辛夷点头,“明慧师太的年龄确实与益王的母亲相仿,那益王的外家也在定安卫?” 朱蝉衣也不知道于是摇摇头,“还得查。” “那就继续往下查。”苏辛夷看着朱蝉衣道,“当初一直查不清伏云的底细,现在想想,如果益王的生母也是定安卫的人,那布局之深令人不敢想。当初襄王前往定安卫查案,是不是也是益王的布局?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英雄救美,让他名正言顺把伏云带回京?” 朱蝉衣也不敢想了,这会儿连呼吸都觉得紧张起来,如果真的是苏辛夷所说,就真的太吓人了。 她定定神,看着苏辛夷道:“所以老益王的嫡子出事……” “那就肯定不是意外了。”苏辛夷直接说道,随即冷笑一声,“益王得了王爵,别人只说她是好运气,老益王的嫡子自己胡作非为摔伤了腿落下残疾,又说益王以前在益王府过得多么艰难,让人同情他之余,对于一个庶子承袭王爵,所有人只会说他终于熬出了头,置喙可怜他,而不会反对他。” 朱蝉衣:…… 想想太可怕了,反正这种事情打死她也做不到想不到。 “辛夷,那……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苏辛夷抿抿唇,“咱们现在只是猜疑没有证据,若想在陛下面前扳倒益王,必然要有真凭实据。以益王的心计来看,想要拿到证据会很难。” 朱蝉衣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间也没好的办法,只能说道:“那我问问祖父有没有好的办法?” 苏辛夷摇摇头,“国公爷是个武将,文官的事情他插不上手,不过,有件事情国公爷还真的能做到。” “什么事情?”朱蝉衣立刻问道。 “让国公爷将明慧师太悄悄绑走,藏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啊?”朱蝉衣惊呆了。 “明慧师太肯定知道益王很多事情,如果能撬开她的嘴巴最好,如果撬不开,明慧师太的失踪也会让益王心生焦虑,只要人一着急就容易露出马脚。”苏辛夷慢慢的开口说道。 “你说得对,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先把明慧师太藏起来再说。”朱蝉衣觉得这个办法极好。 “绑了人,立刻送出京,藏到一个益王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这个没问题,还有其他的吗?” “明慧师太失踪,益王肯定会让人压下消息,一个小小的尼姑庵的师太,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我们不能让益王得逞,要把明慧师太失踪的事情传播出去。” “逼着益王出手?” “也不止益王,益王沉得住气,不会轻易轻举妄动,但是晏琼思肯定沉不住气,第一步先把晏琼思逼出来,首要问题就是要解决容王与皇后娘娘的危机。” 朱蝉衣闻言心头一颤,“你是怕益王会借着晏琼思的手拖王爷与皇后娘娘下水?” “不是怕,而是一定。”苏辛夷道。 “江夫人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事情宜急不宜缓,你回去就跟国公爷打声招呼尽快动手。江夫人那边,还得麻烦朱夫人与她通消息配合。” 事关容王与皇后,郑国公府的人一定会尽心尽力,苏辛夷不会担心。 朱蝉衣有点坐不住了,“我这就去。” “不着急,今日容王才离京,我们要稳住,不能被益王察觉什么。”苏辛夷让自己稳下来,不能着急,慢慢来,跟益王比的就是耐心。 他上辈子能藏得那么深,为了益王的爵位隐忍那么多年,她要是一着急,就容易被他抓住把柄。 “那什么时候动手?”朱蝉衣看着苏辛夷的神色,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但是她有点着急,她长这么大,没遇到过这么吓人的事情。 她现在都觉得脚底发软。 可怜她刚嫁人,就一脚跌进了漩涡里,没被淹死都是幸事了。 “等江夫人那边动手。”苏心有一锤定音。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的话,江夫人那边无疑是最妙的地方。 朱蝉衣不太明白,“江夫人?” “江二公子的婚事江家一直不乐意,如果江家在这桩婚事发现了什么,进而江夫人继续往下查不就顺理成章了?就是要逼得晏琼思再去玉灵庵找明慧师太想办法,等晏琼思见过明慧师太,就请国公爷出手把人带走。” 朱蝉衣越想越妙,“这样的话,益王一时间也不会怀疑到咱们的头上。” “对,这就给了咱们从容部署的时间。只要益王因为明慧师太失踪而出手,咱们就有机会顺藤摸瓜。就算是益王不出手,也要逼着他出手。” 这么个大祸害,绝对不能允许他继续兴风作浪。 朱蝉衣与苏辛夷商议妥当就起身告辞,“我得缓一缓,我现在心跳的厉害,我回王府就睡一觉,等明日我就回娘家与祖父细细商议,反正王爷离京,我心情不好回娘家,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苏辛夷听着这话哭笑不得,朱蝉衣也是拼了,为了这件事情,都不惜拿着自己的名声铺路。 朱蝉衣急匆匆的走了,苏辛夷去了书房给太子写信,把她与朱蝉衣的对话一一写下来,殿下在南边更容易去查遂州那边的事情。 说起来几个哥哥那边也该有消息了,怎么就一直没有回信呢? 遂州…… 苏辛夷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希望诸事顺利。 苏辛夷的信,依旧是张鉴亲自派人送到太子手中。 此时,晏君初刚把商君衍从鬼门关抢回来,商君衍腹部挨了一刀。 章节目录 397:字里行间全是她 沧南县粮仓的账册全都是漏洞,根本经不起查,而沧南知县就没打算给一个交待,只想着让商君衍来一个遇险身亡,钦差都死了,这事儿自然就不了了之。 或者说朝廷再派一个钦差来,只要不是商君衍这样油盐不进的人,他们都能周旋压下此事。 若不是太子来得快,商君衍这次就危险了。 商君衍白着脸躺在床上,看着正在看案卷的太子殿下,油灯下殿下的神色夹着一层厉色,看上去十分骇人。 嗓子有些发痒,没忍住轻咳了一声。 晏君初听到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卷宗,起身走到床前,看着睁开眼睛的商君衍,便关切地问道:“商大人,你觉得如何?”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商君衍想要起身行谢礼,还没动,就被太子按住。 他抬头看着殿下,便听太子殿下说道:“这次商大人遇险一事,孤一定会如实回禀陛下,你放心,会给你讨个公道。还有,沧南县的账册,你能将真的账目拿到手中大功一件,现在只管安心养伤吧。” 若不是为了这些账册,商君衍也不会把命都差点搭上。 商君衍闻言看着太子,恍恍惚惚地似乎眼前又浮现上一世的事情。 他为容王做事也曾受过伤,容王也曾关怀与他,只是对比一下就能发现不同,太子眼中的关怀真挚,容王殿下……那时容王的性子与此生大为不同,他心里轻轻叹口气。 也许苏辛夷说的是对的,太子殿下确实是一位令人愿意追随的储君。 “殿下,还有一事。”商君衍轻咳一声慢慢开口,腹部伤口有些深,他说话力气大一些,就能感觉到阵阵刺痛传来。 晏君初本来打算离开去认真研究下那些账册,兴许会有意外发现,现在听着商君衍还有话说,就索性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笑道:“商大人不用着急,慢慢说,孤听着。” 商君衍收起自己复杂的思绪,看着太子殿下神色认真地说道:“微臣发现沧南知县曾高林与丰平卫指挥使有往来书信,只可惜当时没能来得及拿到手就被发现,仓促之下只能带着账册离开。” 晏君初神色一凛,“当真?” “微臣不会看错。” 商君衍没说的是,上辈子他与丰平卫指挥使鹿鸣林有过往来,说起来不能算十分熟悉,却也知晓几分,所以他的字迹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但是,他上辈子却不知道鹿鸣林跟曾高林有往来,而且他记得很清楚,又一次跟鹿鸣林提及沧南县民不聊生的问题时,鹿鸣林却好似不认识曾高林一般。 想到这里,商君衍知道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有些事情不能再瞒着了,但是他总不能跟殿下说这是他上辈子查到的线索,只能思量着慢慢开口。 “鹿鸣林此人微臣曾打探过,他在丰平卫的官声还不错,卫所治下很少扰民,所以在吏部考评也一向的优。只是,与丰平卫相邻的平宁卫指挥使解经略名气却要盖过他,所以京城很少有人会提起此人。” 晏君初听着商君衍的话,慢慢的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鹿鸣林在藏拙?” 商君衍微微点头,“微臣只是如此猜想,一个能把当地治理不错且官声在百姓中颇有口碑的官员,不为自己扬名者甚少。若不是视名利为无物,便是图谋更大。” 他上辈子也不太注意自己的官声,是因为他全心全意想要把容王扶到储君的位置,所以他的官声与之相比便是小事。 换个角度来说,如果鹿鸣林真的与粮仓一案有关,曾高林的背后有益王府的支持,是不是说鹿鸣林也已经投靠益王? 如果他要扶持益王,那么就跟上辈子的自己何其相似。 一旦找到共同点,很多事情就明朗起来。 晏君初面色凝重,“孤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查此事,商大人先养好身体,粮仓一案离不开你,修养好也要尽快复职。” 商君衍:…… 他两辈子效忠的人,都是扒皮人。 晏君初瞧着商君衍的神色,轻轻笑了笑,这才起身离开。 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是沧南县外的一处小镇子,刚出了商君衍的屋子,外头等着杨津立刻迎上来,“殿下,太子妃的信到了。” 晏君初眼睛一亮,就从杨津手中接过来,大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边走边问道:“除了信,可还有其他的消息?” 杨津低头就把最近京中的事情一说,“张鉴那边传过来的话就这么多,曾梁那边的事情苏二爷已经收尾,太子妃接下来要做什么张鉴也不清楚,不过,最近太子妃与容王妃往来颇多。” 晏君初又问道:“宫里呢?” “皇后娘娘让太子妃在东宫养身,无事不用去元徽宫请安。倒是李贵妃那边因为襄王大婚的事情,与皇后娘娘那边又过几次交锋……” “黄仲声传来消息,内廷府那边李贵妃吩咐了不少事情,很多事情都是擦着宫规,他有些事不太好处置就交给了容王殿下,不过现在容王殿下正在赶往这边,黄仲声那边就得与李贵妃直接对上,想要问殿下的意思。” “润仪郡主与江二公子定亲的事情内情颇多,张鉴说太子妃正在查此事,两家的婚事必不能成,但是目前查到什么地方,属下就不知道了。” 杨津将自己得到消息一一回禀,看着太子殿下的神色并不太好,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殿下,您这段日子不是赶路就是与当地官员周旋,暗中还要察访遂州之事,便是要急着赶回京城,也得注意身体啊。” 晏君初摆摆手,“你也去休息吧,商君衍那边你让人好好照看,今晚上兴许会不太平。” 曾高林肯定回想着把账册抢回去,但是那边还不知道自己这里把商君衍接到了,如果晚上曾高林真的有动作,杨津这边必然要提前准备。 “殿下放心,他敢来,属下就让他有来无回。”杨津最近也是憋的很了。 晏君初没有再说话抬脚进了屋,坐在灯下,定定神,这才拆开了辛夷的来信。 摸着信就能感觉到厚度,打开一看足有十几张纸,他先是一愣,这才借着灯光细细读了起来。 辛夷信中所写比杨津所言更仔细,等他看完之后面色发沉,只觉得手中的纸张沉甸甸的。 益王…… 如果这些事情真的如辛夷猜想与他有关,那么这次粮仓的事情就要更为谨慎。 当初伏云他派人去查过,辛夷那边也查过,但是都没能查出有什么不对之处。 如果说益王的生母就出身定安卫,再加上一个明慧师太为他遮掩,那么伏云之所以查不出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伏云没有问题,所以才查不出来。 正因为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才无处可查。 但是,辛夷有一点的猜测与他所想相同,那就是伏云应该是益王的生母很早就布下的棋子,一个逐渐长大的棋子,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能查出什么? 什么都查不出才是对的。 当初,辛夷对她说,伏云抵达京城后的所做所为,并不像是一个渔家女,所以她心生怀疑几次去查,结果都没查出异样。 伏云如果是益王的人,费尽心思甚至于策划了一场意外安插在襄王身边,那么辛夷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益王先要扶持襄王夺储,最后这把剑指向的是他。 晏君初嗤笑一声。 “庞澜。” “属下在。” 庞澜推开门进来,商队一直没能奉命离京,这次南下庞澜是后来奉太子之命追来的。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庞澜上前行礼问道。 晏君初微垂着眸子道:“你带人立刻赶往遂州,将老益王的嫡子晏陵一家连夜接走。” “是。”庞澜立刻应下,“殿下,把人带去哪里?” “你直接把他们一家带回京城交给太子妃,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是。” “去吧,速度要快,不要惊动任何人。”晏君初拿出自己的玉牌,“你跟晏陵说,若是想要给自己讨回个公道,就要做出选择。” 庞澜恭恭敬敬接过玉牌,“是,属下一定能带人离开。” 庞澜离开后,晏君初开始铺纸磨墨给辛夷写回信,笔握在手中,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有孕在身,他本该陪在她身边,结果他远离京城不说,她还要为了这这些事情劳心费神。 晏君初觉得手中的笔有千斤重,她无丝毫抱怨,字里行间全是对他的担忧,让他心中又甜又暖,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去。 吾妻阿沅,展信安好…… 晏君初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儿女情长的人,他自幼便是作为储君教养长大,他的人生中国家社稷重于一切,父皇的殷殷期盼,后妃各有儿子恨不能取而代之,他知道自己要足够优秀,却不能优秀到被父皇忌惮,不能无能让朝臣失望…… 那日在猎场他与阿沅初见,从乡下刚认回京的少女,毫不犹豫的护着他对上容王,那是第一次,他能从一个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了极大地善意。 想起容王,晏君初的神色缓了缓,本来他们兄弟的关系并不好,有皇后在,一直推着容王与自己相争,他心知肚明。 哪想到,辛夷出现之后,却硬生生的把容王带偏了。 从遇到她开始,他的人生便不一样了。 她的眼中自己是最好的,最完美的,她处处宣扬他这个太子,真心实意,那份赤诚饶是他的厚脸皮都觉得吃不消。 旌安府时游庙会,他就察觉到自己待她不一样了。 她就像是个小火炉一样,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想要汲取那纯粹的温暖。 久而久之,他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这种不由自主,是他的心比他的理智更早一步做了选择。 不由自主,就是无法抑制的心生欢喜啊。 起笔是她,落笔是她,字里行间全是她。 晏君初瞧着自己的信,轻叹口气,这可不能送回去。 却又舍不得将这封信毁掉,再三迟疑,还是妥帖收起。 以后只给他自己看。 晏君初扶额,又重新起笔……写到一半,又觉得这信过于寡淡,再也无法落笔,轻叹口气,将后一封信放在烛火上引燃,转瞬变成了白灰落于地上。 将自己收起来的信重新拿出来,这次看也没看直接塞进信封,火漆封口后,微微的松口气。 这一晚果然不太平,到了后半夜就热闹起来。 于此同时,容王星夜兼程也即将抵达发丰平卫,坐在夜色之下,拿出牛皮水袋灌了口水,这在京城呆了这么久,再出来这么放养,忽然很不习惯。 连夜骑马,还是换乘赶路,马歇人不歇,容王觉得自己幸好回了京也没在演武场偷懒,不然现在怕是连马背都坐不稳了。 盛思明端着在火上烤过的饼子过来,“王爷,吃点东西吧。” 容王是真的饿了,伸手抓了一个咬一口,“拿了你的饼子过来吃,我有话问你。” 盛思明忙点头,转身拿了两个大饼子过来,跟着王爷战场上都滚过几次的人,也不拘束,咬了一口,灌口水咽下去,这才道:“王爷,您要问苏世子的事情?” 容王点头,“有消息了吗?” 容王如今做起正事,神色可比在京城严肃得多。 “咱们的哨探先行一步,现在还没消息传回来。”盛思明回道,“王爷,您先休息,等您休息好指不定消息就来了。” 容王沉声道:“解经略失踪,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没有。” “去平宁卫的人什么到?” “最快也要明晚,等有消息传来得后天了。” 容王皱眉,“大哥那边没有新的消息?” 盛思明摇头,“属下没能见到殿下身边的人,估摸着殿下一行不在这边地界了。” 容王心头一跳,“商君衍呢?” “钦差大人前日就带着人南下查账,照路程估算,不在玉宁的话,就快要抵达沧南了。” “传令下去就地休息,三个时辰后出发。” “王爷,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章节目录 398:腿断了 容王咽下口中的饼子,眼睛凝视着远方,喝了口水顺了顺嗓子,这才说道:“去惠山与丰平卫的交界地。” 杨津一愣,“殿下?” 容王慢慢说道:“穆邢身手了得,那是跟苏辛夷能打个平手的人,你别忘了他是杀手出身,隐藏功夫比一般人都要好。身手了得善于藏匿,现在却失踪了,只有两个解释。” 杨津听到这里眉心一蹙,“要么是穆邢找到了解指挥使,俩人一起被困,或者是一起逃命,要么就是真的……” 没命了。 “当初商队在塞外行走,每次都是穆邢探路,他要是真的死了,有些人就难受了。”容王哼了一声。 苏辛夷这个人很奇怪,她的眼中也没什么三教九流等阶之别,像是那个乞丐头子,就那老头,她都能蹲在街头跟人家聊得开心。 穆邢还曾经杀过她,转头就能想着给他谋一条活路。 明明凶得不得了,做事的心肠却短得不行。 切,妇人之仁。 但是,却因为苏辛夷的妇人之仁,他现在就出现这里给她找人呢,那说起来最可怜的不是自己? 什么都捞不到,还得给她当跑腿的。 容王不能想了,睡觉。 杨津安排了人守夜,他抱着刀靠着篝火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想着从这里抵达惠山与丰平卫的交界地需要多久? 这一路上会经过哪些地方,惠山县当初也是粮仓出事的其中一地,他们这次来救人不能打草惊蛇,不惊动惠山县令的情况下,要怎么部署路线…… 还有,如果找不到人呢? 接下来要往哪里走? 如果要跟太子殿下会合,从哪里出发最稳妥…… 满脑子的事情,杨津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时辰还未到,就揉着眼睛坐起身。 篝火已经熄了大半,守卫的士兵也换了班,正在悄悄地准备早饭,瞧着他起身,就忙见礼。 杨津摆摆手,这干巴巴的饼子,吃得真是费牙。 他们家王爷以前这样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现在出来的多了,吃得苦多了,能有饼子吃都觉得是件好事。 杨津想到这里笑了笑,让人烧了一大锅水晾凉,要灌到牛皮水袋里路上喝。 容王没等人叫就起身了,与大家一起吃了烤得微微发软的饼子,就着水吞咽下去,踏着清晨的朝露再次出发。 另一边,东宫里的苏辛夷正在用早膳,边吃边听连翘在一旁回话。 “三爷那边递信过来,翁姨娘那里都安排好了,让您不用担心。另外,五姑娘那边三爷已经跟她知会过了,五姑娘现在不方便来东宫见您,让三爷转达她的谢意。” 苏辛夷听到这里有点意外,没想到三伯的动作这么快,苏希仙那边居然也已经安排妥当了。 连翘瞧着太子妃的神色还好,又接着说道:“展桥说曾梁那边好像又有了新消息,他今天会去走一趟。” 苏辛夷听到这里微微皱眉,“不是让曾梁回青金坊了吗?” “是回去了,但是好像还有人留下来。奴婢也不太懂这些,展桥说天下叫花是一家,好像是曾梁跟别的地方的叫花也串了起来。” 苏辛夷:…… 就这么几天功夫,曾梁这要是再年轻个十岁,京城的叫化子还不得都被他扒拉过去。 “益王那边怕是会盯上他,让他小心点。”苏辛夷还是挺担心的,本来曾梁都要养老了,要是为她做事连命都搭上,那她就真的对不住他了。 “太子妃放心,展桥一开始也不放心,后来才知道曾梁鬼着呢,狡兔有三窟,展桥说曾梁怕是有十八窟。” 苏辛夷一下子被逗乐了,“曾梁跟他说的?” “那倒不是,而是展桥最近跟曾梁见面,每次地方都不一样,可见他谨慎着呢。” 人老成精,像是曾梁这样的人,能活到这个岁数,经过的事儿多,见过的人多,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讲究。 “那你跟展桥说,让他自己小心点。”苏辛夷说到这里停了停,“别让益王那边的人发现咱们跟曾梁最近有联系,这对曾梁不利。” 益王这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对着东宫下手,但是对上曾梁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而且,以曾梁的身份,真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这里也不好无缘无故为了一个叫花头子出头。 凡事多小心,总好过事后去懊悔。 “是,那奴婢现在就去,展桥一会儿就该出门了。” “去吧。” 连翘忙转身去了。 苏辛夷用完早膳,在廊檐下慢慢地踱步,翠雀带着几个小宫女正在收拾东宫的东西,如今渐渐入冬,秋日有些用不上该晒的晒一晒也好封箱收起来。 因为这个,外面热闹的很,她就站在廊檐下瞧着她们都觉得开心。 佘嬷嬷顺着长廊走过来,手里提着基本册子,对着太子妃行礼,笑道:“这是东宫上一旬的账目,太子妃过过眼。” 苏辛夷暂时也不想看,就对着佘嬷嬷道:“您先收着吧,回头我再看。” 佘嬷嬷点点头,“东宫事情虽多,但是打理得一向妥当,太子妃晚些日子看也使得。” “有嬷嬷在,我省心得很。”苏辛夷乐道。 佘嬷嬷也笑了,轻声说道:“老奴刚刚得了消息,昨晚上李贵妃求见陛下,陛下去了照玉宫,还在那边留宿了。” 苏辛夷听到这话有点意外,最近陛下留宿后宫可不多,最近一两个月李贵妃那边更是很少见到陛下。 现在陛下又去了照玉宫,还在那边留宿了,是因为襄王即将大婚,还是陛下又念着李贵妃的好了? 这对苏辛夷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皇后娘娘呢?” “元徽宫一切如常,不过最近阮明妃往元徽宫走得勤快些。”佘嬷嬷说着顿了顿,“吴王妃最近进宫请安的次数也多了。” 苏辛夷想起季蕴不由皱皱眉头,她这里知道季家有问题,季蕴有问题,但是阮明妃不知道。 皇后娘娘那边也不知道会不会点一点阮明妃,这种事情还未摆到台面上,只怕皇后娘娘不会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看着太子妃眉头紧皱,佘嬷嬷便道:“太子妃是在担心吴王妃另有图谋?” 苏辛夷点点头,“是啊。” “这种事情也好办,让吴王妃不能出吴王府便成。”佘嬷嬷笑道。 苏辛夷一愣,“不能出吴王府?” 佘嬷嬷点头,“太子妃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愿意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但是这样的手段对于嫁人后的女子来说是司空见惯的手段。” 苏辛夷一瞬间就明白了佘嬷嬷的意思,是了,上辈子平靖郡王妃不就是用这些手段为难自己? 正因为她自己吃过这样的苦,所以从不想着用这样的手段为难别人。 看着太子妃犹豫的神色,佘嬷嬷轻声说道:“太子妃,只是让吴王妃乖乖地呆在吴王府别出来添乱,已经算是很温和的手段了。要是吴王妃真的在宫里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只怕事情就要闹大了。” 苏辛夷听了佘嬷嬷的话,知道自己不能心软,点点头说道:“嬷嬷说得对,阮明妃挺不容易的,若是真的被吴王妃牵连,那才是……只是这件事情怎么做,还要好好想想。” “太子妃,老奴倒是觉得,怕是阮明妃自己也有所察觉了,不然的话不会往元徽宫跑得这么勤快。”佘嬷嬷便道。 苏辛夷若有所思,佘嬷嬷说得有道理,她一时间竟未想到。 “这样的话事情倒是好办了,阮明妃一向做事谨慎,但凡猜到点什么,不用别人动手,她自己就会把吴王妃拘住了。” 苏辛夷说到这里看着佘嬷嬷,“嬷嬷,阮明妃之前派去吴王府的那个管事嬷嬷,你这边能搭上线吗?” “徐嬷嬷?”佘嬷嬷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老奴跟徐嬷嬷不熟悉,不过想要搭上话现在不容易,可是透个消息过去却不难。” 苏辛夷就道:“那嬷嬷就去做这件事情,让徐嬷嬷知道吴王妃目的不纯,嫁给吴王另有所谋,事情不要说得太分明,但是要让徐嬷嬷能认定这事儿不是空穴来风,那就足够了。” “这个好办。”佘嬷嬷立刻答应下来,“各府都有采买的人,消息传得最是快,老奴这就去办,明儿个就保管徐嬷嬷的了消息。” “那就辛苦嬷嬷了。” 佘嬷嬷走了没多久,苏辛夷晒了一小会儿太阳,连翘就回来了,瞧着她神色不太对劲的样子,苏辛夷就坐直了身体。 “太子妃,出事了。” “什么事儿?” “方才奴婢去见展桥,展桥那边也刚得了消息,说是江二公子昨晚上被人打了,打得还挺厉害,腿都折了一根。” “江仲年被打了?”苏辛夷是真没想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昨晚上江二公子与几个好友在书坊买书,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几个地痞,非要跟他们抢着买书,江二公子他们买什么他们就跟着抢什么,两边就争执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就打了起来。” “然后呢?”苏辛夷又问道。 “混乱之中,江二公子被人踹了一脚,那一脚力气极大,当场腿就断了。”连翘说着脸都白了,“事情怎么就能这么巧,奴婢就觉得这是不是故意针对的啊?” 不是是不是,而是这断腿肯定是故意的。 但是是谁故意做的,苏辛夷现在不好断定。 江夫人之前说有办法,难道是这个办法? 但是,断腿养不好,万一留下点瑕疵,江仲年的仕途都会被斩断,朝廷官员选拔,有一点必须要四肢健全,仪容大方,就是长得太丑的,手脚有毛病的都不能选,就算是才华横溢也不行。 如果,不是江夫人的话,会是谁? 地痞? 苏辛夷的脑海一闪,曾梁那张脸直直的糊在她眼前。 假如是曾梁的话,他没理由对江仲年下手。 如果不是曾梁,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的,她就怀疑有可能是益王。 但是,益王这个时候对江仲年下手为何? 也没有理由啊。 苏辛夷脑子转得飞快,一时间猜不透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有一点她知道,这事儿肯定不是断了腿这么简单。 忽然,苏辛夷想到了朱夫人,立刻看着连翘,“你亲自去容王府走一趟,请容王妃过来一趟。” “哎,奴婢这就去。”连翘转身就走。 苏辛夷让人搬了藤椅出来,她就坐在廊檐下晒着太阳,慢慢的等朱蝉衣。 三伯说翁姨娘那边已经准备妥当,这消息才传来没多久,江仲年那边就出事,这两者有没有关系? 事情千头万绪,但是归根究底最终都跟益王有关系,正因为线头太多,苏辛夷这边做事才更要谨慎小心,不能一不小心哪一根线触动了益王。 没等多久,连翘就跟着容王妃一起到了。 苏辛夷惊讶的看着二人。 连翘就开口说道:“奴婢还未到容王府,半路上就遇到了容王妃,便一起来了。” 朱蝉衣上前见礼, 苏辛夷站起身,笑着说道:“我这里一时无聊,就请了七弟妹过来说说话,没想到咱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朱蝉衣笑着称是,随着苏辛夷进了内殿。 进门之后,连翘起自奉上茶来,然后就去外头守着门。 这边,苏辛夷让朱蝉衣坐,这才说道:“江仲年断腿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朱蝉衣面色梗了梗。 苏辛夷一见,就知道猜的没错,朱夫人肯定知道内情,朱蝉衣这边也得了信儿了。 “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娘跟江夫人临时才改了主意,就是可怜江二公子受这么个罪。” 苏辛夷听着脸色就很微妙,她居然第一反应就猜对了,真的跟江夫人有关系。 江夫人是真的很厌恶晏琼思作儿媳,都不惜对着儿子下狠手,这会儿只怕最难受的就是她了。 “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辛夷知道这个事情有变,肯定事情不小,不然不会逼得两位夫人这个时候做这样的决定。 章节目录 399:逼她退亲 朱蝉衣定定神,这才开口说道:“你不是想要我祖父绑走明慧师太吗?” 苏辛夷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许玉容行踪不明,伏云现在也是个危险的存在,连带着晏琼思都被益王推到风口浪尖上。 如果,她这边再不动手的话,真要让益王借晏琼思的手把皇后跟容王拖下水,这对太子殿下也是个冲击不说,皇后一旦在后宫位置不稳,苏辛夷便是第一个倒楣的。 李贵妃要是趁机得了后宫大权,她这个太子妃虽然不怕她,但是难免掣肘,不如跟皇后现在合作这么痛快方便。 “我祖父让人去查明慧师太的行踪,没想到接连跟了几天,这一位就跟盘丝大仙似的,就待在玉灵庵一步也不出门,这就难办了,总不能咱们冲进玉灵庵抓人。” 听着朱蝉衣这抱怨的语气,苏辛夷也是乐了,“这倒是,若是这样的话,明慧师太应该是知道出了在庵内,别的地方对她而言都不安全。” “可不是?做多了坏事的人,是要防着天打雷劈呢。”朱蝉衣给气的说话毫不客气。 苏辛夷笑,“然后呢?怎么又跟江二公子他们扯上了?” “跟江二公子没关系,这不是盯着玉灵庵没盯到明慧师太出门,倒是盯到了晏琼思去烧香。” 苏辛夷皱眉。 “我祖父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庵内一个小尼姑,才进了尼姑庵没两年,家里养不活了,又不想把孩子卖去那种地方,就给找个能活命的地方,就选了玉灵庵让她出家了。这小尼姑挂念着家里人,我祖父就许她只要能拿到有用的消息,就让她回家跟家里人团聚,再给他们家二十亩地活命,这小尼姑就答应了。” 苏辛夷便道:“国公爷想得周到,给金银都不如给得让人动心,乡下的人只有得最要紧。” 她以前在乡下生活的时候,有那么几年,也想着自家能有几亩地就好了,有了地就能种粮食,有粮食就能活命。 但是,有自己的地很不容易,多数百姓都是给人做佃户,能有自己地的只有很少一部分。 给人做佃户,苏辛夷不愿意,还不如进山打猎轻松呢,辛辛苦苦种一年地,最好的粮食都要给主家,剩下的粮食还要交税,最后分到佃户手中的粮食都是最差的。 她跟她娘又不是人家本村人,是后来迁过去的,想要自己得地更是难上加难,基本没可能。 朱蝉衣点头,“是这么回事,我一开始不懂,也是问了我娘才知道的。” 她也没想到,百姓的日子这么难。 “那小尼姑在庵里一向乖巧,做事勤快,嘴巴又甜,虽然才进去两年,但是也能打听到些消息。这次,就被她偷听到晏琼思与明慧师太的说的一些话,明慧师太让晏琼思尽快跟江二公子成亲。” “江大公子年底才成亲,至少要等他先娶了媳妇,长幼有序。”苏辛夷便道。 “可不是,明慧师太就跟晏琼思说,江夫人肯定不希望晏琼思进江家的人,所以才把江大公子的婚事定在年底,就是想要拖过这一年再想办法。” 苏辛夷想着这个明慧师太很聪明,猜得没错。 “但是不能让江夫人得逞,所以明慧师太的意思,是要从鹿家那边下手,逼着江家早点举办婚事。” 苏辛夷脸都黑了,鹿家家里没个当官的,鹿山长一辈子教书育人,这个明慧师太实在是恶毒至极。 “鹿家那边要是有点什么事情,以后真的娶进门,鹿家那位姑娘只怕在京城也不好立足。明慧师太这是一箭双雕,既要毁了鹿姑娘在京城的声誉,让她不能拿着长嫂的名头压着晏琼思,又能让晏琼思尽快嫁过去。做嫂子的名声有瑕疵,晏琼思这个弟妹就能理直气壮地站出来了。” 这一招真的是太狠了。 甚至于往深了说,鹿姑娘的名声坏了,娶了她的江仲卿也会受很大的影响,如此一来,江仲年就会被益王的人推着跟江仲卿相争江家的掌权位。 这是要从根子上把江家给掌控到手,这一招太毒了。 “我祖父也是这样想的,就让我娘立刻跟江夫人通消息,江夫人当场就给气晕了,醒过来后就跟我娘商量着此事不能让晏琼思与益王的人得逞,于是就有了断腿一事。” 朱蝉衣即便是知道了真相,气过一回,但是现在提起来依旧还是很生气。 苏辛夷边问道:“那些故意寻事的人,哪里找来的,能不能信得过?” 朱蝉衣就道:“人是江夫人找的,说是信得过,我听我娘提了一句,说是青金坊那边的专门给人做事的,他们就吃这口饭,做事很靠谱。” 听到青金坊,苏辛夷眼皮颤了颤,能在青金坊干这种事儿的,除了曾梁还有谁? 看来,上回自己让他先回青金坊避一避,这老头面上答应了,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这得逮着机会就出山啊。 知道是曾梁,她就放心了。 “那接下来江夫人打算怎么办?”苏辛夷又问道。 江二公子的腿不能白白断一回,江夫人肯定还有后招。 “江夫人怕鹿姑娘那边真有什么闪失,已经去信,请鹿夫人带着鹿姑娘来京小住。就以备嫁的名义,鹿家在京城也有宅子,这个时候过来也不会让人怀疑。” 苏辛夷点头称是,确实有道理。 将来鹿姑娘出嫁,如果真要从书院那边出门,就太远了,如果鹿山长与鹿夫人在京城嫁女儿也顺理成章。 “江夫人把消息走漏,鹿家那边没有提益王的事情,只说江二公子断了腿,她这里实在是无暇分身两边跑,只能拜托亲家来京。” 朱蝉衣说道这里也是佩服,“江夫人亲笔写信,让自己最信得过的管事嬷嬷走了一趟,我听我娘说,江夫人说了,到了地方,管事嬷嬷见了鹿夫人,就先跪下磕头赔礼,江夫人为了儿子,把自己的脸面也是压得够低的。” 一般人,真做不到。 朱蝉衣想着,要是换成她的话,她可能真的不行,那管事嬷嬷是江夫人的左膀右臂,她这一磕头,就代表着江夫人弯腰的意思啊。 苏辛夷闻言说道:“江夫人确实令人佩服。如果,鹿家来京的话,有江家护着,益王的人就不好出手了。而且,婚事不变还是年底,但是人能护住,益王这一招就废了。那江二公子那边有什么打算?” 朱蝉衣说到这里就轻咳一声,看着苏辛夷,“你绝对想不到,江夫人打算逼着广平郡王府主动退亲。之前,你是为江夫人着想,不想让江夫人因为此事名声有损,但是现在遇到这种事情,江夫人跟我娘说,本来就打算做,现在是不做也得做,让我跟你转达一声,你的好意江夫人心领了,但是这次她是作为一个母亲为了儿子出手,而且,江夫人已经做了决定跟江大人讲明此事。” 苏辛夷:…… “江尚书,还不得气炸了。” “是啊,这下是真的热闹了。” 俩人说完对视一眼,眼神中带着慎重。 “那江夫人打算怎么逼广平郡王妃退亲?”苏辛夷有点好奇。 “这不是江二公子断腿,伤筋动骨一百天,想要彻底养好怎么也得一年半载,江夫人说了,她的儿子腿很重要,不能留下一点点隐患,将来可是要科举入仕的,必须要仔细谨慎好好地养着。成亲这种事情劳神费力,养不好腿怎么去接亲?所以,第一步就让晏琼思等过上一年再嫁过来。” 苏辛夷沉默了,再过一年,黄花菜都凉了,晏琼思能等,益王能等吗? 不能。 “广平郡王府肯定不同意。”苏辛夷道。 “就是让她不同意,这才能闹起来嘛。而且,江夫人手里拿到一些证据,当初那个丫头死了,但是她家里人那边可收了不少银子,而且他们家是家生子,江夫人捏着证据拿着卖身契,那一家子想跑也跑不了。” “只怕证据未必能摁得下晏琼思。”苏辛夷说道。 若是能摁得下人,这一家子不会还留着性命,晏琼思做事一向狠辣,她既然把人留下了,那就是可有可无,对她也许会有点影响,但是不大。 “摁不下没关系,辛夷,有些事情未必就要十成十的证据,尤其是像这种儿女亲家,男女婚嫁的事情,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毁了一桩婚事呢。” 苏辛夷大概就能猜出江夫人要做什么了,她算着时间,“这得赶在襄王大婚前?” “这个就不知道了,得看江夫人自己了。”朱蝉衣摇摇头。 苏辛夷觉得最可怜的就是江二公子了,这是倒了什么霉,先是被人算计吃了来历不明的药,再又断条腿受这样的罪,这哪是娶媳妇,这分明是霉神到家啊。 朱蝉衣端着茶盏慢慢喝茶,缓了口气,这才又开口说道:“没想到,嫁人之后的日子过得这么刺激。” 苏辛夷绷着脸的就被逗笑了,也跟着松口气,慢慢的说道:“都会好起来的。” “那肯定会,对了,我这边又接到了吴王妃的请帖,你说可真是够烦人的,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季蕴这么能折腾。” “她请你做什么?”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前段日子不是被阮明妃给教了一顿,现在见天的进宫请安,忙着表孝敬呢。你说她作她的,扯上我做什么,说什么皇家儿媳以孝为重,我要是不去就是不孝一样,真是笑死个人。” “给你递帖子要你与她一起去?”苏辛夷第一次听到。 “那可不是,这要不是知道季家干的那点事儿,我还真就以为季蕴是个孝顺的呢。” “你接到的话,那么景王妃那边怕是也得接到了。” 朱蝉衣一愣,随即想到景王妃跟苏辛夷有姻亲关系,立刻说道:“要不要问一句?景王妃我瞧着是个话不多的温和性子,别被季蕴给骗了。” “我回头让人去景王府走一趟,不好让她过来。你来了还好说,能以容王南下为借口,要是景王妃也来,我这里却单单不请吴王妃,季蕴肯定借机生事。” “就她事儿多。”朱蝉衣没好气的哼一声,“不然,你也别人过去了,等我回府的时候从景王府路过,顺便过去蹭顿饭,点一点她便是。” 屠家那边一向做事公正,便是跟太子妃有姻亲,也不见屠家靠上来,所以有些话朱蝉衣也知道不能跟屠家轻易开口把人拖下水。 “也行。”苏辛夷点头,“那你注意一些,景王妃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别把人吓到了。” 朱蝉衣哼了一声,“就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吓是不是?” 苏辛夷乐了,“那还得加上一个我,咱们正好凑一双。” “劳碌人,劳碌命。得,我这就走吧。”朱蝉衣笑,“上门蹭饭,我也不能空着手去,正好去外头拎两盒点心再去。” “那你也别麻烦了,我让人给你装两盒东宫厨房做的,味道还不错。”苏辛夷就把翠雀叫来,让她去厨房走一趟。 “那我就不客气了。”朱蝉衣道,“别用东宫的食盒,换个普通点的。” 翠雀笑着答应了,这才退下。 朱蝉衣拎了东宫的点心,出了东宫之后,让人驾着马车在街上溜达一圈,然后从景王府门口路过的时候,让人上门跟景王妃请安,景王妃就出来把人迎进去了。 屠静嘉不知道容王妃怎么忽然上门,又瞧着她亲手拎着点心盒子,越发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等把人迎进了正厅坐下说话,还没开口,就听着容王妃直接说道:“太子妃托我给六嫂送来的点心,东宫小厨房自己做的,我怕太显眼了,就换了个平常的盒子。” 屠静嘉愣了一下,“东宫的点心?” 这是怎么回事? 朱蝉衣是个有话直说的,“六嫂,我这么辛苦给你送来,你总得留我吃顿饭吧?” 屠静嘉哭笑不得,“那是自然,劳七弟妹辛苦这一趟,不嫌弃茶饭简陋,就请留下。” “有饭给吃还要嫌弃,那哪行。正好,我这里有件事情,也想请六嫂给出个主意,三嫂那边给你递帖子了吗?” 屠静嘉就想着容王妃这性子怎么无事登门,在这里等着她。 章节目录 400:有个好媳妇就是不一样 屠静嘉跟朱蝉衣不是很熟悉,成亲之前也没多少往来,但是她从东宫来,太子妃她是信得过的,此时容王妃说这件事情,说不定就是太子妃的意思。 屠静嘉就没有迟疑的点点头,「收到了,我也正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直犯嘀咕,也不好去问人,正自己个儿琢磨呢。七弟妹来得正好,咱们也商量商量。」 朱蝉衣听着屠静嘉这话就对她就笑了笑,太子妃说得没错,景王妃确实是个可以信的人,她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上次吴王妃被训斥的事情,六嫂也知道吧?」 屠静嘉点头,「知道一些。」 听着朱蝉衣称呼她六嫂,却并不称呼季蕴为三嫂,而是叫她吴王妃,这不是亲疏远近的问题啊,而是季蕴那边肯定是有大事,这是划清楚界限。 想到这里,屠静嘉也就正色起来。 「吴王妃上次参加益王妃的宴会,结果明妃娘娘罚了她,虽然对外并不是因为参加益王府宴会挨罚,但是咱们这些人还是知道些内情的,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咱们。」 屠静嘉微微点头,「说到这个我心里也是忐忑,上次益王妃给我送帖子,也是恰好我身体不舒服,没想到倒是因祸得福。」 屠静嘉这样说,到底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不管,但是结果人家没去就成。 「那六嫂是好福气,歪打正着。」朱蝉衣笑,「反正吴王妃那边的事情我是不掺和的,她想要当个孝顺的儿媳,见天的进宫给阮明妃请安是她的事情,我这里母后可是说了,不用天天去,我是想着三五天走一回的。」 屠静嘉听着朱蝉衣既不对她的话追根究底,又明确地表达了她的态度,这就是变相地跟自己说不想跟吴王妃一起掺和。 她从母亲那边得了消息,虽然还不准确,但是她知道季家最近不算是太平,如今看来跟东宫那边怕是有关联。 这次,太子妃托了容王妃给自己递话,还说得这样委婉,这是不想把自己跟屠家扯进来,想到这里,屠静嘉又想起自己母亲的话。 她说,太子妃是个很聪明的人,别人都说太子妃恃强而为,可是你看她嫁进皇家可办错一件事情? 相反的,她让人觉得她不好惹,别人反倒是不会轻易招惹她,而是避着她,想要谋划什么事情,也得想着这件事情会不会招惹到太子妃,名声有时候就是一把双刃剑。 用得好,那才是大本事。 屠家从不轻易掺和朝堂上的是非,所以太子妃这是体谅屠家的处境,所以做事才这么小心的吧? 屠静嘉想到这里,便对着朱蝉衣说道:「七弟妹说的是,母妃也是这般与我说,我也想着大家进了宫也不去同一地,倒是没必要非要一起走。」 朱蝉衣就笑了,「六嫂说的是,不是一家人,自然不进一家门。」 屠静嘉浅浅一笑,这话倒是怪有意思。 朱蝉衣在景王府吃饭,景王中午回了王府知道后,特意过去打个招呼,但是并未留下而是转身回了前院。 景王自己在书房吃了顿简单的午饭,然后倒头就睡。 只是,这一会儿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太子南下,没多久又把容王叫走了,肯定是南边出事儿了。 但是父皇那边没有丝毫的口风露出来,朝堂之上猜疑不绝,但是如今父皇对太子十分信任,且朝臣对他颇多支持,再有容王相助,即便是李贵妃一系的人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支持东宫的臣子也没人主动搭理。 容王妃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王妃做什么? 景王心里实在是好奇,等到容王妃走后,就直接回了后院问自己的王妃。 屠静嘉没想到王爷会突然回来,见到人还有些意外,听了他的话,脑子里飞速地转了转,笑着请景王坐下,又亲自捧了茶来,这才叹口气说道:「有件事情我正想着等王爷小憩过后,把您请过来商量一二,现在王爷能来,我真是松口气。」 景王知道的自己的王妃性子柔顺,一向是个温和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真的有难题了,立刻问道:「容王妃为难你了?」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太可能。 屠静嘉听到这话抿唇一笑,「多谢王爷关心,七弟妹并没欺负我,只是来与我商议一件事情。」 「容王妃有什么事情能与你商量,这倒是奇怪了。」景王性子一向直来直去,对着自家王妃更是没什么顾忌,就直接问道。 「都是些后宅女子的事情,王爷怎么会知道这些琐事,只是事情虽小,关系到后宫我也不敢轻慢,这才有些为难。」屠静嘉说着又叹口气。 景王乐了,「能让你愁成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本王给你做主。」 「这事儿还真的少不了王爷要在母妃面前替我分说一句,若没您,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母妃说才好。」屠静嘉对于景王的维护立刻回应出感激赞同的神色,把事情简单一说,又道:「王爷,您说我该怎么办?」 景王就道:「咱们又不在宫里住,见天往宫里跑什么?知道是你们孝顺,不知道的还以为宫里娘娘为难你们呢,简直是瞎胡闹。」 屠静嘉听着王爷的话,就知道他是不赞同的,而且景王还拐着弯地给贤妃说了句好话,那就是贤妃可不是故意为难儿媳妇的人。 外头都说景王性子太鲁莽,但是她嫁给他后,两人相处这么久,她就慢慢的觉得自家王爷的性子是直了些,可人不傻,看事情倒是清明得多。 就比如这事儿,她跟容王妃抓的是季蕴另有图谋,故而她们不想与之配合。 但是景王先想到的是维护贤妃的声誉,再从另一个层面的孝道上回击季蕴口口声声的尽孝。 这无疑给屠静嘉也提供了另一个思路,因此面上带着惊喜道:「王爷说的是,我怎么就没能想到呢,多亏王爷指点,我这给吴王妃回帖子也知道怎么与她推辞了。」 景王被自己媳妇这么一夸心情大好,他这人做事素来不愿拐弯抹角的,就连自己母妃都嫌弃他有时不会拐弯,不会说话,太直愣了,不讨人喜欢。 可他娶了王妃之后,就没从王妃口中听到一句对自己的抱怨,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能夸自己几句。 当初母妃给她挑了屠家的女儿,他虽然没拒绝这婚事,心里却发愁,就屠大人见天那一张晚娘脸,自己这媳妇若是像足了老丈人,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哪想到啊,哎呀,岳父那性子居然能养出这么温柔体贴的女儿,真是歹竹出好笋,被他赚到了。 景王一高兴,也不走了,拽着自家王妃一起午睡。 难怪都想娶媳妇呢,有个好媳妇确实不一样。 至于他三哥那边,景王就觉得三哥这运气不怎么好,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自己是个闷葫芦,结果娶了媳妇话不多就算了,这还净给他没事找事儿干。 想到这里,景王琢磨着,这事儿要是传到阮明妃的耳朵中,只怕阮明妃气得恨不能抽死吴王妃。 这儿媳还是她儿子自己挑的,啧啧,三哥的眼神着实不怎么样。 景王倒是心清气爽倒头就睡,屠静嘉却有些辗转难眠,侧身静静躺着,却想着容王妃之前的话。 季蕴她虽然也没多少往来,但是都是文臣之女,以往宴会上比与朱蝉衣见面要多,也算是小有往来。 以前她可不是现在这样浮躁的性子,怎么嫁人之后,这性子反倒是有些变化了呢? 屠静嘉想不太明白,但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跟季蕴保持距离,她估摸着这次季蕴这么折腾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阮明妃若是知道了肯定又会闹不愉快。 还有贤妃那边,若是自己进宫请安,她问起此事,自己应该怎么回话? 太子妃那边是绝对不能提的,容王妃来自己府上并未遮掩,倒是可以提一两句,但是也不能多说。 容王妃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媳,与她们这些人还不一样。 就怕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妥当,万一要是贤妃误会就不好办了。 越想越觉得烦心,怎么就不能消停过日子。 她这里尚且如此,就能想到太子妃那边每日也不知道多少事情处置。 太子南下不在京,自己与太子妃到底还有一层姻亲关系,也该上门探望一二,三嫂对她一向好,自己不能只想着自己。 只是,此事还要与王爷商量,去东宫也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事情,也要看王爷的意思,若是王爷不想与东宫走得太近,自己应该怎么做? 屠静嘉有些烦心,索性闭上眼睛,先睡一觉再说吧。 苏辛夷这边也没能清净多久,很快翁姨娘那边也有消息了,果然这次三爷把翁姨娘身边的人撤掉之后,就有人蠢蠢欲动了。 而且,苏希仙那边上次在她身边怂恿的人,三爷也暗中让人盯着,一直到现在这才有了动静。 苏辛夷盯着春草两个字,春草她有印象,是因为这个丫头是翁姨娘给苏希仙的。有一次苏希仙曾提过一次,春草是翁姨娘的陪嫁丫头的孩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春草是翁家的家生子。 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春草一家的卖身契是在翁姨娘手中,还是在翁家手中。 如果在翁姨娘手中,这件事情就好办,如果在翁家手中就不太好办。 苏辛夷更倾向于卖身契应该在翁家手中,以翁姨娘对娘家的依赖程度来看,再从她拼命想要自己的一双儿女其中一个一定要跟翁家联姻来说,翁家对翁姨娘应该是有些防备,或者是辖制手段的。 再往下看,春草去的是一家万通茶庄,而且最近半个月就去了两次,三爷的人跟进去就找不到春草,但是在外头等着的人过个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看到春草从茶庄走出来。 三爷信中说已经让人去查这个茶庄,眼下不宜打草惊蛇,所以茶庄那边他暂时不会动手。 万通茶庄? 苏辛夷没什么印象,京城的茶庄数不胜数,除非是在京城特别有名的,其他的小茶庄是真的不太会有交集。 她继续往下看信,看完之后有种果不其然的感觉,翁姨娘身边出手的是春草的娘,也就是翁姨娘当年从翁家带来的陪房。 就比如她当初出嫁的时候,国公府也给她准备了陪房,并且当初就把陪房的卖身契给了自己,这就是告诉这些陪房,自己有能处置他们的权利。 现在看来,翁姨娘身边的陪房,跟了她这么多年之后,现在还选择背叛,只有一点,那就是翁姨娘辖制不了她们。 三爷那边部署妥当,只等着守株待兔了,就看跟春草接头的人什么时候露面。 只要抓住这根线,背后挑拨离间试图分化国公府的人就能浮出水面。 一连几日格外的风平浪静,江家那边也没消息传来,广平郡王府那边也一切依旧,丝毫看不出退亲的迹象。 苏辛夷告诉自己不能着急,江夫人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还没等到江夫人那边的消息,倒是季蕴这边的消息传来了。 这位吴王妃「病」了。 佘嬷嬷在一旁慢慢开口说道:「徐嬷嬷那边做事情很谨慎,得到消息之后,也没立刻就做什么,而是让人去查这件事情的真假。所以,这才慢了几天。」 苏辛夷笑了笑,「阮明妃在宫里能养大吴王,还能在妃位上安稳如山,自然是有原因的。」 夹缝生存这样的本事,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太子妃说的是,徐嬷嬷把事情查清楚之后,确定吴王妃确实私下请景王妃与容王妃一起进宫请安,就进宫回禀了阮明妃,紧跟着吴王妃就病了,现在吴王府里有徐嬷嬷,吴王妃想要出王府一步都不容易。」 苏辛夷闻言细细思量,「如此一来,季家那边季夫人应该也会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为您提供大神暗香的《太子入戏之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400:有个好媳妇就是不一样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401:前世今生都是最狠的那一个 老奴也是这样想的,季家有些事情要借吴王妃的手才能去做,吴王妃困在王府中,还怎么去做?」佘嬷嬷笑了笑,「而且襄王的大婚很快就要到了,吴王妃那日总是要露面的。」 襄王大婚啊,苏辛夷突然看着佘嬷嬷问道:「最近都没裴念薇的消息啊。」 佘嬷嬷摇摇头,「老奴确实也听说裴姑娘最近在京城走动的消息,不过,武安侯府现在出了位襄王妃,倒是不用裴姑娘跟东宫联姻,她的婚事现在还没着落,怕是自己也不愿意露面。」 苏辛夷想起裴念薇,对她恶感还是多于好感,大概是立场不同吧。 站在裴念薇的立场,自然会认为父母让她与太子联姻是最正确的,但是站在苏辛夷的角度却不这样想,武安侯夫妻脚踏多只船,对东宫没多少付出却想让太子娶了裴念薇保武安侯府一世富贵,白日做梦都不如他想得美。 「到底是有点可惜的,其实裴念薇比武安侯府很多人都聪明,审时度势也能隐忍,现在出了个尤香薷,武安侯夫妻只怕心思都在这个外甥女身上,裴念薇的婚事以后且不好说呢。」 佘嬷嬷回想一下这位裴姑娘,笑了笑说道:「太子妃说的是,现在她大概唯一能指望的是襄王妃进了襄王府之后并不能得宠,或者说得不到襄王看重,武安侯夫妻想要的东西从她身上得不到,那么裴姑娘的日子就能好过了,不然的话……」 苏辛夷:…… 仔细想佘嬷嬷说得很有道理,归根结底还是武安侯夫妻自己看重孩子带来的利益,进而捧高踩低,自己就把家里跟分化了,这样的苦果她上辈子吃过的。 武安侯府以后大概也就这样,或者是比现在还要糟糕,除非襄王能坐到他们想让他做到的位置上去,不然的话,咸鱼翻身的奇迹是不会出现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苏辛夷不能借此做点什么。 她想了想,看着佘嬷嬷道:「先打听下裴姑娘现在的状况,我想她现在一定很不甘心成为尤香薷的踏脚石。」 佘嬷嬷眼睛一亮,「太子妃说的是。若是可以的话,说不定还能成为与襄王妃角力的人,正好能借力。」 隔山打牛,借力打力,这样的招数在后宫最常见,那些娘娘嫔妃们,最忌讳的就是让陛下看到她们不良善的一幕,所以做任何事情都要遮遮掩掩。 换过来想,借力裴念薇对付尤香薷也不是不可以啊。 就尤姑娘的性子,当初敢在猎场想要算计陛下,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这样的人,是不会安分的。 太子妃想要提前做准备,这也是应该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佘嬷嬷立刻就让人去打听这件事情,武安侯府的事情不难打听,很快就有消息传来回来。 「听说裴姑娘如今在府里挺尴尬,满府上下都对那位尤姑娘恭敬得很,再加上尤姑娘似乎跟裴姑娘性子不合,而且武安侯夫人也常让裴姑娘让着尤姑娘,那边府里也是热闹得很。」佘嬷嬷是知道武安侯夫妻挺功利,但是绝对没想到对自己亲生的这么刻薄。 便是尤姑娘要做王妃,那裴姑娘可是他们亲生的,而且是嫡长女,况且尤姑娘毕竟是尤家女,做了王妃最得益的自然是尤家夫妻啊。 「尤大人跟尤夫人刚到京城,尤姑娘这不是快要出嫁了吗?赶着来送嫁的,这二人以来,裴姑娘听说被尤夫人训斥了一顿,一怒之下去庄子上养病了。」 「是吗?」苏辛夷惊讶不已,裴念薇当初对上她都能再三挑衅,这会儿遇上尤夫人就一败涂地? 这一位擅长以弱胜强,跟尤香薷路数相仿,这次跟尤夫人过了一招就败走,可不是她的性子。 这怕是有后招啊。 苏辛夷看着佘嬷嬷笑,「这下怕是有好戏看了。」 「太子妃,那要不要推一把?」佘嬷嬷轻声问道。 苏辛夷摇摇头,「不用,太子殿下与武安侯府到底是有些亲缘关系,咱们隔山观虎斗已经足够了,再伸一手就有些过了。殿下一向是温善的人,若是知道怕是会有些难过。」 佘嬷嬷愣了一下,总觉得太子妃所言的太子殿下,与她知道的殿下不是一个人。 「太子妃就是心软,这要是换做别人只怕会立刻伸手推一把。不过,您说的是,东宫到底与别人不同,谨慎一些也应该。」佘嬷嬷笑,太子妃总说太子良善,在她看来,她们家姑娘才是最心软的那个。 那裴念薇几次与太子妃对上,言语之间没多少恭敬不说,行为也是令人膈应,换成谁若有机会踩上一脚,只怕都想出口气。 苏辛夷没注意到佘嬷嬷无奈的神色,她想了想,慢慢地说道:「嬷嬷,你说伏云跟尤香薷斗起来,谁会更厉害些?」 「伏云背后有益王支持,怕是尤姑娘不是她的对手。而且,伏云跟襄王有救命恩情在,情分上也比尤姑娘更深厚,这一点尤姑娘想要超过可不容易。」佘嬷嬷思量着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苏辛夷就笑了,「伏云藏在襄王府,我们想要动她不容易,但是现在有机会了。」 「太子妃的意思是借尤姑娘的手?」 苏辛夷轻轻颔首,借裴念薇这把刀,她是怕污了太子殿下的声誉,但是尤香薷没关系,虽然也是太子的表妹,但是以前这两位相距千里没有什么往来与情分,而且尤香薷的名声可不太好,她要是借一把力就没问题了。 「尤香薷怕是不知道伏云的底细,与她过招怕是只会用后宅那些伎俩,这多没意思。」苏辛夷嗤笑一声,「怎么样,也得让二人战力相当。」 说到这里,苏辛夷顿了顿,仔细思虑过后,看着佘嬷嬷道:「这样,让人透消息给尤香薷,让她知道当初伏云救襄王是个圈套,然后再给她一些线索,让她去查当初定安卫的事情,无论如何借尤香薷的手,把明慧师太的底细掀翻。」 佘嬷嬷听了太子妃的话觉得可行,「您这一招好,明慧师太的底细牵涉到益王,怎么把她给摆出来是个难题,若是借着襄王府后宅大战闹出来,这就顺理成章了啊。伏姨娘是定安卫的人,那明慧师太也是定安卫的人,益王的生母同样是。这样,就连起来了。」 苏辛夷说完也觉得心情大好,「对,就该这样做,益王的阴谋若是贸然提出来,没有人会信。这件事情应该从益王生母当初生下他后就开始谋划,几十年的恩怨,没有足够的证据与证人,想要做点什么很难。」 「是啊,但是现在有了伏云,这就能串起来了。」 苏辛夷与佘嬷嬷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佘嬷嬷轻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老奴觉得还是要跟国公府那边知会一声,这件事情不能由您出手,或者是东宫出手,将来若是追查下来,难免牵涉到太子殿下,最好是与您,与太子殿下,与齐国公府都没关联的人去做。」 苏辛夷点头,「那就把消息送回国公府,让大伯他们安排。」 「老奴亲自去,一定把事情说清楚。」佘嬷嬷笑道。 「行,嬷嬷做事我是最放心的。」 佘嬷嬷走后,苏辛夷长舒一口气,怎么之前就没想到这一步呢,若不是忽然想起裴念薇,若不是跟佘嬷嬷闲话,这一招隔山打牛妙。 苏辛夷心情大好,就算计着日子,若是快马加鞭的话,送信的应该没几日就要回来了。 不知道太子殿下那边如何了。 所有的事情都上了轨道,苏辛夷总算是能舒一口气,就等着后续的反应了。 难得她心情放松小憩了一会儿,等她睡醒佘嬷嬷早就回来了,便进来回话,「国公爷让您放心,他会安排这件事情。」 苏辛夷乐,「大伯说的?」 佘嬷嬷点头,「是。」 一向善于忍让的大伯,现在终于也变了。 「国公爷还有件事情让老奴转达太子妃,本来是想明日给您送消息的,老奴正好回去就让捎回话来。」 「什么事情?」苏辛夷问道。 「是有关尹少夫人那边的事情。」 「五姐姐?」 「正是。」佘嬷嬷点头,「上次不是查出五姑娘那边递话的丫头是翁姨娘陪嫁的女儿吗?」 苏辛夷点头。 「这件事情事关翁姨娘,那边就把事情交给三爷去处理,让三爷自己跟翁姨娘说明白,而且国公爷与二爷还怀疑翁姨娘身边的那个陪房有问题,只是不好直接插手三房的事儿,只能让三爷去处理。」 「这是应该的,三伯虽然偏向翁姨娘,但是涉及国公府大事,不会糊涂的。」 「是,三爷是个爽快的人,就直接问了翁姨娘。」 苏辛夷愣了一下,「直接问?」 「那可不是,当时大夫人也在场,就跟老奴说,翁姨娘当时听了三爷的质问根本不信,她的那个陪房是自幼就服侍她的丫头,说是主仆,其实情分很深。」 佘嬷嬷说到这里叹口气,「翁姨娘跟三爷差点打起来,当初因为五姑娘跟五少爷的婚事翁姨娘也只是跟三爷闹了闹。」 苏辛夷:…… 翁姨娘这脑回路,一般人也真是不能理解。 瞧着太子妃沉默的样子,佘嬷嬷也跟着沉默了。 「后来呢?」苏辛夷定定神之后问道。 「您大概想不到,翁姨娘把三爷差点挠了个满脸花,然后当着三爷的面就把春草的爹娘给叫了来,当场审的。」 苏辛夷一愣,「翁姨娘亲自问的?」 「可不是,大夫人说没想到翁姨娘到底是硬气了一回,春草的事情板上钉钉,春草爹娘能不知情?况且这一家子的卖身契都不在翁姨娘手上,后来审出来是翁家让他们这么做的,翁姨娘当场就给气晕了。」 「翁姨娘这一辈子一直以翁家为耀,在国公府敢跟三夫人叫板,也是因为翁家,现在被最信任的娘家捅了一刀,翁姨娘怕是没想到的。」 「可不是,翁姨娘醒了之后,就让人去把春草爹的腿给打断了,然后对春草娘说,若是她不如实交代,就去把春草的腿打断,若是再不说,就让人把春草爹打死,如果还不说,就送她们一家三口地下团聚。」 苏辛夷:…… 是个干大事的人! 当初敢以翁家嫡女的身份,顶着世人的压力非要给三爷做妾,这胆气的确是一般人不能比的。 「春草娘想岔了一点,他们一家子的身契是不在翁姨娘的手里,这只能代表着翁姨娘不能随意发卖他们的,但是翁姨娘哪里还用卖了他们,直接打死翁家那边还能给他们主持公道?」 苏辛夷听着佘嬷嬷的话,便道:「翁姨娘这脑子转的很快啊,一把抓要害,算是辖制住了春草娘的命脉了。」 不只是春草娘了解翁姨娘,翁姨娘也了解春草娘啊,知道在她心里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大夫人说,当时三爷一句话都没说,由着翁姨娘打断了春草爹的腿,看着她对着春草娘放狠话。」 苏辛夷想着,三伯这一辈子被翁姨娘的温柔迷惑,这会儿怕是被翁姨娘的真面目给惊住了。 「翁姨娘这一招很管用,春草娘果然就招了,是翁姨娘的哥嫂让她这么做的,至于翁姨娘的哥嫂为何这样做,春草娘就不知道了。翁姨娘让人把春草爹娘押下去,自己回屋锁门哭了半天,后来出来后,就跟三爷说,春草一家子就交给三爷,三爷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听话只管打死把尸体扔回翁家去。」 佘嬷嬷没察觉太子妃异样的神色,接着说道:「老奴也没想到翁姨娘临了还能做出这样的大事,她一直拿着翁家为耀,这次算是跟翁家彻底翻脸了。」 苏辛夷却想着上辈子因为苏希仙嫁去了翁家,翁姨娘跟翁家的利益往来没有断,娘家对她而言还是一座靠山,所以她压根不以为苏希仙嫁回翁家有什么可委屈的,所以也不会为她做主,甚至觉得女儿不懂事。 但是,这辈子不一样了啊,翁姨娘的两个孩子跟翁家都没有联姻,这就等于跟翁家的利益关系断了。 翁家现在要算计她们娘几个,翁姨娘立刻就做出了处于本性的利益抉择。 翁姨娘…… 前世今生都是最狠的那一个啊。 为您提供大神暗香的《太子入戏之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401:前世今生都是最狠的那一个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402:皇后真会打脸 上辈子依附于娘家,就做对娘家有利的事情,甚至于自己的儿女都能退后一步。 这辈子翁家谋算与她,伤害到三爷对她的感情与信任,她立刻就能与娘家决裂,坚定地站在三爷这边。 翁姨娘因为春草一家差点挠了三爷满脸花,等后来却把这一家人交给三爷去处理,前后反差越大,大概三爷对翁姨娘的感情也会有起伏。 翁姨娘别的不说,对于三爷,对于她当年飞蛾扑火的爱情,这么多年一直是精心维护的。 三夫人在这一点上斗不过她,确实是技不如人啊。 苏辛夷心中很是感慨,翁姨娘这样的人,不管是入了谁家的后院,都不是个简单的人。 有了爱情尚且还有几分顾虑,这要是无情无爱的,只怕是要所向无敌了。 「是啊,翁姨娘一旦跟翁家做了割裂,她的立场与身份就会发生改变,她想要在齐国公府体面地活着,就得跟三伯母做妥协了。」苏辛夷轻声说道。 佘嬷嬷闻言一想,笑了笑说道:「这也未必是坏事,翁姨娘一直自恃身份,对三夫人没几分恭敬,其实连带着五姑娘跟五少爷在府里都很为难。若是翁姨娘认清形势借着这次立功的机会顺势低头,以后跟三夫人和睦相处,这对她才是好事一桩。」 苏辛夷笑了笑,「这可不好说,且走着看吧。」 佘嬷嬷点头,「太子妃说的是,翁姨娘过于算计,三夫人又是个性子烈的,还真不好说。」 苏辛夷不再提此事,只道:「事情查到翁家那边,府里是什么意思?」 「国公爷的意思是想要问问您,翁家那边您有什么打算?」 「翁家敢这样做,必然是有图谋,不然无缘无故的,他们不可能这样做。」苏辛夷思量着开口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倒不如让翁姨娘出面跟翁家闹,如果国公府出面的话,就容易打草惊蛇,但是翁姨娘的话就不一定。」 佘嬷嬷就明白太子妃的意思了,「翁姨娘毕竟是翁家女,现在翁家的大爷跟大夫人如此算计她,她质问一声娘家也属应该。」 苏辛夷点头,「就先这样做,若是这次翁姨娘能真的借此立功,以后五姐姐回国公府就不用总觉得抬不起头了。」 佘嬷嬷笑了笑,「您就是心善,让翁姨娘打头阵,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五姑娘。」 苏辛夷转头看着佘嬷嬷,「嬷嬷,五姐姐对我也不错的。」 「是,老奴知道,那老奴就回去禀一声。」 「行,就麻烦嬷嬷了。」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太子妃千万不要这样说,这要是被外头人听了去,还是为老奴在您跟前多托大呢。」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佘嬷嬷是有点诚惶诚恐,觉得太子妃对她太过信任与亲近,所以她越发的做事说话不能逾矩。 但是,对于苏辛夷来讲,佘嬷嬷是上辈子教导她,开导她,拿着命护着她的人,是她上辈子除了嫡母外,最信任的人。 再加上连翘跟翠雀,有她们在,这辈子才能舒心惬意呢。 日子一天一天过,襄王大婚之前,苏辛夷终于见到了送信回来的人,还带回了太子的回信。 信中提到穆邢的下落还未找到,让她不要着急,因为解经略也还没露面,穆邢既然前去找解经略,要么就是两人一起遇到了事儿,要么就是他们现在不能露面。 苏辛夷怎么能不急,但是山高水远的着急也没办法。 又看到殿下信中说,益王的事情他已经知晓,让她注意安全,无事尽量不要出东宫,如果要回娘家,也要带足人手,不要轻易轻来轻往,容易被人抓住机会,万一有人对她不利,她现在有孕在身,还是安全为重。 苏辛夷想他们夫妻想到一块去了,她从不仗着自己本事高就轻视别人,所以除了上次偷偷回国公府议事,但凡有事都是让展桥或者佘嬷嬷跑腿。 想到这里,笑了笑,即便是隔了千里,俩人的想法还是想到一处去了。 后又写到让庞澜带人护送老益王嫡子晏昂一家上京,苏辛夷的眼睛一凝,看来殿下也察觉到益王不好对付,想要揭他的老底,得有足够的认证物证。 晏昂的腿如果不是意外,那么谋夺王爵的罪名,益王就跑不掉了。 庞澜带人进京,苏辛夷自然是放心的,心里轻轻地松口气,知道殿下在外一切安好,她就能安心几分。 只是没想到粮仓一案这么多周折,取证太难了,便是殿下亲往,又有商君衍辅助,只怕也得花费不少时日。 现在容王前往丰平卫,只要解经略跟穆邢还活着,以容王的性子,肯定能把人折腾出来,她也算是能定下心等消息了。 襄王大婚的前一日,元徽宫那边请她过去。 苏辛夷见了皇后娘娘,瞧着她气色不是很好的样子,不由有些惊讶,便关切地问了一句。 皇后对着苏辛夷摆摆手,「别提了,都是襄王的婚事给闹的。」 皇后不想说,赵嬷嬷就在一旁尽职地解释几句。 「大事上李贵妃不能越了规制,但是小事上总是找麻烦,要么是王府那边这里不合适,那里要重修,要么就是婚后觐见,李贵妃的意思是让襄王夫妻见过皇后娘娘后,便去照玉宫见李贵妃,李贵妃便不来元徽宫了。」 苏辛夷看着赵嬷嬷,「李贵妃如此行事,就不怕陛下知晓吗?」 赵嬷嬷苦笑,「这也算不得大事,便是陛下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苏辛夷那也就没办法了,看着赵嬷嬷无奈一笑,「好在明日就要成亲了,母后以后就能清闲了。」 赵嬷嬷也笑着应是。 皇后喝口茶,缓口气,看着苏辛夷叮嘱,「明日襄王大婚,李贵妃居然还想让你露个面,也不想想配不配,容王与景王成亲你都没去,襄王就这么给脸?明日,你不用去襄王府,就在东宫安心待着,若是有照玉宫的人前去请你,你也直接回绝便是。」 苏辛夷惊愕地问道:「还能去东宫请人?」 「大概是觉得你这个新媳妇脸皮薄,照玉宫的人都亲自出面了,你不好拒绝。」 苏辛夷坦然道:「那他们可想错了。」 皇后一乐,想起苏辛夷的性子觉得也对,这一位那是一口闲气都不能吃的主儿,当初自己还被她给气了几回。 「总之,你自己心里有数便成。襄王大婚之后,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今年咱们皇家宴会可就热闹了,你到时肚子也大了些,不知道太子与容王他们能不能回京,年宴之前,就不要出东宫了。」 苏辛夷听着皇后虽然是漫不经心说的话,但是字字句句有深意,她抬头看了皇后一眼,却见皇后低头喝茶。 「母后说的是,您能这么关心我,儿媳感激不尽,那我就听您的,在东宫安胎便是。」 听了苏辛夷的话皇后心里叹气,看看人家,再想想自己的外甥女,就想叹气。 「广平郡王府与江家联姻的事情怕是要起波折。」皇后这种事情不能跟陛下诉苦,儿子也不在跟前,后妃更是不能言,岂不是被她们看轻了去。 皇后转了一圈,还是只能跟苏辛夷吐槽。 苏辛夷眼神一凝,微微低头收敛一下,这才抬起头道:「母后,您的意思呢?」 「强扭的瓜不甜,江家要推延婚期,江二公子这腿断得也太巧了,本宫虽然在深宫,可也不是蠢的。」皇后嗤笑一声道。 苏辛夷心头一动,看着皇后思量着怎么开口为江夫人说话。 而且,之前江夫人说会将此事告知江大人,但是现在江大人还没有动静,她估摸着江大人是不想在襄王大婚前闹事,毕竟陛下面子上也过不去。 很有可能,等襄王大婚后,江大人那边就会有动作了。 但是,这些事情不能跟皇后细说,思来想去,苏辛夷便看着皇后宽慰道:「母后,您应该做的都做的,当初这婚事您也劝过广平郡王妃与润仪郡主,奈何事事不如人意,江二公子断腿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一开始我也同母后所想一样,这太巧了,但是又一想这婚事当初便定得匆忙,略有波折也情有可原。」 皇后:…… 苏辛夷这话分明是知道些内情,但是却不好跟她直言的样子,转着玩地劝她放弃这门亲事? 她也想啊。 但是架不住琼思母女不愿意,先一个商君衍,再一个江仲年,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 苏辛夷做事她是知道的,肯定是这其中的事情比她想的还要严重,也许退亲是能保住广平郡王府颜面的举动。 皇后眉头紧皱,半晌才说道:「我也是白操心,一个个的都有主意得很。你说得对,本宫该尽的心已经尽了,其他的听天命吧。」 皇后说这话也是气急了,她自己的儿子都没这么操心呢,一个外甥女,虽然她疼爱了些,但是如此不知进退,皇后这份耐心也算是耗尽了。 苏辛夷见状琢磨着,以皇后对那对母女的袒护,能说到这话,肯定是被伤到了。 她言尽于此,既然皇后听进去了,只要不把容王牵连进去,其他的她也不会多管。 闲事儿管多了,就如同人走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 皇后提不起精神,对着苏辛夷道:「你也回去歇着吧。」 苏辛夷就起身告退,临走以前,瞧着皇后紧皱眉头的样子,她慢慢踱步走了出去。 转眼就进了腊月,襄王成亲之后,二哥也要娶媳妇了。 襄王的婚事她都不露面,二哥那边自然也不能回去,添一份厚礼吧。 襄王大婚热闹的很,既是李贵妃之子,又有李太师这个外祖父,听说场面比容王娶亲时还要热闹。 皇后娘家都成庶民了,怎么能跟李太师相比,苏辛夷听了后也只笑笑不说话。 第二天,还要去元徽宫坐一坐,这个面还是要露的,免得被抓小辫子。 苏辛夷早起吃了早膳,又换了一身稍微喜庆些的宫装,这才带着连翘走了。 坐着肩舆一路抵达元徽宫外,苏辛夷一落轿,就瞧着阮明妃带着儿媳过来了,季蕴一身海棠红的衣裳瞧着挺精神,但是面色不怎么好,就算是敷了粉,也能看出眼下的青痕。 阮明妃瞧着苏辛夷就快步走了过来,苏辛夷对着她问安,阮明妃忙笑着说道:「太子妃瞧着气色不错,想来这一胎是个乖巧的孩子。」 「借您吉言。」苏辛夷笑着回了一句。 此时,季蕴抬头看了苏辛夷一眼,这才见礼,「大嫂。」 苏辛夷笑了笑,「三弟妹。」 并未与季蕴多说话,便与阮明妃往元徽宫里走,季蕴跟在二人身后,瞧着苏辛夷的背影微微抿唇,随即收回自己的目光。 进了元徽宫,皇后娘娘还未出来,她们便相继落座,刚坐下,齐贤妃带着屠静嘉也到了,一时间殿中就热闹起来。 屠静嘉温顺的坐在齐贤妃的身边,眉眼之间都带着一股柔和的气息,看的阮明妃羡慕不已,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同意儿子自己挑的人。 还没说几句话,朱蝉衣也到了,进门之后瞧着皇后还没出来微微松口气,与众人见过后,就在苏辛夷身边落座。 苏辛夷微微侧头看她一眼,对着她笑了笑,众目睽睽下,肯定也不能说什么,恰好此时皇后出来了。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安。」 「儿媳拜见母后,母后安康。」 众人行礼。 皇后落座,看着大家道:「都起来吧,坐。」 话音落,宫人进来回禀,李贵妃到了。 话音落地,李贵妃紧跟着走了进来,扫了众人一眼,笑着道:「倒是我今日来得晚了,皇后娘娘莫怪。」 皇后看着李贵妃淡淡的开口,「新人还未到,贵妃来的也不迟,坐下吧。」 苏辛夷听到这话心中一乐,皇后真是会打脸。 李贵妃说她来迟了,那襄王与襄王妃如何自处? 李贵妃可真是为了下皇后的脸,自己的脸也搭上了。 为您提供大神暗香的《太子入戏之后》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402:皇后真会打脸免费阅读. 章节目录 403:容王妃变身包打听 李贵妃被皇后梗了一句,心中不满,但是也不好说别的,今日是她儿子大喜的日子,还不能使个脸色,闷着脸落座。 好在,襄王跟襄王妃此时也到了。 俩人一进门,苏辛夷就抬头瞧了一眼,哟嚯,这新婚夫妻的眼下都是一片青痕,昨晚上这怕是一宿没睡啊。 不知道襄王府又出了什么事儿,反正苏辛夷就愿意看襄王府的热闹。 襄王夫妻上前给皇后见礼,皇后真的看到尤香薷那张脸就觉得晦气,亏得当初没让她得逞进了后宫,不然自己日日对着这一张脸,只怕气也气死了。 先皇后那么贤淑的一个人,却有这样一个外甥女,还想踩着她的脸往上爬,真是可笑。 苏辛夷看了李贵妃一眼,之前她提出不来元徽宫在照玉宫等着襄王夫妻,她还想着今日可能真的就不会来了。 但是,李贵妃还是到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李贵妃虽然还有力量跟皇后较量,但是现在确实不能与以前相提并论。 她瞧着襄王夫妻给皇后行礼,皇后又给了尤香薷见面礼,一副中规中矩,并不像是当初对景王妃她们几个那般亲切。 襄王夫妻又给李贵妃见礼,李贵妃可比皇后亲切多了,不管心里多厌恶尤香薷,此时此刻,为了那口气,对着尤香薷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等他们走到苏辛夷面前时,苏辛夷瞧着襄王夫妻,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 “见过大嫂。” “九弟,九弟妹不用多礼,祝你们白头偕老。”苏辛夷一句多余的祝福都不想说,笑着对连翘点点头,连翘就把礼物递给襄王妃身边的婢女。 等到一圈转过来,这才落座,尤香薷坐在襄王身边,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苏辛夷的身上。 太子妃怀孕了,但是现在却还看不出什么,许是这一身衣裳过于宽松的原故。 苏辛夷察觉到尤香薷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过,但是也不在意,并未回头看她一眼,理都不想理她。 不过,尤香薷方才走路的姿态让她上了心,但凡是新婚女子,经过初夜之后,多少都有些与以前不同。 但是尤香薷步伐之间丝毫不见异样,只有一个可能,昨晚上两人可能没有圆房。 没有圆房,却还眼下一片青痕,只能说明襄王府昨晚上很热闹,怕是他们一夜都没能好好休息。 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怪好奇的。 苏辛夷恨不能立刻现在让李贵妃带着襄王夫妻赶紧滚,她也好跟朱蝉衣打听打听。 她敢肯定,朱蝉衣早上来迟了,肯定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好在,李贵妃总觉得这个儿媳拿不出手,又不想在皇后面前一直表演,略坐坐,就起身告退,带着襄王夫妻离开。 他们一走,齐贤妃跟阮明妃也相继告辞。 皇后等人都走了后,心里也是松口气,年纪大了,现在一点都不想摆这样的排场,劳心费力还不讨好,这个皇后坐的也是辛苦。 皇后看着剩下的两个没有走的意思,就索性摆摆手,“你们去里头说话,本宫先去更衣。” 皇后道:“这襄王府可真是风水不利养胎,伏云之前也没了一个。” 朱蝉衣撇撇嘴,“伏云那个,是李贵妃……这个就不一样,这明氏有孕的消息都没传出来,结果就小产了,怎么想也不对劲。” “之前有了伏云的事情,李贵妃不许正妃没进门就有庶子出生,怎么明氏还这么大胆?她还是李贵妃送去的人吧?”苏辛夷问道。 “这要是换做别人,李贵妃肯定管一管,这谁让襄王妃是那一位呢,娶了她,襄王的脸都摁地上了,你还指望着李贵妃给她脸面?听说,那明氏后来复宠之后,李贵妃那边好像就暗示她这回事。” 苏辛夷:…… “真的假的?” “不知道,听说是这样,襄王府里以前也没个正妃,伏云被李贵妃几次打了脸,王府的中馈都不能沾手,明氏的身份更是上不得台面,所以襄王府的中馈没人搭理,谁会去管这些琐事,总之各种消息都有,而且襄王府的人嘴巴也不严,每天王府进出这么多人,总有几个嘴巴松的。” 苏辛夷就很意外,“襄王都不打理自己的王府吗?” 朱蝉衣闻言就道:“襄王府可不好打理,襄王自己的人,那府里还有李贵妃的人,这两拨人不怎么对付。” “李贵妃往襄王府塞人了?” “据说是,不过我没证据。” 苏辛夷乐了,“没证据也敢说。” “跟你这不是说八卦,八卦就是什么都说呗。” “也是,那现在襄王府有了王妃,岂不是更热闹?” “何止呢,这王妃不受李贵妃待见,襄王待她如何今日瞧着好像也不差,但是有个伏云,又有个刚小产的明氏,这后头只怕更热闹。” “什么小产?”皇后正走进来正听到这句,就随口问了一句。 朱蝉衣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儿媳也是听人说,现在还没确定这消息是真是假。” 皇后听着自家儿媳这话,没有八成把握的事情,她能在这里说? 事情应该是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她就笑了笑,看着二人道:“李贵妃怕是还不知道,这样的消息,应该让她知道,毕竟人是她送去的,总不能没个撑腰的。” “母后说的有道理,听说是昨晚上新王妃身边的人去膳房提膳,回去的时候正好遇见出来散步的明氏,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氏被王妃身边的丫头撞了一下,当时就撂倒了。”朱蝉衣说着自己今早上等来的消息,“具体原因不知,但是有一点是知道的,襄王妃的丫头撞了明氏导致她小产。” 皇后闻言就看着苏辛夷,“你认为如何?” 苏辛夷想了想,便抬头看着皇后慢慢说道:“这件事情有很多疑点啊,第一便是明氏怎么会走那条路,襄王妃的丫头去提膳,偏巧遇上明氏,还刚好发生争执进而推搡,这太多巧合,明显不太合理。第二,襄王妃大喜的日子,自然希望一顺百顺,再说明氏怀孕的事情外头一点风声没传出来,她只怕也不会知道此事。” “你是想说,襄王妃被人算计了?” 苏辛夷迟疑道:“儿媳也不好断然,毕竟襄王妃的性子,您也知道,与一般人不太一样。” “说的也是,这一位可不是什么良善人。”皇后对尤香薷十分厌恶,对她的印象极差。 “现在事情发生了,外头还没怎么传出去,母后,您说我要不要帮帮忙?”朱蝉衣笑着问道。 皇后瞪了朱蝉衣一眼,“容王不在,你在王府消停些,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你动手,自有人巴不得闹出去呢。” 这个有人是谁,苏辛夷跟朱蝉衣对视一眼笑了。 苏辛夷说道:“母后说得对,只是若是父皇知道此事,怕是要伤心了,毕竟也是一条小生命。” 皇后闻言看了苏辛夷一眼,行,这太子妃当的果然是有底气,如今都敢递话给她听,让她去陛下面前上眼药了。 但是,皇后还真的想去,只要是对李贵妃不好的,她都好说。 皇后留她们用膳,难得元徽宫热闹热闹。 “容王这一走,元徽宫都清净下来了,难得你们都在,就用了膳再出宫吧。” 苏辛夷自然答应了,朱蝉衣也想跟苏辛夷多说说话,笑着应了,道:“我巴不得天天进宫给母后请安,这不是怕您嫌我闹腾吗?” 皇后扶额,“你说的有道理,本宫还想多清静几年,你要是有心,也早早地给本宫生个孙子孙女,我这里就热闹了。” 朱蝉衣就红了脸,容王不在京,她想生也生不了,这要是真的有了,皇后还不得拿刀劈了她。 她的小日子才刚过去,没有好消息。 苏辛夷笑着看了朱蝉衣一眼,便对着皇后道:“等七弟回了京,迟早都会有好消息的,母后且等着便是。” 皇后笑着颔首,看着苏辛夷便问道:“不知道年前能不能回得来。” 苏辛夷也不知道,便轻叹口气,“儿媳这次进宫,还想跟母后打听一下,也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消息,殿下此行鲜有消息送回来,我实在是担心得紧。” 皇后看了苏辛夷一眼,“你也没消息?” 苏辛夷思量着这次事关晏陵一家北上的事情,也不知容王现在与殿下会合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容王肯定不会知道此事。 而且,以殿下做事谨慎周全的性子,这件事情肯定不会让更多人知道,那么容王很有可能不知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苏辛夷肯定不能跟皇后提此事,想了想便摇摇头,“殿下离开后,倒是送信回来报平安。” 朱蝉衣此时开口说了一句,“王爷报平安的信都没送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到哪里了。” 皇后闻言看了朱蝉衣一眼,道:“他这一趟南下本就是临时受命,只怕事情繁多,你且再等等,许是过几日便有好消息了。” 苏辛夷就明白了,容王这是一封信都没送回来。 她倒是知道的信息多一些,但是有些事儿苏辛夷不能说,而且她现在确实不知道容王行踪。 皇后这边还有事情处理,就让苏辛夷跟朱蝉衣在元徽宫里走走逛逛。 赵嬷嬷双手拖着托盘,托盘上盖着红绸,经过二人身边时屈膝行礼,然后才进殿去。 苏辛夷裹紧了身上的狐皮大氅,站在屋檐下,呼出的气变成了薄雾,在眼前慢慢的消散。 朱蝉衣搓搓手,“今年的冬天怎么这样冷,去年这个时候好像都不用穿皮裘。” 去年这个时候? 苏辛夷一时间都想不起去年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天气冷不冷,微微愣了一下,这才说道:“今年初雪还未落下,去年这个时候早已经落雪了。” “可不是,冬雪不下,明年的天时也不知如何。”朱蝉衣现在学着管家理事,各处庄子上的账册一经手,才知道老百姓种地很不容易,要盯着天时,冬日的麦子要盖过雪,明年的收成才能更好一些。 苏辛夷就乐了,“嫁了人就是不一样,以前你跟我在一起说的可都是京城的八卦,习武的招数,朝堂里传出的趣事,现在当家做主后都开始关心百姓民生了。” 朱蝉衣被打趣的脸一红,便道:“只说我有什么用,难道你不是?东宫的产业可不少,平日难道你也不管?” 苏辛夷故作惊讶的开口,“哎呀,你说的有道理,我竟然不知道东宫有多少产业。看来,七弟待你是真的好,这一进门家底都交给你了。” 朱蝉衣说也说不过,骂又不能骂,憋得脸通红,最后吐了一句,“你现在怎么这么牙尖嘴利的,谁还不知道殿下对你有多好,满京城的闺秀都羡慕着呢,你说不知道东宫产业,我看不是殿下不给你管,是你自己懒得管吧。” 苏辛夷笑了起来,这是把人逗急了,忙说道:“走,咱们去偏殿说话,这外头忒冷了,我正好有件事情跟你仔细打听下。” “用得到我的时候倒是亲近了。”朱蝉衣吐槽一句,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苏辛夷,等她走稳了,这才跟着往偏殿走。“你又想跟我打听什么事儿,怎么我在这里竟成了包打听了?” 章节目录 404:陛下宣召太子妃 苏辛夷闻言笑了笑,微微压低声音,这才开口道:“我这不是身在东宫实在是不方便,不然,我自己就能出去打听了。” 朱蝉衣就乐了,“那倒是,毕竟您可是咱们历任太子妃中最有想法的,能办出这事儿现在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了。” 苏辛夷:…… “我就当你夸我了。” 朱蝉衣笑得都要打颤了,这要不是顾忌是在元徽宫,都能直接笑出声来。 苏辛夷叹气,这都交的什么朋友。 俩人进了偏殿,云雁带着小宫人送上茶点,将殿中的炉火烧旺,还仔细为二人关好门,这才退下去。 朱蝉衣喝了口茶暖一暖,长舒一口气,看着苏辛夷便道:“如今诸位王爷都已经成亲,等今年年宴怕是热闹得很,不知道太子殿下与我家王爷能不能赶回来过年。” 苏辛夷闻言摇摇头,“这个可不好说。” “他们不回来,咱们就看别的热闹,如今这京城最不缺的便是热闹了。就襄王府上能看一整年,这谁家成亲侍妾小产撞一天的。”朱蝉衣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瞧着今日尤香薷的神色还算是镇定,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了。 反正,这种事情要是落在她的头上,她肯定不会轻易揭过去。 苏辛夷听着这话思量着着说道:“襄王府就那么三个人,襄王妃与明氏出了事儿,这剩下一个好好的,偏伏云又不是个好人,就要看襄王怎么决断了。” 朱蝉衣听着苏辛夷提起襄王,忍了忍这才没哼出声,慢慢地说道:“以前倒也没觉得襄王有什么差的,甚至于很多时候襄王的名声可比我家王爷好多了。辛夷,你说现在襄王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苏辛夷听着朱蝉衣的话,其实她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这辈子与上辈子的差别很大,她当然要仔细斟酌。 “以前大家都没成亲,一起长大的皇子,外人能看到的有限。但是分府之后就不一样了,皇子一旦脱离了后宫这话好使。” “已经是腊月了,过年没几天了,我看着京城很快就会热闹起来。江家那边江夫人几次酝酿出手,如今也得该收网了。” “江大公子的婚期就在这几日了吧?”说道这里一顿,“苏二公子是不是也这几日成亲?这可真是喜事相连。” 苏辛夷笑着说道:“是啊,京城年前娶亲的人家可不少,只怕益王府那边也会很热闹了。” 朱蝉衣倒是没想这个,听到这里便说道:“益王刚来京城的时候闭门不出,难道现在不一样了?” “总得有个理由才好出门。” “那我得跟家里人说一声。” 苏辛夷也不好说好与不好,想了想便道:“郑国公做事向来稳妥,哪里还用咱们做小辈的费心。” 朱蝉衣却总觉得心里不安,眉心紧皱,好一会儿才说道:“怎么觉得嫁了人之后,好像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事情。” 苏辛夷笑笑不语,这怎么能一样呢? 她上辈子没有回国公府之前有生母疼爱,回了国公府后有嫡母护着,就算是这样,嫁了人之后,她的日子同样过得艰难。 为什么呢? 就因为她不懂啊。 所以这辈子,她才桩桩件件事情都要亲自过问,亲自搭理,不是不放心别人,而是她不想像上辈子一样,一旦进了后院就像是折了翅膀的鸟,想飞都飞不起来了。 皇后那边忙完,就让人过来请她们用午膳。 朱蝉衣虽然同是武将女,平时在闺中时的声誉也不算是很好,但是在皇后面前却表现得很是妥当,纵然有点小瑕疵,皇后也不会挑理,反而会仔仔细细地教她怎么去做。 苏辛夷在一旁看着其实心里有点羡慕,若是上辈子平靖郡王妃有皇后对朱蝉衣一半的慈心给她,不,哪怕只有一小半,她也会很知足的。 只可惜,没有。 用完膳,二人即将告辞的时候,皇后看着她们说道:“最近京城喜事多,太子妃就不要随意赴宴,若是闷了就回娘家走一走散散心。蝉衣这里,你也仔细斟酌哪家能去哪家不能去,若是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就进宫来。” 两人点头应了。 苏辛夷笑着说道:“有您这话,我跟七弟妹可算是安心了,之前我俩在偏殿的时候还说起这个,今年娶妻嫁女的人家可不少,我们正发愁呢。” 皇后闻言就看着苏辛夷笑道:“这倒是巧了,你们心里有数便好,去吧。” 二人告退。 出了元徽宫,朱蝉衣陪着苏辛夷走了一段,在岔路口分开前,朱蝉衣看着苏辛夷轻声说道:“有什么事情你不方便找别人的,就让人给我递信,我给你跑腿。我在外头可方便得多,别怕我累着了。” “行,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等着吧,肯定少不了麻烦你。”苏辛夷没想到朱蝉衣会担心这个,一时间哭笑不得,又觉得心里暖暖。 她肯定是想到了,就算是自己跟景王妃有姻亲关系,但是景王跟太子之间的关系,肯定是比不上容王跟太子亲近。 所以,这有些事情她自然是不方便跟景王妃说,让她帮着出力。 而且,她在东宫,一举一动不知多少人盯着,做任何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但是朱蝉衣不一样,最能惹事的容王离京,就不会有人再费心盯着容王府,如此一来朱蝉衣做事反倒是方便多了。 俩人分别后,苏辛夷回了东宫就到头先睡了一觉,实在是累得不行,等睁开眼睛天都黑透了。 “太子妃,太子殿下的信。” 苏辛夷一愣,随即一喜,又来信了? 这次信来的很是意外,距离上次来信时间也短,她忙着起身往外走,边走边担心是不是殿下那边遇到什么事情了,不然怎么这么快又来信? 难道是庞澜他们到了? 也不对,如果庞澜到了京城,自己这边肯定更快得到消息。 不知道是好是坏,苏辛夷这一颗心在打开信之前一直忐忑不已,等看到第一行信的时候,一张脸绷不住的笑起来。 解经略跟穆邢都找到了! 太好了! 苏辛夷这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继续往下看,大姐夫受了点伤,幸好穆邢找到他及时,信中也提到了樊鹏池,他比解经略伤的还要重,好在命保住了,不过要修养一段日子。 信写的很简短,能看得出应该是得了好消息后,怕自己一直担心解经略与穆邢的安危,故而写来让自己安心的。 苏辛夷捏着信,只看字迹,就能看出太子殿下是挤出时间给她写回来的信,她笑了笑,认认真真将信收起来。 人找到了就好,虽然殿下没写接下去会做什么,但是晏陵一家都要送到京城来,不难猜出殿下要对遂州下手了。 只是不知道此事陛下知不知道,殿下有没有给陛下递折子…… 苏辛夷想起解鲲,这孩子一定很担心自己的爹爹,她想了想,就把连翘叫进来,对着她吩咐道:“明日把谢小少爷还有筠姐儿接过来,就说我想他们了,让他们过来陪我一日。” 连翘笑着应了,“那奴婢明儿一早就去。” 苏辛夷点头,“明早我写封信你带回去,替我交到祖父手中。” 这件事情得跟家里报个喜,但是不能张扬,把消息给祖父,祖父自然会安排。 第二天一早连翘坐着东宫的车回了国公府,她前脚一走,后脚陛下跟前的胡思易就到了。 “老奴见过太子妃。” “胡总管快请起。”苏辛夷笑道,看了展桥一眼。 展桥忙上前把胡思易扶起来。 胡思易忙摆摆手,自己站起来,对着太子妃笑,“陛下请太子妃往紫宸殿走一趟。” “父皇要见我?胡总管,您可知道为了什么事情?”苏辛夷挺意外的,她虽然嫁给了太子,但是跟陛下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陛下忽然宣召她,总不会是她私下里做的事情被发现了吧? 章节目录 405:这不是把她架在火上了吗? 随着胡思易到了紫宸殿,胡思易请太子妃稍等,便进了正殿回禀。 苏辛夷等在殿门外,此时,紫宸殿外一片安静,两旁侍卫戍立,远处还能看到六部的大人们穿梭的身影。 很快,胡思易就从殿中走了出来,看着苏辛夷说道:“太子妃,陛下宣您进去。” 苏辛夷笑着点头,抬脚进了大殿。 殿中如上次一般安静,宫人垂手侍立,龙涎香的味道在殿中蔓延。 “儿媳拜见父皇。”苏辛夷上前行礼,眼睛望着地面,不敢有丝毫逾矩。 “起吧。” 皇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苏辛夷听着竟不如以前那么有力,隐隐带了几分疲惫,此时她心里忽然格登一声,是了,陛下此时身体应该已经有些不好了。 苏辛夷起身,恭敬站立一旁,不知道陛下召见她为何,心里没底,此时更不敢轻易开口。 御座之上,皇帝抬头,瞧着苏辛夷那恭敬拘束的样子,笑了笑道:“太子可有给你去信?” 苏辛夷一愣,陛下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知道什么不成? 或者说陛下其实知道殿下给她送信的事儿,她知道陛下可不是好糊弄的,而且这辈子陛下与太子殿下之间的父子关系比上辈子还要亲近些,当下就决定说实话。 益王还在京城,她这里不能说些什么误导陛下。 “回父皇,殿下有给儿媳送信回来。”苏辛夷开口回道。 皇帝微微颔首,“南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苏辛夷:…… 这话要怎么回答? 知还是不知? 她这么一犹豫,就听到了陛下的笑声,“朕明白了。” 苏辛夷恨不能捂脸,是了,她一犹豫可不就是告诉陛下她知道了吗? 难得瞧见苏辛夷这一副窘态,皇帝的心情显然很好,带着笑声说道:“你与太子夫妻和睦,朕很开心。” 苏辛夷面色微红,轻咳一声才道:“承蒙父皇给儿媳赐婚,儿媳才能有今日的好日子。” 皇帝看了苏辛夷一眼,这才慢慢悠悠地开口,“容王总是说你性子不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朕如今瞧着倒也还好。” 什么叫做还好? 苏辛夷觉得这个词不太像是好词,这话像是夸她,但是她觉得更多的应该是损她。 于是,她沉默了,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皇帝似乎也没想着苏辛夷能回话,接着说道:“粮仓一案年前怕是不能结案,要拖到年后去。太子与容王年前不能回京,朕这里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苏辛夷自己已经猜到太子殿下年前应该回不来,随着解经略与穆邢被找到,关于粮仓的事情应该会有大进展,这样的情况下,殿下必然会一鼓作气拿下此案。 但是,她不知道陛下会交给她什么事情去做,于是一脸疑惑地抬头,“父皇有事情只管吩咐,儿媳一定全力而为。” “朕知道,你也在查益王。” 苏辛夷心头一颤,她就知道瞒得过别人瞒不过陛下,当下立刻说道:“父皇英明,儿媳确实在查此事,因为儿媳发现齐国公府很多事情似乎都与益王爷有关系,心中震惊之下这才暗中查访,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微愣,他以为苏辛夷查益王是为了粮仓一案,万万没想到会是跟齐国公府有关系。 随即,皇帝回过神,不动声色地开口,“你说说看,齐国公府的事情怎么跟益王扯上关系的,这倒是令人有些意外。” 皇帝的语气太过平稳,苏辛夷也捉摸不透陛下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但是,她几乎是没什么犹豫,就立刻说道:“父皇,儿媳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有人把手伸进了齐国公府,居然想要鼓动我五姐姐将她的姨娘接出国公府……” 苏辛夷的脑子转得很快,既然提起齐国公府,自然要从家务事入手,往远了说不管是当初苏翼一事还是史家一事,都没足够的证据证明与益王有关系。 当初史家的事情,苏辛夷也只是自己猜疑,如今他们家跟史仲谦已经闹翻,从他那里也绝对的不会得到她想要的信息,所以不能提。 瓮姨娘母女的事情刚刚好。 苏辛夷对整件事情十分了解,话题切入就从她上次回娘家听闻苏希仙想要接翁姨娘去她的庄子上开始,从这里来讲合情合理。 其实当初苏希仙要接翁姨娘走,苏辛夷并未起太多的疑心,只觉得苏希仙有孝心,是后来听家里提起翁姨娘身边出事这才联想起来。 当然,这些话还牵涉到其他的事情,苏辛夷不好全都说明白,就只能把能说的都说了。 皇帝听完之后,眉心轻皱,抬眼看着苏辛夷,“所以你怀疑益王?证据呢?你所讲这些,并未有与益王有直接关联的证据。” 苏辛夷轻叹口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父皇说的是,儿媳当初也没想到会与益王爷有关系,而是查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 苏辛夷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脸色也变了变,一副踟蹰的样子,面带为难之意。 皇帝正要开口,就瞧着苏辛夷神色一变,紧跟着听她说道:“虽然家中祖父让我不要在外胡言乱语,但是父皇又不是别人,儿媳正因为此事闹心,正好父皇问起,儿媳索性请父皇指点一二。” 皇帝:…… 胡思易:…… 胡思易忙垂下头,太子妃这话说得何止大胆,没有哪个皇家的儿媳妇,敢这么大喇喇直接说请陛下指点的,便是几位王爷,除了太子殿下与容王殿下,哪一个在陛下面前这样直言? 皇帝就觉得压根有点痒,苏辛夷这欠收拾的样子真是跟当年她爹相差无几啊。 虽然苏辛夷没在苏淳跟前长大,甚至苏淳都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但是血缘天性就是这样的奇妙。 皇帝挤出一个笑容,“你说来听听,朕给你参详参详。” 苏辛夷面上一副性子直爽无畏无知的模样,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已,听着陛下这话心头一喜,面上却丝毫不敢露出端倪,只恰如其分地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道:“多谢父皇,有您指点,那我就直说了。” “你说吧,朕听听。”皇帝轻咳一声,齐国公府的八卦,没想到苏淳走了这么多年,现在又能听到了。 就……很怪异的一种感觉。 苏辛夷觉得皇帝的神色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眼下也没时间让她多揣摩,满脑子都是怎么从翁姨娘与苏希仙这件事情上,合情合理地把益王拖下水。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虽然这件事情有点令人意外,但是不得不说这也是个上达天听的好机会,之前国公府的事情一直是暗中悄悄进行,如果能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以后做事也能容易几分。 苏辛夷就娓娓道来,将当初家中如何发现翁姨娘身边的人不太对劲,到后来春草劝说苏希仙将翁姨娘接出来,最后提到翁家那边有人联手算计齐国公府,当然翁家那边与谁联手,现在苏辛夷还没从三爷那边得到准确消息,但是照她的预估,跟益王应该脱不开关联。 “……事情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儿媳三伯曾查到家姐身边的丫头春草曾与万通茶庄的掌柜私下见过面,万通茶庄与当初的玉宝斋同出一源,儿媳实在是忧心不已,这才暗中悄悄查此事。” 苏辛夷说完一脸坦然地望着陛下,她这些话都是真的,唯独有一点,万通茶庄与玉宝斋的关系还不是很确定。 但是这两件事情都与益王有关系,她虽然没证据,但是也能肯定益王肯定有关联,只要把万通茶庄跟玉宝斋扯到一起,陛下自然就知道轻重了。 当初玉宝斋的事情,太子殿下可是跟陛下仔细说过的。 皇帝听完之后看了胡思易一眼,“玉宝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胡思易立刻弯腰回道:“陛下,当初猎场的事情便是玉宝斋提供的药物。” 皇帝瞬间就想起来了,脸色一下沉下来,回头又看着苏辛夷,“你能肯定这两家店铺有关?” 苏辛夷当然不肯定,但是瞧着陛下的神色,此时她却不能就这样说,一咬牙,便说道:“父皇,儿媳肯定。” “那你有什么打算?” 听着皇帝的问话,苏辛夷的掌心沁出一层冷汗,慢慢地说道:“回父皇,儿媳现在有孕在身,此事,实在是帮不上忙,只能等家里人的消息了。至于,家里那边怎么查,我现在还不太清楚。” 皇帝闻言也不意外,苏维虽然比不上苏淳天纵奇才,但是这么多年在府卫军干得不错,只可惜他已经坐到了指挥使,没有大功在身,眼下一个指挥使已经到顶了。 “益王为何针对齐国公府?” 苏辛夷现在也想不清楚,为何上辈子益王就针对苏家,这辈子也还没查明白,听到陛下这样问,她也满脸疑惑,“儿媳也着实不清楚,家里头也不明白,我们苏家与益王素无恩怨,也没什么往来,也着实不明白为何被益王这般算计。” 皇帝瞧着苏辛夷一脸懵懂,确实不像是装的,苏辛夷不懂,但是他这个皇帝却明白几分。 淮宁与遂州比邻,苏家在淮宁坐镇,虽无官职在身,但是苏家根基深厚,在淮宁颇有声望,益王在遂州,若真有不轨之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淮宁苏家自然是益王的眼中钉。 皇帝只觉得眼前一阵发晕,心头一颤,他强压着让自己稳下来,这才看着苏辛夷道:“此事,可还有别人知道?” “父皇,此事就只有儿媳与家里人知道,不曾外传。”苏辛夷回道。 皇帝微微颔首,“朕会宣召苏维问询。” “多谢父皇。”苏辛夷猜的没错,陛下果然会过问,如此一来的话,虽然有利有弊但是整体来说利大于弊。“父皇,您之前说有事情吩咐儿媳,不知道是何事?” “广平郡王府与江家的婚事不能成,此事朕知道你也知情。” 苏辛夷:…… 看来,江尚书这是直接告状到了陛下面前,不然陛下哪有时间去关注大臣家一个次子的婚事。 苏辛夷露出一副讪讪的神色,微微有些心虚的开口,“父皇,是不是江尚书跟您告状了?这事儿,儿媳虽然知道一些,但是真的没怎么掺和。” 她就是指点了几句,没动手也是真的。 皇帝一副不信的样子,瞥了苏辛夷一眼,慢慢悠悠的开口,“那朕给你掺和的机会,此事你看着办吧。江爱卿着实可怜,为了拒婚儿子的腿都打断了。” 苏辛夷一梗,看着陛下幽幽地说道:“父皇,这婚事要是真的退了,您让儿媳怎么跟母后交代?” 这不是把她架火上了吗? “朕瞧着你与皇后婆媳融洽,这点事对你来说怕是不难。”皇帝瞧着苏辛夷那张乌黑的脸,心情一下子畅快了。 苏辛夷还能说什么,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儿媳遵命,一定将此事办好。”苏辛夷强顶着一张笑脸说道,心里却想着亏她这段日子在皇后那边没少刷好感,没少做铺垫,为了这两家的婚事跟皇后说了很多的利弊,想来现在正大光明接手过来,皇后那边也不会一下子将她踢出门。 陛下真是老谋深算,自己同情臣子的遭遇,却让她出门顶锅。 真是太子的亲爹。 她能有什么办法。 幸好她聪明,做事情总喜欢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看看,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苏辛夷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这种事情明明皇后出面更好,陛下怎么会让她去做? 就算是这件事情她知道的多一些,或者是说她做了些什么,但是她只是太子妃,后宫还有皇后娘娘。 难道是因为晏琼思让陛下不满意了?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点,若是这样的话,苏辛夷心头一凛,陛下对皇后不满,李贵妃就水涨船高,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 得想个办法才成。 章节目录 406:借刀杀人 苏辛夷从紫宸殿出来,仰头看着天空,身后是满脸笑容的胡思易,她只能笑着辞别一路慢行走回东宫。 苏辛夷被陛下召见这样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根本就瞒不住,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前朝后宫。 李贵妃那边正在因为襄王大婚之日明氏小产的消息愤怒,结果又听到这个,一张脸也有些忍不住垮了。 任嬷嬷在一旁小声劝道:“娘娘,您先消消火,千万要保重身体。” 李贵妃靠在软榻上,眼睛微垂着盯着地面,半晌才说道:“你说当初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让明氏去王府?” 任嬷嬷哪能说贵妃错了,便立刻说道:“娘娘当初也是心疼王爷,您是为了王爷好才这样做的,明侍妾这一胎没能保住,是她自己没福气,娘娘千万不要多想。” 李贵妃却不能不多想,她前半辈子顺风顺水,在后宫恩宠独一份,便是皇后也得后退一步,若不是着幽幽一叹,“娘娘您也知道,当初襄王带着伏云回京,仗着救命之恩就想一步登天,臣妾哪里能看得上这样的小人行径,一时气怒之下,难免做了些过激的事情,事后想想也有些愧疚,于是就又让伏云回了襄王府,哪知道这一心善,竟害的明氏小产,臣妾这心里跟油煎一样,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才来厚着脸皮请娘娘帮忙。” 皇后:…… 这李贵妃竟然是说真话了,看来这是要作一把大的,吓得她浑身一凛,立刻说道:“李贵妃,你怎么能肯定就是伏云做的?毕竟事关一条人命,还是要有证据。虽说伏云与明氏不过是区区妾室,但是到底是襄王身边的人,体面还是要给的,不然伤的岂不是襄王的脸?” 李贵妃想要借着她的手压下去一个,皇后偏偏不能如她的愿,非要都给提起来,脸上还给贴了金。 李贵妃知道皇后老奸巨猾,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心里早有了准备,此时便边落泪边说道:“皇后娘娘,您这话有道理,我也想着这样做,可是就襄王府这样子,您说,臣妾应该怎么做才好?您说,我听您的。” 章节目录 407:危险的信号 皇后听着这话就知道李贵妃今儿个何止是来者不善,这分明就是想来一场狂风暴雨啊。 她抬头看着李贵妃,脸上笑容不变,嗓音依旧柔和,甚至于眼神都没变一下,只是温和地叹口气,这才说道:“李贵妃啊,照理说襄王也是本宫的孩子,本宫确实要照看几分,只是你也看到了,容王府上的事情我都不掺和,孩子们的事情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你也得让襄王学着自己理事。” 瞧着李贵妃的神色微微一变,皇后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接着说道:“襄王年纪也不小了,你看景王与吴王成亲后手里都有差事了,襄王现在还赋闲,咱们总管着他府里的事儿,他什么时候能真的立身,别人就罢了,以前可是跟景王一起出去办过差的,你再看看现在?” 李贵妃瞬间就被击中要害,看着皇后便说道:“皇后娘娘,当初伏云进京我也是不愿意她进王府……” “要本宫说,当初这件事情你就不该拦着,襄王这孩子是个性情中人,救命恩人可不是寻常的女子,你越是拦着,他越上心,你就该让伏云大大方方进府。”皇后嘴上这样说,心想要是换成容王,她也得拦一拦,实在是伏云的出身太低了。 不过,现在是李贵妃的事儿,她自然就唱高调,故意给李贵妃添堵。 李贵妃听了这话可不是生气吗? 但是现在又不能当着皇后露出来,只得使劲憋着,压一口气,这才慢慢地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闹成这样,臣妾实在是没辙,这才来请皇后娘娘帮忙,娘娘好歹搭把手。” 李贵妃索性也不兜圈了,皇后故意跟她绕圈,她心里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挑明,看看皇后能怎么做。 皇后瞧了李贵妃一眼,端起茶盏慢慢地喝了口茶,这才开口说道:“如今襄王已经娶了妻,至少目前襄王妃并未有错处,照理说襄王府的事情应该有她打理才是。” 李贵妃想起尤香薷,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般,不管是尤香薷还是伏云,哪一个都不合她的心意。 皇后这一招分明就是借着尤香薷的手去压伏云,她便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孩子的事情是该放开手了,臣妾这次听您的,襄王府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皇后琢磨着李贵妃自己肯定也有这个意思,却要借着她的口说出来,不过这些话便是到了陛下面前,她也不惧,于是就端起了茶盏。 话说完了,李贵妃该滚就滚吧,看着就心烦。 李贵妃这次倒是识趣,也没多留就起身告辞。 等李贵妃一走,赵嬷嬷这才开口说道:“娘娘,李贵妃分明是有所图,您为何还要开这个口?万一被她当成把柄呢?” 皇后转头看着赵嬷嬷,“就襄王府上那乱糟糟的样子,尤香薷又是小户出身,等她把襄王府彻底攥在手里有得熬呢。就让她跟伏云两个人斗去,至于李贵妃,不管她谋画什么,本宫这话那也是秉公而言,怕什么。” 赵嬷嬷一想也有道理,便说了一句,“贵妃娘娘以前那么沉稳一人,偏偏在襄王爷的事情上总是让人想不明白要做什么。要老奴说,如今襄王府这么乱,李贵妃也有几分责任。” 皇后冷笑一声,“李贵妃这样的人,本宫与她打交道这么多年,知道她骨子里最是要强好胜,襄王又是她唯一的儿子,恨不能时时刻刻掌控在掌心,这样的人啊,越是表面上温柔和善,骨子里头越是好胜偏执,且看着吧。” 皇后说完就不再说话,只琢磨一件事情,李贵妃这个当口来找她,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拿着陛下召见太子妃的事儿开口,最后却粗粗翻过去,也不像是挑拨离间,不过也有几分意思。 思来想去,皇后也捉摸不透李贵妃的真正用意,索性也不去想了,是人是鬼,总有露出端倪的时候。 另一边,苏辛夷还在想退婚的事情,江家那边恨不能立刻就能退亲,但是关键点在广平郡王府。 广平郡王府的背后有皇后,归根结底,症结还在皇后身上。 苏辛夷回东宫想了想,就直接起身往元徽宫去。 皇帝既然把事情交给她,肯定是查到了她在其中推波助澜了,查到了却没苛责,反而将此事交给她,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陛下现在对广平郡王府真的是很不耐烦,但是又不想扫了皇后的面子,这才让自己居中转圜。 不要说之前苏辛夷就已经在这漩涡中,想要脱身是不可能的,只要益王对苏家恶意不减,她与他之间,就无法和平相处。 苏辛夷满脑子都是如何与皇后说此事,踏着宫道慢慢前行拐过前往元徽宫的路口,不想就看到迎面走了一人,定睛一看,却是季蕴, 襄王大婚解了她的禁足,这会儿不好好在吴王府呆着,怎么又进宫了? 季蕴脚步匆匆,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苏辛夷,脚下不由一停,随即缓过神,对着苏辛夷见礼,“见过太子妃。” 苏辛夷听着她这么生疏地称呼,笑着点点头,这后宫里到处都是眼睛,季蕴能失礼,她却不能,不然被人传出去,她这个太子妃名声一向彪悍倒是罢了,就怕对殿下不利。 “三弟妹不用多礼,你这是进宫给明妃娘娘请安?”苏辛夷像是随口问一句的样子,只等季蕴答一声是,她就与她分开各走各路。 哪知道季蕴不照常理出牌,苏辛夷只听她笑着说道:“一直听母妃提起太子妃诸多照顾……” 苏辛夷眉心一簇,立刻打断她的话,“三弟妹怕是听错了,这宫里有皇后娘娘在,且明妃娘娘一向是个和善的人,哪里需要我照顾什么。” 季蕴抬眼看着苏辛夷,正要开口,却听她又说道:“我这里还有事,就不跟三弟妹闲聊了,回头再见。” 苏辛夷直接扶着连翘的手离开,这次是一点也没给季蕴面子。 听听她的话说的,阮明妃得她照顾,当皇后是死人吗? 还是说皇后苛待阮明妃了? 再说,这是陛下的后宫,她一个太子妃,还能照顾陛下的妃子? 她是嫌命长了吗? 她要是敢应承一句,只怕季蕴就能给她整出一件大事儿来,非得给她扣个大帽子不成。 季蕴盯着苏辛夷的背影好半晌,这才转身离开,面色依旧,只是细细看去,那眼睛里却多了几分阴霾。 苏辛夷到了元徽宫,皇后这里正忙着,眼看着到年关,后宫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压根就忙不过来。 苏辛夷进了殿,皇后对着她招招手,“你自己个儿坐,我这里要忙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一盏燕窝吃着。” 赵嬷嬷忙应声,对着苏辛夷笑着道:“皇后娘娘这边的小茶房就能做这个,太子妃放心用就成。” 苏辛夷笑着开口,“之前这里小茶房都不做这个,让母后为我费心了。” 赵嬷嬷听着太子妃明白她的意思,满脸笑容的开口,“娘娘说了,不止是太子妃,等以后容王妃也能用上,早些备起来也好。太子妃宽坐,老奴去去就回。” 苏辛夷笑着点点头,就看着云雁跟银枝一人捧着一摞账册,皇后问到哪里,她们就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苏辛夷听着皇后查的是内廷府那边的账目,容王南下,看来皇后这是为儿子分担几分。容王虽然出了京,但是内廷府的差事没有卸,这要是后宫与内廷府那边的账目对不上,回来还是容王吃挂落。 赵嬷嬷亲自端着燕窝羹回来,皇后这边也忙得差不多了,让云雁跟银枝下去,自己端起茶喝了一口润润,这才看着苏辛夷说道:“内廷府的账册做的不错,黄大人很是能干。” 黄仲声是太子的人。 苏辛夷便笑着道:“七弟不在京,我现在也没办法帮着母后理事,倒不如让七弟妹帮帮您。” 皇后摆摆手,“那可不成,你是太子妃,又有陛下口谕,本宫要是让容王妃插手,那其他的王妃呢?如今我这把年纪,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完,皇后就看着苏辛夷,“你这会儿过来指定有事,遇到什么事儿了?” 苏辛夷听着皇后问都没问一句陛下召见她的事儿,就知道皇后在避嫌,殿中也没别人,只有赵嬷嬷服侍着。 她吃了一口燕窝羹,理理思绪,这才开口,“母后,我这里确实有件事情要跟您说。” 皇后瞧着苏辛夷的神色与往日不太一样,就看着她说道:“有人为难你了?谁这么大胆?” “这倒没有。”苏辛夷忙笑着说道。 皇后一想也是,虽然苏辛夷嫁过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她之前名声太响,一般人不也不愿意招惹她,省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就是别的事儿,你说吧。”皇后松口气,不是大事就成。 “今日父皇传召儿媳的事情,您知道了吧?” 皇后愣了一下,没想到苏辛夷主动说起这个,她便说道:“你是太子妃,与其他王妃自然不同,陛下召见你也没什么奇怪的。” “唉。”苏辛夷叹口气,“父皇召见儿媳,却给儿媳一件难办的差事,儿媳没有办法只能求助母后。” 皇后:…… 陛下还给苏辛夷差事? 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给你的差事,你只管去做便是。”皇后便道。 “这事儿儿媳没您首肯帮助办不了。”苏辛夷的面容更苦了,就跟吃了一斤黄连似的。 皇后瞬间来了兴趣,“什么事儿,你说说看。本宫能帮得自然帮你,不过,这有什么事情还要我帮忙,就你这本事还有做不成的事儿?” 苏辛夷默了默,就当皇后夸她了。 皇后瞧着苏辛夷一言难尽的神色,顿时就乐了,“行了,跟你开个玩笑,说吧,遇到什么难题了?” 苏辛夷也就不绕圈了,直接说道:“父皇让我帮着江家退了与广平郡王府的亲事。” “亲事?什么亲事……”皇后脸上的笑容一僵,广平郡王府,江家…… 瞧着皇后的神色骤变,苏辛夷幽幽一叹,“母后,您说,这事儿我该怎么办?” 皇后脸都黑了,“陛下怎么会让你做这件事情?陛下怎么会管这种小事?” 苏辛夷摇摇头,“儿媳也不知,不过能上达天听,想来应该是江大人求了父皇。广平郡王妃毕竟是与您是姐妹,想来父皇是不想让您为难,这才让儿媳去做,可儿媳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求到您跟前来。” 皇后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看着苏辛夷,想要说什么又生生咽回去,最后狠狠地吸口气,这才说道:“当初我就说这婚事不是良配!” 苏辛夷看着皇后的神色琢磨着这话应该有几分真心,不过,鉴于皇后疼爱了晏琼思多年,苏辛夷可不太想去试探她与皇后的关系。 毕竟她与皇后之间可没什么亲缘关系,想了想,便轻声说道:“当初这婚事怎么来的,只怕父皇已经知晓。母后,此事您得仔细想想如何应对,您想想,照理说这件事情父皇应该交由您去做,但是却偏偏让我去做,我现在都不敢细想,这宫里可还有位李贵妃呢。” 苏辛夷不能提晏琼思与广平郡王妃如何,她们再不济,那也是皇后的亲妹妹与外甥女,皇后能说她们不好,但是她不能。 不过,提起李贵妃就没什么了,李贵妃本就一直盯着皇后,恨不能时时刻刻就能捉到皇后的把柄。 不久前,陛下还去照玉宫留宿,这对皇后来说也是个危险的信号。 果然,皇后的神色比之前还要凝重些,过了好一会儿,苏辛夷才听着皇后问道:“这件事情,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苏辛夷摇摇头,“我还年轻,经过的事情也好,正因为没办法这才来请母后指点,事关您与广平郡王妃,儿媳觉得自然是将此事办的体面周全才是上策。” 章节目录 408:杀人不用刀 皇后听出了苏辛夷话中的未尽之意,广平郡王府的颜面她并不在乎,但是她维护的是自己这个皇后的脸面。 皇后当初就不赞同这门亲事,虽然当初妹妹说得信誓旦旦,但是她还能不知道自家人的性子? 只可惜,她总是心存侥幸,万一江家就真的愿意把琼思娶进门呢?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江家那边也没什么动静,皇后就安了心。 哪知道先是江仲年断腿,当初这事儿一出,她就心头一跳,隐隐觉得不好,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广平郡王妃与晏琼思又在宫外,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紧盯着人。 没想到转头江大人就来了这么一招,直接把事情捅到了御前。 苏辛夷说得对,这样的事情陛下应该交给她去处理,但是陛下没有这样做,这就是在警告她。 皇后心里发苦,现在也有些庆幸,事情落在了苏辛夷手中,若是陛下不顾及这么多年的情分,直接让李贵妃接手,她这个皇后颜面落地,以后在这宫中如何自处? 皇后越想越是恼火,她当初几次劝诫,结果妹妹与外甥女什么都听不进去,现在连她都要拖累了。 皇后知道,苏辛夷有自己的私心,但是她这私心还能兼顾她的脸面,皇后知道自己也不能求得更多,不然怕是与东宫的关系都要打翻。 苏辛夷也不着急,皇后娘娘沉默的时间越长,说明这件事情可操控的可能越高,就怕皇后一听不分对错就直接维护晏琼思,那才是最坏的结果。 苏辛夷一盏燕窝羹还未吃完,就听着皇后开口说道:“陛下除了让退亲之外,可还有别的吩咐?” 苏辛夷摇摇头,“父皇并未提及其他。” 苏辛夷瞧着皇后神色平静,那双眼睛压抑着的怒火不知道是对谁的,但是这与她都没什么关系,她想了想,还是提醒皇后娘娘一句,“母后,当初这婚事一定,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澜仪郡主怎么会忽然看重江二公子,照理说男婚女嫁的大事,不能如此匆忙,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郡主该不会是被人蛊惑了吧?” 皇后眉峰一挑,“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苏辛夷摇摇头,“这倒没有,您也知道,我与澜仪郡主有几面之缘,儿媳说句真心话,江二公子未必就是郡主喜欢的样子。” 皇后心头一跳,她敢肯定,苏辛夷肯定知道点什么,但是她不能说。 或者是她没足够的证据,或者是顾忌着自己与琼思的关系。 想到这里,皇后也不为难苏辛夷,看着她便道:“今日你能来与我说这件事情,我很高兴。不管如何,这件事情我一定让你能在陛下面前交差。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也能成全。” “母后这话严重了,有事儿您吩咐,儿媳能做到的,一定会做的。”… 皇后叹口气,“这门亲事孰是孰非再说无益,如今这件事情尚有挽回的余地,我是想着既然要退婚也得体体面面才是。” 苏辛夷看了皇后一眼,到了这一步,皇后还想着晏琼思,想要保住她的声誉,对她真的算是情深义厚了。 这种事情上苏辛夷也不想与皇后起什么争端,便笑着说道:“母后说的是,好聚好散,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最好。江家那边,儿媳瞧着能不能与江夫人见一面,把事情商量妥当,广平郡王府那边,儿媳只能厚着脸皮让母后出面了。” 皇后哪能不答应,若是让苏辛夷上门,三言两语说不妥当,指不定晏琼思与她就要闹起来,到时候这件事情苏辛夷交不了差不说,连带着她都跟着吃挂落。 “广平郡王府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江家那边你多费心。” 苏辛夷从元徽宫出来,带着连翘往回走,走了几步,连翘瞧着四周无人,这才轻声说道:“太子妃,澜仪郡主可真是有福气。”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都有皇后善后。 苏辛夷听到这话,不免想起上辈子,幽幽地说道:“是啊,有些人就是得天独厚。” 她上辈子死得早,也不知道晏琼思是个什么结果,但是她也不太想知道,她过得好与坏,这辈子的她并没什么兴趣。 回了东宫,苏辛夷就让佘嬷嬷去江府走一趟,请江夫人明日来东宫一趟。 卸了一身的正装,换了常服,还没进寝室休息,翠雀就进来,“太子妃,三爷跟前的小厮送来一封信。” 苏辛夷伸手接过来,“可还说什么了?” “他在等您的回信,说是三爷让他带信回去。” 苏辛夷神色一凛,伸手将信封撕开,坐下后抬眼望去。 苏辛夷看了几行神色有些凝重,三爷说顺着春草查万通茶庄,查到一个肖似许玉容的妇人,只是面容有些相似,但是并不能肯定。 许玉容…… 自从上次失踪后,很久都没她的消息,三伯忽然说有人肖似许玉容,她抿抿唇,春草与万通茶庄有关系,万通茶庄很有可能跟益王有关,如果这个时候再出现个许玉容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只是肖似的话…… 到底是不是许玉容还不好说。 三伯问她要不要把人抓起来审问,但是又怕打草惊蛇,问苏辛夷这边可有什么别的安排,如果没有的话,他就动手抓人,如果有的话就再等等。 苏辛夷捏着信沉思,对于万通茶庄她只知道牵着一个春草,春草背后牵着翁家,其他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至于跟益王有关,也是猜测无证据。 许玉容是个极有心计的人,消失之后,就不曾找到她,现在忽然出现一个肖似的人…… 苏辛夷去了书房给三伯回信,她的信很简单,如果三伯那边对万通茶庄没有别的可查的,就动手抓人,如果还能用得上万通茶庄,那就缓一缓。… 万通茶庄牵着翁家,她觉得三伯肯定还有别的安排。 翁姨娘…… 苏辛夷皱皱眉,翁姨娘现在对翁家失望,但是到了紧要关头,会不会倒戈翁家,现在她也不敢保证,对于翁姨娘,她始终是有三分戒心的。 还有苏希仙那里……苏希仙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事情原委了,现在也没写信来,也不知道如何了。 以她的骄傲,本就对翁家失望,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更难过。 苏辛夷手中的笔一顿,心里叹口气,只盼着苏希仙能想得开。 将信交给翠雀让她送到三爷的小厮手中带回去,思来想去,苏京墨如今距离产期很近了不能出门,只能让苏朝颜去看看苏希仙。 不过,苏朝颜的性子只怕未必能劝得了苏希仙,写给她没多大用,只能写给苏兰茜了。 苏兰茜的性子虽然比苏白薇软一些,但是比苏朝颜却厉害。 苏辛夷就给苏兰茜写信,请她代她去探望苏希仙,给苏希仙转达一句话,让她安心。 苏兰茜是二房的嫡长女,二伯与二伯母对她也很看重,而且苏祁婚期马上就到了,苏兰茜肯定回娘家比较勤快,府里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有她出面自然更好。 信让连翘去送的,佘嬷嬷在她之前先回来。 “太子妃,江夫人说了,明儿个一准来。”佘嬷嬷笑着开口道。 苏辛夷微微憨厚,对着佘嬷嬷叹口气,“江夫人的心情怕是不会好,江大人把事情回禀了陛下,只怕江夫人准备的诸多手段都不能用了,还不得憋了一肚子火。” 佘嬷嬷就宽慰道:“太子妃,江夫人既然把事情选择告诉江大人,其实心里未必没有准备,江大人的性子也不是第一天这样,江夫人便是有怨气也不能对着您不满。” “这倒是。”苏辛夷也笑,江夫人最是公正的人,肯定不会迁怒,只是苏辛夷知道,也能懂,那种憋屈又无奈的感觉。 另一边,苏兰茜看了苏辛夷给她的信,坐在那里发呆。 南椒瞧着在一旁道:“少夫人,是不是太子妃那边有什么吩咐让您为难了?” 苏兰茜摇摇头,看着南椒道:“我只是感慨,六妹妹这性子嫁人之后倒是更周到了。” 南椒一听这话,就笑道:“太子妃如今可不同以前,在宫里做事,可不是得小心翼翼。不说别人,您在伯府做世子少夫人还得事事周全呢,更不要说太子妃。既然不是让您为难的事儿,那您怎么还皱眉头?” 苏兰茜叹气,“还不是为了五妹妹的事情。” “尹少夫人现在不是挺好的,进门就当家,您都没她日子过得自在呢。” “话也不能这样说。”苏兰茜摇摇头,“我去母亲那里走一趟,你去尹家见五妹妹,就说我明儿个过去看看她。” 南椒一愣,“您要去尹家?”… 这么突然,又看到少夫人手中的信,肯定是太子妃的意思,南椒就不能多言了,“是,奴婢这就去。” “你去吧。”苏兰茜摆摆手。 南椒福礼退下。 苏兰茜一时半会却没起身,脑子里却想着前一日她回娘家,母亲跟她说翁姨娘被翁家坑了的事情,当时母亲还感叹,翁姨娘要是跟翁家断了,再跟三婶婶和睦相处,以后三房的日子就稳了。 但是,六妹妹信中……让她去探望五妹妹安慰几句,只怕这里头的事情比她母亲所言更严重。 希仙性子要强,虽然是庶出,但是这么多年在府里三婶婶也不曾薄待她,也不大用嫡庶那一套压着她,其实她的日子过得不错。 现在却因为翁家不断低头,对她来讲应该是很难熬的。 难为六妹妹还记挂着她,那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走一趟。 正想着,李遂推门进来,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苏兰茜一见将信反手扣在桌面上,起身迎上去,道:“怎么今儿个回来这么早?怎么了这是,差事当的不顺利?” 李遂瞧着桌面上的信,随口问了一句,“谁的信?也不是不顺,如今朝中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六部大臣朝堂上打架,我们这些人在堂下却跑断了腿。” 苏兰茜闻言不免有些心疼,“你快坐下歇歇,我给你倒盏茶喝。” 李遂确实有些累了,靠着软枕揉揉额头。 苏兰茜将茶盏递到丈夫手中,看着他这才回之前的话,“六妹妹的信。” “太子妃?”李遂喝了口茶,然后有些惊讶的开口。 苏兰茜点点头。 李遂忙坐正身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兰茜看着丈夫的神色,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了?东宫遇到什么事儿了?” 李遂摇摇头,“也没什么大事,是陛下召见了太子妃,就因为这件事情,多少人私下里猜疑陛下为何召见太子妃,还有不少人往我这里打听消息的,我能知道什么,再说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说,何况我也不知道。” 陛下见了六妹妹? 苏兰茜又想起六妹妹叮嘱她去探望五妹妹,难道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她无根无据的不能随意说东宫的事儿,就装作轻松的笑道:“我可不管你们外头的事情,再说陛下召见太子妃有什么奇怪的,当初六妹妹有太子殿下的亲事就是陛下指定的,而且六妹妹之前还得了陛下的恩旨能随意回娘家呢。” 李遂一笑,“你要说起这个,私下里议论的人更多了,都说陛下对太子妃太过宽容,御史台那边还想着上折子弹劾,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你这折子递上去,就不怕太子妃一杆长枪打上门?当初史家怎么倒的给忘了?这下没人敢轻举妄动了。” 苏兰茜:…… 这什么人坏六妹妹的声誉,当初史家的事情能一样吗?六妹妹不打上门,我家大姐只怕早就被史家敲碎骨头吸干血了,这些人怎么不说这个?还是朝廷大员,这嘴巴碎的。”苏兰茜给气得不轻。 李遂也乐,“你都不知道,现在外头怎么说太子妃的。” 苏兰茜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怎么说的?” 李遂抬眼看着妻子,“现在大家都说,陛下为何给太子选了这样的一门亲事,就是觉得太子妃性子彪悍,能帮着太子震慑朝臣。毕竟,六妹妹打从认回京后,这名声全是她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苏兰茜气的脸都黑了,“这群酸儒,真是杀人不用刀,全凭一张嘴!” 章节目录 409:人心不足蛇吞象 李遂听着妻子的话不由一乐,随即便道:“你生什么气,我觉得这话便是太子妃自己听了,都未必会放在心上,再说,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不然,陛下怎么会选六妹妹做太子妃?” 苏兰茜瞥了丈夫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为什么选六妹妹,这我不知道,但是六妹妹重情重义,对家里人一心维护,嫁进东宫后也不曾触犯宫规。我看着,是这些人抓不到六妹妹的错处,急得想要跳脚,这才污蔑人呢。” “行了,别气了,我就跟你随口说一句,倒是让你生这么一场气。”李遂忙开口劝道,“你还没说太子妃给你写信做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们一家姐妹的事情,哪里需要你搭把手。”苏兰茜笑,“六妹妹如今有孕在身,虽然陛下说六妹妹随时可以回娘家,可你看看她是没轻没重的人吗?她是挂念着五妹妹,让我替她去看看。” “五妹妹怎么了?”李遂惊讶地问道,“尹儒对她不好,还是想要纳小?” “你就不能想点好事儿?”苏兰茜也是服气,“尹千户对五妹妹不错,再说人家纳妾的事情,是他们家里的事儿,这种事情只要不像是当初史家那么丧良心,我们还能拦着不成?便是你要纳妾,我都不会拦着的。” 李遂一听又扯到他身上,忙告饶,“你可饶了我吧,我这差使就忙不过来,还要照看你们娘俩,哪有心红袖添香的。” 当初苏兰茜有孕的时候,他母亲就想给她抬一房妾室,但是他跟妻子感情不错,而且自己的妻子反应快,转头就把自己身边的丫头给开了脸,他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那种日子他是不想过了,便是自己媳妇身边开脸的那个丫头,除了当初他去了几日,如今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再往深了说,他这里纳妾不要紧,这要是纳一个不省心的给兰茜添堵,别人就罢了,他还不得日日夜夜担心太子妃哪一天提着一杆枪杀上门来。 那史家,当初也是京城底蕴深厚的国公府,都架不住她三两枪就给拆了家,现在秦国公府早就没了,史仲谦也不见了踪影。 他还想太太平平儿女绕膝活到老呢。 李遂忙揭过这一茬,看着妻子问道:“那太子妃给你写信去看五妹妹做什么?” 苏兰茜关于娘家那点事儿没跟丈夫提,现在要说就有些话长,而且事情也没个结论,她实在是不想说,就索性拿话搪塞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她姨娘有点不省心。” 李遂明白了,又是为了翁姨娘。 “不说是翁姨娘已经去了庄子上,这还怎么闹?”李遂没遇上翁姨娘这样的人,也想不通还有什么可闹的。 苏兰茜就假装不在意的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六妹妹只让我去五妹妹那里坐坐,与她说说话。” “那你还是走一趟吧。”李遂听着无大事就放了心,就太子妃那性子,他实在是怕忽然有一天闹出个大事儿来。 苏兰茜点点头,“那我先去娘那里禀一声,出门的事情还得娘点头。” “我与你一起去吧。”李遂立刻说道。 苏兰茜笑道:“正好娘总担心你在外当差不顺利,你过去也好给娘看看。” 两夫妻边说边往外走,到了门外,苏兰茜就看到站在门外梳着妇人头的蔓青,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 蔓青见了二人立刻上前行礼,“妾身给世子爷,少夫人请安。” 李遂不怎么在意的点点头,苏兰茜却看了一眼精心装扮过的蔓青,收回自己的眼神,也只淡淡地点点头,道:“你倒是有心了,我与世子爷有些事情做,你且回去吧。” 当初看着是个老实的,才把蔓青开了脸做姨娘,哪知道日久见人心,这是听着世子来她这里,这就打扮好了来堵人呢。 李遂却没察觉妻子与妾室之间的暗涌,看着苏兰茜笑道:“咱们走吧,说起来苏祁成亲就这几日了,明儿个我去国公府看一看有没有帮忙的地方。” “你要是想去便去,我爹娘见了你肯定高兴,你这个做姐夫得挂着他,也是他的福气。”苏兰茜听着这话高兴,一时间也就顾不上见了蔓青那点不愉快了。 “苏祁这小子行,当初弃文从武,多少人笑话他,如今他几次事情办下来,那些人都得闭上嘴。回头,我看着给他找个正经的差使做,不能总这么混着,先慢慢的干着,等他经验足了也好提拔。” “这件事情你去跟我爹说去,我可不管外头的事儿。” 蔓青瞧着世子的背影越走越远,捏着帕子的手一紧,慢慢地垂下头。 打扫院子的丫头撇撇嘴,也不搭理她,自顾自地继续扫地。这一位也就仗着是少夫人的丫头,才敢这么嚣张呢,这要是换做别的当家主母,还不得一棍子打下去长长教训。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齐国公府里,解鲲正在与筠姐儿有模有样的下棋,一旁的老太爷半眯着眼睛瞧着,之前太子妃让人来接他们去东宫,他给拦住了,瞧着这小子一脸失望,老太爷就只好亲自出马教他下棋,筠姐儿也跟着凑热闹,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养,那就一起赶了。 正好,俩小的像模像样的走棋,他在一旁看热闹还能歇一歇。 解鲲眼睛骨碌碌转,瞧着老太爷惬意的神色,他不由撇撇嘴,又担心被人看到忙垂下头。 筠姐儿爱哭又爱撒娇,跟她下棋太累了,可他还得装着拼尽全力的样子。 哎,也不知道他爹还活着没? 正想着,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解鲲立刻坐正身子,眼角扫见三叔祖大步走进来,眼睛顿时一亮,不动声色的让了筠姐儿一个子儿,哄得小丫头眉开眼笑。 耳朵高高竖起,听着三叔祖进门先给外曾祖父请安,他就起身,顺便抓着筠姐儿一起给三叔祖问安。 “哟,你们俩下棋呢?下的怎么样?”三爷看着解鲲就想逗他,小小年纪那张脸就跟被雷劈过一样,谁家的小孩子不爱笑,就他阎王见了都犯愁。 “回三叔祖的话,我跟妹妹正在学,技艺不精,还得慢慢练,什么时候您老有空指点指点我们。”解鲲抬眼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 三爷就被逗笑了,这么点的小孩子竟说大人话,还指点指点。 “行,改天我有空指点指点你小子。”三爷爽快的答应了,“你们俩慢慢下,我跟你们外外曾祖父有话说。” 老太爷就站起身背着手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下完这一局就去转转玩玩,别老闷在屋子里。” 解鲲应了一声好,规规矩矩的把人送走。 老太爷带着三儿子去了书房,坐下后便道:“什么事情说吧。” 三爷入座,这才道:“是翁家的事情,儿子一时间拿不好轻重,所以来请教爹。” 老太爷嗤笑一声,“当年我就说不能把人弄进府,那时候你怎么不听?” 三爷被亲爹臊的满面红,“爹,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您能不能别提了?” 老爷子嗤笑一声,然后才说道:“什么怎么办,照规矩办!” 三爷沉默一下,眼睛盯着地面,慢慢的说道:“若是这样做的话,翁氏就跟翁家决裂了。” “好好一个闺秀,你看她学的什么妾室的做派,早些年上靖翁家名声在外,可惜了。”老太爷瞥了儿子一眼,“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有话直说,在拐弯抹角的就滚出去。” 三爷挤出一个笑容,“爹,您也看到了,这次翁氏也算是为家里立了功,她以前是做了不少错事,这次翁家也伤了她的心,等这件事情完了后,儿子想把她接回府,您看行吗?” “后宅的事情,跟你娘还有你媳妇商量去,找我一个老头子做什么。” 又被亲爹怼了,三爷再接再厉,“她是真的没退路了,再把人仍庄子上,儿子也怕她想不开,倒不如接回来,至少看在希仙跟苏滁的面上,不然俩孩子以后怎么办?” 老太爷哼了一声,歹竹出好笋,这次没有再反对。 三爷心里松口气,然后接着又说道:“辛夷那边给我回了信,我也想与爹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你说。” “还是万通茶庄的事情,这次咱们盯梢的人发现了一个妇人跟许玉容相似,儿子怕搞错了,特意找了认识她的人去认。爹,您说这世上真有长得相似的人?前去认人的人说,那妇人面容与许玉容有五分相似,不敢肯定是不是她。不过,另外一人说道,虽然面容只有五分相似,但是走路的姿态,说话的语气却与许玉容至少有七八分像,儿子觉得人有相似太过牵强,很有可能那许玉容在脸上做了什么手脚。” “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先把人抓了审一审再说。” “若是许玉容真的跟益王有关,她这一失踪,益王那边必然会有察觉,你要是这样做,就得准备周全。此事算不大,但是也不小,你与你大哥二哥商量。” 三爷就知道他爹这是允了,点点头,“儿子肯定要跟大哥二哥商量,除此之外,今年过年太子殿下怕是不能回京,李太师那边最近小动作不断,最近不少有苏家有些关系的武将都被弹劾,虽然咬不死人但是很烦人,您老有没有好办法?” “李太师在朝中根基深厚,上次辛夷不是说伏云就是益王安排在襄王身边的探子?以李贵妃的性子,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透消息给李贵妃知晓,不要通过李家。” 烂船还有三分钉,不要说苏家这样的世家,以前收敛是不想出风头,是想蛰伏安生度日。 但是如今家里出了一位太子妃,安生度日是不要想了,李太师要试探苏家,他们苏家可不是软柿子。 “直接传消息给李贵妃,若是被陛下察觉……” “无妨,你以为陛下不知道李家在宫里也有耳目?”老太爷笑了笑,“陛下为什么让辛夷做太子妃?你好好想想。” 三爷应了一声是,然后道:“这样的好消息,得赶在年前让李贵妃热闹热闹,儿子这就去办。那许玉容什么时候动手,儿子原本是想等翁家那边出手之后。” 老太爷点点头,“那就这样吧,翁家如今一代不如一代,早些划分清楚也好,免得他们借着翁姨娘母子几个的手作妖。” “是。”三爷颔首应是,然后起身告退。 三爷一走,老太爷的眼睛望着庭院,他得再撑几年,至少要看着辛夷的地位彻底稳了,看着齐国公府下一代的孩子们彻底立起来。 淮宁的那几个孩子也快回来了,应该赶得上苏祁成亲。 遂州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进展,还有苏翼,太子都不能回京,他也不会回来。 老太爷慢慢站起身,把陈海叫来,对着他说道:“把我的产业册子拿来。” 陈海一愣,“老太爷,您这是做什么?” 老太爷不怎么在意的时候,“孩子们都长大了,公中的东西不分家不能动,年纪越大用银子的地方越少,该分的都分了。” 陈海惊了一下,“老太爷……” “不用多说,去拿来。” 陈海只得转身去了,老太爷现在的想法真的是越来越令人看不透,不过他只是管事,听命便是。 今夜的星光格外的璀璨,此时李家灯火辉煌,李太师所在的院子里外把守甚严。 便是李家的下人都不能从这边路过,夜色静谧,这一处院子更是悄无声息。 李太师坐在交椅上,看着自己的次子,“你大哥的事情,益王真的应承能让他回京?” 李言点点头,“益王是这样说的,但是儿子总觉得此时危险太大。爹,我觉得咱们还是得好好想想,益王敢夸这样的海口,咱们也不能就真的信了。” 李太师看着次子有些失望,若是长子还在,遇到这样的机会肯定会立刻抓住。 若是长子能正大光明回京,宫里的贵妃就不会像现在步履维艰,襄王的前程也能更好一些。 章节目录 410:内讧 李言对上父亲失望的眼神,神色也暗了暗。 父亲的心里只有大哥是最重要的,也不想想,便是大哥能回京,以他犯下的事情,难道陛下还能让他重返朝堂? 那是不可能的。 他承认,自己的才干不如大哥,但是他为了这个家一直在努力,只是不管他怎么做,不管是父亲还是姐姐对他都不满意。 想到这里,李言的心情也格外复杂起来,与益王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这条船李家明明能不上去,为什么非要搭上一家子性命与前程上去? 归根结底,还是父亲更看重襄王与大哥,而他这个儿子可有可无罢了。 当初大哥出事后没多久,父亲就暗中运作,让他从武骧卫指挥使的位置上去了刑部做侍郎,他父亲是太师,文人之首,当初他去武骧卫做武官,为了站稳脚跟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力气。 结果,父亲也不管他有多辛苦,转手就让他去了刑部。 李言脚步沉重地出了书房,他知道自己无法说动父亲,自从大哥出事后,父亲做事越来越固执。 李二夫人一直在等着丈夫,瞧着他面色沉重地进了门,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忙起身迎上去,“老爷,你没事吧?” 李言看着妻子苦笑一声,摇摇头进了内室。 李二夫人让丫头都退下去,自己亲自端了杯茶跟进去,将茶盏放在丈夫身前的小几上,这才缓声说道:“是不是差事上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不敢直接问公爹找丈夫做什么,只能拐着弯地试探。 李言抬头看着妻子,“清漪的婚事你看得怎么样了?” 李二夫人苦笑一声,“我看好有什么用,大嫂那边文萱的婚事一直不上不下的定不下来,清漪做妹妹的怎么能定亲?” 提起这个,李言的脸色更黑了。 当初大哥被流放,家里使劲了力气抱住他一条命,但是这家里当家管事的还是大嫂,而且大嫂因为丈夫的缘故性子越来越尖锐,总觉得他们二房瞧不起她,平常做事也多针对。 这件事情父亲并不是一无所知,大概是觉得愧对长子,隐隐默许了这种行为,如今这李家当真是乌烟瘴气,他们夫妻夹在里头就像是风箱的老鼠,连带着孩子们都跟着日子难过。 以前自己的儿子还有些恶习,经常去听戏还私下保养戏子,但是这两年大嫂的处处针对,连带着自己的儿子都跟着察觉到府里不对劲,如今倒是因祸得福反而上进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李言看着妻子,“我看好了一户人家,上靖曾家子曾世明,进士出身,虽然家里只是个小家族,但是他本人倒是颇为能干,就他吧。” 李二夫人心里自然不愿意,有李贵妃在,她女儿的婚事怎么能将就一个小家族之子,但是丈夫有一点说得对,大嫂如今多针对,她再为女儿挑一门显赫的婚事,只怕这婚事更是遥遥无期。 李二夫人黑着脸应了,“咱们是女家,总不能上门提亲,还是曾家那边主动些才好。” “这事儿你不用管,我会跟曾世明暗示一二,若是他有心,自然会请家里长辈出面来议亲。”李言现在心里发慌,只想着赶紧把孩子们的婚事都定了再说,曾家虽不显赫但是家风淳厚,曾世明也是个君子,将来便是李家万一出点事,女儿的日子也能将就过下去。 至于儿子…… 李言深吸口气,看着妻子又道:“儿子的婚事现在宜低不宜高,你也别往高门里跳。韩秀才的女儿我瞧着就不错,就她吧。” 李二夫人是真的心慌了,韩家是她娘家那边院门的亲戚,因为来京所以上门拜访,韩姑娘的父亲只是个秀才,儿子娶个秀才的女儿? “老爷,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李二夫人一把抓住丈夫,若不是出事,丈夫不会这么委屈自(本章未完!) 410:内讧 己的孩子。 李言一把抓住妻子的手,看着她慢慢说道:“现在没出事,但是将来不好说。儿子与女儿的婚事低就,万一家里将来有什么风波,曾世明的品行不会嫌弃女儿,韩姑娘出身低微也不会嫌弃咱们的儿子。不管是曾世明还是韩姑娘,虽然出身低一些,但是品行都不错,从根上说也不算是委屈咱们家的孩子。” “老爷……”李二夫人脸色苍白,“那我怎么跟大嫂提这件事情?” 李言想起大嫂心生厌恶,以前因为大哥的事情,他也觉得愧对这个嫂子,所以处处忍让,但是几年下来她越来越过分,那点愧疚早就磨没了。 “你就直接跟她说,咱们俩孩子年纪都大了,若是长房的孩子婚事还没看好,咱们就先娶媳嫁女。” “大嫂要是闹到父亲跟前去呢?” “你跟她说,她要是闹,那大哥这辈子就别想回来了。” 李二夫人一屁股坐回去,她明白了,公爹肯定是逼着丈夫要把大哥弄回来,这法子危险一定很大,所以丈夫才急着安置孩子们。 李二夫人的眼泪就在眼眶里转了转,“咱们的清漪那么好的姑娘,一身的才学与规矩,满京城的夫人哪一个不夸一句的?逸明以前是有些不着调,但是这一年多来他有多努力你也看到了,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公?凭什么李家这一大家子人,最后都是咱们受委屈?老爷,为了孩子们,咱们就不能分家过吗?” 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丈夫跟孩子们平安她也就知足了。 李言苦笑一声没说话。 李二夫人也只是抱怨一句,公爹还活着怎么会分家? 再说,就算是为了大哥,公爹也不会同意丈夫不管大嫂这一房人的。 这日子真是过得一点盼头也没有了。 李二夫人咬着牙,道:“我明天就去跟大嫂说,这回我可不让着她了,她要是真的敢闹,大不了豁出去我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李言满心的怒火都被妻子这话给逗笑了,看着她放缓了声音道:“大嫂是个聪明人,为了大哥能回来,她不会闹的。不过,你说得也对,这次你要强势一些,声势上不要弱了。” 李二夫人心头一动,抬眼看着丈夫。 李言与妻子对视一眼,有些话不能明说,但是俩人一辈子夫妻,不说也能明白。 李二夫人听懂了丈夫的暗示,就是要她以后跟大嫂处处争锋,丈夫不能违逆公爹的话,但是她只是个儿媳妇,又是后宅内院的事情,婆母早已经驾鹤西归,公爹还能伸手管后宅女人家的事儿? 李二夫人琢磨着丈夫这是有了别的想法,但是他不能做,只能她去做了。 为了丈夫,为了孩子,李二夫人甘愿做这个恶人。 第二天一早,李言去衙门,李二夫人吃了早饭,郑重装扮一番,这才往李大夫人的院子走去。 李大夫人这边早饭还没撤桌,听着李二夫人这个时候来了,脸色就拉了下来,直接对管事妈妈说道:“让二夫人等一等。” 李二夫人听了管事妈妈的回话,脸色就不好看了,直接说道:“既然大嫂不得空,那我这里就先回去了,毕竟我们二房事情多,儿子娶媳妇,女儿要出嫁,也没闲空等大嫂。” 李二夫人扬着嗓门说话,透过帘子就穿进了内室李大夫人的额耳朵里,里屋李大夫人的脸色当场就变了,立刻站起身往外走。 “二弟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自来便是长幼有序,哥哥姐姐还没娶媳出嫁,哪里轮得到清漪跟逸明。”李大夫人黑着脸怒道。 李二夫人今日就是来闹事的,当场就怒道:“大嫂,您这话真是好笑,我瞧着你这没心思给孩子定亲事,俩孩子都多大岁数了,你想多留几年那是你的事情,不能我的逸明跟清漪都跟着耽搁。” “你敢!” (本章未完!) 410:内讧 “我怎么不敢!”李二夫人嗤笑一声,“大嫂,当初大哥出事后,要不是我家老爷处处奔走,你跟家里的孩子也要跟着流放了,我们出过的力不求你记恩,但是你也别把人都当傻子。你儿子想要做和尚,你闺女想要做姑子那是你的事情,你要是再敢耽搁我孩子,我就把事情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张脸还要不要,宫里的贵妃娘娘怎么说!” “你……真是反了天了,我这就去找父亲,我就不信父亲管不了你!”李大夫人怒不可遏,抖着手就要往外走。 “你去,你只管去!”李二夫人轻飘飘地说道,“我们家二爷还想着让大哥回京,我看如今倒也不用这么费事了,就大嫂这几年做的事儿,也不值得我们夫妻这么费心。” “你说什么?”李大夫人脚步一顿,转头盯着二夫人,那双眼睛似乎能冒出火来。 李二夫人却不肯再说一遍,只慢条斯理地徐徐开口,“大嫂,我这里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说完,李二夫人甩帕子就走,老爷说得对,有饵吊着,大嫂这次不低头也不行。 至于她怎么低头,这就是她的事情了。 李大夫人叫不住李二夫人,心里跟油煎一样,脸色红红白白变幻不定。 她不想嫁女儿娶媳妇吗? 她也想。 但是丈夫出事后,孩子的亲事总是不如意,她倒是相中了几家,但是递信过去人家都婉拒了,她不是不懂,只是不甘心。 李二夫人敢用丈夫的事情威胁她,这笔债她记下了。 若是丈夫真的能回来…… 李大夫人的心立刻火热起来,只要丈夫能回来,孩子们的亲事还有什么为难的? 但是,二房要着急嫁闺女娶儿媳妇,她不能匆忙定了孩子们的婚事,这该怎么办? 李大夫人焦灼起来,想起李二夫人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咬咬牙,恨不能立刻去公爹面前告一状,又怕李二夫人真的破罐破摔跟她彻底闹翻。 丈夫的事情要是二房撒手不管,那可怎么办? 李大夫人坐在厅堂中半日,简直是度日如年的煎熬。 这些人,若是她丈夫还在,哪个敢这么跟她说话? *** 李家的事情苏辛夷并不知道,她这里得了消息,三伯去捉疑似许玉容的人,但是没想到去晚一步,万通茶庄那边并没有她的影子,暗中打听才知道,前一日那妇人突然出京了。 苏辛夷皱眉,这个许玉容的运气怎么每次都这么好? 上次要抓她,她跑了。 这次,她又跑了。 虽然还不能确定是她,但是就这一份诡异的行事,苏辛夷觉得就是她,这可是真奇怪了。 难道是消息走露了? 她这里应该没问题,是三伯那边? 三伯虽然性子粗狂一些,但是做事一向谨慎,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展桥来了。” “让他进来。”苏辛夷打起精神说道。 展桥进门行礼,这才起身说道:“太子妃,三爷那边传来最新的消息,发现那妇人的踪迹了,她去了玉灵庵,这亏得咱们在玉灵庵安排的人没撤走,那边一得到消息,等她从庵里出来就把人逮了。” 苏辛夷精神一震,“可真是不容易,人送去哪里了?” “就送到三爷的庄子上,那里安全,而且翁姨娘也在那里,有些事情也得翁姨娘对一对。”展桥笑道。 苏辛夷长舒一口,看着展桥说道:“你让曹清走一趟,你现在不好露面,你这张脸太多人认识了,让曹清悄悄地去。” “属下来之前已经跟曹清打过招呼,他这会儿应该出城了,太子妃放心。”展桥笑道。 苏辛夷心情大好,看着展桥说道:“你(本章未完!) 410:内讧 随时注意消息,我这里还要接待江夫人,若是无大事先不回禀。” 展桥应了退下。 他刚走,江夫人就到了。 苏辛夷心情正好,抬脚就亲自迎出去,在庭院与江夫人遇上。 江夫人忙上前见礼,苏辛夷伸手扶住她,笑着说道:“夫人不用多礼,进去说话吧。” 苏辛夷瞧着江夫人的神色有些憔悴,看上去不怎么舒服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又出什么事儿了? 410:内讧 章节目录 411:谁是逼死她的人 进了殿中坐下,翠雀带着宫人送上茶来,是江夫人喜欢的六安茶。 江夫人道了一声谢,翠雀忙道不敢,弯腰退了下去。 “夫人,瞧着你的气色不是很好,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吗?”苏辛夷关切地问道。 江夫人苦笑一声,“还能有什么事情,这不是仲卿的婚期就定在六日后,广平郡王府那边却又来催问婚期。” 苏辛夷愣了一下,“广平郡王府知道二公子伤了腿,却还要催婚期?” “可不是。”江夫人满面怒容,“若不是我家老爷不许我轻举妄动,我岂能由着她们母女欺负,简直是欺人太甚。” 苏辛夷是真没想到,江仲年断了腿,那边居然还催婚,这么急…… “江大人让夫人缓一缓,是因为已经将此事上达天听,夫人还不知道此事吗?” 江夫人一愣,“真的告御状了?我还以为他骗我。” 江夫人这心情大悲大喜,随即抬头看着苏辛夷,“那太子妃今日让臣妇进宫便是为了此事?” 苏辛夷点头,“正是,夫人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陛下让两家退亲。” “真的?”江夫人一向镇定的人,此时也有些惊喜的压不住神色。 “是真的。” 江夫人两眼一红,随即就起身,对着紫宸殿的方向叩头,等她起身后,这才对着苏辛夷说道:“陛下金口玉言,这次广平郡王府总不能违抗圣旨!” 苏辛夷还未开口,就听着江夫人又道:“我这里早已经准备好计策,只是我家老爷不许,不然……” “夫人原本打算怎么做?还是上次商议的那般,将手里的证据放出去?” “不只是这样,我后来还发现了一件事情,澜仪郡主跟闫少夫人往来频繁,这也令人心里很不舒服。” 闫少夫人? 那不是商君衍的姐姐吗? 苏辛夷明白江夫人膈应在什么地方了,虽然江夫人不喜这门亲事,但是至少眼下两家还有婚约在身,但是晏琼思却跟商君衍的姐姐频繁往来,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晏琼思喜欢商君衍? 这被人看到心里会怎么想? 这不是明显没把江家放在眼里吗? 江夫人岂能不气? “我就想着澜仪郡主如此羞辱我们江家,我岂能善罢甘休,我这里恰好拿到一封当年晏琼思写给商大人的信,信中澜仪郡主一片深情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听着江夫人这话,苏辛夷很吃惊,没想到这种东西江夫人都能拿到手,可见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为了儿子,江夫人这个母亲是真的很尽职。 “江大人阻止夫人,也是因为一旦信传播出去,澜仪郡主名声扫地,本来此事是江家惹人同情,但是此事一出,京城众人必然会更同情澜仪郡主,届时对江家也非好事,而且宫里还有位皇后娘娘,夫人,江大人这样做是对的。” 江夫人也知道,所以丈夫阻止后,她也没强行如此,到底是心有不甘。 “太子妃,你说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怎么就能由着晏琼思这样的小人活得如此嚣张?” “夫人,您现在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吗?此时陛下已经知晓,吩咐我务必让两家退亲,我想着江大人在朝为官,官声最为要紧,所以便求见了皇后娘娘,希望皇后娘娘能出面说服广平郡王妃与贵府和平退亲,如此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是更好?” 江夫人眼睛一亮,“皇后娘娘那边可愿意?” 若是皇后肯出面,自然是最好不过。 一个广平郡王府江夫人还真的不放在眼里,但是他们背后的皇后娘娘才令人忌惮。 苏辛夷如今跟皇后一条船,皇后名声好对她来讲也是好事,便对着江夫人说道:“皇后娘娘做事一向公允,虽然素来偏疼澜仪郡主,但是此等大事面前,也还是分得出轻重。”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夫人,容我说句真心话,娘娘再心疼澜仪郡主,难道郡主还能比容王在娘娘心中分量更重?” 江夫人听着太子妃说得轻松,但是她知道太子妃能让皇后出面,肯定是费心了。 想到这里,江夫人对着太子妃笑,“太子妃的深情厚谊臣妇无以为报,以后有事情您只管吩咐便是。” “夫人,您要这样说,倒是让我惭愧了,说起来于公于私此事我都不能视而不见,我与夫人有缘,且夫人也曾几次相助与我,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太子妃要是这样说,臣妇只得厚着脸皮应了。”江夫人笑着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出面处理此事,江夫人应该明白,至少表面上两家的欢欢喜喜的退亲,不能伤了娘娘的脸面,至于其他恩怨,只能等等再说。” 江夫人点头,“太子妃说的是,再说君子报仇尚且十年不晚,臣妇等得起。” “是啊,君子报仇不在一时。广平郡王妃行事霸道,到底不能长久,再深厚的亲情,也有消弭殆尽时,我们拭目以待。”苏辛夷上辈子就体验过这两母女恶心人的手段。 只不过,这辈子她及时避开商君衍这个坑,就算是这样,晏琼思还不肯放过她,也就是她想开了,做事情不再束手束脚,她敢打过来,她就直接给反击回去,这才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只不过江家的运气不好,倒是走了她的老路,唯一庆幸的是不管是江夫人还是江大人都不是妥协的人。 “太子妃说的是。”江夫人此时心情不错,来的时候有多糟糕,离开时脚步就有多轻松。 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能落地了。 江夫人这边苏辛夷倒是好招待,彼此心照不宣。 但是皇后那边却有些不顺利,广平郡王妃带着女儿一起进地宫,听了皇后娘娘的话当场脸色就变了。 “娘娘,怎么能这样呢?当初让琼思早些嫁人的是你,现在让她退婚的也是你,您到底要我们母女怎么做才高兴?”广平郡王妃满脸怒容的开口。 皇后听着妹妹这质问的语气,脸色微微一沉。 这么多年,她对妹妹一直很宽容,没想到倒是纵得她连规矩都不懂了,所以才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皇后转头看向晏琼思,“琼思,你是怎么想的?” 晏琼思闻言这才抬起头,对上皇后的眼神笑了笑,“姨母,我很喜欢这门亲事,不想退亲。” 皇后失望不已,她们也不想想,自己为何会让她们退亲? 无缘无故自己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是皇后,能让她低头拆了自家外甥女婚事的还能有谁? 皇后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她一直认为与她一条心的妹妹与外甥女,也许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 又想起苏辛夷曾说过的话,眼神慢慢地就变了。 “这门亲事到底怎么来的,本宫已经知晓,如此不体面地算计江家得来的亲事,你们以为江家是好欺负的人家,就能遂了你们的心意?”皇后直接把遮羞布给揭开,不想再替她们遮着掩着。 广平郡王妃眼睛身闪了闪,立刻大声说道:“姐姐,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算计来的婚事,要说当日亏得琼思,若不是琼思撞见,那江二公子指不定会如何……” “够了!”皇后沉着脸,“你以为江夫人手中没有证据?今日本宫与你们提及这桩婚事,你们以为是我的意思?” 晏琼思此时眼神终于变了变,面色微微一白,抬起头看着皇后,“姨母,那到底想要我如何才好,商君衍您不许我嫁,江家这婚事也不成,难不成真的要逼死我?” 皇后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什么叫做逼死她? 感情在她心里,自己是逼死她的人? 皇后没有比这一刻心更凉的,她为她们处处着想,处处周全,处处护着,处处顾着,结果呢? 没得到半分的感恩,倒是惹来一肚子怨气。 皇后最后那一点不忍与愧疚瞬间就放下了,罢了,她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为她们做了,既然她们如此待她,也就不要怪她了。 “商家的婚事怎么回事,还有比你更清楚的?”皇后神色淡漠地看着晏琼思,“商君衍对你避之不及,根本就不愿与你定亲,便是容王亲自出面,甚至于拿着他的前程威胁,他都不肯松口,这你不知道?” 皇后看着晏琼思的脸色这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心头又有些不忍,但是强行压了下去,不再去看她,而是接着说道:“江家的婚事更不要说,以你倒追商君衍多年不成的名声,江家世代书香门第岂能看得上你?本宫已经让人打听过,江夫人手中已经拿到了你们收买那丫头的证据,拿下药的丫头虽然死了,但是她还有家里人,她的家里人是江家的家生子,胳膊能拧得过大腿?” 皇后越说越气,看着广平郡王妃母女二人怒其不争,斥道:“不要说这些,那江尚书一状告到了陛下面前,求陛下为他儿子主持公道,陛下现在给你们留了脸面,这才让你们主动退亲,如此全了两家脸面也就罢了,若是你们执意不肯,陛下便会令亲卫彻查此事,你们敢对我说此事经得起查?” “姐姐……琼思好不容易得了这门好亲事,你就不能替她周旋……” “本宫替你周旋,谁替本宫周旋,李贵妃虎视眈眈,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容王倒地不够快吗?” 皇后仅剩的忍耐,也被广平郡王妃最后这一局给击溃了,到了这一步,她居然还想着让她去陛下面前周旋。 这是能周旋的事儿吗? 陛下若是让她去做,她还能有三分把握,但是陛下将此事交给苏辛夷,这就是敲山震虎在警告她! 皇后只觉得十分的心累,突然之间就不想再浪费口舌。 晏琼思一见,感觉到事情很是不妙,她低头微微思索,立刻开口说道:“姨母,这件事情让你为难了,若不是没有办法,母亲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是怕我嫁得不好,以后抬不起头,姨母千万不要生气了,我们退亲便是。” 皇后现在已经分不清晏琼思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想去揣测了,她也没看她,只道:“这婚事便是退亲也要体面,本宫也算是最后一次护着你,琼思,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江家那边也不会为难你们,亲事今早退了,对你们都好,回去吧。” 皇后说完便起身,她实在是不想继续跟她们说话了。 “姨母!”晏琼思立刻站起身,“姨母,你这是不管我了吗?” 皇后脚步一顿。 广平郡王妃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妙,立刻附和,“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真不管我与琼思了?这怎么行?郡王还在家并未官复原职,再退了江家的婚事,她以后还能寻什么样的人家,若是你再不管了,那琼思可怎么办啊?” 皇后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才重新睁开,转过头看着她们,“当初你们做江家的事情时可有想过会有今日?那时你们可曾怕过?” “姐姐,有你在,不是吗?” “是啊,本宫是皇后,这么多年一直护着你们,但是若是因为你们我这个皇后倒了呢?”皇后厉声怒道,“你们可曾想过我与容王如何自处?” “怎么会,姐姐,你这么厉害,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广平郡王妃终于怕了,她知道这一次姐姐是真的生气了。 皇后转回头,没有再看她们,只扔下一句话,“这次陛下并未将此事交给我处置,懂了吗?” 广平郡王妃嘴巴长了张,眼睁睁的看着皇后甩袖离开。 她转过头看着女儿,脸色铁青,“怎么会这样?陛下一直让皇后娘娘打理这些事情,不让娘娘处理,难道是交给了李贵妃?若是这样的话,这婚事得赶紧退,我们走,出宫。” 晏琼思一把抓住母亲,“不会是李贵妃,如果是李贵妃的话,姨母哪里还能让我们与江家和睦退亲。” “不是李贵妃?那会是谁?”广平郡王妃想了想后宫其他嫔妃,也没人能让陛下这么看重啊。 章节目录 412:曹清的意外之喜 晏琼思一时也想不到,脑海中忽然蹦出苏辛夷的影子,但是下意识的就否认了。 苏辛夷现在只是东宫太子妃,这样的事情陛下怎么会交给她? 不是李贵妃,也不是苏辛夷,只能阮明妃与齐贤妃中的一个,景王与吴王成亲后,二妃与皇后的关系逐渐亲近,想要讨好皇后,卖皇后一个人情也合情合理。 广平郡王妃的神色很是难看,还想要说什么,晏琼思伸手拽了母亲一下,轻声说道:“娘,咱们出宫吧。” “就这么走了?”广平郡王妃觉得这婚事就这么退了实在是不甘心,如果与江家的亲事再退了,以后女儿想要挑更好的人家简直是难上加难。 她还是想求一求皇后,让皇后帮帮忙。 江大人就算是一状告到陛下跟前,但是皇后娘娘跟陛下这么多年夫妻,难道这点情分还没有? 她不信。 只是皇后不肯帮罢了。 越是这样想,广平郡王妃心里越是恼火,等到出宫坐上了自己的马车,这才对着女儿说道:“我看你姨母如今也不像是以前那般护着我们了,归根结底,在她心里还是容王更重要。” 晏琼思转头看着微微摇晃的车帘,脑子里还在想接下来怎么办的事儿,一时间也懒得跟母亲分说。 姨母更护着自己的儿子不是应该的吗? 外甥女哪里能比得上亲儿子,她早就明明白白的。 广平郡王妃没发现女儿的异样,还在喋喋不休,“你父亲的差事现在还没着落,我看着皇后也不肯尽心,这样拖下去如何是好?今儿个我就该提一嘴的,结果因为退亲的事情给气得忘了。” 听到这话,晏琼思心里想着,当年姨母正得宠,陛下对姨母看重,所以姨母才为父亲求了一个差事。 这么多年,父亲这差事当的无功无过,在原地踏步不动,只怕陛下早就想让父亲腾地方,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上回,借着商君衍的事情,陛下撸了她父亲的官职,正好是一举两得。 想要父亲官复原职根本就不用想,以她父亲的性子,再给他个官职低无实权的差事,只怕面上挂不住也不肯去做,最终也只是道。 老太太听到这话脸色好看了点,问,“你想问什么路?找哪家的?难怪瞧着你面生,是来走亲戚的?要说,你这亲戚也不靠谱,怎么你还摸不到门?” “早几年家头里遭了灾我们就换了地方,亲戚家的信也给弄丢了,只能凭着记忆来找人。可是,到了门前瞧着不是我家亲戚的人住着,我就犯了嘀咕怕是找错了门,这才找您老问问,您这岁数肯定知道得多。” “那倒是,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这一片就没我不知道的人家,你想问哪家?” 曹清听着老太太倒是痛快,就忙把手里其他的几个烧饼都塞给那孩子,老太太忙要阻止,曹清就道:“大娘,我也不能白跟您打听,贵重的东西我也拿出来,几个烧饼给孩子吃,您就收下吧。” “就一句话的事儿,哪里值这么多烧饼。你这后生长得厚道人也厚道,你问吧。”老太太笑眯眯地开口。 曹清搓搓手,指了指这巷子的另一头,“就与您家隔了五六户的那家,我小时候跟着我爹来过一趟,只是这里的巷子长得都差不多,也不知道走没走对门,我隔着门瞧了一眼,院子里的人面生得很,跟我们家长得一点也不像,这心里发怯,就没敢过去问问。这不是怕找错门惹上麻烦,我们乡下人进城就怕惹麻烦。” 老太太看着曹清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一想也是,乡下种地的能有多大见识,进了城可不是怕惹事,就想了想说道:“你说的那家还真不是以前住的人家,这宅子原本住的人家姓孙,你家亲戚是不是姓孙?” 曹清一脸惊喜,“老太太您怎么知道的,我们家就姓孙。” “你小子还真行,要是都姓孙那就没找错门,不过你运气不太好,姓孙的那家今年也是倒霉,好端端的儿子读着书却染上了赌,你说咱们这养的平头百姓能有多少家底去赌?供一个读书人都要费老鼻子劲儿了,欠了一屁股债,赌坊找上门,就把房子给收了,不久前那宅子才有人买下来。” 曹清听到这话心头一凛,展桥跟他提过一嘴,说是太子妃怀疑当初史家涉赌背后就有益王的影子,现在搬走的那家也是因为赌博没了房子,就这么巧? 而且,之前他瞧着进门的那个人像是澜仪郡主,如果没看错的话,澜仪郡主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这里可不是她那种贵人会来的地儿。 曹清心念一转,脸上露出一个震惊的神色,结结巴巴的开口,“赌钱?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能赌钱啊?这可是不得了,不得了。大娘,那搬走的我家亲戚人没事吧?” 老太太听着曹清先关心亲戚的安稳,脸色又好了点,“没事,就是那读书的闹出这样的事儿,可能觉得没脸见人,想搞一根绳儿吊死的,可偏他是个命长的,赶巧他娘那晚上就是睡不着去看他一眼,这命就留下了。造孽啊,好好地一孩子,以前见到我总是打招呼的。” 曹清拍着胸口,“这就好,这就好,命还在,其他的还能慢慢的赚回来。大娘,那您知道他们搬哪儿去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走的时候怪匆忙的,咱们这些老邻居早上起来一看门都空了。”老太太边说边摇头。 曹清心头一沉,随即面带惆怅的讷讷开口,“大娘,那您知道买房子的是哪里人吗?好不好打交道,我想上门问问我家亲戚的去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既然落难了,咱们乡下有房子,总有他们落脚的地方,我担心他们现在连个住的地儿都没。” 老太太挺惊讶的看了一眼曹清,这年头这么良善的也不多见,乡下人打秋风的多,帮衬人的少。 这么一想,看着曹清就越发顺眼,这小伙子之前还给了好几个大烧饼,她想了想就说道:“小伙子,我劝你还是别上门了,这搬来的一家不是个好惹的,咱们这一条巷子的人都没人跟他们打交道,别看就住了个小院,里头人还不少有五六个,个个膀大腰圆的,瞧着就不像是好人。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找不人就算了,别真的惹一身麻烦。” 曹清一脸担忧,“大娘,我虽然也怕,但是我还是想过去问一句,我那亲戚家里也是好几口子人呢。” “那一户人家不像是咱们京城本地人,说不上哪里的口音,听着怪怪的,老婆子劝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曹清一脸无奈的点头,“大娘,您都这样说了,我要是不听您的话,那就辜负您的好心了,我先回家一趟,跟我爹商量商量怎么办。” “对,回家跟你爹商量去,这种事儿还是家里的长辈做主,年轻人心是好的,可别办了坏事儿,快回去吧。” “哎,我这就出城,多谢大娘,没有您这几句话,说不定我就真的莽上去了。” 老太太摆摆手,曹清就告辞出了她家。 不过,曹清没有真的转身就走,而是拉了拉衣领,微微弯弯腰,再配上他那张脸,就像极了生活不如意的丧气的人。 他顺着长巷低着头抄着手靠墙走,等他经过那道门时,眼角微微一瞥,两扇木门半掩着,并不能看清院内的情形,只能听到院中隐隐有男子说笑的声音传来。 确实如老太太所言,不是京城本地人的口音,老太太没听出来,但是曹清一耳朵就听出来了,是遂州那边的口音。 他当下微微加快脚步,也没敢多停留,贴着墙溜出了巷子。 出了巷子,曹清也没立即变个样子,依旧保持原本的姿态与样子,顺着热闹的大街走了好长一段,一直到他真的没入人群,感觉到盯着他的视线消失了,这才身影一闪拐了弯消失不见。 章节目录 413后:会不会迁怒太子妃 曹清拐进长巷之后没有停留,绕了路又回到了之前路口的斜对面,藏身在一个角落里,盯着那巷子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曹清一直很有耐心,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守了大半日,终于又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从他站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清她的脸,就算是换了一身衣裳,但是那张脸确实是润仪郡主无疑。 曹清远远地跟着,生怕那巷子里还有人尾随,不敢靠得太近,一直瞧着润仪郡主的车进了广平郡王府,这才折身回去。 曹清没有东宫令牌,不能直接进东宫,展桥这会儿在东宫当差,这个时辰再把他教出来时间上会来不及,他就直接回了国公府找三爷。@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三爷今儿个生了一肚子气,翁家那边来信把他气坏了,翁姨娘一滴泪都没掉,把信撕碎了的样子倒是让三爷吓到了。 翁姨娘哭三爷见得多了,这不哭倒是头一回见,生怕翁姨娘被翁家气出个好歹想不开,今天守了一天才回府。 结果一回府,又被自己夫人给冷嘲热讽一顿,这日子真是过得凄凉。 他跟自己夫人向来没什么话可说,夫人的性子过于尖锐,三句话总有两句带着刺,俩人关系缓和还是从孩子们的婚事上。 也是年纪这么大了,三夫人也懒得跟他计较,或者是自家夫人纯属就是看着翁姨娘不顺眼,人不在跟前惹她生气,她这性子倒是越发平和。 今儿个他把翁姨娘的事情一说,夫人犹豫一下就让她把翁姨娘先接回府,倒是把他又吓一跳。 他也知道自家夫人倒不是可怜翁姨娘,是怕翁姨娘有个三长两短的,希仙跟苏滁不好过。 希仙还好一些已经出嫁了,苏滁还没成亲呢,这要是他成亲前自己姨娘忽然就没了,难免惹人猜疑。 三爷心里十分感叹,觉得自己早些年可能真的瞎了眼,虽然媳妇性子不好掐尖好强的,但是这心还是很软的。 不过,翁姨娘现在还不能接回来,又跟妻子大略解释一遍。 三夫人当时就愣住了,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的周折。 此时,三爷正在见曹清,三夫人也在跟自己的管事秦妈妈说话。 “你说,我要不要去庄子上看看她?”三夫人挺纠结的,眉心都皱成了川字。 秦妈妈闻言吓了一跳,“夫人,您好端端的怎么想着去探望翁姨娘?这不太好吧?” 三夫人眉心依旧没能松开,“这要是换做两年前,翁姨娘有这下场,我得拍着手称快。你说,希仙嫁人后,总让身边的人来给我送东西,今儿个一块新花样的料子,明儿个哪家新开的点心铺子有好吃的东西,但凡有点好的都惦记着我。苏滁南下这么久,每逢给家里写信一定给我问好,往家里送东西我这个嫡母那一份,他一定准备得特别的丰厚周到,比我亲生的都体贴。三爷这么一说,万一翁姨娘要是真的出点事儿,苏滁将来回京我怎么跟孩子张嘴?” 秦妈妈想起五姑娘跟五少爷心里也叹气,不得不服气翁姨娘这命好,年轻时仗着翁家作威作福的,这老了一双儿女替她在夫人跟前挣脸面。 “老奴觉得,这会儿翁姨娘怕是也不好意思见夫人,若是夫人真的担心,不如明儿个老奴代您走一趟?”秦妈妈轻声劝道。 翁姨娘那是多好脸面的人,这会儿夫人要是去了,指不定她以为夫人去看她的笑话,要是再闹起来就不好了。 三夫人一想也成,就对秦妈妈说道:“我也实在是不想看到翁姨娘那张脸,可怜归可怜,你替我走一趟也行,你跟翁姨娘说,为了俩孩子,等过了这档子事儿就让她体体面面回府。” “哎,夫人您就是嘴硬心软,满京城您这样对妾室的都少见。”秦妈妈忙笑着奉承几句,天可怜的,夫人跟三爷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可不能再比以前更差了。 三夫人撇。(本章未完!) 413后:会不会迁怒太子妃 撇嘴,“要不是大嫂劝我,我也快是要做婆婆的人了,得给未来的儿媳妇做样子,我也懒得费心。” 秦妈妈就笑了,“也是项夫人知道您的性子,不然不会劝这一句,因为五姑娘跟五少爷的婚事,您给他们撑腰做主传出去,如今好些人家都跟大夫人打听三少爷的婚事呢,这都是夫人善心换来的。” 三夫人闻言也有几分得意,都说她性子不好,可她儿子跟闺女前程都好。再说,丈夫就算是偏着翁姨娘,也没让她这个正妻丢脸面,只是一世夫妻也没个交心的时候,以前她会觉得难过,现在早就不在乎了。 三夫人想到这里,又看着秦妈妈叮嘱一句,“京墨快生了,我这里想把付妈妈送过去,等她生了就让人回来。你去见翁姨娘之前,先去希仙那边走一趟,跟她说等她快生的时候,我也让付妈妈过去。你说家里头的婆婆不撑事儿让人心烦,太精明也不成,希仙这婚事哪都好,就是真遇到大事,她那婆婆毫不不难。只要能吃苦,不怕死,总能混出头的。”二爷笑着接了一句,然后看着大哥,“大哥,你也不用担心,我那边就能安排人,我觉得曾梁肯定是打的这个主意,你看他,把自己身边的左膀右臂给展桥曹清使唤,这能是白使唤的?” 苏大爷点头,“他倒是个有情有意的,在下九流里也不多见,能办就办吧。” 兄弟三个商量好分头行动,当晚曹清带路与二爷身边的人就带着令牌摸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三爷让身边的长随去衙门告个假。(本章未完!) 413后:会不会迁怒太子妃 ,自己去了青金坊找曾梁,那老头正靠着墙根晒太阳,这大冷天的,三爷也不能蹲在街口跟他说话,带着他去了逸元居吃早饭。 哪知道曾梁不肯去,哪有叫花子坐饭馆的,没这规矩。 三爷给整笑了,只得叫了一桌饭送到了曾梁的小院,俩人关上门边吃边喝边说话。 三爷是直爽的,直接就把话挑明了。 曾梁:…… 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初苏辛夷找他办事也是这么直来直去的。 这一家子直来直去的,倒是不好让他谈条件闭嘴了。 闷了一口酒,只觉得从脚底板到心窝窝都热了,曾梁这才抬头看着苏三爷,小秘密地说道:“人老了,活着也没什么盼头,就是那一群小子们让人放不下,总不能跟我一样当一辈子乞丐,我是命不好没遇上贵人,他们可不一样,撞了大运了,贵府都是心善的人,有三爷这话,我就放心了。” 三爷听了曾梁这话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这一位还说自己混得不好,叫花子当到他这份上,谁不竖个大拇指? 有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曾梁就是青金坊那一条皮最硬的蛇。 三爷心中腹诽,嘴上却说道:“还是走当初田早跟包大同的路,不过这次不用去边关。 _o_m 我这边会一批一批地安排他们进各卫所,将来能不能混出头,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那是当然。”曾梁呲着牙笑道,“给个出路都是他们天大的福气,抓住机会还不能混出头,倒不如回来当叫花。” 三爷就乐了,曾梁是个有意思的人,“那益王那边的事儿,我就交给您盯着了。”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着曾梁,“我知道,你一直让人盯着那边,要是能联手除了这一害立了功,也是能上功劳簿的。” 曾梁立刻就心领神会,只要是他的人立了功,苏家不会贪他们的功劳。这有了功劳傍身,以后就有立足的根基了。 曾梁觉得自己眼光不错,当初跟苏辛夷合作,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运道。 小崽子们确实比他有福气。 三爷走后,曾梁敲敲墙面,很快就有几个十五六的少年推门进来,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曾爷爷。” 曾梁点点头,“你们都听到了?” 几个少年同时点点头,个个眼睛里都有了亮光。 “那还愣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平常怎么教你们的?路给你们铺好了,怎么走,走成什么样是你们自己的事儿,滚吧。” 几个少年对视一眼,同时跪下磕了仨头,这才转身推开门走了。 人一走,曾梁吸口气,人老了,就容易心软,想当年带他的把头,不把他的皮剥下一层,那都是厚待他了。 曾梁给自己斟了杯酒,嘴里哼着元德戏楼新出的折子戏,摇头晃脑的好不自在。 苏辛夷这边得了消息稍微晚一点,展桥先去跟曹清见了一面,没想到一晚上还能出现在这么多事儿,就赶紧回来禀报了。 苏辛夷也很意外,她这里也刚得了元徽宫那边送来的消息,广平郡王府会退亲,皇后娘娘的意思让她不用担心,事情会和和美美的完成。 没想到晏琼思出了宫还去见了别人,现在还不能肯定那院子里的人到底是不是益王的,但是苏辛夷觉得也差不多了。 “太子妃,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展桥眼中带着跃跃欲试,他早就烦透广平郡王府那边一直折腾事儿,现在有这个机会,最好是一举把人压下去。 他就是担心皇后娘娘那边知道了,会不会迁怒太子妃。 苏辛夷思量一二,这才开口说道:“东宫的人不要有任何动作,你跟曹清见面也要小心。既然家里找了曾梁,咱们就等消息吧。” 曾梁啊,没想到了为了手下的人倒是真的豁的出去,这一位当初她见着。(本章未完!) 413后:会不会迁怒太子妃 可不像是这么心善的人,没想到几年过去,这心跟当初也有些不一样了。 “若是益王那边针对曾梁呢?”展桥有些担忧的问道。 苏辛夷嗤笑一声,“那岂不是更好?” 她就等着益王出手呢,他不动,才是最令人心烦的。 无错更新@ 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 413后:会不会迁怒太子妃 章节目录 414:给容王做侧妃 “许玉容那边可有什么进展?”苏辛夷看着展桥问道。 “三爷那边还没消息。” 苏辛夷微微点头,“有了消息就来回我,你去忙吧。” “是,属下告退。”展桥行礼退下。 苏辛夷在殿中慢慢地走动,脑子里却转得飞快,殿下没有再来信,容王也没信送回京,她估摸着应该是粮仓的事情在收尾了,所以没有时间送信回京。 益王现在动作这么大,应该是知道了遂州那边的消息,所以有些坐不住了吧? 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得通益王这边动作频频的缘故。 所以,她应该做点什么,就算是与殿下相隔千里,也能与他遥遥呼应摁住益王这条大害虫。 怎么做才是最妥当的? 她是太子妃,又不是朝官,很多事情普通的官夫人能做,而她却不能轻举妄动。 但是,之前陛下许她能随意回娘家…… 她现在就有点怀疑,是不是陛下早就能预料到今日的局面,或者是猜测到益王在这件事情中的位置,如果她这个东宫太子妃能自由往来娘家,岂不是给益王制造机会出手? 想到这里,苏辛夷的心情就很诡异了。 这是拿她当诱饵? 好像也不能这样猜测,毕竟她肚子里还有殿下的孩子,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苏辛夷一时也猜不透,又不想把陛下猜测得过于阴险,便琢磨着二哥成亲那天,自己应该回府一趟,正好试一试益王的反应,到时候也许会能猜出几分陛下的用意。 想到这里,心中一片敞亮,她只是怀孕了,又不是四肢废了,以她的身手,不能像以前随意做太过剧烈的打斗,但是寻常的练手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要请朱蝉衣随行,自恃武力托大这样的事情,她是不会给敌人机会的。 计划周全,苏辛夷便写信给朱蝉衣,邀请她与她一同回国公府参加苏祁的婚宴。 朱蝉衣没有写回信,而是直接过来了。 苏辛夷看到她就笑着请人进来,道:“怎么还劳你亲自走一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串串门挺好,一个人在家真的是憋死了。”朱蝉衣接过翠雀送上来的茶,又道:“苏二公子成亲这样的喜事,便是大嫂不说我也得去的,与你一起倒是更好了。我觉得六弟妹也会去的,到时候咱们坐一桌更热闹。” 朱蝉衣没有提吴王妃,那一位的想法与众不同,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想去的便去,不想去的便不去。 照理说,她们都是皇家妯里,是应该走一趟的,但是季蕴那个人不好说,她要是上门邀请,指不定反倒被她说一嘴。 苏辛夷觉得朱蝉衣说得没错,景王妃与她们家本就是姻亲关系,肯定会去的。 朱蝉衣不提吴王妃,苏辛夷也不提,俩人心知肚明。 “辛夷,你邀我同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朱蝉衣关切地问道。 苏辛夷点头,“也只是猜测,许是我猜错了,你陪我一起,以你的身手我是能安心的。” 朱蝉衣立刻拍着胸口说道:“那一定,咱们俩是过过招的,我虽然没你那么厉害,但是寻常几个人也还能应付。” 苏辛夷这么说了,朱蝉衣心中就有了数,但是辛夷没细说,显然对事情也没多大的把握,她就没细问。 朱蝉衣是个有趣的人,立刻就转开话题,笑嘻嘻地说道:“今儿个一早,我就听说江家与广平郡王府退亲的事儿,没想到这么快,也没想到那边这么配合,倒是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苏辛夷笑了笑,“江大人一状告到了父皇跟前,父皇找了我去盯着这件事。” 朱蝉衣惊讶不已,“找你?” 苏辛夷对上朱蝉衣惊讶的神色就乐了。(本章未完!) 414:给容王做侧妃 ,“不行?” 朱蝉衣“啧”了一声,“不是不行,就是没想到,那母后那边对你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吧?毕竟润仪郡主可是一直得母后庇护。” 苏辛夷就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母后再心疼晏琼思,但是最关心的还是七弟的前程。” 朱蝉衣双手抱拳,“佩服。” 感情这一位拿着容王威胁皇后……不不,劝服皇后,一般人敢这么想,怕是也不敢轻易这样做。 比如她,总是顾及更多一些。 也就是苏辛夷这说干就干的性子,真是合她的胃口,做了她敢想不敢做的事儿。 想到这里,朱蝉衣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那广平郡王妃母女还不得气死,怕是要对母后有怨怼了。” 苏辛夷淡笑一声,“有怨怼才好啊,你说是不是?” “对!”朱蝉衣用力点头,“我可不想以后三不两时就在宫里遇上她们,你说我好歹也是容王妃,那对母女见到我,那眼神那神态真是让我不舒服。怎么,就我的出身还配不上容王?我们家也是勋贵世家,真说起来,他们广平郡王府算个屁!” 苏辛夷:…… “你这是被她们欺负了?” 不然,这一位能气得骂粗话? 朱蝉衣看着苏辛夷就道:“若是晏琼思总是用你是个垃圾的眼神看着你,你不生气?” 苏辛夷默了,她不仅生气,还会想打人。 “润仪郡主有皇后娘娘的偏爱,倒是忘了自家的根基如何了。归根结底,别人的偏宠还是别人,能给也能收。” “被偏宠久了,就以为那是真的。”朱蝉衣家武将世家,一代代的传承就是以本事立足,征战沙场,凭嘴是不行的,刀枪之下,一张嘴可救不了你的命。 “此事父皇插手,广平郡王府的好运气也就到头了。” “说起来,当初束家被贬为平民,你说广平郡王妃母女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大概是觉得凡事都有人给她们兜底吧。” “这次可就有的热闹看了,你说母后不会心软吧?” “心软了,你就把容王抬出来,毕竟七弟可还在那边生死未卜的查案呢。七弟拿着性命拼出来的前程,凭什么别人不知道珍惜肆意挥霍?” 朱蝉衣眼睛一亮,当然事情没有苏辛夷说的那么可怕,但是跟皇后这么说管用啊。 皇后不会觉得她自己为了庇护广平郡王妃母女有什么辛苦,愿意为她们周旋尽力,但是要搭上容王的平安与前程,这就不好说了。 “哎,还是你有办法,我就这么办。”朱蝉衣大喜,广平郡王妃母女不做人,她还能当个菩萨不成。“对了,***师太那边,就一直关着吗?我祖父那边问你有什么打算,撬不开口,嘴巴硬得很,也不能真的动大刑把人弄死了,眼下也只能关着。” 苏辛夷闻言便道:“这个***师太倒是个硬骨头,只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其他的要紧事只字不言,当初益王的生母倒是真的交了一个挚友。” “可不是,我祖父也说良朋益友最难寻。 无错更新@”朱蝉衣叹道,“由此可见,当年益王的生母应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 “那就先关着,别让人寻了短见。最近益王动作频频,应该跟***师太的失踪也有关系,而且那边粮仓的案子也是对他步步紧逼,现在父皇让他留京过年,他不能回遂州坐镇,心里怕是着急得很。” 苏辛夷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朱蝉衣忽然一愣,随即开口说道:“晏陵一家已经在京安置下来,***师太一直不肯交代要紧的事情,你说要是让他们见一面如何?” “见面?”朱蝉衣闻言心思也活络起来,“***师太在玉灵庵多年,怕是不会认识晏陵吧?” 苏辛夷摇摇头,“不好说,可以先问一问晏陵,***师太来京城是。(本章未完!) 414:给容王做侧妃 什么时候?” 朱蝉衣还真不知道,“那就先问问,假如晏陵真的认识***师太,这事儿说不定还真的有意外收获。” 苏辛夷点头,“先试一试,万一能成呢?而且,我听张鉴说,晏陵来京之后情绪就有些不对,提起益王时更是面带不屑,只是他许是遭受过人生的重击,很少提及当初的事情。若是殿下在,许是能问出来。” 朱蝉衣起身,“不然我这就去走一趟?” 苏辛夷道:“你传个信给老国公,我这边让张鉴配合见人。私下里悄悄地去做,我看着我二哥成亲那日正好,别人只会盯着咱们去不去国公府,倒是会忽略别的人。” “行。”朱蝉衣一口答应下来,“晏陵出行不便,让他出城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让***师太来见他,是得好好的安排,不能被人发现端倪。” 两人又细细商议一番,差不多定下来后,朱蝉衣这才又说起之前的话题,“这次退亲之后,我瞧着晏琼思的婚事还能定哪一家高门显贵,眼睛一翻能上天,也不知道哪家运气不好娶这么个媳妇进门。” 苏辛夷一口茶差点被喷出来,看着朱蝉衣道:“你这是真被气得不轻啊。” 以朱蝉衣的性子,真的是第一次见她言语如此激烈不留情面。 “我这不是怕自己运气不好嘛?” “什么意思?”苏辛夷一时没听明白。 朱蝉衣谈谈指甲,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娘俩底气十足,是因为啊,人家打着真要是找不到好人家,就想进容王府呢。” 苏辛夷:…… “你听谁说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晏琼思是皇后的亲外甥女,这么多年对她偏宠厚待,怎么可能让容王纳她为妾?” “这不是还有侧妃的位置吗?” 苏辛夷摇摇头,“这也不可能吧?皇后娘娘亲自挑你做了儿媳妇,对你的性子也是了如指掌,就你跟晏琼思一个做正妃一个做侧妃,怕不是盼着容王府比襄王府更热闹?皇后娘娘向来冷静睿智,应该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可要是广平郡王妃哭求呢?” 苏辛夷还是觉得有些可笑,“我觉得还是不可能,晏琼思素来高傲,愿意做侧妃?” 这不太可能。 首发更新@ 上辈子晏琼思一直不嫁,宁愿花费年华等着做继室,也不愿意进平靖郡王府为妾,这辈子怎么可能给容王做侧妃。 “是我亲耳听到的,这能有错?” “亲耳听到?” 这种话能在哪种地方听到? 苏辛夷心头一震,抬眼看着朱蝉衣。 朱蝉衣笑了笑,“你也想到了吧?对,就是在元徽宫,上回也是巧了,她们母女进宫给皇后请安,我与她们正好撞在一起,隔着窗就听着她们娘俩在偏殿提及此事,虽然不曾正大光明说清楚,但是那意思就是了。” 说到这里,朱蝉衣看着苏辛夷问道:“你说,在元徽宫侧殿说这样的话,皇后娘娘能不知道?” 苏辛夷听着朱蝉衣母后都不叫了,直接叫皇后娘娘,只怕心里对皇后多少有几分失望。 苏辛夷敛眉想了想,上辈子皇后做事一直张弛有度,就算是为难自己,也不会让人抓住太大的把柄,几次被太子殿下遇到,也没能让殿下抓到丝毫把柄。 这样的皇后,会让自己儿子的府里留下隐患? “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这件事情也许就是她们母女故意让你听到,好让你心中着急乱中生错,拿捏你的把柄呢。至于皇后娘娘是否知晓,我觉得反倒不太重要,你想皇后娘娘既然在你面前丝毫没提此事,这就说明娘娘要么是不知此事,要么就是不会同意,既然这样,又何必在你面前提及。” “真的?”朱蝉衣疑惑了,她虽然嫁给了容王,但是两夫妻没相处多久,容王就南下。 。(本章未完!) 414:给容王做侧妃 对皇后这个婆婆,她其实也不太了解,但是辛夷嫁进来得早,她这样说应该有几分把握的。 想到这里就松口气,看着苏辛夷道:“谁进门做侧妃都可以,就晏琼思不行。这么个祸头子进了府,我都怕这条命不知道哪天就交代了。” 苏辛夷微微沉默一下,这还真有可能。 上辈子,她不就是宴琼思施压,平靖郡王妃母女动手,硬生生的要逼死她吗? 想到这里,苏辛夷越发的厌恶宴琼思,眼神一沉,思量着开口,“若是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冒险,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414:给容王做侧妃 章节目录 415:真是妙啊 朱蝉衣眼神一亮,“什么办法?我可真是太烦她了,你说整天不知道想要干什么,总给人添乱。以前是盯着商君衍,搅和的商君衍不得不住在衙门避开她。后来盯上江家,瞧把人家给害的,江二公子还不得不断条腿。现在又想盯上容王,我看她是白日做梦!” 被朱蝉衣这么一说,苏辛夷觉得还真是对,不由得一乐,“这么说起来,这还真是个祸害。之前猎场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当然。”朱蝉衣点点头,“不过这跟猎场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当初晏琼思虽然被刑部传问,但是很快就放回去了。” “放回去是因为没有证据,可要是有了证据呢?” “有证据?” 朱蝉衣先是一愣,随即脑子就飞快的转了起来,一时间屋子里就沉默下来。 苏辛夷慢慢地喝着佘嬷嬷给她调制的安胎茶,以前拿晏琼思没办法是因为抓不到许玉容,但是现在许玉容落到她们的手里,这件事情就有反转的可能了。 朱蝉衣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抬头看着苏辛夷,“许玉容找到了?” 当初因为许玉容的逃走,很多事情都不了了之,如果现在能抓到许玉容,是不是就代表着这件事情就有了新的线索? 那当初定下的案子,也不是不能翻案。 苏辛夷点点头,“是。” 朱蝉衣猛地吸口气,这可真是想不到,“怎么找到她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许玉容居然落到了辛夷手中,这就说明当初的事情她一直没有放下,一直在查许玉容的行踪? “要说找到她还真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就是翁姨娘那件事情,你也知道的。”苏辛夷笑着说道。 朱蝉衣“啧”了一声,“翁姨娘那件事情背后的人居然是她?” “差不多吧。” “把她搅和这么多事到底是图什么啊?”朱蝉衣实在是想不明白,当初就算是许玉容因为推辛夷下水名声受损,但是她后来交给了束学博,有皇后娘娘在,束家早晚能翻身,只要她安安生生的在束家总有出人头地的时候。 结果呢? 许玉容好好的日子不过,搅和进了束家父子针对苏翼那件事情,她现在甚至于怀疑,当初那件事情指不定也有许玉容的推波助澜。 不然的话束家父子一出事,她立刻就和离了? 苏辛夷摇摇头,上辈子许玉容一直盯着江仲卿,倒是没做出这么多事情,这辈子她要走什么,怎么想的,苏辛夷还真是猜不到。 “如果以许玉容威胁晏琼思,这事儿能行得通?” “为什么要威胁?”苏辛夷轻笑一声,“咱们威胁别人还容易落下把柄,让人把消息递给晏琼思,让她知道许玉容在京城失踪了,被人抓走了,你说她会怎么做?” “咦?”朱蝉衣立刻点头,“对,这个办法好,让她杯弓蛇影,让她心生怀疑,让她不得不动。” “就是这样。”苏辛夷道。 朱蝉衣的心一下子火热起来,看着苏辛夷,“你说你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主意,我就没想到呢。” “事关容王,你是关心则乱,既然你觉得这个办法好,那就这么做。”苏辛夷琢磨着许玉容那边很难撬开口,也许她们这边一动,许玉容那边也会有新的进展。 这玉灵庵有点邪门,不管是明慧师太还是许玉容都还挺嘴硬的。 “行,我这就去办。”朱蝉衣简直是心清气爽,“我就说得跟你说说,这不是就有办法了?就是,还有一点我有点担心。” “皇后娘娘那边?”苏辛夷问道。 朱蝉衣点头,“可不是,要是娘娘知道是咱们动的手……” “那就不要让娘娘知道,再说益王的事情一旦证据确凿,等到那时候晏琼思再传出跟益王有关的消息,你说届时对皇后是好是坏?对容王是好是坏?” 朱蝉衣点头,“你说得对,朱蝉衣都不顾皇后与容王的安危与颜面,我做什么还想那么多?不过,这件事情确实也不能被人知道是咱们下的手,我想想怎么做才更妥帖。” 苏辛夷看着她,“姜墨殃你觉得怎么样?” “谁?那个五毒俱全的纨绔子?”朱蝉衣不知道苏辛夷怎么忽然提起他,随即问道:“他找你麻烦了?当初他们家能保全亏得你手下留情,不然王府变伯府这样的好事还能轮得到他们?” “话也不能这样说,还是东黎伯太夫人果断弃车保帅。” “当初你落水就是在他们家府上……”说到这里朱蝉衣一愣,随即抬头看着苏辛夷,“你的意思是?” 苏辛夷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几下,道:“姜墨殃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吧?” “嗐,别提了,本来就是个纨绔,早些年只顾着吃喝玩乐,后来家里又败落,若不是伯太夫人硬撑着,就算是挂着个伯府的勋爵也没人放在眼里了。不过,倒是听说经过这次打击后,姜墨殃的性子收敛了很多,也只是听说,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当年姜家出事是因为东黎王与安侧妃涉及盐引一案,李贵妃的哥哥也因此被流放,除此之外,我还听说当初许玉容跟安侧妃关系一向很好。现在想想,许玉容既然跟益王有关系,你说当初盐引的案子跟益王有没有关系?” “这不太可能吧?”朱蝉衣心头一跳。 “怎么不可能,老益王可是先帝的幼子,曾封邑安郡王,是陛下最小的弟弟,年岁可差不少。” “那益王与益王妃看上去可真是年轻,连带着俩人的孩子也都不大若不是你这样提起来,我都不会想到他们之间差这么大。” “是啊,若不是仔细想是不会去关注这些事情的,但是只要细细追究起来,你就会发现,照益王的年龄推算,当初盐引案以他的年龄也不是不能插一手。” “可是,还有一个疑点,那时候老益王还在吧?有老益王在,益王怎么可能做得到?我可是听说老益王偏疼嫡子,益王当初是个庶出,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这样的情况下能有什么权柄给他用?” “可益王有个厉害的生母啊,能让明慧师太这么多年效忠益王的人,你说能简单?” 朱蝉衣若有所思,“可是咱们没有证据。” “捕风捉影要什么证据,要的就是他们自己自乱阵脚。” 朱蝉衣细想苏辛夷的话,然后道:“让姜墨殃出面去见许玉容,能有什么效果?” “姜墨殃肯定不敢信姜家就这么落寞下去,你看他到现在都没成亲,肯定是不想着随便娶个人回家。只要他有翻身之意,现在给他机会,你说他会不会抓住?” 朱蝉衣:…… 是了,当初姜家败落的事情跟太子妃多少有些关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还能联手,便是出了事儿,也绝对不会想到太子妃与她的头上。 这一招金蝉脱壳,真是妙啊。 谁能想到已经成为废棋的姜家,现在还能这么用? 就因为当初落水一事,让苏辛夷,许玉容还有姜家扯上了关系,再加上盐引一案与苏辛夷还有益王有关,没有证据算什么,太子妃这就是要用谁都想不到的姜墨殃诈出证据来。 这样的主意,她是真的想不到。 就算是事发之后,姜墨殃在前头顶着,皇后娘娘肯定也想不到她们做了什么。 朱蝉衣激动得恨不能原地转圈,“这个主意真的是好极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姜墨殃呢。让姜墨殃去诈许玉容,转过头再让他拿着许玉容给的消息去把晏琼思拖下泥潭,还能让益王不安于枕,真的是太妙了。” 苏辛夷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与皇后撕破脸的,这对太子殿下来说,也许不会是什么太过恶劣的消息,但是这对他以后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再说,与皇后相处这么久,苏辛夷也不太愿意看着皇后在晏琼思母女这个坑里一头跌进去,连带着容王也跟着受牵连。 只要能完美地把皇后与容王摘出来,只把晏琼思摁倒在地,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是也不是不能做到。 再有朱蝉衣与朱家做帮手,此事也就能成了。 郑国公人老成精,听朱蝉衣说了这次的计划,肯定就会想到自己的用意有一部分是保皇后与容王,只要立场一致,朱家肯定会权利支持配合。 有苏家与朱家在,纵然殿下不在京层,自己也有能力与益王周旋。 至于陛下知道多少,苏辛夷现在已经不太去想了,上次陛下将江家的事情交给她,那就是有敲打皇后的意思,那么把她皇后与容王捞出来,至少有一部分的想法与陛下是一致的。 很快就到了苏祁成亲的日子,苏辛夷一早就起身梳妆,用了早膳没多久,朱蝉衣就到了。 俩人今日都穿得十分喜庆,朱蝉衣笑着说道:“二公子成亲,你这个做妹妹的可得早点到,我就早一些过来了。” 苏辛夷笑着道谢,便与她一同坐上了去齐国公府的马车。 坐进车里,朱蝉衣就道:“我已经把事情跟祖父说了,祖父让我转告你放心,当天就让我爹去找了姜伯爷。” 苏辛夷就笑了,“老国公还是雷厉风行,有他在,我可没什么不放心的。姜墨殃那边怎么说的?” “你真猜对了,姜墨殃没犹豫就答应了,不答应也不行,现在姜家只靠着微薄的田产度日,当初王府变伯府很多产业被朝廷收回,当初抄家那群人也顺走不少,家底被掏空大半。朝廷的俸禄就那么多,日常吃用足够了,但是还要娶媳嫁女远远不够。一大家子的生计压在他的肩上,我爹说姜墨殃现在比以前长进不少,瞧着是个浪子回头的样子。” “倒也还算是个汉子,没有一蹶不振。”苏辛夷道。 “别的不说,姜灵玉可是他亲妹子,婚事上一波三折,伯太夫人为了此事都要愁白头发,姜墨殃很疼这个妹妹的,自己不娶媳妇不上心,倒是对他妹妹的婚事很在意,所以才想着拼一把。” 苏辛夷就想起上一世一直撑着她的便是嫡母,到了后来她其实都不在乎自己活不活着,反正也没意思,死了反倒是一了百了,解脱了。 但是,嫡母就算是病了,也还一直心心念念的牵挂着她,因为她的婚事操劳周旋。 她不能让母亲难过,便一直伪装着挺好的样子。 那口气儿一直撑到母亲过世,她想现在撑着姜墨殃的大概也就是这么一口气儿。 “那就好办了。”苏辛夷轻笑一声。 朱蝉衣点头,“等消息吧。” 马车平平稳稳的到了齐国公府,大夫人与四夫人正在门口迎她们,两下里见了礼,这才往里走。 四夫人仔细分辨苏辛夷的气色,瞧着面色红澜这才安了心。 今日倒是个艳阳高照的个好日子,一行人先去太夫人那里,太夫人要起身行礼,被苏辛夷扶住,“祖母,咱们一家人不用多礼,您坐。” 朱蝉衣笑着应是,“是我来得早一些,倒是搅扰太夫人了。” 太夫人笑呵呵的说道:“老身年纪大了,耳朵也有些不太好使,容王妃莫要见怪。” 瞧着太夫人的神色确实不算是很好的样子,苏辛夷跟朱蝉衣也没多打扰,说了几句话就告辞出来。 正好二夫人与三夫人迎面走来,二夫人就领着人去前头暖堂安坐。 四夫人想要跟女儿说说话就跟着过去,大夫人与三夫人却不得闲,还得忙着其他的事情,就先告一声罪离开。 朱蝉衣自然是不在意的,谁家娶媳妇不是忙的脚底朝天,当初她大哥娶大嫂家里也是这样。 到了暖堂迎面便有暖气拂面而来,令人不由得觉得舒服了几分。 二夫人让人送上茶点,正要陪着说说话,苏辛夷就笑道:“二伯母,您也快去忙吧,蝉衣不是外人,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就成,今儿个贵客多,那您有的忙呢。” 二夫人也笑,“虽然今儿个你二哥的婚事咱们只请了姻亲故旧,但是还有不少人递了帖子来,这府里上上下下不少的事儿,等会儿我请你大嫂过来陪你与容王妃说话。” 苏辛夷笑着应了,送走了二伯母,这才对着四夫人笑,“娘,您最近身体还好吧?怎么没见筠姐儿跟鲲哥儿?这俩小家伙今儿个不该不在啊?” 章节目录 416:不行就上,不服就干 “今儿个人多,送到你外祖父那边去了,等忙完这一会儿,就把他们带过来,你放心吧。”四夫人看着女儿笑道,“知道你要来,鲲哥儿嚷着一定要见你。我身体好得很,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怎么样,瞧着气色还不错。” “我也好,您安心。”苏辛夷笑道。 四夫人听到这里安心几分,又看着朱蝉衣笑道:“今日还要多谢容王妃陪着辛夷一起回来,这一路上烦劳你照看了。” 朱蝉衣闻言忙说道:“四夫人客气了,我与太子妃不仅是妯娌还是好友,我顺便搭车过来,我俩正好能说说话。” 四夫人神色柔和地看着朱蝉衣,“辛夷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交朋友只有那么几个人,江姑娘王姑娘她们几个人远嫁的远嫁,便是留在京城的,想要与辛夷见一面也不容易,以后容王妃无事就与我们辛夷多走动走动。” 朱蝉衣是早就知道四夫人对苏辛夷好的,但是也没想到会这么好,亲娘也就这样了,她忙说道:“夫人您是不知道,如今我可是东宫最勤快的访客了,我只盼着东宫的人别嫌我烦才好呢。” 四夫人就开心地笑了,站起身说道:“那你们先坐着,我出去帮忙,回头宴席上我再敬容王妃一杯。” 朱蝉衣起身送四夫人出去,转过身对着苏辛夷说道:“四夫人待你可真是关爱有加。” 苏辛夷眉眼弯弯,“是啊,我与母亲很投缘。” 朱蝉衣瞧着苏辛夷满眼的笑意,心想人跟人的缘分不好说,但是显然辛夷运气不错。 俩人坐了没多久,屠静嘉也到了,三人见面,屋子里就热闹起来。 屠静嘉落座后,便笑着先给二人问好,瞧着太子妃气色很好,心里也觉得高兴,太子妃好大家都好。 朱蝉衣看着屠静嘉就笑道:“六嫂,我听说六哥有了新的差使了?” 屠静嘉点点头,温声细语地开口,“是去工部帮着做监工,不算多大的差使,打发时间而已。” 苏辛夷之前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就听着朱蝉衣笑道:“工部的差使也不是谁都能得到的,虽然工部在六部垫底,但是工部的差使都与皇家有关,等明年兴许就能换个更好的。” 屠静嘉闻言看着朱蝉衣笑道:“借七弟妹吉言,不过我们王爷倒也不在乎差使大小,能打发时间就成。” 朱蝉衣心想听听人家这话说的,不愧是屠家的姑娘。 屠静嘉心里其实有些紧张的,她与太子妃不算是很熟悉,跟容王妃其实也不熟,虽然做了妯娌,但是平日都是在各地的王府过日子,便是进宫也都是分开去各宫行走。 唯一有交集的便是去元徽宫,但是皇后娘娘将不喜摆排场,非大事也不会让她们过去,所以成亲这么久,其实跟大家的交集实在是不算多。 她也听说容王妃往东宫跑得勤快,但是容王妃背后站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跟太子妃关系融洽,她们往来频繁倒是能说得过去。… 她虽然与太子妃也有姻亲,但是却不好经常上门打扰,她娘也说了,为了太子妃好,为了景王好,她就不能轻举妄动。 一开始也不是太明白,但是嫁进来这么久,慢慢地就明白家里的意思了。 苏辛夷瞧着屠静嘉有点拘束的样子,便笑着与她说话,“今儿个三姐来不知道会不会带着小外甥女,说起来我还未见过呢。” 屠静嘉听着这话就摇摇头,“这个天太冷了,孩子还小,这一路上怕折腾,估摸着不会来。等来年开春暖和了,太子妃想要见倒是容易了。” “这倒也是,听说屠夫人见天地带着她?”苏辛夷笑着问道。 说起这个屠静嘉也是乐了,“也是怪了,这小丫头不知道怎么就能认出我娘来,每次我娘见她,她总会赖在正院不走,不是哭就是闹。现在自己能坐着了,那就更不走了,每次都抓着我娘的衣襟不放,我三嫂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苏辛夷这事儿还是听着苏京墨上次提了一嘴,此时笑着说道:“还是屠夫人疼爱孩子。” 小孩子嘛,就是最敏感的,别人对她好不好能感知得到。 屠静嘉心里也有些滋味难言,家里头大嫂二嫂膝下都有子女,她母亲不缺孙男娣女,但是三嫂生的这个孩子,眉眼间越长越像难产过世的张姨娘。 她娘跟她说,张姨娘家里穷,早些年家里给她买丫头让她挑,张姨娘长得不算是最出众的,可她一眼就瞧着她顺眼,后来张姨娘到了母亲身边服侍确实忠心又勤快。 后来,母亲给她开脸做姨娘,也是看着她老实安分,哪想到是个福薄的,生孩子时难产人就没了。 人死了,想起她时只会记得她的好。 所以她娘瞧着敏姐儿就想起张姨娘,想起张姨娘,她就对敏姐儿多了一份喜欢。 就是,孩子刚生出来时还算是白嫩,但是越长这肤色越像三哥,她娘就忍不住抱怨。 他三哥是个男孩黑点不算什么,这敏姐儿是个女娃,长得黑将来怎么找婆家? 这不,到处跟人打听什么好的芙蓉膏,玉容膏,见天的给敏姐儿往脸上抹,她上次回去瞧着好像是有点白了。 想到这里,苏朝颜就把这事儿给说了。 苏辛夷跟朱蝉衣都乐得不行,朱蝉衣笑着说道:“屠夫人还真是对孩子好,回头我也打听打听,有好的就给六嫂送过去。” 苏辛夷想起三姐夫那张黑脸,再想想要是敏姐儿也那么黑,一时间就想到自己跟殿下都挺白的,应该不会生个脸黑的。 这么一想,她也笑得不行,对着苏朝颜道:“都说女大十八变,过几年敏姐儿肯定越来越好看。不过,我也帮着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面膏。” 正说着话,二夫人带着季蕴进来了,屋子里三人瞧着她进来,除了苏辛夷,苏朝颜与朱蝉衣都起身与她打招呼。… 季蕴笑着应了,这才转头看着苏辛夷问好。 苏辛夷脸上带着笑,“三弟妹快坐下暖暖。”说完又看着二夫人,“二伯母,我来招呼三弟妹,您去忙就成,今儿个客人多,可少不了您。” 二夫人笑着点头,又让人送上茶来,这才笑着走了。 殿中多了个季蕴,之前轻松欢快的气息就有些变了。 季蕴手里捧着暖手炉,眼尾扫过几个人,忽然开口问道:“怎么没看到九弟妹?” 朱蝉衣听着季蕴开口就不善,明显有挑拨的意思,当即便说道:“三嫂,这去谁家喝喜酒又不是非要去,齐国公府办喜事,说起来九弟妹跟齐国公府没什么往来,来不来的又有什么关系。” 季蕴听着朱蝉衣这话,笑了笑,道:“话是这么说,不过便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也得来走一趟不是?” 苏辛夷抬眼看着季蕴,“原来今日三弟妹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来的,那倒也不用。办喜事图的就是个喜庆,若是心里不乐意,倒是不美了。” 季蕴挑拨,苏辛夷怼人。 屠静嘉闻言,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开口,“大嫂,我想三嫂不是这个意思,季大人与国公爷同朝为官,喝喜酒情分还是有的。” 朱蝉衣:…… 失敬! 没想到屠静嘉这么会说话,这一刀插得有点狠。 季大人跟苏家有什么同朝为官的情分啊,文武不睦,再加上季侍郎跟益王关系匪浅,对齐国公府可没什么善意。 但是偏偏屠静嘉这话说得温柔和善,好像是真心实意的样子,季蕴便是想要找茬都没话头。 啧。 屠家的女儿啊,也不好惹。 季蕴却没朱蝉衣想的那般心中暴怒,面上一副淡淡的样子,笑了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若是太子妃非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 季蕴不理会屠静嘉的话,却要挑着苏辛夷之前的话回,这态度倒是有点意思。 朱蝉衣知道今日是苏祁的婚事,辛夷不仅是太子妃,还是苏家人,态度上不能过了,季蕴这个人也真是招讨厌。 眼珠一转,朱蝉衣才不怕季家,对着屠静嘉笑道:“六嫂,之前说年下咱们小聚的事情,我看着三嫂也不喜欢与我们一起凑热闹,咱们还是别讨人嫌了。” 屠静嘉听着朱蝉衣莫名说这句话,就知道她是冲着季蕴去的,既然把她拉上了,她就不能拖后腿,面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看着季蕴,这才略带歉意的开口,“三嫂,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去,原本是想跟你说一声,你不会怪我们吧?” “什么聚会?你们不与我商量,怎么就知道我不去?”季蕴摸不清楚她们什么意思,但是屠静嘉平日看上去跟苏辛夷也没多少往来,此时对着她也面带歉意,她就多问了一句。 朱蝉衣立刻把话接过去,嗤笑道:“都是皇家门里的妯娌,我们实话实说,三嫂非要这么想我们也没办法。”… 季蕴被这话给气得差点脸都绿了,她皱眉看着朱蝉衣,“七弟妹,我是哪里招惹你了不成?你非要这么字字句句针对我?” “三嫂这话我可不敢当,不然咱们回宫后道明妃娘娘跟皇后娘娘跟前辩个清白,将咱们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听听两位娘娘怎么判?让娘娘听听是不是我针对你?” 朱蝉衣故意这么说,因为她知道季蕴不敢! 就季蕴这绵里藏针的话,宫里的娘娘谁听不出来? 尤其是李贵妃若是听了她拿着襄王妃做筏子,还不得活剥了她? 襄王妃是不讨人喜,但是也代表着襄王的脸面,李贵妃再烦她,在外也得护着自己儿子的面子。 季蕴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嗤笑一声,“我可没有七弟妹小题大做的本事。” 朱蝉衣回敬她一声鼻哼,弹弹衣角,笑,“也不知道小题大做的到底是哪一个。” 屠静嘉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正要开口缓一缓气氛,就见襄王妃进来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不要说别人,变是苏辛夷都认定尤香薷肯定不会来的,但是没想打她还真的来了。 朱蝉衣立刻反应过来,立刻起身笑的那叫一个亲热,“哟,九弟妹来了,亏得你来了,不然啊改明儿个只怕外头就传九弟妹与太子妃妯娌不睦,苏二公子婚礼竟不现身的传闻呢。” 一脚踏进来还没缓缓神的尤香薷,兜头就被砸了一头一脸的话,什么叫与太子妃不睦?什么叫不现身的传闻? 尤香薷是不想来,她本是太子殿下的表妹,说起来她与殿下的关系更为亲近才是,但是如今她来京城这么久,与太子殿下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心里自然就十分讨厌苏辛夷,毕竟这一位让裴念薇与东宫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疏远,而且她与襄王的婚事,若不是她在其中搅浑水,最后也不会是那么个结果。 但是,今日的事情是李贵妃非要她来的,她本就不情不愿的,总觉得这一来就像苏辛夷低头了。 哪知道,现在还被人拿着这件事情说嘴,就算是戳中了她心里的想法,但是她也不能承认啊。 “七嫂这话说的,今日是苏二公子的好日子,人生大喜的喜酒还是要讨一杯喝的。”尤香薷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与平日无异。 朱蝉衣忙把人请进来,尤香薷是这一屋子最小的皇家儿媳妇,要挨个的见礼,让她本就不妙的心情越发的糟糕。 苏辛夷这会儿心情大好,就没想到朱蝉衣居然在后院女子的事情上这么有天分,这挑拨离间明着来,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也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但是效果奇好,很对她的胃口。 不行就上,不服就干。 尤香薷一圈礼见下来,脸上的笑容都要保不住了,抬头看着太子妃,道:“今日临出门时伏姨娘那边忽然出了点事儿,这才耽搁了时间,大嫂不会怪我来的太迟吧?” 苏辛夷沉默一瞬,这状告的真是刁。 先给伏姨娘的名声踩上一脚,临出门闹事,换做谁都会对她心生厌恶。 然后,再假惺惺的来请罪,当着大家的面,还能说怪罪不成? 但是苏辛夷也不会让尤香薷得逞就是。 章节目录 417:李清漪的提醒 “九弟妹坐下说话,我怎么会怪你,距离吉时还早,你来的并不迟。”苏辛夷笑着开口,等着尤香薷入了座,这才又接着开口,“说起来我与伏姨娘也有几面之缘,得知她之前犯错被罚,不知如今可还好?” 尤香薷听到这话眼睛闪了闪,还没开口,却听着吴王妃先说话了。 “太子妃与九弟妹是妯娌,这么关心一个妾室做什么,没的倒是给她长了脸,这不是让九弟妹难堪吗?” 苏辛夷就想起来,之前明妃娘娘也给吴王送了美人去,不管季蕴对吴王喜不喜欢,但是明妃这样做无异于给她脸上来了一巴掌,难怪气不顺。 屠静嘉一向很少开口,这次依旧是声调温温和和地道:“三嫂有件事情你不知道,伏姨娘当初是跟着襄王爷从定安卫回来的,对襄王有救命之恩,她与太子妃曾一路同行,问这才问一句。” 季蕴当然知道此事,她看着屠静嘉笑了笑,“六弟妹,若是你府上有个得宠的妾室,别人还特别关心这妾室,你心里舒服?” 屠静嘉就看着季蕴道:“我们王爷倒也还没纳妾,不过我爹身边有个姨娘姓张,生孩子时难产而亡,我娘就把张姨娘的儿子当亲生的养,张姨娘在世时待我娘十分恭敬,现在三哥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别人有时也会问起张姨娘,我娘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我想,换做是我的话,大概也会如此的。” 苏辛夷抬眼看了看屠静嘉,这也是个会说话的人。 但是,张姨娘能跟伏云相提并论吗? 张姨娘是屠夫人贴身的丫头,十几年的主仆情分在那里摆着,而且张姨娘待屠夫人从始至终都十分恭敬不曾有逾矩,但是伏姨娘是吗? 伏云当然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从都是妾室这一角度来说,屠静嘉这话回答得可谓是相当的妙,完全避开了重点,侧面画了个大饼。 原来你是这样的屠静嘉。 季蕴脸当时就黑了,“六弟妹可真是会说话,你既然如此大度,回头我便送个美人给六弟,你看如何?” 苏辛夷知道这话在场的人都不好接,她就直接开口道:“三弟妹这番好意,回头我会亲自与贤妃娘娘提一提。” 景王是齐贤妃的儿子,又不是吴王一母同胞的胞弟,就阮明妃与齐贤妃相比的话,还是齐贤妃略略胜一筹,季蕴哪里来的胆子这样的话就敢直接出口? 她这话不仅会给阮明妃惹麻烦,还把齐贤妃的脸给踩了,真是厉害啊。 果然,苏辛夷提起齐贤妃,季蕴立刻闭了嘴。 屠静嘉心里微微松口气,她还真的怕季蕴转头就送个人去景王府,这可真是难办。 谁能想到吴王妃如今说话做事这么不讲究?新媳妇进门三年都得低头过日子呢,这一位倒是好,嫁过来都闹过几回事儿了。 朱蝉衣心里直翻白眼,还给景王送美人,你一个当嫂子的给小叔子送? 也不怕外人笑掉大牙,可真敢说。 尤香薷听着这一阵唇枪舌剑的,也不再轻易开口,只端着茶做样子喝着。 好在,没多久陆陆续续前来喝喜酒的客人上门,知道苏辛夷这些人在这边,免不了都要过来见个礼,苏辛夷几个就不好躲清闲,索性直接走出去跟大家见面。 江夫人、王夫人、韩夫人几个人见到苏辛夷跟以往一般亲近,苏辛夷听着江夫人说嫁到岳家的江箬兰如今日子过得不错,再过几个月也要有孩子了,苏辛夷很是高兴。 王瑛瑶没远嫁婆家在京城,只是丈夫现在还只是个庶吉士,想要出头只怕有得熬。 韩文茵嫁的是翰林编修,日子过得清闲自在,娘家婆家日子都不错,不求大富大贵,这一生也能安安稳稳。 韩文茵与王瑛瑶的丈夫的官职都太低,宫宴没资格出席,苏辛夷想要见人只能请她去东宫,或者是她上门拜访。 但是不管是哪一样,以目前两人的身份来说都不太合适,所以虽然都在京城想要见一面还真不容易。 苏辛夷琢磨着再过了一两年,等自己的位置安稳了,想要见自己的朋友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不只是她有顾虑,也得考虑她们嫁的婆家的立场,万一人家与太子的立场有些微妙,做儿媳的与太子妃往来过多,也并非好事。 嫁人之后,总会跟在闺中时有所不同。 江夫人对着苏辛夷眨眨眼,苏辛夷会意的点点头,与她微微挪步到一旁,听着江夫人笑道:“婚事已经算是顺利的解除了,这次多谢太子妃。” 苏辛夷明白江夫人是知道这件事情陛下交给她了,她就笑着说道:“我不过是动动嘴,还是夫人辛苦颇多,如今天遂人意,希望二公子以后能得一门良缘,早些恢复健康。” 江仲卿前几日成了亲,苏辛夷并未送贺礼,她一个太子妃与朝臣家眷有这种往来不太好,平日见面说几句话也就罢了。 江夫人谢过了,众目睽睽下,也就不跟太子妃多说,笑着离开。 江夫人前脚走,后头高夫人与项夫人过来了。 “舅母,项夫人。”苏辛夷挺高兴见到二人,眼瞅着其他几个王妃也在与各自己的亲友说话,她就与二人避到一旁交谈。 高夫人打量着苏辛夷,然后笑着说道:“我听你母亲说你气色很好,如今亲眼看着也就安心了。” 苏辛夷又问候了舅舅与外祖父,知道二人身体都康健这才安了心。 项夫人这边因为三夫人的关系,与苏辛夷关系也不错,此时项夫人听着二人说话,心里想着太子妃这个人还真是面面俱到,没回去几次的高家也能让她这么惦记着,是个有心记恩的人。 项夫人知道江夫人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此时与苏辛夷也没什么私密事儿要说,与她打过招呼,说了几句家常就去与别人说话。 高夫人轻声说道:“你表姐之前还提起你,知道你在东宫过得不错。” “刚才与王夫人见面,也与她提起表姐,如今表姐在王家安安稳稳地就成。”苏辛夷笑道。 高夫人就道:“你也不用特意在王夫人跟前提你表姐,自打你做了太子妃,王夫人待你表姐比以前还要宽和,托你的福了。” “舅母千万不要这样说,是表姐惹人喜欢。眼下是不好见面,等来年就能轻松多了。”苏辛夷笑道。 “你不用惦记她们,都是一家人,什么时候见面都不影响咱们之间的情分,你好好的,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高夫人细细叮嘱,瞧着那边武安侯夫人过来,高夫人本来要走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武安侯夫人对东宫那点态度令人膈应,这会儿过来能有什么好话。 “远远瞧着就是太子妃,还果然是。”武安侯夫人微微抬着头开口看着苏辛夷开口。 苏辛夷瞧了一眼武安侯夫人,又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面色淡淡的裴念薇,脸上的笑容不变,慢慢地说道:“夫人真是好眼力,夫人最近可还好?” 虽然太子殿下与武安侯府并不亲近,但是武安侯夫人到底是他的姨母,至少面上情还是要维持的。 武安侯夫人听着苏辛夷这话心里就想发火,但是强行压住了,不阴不阳地说道:“劳太子妃惦记,托天之福,好得很。” 高夫人微微皱眉,这是什么话? “得天之福,侯夫人可是要好好珍惜。”高夫人面色冷淡的开口,“人在福中要惜福。” 说完也不等武安侯夫人在说什么,就直接对苏辛夷说道:“太子妃,还是先去休息会儿吧,你现在不好一直这么站着说话。” 苏辛夷就对着武安侯夫人笑着颔首,道:“夫人宽坐,承蒙今日来喝喜酒,一定要尽兴而归。” 这要不是苏家的喜宴,不能掀了自家的桌子,就之前那话,苏辛夷自己就能把她怼回去,这一家子长着人样干不出人事儿,还好意思指手画脚? 瞧着苏辛夷跟高夫人的背影,武安侯夫人冷笑一声,对着自己的女儿说道:“你看看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要不是你当初不争气,现在哪里轮得到她风光?” 裴念薇这样的话已经听过太多次,此时在听到依旧觉得很刺耳,咬咬牙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道:“您倒是费尽心思送了尤香薷做襄王妃,可她怎么回报您的?与其您在这儿教训女儿,倒不如去找襄王妃叙叙亲情呢。” 裴念薇实在是受够了,自从她进不了东宫,家里人对她简直是天地之别这些她都忍了,但是唯独忍不了事到如今还对她讥讽相加。 不是对尤香薷寄以厚望吗? 可惜,人家借完他们家的门槛,现在只顾着亲爹娘,哪里顾得上姨母。 裴念薇转身就走,她今日本不想来的,但是她娘非要她来,也不知道来做什么。 武安侯夫人气的脸都黑了,又不好在这种场合大声斥责把人叫住,只得看着女儿去了外头一个人生闷气。 苏辛夷这边很意外的是居然见到了李言的夫人,李贵妃的弟妹,这可是稀奇。 李二夫人见到苏辛夷就主动过来打招呼,“臣妇见过太子妃。” “李夫人不用多礼。”来者是客,苏辛夷笑着开口。 跟在李二夫人身后的是李清漪,此时再见面,李清漪心中感慨良多,“与太子妃许久不见,今日相见太子妃一如往昔。” 苏辛夷觉得有点奇怪,她从李清漪身上感觉到了善意,也没时间多想,便笑着搭话,“是啊,当初一别,我也很是怀念当初与李姑娘相识的日子。” 李二夫人一见,便笑着道:“说起来当初清漪回家之后,就在臣妇面前夸赞太子妃,再过不久清漪也要出嫁,以后想要见面确实就不容易了。” 苏辛夷一愣,“李姑娘的婚事定下了?那可真是恭喜。” 李清漪能察觉到苏辛夷言语中的意外与恭贺的诚意,微微敛眉后,然后抬起头看着她直接说道:“多谢太子妃,说起来你也可能听过我未来的夫家,虽然是个小家族,不过与贵府的翁姨娘同出上靖,是上靖的曾家。” 苏辛夷这次是真的很意外了,李清漪嫁到上靖去? 许是她脸上的惊讶一时间没能遮掩好,李清漪压低声音笑道:“太子妃也没想到吧?” “是我失礼了。”苏辛夷立刻道,“我对上靖知晓不太多,不过既然李大人与李夫人都看好,想必是一位青年才俊,日后必然前程可期。” 李清漪定睛看着苏辛夷,道:“你是第一个这样与我说的,别人知道后,只会讥讽我要加入这样的低门低户。多谢你。” 苏辛夷瞧着李夫人已经悄悄去另一边与人说话,明显是留给她们地方说话,她想起当初在宫里李清漪也关照过她几句,此时便道:“我知道李姑娘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也是个聪慧的人,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允了这门亲事,那就一定是曾公子有不凡之处。英雄尚且不问出身,书生更有出头之日,我期盼着他日能在京城再见李姑娘。” 李清漪闻言眼眶微微一红,随即低头遮掩过去,压低声音道:“李家已不同往日,我爹有些事情亦身不由己,太子妃,我大伯可能要回京。”说完这句,李清漪立刻加大声音笑道:“我就不打扰太子妃,臣女再去与几位好友叙旧。” 苏辛夷强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什么叫做李纪要回京? 已经被流放的人,非遇大赦不得赦,他要如何回京? 李清漪为何来提醒她? 之前她说李家已不同往日,是不是说李家内部出现了内讧? 苏辛夷的脑子转的飞快,但是却不能让人看出异样,好在这会儿四夫人过来了,对着她笑着说道:“正好你几位姐姐回来了,我带你过去你们姐妹也见见面。” 四夫人是远远地看着辛夷神色有那么点不对劲,这才赶紧过来的,就怕她有什么不舒服。 ( 7017k 章节目录 418:你的脸皮离家出走了 苏辛夷压住心里的想法跟着母亲往外走,边走边一路跟人打招呼,等出了门这才微微松口气, 四夫人见状笑着就道:“你祖母本是想一开始就让你去后头歇着,但是又怕外头人说你倨傲。” “我知道祖母心疼我,但是我也不能失仪,您现在把我叫出来,那些夫人们心里也知道这是让我去歇着呢。” 四夫人就乐了,“谁还没个闺女,大家心里都清楚就行了。”说到这里一顿,“你几个哥哥昨晚上才赶回来,今儿个都在前院待客,今日你们兄妹想要好好说话也不得空,等忙过这几日再说吧。” 苏辛夷点点头,“行,哥哥们也辛苦了。” 四夫人就叹口气,“是很辛苦,他们几个回来都瘦了一圈,连我看着都觉得心疼,不要说你几个伯母了。” 娘俩说这话就到了后堂,里头苏京墨跟苏希仙正坐着,苏兰茜跟苏朝颜也在前头帮着待客,就她们三个有身孕来躲懒了。 苏夫人一进门,苏京墨跟苏希仙都站起身来,四夫人忙说道;“都坐着吧,你们几个在这里好好歇歇,等候开了宴席你们再去前头入席就是。” “四婶婶,你不用管我们,今儿个家里人多事儿您也去忙吧。”苏京墨笑着道。 四夫人确实挺忙,又叮嘱几句,这才转身去了。 苏希仙几个笑着把人送走,这才重新坐下,苏京墨就看着苏辛夷道:“我怎么看着你胖了?” 苏辛夷:…… “我还不能胖了?”苏辛夷反问一句,她是胖了点,宫里头皇后娘娘那边也是三天两头给她送好东西,佘嬷嬷每天都有不同的养胎汤让她下肚,不胖都对不住她们。 苏京墨没忍住翻个白眼,苏希仙在一旁就乐了。 瞧着苏希仙在一旁笑,苏京墨就道:“也不知道是谁前些日子愁眉苦脸的,恨不能拿刀劈人的架势。” 苏希仙:…… 苏辛夷闻言就看向苏希仙,“为了翁姨娘的事儿?二姐姐去看过你,现在想开了吧?” 苏希仙抿抿唇,“二姐姐去了训了我一顿,骂我想不开,这算什么大事。二姐姐这一骂,我倒是觉得心里开亮了些。” 苏京墨看着苏辛夷就道:“她就是想得太多,总觉得自己是翁姨娘生的就矮人一头,你说她这么多年在娘家横行霸道的,这嫁了人倒是矫情起来了,亏得她婆家是好人家,这要是心思不太正的,都不用人家出手,自己就能把自己闷死了,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这一脸精明都长到狗肚子里去了。” 苏希仙:…… 苏辛夷:…… 她四姐姐这张嘴还是张口不饶人,大概没能亲自去尹家亲自把苏希仙骂一顿,今儿个一口气给补上了。 苏辛夷拿着帕子直捂脸,笑得都要喘不过气儿。 苏希仙瞪了苏京墨一眼,半晌才撇撇嘴说道:“我在家里霸道,那是不想让下头的人瞧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庶出的就慢待我。” “你可别给自己找理由了,照你这么说三姐姐不得哭死了?她那性子比面团还软,也没见家里哪个下人敢欺负。”苏京墨不客气的说道。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翁姨娘不如苏朝颜的生母安分老实,所以苏希仙在这府里的处境当然不如苏朝颜舒服。 苏辛夷明白,苏京墨也明白,只是这样说出来,翁姨娘最后那点遮羞布也就扯下来了,苏希仙岂不是更难过? “我知道,你们都为我好。”苏希仙昂起头,“我才不会被人看笑话。”说到这里看着苏京墨,“四姐姐,这么多年多谢你。” 苏京墨愣了一下,随即便道:“不容易,这么多年总算是知道我的好了,这声姐姐我可问心无愧地领了。” 苏辛夷在一旁听着便道:“翁姨娘这次的事情解决之后,以后大家的日子就都好过了,好在这次翁姨娘能回头是岸,五姐姐以后就能安心了。” 苏希仙听到这话,就看着二人说道:“我没想到姨娘这次居然真的会做这样的决定,当时我都想好了,她要是再偏心翁家,我就跟真的要狠心跟她一刀两断。” “断是断不了的,我还不知道你,也就是嘴巴上硬。”苏京墨毫不客气地揭短,“不过,这次翁姨娘也真是让我也挺意外的,如此看起来在翁姨娘心里,你跟五弟比翁家重要,你现在心里一定很美吧?” 苏希仙不想说话了。 苏辛夷在一旁听着脸上的笑容都止不住,兄弟姐妹之间能这样相处真的是她上辈子从未体会过的,所以现在就格外的珍惜。 因为不曾拥有。 此时,苏兰茜与苏朝颜掀帘子进来正听到这话,便笑着说道:“换做我我心里也美,四妹妹还不乐意了?” “二姐,你怎么去看了五妹妹一回,这就偏心了?我可不高兴了啊。” 苏朝颜抿唇笑着在一旁坐下,也不说话,眼睛只看着一群姐姐妹妹。 苏兰茜在苏辛夷身边落座,看着大家就道:“四妹妹这话我可不敢接,在我心里大家都是一样的。” 苏辛夷伸手给二人倒茶,然后说道:“二姐与大姐一样都是十分公平公正的,我可以作证。” 苏京墨:…… “好你个小六子,你忘了在这个家里谁最疼你了?” “我可是家里一只宝,人见人爱。” “我看你的脸皮是离家出走了!” 一时间满屋子里都是笑声,就连苏辛夷之前心里因为李清漪的话有些憋闷的气息,这会儿也散了。 “迎亲的时辰还不到,咱们先说会儿话。”苏兰茜定下神来瞧着大家,“难得大家能聚在一起,四妹妹也快要生了,这次回去后再见面也得几个月之后了。” 苏京墨点点头,“二姐,你想说什么?” 苏兰茜就看了辛夷一眼,思量着开口,“翁姨娘与五妹妹的事情牵连很大,这件事情你们都知道一些,也晓得轻重,正好六妹妹也在这里,你跟大家说说,这件事情最后怎么处置,咱们要不要做些什么帮你一把?” 苏辛夷没想到二姐会这样说,微微惊讶之后,这才说道:“二姐,多谢你,我也不说见外的话,如果需要你们帮忙的话,我肯定不会客气的。再说,你们一直在帮我。” 苏京墨不信,狐疑地看着她,“我们也没做什么,怎么就帮你了?我说小六,你如今都会骗人了?” 苏辛夷就道:“怎么没帮我?二姐姐替我去看五姐姐,让五姐姐能宽心,好好养身体,翁姨娘那边我就能放手去做,是不是帮了我?三姐姐与景王妃姑嫂相处极好,如今我与她做了妯娌,你说是不是帮了我?四姐姐,你那边更不要说,四姐夫一家与东宫关系一向亲近和睦,哪里还用你费心,东宫总管张鉴做事顺遂少不了昌南侯府的帮助。还有五姐姐,有你在才能稳住翁姨娘,若不是你上次动心想要接翁姨娘去享福,怎么能激起翁姨娘的慈母之心与翁家彻底决裂?咱们一家姐妹齐心协力,你们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也等于什么都做了。更何况,你们还做了那么多,我这个太子妃能轻松自在,全靠大家帮扶。” “不得了了,小六这是嫁了人改头换面了啊?”苏京墨捂着心口,“不过,这话我爱听。” 苏希仙眉眼间也一片舒展,轻声说道:“我前两天去见了姨娘,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人也显老了。这次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姨娘说,她以后就想在庄子上养老了。” 苏京墨就道:“那不行吧,五弟还没成亲,翁姨娘不回府怎么成?” 苏兰茜想得要多一些,听了这话,就笑着说道:“翁姨娘现在被翁家气得心灰意冷,等翁家那边的事情尘埃落地,再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苏兰茜对翁姨娘的观感是十分复杂的,她比几个妹妹要大一些,还有一些翁姨娘年轻时的记忆,那时翁家还没日落西山,正是家世最好时,她给三叔做妾,其实是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与贬低的。 她后来嫁人后才慢慢明白,当年翁姨娘一定是真的很喜欢三叔,所以不顾名声宁愿做妾,只是她做了妾却弯不下腰,所以三房的纷争就很多。 这种事情不身处其中,谁也不好说坏与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头看看,苏兰茜竟诡异的感觉最不容易的是人人都羡慕的坐享美人福的三叔。 啧。 只是,这话她可不能说出来。 苏朝颜跟着点点头,轻声细语地对着苏希仙道:“五妹妹,翁姨娘以后能跟三婶婶和睦相处,等五弟成亲后有了孩子,翁姨娘也就有盼头了,到时候日子才舒服呢。” 大家心里都清楚,翁姨娘这次能跟翁家决裂,彻底的站在国公府这边,如果真的能查明翁家确实跟益王联手,若是益王真有不轨之心,那翁家的下场可想而知。 翁姨娘这次的选择,确实对她而言很艰难。 正因为这样,一向不怎么讨喜的翁姨娘,反倒是让大家都觉得可怜了。 依仗了一辈子的娘家,结果给了她最狠的一刀。 这时,有小丫头进来回禀,“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前头要准备拜堂了。” 大家就都站起来,苏兰茜笑着说道:“你们三个还是在这里坐着我,我与三妹妹过去看看,回头咱们宴席上再见。” 三个人都有身孕,前头人挤人的还是不要去了。 苏兰茜带着苏朝颜走了,苏辛夷正要坐下,连翘进来了,对着她说道:“太子妃,张鉴来了,送来一封信给您,是殿下的。” 苏辛夷一喜,“信呢?” 连翘忙从袖袋中取出来递过去,“在这里。” 苏京墨跟苏希仙对视一眼,俩人坐在一旁不说话,就看着苏辛夷直接拆开信看起来。 连翘就在一旁候着,很快苏辛夷看完信,立刻收起来贴身放好,然后对着连翘吩咐,“你去跟张鉴说,照计划行事吧。” 连翘也不多问,立刻行礼退下。 “六妹妹,是出什么事儿了吗?”苏京墨有些担心地问道。 苏希仙也一脸关切,她们苏家被人针对三番两次的出事儿,她们就算是出嫁了,可也是苏家的女儿,自然十分关心。 苏辛夷看着她们缓声说道:“是因为粮仓的事情,这件事情你们都知道的。” “粮仓一案有眉目了?”苏京墨大喜,这件案子她听丈夫提过一两次,听起来很难办的样子。 苏辛夷笑了笑,“有进展了,说不动明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年前大姐一家能上京。” “大姐夫找到了?” 苏希仙跟苏京墨异口同声的开口,这可是大喜事。 因为大姐夫失踪的事情,大家心里都压了一块石头,平常真的是提都不敢提,大伯母与大伯父更是忧心忡忡。 “什么找到了?” 曾氏掀帘进来请几个妹妹去入席,正听到这一耳朵,就笑着问了一句。 “大嫂,大姐夫找到了。”苏京墨笑道。 曾氏先是一愣,随即大喜,“真的?这可真是好消息,我得跟娘说一声,因为大姐夫的事儿,这段日子娘挂心的紧。” “大嫂,消息不要外传,让家里人不要声张,咱们自己乐一乐就成,等过些日子大姐夫会带着大姐回京,如果路上快的话,咱们过年能团聚。”苏辛夷忙叮嘱一句。 曾氏连连点头,“我晓得轻重,你放心,那你大哥能回来吗?” 曾氏一脸期盼的看着辛夷,丈夫也走了挺久了,不知道现在如何。 苏辛夷遥遥图,“大哥那边还不好说,如果容王跟殿下那边顺利,他们也能回来,如果慢一些的话,可能要等年后了。” 曾氏也没露出失望的神色,笑着说道:“只要人平平安安,晚一些回来也没什么。净顾着高兴了,新人送进洞房了,你们快去入席吧。” 曾氏忙着跟婆母说这个好消息,说了这就就赶紧走了。 苏辛夷瞧着大家开心的样子,脸上笑了笑,没有将不好的消息告诉大家。 章节目录 419:嫁妆有问题 今日的婚宴格外的热闹,二夫人满面含笑,苏辛夷与几位王妃坐在一起,朱蝉衣侧头与她道:“没想到今儿个来的人还真不少,有很多你也不认识吧?” 苏辛夷微微颔首,“不请自来,人到门口贺喜也不能赶出去。” 她心里也清楚,这么不请自来的人上门,是吉是凶不好说,但是一来是因为她是太子妃,二来也是因为这两年苏翼的前程看好,其他几个苏家子弟都是潜心向上的模样,如今的苏家,跟她当初才回来时已经大有不同。 当初暮气沉沉,如今蒸蒸日上。 “是这个道理,不然赶明儿个外头大街上全是苏家目中无人的传闻。”朱蝉衣笑说。 另一边的尤香薷听到这话,眼皮都没翻一下,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身边的季蕴面色不大好看,不知道在想什么似是在走神,屠静嘉似乎压根就没发现二人异样,自顾自己地听着苏辛夷与朱蝉衣说话,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 期间有很多人过来敬酒,苏辛夷一概拒绝,她有孕在身岂能饮酒。 再有朱蝉衣在,有些人即便是话里不太中听,她也会直接当场反问回去,让人脸上挂不住,反正俩人都是武将家的姑娘,不怕别人说她们没修养。 再说,能让一个孕妇喝酒的人,又是什么好东西。 等到喜宴结束,苏辛夷就直接离开,跟朱蝉衣屠静嘉接个人辞别后,先去跟太夫人道别。 太夫人眯着眼睛看着她笑,“家里都好好的,你放心,等你大姐与大姐夫他们回来,你得空便回来看看,若是不方便,就不用回来,身在东宫,我们都知道有很多不得已。” 苏辛夷笑着对太夫人道:“我听您的,能回来我就回来。您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来年您就抱上重外孙了。” 太夫人高兴地点头,“人这辈子就是图家里枝繁叶茂,这话好,我爱听。回去吧,路上当心些。” 苏辛夷点点头,“我想带着筠姐儿跟鲲哥儿去东宫住几天,您看行吗?” 上次想带,家里怕给她添麻烦没让孩子去。 太夫人没想到辛夷又提起这事儿,迟疑着说道:“俩孩子正是玩闹的年纪,你有孕在身,再照顾他们,家里怕你劳心费力。” “没事儿,身边这么多人呢,我也不用一直盯着看。再说,当初我答应他们的,您不能让我失言给俩孩子不是。”苏辛夷笑着开口。 太夫人这次没有再拒绝,“那就去吧,不过小住几日就送他们回来。” 苏辛夷点头,太夫人就让人去把两个孩子带来,解鲲一进门看到苏辛夷眼睛就亮了,不过还是先规规矩矩给太夫人行了礼,这才跑过来问道:“六姨,你是来接我的吗?” 苏辛夷瞧着像小尾巴一样跟着过来的筠姐儿,一样的眼神盯着她,她就笑着说道:“是,我来接你们。” 解鲲眼珠转了转,转头看着筠姐儿,“咱们快回去收拾东西。” 太夫人给气笑了,看着谢鲲道:“哪用你收拾东西,你身边的人会收拾好带着。” 这小子脑子转得快,肯定是怕下人给他收拾的东西太少,他住不了几天就回来。 解鲲闻言颇有些可惜的神色,不过这回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筠姐儿看着苏辛夷问道:“六姨母,我娘什么时候了解我跟哥哥?我想爹娘,也想弟弟了。” 苏辛夷伸手捏了捏筠姐儿的小脸,温柔地说道:“很快就能见到了。” 筠姐儿还小,闻言就开心地笑了。 倒是一旁的解鲲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里带了惊喜,然后一双眼睛看着苏辛夷,“六姨,那我们能一起过年吗?” 这是想问她过年能不能见到人。 苏辛夷看着解鲲,“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可以。” 解鲲像模像样地点点头,“那一定能见到。” 一定能顺顺利利。 苏辛夷带着俩孩子跟太夫人辞别,又去跟母亲告辞,四夫人已经带着人把俩孩子的行囊准备好了,准备的东西不多,因为住几日就要接回来。 送一大二小上了马车,四夫人看着女儿轻声叮嘱,“俩孩子都是好孩子,不折腾人,不过你有孕在身,让你身边的人多看顾着就是。” 苏辛夷笑着应了,道:“娘,您放心吧,过几日咱们就能再见了。” 四夫人一想也是,满脸的笑容摆摆手,“那就走吧,路上当心。” 朱蝉衣此时探出头来,“夫人放心,我一定护着她们好好回去。” 四夫人还以为朱蝉衣早就走了,此时猛不丁的见到人真是吓得一愣,随即回过神,“那就有劳容王妃了。” “您客气了。”朱蝉衣笑着把俩孩子抱到自己身边坐下,跟四夫人辞别。 马车慢慢滚动,苏辛夷跟母亲挥挥手,“您回去吧,外面风大。” 四夫人笑着应了,“走吧。” 苏辛夷这才落下车帘,四夫人瞧着马车走远了,转身往府里走。 走到半路,就见到自己身边的管事许妈妈急匆匆地走过来,“夫人,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四夫人有些惊讶地开口,“二嫂?这个时候见我做什么,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老奴也不知,是二夫人身边贴身的丫头过来传的话。” “那就过去看看。”四夫人拢了拢大氅,今日是苏祁大喜的日子,她难得穿了一身颜色鲜亮的颜色。 没了丈夫之后,她几乎是素服加身,很少会穿这种亮色,但是孩子娶妻是大喜事,她不能给人添晦气。 一路往二房去,走到半路上,不想遇到了曾氏。 曾氏忙快步过来,对着四夫人笑着见礼,“四婶婶。” “你怎么也过来了?”四夫人看着曾氏问道,“你二伯母让你来的?” 曾氏点头,“是,侄媳得了消息就过来了,没想到在这里遇上您。” “那就一起吧。”四夫人和善地说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曾氏摇摇头,“侄媳并不知道。” 四夫人也就不再言语,带着曾氏进了二房的门,一进门就看到三夫人也在座,没瞧见大嫂,她就走过去打招呼,“三嫂。” “三婶婶。”曾氏也开口叫人。 三夫人瞧着她们就道:“你们也来了,坐下吧。”说着看着四夫人,“二嫂,也不知道找我们什么事情,着急忙慌的就把人叫过来,四弟妹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四夫人摇摇头。 曾氏一个晚辈,在一旁沉默不语,却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古怪,这个时候二婶婶把大家都叫过来做什么? 正这么想着,大夫人也到了。 大夫人瞧着大家也是一愣,随即看向自己儿媳妇,“大家都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曾氏忙起身让婆婆坐下,自己站在一旁服侍,闻言她只看向三婶婶与四婶婶,自己没有开口。 她一个晚辈,自然不能逾矩。 三夫人是个心直口快的,便开口说道:“不知道啊,也不晓得是为了什么。大嫂,竟也不知道?” 正说着话,二夫人带着人到了,她推门进来,许是走得急,脸上微微发红,见到大家就道:“让你们跑一趟,我这里有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办,跟大家商量一下。” 大夫人可知道二夫人一向是个安静少事的性子,开口问道:“二弟妹,什么事情你直说吧,今儿个可是好日子,咱们都开开心心的。” 二夫人闻言笑了笑,“是嫁妆入库的时候,那边的管事妈妈过来跟我悄悄说,苏祁媳妇带来的陪嫁里,有一整箱珍本古籍,咱们家懂得这些的只有四弟妹,但是因为这一箱子古籍,我也不知道三朝回礼怎么办,就请大家过来说说。” 三夫人嘴角抽了抽,“就为这点事儿?二嫂,不是我说你,这能多大点的事儿?也值得把我们大家都叫过来。不过,当初好像赵家没说陪嫁古籍的事儿吧?再说,咱们是武将世家,赵家陪嫁一箱子估计是什么意思?笑话咱们读书少?” 四夫人捂脸,生怕三夫人真的误会赵家,让苏祁媳妇以后不好做人,就忙开口说道:“三嫂,当初我嫁过来,嫁妆里也有不少珍本,不过没有赵家陪送得多罢了。” 三夫人听出四夫人在提点她,她轻咳一声,看着二夫人道:“二嫂,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二夫人知道三夫人的性子,知道她没恶意,也不好说什么,就看着四夫人说道:“四弟妹,你也说了,当初以你们家的家底,都没有配送这么多的书,你说赵家是个什么意思?我这心里没底呢?” 四夫人看着二夫人,“二嫂,你是不是想多了,这配送一箱子古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四夫人就觉得二夫人想得太多了,她当初也陪嫁了,就是因为她爱读书,家里头才舍得给她一部做陪嫁,那是疼女儿。 大夫人作为宗妇想的却不一样,她看着二夫人问道:“当初陪嫁单子赵家那边送来一份,你是看过的,上面没有这些东西是不是?” 二夫人点点头,“是,没有。当初四弟妹嫁过来之前,高家那边送嫁妆单子,上面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 嫁妆单子上没有的东西,忽然凭空多出来,还是这种东西,对于文人来说,那是心尖尖上的珍宝,还一大箱子,二夫人能不担心吗? 大夫人看着二夫人问道:“你有没有问苏祁媳妇那边的人怎么回事?” “今儿个刚成亲,乱糟糟的,也不好问。”二夫人开口道。 这倒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做婆婆的要耍威风呢。 大夫人立刻站起身,回头看着自己儿媳妇,“老大家的,你让人去打听一下最近赵家有没有什么事情。” 曾氏立刻点点头,“娘,我这就让人去。” 曾氏家里也有个爱读书的爹,珍本孤本对于读书人来说,那真是稀世珍宝也不换的好东西。 书香门第颇有积累,但是女儿出嫁给几本就不错了,一大箱子,那除非是赵家这种东西特别多。 可要是多,就算不得珍本了。 曾氏觉得婆母的想法可能是对的,赵家可能遇到什么事儿了。 曾氏出去后,四夫人看着二夫人轻声说道:“这件事情我瞧着也不好直接问苏祁媳妇,她一个新过门的小媳妇,真要是赵家遇到什么事儿,咱们这么一问,怕是就把人吓住了。” 三夫人就道:“老鼠大的胆子不成,问都不能问一句?要是赵家真的遇到什么事儿,咱们好歹是姻亲,好歹也得知会一声不是?这么不声不响的把人家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这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 三夫人这话也不是没道理,没有哪户人家愿意娶一个进门就摊上事儿的儿媳妇。 但是婚事早就定下,要是赵家有诚意,真要遇到什么不能开解的大事,好歹也得让姻亲家心中有底。 不说牵不牵连的话,至少也得有个准备。 这也是二夫人素来谨慎心细,从一箱子书上发现不妥,这要是遇上粗心的,指不定便会如何。 大夫人看着三夫人便道:“三弟妹,赵家家风一向不错,既然没有说,那就是事情赵家自己能解决。把书陪送给女儿,也许是心疼女儿的缘故,你也不要多想。” 三夫人听着大夫人这话,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道:“大嫂,我这也没说别的,您也不用这么护着苏祁媳妇。再说,我这也说的是实话,遇到事儿不打紧,这闷不吭声才气人。” 大夫人就看了四夫人一眼,四夫人会意,她也不愿意跟三夫人掐架,就三夫人那张嘴,一般人真扛不住。 “三嫂,翰林院能遇到什么大事,咱们别自己吓自己。” “翰林院一般是没大事,这一出事儿,就能吓死个人。”三夫人没好气的说道,翰林院是一般的地方吗? 别看那一群书生官职不高,但是能上达天听,是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的人。 ( 7017k 章节目录 420:皇后把李贵妃打了 只凭一箱书,难免就有些让人觉得太过牵强。 大夫人想了想,看着四夫人说道:“四弟妹,你也是世代书香门第出来的人,我想着不如明儿个你试一试苏祁媳妇?” 四夫人若是以前肯定不会同意的,但是现在却点头道:“行,祁哥儿媳妇没过门前,咱们也加过两次,瞧着小姑娘是个不错的性子,许是嫁过来了真的有什么事儿,也能跟家里人说了。” “但愿没事。”二夫人对着四夫人道,“就辛苦四弟妹了。” “一家人说这个就见外了,二嫂。” 三夫人闻言就站起身,“那就明儿个再说吧,一箱子书,就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二嫂,你要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二夫人笑着应了,三夫人就走了,今儿个忙了一天,她里里外外支应客人实在是累得很。 三夫人一走,大夫人就跟四夫人也辞别。 出来后,大夫人看着四夫人轻声说道:“四弟妹,你心里觉得这件事情到底如何?” 四夫人摇摇头,“大嫂,这种事情也只是咱们猜测,我也不好说。不过,书籍对于一个读书人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尤其是有传承价值的书籍。” 大夫人面色有些发沉,她就知道四夫人肯定是觉得有问题,但是没有证据不能说出口。 二房长子媳妇,将来也是要担起这一房的小一辈,若真的有什么问题,怕是会很为难。 俩人在路口分开。 四夫人回去后也觉得不太安稳,就给娘家嫂子写了封信打听赵家的事情。 信送去得很快,高大夫人接到信后还挺意外,打开一看也是一愣,没听说赵家遇到什么事儿。 但是小姑子信里提到的事情,她也觉得有些怪,就把自己身边的管事妈妈叫过来吩咐,“你亲自去打听,赵家最近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赵家?”管事妈妈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赵翰林家?老奴没听到什么风声,这就去打听一下。” “去吧,打听得仔细一些,最好是能问到府里的人。” “这可有点难,不然老奴带着咱们府上厨房里管采买的走一趟?” 各府上消息最精通的便是管采买的,这京城就这么大的地儿,各府上出去采买去的集市与铺子差不多,所以各家各府的瞧着都脸熟得很,能说得上几句话。 真要是打听府里的消息,还真的是他们管用。 苏辛夷不知道自己走后国公府又出了事儿,她带着俩小家伙回了东宫先把他们安置在自己宫殿的侧殿,然人把殿中重新收拾布置一下,装扮成小孩子喜欢的样子。 又带着解鲲与筠姐儿去了演武场走一趟,筠姐儿一个小姑娘对这些一点也没兴趣,倒是解鲲觉得东宫这边的演武场跟家里的还有国公府的不太一样,顿时就很感兴趣。 不过天色将暮,苏辛夷只让他看看,就带着他们回了正殿。 回去后,解鲲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苏辛夷,“六姨母,我明早能去演武场吗?” 苏辛夷笑,“想去就去,不过演武场上的梅花桩可不要轻易练,不是给小孩子准备的,要注意安全。” 解鲲满口答应,但是眼睛却转个不停。 苏辛夷瞧在眼中也不说话,只笑了笑,带孩子她虽然没经验,但是自己也是从小孩子过来的,知道小孩子最喜欢什么。 晚上吃完晚膳,就带着他们去侧殿安置,苏辛夷就给他们讲自己以前在山中打猎的事情,筠姐儿听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解鲲倒是精神奕奕觉得很是新奇。 “六姨母,你那时候那么小,不怕吗?” 苏辛夷看着解鲲压低了声音问她,一副生怕惊醒筠姐儿的样子,她便也跟着压低声音回了一句,“你现在害怕吗?” 远离故乡,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陪着的只有继妹。 解鲲没想到六姨母会这么反问他,他觉得这是不同的事情,但是还是认真地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刚来的时候怕的,但是现在一点也不怕了。” 苏辛夷伸手在解鲲的肩膀上拍了拍,“对,六姨母刚进林子的时候也是怕的,但是时间久了也就不怕了。解鲲,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但是,小孩子不要那么重的心思,你应该学你该学的东西,做你该做的事情,懂了吗?” 解鲲:…… 对上小家伙没能遮掩住的惊讶的神色,苏辛夷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弹,“你的父亲很疼爱你,你的继母也就是我的姐姐是个心软又善良的人,你是解家的长子,将来你的肩膀上会担着很多东西,唯独不该有对亲人的防备与不信任。” 解鲲整个小人都僵住了,脸上的笑容像是在一瞬间给冰冻住了般。 苏辛夷自己当年防备过,做错过,失去过,后悔过,所以她希望眼前这个小家伙比上辈子的她要幸运。 太过聪明敏感的孩子,注定不会太快乐的。 解鲲,不该走这样的路。 解鲲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锦被中,殿中另外一张榻上是已经睡熟的筠姐儿,隔着到帘子便是守夜的女婢,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于便是呼吸的声音都保持着一个相同的节奏,正怕被守夜的人发现他没有睡着。 他对生母的印象已经越来越模糊,唯一记得便是焦家每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会要求他很多事情,让他在父亲面前为焦家说话,父亲对他很疼爱,但是看着他的眼神时,会有他现在看不懂的东西。 他虽然不懂,但是能感觉到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太子妃说得对,继母是个很好的人,对他好,很关心,很疼爱,拿着他与筠姐儿一样养。 可是,别人都说继母对他这样好,是要捧杀他。 因为,继母给他生了个弟弟。 他以后要给弟弟让路。 他觉得可能不太对,但是人人都这么说,他又觉得是不是他想错了? 所以他说话做事更谨慎,更不敢让人瞧出来他在想什么,他想要做什么。 他怕,因为别人一旦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要么会毁掉他们认为不该去做的,不能有的,要么就是哄着他,蒙骗他。 他藏得这么好,太子妃是怎么看出来的? 父亲说,太子妃是个很聪明很厉害的人。 果然。 解鲲很烦,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一早,苏辛夷不意外地看到了解鲲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她假装没看出来,招呼两个小家伙用膳。 桌子上全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就连包子都捏成小动物的样子,筠姐儿喜欢的都不舍得吃了。 苏辛夷笑着与他们说话,看着筠姐儿问道:“吃完饭,筠姐儿想要做什么?” 史筠歪歪小脑袋,脆生生地说道:“姨母,我想去演武场。” 苏辛夷笑,“昨儿个你不是不喜欢那里吗?” “可是哥哥喜欢啊,我陪着哥哥去。”史筠甜甜地笑道。 “行,我也陪着你们去。”苏辛夷笑眯眯的说道。 解鲲看看筠姐儿又看看太子妃,然后低下头吃饭。 “哥哥,你不开心吗?”史筠侧头疑惑地看着哥哥。 解鲲立刻说道:“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想快点吃完饭。” “哦,我知道了,哥哥是想早点去,我也快快吃。”史筠捧着小碗就大口喝粥,一副我真的很努力吃饭的样子。 苏辛夷也端起碗,“姨母也快快吃。” 解鲲:…… 他看到太子妃眼中的促狭了,她一定是故意的。 今日太阳很好,三人走在去演武场的路上,筠姐儿像只小蝴蝶般在前头跑,解鲲就跟在后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苏辛夷跟在他们身后若有所思。 筠姐儿当初跟着大姐嫁到解家时还很小,估摸着对生父都没印象了,在这几年都是解家父子陪着她,看她对解鲲这么信任依赖的样子,在平宁卫时,解鲲应该就是这么待她的。 这小子心思虽深,但是对筠姐儿倒是真的好。 苏辛夷现在不轻易动刀枪,叫来几个侍卫陪着解鲲玩,她带着筠姐儿在一旁陪着。 筠姐儿蹲在地上瞧着哥哥,一副不敢惊动他的样子,声音压得低低的,“姨母,你说哥哥会赢吗?” “你希望哥哥赢吗?” “当然,但是哥哥太矮了,他肯定打不过大人。哥哥好可怜,姨母,你为什么找大人打哥哥?就不能换小人吗?” 苏辛夷:…… 她觉得,自己在筠姐儿心里可能是不怎么友好的大人了。 “筠姐儿,哥哥会长大的,现在有大人陪着与他对练,等他长大了就会很厉害。” “哇,真的吗?”史筠眼睛都亮了,“娘说了,哥哥要很厉害才能保护我们呢。” 苏辛夷听着筠姐儿童言童语,眼睛里带着柔和的笑容,“你说得很对,哥哥要很厉害才能保护妹妹与弟弟。” 解鲲很快就被撂地上了,不过很快又爬了起来,斗志还挺高昂。 苏辛夷琢磨着给他打一把趁手的武器,平宁卫那边解鲲给定给他准备了,只是来京城不好带着过来。 她想到这里,就让人去把张鉴请来。 张鉴听了后,就笑着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太子妃,不知道您想要做什么武器,刀枪剑戟,总得有个样子才成。” 苏辛夷仔细观察解鲲,发现他惯用的招式倒像是用刀的,便道:“就打一把刀吧,大概这么长,刀身的弧度要微微深一些……” 张鉴牢牢记住,便转身退了下去。 解鲲跟人对完招,瞧了一眼梅花桩,可惜他现在人小腿短,实在是有心无力。 苏辛夷都给看乐了,招招手让他过来,“你在家也练这个?” 说着倒了一杯热茶给他解解渴,又拿过帕子给他擦汗。 解鲲有点不自在,但是也没躲开,低着头喝茶,闻言还点点头。 “这个是大人用的,你用不上。回头我让人做一组小孩用的,你看怎么样?” 解鲲摇摇头,“六姨母,不用麻烦了,我住几天就要回……” “你想不想要?”苏辛夷难得打断解鲲的话问他。 解鲲抬头看着太子妃。 苏辛夷与他对视,并没有挪开眼睛。 一大一小,四只眼睛撞在一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辛夷听到解鲲吐出一个字,“想。” “想要就说,不要找借口推辞。我是你的姨母,不是外人,不需要虚伪的客套。”苏辛夷道。 说完,就对着翠雀吩咐道:“让人在这里加一组小孩用的梅花桩。” “是,太子妃。”翠雀弯腰应下,转身便去传信。 解鲲放下手中的茶盏,人虽然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但是眼睛却一直转。 苏辛夷就道:“想要去玩,就去。” 解鲲迟疑一下,侧头看着筠姐儿。 苏辛夷又道:“筠姐儿在这里陪我说话。” 解鲲觉得自己不管想什么,好像太子妃都能猜得到。 苏辛夷瞧着解鲲转身走了,嘴角勾了勾,对着筠姐儿道:“咱们去那边荡秋千好不好?” 筠姐儿开开心心的答应了,牵着姨母的手边走边说道:“姨母,你跟我爹一样哦,我爹也给我扎秋千,就在哥哥习武不远的地方,夏天的时候还编上花环,荡起来又好看又香香的。” “你爹给你扎的?”苏辛夷笑着问了一句。 “是啊,我娘不给我扎,嫌我给哥哥捣蛋。” 苏辛夷就笑,“那你捣蛋没有?” 筠姐儿不说话了,眼珠子四处乱飞。 苏辛夷乐的不行,让人带着筠姐儿做上秋千,自己在一旁看着。 筠姐儿的笑声很快就传到解鲲那边,苏辛夷瞧着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跟人摔跤去了。 “太子妃。” 苏辛夷听到佘嬷嬷的声音,回过头去,笑道:“嬷嬷怎么过来了?” 佘嬷嬷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元徽宫那边请您过去,李贵妃那边出事儿了。” 苏辛夷闻言一愣,“李贵妃出什么事儿了?” “皇后娘娘把李贵妃打了。” 苏辛夷:…… ( 7017k 章节目录 421:卖惨 “皇后娘娘把李贵妃打了?”苏辛夷不敢置信地重复一句。 这是什么惊天大事! 皇后居然打了李贵妃! 要知道,俩人斗了这么多年,皇后对李贵妃都没动过手! 当年李贵妃盛宠时对皇后步步紧逼,皇后都能忍住了,现在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能让皇后动手? 苏辛夷忽然就想到了李清漪之前跟她说过的话,难道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是啊,老奴得了消息也是吓了一跳,时间太紧了,也没工夫去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太子妃去元徽宫可要当心一些。” 她闻言点点头,一时也猜不到,就对着佘嬷嬷道:“嬷嬷,您在这里看这俩孩子,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佘嬷嬷忙点头,“是。” 苏辛夷抬脚就要走,走了一步又停下来,对着筠姐儿道:“筠姐儿乖乖地在这里荡秋千,姨母有点事情去做,等回来再陪你好不好?” “好。”史筠乖巧地点头。 苏辛夷摸摸筠姐儿的小脑袋对着她笑了笑,又走到解鲲身边。 解鲲立刻停下手,转头看着太子妃。 苏辛夷也对他说了同样的话,“鲲哥儿,姨母有点事情去做,你在这里继续玩,等我回来再陪你们。” 解鲲飞快地点点头。 苏辛夷看出他想问什么,但是嘴巴闭得紧紧的,她笑了笑,但是也没主动说什么就走了。 解鲲抬眼看着太子妃的背影,慢慢地收回的眼神,忽然就没了练武的兴趣。 苏辛夷换了一身衣裳,对着镜子整理仪容,觉得没有问题了这才往元徽宫去。 一路穿过宫道,苏辛夷进了后宫的地界,觉得跟往日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仔细一看,却又觉得有些不同。 等即将抵达到达元徽宫的时候,她放慢脚步,仔细想着自己应该以什么表情面对皇后才更妥当。 还没等她想好,赵嬷嬷就一脸肃容地走出来,没想到正当头见到苏辛夷,立刻停下脚步行礼,“老奴拜见太子妃。” 苏辛夷也不用想了,脸上立刻带上关切的笑容,“嬷嬷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去,急匆匆的,是母后……” 赵嬷嬷忙摇摇头,“太子妃不用担心,娘娘一切安好。” 苏辛夷就立刻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开口,“我这得了消息就立刻赶过来,心里十分忐忑,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能让母后这么宽容的人动了手,我就怕母后再给气出个好歹来,听到嬷嬷这话就安心了。” 赵嬷嬷算着时间就知道太子妃肯定是一得了消息就往这边走了,她脸上的神色缓了缓,微微上前低声说道:“李贵妃今儿个跟中了邪一样,处处挑衅娘娘,甚至于还拿着容王殿下爱说事,娘娘这才没忍住发了火。” 苏辛夷的眉心就皱了起来,“拿着七弟说事?李贵妃这是为什么?” 赵嬷嬷摇摇头,“老奴也不知道啊,李贵妃被娘娘打了十板子,现在送回照玉宫去了,我这不去太医院走一趟,让人过去看看。” 苏辛夷懂了,皇后打了人,但是也不能被李贵妃拿捏,这是要让太医院过去看看,就算是真的打伤了,伤到什么程度,可不是李贵妃能盖棺定论的。 “那嬷嬷赶紧去吧,这可是要紧的事情,我也进去探望母后。” 赵嬷嬷忙躬身行礼让开路,“太子妃,请。” 苏辛夷点头,抬脚进了元徽宫。 元徽宫里的气氛苏辛夷立刻感觉到紧绷的气息,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 “奴婢拜见太子妃。” 云雁刚从殿中退出来,瞧见太子妃吃了一惊,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立刻上前见礼。 “快起来吧,母后这会儿可有空见我?”苏辛夷温声问道。 云雁立刻点头,“太子妃请进,娘娘正等着您呢。” 苏辛夷一听心里就跳了一下,就直接抬脚进了正殿。 一进去,就看到皇后果然坐在那里,面上依旧带着怒气,她就上前见礼,“儿媳拜见母后。” 皇后听到声音抬头,看到苏辛夷神色微微一缓,道:“起来吧,坐下说话。” 苏辛夷起身入座,面带关切地看着皇后,“母后,您还好吧?” 皇后嗤笑一声,看着苏辛夷就道:“当然好,我若不好好的,岂不是由着人欺负了?” 苏辛夷没想到皇后这次居然会这么动怒,不知道李贵妃到底做了什么,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说道:“儿媳得了消息真是吓了一跳,就忙赶着过来了,瞧着您安安稳稳的也能松口气。” 皇后揉揉额头,看着苏辛夷,“本来是不想让你跑一趟,但是我还真有件事情要问问你,只能让你跑一趟了。” 苏辛夷肃容,“母后,您有话只管问。” 皇后盯着苏辛夷,“你跟我说实话,太子跟容王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苏辛夷想起之前佘嬷嬷说李贵妃提及容王的事情,心思一转,立刻开口说道:“您若不问,今儿个儿媳也打算过来跟您请安的。就昨日,我刚接到了太子殿下的信,只是当时窝在国公府,等到回东宫又有些晚了,这才没来打扰母后。” 皇后一听眼睛一亮,“太子来信了?那他们怎么样了?” “母后安心,七弟跟殿下都平安无事。”苏辛夷笑着开口,瞧着皇后松口气的神色,她轻声又道:“殿下说,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可能还能赶回来过个年。” “真的?”皇后这次是真的开心了,没忍住念了声佛。 李贵妃果然是没安好心,故意激怒她! 皇后想起李贵妃神色又冷了下来,看着苏辛夷道:“李贵妃今日故意在本宫面前说什么容王至今未回京,生死未卜的话,我这一颗心一直悬着。” 苏辛夷闻言皱紧了眉头,“母后,李贵妃一向是个谨慎的人,怎么会在您面前说这样容易被抓住把柄的话?” 皇后现在也知道自己可能上了李贵妃的当,但是打都打了,她还能认怂? 再说,她一个做母亲的,别人在她面前咒她的孩子,她还不能打了? 瞧着皇后神色有些讪讪的,苏辛夷还能不懂吗? 她装作没看出来的样子,忧心忡忡地说道:“说起来,我还有个消息想要跟母后说,也是跟李贵妃有关的,只是没想到我这里还没来得及跟您知会一声,李贵妃那边倒是先动了手。” 皇后立刻抬眼看着苏辛夷,“什么事情?” “昨儿个儿媳不是回娘家喝喜酒了吗?遇见了李二夫人带着李姑娘。” “李二夫人跟李清漪去了?”皇后显然有点意外,李家人对苏家不待见,当初李纪的事情,李家至今还恨着苏辛夷呢。“这是怎么回事?” 苏辛夷思量着慢慢开口,“儿媳见到她们时也很惊讶,但是李姑娘偷偷跟我说了几句话,把我给吓得不轻。” 皇后看着苏辛夷能把她吓到,这是什么话? “李清漪一向受李贵妃喜欢,她跟你说了什么?”皇后担心苏辛夷被李清漪蒙骗。 苏辛夷就对着皇后轻声说道:“当初进宫参选时,儿媳与李姑娘相处还算是不错,这次见面我瞧着她清减不少,她与我说了几句李家的事儿,听她的意思李家长房与二房应该是有了矛盾,而且李清漪定了亲事,您绝对不会想到定的是上靖曾家的公子。” 皇后:…… 容她缓一缓! 李家起内讧了? 有李太师在,怎么可能呢? 上靖曾家? 皇后使劲想了想,才想起来上靖曾家是哪家,只不过曾家一代不如一代,如今连个朝官也没了,李清漪嫁到这样的人家? 李贵妃能愿意? 想到这里,皇后灵机一动,看着苏辛夷,“这婚事李贵妃允了?” 苏辛夷摇摇头,“这儿媳就不知道了,李贵妃也未提及李贵妃。但是,还有件事情才是更要紧的,母后,李清漪与我说,李家想要让李纪回京。” 皇后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苏辛夷定睛看着皇后,“母后,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如果李家真要把李纪弄回来,我想咱们应该能懂得李清漪为何说李家不睦了。” 皇后慢慢的坐回去,微微颔首,“是啊,李纪当初犯了那么大的错,李贵妃搭上了陛下对她多年的情分,这才保住了他一命。李太师就算是能通天,这短短一两年也没办法把李纪弄回来,李清漪既然敢跟你这么说,李家肯定是有其他门路,能让李言跟家里离了心,只怕这件事情对李家二房不太妙。” 苏辛夷听着皇后这话心中佩服,皇后能短短时间想到这么多,可见对李家知晓不少事情。 她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还没查到线索,就看着皇后说道:“我怀疑李家肯定是有了合作之人,而且我刚得了这个消息,紧跟着李贵妃就故意挑衅您被您打了,您说李贵妃这是要做什么?” 皇后神色越发的难看,她之前就想到自己可能被李贵妃算计了,但是还有一丝希望,但是现在苏辛夷这么说,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李贵妃肯定是有所图谋。 如果是为了李纪的事情,那为何要惹怒她? 皇后的神色变换不动,忽然她面色一僵,是了,挨了打能做什么? 当然是去陛下面前卖惨啊! 皇后气得没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看着苏辛夷说道:“你先回东宫去,最近不要后宫了,过几天就要过年,等到那时候再过来。” 苏辛夷看着皇后一脸战意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是想明白了什么,于是就识趣的起身告辞,“母后如此宽待我,我就厚着脸皮领了。” 皇后心想亏了苏辛夷提醒她,不然真的等李贵妃得逞了,那她想要弥补都晚了! 这个贱人,年纪一把了,没想到做事倒是比年轻时更狠了。 “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自然要谨慎一些,回去好好歇着。”皇后说着又让人去把内廷府那边新送来的血燕跟银耳等物送去东宫。 苏辛夷道了谢,就离开了元徽宫。 回去的路上,苏辛夷思量着皇后这是想到了李贵妃的什么手段? 李贵妃故意冲撞皇后挨打,可定不是闲得慌要挨一顿揍,既然挨打,这一顿打肯定要换来李贵妃想要的东西。 李贵妃现在想要什么? 苏辛夷想了想,忽然抬头看向紫宸殿的方向,难怪皇后急着让她回东宫,这是要去见陛下吧? 既然与陛下有关,苏辛夷就收回了自己的心思,只等着皇后那边出手了。 也不知道,这一回交手,皇后与李贵妃胜负如何。 李贵妃能拼上挨一顿打,看来心中应该是有把握的,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要如何破局了。 苏辛夷回了东宫,坐下缓口气儿,有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但是也没能想出皇后要怎么做,只让翠雀盯着后宫那边的动静。 还没等到皇后那边有消息传回来,朱蝉衣上门了。 苏辛夷把人请进来,一进门朱蝉衣就直接说道:“我听说母后把李贵妃打了,真的假的?” 苏辛夷定睛看着朱蝉衣,“你怎么这么快得了消息?” 照理说不应该啊,这才发生没多久的事儿,就算是传到宫外,也不该这么快的。 朱蝉衣被苏辛夷问的一愣,“快吗?” “快。”苏辛夷点头,让朱蝉衣坐下说话,“我刚从元徽宫那边回来,就算现在满打满算,李贵妃挨打也没一个时辰。” 朱蝉衣闻言神色一变,这还没一个时辰,消息就传到她那里去,那宫外其他人那里知不知道? 消息传的这么快,肯定故意而为,谁干的? 朱蝉衣虽然对于后宅的这事儿不是很热衷,但是也不傻,多少能听出苏辛夷提醒她的意思,脸色难看的跟墨汁儿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蝉衣看着苏辛夷问道。 苏辛夷就道:“现在还不是很肯定,但是有一点可以断定,李贵妃是故意挨打,而且,还有个消息告诉你,李家要谋划着让李纪回京。” 朱蝉衣差点跳起来,“这不是做梦吗?” 李纪没死那都是皇恩浩荡,还想让他回京? ( :m 章节目录 422:针锋相对 苏辛夷顿时被朱蝉衣这话给逗笑了,看着她说道:“是啊,我也觉得是做梦,但是若是没有把握,他们怎么敢去做?” 朱蝉衣脸色明明暗暗的,半晌才开口道:“是啊,李家还有个李太师,三朝元老,朝之重臣,便是陛下对李太师也是优待有加。有他在,李纪说不定还真的能回京,我只是很好奇,他们用什么办法能让陛下松口赦免。” 苏辛夷也想不到,但是想起李清漪当时的话,她只是说李家想要运作让李纪回来,却没说怎么让他回来。 站在李清漪的立场,能提醒她这么一句,已经算是背叛李家,这对她而言也是个极大的负担,苏辛夷自然不能再去追问李清漪李家到底要怎么做。 “这件事情咱们不能就这么看着吧?”朱蝉衣忧心忡忡,李太师两个儿子,李纪可要比李言狠多了,若是他真的能回京,对于李贵妃与襄王而言肯定是好事。 但是对她们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自然是不能的。”苏辛夷点头,“这个年可真是过得热闹。” 朱蝉衣一脸憋闷,她就没想到嫁人之后怎么就能有这么多的事情,一件一件,一茬一茬地往外窜。 “那咱们怎么做才好?”朱蝉衣一时间可没什么办法,武将对文臣,路子不通。 苏辛夷看了一眼元徽宫的方向,“只能先等皇后娘娘那边的消息了。” 朱蝉衣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以前不觉得嫁人之后有什么不同,但是现在遇到这些事情,忽然发现若是容王在京城那可真是方便太多了。 想到这里,她又看向苏辛夷,太子殿下同样不在京城,但是相对之下,辛夷却能做那么多事情,不动声色,毫不张扬,不仅将许玉容跟明慧师太拿下,还能逼得益王一步一步后退,且陛下那边也没有任何的声息。 不管是陛下知晓或者是不知晓,辛夷能让陛下不插手,不过问,或者是假装不知情,就这一点反正她是做不到。 同样都是嫁了人在后宅过日子,同样是遇上事情,但是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朱蝉衣也就在这一刻忽然萌发了熊熊上进的心思,总不好被辛夷衬托得她像个傻子似的,那也太丢脸了。 瞧着朱蝉衣面带不忿,苏辛夷笑了笑,对着她道:“跟你说个好消息缓一缓。” “还能有好消息?” 这日子过得真是刺激,朱蝉衣都不指望有好消息。 “当然有。”苏辛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真的是很难见到朱蝉衣愁成这样,“容王他们年前可能会回来。” “真的?”朱蝉衣眼睛都亮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就盼着自家王爷赶紧回来,做点事情多方便啊。 “有可能。” “哎哟,你说有可能,那就相当可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朱蝉衣大喜之后,忽然又看向苏辛夷,“粮仓的案子查完了?那益王那边怎么没动静?难道跟他没关系?” 这不可能吧。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最后要是益王毫发无损,这岂不是让她们成了笑话? “案子的具体情形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说有可能回来应该是事情还算是顺利,咱们就等着吧。”苏辛夷道。 她现在也没三头六臂的还能出京去看看,也只能等消息等人回来。 朱蝉衣闻言也不失望,整个人都觉得舒畅了,“能回来总比过完年回来好,总算是有盼头了。” 苏辛夷跟朱蝉衣相视一笑,是啊,有盼头了。 朱蝉衣很快就起身告辞,她今儿个也不去元徽宫了,明儿个再去探望皇后。 听着苏辛夷的意思,今儿个皇后那边怕是要跟李贵妃打擂台,她这个儿媳妇不好围观,只能风暴过去在探出小脑袋了。 别看她是皇后的亲儿媳妇,这要是撞在风口上,还不是一样要挨骂。 后宫那边的消息没那么快传过来,苏辛夷安排好了人,就去陪着俩孩子了。 小梅花桩已经安装了一半,苏辛夷远远地看着谢鲲不知道指手画脚地跟工匠在说什么,她也没过去,就这么远远地看着。 佘嬷嬷看到人就牵着史筠过来了,苏辛夷瞧着筠姐儿问道:“累不累?” 史筠还真的累了,就点点头,“姨母,你累不累?” 苏辛夷看着史筠干净又真诚的眼睛,小孩子这个年龄真是好啊,眼睛里全是真心,“姨母不累,让嬷嬷带着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吃点东西,一会儿我带着你哥哥一起回去咱们用午膳。” 史筠真的累了,这会儿也顾不上哥哥了,直接点头答应了。 佘嬷嬷这把年纪抱不动史筠,就让史筠的奶娘过来抱着她,一行人先回了正殿。 这边动静不小,解鲲那边听到了,就转过头来,瞧见苏辛夷就忙跑了过来,“六姨母,你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来看看你的梅花桩做得怎么样了?”苏辛夷边说边往前走。 解鲲就跟在她身边直接说道:“我让他们照着我以前惯用的样子安的。” 说完眼角小心翼翼地瞅了太子妃一眼。 苏辛夷瞧见,心里想了想,自己大姐夫满身的心眼全都留给他儿子了,这小子就是太聪明,太滑头。 “本就是给你用的,自然是你要用着顺手才成,做得不错。”苏辛夷像是没当回事儿般的应了一句,等她过去一看,颇有些惊讶地看了解鲲一眼。 解鲲眉眼之间带着几分藏都藏不住的得意,苏辛夷就给逗笑了。 解鲲有点不好意思了,直接问,“姨母,你觉得怎么样?” “行,挺好的。你小子腿劲儿不小,这样的桩练多久了?”梅花桩大样都是一样的,但是有些人也会根据自己的情况调整一下距离与高度,眼前这个明显要比一般孩子用的要不一样,是调过的。 “一年多了。” 苏辛夷微微皱眉,“明儿个我让太医给你看看腿。” 解鲲立刻说道:“我没事。” “有事儿没事儿你说了不准,得听太医的。”苏辛夷看了一眼解鲲的双腿,看上去挺好的,但是这小子爱装,也不知道是真没事儿还是假没事。 腿上功夫要练出来,那是非常辛苦的事情。 苏辛夷这个深有体会,当年她不止练梅花桩,在山里被野兽追着跑也是家常便饭,腿上功夫就是这么出来的。 她那时候是为了能活得更好,解鲲衣食不缺的,没必要这么拼。 苏辛夷瞧着谢鲲有点不安的样子,在他的小脑袋上弹了一下,“先跟我回去,你要知道你现在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过度的耗损对你不利。习武也得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猛,懂不懂?” 解鲲又变成那副笑嘻嘻的样子,“我知道。” 苏辛夷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人回去,让人给他换身衣裳,洗了手脸,然后三人开始用午膳。 筠姐儿年纪小吃完后消了消食倒头就睡,苏辛夷这边让太医去给解鲲把脉,她没有过去,免得解鲲更紧张。 等太医把完脉过来,她仔细询问过后,果然不出她所料,解鲲的腿需要养一养,这个孩子太过勤奋,习武又是磕磕碰碰的事情,不上心是容易留下旧伤的。 苏辛夷让太医每日过来给解鲲针灸推拿,就从今日开始。 没一会儿就听到解鲲惊呼的声音传来,但是很快声音又压了下去,苏辛夷笑了笑,便也去午休了。 一觉睡醒,佘嬷嬷在等着了。 苏辛夷洗漱更衣,便看着佘嬷嬷问道:“嬷嬷,可是那边有消息了?” 佘嬷嬷直点头,“是。” 苏辛夷对着镜子将发簪插好,起身到了外殿坐下,让佘嬷嬷也坐,这才道:“嬷嬷说吧。” 佘嬷嬷坐在凳子上,半斜着身子,开口道:“老奴打听到,今儿个李贵妃求见了陛下状告皇后娘娘无礼打人,随后皇后娘娘也去了紫宸殿,正好将李贵妃堵在那里,俩人在陛下面前就直接掐了起来。” 苏辛夷惊得茶都不喝了,看着佘嬷嬷道:“这都多少年皇后娘娘与李贵妃在陛下年前脸皮都没红过了吧?” “那可不是。”佘嬷嬷点头,“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一向自持身份,不会做这种失礼之举。李贵妃自诩出身名门望族,家中又有个李太师,心中一向看不起皇后娘娘出身微薄,平常在陛下面前更是端着闺秀的礼仪,一步都不肯错的。” 这就对了。 上辈子这俩人就是这样斗了一辈子,不肯撕破脸,私下里刀光剑影,在陛下面前却一副后宫姐妹和睦的样子。 看来李清漪说的是真的,李纪要回来,李贵妃这是要开始在陛下面前铺路了。 也是真的豁得出去。 不过,从李贵妃的行为中能看出,这两年没有李纪的日子,李贵妃与襄王每况愈下,李贵妃确实需要这位兄长回来给她出谋划策,也需要李家有一位能全力为她们母子奔走的人。 “结果如何?”苏辛夷比较关心这个。 佘嬷嬷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紫宸殿中的情形老奴也不敢打听,不过听说皇后娘娘与李贵妃从紫宸殿出来后,二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太好,实在是猜不到陛下怎么处置的。” 都不好看? 苏辛夷琢磨着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猜不透,但是皇后娘娘知道刘贵妃试图让李纪回京,肯定会大力阻止。 当年李纪在盐务上贪了那么多,银子去了哪里? 那些年,李贵妃母子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可是十分惬意舒适,只靠着份例过日子肯定是不行的。 皇后好不容易盼着李纪倒了台,她跟容王越过越好,当然不能让李纪重新杀回来。 苏辛夷也不愿意。 现在有皇后娘娘在前,她只需要在后方策应,且再看看吧。 苏辛夷定下心后,就给殿下写信,这封回信一直没能写,现在事情有了个眉目就好写了。 将李家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苏辛夷收笔的那一刹那,忽然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寂寥。 她跟殿下成亲后,好像一直聚少离多,她觉得自己应该习惯的,但是现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将信封好,让连翘给张鉴送去,让张鉴派人送走。 信送出去没两天,苏辛夷陪着俩孩子在东宫还挺热闹,解鲲是个浑不怕的性子,嘴巴又甜,眼睛又亮,每两日东宫上下对他喜欢的很,连带着演武场上都出现了许多不曾出现的小东西,都是给他玩的。 这小子混的还真行。 苏辛夷刚从演武场那边回来,坐下才喝了口水,翠雀就进来回话,“大夫人跟母亲要来探望我?” 苏辛夷这才回了娘家没几天,现在又过来,她看着翠雀,“可是为了接俩孩子?” 翠雀摇摇头,“没听那边这样说。” 不是为了接孩子? 苏辛夷就让传话,请大伯母跟母亲下午过来说话。 大夫人跟四夫人来得很快,苏辛夷刚午睡醒了,还没装扮好人就到了。 好在是自家人,苏辛夷就穿了一件常服迎出去。 把人迎进来坐下,苏辛夷看着母亲跟大伯母的神色都不太好,便问道:“大伯母,娘,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事儿了?” 大夫人跟四夫人对视一眼,四夫人还是先开口了,“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本想着到了年下,想先过个好年再说,但是又怕半途事情搅出来,你若是毫不知情也不好。” 苏辛夷听着就糊涂了,好像还是大事,但是娘家能遇到什么大事儿? “是几个哥哥遇到事儿了?我还想着过几日送孩子回去的时候,跟哥哥们好好见一面说说话。”苏辛夷想着也就是他们了,除此之外,也想不到谁还会有事儿。 “不是你哥哥们。”大夫人接过话头,“是你二嫂家出事儿了。” “二嫂?”苏辛夷脑子里先闪过二哥苏祁的影子,随即又飘过一个不太很熟悉的身影,她跟这位二嫂还不熟悉,也没怎么正经见过面,所以连她的面容都不是很清楚。 ( 7017k 章节目录 423:因祸得福 就没想到会是二嫂,苏辛夷疑惑地看着大夫人,“大伯母,二嫂刚嫁过来,能有什么事情?” 哪家的新媳妇进门就闹事的? “这话说起来就有些长了。”大夫人叹气。 四夫人接着说道:“还得从你二伯母发现你二嫂陪嫁了一整箱古籍说起……” 听到一整箱古籍的时候,苏辛夷的眉心就微微皱了起来。 她也是上辈子才知道的,书籍对于一个读书人家来说,那可是传世的好东西,尤其是有些底蕴的书籍更是千金难求。 当年,平靖郡王府就有一间书房,里面摆放的全都的是商君衍最喜欢的书,便是平常不得空读书,也有专门的小厮照管着。 洒扫、除尘、晒书一样都不能含糊。 二嫂出身翰林府,赵家肯定是有些底蕴的,但是赵家也不是只有二嫂一个孩子,不可能给她一个人陪嫁一整箱的古籍。 “……当时你二伯母觉得事情不对,跟我们商量后,就想着问问你二嫂到底怎么回事。正好我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这事儿就让我去办了。” 听着母亲的话,苏辛夷微微颔首,没有打断母亲,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第二天便是奉茶拜见长辈,等午饭后,我便找了个借口去你二哥院子里见了你二嫂。我跟她也不是很熟悉,摸不太清楚她的性子,不好直接问,就只能拐着弯地试探,哪知道你二嫂刚听我提了个话头,倒是自己十分干脆地把话说了。” 苏辛夷听到这里挺意外的,“二嫂就直接跟您说了?” “是啊,瞧着你二嫂说话细声细气,温温柔柔,没想到做起事儿来这么干脆。她这一说,我们才知道你二嫂的父亲在翰林院遇到点麻烦,牵扯进一桩陈年旧案。” 苏辛夷心头一凛,“陈年旧案?什么案子?” 四夫人抬头看了女儿一眼,“杀公案,你可知道?” 苏辛夷还真知道,并不是这一世知晓,而是上辈子她曾听佘嬷嬷提起过。 杀公案指的是先帝在位时越到后来猜疑越重,不论朝臣还是儿子,先帝都十分不信任,时常认为他们有不轨之心。 所以有几年先帝曾大肆诛杀朝臣,尤其是以朝中重臣为主,先后有十几位公侯伯爷落马,那两年出现的这种案子,后来被人称为“杀公案”。 苏家那时老太爷正当盛年,为了躲避朝中凶险,不惜亲自带兵征战在外,后重伤回京养伤,大约是那一身伤触动了先帝的慈悲之心,苏家虽有些波折,但是好歹保全下来。 也就是从那时起,苏家就开始低调度日。 苏辛夷后来想想,大伯父之所以是现在的性子,也跟那几年有关系,因为那个时候的大伯父年纪不大,却赶上先帝滥杀朝臣,所以就养成了行事万分谨慎小心的性子。 宁可退三步,也不主动进一步。 “女儿略知一二,只是赵翰林怎么会卷进此事?以他的年龄也不应该啊。”苏辛夷奇怪地问道。 “倒不是卷进当年的案件,而是翰林院有时也会做一些誊抄卷宗的事情,这你知道吧?” 苏辛夷点头,翰林院也修史,做这些事情不奇怪。 “当年奉安侯一案的卷宗,便是赵大人誊抄的,但是誊抄时有一处失误,这就被人拿到了错处。”大夫人看着苏辛夷道。 苏辛夷皱眉,“什么样的错处这样厉害?” 大夫人看了辛夷一眼,“咱们家不是书香门弟不懂得这里头的厉害,但是你娘知道啊,这誊抄卷宗修史是大事,错一个字被有心人抓住,那都是不小的罪名,要是给你安上一个有心之举,更是有嘴也说不清楚。” “史书严苛,一字不能错,确实十分严格。”四夫人点头。 “那不是还得校对?”苏辛夷狐疑地说道,这又不是抄完就完事儿了,后头还有校对呢。 “这不是巧了吗?那天校对的人正好身体不舒服告假提前回家,他的差事也是赵大人帮着代了,自己校对自己誊抄的东西,这不就容易粗心大意吗?” 苏辛夷:…… 这也是没法说的事儿。 忒绝。 这种几率也是难得一求。 “那现在被人抓住这一点,想要威胁赵大人的是谁?”苏辛夷立刻抓住重点,要是一般人,赵大人自己就能周旋了,毕竟都是同僚,除非是生死大事,也不会有人真的揪着不放。 “季侍郎。” 苏辛夷眉心一蹙,“季侍郎?” 季蕴她爹? 苏辛夷心头一沉,立刻就想到了季侍郎身后的益王,她定定神,看着大伯母又问道:“这件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半年前,但是你二嫂即将出嫁时被季侍郎拿住。”大夫人道。 半年前? 半年前,她二哥与二嫂相看过后,那时两家已经议定婚约了。 半年前出的错,却在二嫂嫁人时季侍郎逼上门,苏辛夷知道为何大伯母要过来了。 “大伯母,您是怀疑赵家是因为我们家被算计了?” 大夫人叹气,“你大伯他们几次商议此事,都觉得太过蹊跷,时间上不可能这么巧,除非是有人有心谋划。季侍郎的背后是益王,现在太子殿下与你大哥都在粮仓一案中,所以大家想着这应该是益王的缘故,赵家是受我们拖累了。” 苏辛夷沉默了。 四夫人看着女儿的脸色不太好,忙开口劝慰道:“你不要担心,跟你说这件事情是不想不知道反倒是不妙,现在你知道了心中有数就好,家里会想办法的。” “能想什么办法?”苏辛夷看着母亲,“娘,益王既然决定出手,我敢肯定翰林院那边他肯定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赵家不从,翰林院那边肯定有益王的人立刻爆出此事,将赵大人拖下水。” 大夫人就看了四夫人一眼,道:“你看,我猜对了吧?我就知道辛夷肯定会这么想。” 辛夷这孩子总是为别人想得多,她肯定会先去想赵翰林的下场。 四夫人无奈一笑,“大嫂,你就别打趣我了,先想个办法出来才好。” “所以当初二嫂出嫁,赵翰林把赵家珍藏的书籍都让二嫂带上,这是存了跟他们斗到底的心思啊。”苏辛夷微微叹口气说道。 “我们也是这样猜的。”大夫人点头,“赵翰林一介书生,倒是一身血性,难得。” “那家里是怎么打算的,这件事情想要怎么做,祖父如何说的?”苏辛夷开口问道。 四夫人就道:“你祖父说此事咱们家不能袖手不管,归根结底,益王还是针对苏家,赵家受了牵连而已。你二嫂心中怕是也有这样的猜想,但是还是嫁了过来,可见赵家并未因此事怨恨咱们家,如此一来,咱们更不能撒手不管。” 卡在节骨眼上威胁人,这就是要人命啊。 季侍郎,苏辛夷这次算是真的记住他了。 就很意外,赵家居然做这样的决定,书生骨气,有时候真的是令人敬佩折服。 “是要管,不仅要管,而且还得管好。”苏辛夷自从猜测着淮宁老家对益王是个掣肘之后,益王是无论如何都要对付苏家的,所以就算是他们退步,益王肯定不会收手,反而还会变本加厉。尤其是现在赵家受到牵连,更验证了苏辛夷的猜测,“家里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你祖父的意思是想要先问问你。”大夫人沉声开口,“如今你做了太子妃,咱们家做事不能像以前一样,主要是看对你有没有影响。” 苏辛夷看着大夫人笑了笑,“大伯母,我感谢家里为我着想,但是遇到事情家里也不用真的处处为我着想。” 这样的话,家里的人多少是要受委屈的。 “你这话说的,咱们是一家人,而且你现在是太子妃,自然是以你为重。你好,家里才能好,苏家的子孙们才能好,不是家里偏心你,而是你身在这个位置,你的兄弟姐妹都受你的福泽,自然该为你出力。” 苏辛夷梗了梗,还要说什么,就听着大夫人又道:“你肯定是有主意的,我知道你素来做事果断,而且想法与咱们这些老骨头也不一样了,你说说看,只要能行得通,咱们就去做。” 益王步步紧逼,若是照着他们夫妻以前的做法,自然是要避其锋芒。 但是,显然不行了。 若论以攻为守,除了三爷之外,他们家胆子最大的就是辛夷了。 苏辛夷听着大夫人的话,这回没有再推辞,而是认真地想了想,思量着开口说道:“大伯母,你可想过一件事情,益王在京城做了这么多事儿,陛下知不知情?” 大夫人摇摇头,“陛下的心思谁敢去猜,而且咱们也猜不到,你要问我这个,我是真的不知。你这样问,是想?” 四夫人脸色微微一白,“辛夷,你想直接上达天听?” 苏辛夷微微点头,“是啊,娘,现在太子殿下不在京城,我一个孕妇就算是有些武艺在身又能做什么,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个一身蛮力没有脑子的,遇到这种事情殿下不在,我只能找长辈诉苦了。” 大夫人:…… 四夫人:…… 这话是没错,但是这个长辈如果是陛下的话,一般人真不敢想。 陛下的确是辛夷的长辈,但是那可是陛下啊。 人人都把陛下当君主,谁敢真当长辈对待? 不要说辛夷,便是陛下的几个儿子,那些王爷们,除了容王胆子大一些,经常爱闯祸,其他的几位也不敢这样做啊。 “辛夷,你再想想,这能行得通吗?万一要是惹怒了陛下,殿下不在,谁为你说情?”四夫人觉得不行,立刻劝阻女儿。 有一点点风险,她都不想女儿涉险。 大夫人也迟疑,就算是辛夷嫁给了太子殿下,但是他们家也没敢想真的陛下做亲家啊,辛夷这胆子大的,就把陛下当公爹对待了? 太莽了。 “辛夷,你娘说得对,这事儿再想想。如果,你直接去陛下面前说清此事,万一要是惹得陛下发怒怎么办?不只是你,还有赵大人,咱们不能再把他给害了。” 大夫人说道这里叹口气,“今儿个你二伯母没来,就是跟你二伯父去了赵家商议此事,咱们面对赵家着实有些气短。” “娘,大伯母,你们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何让益王留京过了年再走?还有粮仓的事情,当初殿下南下前,就已经在陛下面前漏了些口风,怀疑跟益王有关系。” 苏辛夷思量着慢慢开口,“我想,陛下肯定也会令人暗中关注益王,赵家的事情,指不定陛下就已经知道了。” 大夫人一愣,四夫人也有些吃惊,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反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辛夷,你有把握吗?” “大伯母,这种事情要什么把握?”苏辛夷回了一句,“家里头也别忘了,李家还想要李纪回京,我琢磨着这件事情李家自己肯定办不到,必然会找个帮手,这个帮手会是谁?在京城怕是也没人轻易这样做,所以我怀疑与李家合谋的应该也是益王。你们还不知道,李贵妃故意挑衅皇后娘娘,被皇后娘娘给打了。” 二人瞬间变了色。 “李贵妃这是疯了不成?”大夫人惊呆了,李贵妃做事一向稳中有加,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自从李纪出事之后,没有他在后面给李贵妃母子出谋划策提供银子的花销,这两年他们母子的处境日益艰难。李贵妃眼看着容王与东宫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眼看着皇后站在东宫的船上,李贵妃怎么能任由事情一直这样下去,肯定会想办法的。如果李纪能回来,这对李贵妃而言才是最大的支撑。” 大夫人一下子站起身,“你说得对,李贵妃居然这么快就出手了,咱们不能坐视不理。” “那就这样办。”苏辛夷立刻下了决心,“正好皇后娘娘已经在陛下面前与李贵妃对峙一番,此时我再前去说明赵家的事情请陛下做主,陛下肯定会想到这幕后的人,不用咱们开口,陛下肯定会让人去查,如此一来,只要有线索,益王迟早会被拽出水面。” 苏辛夷不敢肯定陛下会不会去查,但是她不能看着李贵妃蛊惑陛下让李纪回京,所以这个时候赵家的事情对她而言反而因祸得福。 ( 7017k 章节目录 424:告御状 见辛夷做了决定,大夫人立刻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宫,要跟赵家打声招呼,让赵大人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四夫人也跟着点点头,“你大伯母说得对,总不能万一陛下过问此事,赵翰林还不知情,倒是不妙了。” 御前奏对,那都是要提前思量好的。 苏辛夷点点头,“行,那就这么做。” 大夫人跟四夫人匆匆告辞,苏辛夷把人送走,准备养足精神,明儿个就去陛下面前告状。 但是这状怎么告,她得好好想想。 此时,距离京城几百里之外,容王吊着一根胳膊,看着太子正在出神,他没忍住说了一句,“大哥,你在想什么?这眼瞅着就要到京城了,你不高兴啊?” 晏君初闻言抬头看了容王的胳膊一眼,“你还是想想回京之后怎么跟皇后娘娘还有容王妃交代吧。” 容王:…… 不戳他的小心肝还是兄弟! 容王直叹气,“这我也没想到啊,谁想到鹿鸣林想要鱼死网破,我这不也是为了抓个活口吗?” “你抓到了吗?” 容王:…… 这真是亲哥! “我哪想到他这么卑鄙,居然自己往我刀尖上撞,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着急死的,大哥,我也没办法啊,我冤枉啊,到了父皇面前你可得替我说句公道话。”容王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啊。 晏君初哼了一声。 容王就不敢说话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后日咱们就能进京了,真好啊。”容王仰头望着星空,“大哥,你说怪不怪,我从没这么想过家。” 晏君初慢悠悠地吐出一句,“不奇怪,毕竟你也是娶了媳妇的人,这话最好不要让皇后娘娘听到,该得多伤心啊。” 没娶媳妇之前,出京那就是撒欢,永远不想家。 这娶了媳妇出门一回就想家了,这可真是亲娘不如媳妇,让皇后知道了,说不定得轮着棍子追着他打。 容王:…… 这天没法聊了! 苏辛夷到底是怎么跟他大哥过下去的,这一位是个勇士,佩服。 字字如刀,句句窟窿,真是活不下去了。 容王这回闭了嘴,他还是早点歇了,养足精神早点回家吧。 晏君初瞧着容王至于闭了嘴,这才觉得轻松几分,这一路上容王这嘴就没闲着,真是听的耳朵茧子都有三尺厚了。 杨津悄悄地走过来,“殿下,太子妃的信。” 晏君初一愣,“拿来。” 他还以为他给辛夷说了可能要回京,她不会给自己写信了,但是现在又写信来,肯定是有大事。 太子借着篝火的余光拆开信,容王听到声音也不困了,伸着脖子往这边张望。 但是他也只敢张望,不敢偷看。 “大哥,大嫂写的什么?你说你们腻不腻歪,就这几步路了还要写封信来,真没看出来苏辛夷是这种人。” 晏君初:…… 这信没法看了。 摒弃容王的碎碎念,晏君初专心看信,等看完后脸色就不大好看。 容王一瞅,信上这是写什么了,怎么大哥这脸就跟锅底似的变了色? “大哥……”容王试探的开口,“你这脸色这么难看,真出事儿了?” 太子回过神看着容王,“李家想要把李纪弄回京。” “什么?”容王差点跳起来,“做他的春秋大梦!这怎么可能呢?我就说当初没杀李纪就是个后患,被我猜准了吧。” 这么个大祸害,肯定不能让他回来。 “大哥,可不能让他回来。不然,这样,我立刻拐到去李纪流放的地儿,我先把人一刀咔嚓了,一了百了。”容王气的口不择言,李纪这狗东西,在盐务上让朝廷受了那么大的损失,怎么有脸回来? 晏君初看了容王一眼,这个弟弟真的还是扔了吧。 容王就被大哥这一眼给瞅的浑身发毛,讪讪地闭了嘴,随即叹口气,“那咱们怎么办?再说,大嫂她们知道这个消息后,只怕也会担心不已吧?” 容王口不对心,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就苏辛夷还能怕? 他都能把名字倒过来写。 晏君初没拆穿容王那点小把戏,对着他说道:“李纪想要回来也不容易,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父皇松口才成。你现在急什么,事情八字还没一撇,这就耐不住了?” “我就是想着咱们这次回京,能收拾了益王那浑蛋吗?”容王立刻转移话题,听着大哥这语气,应该是胸有成竹,那他还急什么。 晏君初伸手拨了拔篝火,眼睛盯着火焰,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回京之后我教你的都记住了?” 容王无力的叹口气,随即看着大哥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说我都娶媳妇了,这要是再抱着父皇的腿哭,会不会不太好看?” 虽然以前也不怎么在乎脸面,这不是他都是有媳妇的人了,而且媳妇还挺厉害,那他多少也得给自己留点脸面吧? “你不想做也没关系。”晏君初道。 容王一喜,紧跟着就听到大哥说道:“这次南下吃了多少亏你自己知道,不想讨个公道那也是你自己的决定。” 什么? “大哥,难道你不管?”容王惊了,当初是大哥让他出京,怎么回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晏君初笑了,“我管了,但是你不听话,我这个做哥哥的能有什么办法。” 容王气的脸都变形了,行,成,得了! 他这个大哥,自打娶了苏辛夷,这心肝是越来越黑了。 让他抱着父皇的大腿哭,有这么当大哥的吗? 感情丢的不是他的脸。 容王把脸一蒙,睡吧,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晏君初看着容王这幅样子,嘴角微微一勾。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杨津悄悄走过来,瞧着盛思明几个人扶着容王去了帐篷,他半蹲下身轻声开口,“殿下,早点休息吧。” 晏君初慢慢地站起身,“什么时辰了?” “亥初了,殿下,一早还要赶路,您不能熬夜了。”杨津十分担心殿下的身体,忍不住再催一遍。 晏君初微微点头,“歇了吧,你们也早点休息。” 杨津忙点头,送殿下进了帐篷,他自己双手一抄,就靠着帐子坐了,有侍卫想要来替他,他也摆摆手没同意。 越是靠近京城,他越是小心,殿下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天蒙蒙亮,苏辛夷难得没有了睡意,早早地就起来了。 先去隔壁殿中看了两个小家伙,筠姐儿还在睡,解鲲已经起身了,见到苏辛夷就过来见礼。 苏辛夷牵着他的手出去,笑着问道:“去演武场?” 解鲲点点头,“是,姨母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解鲲因为要习武,在国公府时也是每日都要早起的。到了东宫也是如此,他一向是个很自律的性子,不肯偷懒的。 但是六姨母有了小宝宝,他来这几天,早上姨母都不会很早起身,所以今日才有些惊讶。 苏辛夷笑了笑,“小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去演武场吧,我让人给你们准备早膳。姨母是有点事情,不过还不需要你来担心,安心吧。” 解鲲就点点头,“姨母没事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苏辛夷看着解鲲往演武场走去,望着他小小的背影,但是脚步却坚定有力。 大姐夫有个好儿子,聪慧又有毅力。 早上的时间过得很慢,苏辛夷陪着孩子用了早膳,看着奶娘带着筠姐儿去玩,又瞧着解鲲没去演武场,而是像模像样地读书,如果不去想那些糟心事,就有一种岁月安宁的感觉。 想想再过几年,如果自己儿女双全,儿子习武读书,女儿开心玩耍,而她坐在廊檐下望着她们,只是想想都觉得向往不已。 “太子妃,陛下下朝了。”翠雀走过来轻声回道。 苏辛夷回过神,心里微微叹口气,安宁的日子还很遥远,她还需要继续努力。 她起身换了一身正装,整理仪容,然后这才往紫宸殿的方向慢慢走去。 刚下朝,肯定会有很多朝臣,她不想与他们遇见,所以脚步放得很慢,等她抵达紫宸殿时,果然已经看不到朝臣的身影。 胡思易得了消息忙出来,见到太子妃就上前见礼,“见过太子妃。” “胡总管不用多礼。”苏辛夷看着胡思易笑道,“我想求见父皇,还请胡总管代为通禀。” 胡思易心想太子妃轻易不来紫宸殿,但是每次来都有大事。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道:“陛下这会儿正忙着,太子妃怕是要等一等。我这就进去通禀一声,还请太子妃稍等。” “有劳胡总管。”苏辛夷道谢。 胡思易转身进了殿门,等他进去后,就有內监将殿门轻轻关上。 苏辛夷站在外面静静地等着,时间过得很慢,往日很短的时间,这一刻似乎被拉得十分漫长。 好像很快又好像很久,胡思易从殿中走出来,苏辛夷抬眼看着他。 胡思易走过来,“太子妃,陛下说若是您没要事就先回去吧。” 苏辛夷没想到陛下会这样忙,她就开口说道:“虽然不算是很要紧的事情,但是确实也有几分重要,若是父皇今日无空见我,那我明日再来。” 胡思易一愣,也没想到太子妃态度这么坚定,一定要见到陛下,惊讶过后,他立刻说道:“太子妃稍等。” 苏辛夷就看着胡思易又折回身去,这次出来的更慢,苏辛夷等的有些焦心的时候,才看到胡思易终于出来了。 “太子妃,陛下让您进去。” 苏辛夷心里松口气,“多谢胡总管,辛苦你了。” “不敢,都是老奴应该做的事情。”胡思易可不敢居功,引着太子妃进殿。 紫宸殿苏辛夷来过几次,但是唯独这一次,感觉到殿中即便是烧着火龙,似乎也并不是很温暖。 陛下端坐在御案之后,微微垂着头,看不清楚神色,苏辛夷上前行礼,“儿媳拜见父皇,父皇万安。” 皇帝这才抬起头,“起来吧,胡思易说你有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说吧。” 苏辛夷听着陛下的语气,不像是恼火或者是有其他的情绪,但是越是这样的平静,她心里反而微微紧张起来。 定定神之后,苏辛夷之前想好的如何应对都不觉得不太合适了,这一刻的陛下,她不敢去赌。 苏辛夷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不能耍心机,于是立刻就决定顺应自己的心思,直白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回父皇的话,儿媳确实遇到点事情,此事跟儿媳的娘家有些关系……” 苏辛夷就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基本上没加变动,原原本本的叙述一遍。 胡思易在一旁听着头都不敢抬,就很惊讶,这种事情太子妃居然来找陛下告状! 这可真是奇闻,便是几位王爷也不敢这么直冲冲的来陛下面前告状吧? 胡思易正想着,就听着太子妃接着说道:“遇到这种事情,儿媳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季侍郎威胁赵伯父,儿媳实在是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苏家与季侍郎毫无仇怨,甚至于可以说没什么交集,但是季侍郎却要赵家与我们苏家临近婚期悔婚。” 说到这里,苏辛夷的语气中就夹了几分怒意,此时陛下没有任何的回应,她心中担忧,但是箭在弦上,容不得她后退,于是继续说道:“父皇,亏得赵伯父是个心志坚定之人,并未受季侍郎威胁,但是却因为此事被季侍郎记恨,儿媳实在是担心赵伯父因此受难,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厚着脸皮来请父皇指点。” 胡思易被太子妃这脸皮折服了,这是来求陛下指点吗? 这是实打实的告御状啊。 胡思易一直觉得容王殿下脸皮怪厚的,现在却觉得比起太子妃,容王殿下倒是要后退一步了。 “你想让朕怎么主持公道?” 苏辛夷终于等到了陛下开口,但是这四平八稳的语气,她更猜不透陛下怎么想的。 毕竟她状告的是吏部侍郎,也算是朝中重臣。 更没想到,陛下会这么反问她,倒是让她为难了。 怎么回答才好? ( 7017k 章节目录 425:弯腰装孙子 苏辛夷知道自己不能沉默太久,陛下的态度让她迟疑,但是却更不能被怀疑。 苏辛夷一时间也没好的想法,本来想好的计划,但是感觉得陛下的态度之后,她觉得得做个改变。 “父皇,儿媳正是不知道怎么办,才来您面前求助。”苏辛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思来想去,陛下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倒不如实话实说。“苏家与季家素无恩怨,也无纠葛,委实不太清楚季侍郎为何要为难赵家。” 季侍郎背后是谁,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算是辛夷猜到了,但是现在也不能说。 得让陛下去查。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儿媳告退。” 苏辛夷弯腰行礼,慢慢转身离开。 等她离开之后,皇帝脸上的怒容已经压不住了,对着胡思易道:“让人去查季罡。” 胡思易忙躬身应道:“是,陛下。只是,让哪位大人去查?” 皇帝闻言看了胡思易一眼,胡思易也不敢再问了弯腰退出去。 陛下没点名,那就是不需要朝臣去查,不用朝臣就只能是陛下的亲卫。 陛下亲卫查季罡,这是要掀底啊。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之前送回京的信中究竟写了什么,让陛下这几日怒火大盛,他如今当差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逾矩之处。 胡思易退下后,皇帝靠在椅背上,指尖在扶手上轻轻地点动。 苏辛夷来告状,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个时候来,正好与太子前后脚,莫不是两人商量好的? 粮仓一案如今虽不能说尘埃已定,但是基本上已经弄清楚。 鹿鸣林故意撞在容王的刀尖上自戕,将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分明就是要保益王。 益王许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连命都不要? 正因为这样,才是他最为恼火的地方。 真是想不到,庶子出身,蛰伏多年,这个益王可比老益王有野心多了。 皇帝面色沉沉,当年他放益王去遂州,就是知道益王的脾性不足为虑,不会给他惹来麻烦。 没想到他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苏辛夷所言,还需要查证,如果确实无疑,那么季罡的事情就得彻底连根拔起。 皇帝想到这里心浮气躁,嗓子里一阵阵的痒意涌上来,止都止不住,不住地咳嗽。 手指抓到太医配的药丸吞一粒下去,这才好了些。 还有李贵妃与皇后…… 李贵妃多年来与皇后和睦相处,性子温和柔婉,但是如今也变了。 倒是皇后,这么多年还是那个样子。 李贵妃挨打,皇后言她故意挑衅,不管是为什么,李贵妃此举都让他不得不深思。 紫宸殿里安静空寂,皇帝慢慢起身,踏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来。 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当年他在群臣的拥簇下登上皇位,坐在那个人人渴望的高高的宝座上,他也曾雄心万丈,想要做一位明主。 几十年过去了,朝堂上的朝臣换了一茬又一茬,能留下的老面孔就那么几个人,也都老了。 皇帝站在窗前,透过窗子,看到甲胄鲜明的侍卫守卫在宫殿之外,看到往来奔走的內监脚步匆匆,远远地还能看到朝臣的身影不断地穿梭。 案头奏折三尺高,皇帝从未觉得疲惫,但是现在却觉得有些累了。 “陛下。”胡思易进了殿,瞧着陛下站在窗前,面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忙垂下头上前回话,“已经让人去查,据太子妃所言是最近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胡思易说完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久久听不到陛下的声音,不免心中越发的紧张。 正在此时,胡思易听着陛下开口了,“胡思易,你说太子妃知道多少?” 胡思易哪敢说,这种事情他也不敢猜,但是事关太子,鉴于陛下对太子殿下的偏爱,他更不能胡言乱语。 “陛下,老奴不敢揣测,不过太子妃的性子一向直爽,做事情素来干净利落,想来这次遇到这种事情涉及季大人,总不好真的提刀杀上门去,只能来求陛下了。” 皇帝听胡思易这话没忍住笑了笑,“你倒是会为她说话。”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实话实说,还请陛下明察。”胡思易冷汗都出来,这话可真是要命啊。 皇帝哼了一声,“朕还不知道你?” 胡思易忙点点头,“是,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一腔忠心可对明月,自然希望陛下知晓。” 皇帝看了一眼胡思易,随即叹口气,“你也跟了朕几十年了,你跟朕说实话,你真觉得太子妃今日之举是率性而为?” 胡思易只觉得脚底板都要凉了,都不敢打个盹儿,立刻就说道:“陛下,老奴可不敢这么说,只是如今太子妃有孕在身,确实也不好做提枪上门的事儿。” 皇帝:…… 也是。 “罢了。”皇帝摆摆手,“益王最近如何?” 胡思易微微松口气,立刻回道:“依旧深居简出,整日待在益王府甚少出门,前往益王府拜访的人也不多,不过多数益王都不会见。” “上次益王与季罡私下会面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确有此事,只是老奴无能,因不能提审,所以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胡思易垂头道。 “朱彭祖让人把明慧师太绑走,想要逼得益王露面,现在如何了?” “并未成功。” 皇帝嗤笑一声,“朱彭祖一把年纪了,不好好颐养天年,倒是被个小丫头指使的团团转,可真有出息。” 胡思易大气也不敢喘,陛下口中的小丫头那可是太子妃,朱彭祖那也是战功加身的国公爷,率领三军也是家常便饭的人,自然不会轻易给人做事。 朱彭祖给太子妃助阵,还不是因为朱彭祖是支持太子殿下的,是因为他的孙女嫁了容王,容王又与太子关系和睦的缘故。 但是这些话,他能想一想,却绝不敢说出口。 皇帝也没想着胡思易能说什么,吩咐道:“太子即将回京,也该热闹起来,你去郑国公府走一趟,让朱彭祖把明慧师太推出来,逼着益王露面。” “是,老奴这就去。”胡思易立刻应下。 陛下一直摁着不出手,就是等太子殿下回京啊。 太子殿下果然还是陛下最看重最信任的儿子,太子妃做的那几桩事情陛下睁只眼闭只眼不说,还让他推波助澜。 结果,陛下还掉过头问他太子妃如此行事如何? 这他怎么回答? 给他三条命也不敢胡言乱语。 陛下的心思不敢猜啊。 “等一下。” 胡思易脚步立刻停下,忙转过身恭声道:“陛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一个季罡还能让苏辛夷怕了?我看她鬼心眼不少,明着来朕这里告状,不就是想要朕帮着出手?倒不见她之前做事的时候,知道跟朕打个招呼。” 胡思易不敢回话,弯着腰装孙子。 皇帝气呼呼地摆摆手,“罢了,之前弹劾季罡的折子你送到王彦修那里去。” “是。”胡思易松口气,他赌对了,陛下对太子妃怎么可能心生怀疑,分明就是故意吓一吓人,这不转头就松口了。 不过,太子妃这胆子啊,着实大,忒吓人。 自己干了什么事儿,心里不清楚吗? 当年苏四爷怕是也没他这个闺女能折腾。 胡思易今儿个有的忙了,有事要去郑国公府,又要去见王丞相,还得等着季家的事儿。 行,太子妃一张嘴,他这里就得跑断腿。 苏辛夷回了东宫,思量着陛下当时的态度,但是再想也想不出更多的,索性也就放下了。 该说的都说了,能做的都做了,陛下没有当场发怒,看来事情肯定有周旋的余地。 其他的力气她也使不上,只能等消息了。 再说,殿下即将回京,等殿下回来,这些事情就不用她费尽心思拐着弯去做了。 “太子妃,国公府那边三爷传话进来,翁家那边派人来国公府送年礼。” 苏辛夷换衣的动作顿了顿,“送年礼?这倒有些新鲜。” 翁姨娘给苏三爷做了妾室,一直觉得此事很丢脸,与苏家的往来其实不多,又不是正经姻亲,就没有互送年礼的说法。 今年怎么倒是送年礼了? 看来,肯定是翁家太夫人的意思,这是想要女儿对娘家念旧情,希望苏家高抬贵手? “三伯父是什么意思?”苏辛夷换好衣裳走出来问道。 连翘扶着太子妃坐下,这才开口说道:“三爷直接把人拦了,都没让进国公府的大门。还让给您说一声,如果翁家那边赶来求见您,您不用见。” “他们还敢来见我?”苏辛夷嗤笑一声,“三伯这是多虑了,我觉得他们肯定掉头去求翁姨娘。对了,还有五姐那里,你现在立刻走一趟,把消息跟她说一声。” “哎,奴婢这就去。”连翘忙点头,“太子妃,五姑娘总不会还想见翁家人吧?” “咱们不见也就罢了,跟翁家没关系,但是五姐到底有翁家的血脉,她也难做。”苏辛夷叹气,“这样,你带着东宫的一个管事婆子过去,让她在五姐身边待几天,等翁家人走了再回来。如果翁家真的上门求见,就让这婆子出面挡了。” 连翘就道:“那您可要担个恶名了。” 苏辛夷笑了笑,“翁家自己的做的事情敢宣扬吗?再说,就算是事情传出去,但凡是非之明的都知道怎么回事。” “您就是善心,处处为五姑娘着想,奴婢这就去。”连翘笑着走了。 连翘前脚走,佘嬷嬷后脚进来,“太子妃,东黎伯太夫人求见。” 苏辛夷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之前让姜墨殃做的事儿,东黎伯太夫人怕是为这事儿来的,“快请进来吧。” 东黎伯太夫人跟着佘嬷嬷进来,见到苏辛夷就上前见礼,“臣妇见过太子妃。” “太夫人不用多礼,快坐吧。”苏辛夷让翠雀把人搀扶起来,打量着东黎伯太夫人气色还不错,便笑着说道:“太夫人这一向可还好?咱们许久未见,今日瞧着您气色不错。” 东黎伯太夫人笑着开口,“都是托太子妃的福气,如今我们一家还能安安稳稳的度日。” “您千万不要这样说,这都是您自己诚心换来的。”苏辛夷可不居功。 翠雀送上茶来,又弯腰退了下去,佘嬷嬷也跟着一起退下。 东黎伯太夫人抬起头看着太子妃,只觉得这几年就跟做梦一样,当年太子妃刚回京,到她府里做客的时候,她还是高高在上十分倨傲的东黎王妃。 那时,太子妃落了水,她都没把人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当初一个乡下长大的小丫头,如今稳坐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不说,肚子里还有了孩子。 而且,当初他们家能平安度过那次的劫难,也亏得人家不记旧仇出手相助。 “臣妇今日来,想必太子妃也能猜到为何事,我就不绕圈子了。”东黎伯太夫人太知道这位太子妃的性子不喜废话,“指证许玉容的事情可以做,只是证据不足,怕不足以令人信。” “不需人尽信,只是要把此事揭出来就好。”苏辛夷便道。 东黎伯太夫人闻言沉默一下,然后慢慢开口说道:“那就好办了,此事不难。” 苏辛夷看出东黎伯太夫人有未尽之语,也没接口,等着她往下说。 “我与犬子十分感恩太子妃这次提携,只是做这些微末小事,如何能对得起太子妃一片苦心。” 苏辛夷懂了,东黎伯太夫人是想要儿子东山再起,但是又怕不上不下的反倒是尴尬。 她想了想,就说道:“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当初许玉容做的事情一件一件的都有迹可循,当初许玉容与我的恩怨在您家里只是开始而已。” 东黎伯太夫人瞬间就明白了,揭底并不是只有一件事情,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这后头还有大事。 反正上了太子妃的船,自然得捞个大功劳。 破釜沉舟,就在一举了。 “臣妇明白了,那我就不打扰太子妃了。”东黎伯太夫人起身告辞,“我们等您的消息。” 什么时候动手,还是太子妃说了算。 章节目录 426:太子回京 送走了东黎伯太夫人,苏辛夷琢磨着时机的问题。 陛下那边不知道会做什么决定,但是季蕴威胁赵家可不是小事,便是陛下猜疑她的动机,也不会真的坐视不理。 那肯定是会查,但是怎么查苏辛夷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苏辛夷还是觉得要推进一下进度,马上过年了,总不能让益王安安稳稳的过个年。 对了,三伯父说翁家那边来人了。 翁家有动静,是不是也是益王授意? 许玉容失踪,益王肯定是知道了,所以让翁家出面? “太子妃。” 苏辛夷正想着事儿,听到连翘的声音抬起头,“回来了?” “是。”连翘笑着应道,“五姑娘说她现在不方便过来,让奴婢转达一声,等回头方便了,五姑娘亲自过来谢您。” 苏辛夷就乐,“倒是跟我客气上了,五姐姐那边情形如何?” “好着呢,奴婢瞧着尹家的人对五姑娘是真的挺好的,尹家姑娘现在帮着五姑娘管家,就是要让五姑娘好好养胎呢。”连翘道。 苏辛夷微微颔首,“尹家确实是个省心的人家,那管事婆子留下了?” “留下了,您想的没错,奴婢回来的路上,还真的瞧见一辆车往尹家去了。那车上没有京城人家的徽记,瞧着花色也跟京里不同,奴婢估摸着可能真的是翁家人。”连翘轻声说道。 苏辛夷冷笑一声,“很快就知道翁家人要做什么了。”说完看着连翘,“你回来得正好,你让展桥回国公府一样,跟三伯父说,郑国公府那边会联系姜墨殃,让三伯帮衬一把,年前就让晏琼思跟许玉容的事情闹出来。” 连翘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皇后娘娘那边没关系吗?” 苏辛夷摇摇头,“广平郡王府那边皇后娘娘该做的也做了,如果现在还想着为她们兜底,那我们也得想想了。” “奴婢明白了,我这就去。” “去吧。” 苏辛夷靠着软枕坐下,轻轻地松口气。 许玉容,晏琼思,伏云,季蕴,这一条线要连起来,最终,剑指的还是季侍郎季罡。 季罡要威胁赵家,不就是想对苏家下手吗? 那就看谁更快了。 苏辛夷闭着眼睛靠着软枕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翠雀进来要回话,瞧见忙把话压回去,悄悄地给太子妃盖上薄毯。 别人有孕那都是要胖一圈的,偏偏太子妃事情做这么多,没一个省心的,肚子倒是显了人却没有胖,看得人怪心疼的。 史筠跟解鲲从演武场回来,正要进正殿,翠雀忙开口拦住了。 解鲲看着翠雀就问道:“姨母现在不方便见我们吗?” 翠雀蹲下身笑着开口,“小少爷,并不是这样的,是太子妃太累了,这会儿正休息呢。” “六姨母没事吧?”解鲲关切地问道。 没来东宫之前,都不知道每日六姨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回事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瞧着比他爹还忙呢。… “太子妃没事,多休息就好了。奴婢陪着小少爷跟姑娘去玩好不好?” “不用,你守着六姨母,我带着妹妹去玩。”解鲲牵着史筠的手转身就走。 史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是跟着哥哥走了。 睡梦之中昏昏沉沉的,苏辛夷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人影晃动,这两日着实有些累,这一觉不免睡得久了些。 迷迷蒙蒙的,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她下意识地往外一推,随即察觉到不对劲,立刻睁开眼睛,顺势把手往回一拽,一抬头就对上了太子笑中带着几分惊讶的样子。 “殿下?” 苏辛夷惊喜不已,一把抓着太子殿下的手坐起身。 “睡醒了?”晏君初低头凝视着苏辛夷,伸手轻轻扶起她,俩人这么久没见,她变了,变得更瘦,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苏辛夷的眼睛盯着太子打量一圈,瞧着人安然无恙这才微微松口气。 晏君初见她的样子眼神越发地温和,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地拂过,“怎么瘦了这么多?” 苏辛夷就道:“哪有瘦,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这就是不长肉我也没办法。” 晏君初的眼睛落在辛夷已经微微鼓起的肚子上,“真是辛苦你了。” 苏辛夷一点也不觉得苦,这孩子挺贴心的,也没怎么闹腾,好吃好喝好睡的。 “殿下……”苏辛夷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是忽然之间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竟然哽住了。 晏君初伸手把人轻轻地揽进怀中,似乎是感受到辛夷此时的心情,微微收紧手臂,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急,我们慢慢说。” 苏辛夷脸上微微一红,埋首在太子的肩上,定定神才慢慢开口,“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但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我也如此,有很多话想要与你说。阿沅,我们有很长时间,不急,慢慢说便是。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佘嬷嬷说你最近总是饿得快。” 苏辛夷听到这话心头的感觉十分的复杂,殿下居然都问过佘嬷嬷她最近的生活起居了,当初殿下说会对她好,并不是一句虚言,是真的在对她好。 “要。”苏辛夷点头,“殿下吃过了吗?要不要一?” “进宫去拜见父皇时,便与七弟陪着父皇吃了些东西,不过,也只是浅尝即止,正好还能再陪你吃一点。” 苏辛夷就笑,殿下已经见过陛下了,所以这会儿就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东宫。 真好。 苏辛夷起身洗漱,太子吩咐人备膳。 等到膳食摆上桌,苏辛夷这边也收拾好了,两人坐在桌前,桌上的饭菜很是丰盛,苏辛夷亲手给殿下盛了一碗汤,笑着说道:“最近膳房那边因为我爱喝汤的缘故,每天都要变着花样的做汤。殿下尝一尝,这个汤方是佘嬷嬷拿出来的,补养气血最好不过。”… 晏君初伸手接过去,尝了一口,并不是他喜欢的口感,但是还是慢慢地一口一口陪着辛夷慢慢地喝。 两人说着分别之后的事情,虽然也写了几封信,但是信中也有很多事情并不能一一交代清楚,一顿饭吃完俩人也没说完,索性又进了内殿接着说。 晏君初听完之后,看着辛夷便道:“姜墨殃名声并不是很好,不过能用他别人也不会想到你会这样做。” 东黎伯府如今日落西山,姜墨殃早些年在京城那是五毒俱全的纨绔,就算是想要把门第撑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浪子回头确实是美谈,但是能否被人鼓掌叫好,也得看浪子有没有那个本事。 姜墨殃么,太子暂时还没看到他的本事。 “牵涉到许玉容,思来想去,能跟她扯上关系的也没几个人。姜墨殃其实跟许玉容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当年我在东黎王府落水却是许玉容下手所为,所以让姜墨殃出面,不过是让大家知道许玉容当年做的事,一来有人证,二来也能证明许玉容对苏家下手是有缘故的。” 晏君初闻言眼神微冷,“当初束家的事情她也掺和了不是吗?倒是让她能逃过一劫。” “束学博瞧着怪聪明的样子,做起事情来倒是没有那么面面俱到。”苏辛夷当初就挺可惜的,但是也没办法,许玉容准备充足,束家爷俩猝不及防的,也不会十分防备。 “你利用许玉容将晏琼思拉下水,这件事情要思量好。” 苏辛夷知道殿下提醒她皇后那边如何应对,她就道:“晏琼思如今在京城上蹿下跳,我瞧着她倒是底气十足的样子,私下里不知道与益王有什么交易。皇后娘娘远在深宫,肯定不能也不会想到晏琼思会与益王合作。” 说到这里苏辛夷就笑了,“何况,我与七弟妹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是提前做了预防,娘娘心中多少也有些准备了。” 晏君初定睛看着苏辛夷,她做的事情远比他想的要多得多,知道她能干,但是如今有了身孕还这么能干,就让他不免心生愧疚。 “辛苦你了。” 苏辛夷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也并不觉得辛苦,殿下不用多想。” 这点事情算什么事情,在她吃过的苦中,这已经是最轻松的最开心的了。 她的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生怕殿下因为这些多想,索性便转移话题问起了粮仓的事情。 “原本我大姐夫说可能年前要来京城,照理说如果要来的话,应该比殿下更早回来才是,怎么现在还没见人?”苏辛夷便开口问道。 说起这个,晏君初就道:“若是孤身北上,他自然是更快一些,不过还要折回平宁卫接了大姐母子一起,自然就慢了。” “大姐夫的伤好些了吗?”苏辛夷关切的问道。 晏君初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还能张罗着上京,可见恢复得不错。他身边还跟着穆邢,应该无碍,你放心吧。”… 苏辛夷听得出殿下口中的调侃之意,不免也一乐,“大姐出嫁这么久还没回过娘家,估摸着大姐夫这是想要带着大姐一起回来看看,有这份心挺好的。” 晏君初到不关心解经略想什么,他瞧着阿沅开心就好。 苏辛夷又想起商君衍,道:“商大人作为钦差,这次没有跟殿下一起回来吗?” “还有些琐事需要收尾,他是钦差就只能等着做完才能回京。” 苏辛夷无奈的道:“那过年是见不到大哥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要过了年才能见了。”晏君初这个也没办法,总不能让苏翼扔下商君衍跟着他回来,那这次的功劳怎么算? 做事总是要有始有终才成。 “粮仓的事情彻底查清楚了吗?我听说鹿鸣林故意寻死,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那这次还能让益王逃脱不成?”苏辛夷想起这个就觉得很生气。 “鹿鸣林的死,确实会让益王这边压力少了很多,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能开脱。粮仓一案涉及多地府县,死了一个鹿鸣林,还有其他人。”晏君初说这话语气都冷了三分,这要是还能让益王毫发无损,那他这次岂不是白白出去了。 “那就好。”苏辛夷松口气,“这次在京城益王也做了不少的事情,季侍郎肯定是他的人,为他也做了不少的事情。而且,季蕴嫁给吴王,我觉得可能就是益王的计谋。季蕴嫁进门后,三天两头的总要闹点事情,我看这件事情,多少还是要吴王知晓才好。” 晏君初的眉心紧紧蹙起,“吴王现在这么糊涂?” “毕竟季蕴是他亲自求娶的,这与指婚还不一样,吴王对季蕴心生喜欢,必然多有忍让与纵容。阮明妃那边几次压制季蕴,但是我瞧着季蕴胆子大得很,并没怎么将阮明妃放在心上,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苏辛夷就算是太子妃,也不能直接找上吴王,但是殿下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兄弟,有些话自然好说。 若不是阮明妃一直对她心怀友善,且在季蕴做事后处置很是及时妥当,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可惜了,阮明妃为了儿子在后宫谨慎隐忍这么多年,一个季蕴进门后,让她也疲于应对,还要担忧皇后与李贵妃那边,不容易。 晏君初看了辛夷一眼,“你倒是心软。” 苏辛夷略有些心虚,轻咳一声,“殿下,明妃娘娘确实不容易,而且对我一直很友善。” 晏君初捏捏辛夷的手,“等得了空,我提点一下吴王便是。不过,你也知道,人是他自己求娶的,能不能听进去就不好说了。” 苏辛夷点头,“那是自然。” “郑国公这次出力不少,还有国公府那边……”晏君初慢慢说着,抬眼看着辛夷,“你说翁家那边来人了,我瞧着这件事情倒是可以用一用。” 嗯? 苏辛夷看着殿下,“用翁家?殿下想要做什么?” 晏君初看着苏辛夷言眼神中的雀跃,没忍住笑了笑,“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为何这样做?” 翁家虽然与苏家不算是正经姻亲,但是有翁姨娘在,这层关系是跑不了的,也不怕他让齐国公府丢脸。 “殿下这样好的人,做事自然有你的章程,我何必事事都要问的一清二楚。” 晏君初扶额,倒是忘了自己在阿沅的心里,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 章节目录 427:黑了解经略一把 晏君初就很想笑,但是对上苏辛夷十分认真的眼神,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俩人四目相对,晏君初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下一下的跳动,越来越快,快得让他都有些压服不住。 这世上最令人难以抵御的,便是这样干净纯透的眼神,不管你做什么,她总能觉得你是对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还让他给娶进了门。 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覆盖在辛夷的双眼上,感觉到她的睫毛在他的掌心轻轻划过,晏君初的心尖也被她拂过一般,忍不住低头吻上他思念已久的人。 唇上忽然而来的温暖让苏辛夷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满面红霞,感觉手脚都有些发热,只是她却没避开,反而轻轻迎上去。 她想,她从来不懂爱情,文人墨客笔下那些美好又温暖,那些缠绵又悱恻的诗句,她看得懂但是却无法理解。 为什么会有人为了爱情抛下一切,但是遇上殿下之后,此时此刻,她想她懂了。 这世上,总会有一个人,就那么正正好好地嵌进你的心里,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如果,有朝一日,让她为了殿下舍弃一切,她想,她是愿意的。 夜色渐深,帐子里人相拥在一起,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那些分别的时光,在这浓烈又缱绻的夜里慢慢地走远。 第二天清晨,苏辛夷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自己被环绕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睁开眼睛,慢慢的抬起头,就看到晏君初正好睁开眼睛,俩人的眼神一下子撞在一起。 苏辛夷一下子就笑了,轻轻推了推晏君初,“今天不用去紫宸殿吗?” “今日不去,再过两日就要封笔了,明日还有一场恶战,今儿个我要休养生息。” 听着晏君初一本正经地胡说,苏辛夷更开心了,她拿过中衣穿好,瞧着晏君初也坐起身来,就道:“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两个小家伙。” 晏君初摇摇头,“我今日去见见三伯。” 苏辛夷穿衣的动作一顿,侧头看着晏君初,“为了翁家的事儿?” 晏君初点头,“在东宫不好见他,我让张鉴送信约他去外头说话。我回来了,你只管好好地养着,这些事情我会处理的。” 苏辛夷早就习惯了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抗,除了她的嫡母没有人会为她分担,这辈子重来一回,她也习惯自己做主自己去做想要做的事情。 殿下不在京城的那些日子,她也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但是,有这么一个人,跟你说,你只管好好的休息,其他的交给我,而这个人又是自己喜欢的人,心情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好啊。” 苏辛夷爽快地答应了,母亲跟她说过,与丈夫相处不能太强硬,女儿家要柔软一些。 上辈子商家人对她恨不能剥皮拆骨,商君衍待她疏离又防备,她想柔软也做不到。 所以那时,她不太懂母亲为何要她那样做,她都已经活得那么艰难,还要对商家人温柔服软? 做梦比较快。 但是现在,换了个人,母亲的话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一下子就体会到了母亲的用意。 不是她不够柔软,是商君衍,是商家人,不配! “笑什么?”晏君初穿好衣裳一回头,就看到辛夷有些奇怪的笑容。 苏辛夷抬起头,半坐起身,一时有些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晏君初的腰,她的脸颊轻轻地贴在他的心口,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甜,“我想,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嫁给了你。” 晏君初正要说话,就听着苏辛夷又说道:“这么好的殿下,怎么就能让我得到了呢?我一定是这天下最幸运又最幸福的人。” 晏君初:…… 这话说的他好似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怪怪的。 但是听着就是开心啊。 你的付出,你的喜欢,能被人接纳且珍惜,总会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你要不要让我陪你回国公府?”晏君初笑问。 苏辛夷摇摇头,“没几日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我就不回去了。再说,刚出了赵家的事情,父皇那边我也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我还是在东宫呆着吧。” 听着这话晏君初一下子就乐了,难得见她有服软的时候,“赵家的事情你做得很对,父皇当时没有说什么,但是肯定会让人去查。” “真的?”苏辛夷虽然觉得有这样的可能,但是不能肯定陛下一定会这样做。 但是殿下也这样说的话,事情肯定会是这样。 晏君初点点头,扶着辛夷下了床,俩人边说边往外走,晏君初牵着她的手,侧头与她道:“父皇做事一向如此,你不用介怀。赵家的事情,我现在不好在父皇面前说什么,不过季蕴那边倒是可以做点什么。” “季家那边殿下还是先别动手了,不然父皇肯定知道我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这可就不好了。”苏辛夷立刻拒绝,赵家的事情既然陛下要出手,那季罡那里就不用急了。“你不是说要问翁家的事情,正好,你去见三伯,我把五姐姐请来东宫说说话,如何?” 这样的话,翁家那边知道她这样做,肯定会更紧张,想要见翁姨娘母女的心更迫切,所以就不会一直等下去,肯定会想法子了。 晏君初瞧着辛夷,这是多怕父皇对他不满,不过,先处理翁家的事情也可,季罡那边也跑不了。 “行,听说我离京之后,你在东宫都没摆过宴,其实不用这么谨慎小心。” “我也是嫌麻烦,外头不知道多少人不怀好意,应付这个应付那个的,费心又难受。我要是只见自家姐妹,别人就该有话说了,索性就都不见,反正我回娘家与姐姐们一样见面。” “现在你想见谁就可以见谁,不用再担心了。”晏君初道。 苏辛夷也觉得很奇怪,殿下没回来的时候,她虽然知道能稳得住,能处理这些事情,但是心头一直紧绷着,现在殿下回来了,她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这种能彼此互相依靠的感觉,让她觉得惬意舒心极了。 “好啊。”苏辛夷开心的应了。 苏辛夷叫了连翘几个进来,她与殿下梳洗更衣,等到收拾妥当,佘嬷嬷带着人早膳摆好了。 苏辛夷就让人去把史筠跟解鲲带过来,然后对着晏君初笑道:“你这个姨父正好渐渐两个小家伙,筠姐儿乖巧,解鲲机灵,都是好孩子。” 晏君初想起解经略,没忍住对着苏辛夷吐槽一句,“有解经略这么个爹,解鲲肯定笨不了。” “怎么说?”苏辛夷好奇地问了一句。 昨晚上殿下并未说这些,怎么听着这里头还有故事一样。 晏君初嘴角抽了抽,看着辛夷道:“解经略不当文臣真是委屈他了。” 苏辛夷挑眉,就道:“肯定是他又做了什么,殿下也知道,他一向有儒将的称呼,凡是武将能冠上儒字,心眼肯定少不了,他跟殿下耍心眼了?要是这样,等他来京我替你收拾他。” 听着辛夷立刻要为他出气的模样,晏君初眉眼都要笑开了,轻咳一声道:“那倒是没有,不过,鹿鸣林可吃了他一个大亏,不然最后鹿鸣林肯定不会想着以死保住益王。” “还有这事儿?”苏辛夷惊了,那昨晚上殿下怎么不说,不过想想后来俩人确实也没时间说这些,她有些不自在的抿抿唇。 晏君初也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两夫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乐了。 晏君初就道:“解经略不是失踪了吗?” “对,难道这事儿是假的?” “不能说是假的,但是也不算是真的。解经略也是真的狠,为了引鹿鸣林上钩,不惜真的以身犯险,他受伤是真的,但是是他自己故意而为。后来穆邢去寻他,为了更逼真,他还让穆邢受伤,引鹿鸣林深信不疑。” 苏辛夷:…… 是个狼人。 正说着话,俩孩子来了,晏君初就顺势收起话头。 苏辛夷当着解鲲的面也不再提此事,她起身走过去,一手一个前这俩孩子,笑着对他们道:“这就是你们姨父。” 史筠抬起头好奇地打量这个六姨父,眨眨眼睛,然后对苏辛夷道:“姨母,姨父长得真好看。” 苏辛夷:…… 晏君初:…… 解鲲:…… 解鲲短暂的惊愕过后,立刻开口说道:“姨父威武神气,无人匹及。” 苏辛夷扶额,不过她惊讶的是解鲲居然会这么迅速地为筠姐儿解围,虽然这围解的也就那么回事,不过以解鲲的年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这样的话,也不得了了。 晏君初轻咳一声,笑道:“坐吧,不用拘束,咱们一起吃早膳,我听你们姨母说鲲哥儿每日都要去演武场是不是?你这般年纪能如此吃苦有毅力,也是难得。” 史筠喜滋滋地挨着姨母坐下,听到这话仰起头就道:“姨父,哥哥很厉害哟,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我们出门做客,我被人欺负,哥哥就会把他们打倒。” 苏辛夷侧头看着史筠,“你出门做客被人欺负?你怎么没跟我说?” “姨母没有问呀。” “那你怎么跟你姨父说?” “姨父夸哥哥,我这才想起来啊。” 苏辛夷沉默,感情是她没夸解鲲? 听着史筠这话,晏君初心情大好,觉得自己很有孩子缘,等将来自己的孩子落地,也一定会跟他这个爹爹亲近的。 这样一想,晏君初真是越看史筠约喜欢,还给她夹菜吃。 解鲲看了一眼妹妹,心里微微松口气,妹妹还小不知道这位姨父的身份,可他知道。 姨父是南齐除了陛下之外地位最高的人,他爹跟他说过,得罪姨母没关系,万万不能得罪姨父。 妹妹这不算是得罪吧? 毕竟是夸了姨父,姨父还给她夹菜。 苏辛夷的眼睛一直盯着解鲲,就看着他虽然小心谨慎的,但是眼神一直瞧着筠姐儿,那一副时时刻刻担心的样子,她就伸手给他夹了他爱吃的狮子头。 解鲲抬头看着姨母。 苏辛夷便道:“你姨父说了,你们父母很快就能抵京,到时候一家就能团圆了。” 解鲲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到底还是孩子,挡不住对家人的思念。 筠姐儿更开心,直接说道:“姨母真的吗?我可想爹娘了,也想弟弟,弟弟来吗?” “会的,你爹回去接了你娘跟弟弟。” 筠姐儿跟哥哥一样两眼放光,转头对哥哥道:“哥哥,我们回家等爹娘跟弟弟好不好?” 解鲲就抬头看六姨母。 这种事情他还小,无法做主。 苏辛夷就看着解鲲,“你想回去吗?” 解鲲下意识的想要说听姨母的,但是又想起之前梅花桩的事情,犹豫一下,便开口道:“姨母,我想回去。” 苏辛夷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是个小男子汉了,行,等明日我让人送你们回去,今日先给家里送个信好有个准备。” 俩孩子高兴地直点头。 晏君初一直细细观察辛夷,发现她对解鲲是有些不一样的。 等到吃完饭,奶娘带着孩子们去演武场玩耍,他才开口问。 苏辛夷就道:“解鲲的娘走得早,焦家早些年说是对他好,其实就是拿着他跟大姐夫往来,没几分真的用心。小孩子虽然小,但是其实心思很敏感,对他是真好还是假的,迟钝些的可能有感觉但是又说不明白,但是解鲲很聪明,他心里很清楚的。这孩子,在夹缝里,不容易。” 晏君初就道:“那还是解经略做的不好。” “大姐夫那几年也艰难,解家族中一直想取而代之,解鲲的生母活着时也还好,但是走了之后焦家那边的态度就很微妙了,姻亲成了交易,大姐夫腹背受敌,我听樊佥事说,那两年大姐夫出了好几次意外。” 晏君初想了想便道:“难怪解经略做事我总有一种很猥琐的感觉,如今听你说来,那就不是我的错觉了。” 苏辛夷:…… 她这算不算是在殿下面前黑了解经略一把? ( 7017k 章节目录 428:挑拨离间 对上苏辛夷很无语的神色,晏君初笑道:“他这个人做事看着风光霁月,但是下起黑手来毫不迟疑,就说他以自伤为代价诱鹿鸣林上当,自己就罢了,他还把穆邢拖下水。穆邢的性子我也知道几分,你说他能说动穆邢这样的人答应他的计划,没几分黑心是干不出来的。” 苏辛夷竟不知道如何反驳,殿下对大姐夫的观感,跟当初她初见时一样啊。 “翁家那边的事情,你派去的管事婆子从尹家回来吧。五姐姐过来时,你跟她说,翁家若是与她联系,她就跟他们见一面,将翁家要她做的事情说与你听。” 苏辛夷听到这里说道:“如果贸然让人回来,翁家肯定起疑,不如这样,让五姐姐做出一副将管事婆子送回来的架势,正好我们姐妹也能见一面。” 晏君初点头,“也行,你让传话的人说清楚。” “我让翠雀走一趟。”苏辛夷就道。 俩人商议好,晏君初出门去见苏三爷,苏辛夷这边也让翠雀出了门。 很快,苏希仙就带着管事婆子来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看着还挺唬人。 见到苏辛夷,苏希仙脸上的神色收起来,扶着腰坐下,就道:“你这想一出做一出的,怕不是要累死我。” 苏辛夷乐着说道:“那你还来?” “我还要跟翁家算账,累死也得来。”苏希仙笑道。 苏辛夷一本正经点头,“确实如此。” 苏希仙:…… “我怎么瞧着你嫁人后比在家时这性子倒是变了些。”苏希仙瞪着眼睛瞧着苏辛夷。 “是吗?”苏辛夷今日心情很好,“你说是便是吧。” 苏希仙啧啧两声,看着苏辛夷就道:“我看是太子殿下回京,你这才心情好的吧。” 苏辛夷低眉一笑,然后看着五姐,“是啊,五姐说得对,殿下回京是一件让人惊喜的事情。若是换做五姐夫,五姐也会很高兴啊。” 苏希仙一想有几分道理,与苏辛夷对视一笑,柔声说道:“瞧着你与太子殿下感情和睦,我就放心了,当初你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我是真怕你嫁过来这日子过不下去。” 苏辛夷没忍住笑了,“那倒是我的罪过了,让五姐姐担心了。” 苏希仙也跟着笑,“你刚嫁过来的时候,四姐担心得睡不着,就去我那里与我说话,我们俩面对面坐着,就想着你这性子千万要压一压,这宫里可跟外头不一样,受了委屈也咱们家真没办法为你强出头。” 苏辛夷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情,苏京墨跟苏希仙从没提起过,她都不知道二人背着她的时候,也会这么为她担心。 苏希仙没发现苏辛夷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情绪,自顾自的又说道:“咱们日日担心的,没想到你在东宫倒是过得好,如此我们就都安心了。” 苏辛夷看着苏希仙笑着慢慢说道:“殿下对我很好,能嫁给殿下,是我的福气。这次的事情,也是殿下让我请五姐过来,翁家那边殿下会与三伯商议如何处置。” 苏希仙听着苏辛夷这样讲,心里还挺高兴的,殿下对国公府的事情看重,那就是看重辛夷这个妻子,也是她们不好,倒是给小六惹麻烦了。 “说起这件事情,翠雀说得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希仙听着辛夷说起翁家的事情,神色就立刻正经起来问道。 苏辛夷便说道:“之前,咱们不是商量着让翁家人见不到你,如此就不能借着身份让你替他们做什么事情。” 苏希仙点头,“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是他们上门我也不会答应的。当初,他们逼着我姨娘让我嫁过去,我心里真是恨死他们了。这次她们来京城,肯定是没打什么好主意。” “许玉容被我拿下后,益王肯定是着急了,这才把翁家给弄过来。目的可能就是想要弄清楚许玉容的下落,许玉容落在咱们手里,肯定不会再交给他,他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只是我们无法预料益王其他的目的,可你有孕在身,自然不能让你冒险,所以我才让管事婆子过去。” 苏辛夷说到这里眉眼之间带着几分不悦,“益王是个心思极为缜密阴沉狠辣的人,我们不得不防,是万万不能让你冒险的。五姐,你别怪我多事就好。” “那肯定不会,我婆婆知道你派人守着我,护我周全,日日在家念你的好,若不是我拦着,指不定长生牌位都给你供上了。” 苏辛夷:那倒是大可不必。 有点吓人。 瞧着苏辛夷的神色,苏希仙乐得不行,轻声跟她说道:“我对外头的事情不太懂,但是小六,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五姐……” “小六,你听我说完。”苏希仙打断苏辛夷的话,“这次事情了结后,我姨娘能体体面面回国公府,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自己出嫁了倒是无所谓了,但是五哥还得娶媳妇,以后的五嫂还得在国公府过日子,要是我姨娘还一直这么闹,五哥和五嫂怎么过?小六,我跟五哥都要谢谢你。” 苏辛夷听着这话,看着现在的苏希仙,不免又想起上辈子她灰头土脸被三伯母从翁家接回来时的样子。 上辈子她在平靖郡王府自然是没见到的,但是母亲与她说过,说她瘦得不像样子,整个人木木呆呆的。 苏辛夷抿唇一笑,真好啊,重来一回,大家的日子都变得好了起来,国公府也不像上辈子被人针对日落西山,家里的人也分崩离析。 “五姐,你要这样说就是真的跟我生分了。”苏辛夷故意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回来后,你跟姐姐们待我都好,我自然是记在心里的。” 苏希仙听到这话,就点头道:“算你有点良心,这话我得认了。” 俩人又笑起来,笑过一阵,又接上之前的话,苏希仙问,“那还需要我做什么?” “只需要五姐俩开的时候做出一副气愤的模样,若是有翁家人上门找你,你只需要对他们表达一下对我的不满即可,听听翁家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苏辛夷道。 “这个没问题。”苏希仙立刻答应了,小事一桩。“我现在就怕我姨娘出点什么事儿,翁家人见到她,她要是再动摇了,我可真是……我特意写信给父亲,让他千万要看好姨娘。” 苏辛夷心想,这可真是亲闺女了。 “我瞧着翁姨娘这次不会再回头了。”苏辛夷是知道几分翁姨娘的性子的,她这个人是个认准了不回头的人,上辈子认准了翁家,任凭苏希仙日子难过,也不想着把女儿接回来。 这辈子换了个立场,她站在了儿女的阵营,翁家伤她这么深,她应该也不会回头的。 “但愿吧。”苏希仙就盼着是这样,“六妹妹,殿下这次回京,是不是粮仓一案就查明白了?那益王到底……” 苏辛夷摇摇头。 苏希仙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微微叹口气,“这人心思这么歹毒,可千万不能让他逍遥,不然以后咱们都没安生日子过了。” “不会。”苏辛夷语气坚定地说道,益王要置齐国公府于死地,大伯便是善于忍让,这次也绝对不会后退的。 事关齐国公府的根基,大伯便是为了下一辈,也一定会挺身而出。 “那大哥什么时候回来?”苏希仙问道。 “要等年后了,他要与商大人一起回京。” 苏希仙闻言点点头,看着辛夷又道:“那赵家的事情能解决吗?” “五姐的消息够灵通的,这都知道了?”苏辛夷笑道。 苏希仙白她一眼,“你还跟我装,你明知道你姐夫跟着我爹,他能不知道?他知道了,自然就告诉我了。” “赵家的事情我已经告了御状,就等陛下那边了。” “告御状?”苏希仙一嗓子差点没憋回去,忙缓口气,双眼盯着苏辛夷,“你这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没有真凭实据的,你还敢告御状?” “怎么就没真凭实据?”苏辛夷反问一句,“季罡敢上赵家威胁,若是陛下问询,赵大人还能不能如实回禀?这就是证据啊,人证。” “空口无凭……” “那也没关系。”苏辛夷笑了笑,“赵伯父都准备与季罡鱼死网破,连家传的古籍都给二嫂做嫁妆,可见信心之坚定。这样的人,在翰林院也是秉性刚正之辈,说出的话即便是没有证据,也会令人信服。” 再说,陛下对益王早有疑心,不然她也不敢轻易冒险。 只是这些话,苏辛夷却不能轻易出口,便是姐姐也不能。 猜疑帝心,若是不小心传出去,那也是大罪。 苏希仙还是有些担心,但是她确实也没办法为这件事情出力,只能看着苏辛夷道:“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你一定要与我说。” “那是自然,自家姐妹,我是一向不会客气的。”苏辛夷笑道。 两人又说了些家常,苏希仙便起身告辞,看着辛夷道:“等我回去翁家人真的上门,回头我再让人给你递消息。” 苏辛夷点头应了,送苏希仙出门,“五姐,路上慢一些。” 苏希仙笑着离开。 事情比苏辛夷想的要顺利一些,等晏君初回东宫时就带回来了消息。 苏辛夷刚陪着两个小家伙用了下午的茶点,陪同的丫头婆子带着他们去花园玩,这边人就回来了。 苏辛夷迎上去,晏君初牵着人的手进了殿中,俩人坐下后,苏辛夷才问道:“我三伯那边怎么样?” “事情还算顺利。”晏君初道。 苏辛夷让人送上茶来,伸手端过放在殿下面前,这才抬眼看着他道:“翁姨娘那边没事吧?” “三伯说翁家人几次上门去见翁姨娘,翁姨娘并未见他们。”晏君初喝了口茶暖一暖,然后又道,“不过,等下次就会见他们了。” 说完,又看着辛夷,“我来之前得了消息,翁家人去见五姐了。” “这么快?”苏辛夷微微扬眉,“我还以为怎么也得等到明天,看来他们确实等不及了。” 晏君初颔首,“很快就会有消息了,等着吧。” 苏辛夷就知道殿下这个等,是等三伯那边的消息。 瞧着辛夷若有所思的模样,晏君初又对她道:“今日张鉴收了不少的拜帖,你想不到其中有谁。” “谁?”苏辛夷好奇地问道。 能让殿下说出来让她猜的,肯定是跟她有些关系的,但是她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到会是谁。 “季罡。” “季罡?”苏辛夷的惊讶简直是压都压不住,“他还敢来见你?” 晏君初就乐了,笑道:“估摸着他没想到你会到父皇跟前告状,来见我应该是为了赵家的事情。” 苏辛夷懂了,季罡这是要做挑拨离间之举。 她给气的脸都黑了,“这样的人居然还在吏部做官,黑心肠下,不知道多少官员前途未卜。” 吏部主管各地官员升迁事宜,侍郎这个位置仅次于尚书,是有实权的。 “吏部尚书也尚算公允,季罡便是要做手脚也不敢动作太大。”晏君初缓缓说道,“不过,他既然与益王勾连,往年举荐之人,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殿下可真是厉害,你是想筛选一遍吗?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吏部的事情,自然是吏部做,耿原会查的。” 耿原便是吏部尚书。 苏辛夷失笑,“殿下可真是会找人,这倒是不错。只是,耿大人去查此事,怕不是要跟殿下要个根由,您怎么跟他说?” 晏君初就道:“吏部出了这样的蛀虫,耿原本就有失察之罪,如今不过是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 苏辛夷给耿原点个蜡,季罡在吏部隐藏多年,在这之前从未听过有任何令人非议之处,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耿原这段日子是睡不好了。 苏辛夷想到这里,忽然灵机一动,看着殿下就道:“殿下让耿大人去查,那父皇岂不是也会知道了?” 耿原可是朝中重臣,季罡若是陛下本就在查,那么耿原一动,肯定会惊动陛下的人。 那陛下岂不是知道殿下也在查此事? 那陛下会怎么想? ( 7017k 章节目录 429:逼问晏琼思 晏君初对上辛夷担忧的目光,就对她道:“父皇只要查季罡,耿原必然会知晓,他是吏部的人,绕不开这位吏部尚书。” 苏辛夷听明白了,陛下去查不会让耿原做什么,耿原这个尚书那就是铁锅上的蚂蚁,被架在了火上。 他一个六部尚书,手下的人出了事,他是逃不了责任的,会不会受牵连,得看季罡到底做了什么。 但是没有陛下点头,耿原就不能正大光明出手。 现在,殿下给他这个机会了,苏辛夷忍不住去想,陛下不去用耿原,是不是就给殿下留的机会? 想到这里,苏辛夷微微沉默,她是越来越看不懂陛下了。 上辈子,陛下坐观容王上蹿下跳给太子殿下添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兄弟相争,怎么到了这一世不一样了? 陛下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都像是一位老父亲在为自己最喜欢的长子尽心尽力地铺路。 让太子带兵掌控军心,让太子涉政,如今又给太子机会施恩六部重臣。 苏辛夷心里很是担心,陛下的心思如海,她是怎么也看不透的,唯一庆幸的是,容王如今跟殿下兄弟齐心。 只要能压住李太师,不让李纪有回京的机会,襄王背后少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自然不能像上辈子李贵妃母子的日子过得舒适且风光。 “那我要做什么?”苏辛夷觉得殿下才刚回来,事情都接手过去,她一下子就轻松起来,忽然有种不知道做什么的感觉。 晏君初低头笑着看着辛夷,“你想清闲怕是也不成,皇后那边肯定会请你过去。” 苏辛夷心念一转,“晏琼思的事情?” 晏君初点头,他们就是心有灵犀啊,他只要开口,辛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作为太子,未来的储君,从不会喜欢被人猜中心思。 但是,面对辛夷,一向防备心很重的他,对着她却无法防备起来。 她对他,实在是太过纯粹的好。 苏辛夷可不知道晏君初这会儿在想什么,她瞧他一眼道:“你不是去见三伯了,怎么还能让晏琼思那边出事?” 这跨度有点大啊。 “你不是要用姜墨殃,虽然此人无甚大用,但是总要给个机会,我让他去把许玉容的事情透给了晏琼思。” 苏辛夷惊愕地看着殿下,“这么直接的吗?” “皇后对广平郡王妃母女一向纵容,只有狠狠地掐断了皇后对她们的情分,其他的事情才好出手。你之前已经在皇后面前做了很多的,现在最后一击由我来。” 晏君初看到这里,轻轻叹口气,“你以为江仲年的腿能白白地断了?江尚书岂能不为儿子出口气?此事不能揭过去的话,早晚也是个隐患。” 苏辛夷一想这话也对,假如换成自己的儿子被迫要断腿,那她肯定会为儿子讨回公道。 现在不过是两家退了亲,但是平靖郡王妃母女的逼迫之仇还在。 想到这里,苏辛夷看着晏君初,“殿下,如此一来的话,几下里一起起火,那这个年京城可真是热闹了。” 晏君初神色淡淡的说道:“闹了这么久,让你如此费尽心思周旋,若不是为了我,岂会如此委屈自己,以你的性子,早就打上门了。这次,由我来,你是我的妻,本就是我要护着你才是。” 苏辛夷听着眉眼都要笑开了,憋都憋不住,索性笑出声来,欢快地说道:“那我就等着了。” 殿下愿意护着她,她才不会矫情地说不用,他说得对,俩人是夫妻,就该互相扶持。 她该做的都做了,确实很多事情为了殿下的声誉,她要费尽心思周旋,她乐意归乐意,但是殿下知晓却珍惜她的心意,这才是她最欢喜的地方。 嫁对了人,原来是这么开心幸福的事情啊。 俩人正说着话,元徽宫那边果然来请辛夷过去。 苏辛夷就起身,对着殿下说道:“殿下,我过去看看。” 晏君初起身拿过大氅给她穿上,“去吧,你现在跟皇后的关系不错,想来不会为难你。如果,皇后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你直接拒绝便是,不用为难。” “好啊。”苏辛夷答应得也爽快,“不过,我觉得殿下说得对,皇后娘娘现在以容王为主,便是为了容王,也不会为难我的。” 晏君初给辛夷系好带子,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出去,“你坐着肩舆过去。” “佘嬷嬷会安排好的,殿下快进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苏辛夷轻轻推了殿下的手臂,然后转身走了。 晏君初:…… 走得挺痛快。 苏辛夷坐着肩舆到了元徽宫,没想到不止见到了皇后娘娘与朱蝉衣,居然还有广平郡王妃与晏琼思。 这倒是稀奇。 朱蝉衣一见到辛夷就使劲给她使眼色,在被皇后发现之前,又板起了脸做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苏辛夷一看,觉得有点意思。 “儿媳见过母后,母后安。”苏辛夷上前见礼。 不等她施礼,皇后就让赵嬷嬷把她扶住了,“坐吧,不用这些虚礼,你有孕在身安安稳稳为上。” 自从上回的事情后,苏辛夷这几日也没见皇后,瞧着皇后的神色很是有些憔悴,难道跟李贵妃的交锋不顺利? 不应该啊。 就算是打不赢李贵妃,那也不会败,顶多也就是持平,这样的话,皇后也没什么可憔悴的。 如果不是为了李贵妃的事情,那就只能是眼前这对母女了。 苏辛夷落座,朱蝉衣就立刻起身打招呼,“大嫂,瞧着你气色不是很好,如今太子殿下回来了,你可是要好好地养一养,千万别再费心了。” 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苏辛夷这气色,眼不瞎的都能看出好的不得了。 但是,朱蝉衣这么说了,皇后嘴角抽了抽,倒也没说什么。 就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也是个人才,以后到也不担心她被人欺负,就这张嘴黑的说成白的,她得担心一下自己的儿子别被儿媳妇忽悠成傻子了。 广平郡王妃与晏琼思就算是仗着皇后的缘故,此时也不敢轻慢苏辛夷这个太子妃,心里再不情愿,也得起身见礼。 苏辛夷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笑着说道:“郡王妃与郡主不用多礼,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晏琼思随着母亲坐下,抬眼看着苏辛夷,忽然之间有些恍惚。 只觉得眼前的人,似乎跟她记忆中的苏辛夷已经对不上号了,眼前的苏辛夷眉眼舒展温柔,眼神清亮含笑,她记忆中的苏辛夷还是那个眉眼间总带着几分戾气,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凶悍样子。 就算是后来苏辛夷待人温和了些,但是跟眼前的她还是无法比的。 像是换了一个人,现在的苏辛夷这副样子,既然有几分像皇后了。 晏琼思这么一想,忽然心头一惊,神色就紧绷起来。 苏辛夷也不去看晏琼思,转头看着皇后娘娘笑着开口,“母后,您叫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原本我想着明儿个过来给您请安的,怎么没见七弟,这刚回京也不知道歇一歇。” 皇后听着苏辛夷提起容王,面上的笑容都保不住了。 苏辛夷也是一愣,她就随口找个话题,没想到一下子戳了皇后的痛脚,还真跟容王有关系? 难道是她跟殿下猜错了,并不是晏琼思的事情? 她的眼尾轻轻扫过晏琼思,发现她的神色也不是很好,难道容王的事情跟晏琼思有关系? 那会是什么关系? 苏辛夷这一时半刻也想不明白,索性直接看向皇后。 皇后就看着苏辛夷道:“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容王回来后听说了琼思跟江家退亲的事情,就去江家了,现在还没回来。” 苏辛夷:…… 惊愕之余,忽然觉得这好像真的是容王能干出的事儿。 难怪平靖郡王妃母女能平稳地坐在这里,难怪之前朱蝉衣使劲给她使眼色,一个是觉得靠山回来了,一个是觉得这丈夫不能要了吧? 苏辛夷强压住心里止不住骂人的冲动,容王可真会给人添麻烦,他出去逛了一圈,难道这性子就没学会收一收? 他吃过的苦,挨过的打,受过的罪,都随着大风吃进肚子里了吗? 苏辛夷也没看晏琼思母女,对着皇后笑着说道:“七弟是个性情中人,两家的婚事他许是还不知道得很清楚,我看着眼下先把人叫回来,让七弟妹走一趟便是。母后,您说呢?” 退婚的事情可是陛下的意思,容王闹给谁看? 被李贵妃抓住把柄,这才是皇后最不乐意看到的局面。 本来就因为李纪的事情,李贵妃现在死咬着皇后,就等着抓她的把柄…… 想到这里,苏辛夷忽然看了晏琼思一眼,怎么就这么巧,容王这个时候闹事,是不是晏琼思与益王故意而为? 想到这里,苏辛夷的看着皇后的眼神微微一变,略加重了语气,似是玩笑的开口,“江二公子也怪可怜的,断了腿至少也得养半年。七弟可能是去探望他了,母后也不用太过担心。” 皇后眼睛一亮,是啊,怎么就能说儿子找江家麻烦,也能去探望江仲年啊。 皇后气得一根筋儿没转过来,此时被苏辛夷提醒,就立刻看着朱蝉衣,“蝉衣,你立刻去走一趟,容王着急忙慌的探望人也不知道带没带礼物,你赶紧去看看。” 朱蝉衣神色也是一松,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主意呢。 上门除了打架也能是探望啊。 朱蝉衣立刻起身,正要开口,却听着晏琼思忽然开口说道:“太子妃这话倒是有些意思,江二公子可怜,难道我被江家逼着退亲就不可怜了吗?” 苏辛夷之前只是怀疑,但是现在就有几分肯定了,她先看了朱蝉衣一眼,朱蝉衣会意拔腿就走,才不理会晏琼思的拖延之举。 等朱蝉衣往外走,晏琼思的神色微微一变想要阻拦的时候,苏辛夷开口了。 “澜仪郡主,这是在元徽宫,这里也没外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婚事怎么来的,我想没人比你更清楚了,江家不该退亲吗?” “太子妃,你这是什么话?莫不是仗着身份欺负人?”广平郡王妃怒道。 苏辛夷已经知道太子的意思,就是要皇后做最后的了断,所以她现在就是要让皇后看清楚这对母女的真面目。 亲情也许有,但是亲情里夹杂的东西太多了,就不那么纯粹了。 这世上,亲人之间的感情也是需要双方面互相努力付出,没有谁能一直对另一方毫无计较毫无回馈的好。 人都是有感情的。 “仗势欺人?”苏辛夷轻笑一声,“这话我可不敢当,我自问从未做过仗势欺人的事情,我只是想要问问郡王妃,你们母女有没有仗着母后的势在外胡作非为?江家的婚事你们胆敢这么设计,不就是仗着有母后在吗?江尚书在户部兢兢业业几十载,临了把一辈子的情分都用在了为儿子伸冤上,我就敢问这天下谁敢将一位尚书逼到这种地步?” “你胡说!” “我胡说?”苏辛夷冷笑一声,“郡王妃,六部尚书,朝中重臣,若无母后,你胆敢这样做?但是,你这样做了,可有没有想过母后在陛下面前怎么交代,有没有想过容王在陛下面前如何自处,你可曾想过因为此事,陛下对母后与容王又会有什么看法?” 苏辛夷一句一问,逼得广平郡王妃脸色都变了。 晏琼思此时开口说道:“太子妃可真是会说话,照你这样说,姨母现在岂能还安稳坐在这里?你如此诛心之言,到底为何?” “我也想问问郡主,容王一回京就知道江家退亲的事情,是谁告诉他的?如今李贵妃对母后虎视眈眈,此时若是容王犯错,你说李贵妃会怎么做?” 苏辛夷这话一出,原本脸色就难看的皇后,更是彻底黑了脸。 苏辛夷慢条斯理的又加了一句,“澜仪郡主,我更想问问你,益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陷害容王!” (). .23xstxt. 章节目录 430:揭底 “益王?”皇后狐疑地看着苏辛夷,这是什么意思? 广平郡王妃先是一愣,随即看着苏辛夷怒道:“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琼思跟益王有什么关系?不要以为太子殿下回京了,你就能胡作非为。血口喷人的话,张口就来,果然是乡下长大……” “闭嘴!”皇后看着不省心的妹妹额角一阵阵的跳动。 苏辛夷是什么性子,皇后比谁都清楚,既然敢这样说,就绝对不会空口无凭。 她的眼睛落在晏琼思的身上。又看着惊愕不已的妹妹,最后看向镇定如常的苏辛夷,皇后目光灼灼,此时面上再无之前轻松的样子。 “琼思,你有什么话说?” 晏琼思抬起头,对上皇后的目光,慢慢地说道:“姨母,太子妃这话真是可笑,我与益王素昧平生,更不相识,怎么会与他有交集。我实在是不知道太子妃如此诬陷我到底有何用意,我也想问问太子妃。” 皇后听到这里心头却是一沉,若是以前,她必然会相信自己的妹妹与外甥女,但是苏辛夷这个人别的长处不好说,但是她却知道这人素来不说诳语。 强压住心头的失望,皇后不免又想起苏辛夷几次隐晦地提醒自己,心头一片怅然。 她跟李贵妃斗了这么多年,当年也是花费了巨大的心血扶持妹妹,让她嫁给广平郡王,就是想有个臂膀。 结果呢? 皇后怒极过后反倒是平静下来,抬眼看着苏辛夷,“太子妃,你怎么说?” 苏辛夷对上晏琼思的目光,“郡主很好奇?我想你更应该想要知道许玉容现在在哪里吧?” 提到许玉容,晏琼思的神色果然有些些微的变化,即便是她极力想要遮掩,但是皇后在后宫斗了一辈子的人,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许玉容?”广平郡王妃看着苏辛夷,“提起她做什么,她早就跟学博和离了,当初就不该让她进门,简直是个扫帚星。” 皇后看着妹妹依旧没有抓住重点,满口还是当年的旧事,还能指望她什么? 苏辛夷就是来砸广平郡王妃母女的场子的,听着这话分明就是广平郡王妃不知情,看来晏琼思跟益王如果真的有交易,那也是瞒着家里人的。 “郡王妃,你应该问问自己的女儿,当初猎场的事情,她跟许玉容到底有什么交易。”苏辛夷提醒一句。 广平郡王妃满面怒容地看着苏辛夷,“你这叫什么话,当初猎场的事情刑部亲自过问,我家琼思还不是好好归了家,说明她一点问题也没有。我瞧着太子妃倒是别有用心,提起这些旧事是想要血口喷人不成?好在刑部还是公正的,可不是太子妃说什么就是什么。” “郡王妃这话说得没错,朝廷律法之下,绝对不会允许有人知法犯法。我再给您提个醒,当初跟江家的婚事,是不是润仪郡主主动跟您提起的?” 广平郡王妃惊讶地看着苏辛夷,她说的没错,这婚事确实是女儿相中的。 对上广平郡王妃惊讶的脸,苏辛夷又加了一句,“您就没奇怪润仪郡主怎么就看中了江二公子,照理说他们没什么交集,而且江二公子的性子,可也不是郡主喜欢的样子。” 广平郡王妃还真没细细想过,她只想着江家家世不错,女儿嫁过去也不算是委屈了。 苏辛夷嗤笑一声,“看来郡王妃是得跟郡主好好地说说话。” 广平郡王妃转头看着女儿,“琼思,江家的婚事真的另有隐情?” “娘,您怎么能听别人片面之言……” “片面之言?郡主看来还不知道,太子殿下回京,粮仓一案也已经板上钉钉。你说,结果会如何?” “太子妃真是开玩笑,粮仓一案跟我有何关系,我只是一个小小女儿,并不关心这些朝堂大事,可不像是太子妃这么殷切。” 听着晏琼思讥讽她涉政,苏辛夷笑笑并未接这个话茬,反倒是顺着之前的话道:“除了许玉容,我想郡主也有许久没见过明慧师太了吧?” 晏琼思盯着苏辛夷,“太子妃真是有意思,明慧师太与我更没有相干,她不过是姑子庵里一个师太罢了。” “是啊,郡主说得对,只可惜这个师太与益王的生母关系匪浅啊。” 晏琼思的神色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变化,眼神也锐利许多,紧紧地盯着苏辛夷,“太子妃,有些话可不能胡说。” “你说得对,有些人胡作非为却要别人勿要胡言乱语,可真是好笑。” 皇后听到这里可算是明白了,明慧师太,许玉容跟益王都有关系,而自己的外甥女跟这二人也有往来,但是却不能证明她跟益王有关系。 就江家的婚事,那能说明什么? 但是,苏辛夷说有关系,那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关窍。 皇后想到这里眼前一阵阵发黑,当初陛下召益王回京她还没察觉不对,但是后来陛下却对益王抵京之后并不甚热络,甚至于隐隐有些冷淡的意思,她就估摸着事情不太对头。 再后来,有苏辛夷暗中提醒,她就知道与益王不可有过多的往来。 哪知道自己倒是小心了,但是自己的家人呢? 如果,琼思真的跟益王有不菲的关系…… 皇后的脑子一跳一跳的,一时间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苏辛夷该说的都说了,就看皇后怎么做了。 皇后的家务事,她自然就不能插手了,于是就起身告辞。 “太子妃这是怕了不成?”广平郡王妃看着苏辛夷要走,就觉得她肯定是诬陷自己女儿,不然她跑什么? 皇后却看着苏辛夷直接道:“太子刚回京,东宫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置,你先回去吧。” 苏辛夷也没搭理广平郡王妃笑着离开,等她一走,皇后的脸色立刻沉下来,一双眼睛看着晏琼思,“琼思,我问你,你跟益王之间可有往来?” “姨母,您不要听太子妃污蔑之词,我怎么可能跟益王有往来?”晏琼思立刻回了一句。 皇后看着晏琼思想都不想直接否认了,甚至于都没认真的想一想再回答她。 直到这一刻,皇后反而更加冷静下来。 自己的儿子一回京就去江家问罪,李贵妃虎视眈眈盯着她们母子,她在宫里步步谨慎小心,以前琼思还小,不懂得这里头的艰辛也就罢了。 但是现在呢? 直到此刻,她还满口否认。 皇后心里很是后悔,这么多年对她实在是太过宽容跟喜爱,她隐隐感觉到,应该还是跟商君衍有关系。 她知道琼思喜欢商君衍,也曾希望她能从陛下那边求来旨意,但是京城两个郡王府联姻,广平郡王府的背后是她这个皇后,让陛下会怎么想? 想她这个皇后想要拉拢朝臣? 就琼思对商君衍穷追不舍的风评,嫁过去后又能有什么好处? 当时她好话歹话都说尽了,结果换来什么? 换来的是自己的外甥女背着自己跟陛下不喜厌恶的益王联手。 事到如今依旧矢口否认,这才是皇后最失望的。 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知道,她说什么其实都没用了。 自己这个外甥女不会听的。 “琼思,这么多年姨母对你疼爱有加,对广平郡王府也多有庇护,以后的路怎么走,你可要想想清楚了。累了你自己不要紧,你要想想你爹娘还有你哥哥。”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琼思说了跟益王没关系,你怎么不信她倒是信苏辛夷挑拨离间……” “我累了。”皇后摆摆手,阻止自己的妹妹继续往下说,“你们也回去吧。” 到现在,都没听着妹妹有一言半语担心容王,去江家问罪,为的是谁? 皇后起身往内殿走去,广平郡王妃怔怔地看着姐姐的背影,然后转过头看着女儿。 晏琼思却垂了眼睛,轻声说道:“娘,我们先出宫吧。” “就这么走了?”广平郡王妃皱眉,这怎么能行,事情都没说清楚,怎么苏辛夷说了几句,就完全变了样?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晏琼思抬脚就往外走,广平郡王妃一见也就跟了上去,出宫的路上,广平郡王妃从头想了想,捋了捋,然后神色变了又变。 等到上了自家的马车之后,她看着女儿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跟益王到底有没有往来?” 晏琼思上了马车,面上终于不再紧绷着,闻言看着母亲,“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广平郡王妃只觉得天雷阵阵,伸手就要打上去,但是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女儿,没能下得去手,她咬着牙道:“你怎么能这样做?你姨母说了,不要与益王有关联,你怎么听不进去?” 晏琼思闻言嗤笑一声,“姨母说得倒是好听,把我当女儿疼,当初就是姨母逼着我不能嫁给商君衍,难道这些母亲都忘了?” “你胡说,分明是商君衍对这桩婚事无意,你怎么能说是你姨母的错?” “娘,要是这件事情换成容王呢?你说姨母会不会为容王去求陛下恩典?”晏琼思的声音凉凉的,“我想您也猜得到,姨母这么疼表哥,一定会去的,对不对?” 广平郡王妃想要说你怎么能跟你表哥比,他不仅是皇后的儿子,也是陛下的儿子啊。 这怎么能一样呢? 但是看着女儿难过的神色,广平郡王妃这话却说不出来,只道:“你现在赶紧跟益王撇清关系,等与江家退亲的事情避一避风头,娘一定为你选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我不嫁!”晏琼思眼睛里涌起丝丝火焰,“除了商君衍,我谁都不会嫁。娘,益王说了,会帮我嫁给商君衍。” “他的话你怎么能信?”广平郡王妃使劲拍了女儿一下,“这可真是疯了,他的嘴巴张一张你就信了?” 晏琼思闻言闭上了嘴,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广平郡王妃这下是真的慌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一下子没了主张,想着跟自家丈夫说一说,但是想起因为女儿的缘故导致丈夫仕途不顺,如今他们两夫妻的关系也不太好,这事儿怎么说? 广平郡王妃绞尽脑汁去想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填上,另一边苏辛夷就得了朱蝉衣让人送来的信,让她安心,她把容王带回家了。 苏辛夷松口气,这亏得容王娶了个好媳妇。 她这边刚松口气,没想到母亲就上门接俩孩子回去。 四夫人见到女儿满面笑容,“太子殿下回来了,你就能轻松些了。” 苏辛夷先让人去带俩孩子,请母亲坐下,这才笑着道:“您怎么这会儿就来了,我还想着明儿个送他们回去。” 四夫人慈爱的看着女儿,“你大伯母说殿下回京东宫事情也多,这点小事就不让你费神了,再说你大姐姐与大姐夫也要到了,回来也肯定会想见孩子。” “有消息了?”苏辛夷笑着问道。 “府里刚接到你大姐的信,后日就到了。”四夫人满面含笑,“这下子大家都安心了,还有你二嫂想要谢谢你,只是这个时候也不好不过来见你。” 苏辛夷就道:“赵家本也是本咱们家牵累,做这些是应该的,您跟二嫂说让她不用这么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 “回去后我转达给你二嫂这话,还有翁姨娘那边,你三伯母那边已经让人把原来翁姨娘住过的院子收拾出来,我觉得可能翁姨娘很快就要回府了,是不是那边的事情快了结了?” 苏辛夷挺意外,没想到是三伯母让人收拾,心思一转,就先回了母亲的话,“应该也快了,五姐姐那边也配合,翁家那边就翻不起浪花来。” 主要还是看能不能从翁家那边拿到有关益王的证据,如果有的话,那就真的是再好不过,粮仓的案子鹿鸣林一力扛下来,想要借此定益王的罪不容易,只能再找其他的证据。 “最好事情能快一点结束,大家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四夫人道,“对了,我这边接到了平靖郡王府的帖子,平靖郡王府的老郡王妃过生辰,你说我去不去?” 苏辛夷的脸色微微一沉,商家又想做什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431:告御状 四夫人看着女儿的神色不太对,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苏辛夷摇摇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平靖郡王府的宴会您还是拒了吧。平靖郡王妃母女对我可没什么善意,咱们犯不着跟她们有往来。” 曾经那对母女用鄙夷的眼神凝视她,认为商君衍娶了自己就是极大的侮辱,可如今自己已经是她们想要见一面都很难的人。 想想也怪讽刺的。 四夫人听着女儿这话,就点点头说道:“说起这个,我就想起当初平靖郡王妃对你不善的事儿,只是如今你做了太子妃,那边来邀约,我就先问你一句。既然无关紧要,自然不用去的。” 苏辛夷看了一眼母亲,笑着说道:“您总是最疼我的,事事为我着想。照理说,如今商大人跟着太子殿下做客,这点脸面是要给的,不过这里头牵涉的事情较多,当初润仪郡主对商大人情深不改,闹到现在事情还未平息,江家的事情也是一地鸡毛,我觉得平靖郡王妃这会儿给您下帖子,不一定是打的什么心思。咱们犯不着去猜那对母女要做什么,不去赴宴便是。” “你说的有道理,我这个借口回了就是。说起来也是奇怪,眼瞅着要过年,老郡王妃素来爱清静一向很少过生辰,怎么今年倒是要过了。” 听着四夫人的话,苏辛夷的心思也也活动起来,想了想说道:“总归是小心些没有错,这段日子咱们家前前后后是非不断,您推了就是。” 四夫人微微颔首,“正好我也不爱出门,那就这样吧。” 四夫人说着就起身,“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苏辛夷就让翠雀把孩子领进来,解鲲跟史筠一进来,俩人乖巧地行礼,四夫人满面慈爱地看着他们,苏辛夷就笑着说道:“嬷嬷给你们说了没有,你们爹娘要回京了,所以今儿个四外祖母来接你们回去,开不开心?” 史筠立刻就道:“开心,我都想爹娘了。” 解鲲眼睛也是亮亮的,矜持地点点头。 苏辛夷拍拍二人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们爹娘回京可能要住些日子,回头有空你们再来玩便是。” “谢谢六姨母。”俩孩子齐声说道。 四夫人就带着孩子离开,临走前解鲲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太子妃,想要说什么,顿了顿最终也没开口跟着走了。 苏辛夷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大约也能猜到他想要说什么,孩子虽小,但是心思倒是细腻。 送走了俩活蹦乱跳的孩子,一时间还真的觉得有些太安静了,苏辛夷想想也是乐了,家里有个孩子确实热闹。 等她肚子里这个落了地,这东宫也就真正的能热闹起来了。 晚膳太子并未回来,陛下留太子用膳。 苏辛夷得了消息就自己用了晚膳,吃完饭后消消食,便回了书房看书,看了小半个时辰,就听到了太子殿下回来的动静,她就起身迎了出去。 出了书房,走到廊檐下才发现居然下雪了,薄薄的雪花在夜幕下慢慢的飘落,太子踏着青石板大步走过来,看着苏辛夷就道:“大晚上的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 苏辛夷的手被太子的大手握在掌心,俩人十指交握,苏辛夷就笑道:“我刚走出来,手都是热的。” 晏君初牵着人走进去,苏辛夷在门口给他结下大氅,轻声问道:“父皇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晏君初闻言就抬头看着辛夷,“你又猜到了?” 苏辛夷道:“我可不敢揣测圣意,我就是随口一问。” 俩人笑着进了内殿,晏君初坐下后这才说道:“粮仓一案涉及的地方较多,内情复杂,所以需要些时间讲清楚。” 苏辛夷就明白了,想了想说道:“那这件事情就真的能让益王脱身?鹿鸣林一死,倒是便宜了他。” 这话让晏君初听着都被逗笑了,“鹿鸣林虽然主动揽罪,但是有些事情益王伸了手只要留下痕迹,他就不能完全脱身。”说道这里看着苏辛夷,“这就要等商君衍他们回京再说了,更具体的证据都在他那边。” 苏辛夷听着太子殿下提到商君衍,就跟他说了一嘴,“我母亲来接走俩孩子,跟我说了一句,平靖郡王妃邀请母亲去参加她们府上老郡王妃的生辰,我觉得有些意外,就与母亲说让她找个借口推了。” 晏君初有些惊讶的看着辛夷,问道:“你说的有道理,是有点奇怪,你是不是怀疑什么?” 苏辛夷与太子对视,抿抿唇乐了,“殿下可真是厉害,如今我想点什么都逃不脱你的法眼。” 晏君初眼睛弯了弯,“你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我知道平靖郡王妃母女对你都不太友善。” 苏辛夷想起当初她跟商玉清斗嘴的事情,就道:“很久前的事情了,没想到殿下还记得,你说的没错,平靖郡王妃与闫少夫人可是对我厌恶至极,所以她们这次的邀约让我很警惕。毕竟,平靖郡王妃母女与晏琼思多有往来,现在广平郡王妃母女与皇后娘娘的关系有些变化,我是担心这后头会不会有晏琼思的手笔。” 说到这里看着殿下,神色郑重地开口,“明明猜测可能有危险,我怎么会让家里人涉险,解决事情的办法有无数种,没必要让家人去试探。” “你这想法跟很多人都不一样。”晏君初便道。 若是换做他的话,前往试探是方便快捷的办法,所以很可能会顺势答应。 苏辛夷就轻笑一声,道:“如今我是太子妃,再也不是平靖郡王妃母女口中那个乡下来的没教养的野丫头,如今自然是我想做什么做什么,哪里还用看她们的脸色,惯得她们。她下请帖我娘就要去?这不是笑话吗?” 晏君初发现了,辛夷对平靖郡王妃母女是真的十分的厌恶,这话当真是丝毫不留情面,便是有商君衍的面子在,这也是嘴下毫不留情。 由此可见,当初这对母女只怕做得比辛夷说的更为过分,不然以她这种性子,能抬手过去的,就不会太过计较,现在对她们如此锱铢必较,可见伤人之深。 “你说得对,你现在可是太子妃,普天之下能让你看脸色的一个巴掌伸出来都排不满,不去便不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辛夷抬头看着太子殿下,“殿下,您这样说,就不怕助长我嚣张跋扈的行径?” “孤以为,太子妃的厉害已经不需要我来助长了。” 苏辛夷:…… 行吧。 晏君初瞧着辛夷的神色笑容渐深,是了,他想要娶回来的就是最真实的她,就是这样的她。 而不是做了太子妃之后,逐渐与其他女子变成一副模样的她。 若是她活得不如意,便是他这个做丈夫的失职了。 “容王的事情您知道了吧?”苏辛夷看着太子提起今日去元徽宫的事情,她怕太子还不知道呢。 晏君初还真的不知道,惊愕地看着辛夷,“他又惹事了?这才刚回京!” 苏辛夷可没有给容王瞒着的意思,他敢这么胡作非为不就是仗着皇后与太子会护着他,她就是要把他的靠山都给挪走,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不用脑子就惹事。 他也不想想晏琼思的话现在能信吗? 归根结底,他们表兄妹感情不错,容王怕是听了事也没想对错,就想着先给表妹出口气,却不知道这是晏琼思给他挖的坑。 苏辛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晏君初给气的,看着苏辛夷就道:“我看他就是闲的,明日就让他去内廷府理事,年关下内廷府忙得团团转,没得他这个总管却逍遥自在。” 苏辛夷给容王点个蜡。 不过,殿下这个办法不错,把容王圈在内廷府,晏琼思想要再借着容王的手做什么也不容易了。 晏君初越想越气,当即就把杨津叫来,当着辛夷的面对他说道:“拿上我的令牌,现在就去容王府,你给容王传话让他明早就滚去内廷府办差。” 杨津忙躬身应下,也不敢多嘴转身离开。 杨津走了之后,苏辛夷看着晏君初劝道:“殿下还是别生气了,我与你说这件事情,是想让你知道晏琼思那边做了什么,我估摸着这里头肯定有益王的手笔,你当心些才是。” 晏君初就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看来益王现在还真是清闲,还有功夫四处点火。” 他没想着这么快动他,本来打算等商君衍回来再说,但是现在得给益王找点事儿做,免得他整日给他找不自在。 “是啊,我也想不太明白,许玉容跟明慧师太都落在了咱们手中,你说他怎么还敢这么上蹿下跳的?” “那还是没击中要害。”晏君初冷笑,“之前我让人把晏陵一家送回家,现在也该他们出场了。” 苏辛夷一愣,随即大喜,“这个办法好,粮仓一案那是朝政大事,讲究的是国朝律法,但是晏陵与益王之间的事情那就是家事,正好父皇也算是他们的长辈,处理这种家事刚刚好。” 晏君初听着苏辛夷字字句句说到他心里去,神色缓了缓,“原想着让他过个好年,既然他自己不愿意,那就没办法了。” “殿下说的是,全是他自找的。”苏辛夷斩钉截铁的附和。 听着就觉得痛快。 益王绝对不会想到晏陵一家就在京城呢。 苏辛夷想的没错,益王是真的没想到,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太子居然让晏陵走的是告御状的路子,状告益王暗下毒手让他腿部受伤成了跛子无缘爵位,事关益王府的爵位的大戏,晏陵这一状一告,瞬间就让年关下本就热闹的京城,就如同热油里加了一瓢凉水,一下子就炸开了花。 晏陵成了跛子,瘸着腿跪在紫宸殿外诉冤,过往的六部朝臣听得清清楚楚,当初益王府承爵的是益王的庶子,大家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因为益王嫡子摔伤了腿,这事儿又是老益王自己上的折子请封,大家也就没多想。 谁承想,这里头居然还有这样的冤屈。 益王的王爵来路不正,那老益王为何又为庶子请封? 京城上下瞬间都被引起了兴趣,有关益王府的一切都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这个时候,杨津带着人走街串巷的散布消息,于是当初益王如何谋害晏陵夺取王爵的各色小八卦满天飞,简直是一人口中一个版本,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等传到最后,益王已经是个为了夺取王爵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罪人了。 苏辛夷也是服气,就没想到杨津跟曾梁打交道多了,这传播八卦的手段也花样多起来。 她严重怀疑,杨津就是找了曾梁帮忙。 不过,苏辛夷就不会问了,反正结果是她想要的就行,听着就让人高兴,才不去管益王现在是不是热锅上的蚂蚁。 苏辛夷想的也没错,益王现在确实处境不太妙,要知道,这些手段一向是他喜欢用的,当初在遂州,他的生母能护着他长大,就是靠着他们母子在益王府悲惨的生活,博得别人的同情心,让老益王也不敢太过分。 没想到啊,终日打雁,如今倒是被雁啄了眼,现在也能尝一尝当初老益王有口难言的滋味了。 益王妃忧心忡忡的看着益王,轻声说道:“王爷,难道就由着外头这样非议不成?总得想个办法。” 现在的益王妃,完全没有当初在皇后与苏辛夷面前小心翼翼胆小怯懦的模样,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女子少有的坚毅与决断。 益王的脸色阴云密布,“真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把晏陵弄来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痛快一点。” 益王妃眉心紧蹙,“这件事情不能怪王爷,当初在遂州若是晏陵真的出了意外,您想要父亲松口上折子可不容易,归根结底还是王爷对晏陵还有几分手足之情,没想到他现在倒是反咬一口毫不感恩。” 今日更新完毕,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章节目录 432:总有他们想不到的地方 益王有些烦躁,眼神阴郁,“现在是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明日进宫求见皇后,在皇后娘娘面前诉诉苦。” “皇后娘娘未必肯帮这个忙。”益王妃道。 说到这里,两夫妻对视一眼,倒是可惜了,若是容王能在江家闹出点事儿来,他这里能抓到容王的把柄,皇后那边也就好办了。 可惜,还没等容王做什么,容王妃就赶了过去。 益王抬眼看着妻子,“你去找季罡的夫人。” 益王妃点点头,“那明儿一早吧,早上行人少,避着些人。” “也好。”益王颔首。 益王妃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厉色,“润仪郡主那边传过来消息,说是许玉容很有可能落在了太子妃手中,我怀疑明慧师太的失踪跟她也有关系,王爷,您说这事儿怎么办才好?” 许玉容就罢了,但是明慧师太却是十分要紧。 “都是一群废物,找人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能把人藏得这么严实,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没想到苏辛夷这么个乡下长的村姑本事倒是不小,本王小看她了。” “我与太子妃交集不多,但是寥寥几次会面,据我所看太子妃不是个简单的人。言行举止并不像是乡下长大的,而且自从她嫁进东宫之后,也并没给人抓到任何的把柄,可见她是个十分谨慎的人。”益王妃还是有点可惜的,本来刚进京的时候,她还想着能不能与太子妃交好。 可惜,苏辛夷这个人实在是不好接近,当初她想借着请人赴宴拉近关系,结果几个王妃除了吴王妃都借口推辞了。 东宫那边她更是都没机会邀约,话还没递到太子妃跟前,东宫的总管就给挡了,理由也是合理合矩,太子妃要养胎。 谁还没生过孩子,也不见得就那么娇贵。 益王看了益王妃一眼,晏陵的事情太子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太子会把晏陵弄到京城来告御状。 当年做的事情虽然仔细小心,但是他现在确实也不敢说滴水不漏。 想到这里,他看着益王妃又道:“李家想要把李纪弄回来,这次也该李家表一表诚意了。” 皇后那边使不上劲,这不是还有李家。 益王妃明白丈夫的意思,思量着说道:“李太师可不是简单的人,能轻易松口?” “那就看他们像不像让李纪回来了。”益王道。 益王妃闻言微微沉默一下,这才看着益王道:“王爷,真要把李纪弄回京城,您在外布置的眼线就要舍弃了,值得吗?” 这一条线,当初可是筹谋很久才拿下来,如今却用在李纪身上,益王妃总觉得不太妥当。 益王就道:“难道眼下你有更好的办法?李家那边李言的态度模棱两可,对这件事情并不热衷,只有李太师对这个长子十分执着,借着李太师才能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听闻李贵妃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而且人人都说李贵妃进宫之后颇得圣宠,能与皇后平分秋色,如今咱们进京我瞧着却不是这么回事。皇后娘娘能在后位上安稳如山,李贵妃难以撼动,王爷,您真的与李家联手,不然再想想?” “难道你有更好的人选?”益王皱眉反问。 益王妃与益王夫妻多年,听这语气就知道王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按着性子劝说道:“王爷自然是比我看得更明白,只是我到底是女人,后宅女子间的这些事情,却更了解几分。” 益王闻言神色缓了缓,“听你的意思,你还真的有人选?” “王爷,您还记得许玉容之前嫁过的人家吗?” “束家?如今不是庶民吗?还能有什么用。”益王不以为然道,束家白瞎背后有个皇后,结果落到这一步,真是无能。 “怎么会无用,我想着皇后娘娘未必就真的愿意看着娘家贬为庶民,当初咽下这口气,不过是不敢忤逆陛下之意,如今若是有机会让束家翻身,您说皇后这条线咱们算不算搭上了?”益王妃笑着说道。 “你想怎么做?”益王这会儿来了兴趣。 益王妃就道:“许玉容当初嫁给了束学博,但是束家卷进了苏翼受伤一案,束家被陛下迁怒,许玉容借此与束学博和离。如今许玉容落到太子妃手里6已然是一枚弃子,既是如此,倒不如借着此事让束家翻身。” 益王瞬间就明白了,“你是想让许玉容认罪?” 当初许玉容从束家脱身,是因为束学博也没真凭实据许玉容做了什么,束学博没有,但是他有。 “无用之人,平白辜负王爷对她的栽培之恩,如今也是她该回报的时候了。”益王妃说起许玉容言语中带着几分厌恶。 若不是进京之后,许玉容那边总是不太肯听她的吩咐,做事情喜欢自作主张,哪会有今日的局面? “是个好主意,只是许玉容怕是不肯认了。”益王说着就带着几分思量。 “这个也简单。”益王妃笑,“当初我就觉得许玉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这两年往来的书信我都留着,而且,当初许玉容从您这里拿走的银两账册上记载得清清楚楚,容不得她狡辩。” “许玉容如今落在太子妃手里,想要给她递信不容易。” “不是还有晏琼思吗?” 益王夫妻对视一眼,益王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慢慢说道:“那就双管齐下,李家那边也不能放松。东宫那边咱们是不指望的,太子恨不能把益王府掀个底朝天。襄王虽然是李贵妃的儿子,但是并不受陛下喜爱,在陛下眼中唯一能与太子抗衡的只有容王。” “可惜现在容王与太子关系亲近,想要离间不容易。王爷说的有道理,扶持襄王可比容王难多了,如果容王跟东宫离心有了夺储之心最好不过。” “太子想要将我摁下去,我倒要看看谁技高一筹。”益王拍案而起,“就找咱们商量的办,我现在就进宫。” “王爷,陛下并未宣召,您现在进宫会不会不好?” “晏陵既然已经进宫告状,我若是不露面,别人只怕会认为我心虚了。”益王边往外走边说道,“这种事情,我更要站出来才可。” “王爷说的有道理,那先给晏琼思递个消息过去,让她想法子去见许玉容传话。” 益王点点头,“就这样吧。” 益王大步离开之后,益王妃就开始吩咐人做事,一时间跟着益王夫妻从遂州来的人都忙碌起来。 另一边,苏辛夷在东宫看热闹,外头的大戏一出接着一出,眼瞅着过年了,可真是让人惊喜不断。 “老奴打听到益王进宫求见陛下,陛下并未见他,但是益王并未离开,就在外头守着,听说等了足足半日,陛下这才见了他。” 苏辛夷听了佘嬷嬷的话笑着说道:“益王倒是个有决断的人,这种时候确实站出来比缩着脖子要好,他要是不出面,别人只会认定他心虚,但是他站出来,这局面就能五五分了。” “可不是,听说益王跟晏陵在陛下面前对峙,益王还拿出了当初老益王留下的遗言。” “是吗?”苏辛夷很意外,“老益王居然会留下这种东西?” 照理说,老益王一心只疼爱嫡子,对晏陵这个嫡子倾尽心力去培养,当初如果让益王承爵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么也不会留下这样的遗言才是。 有这样亲笔书写的遗言,这辈子晏陵基本上无翻身之力,当爹的能这么坑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不太可能吧。 “可不是,具体的老奴就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听说益王离宫时神情与进宫时轻松不少。”佘嬷嬷说着摇摇头,“若是遗言是真的,晏陵想要翻身不容易,除非他手里还有别的证据。” 苏辛夷抬眼看着佘嬷嬷,“嬷嬷,你说当初晏陵摔断了腿,老益王怎么就能轻易的换了人承袭爵位。照理说晏陵虽然成了跛子,但是若是老益王上书为他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陛下未必就不会同意让晏陵承袭王爵。” 益王这一支算不上皇室嫡系了,承爵的人,就算是真的有点什么不妥当,只要陛下肯点头,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太子妃说的是,老奴也想不明白。”佘嬷嬷摇摇头,“不过,说起来老益王在遂州久了,与陛下到底不如在京城时亲近,心有顾虑也不足为奇。” 苏辛夷觉得不止如此,总有他们想不到的地方。 看着太子妃的神色,佘嬷嬷想了想又说道:“太子妃,老奴从后宫回来的时候,听着元徽宫的小宫人无意中说了一句,好像是束家的人求见皇后娘娘。” 束家? 苏辛夷先是一愣,随即便道:“束家如今已经贬为庶民,若无陛下大赦,想要进宫面见皇后比登天还难,这个时候他们求见皇后,这不是让皇后娘娘为难吗?” “会不会是广平郡王妃母女的手段?”佘嬷嬷思量着开口,“这次的事情,广平郡王妃母女怕是对皇后娘娘心生怨怼,想要挽回皇后娘娘,让束家出面也是合情合理。” 苏辛夷想起束学博这个人,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上辈子束学博暗中谋划娶了高依华,背靠皇后,又有高大学士这个幌子由着他暗中拿出来招摇,而且还能跟齐国公府续上姻亲,那时他在京城可真是风光无限,顺风顺水。 这辈子很多事情都变了,她及时斩断了束学博伸向依华表姐的手,断了他算计高家的谋划,兜兜转转的,他与许玉容走在一起。 后来的事情也是苏辛夷无法预料的,但是俩人成婚又和离,瞧着像是儿戏但是细想也是必然。 俩人先是狼狈为奸,后又互相防备,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做夫妻? 分崩离析也是理所当然。 苏辛夷想起束学博,不免就想起当初束家掺和进苏翼受伤的事儿,又想到苏翼受伤背后有益王的手笔。 这个关头束家站出来,很难不让她去想跟益王有没有关系。 这么一想,苏辛夷就有些坐不住了,正想要让人却问问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苏辛夷就看着佘嬷嬷道:“嬷嬷,你跟张总管说一声,让他派人盯着点束学博,不要惊动人,暗中瞧着就是。” 佘嬷嬷应下,告退离开。 晏君初正在此时进了殿,肩膀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花,苏辛夷就笑着说道:“下雪了?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雪花特别的金贵,一冬天没怎么见到。” “是啊,再不下雪,等到开春地里的庄稼怕是长不好。”晏君初就道,“刚才你与佘嬷嬷说什么,我怎么听到束家?” “正要与你说这事儿,我这不是想要让人去看看你回来没有,没想到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坐下我慢慢与你说。”苏辛夷笑着说道。 晏君初进了内殿换了身常服出来,这才坐到辛夷对面,“现在说吧,束家又怎么了?” 搁以前,他也不会在意什么束家,不过现在还是能问一句的。 苏辛夷把事情一说,就道:“我就琢磨着这个时机是不是太巧了?当初吴道宏与梁矩都收了处罚,束家也被贬为庶民,这里头少不了益王的手笔,所以琢磨着会不会是益王找上了束家。” “今日忙着晏陵的事情,倒是不知道还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说的有道理,我让杨津去查。” “我已经让佘嬷嬷跟张鉴知会一声,让他派人盯着。” “那也行。”晏君初点头,“若是真的,益王肯定还有别的动作。” “不过是垂死挣扎,正好能借机看清楚他还有什么人可用。”苏辛夷真是恨不能一下子就把益王拍下去,一直这么蹦跶令人心烦。 “晏陵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翁家那边得了些消息,你三伯已经赶过去了,我们明早等消息吧。若是顺利的话,翁家若是肯站出来做好不过。”晏君初的眼神的带了几分冷厉说道。 (本章完) 章节目录 433:以毒攻毒 苏辛夷思量着,殿下的意思让翁家站出来,她看了一眼殿下,这才开口说道:“殿下,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这样决定的?翁家与我来说不重要,但是因为五姐的关系,所以我会多看重几分,殿下是这样想的吧?” 晏君初没想到辛夷能想到这些,他就笑了笑说道:“你无需多想,本就是恰如其分的事情,一举两得罢了。” 苏辛夷也跟着笑了,“我只是觉得殿下为我想得这么周到,倒是让我不知道如何回报好了。但是转念一想,我们是夫妻,倒也不用如此斤斤计较,殿下待我的心意我记着就是。” 晏君初伸手拂过辛夷鬓边落下的青丝,缓声道:“是啊,我们是夫妻,无须斤斤计较,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阿沅,等这些事情都了结后,我们就会轻松些了。” 苏辛夷心想倒也未必,不过眼下也不说这些丧气话,微微颔首,“我自然愿意如殿下所言。不过,想要翁家站出来怕是不容易,翁家若是有担当的人,也不会拿着翁姨娘与五姐两个女子做筏子了。” “他们甘愿让益王驱使,自然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逐利而为,那就足够了。”晏君初并不是很在意翁家,翁家所求不过就是前程二字,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看来殿下是有办法了,那我就不用瞎操心了。” “翁家的事情也不是齐国公府的私事,牵涉到益王,我身为储君自然要管,你无需多想,且你现在确实应该好好地养着。”晏君初握住辛夷的手,“等明日的消息吧,看看那边进展如何,至于许玉容跟晏琼思那边我也会让人跟进,这次我也会让容王亲自盯着,让他好好看看广平郡王妃母女是如何做事的。” 苏辛夷听到这话也没给容王说情,她觉得殿下这样做倒是个办法,容王这性子太过护短,有时候是非不分就令人很生气。 晏琼思一贯会在容王面前说谎,这次看她还能如何狡辩,想到这看着晏君初,“如此一来,许玉容那边殿下还得好好安排。” “这是自然,放心吧。” 苏辛夷怎么能放心,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跟上辈子完全不同,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她上辈子没能等到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上辈子那么惨是自己作死,后来知道齐国公府被人针对,她怀疑益王,现在这一桩桩的事情摞下来,进展之快,比上辈子可早了很久。 她就是不是很明白,益王掺和这些事情最后求的到底是什么? 说起来,益王府在遂州山高皇帝远,小日子不知道过得多轻松惬意,为什么非要掺和京城的这一潭浑水,总得有个原因吧? 但是她想不明白益王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看来,这个年是过不消停了,怕是会很热闹。 晏君初夫妻在东宫安稳如山,尤其是苏辛夷小日子过得舒服又惬意,真真正正地过上了舒心养胎的日子。 但是,东宫之外却处处紧绷,益王妃清晨拜访季家,没想到季夫人根本就没见她,说是病得起不来床,益王妃以为季家忘恩负义,气得黑着脸走了。 纪夫人没能见到,但是益王的事情不能拖延,益王妃就约了晏琼思私下会面,不想却被杨津带着人盯上,转头就让人把容王请了过去。 苏辛夷后来听说,那天的场面相当的火爆,要不是杨津死命拉着容王,容王就要冲出去质问晏琼思。 但是杨津不能让容王坏了殿下的布置,这才拼命把人拦住了。 苏辛夷就又听到转头朱蝉衣就进了宫,第二天皇后就让容王进宫,等容王出宫的时候,一张脸难看得宛如锅底。 苏辛夷觉得这次皇后可能把容王给训了,正想着朱蝉衣来了。 苏辛夷眼睛一亮,正愁着不好打听消息,这就主动送上门了,见到朱蝉衣特别热情地把人请进去。 朱蝉衣:…… 本来是诉苦的,怎么这会儿觉得不该来呢? 朱蝉衣愁眉苦脸地看着苏辛夷,“你说我们家王爷是不是榆木疙瘩脑袋?” “那肯定不是,真要是榆木疙瘩,也不会帮着太子殿下做那么多事情。”苏辛夷看着朱蝉衣这次是真的动了火气,觉得还是得给容王刷刷好感,好好的两夫妻别因为晏琼思这么一颗老鼠屎给闹生分了。 朱蝉衣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狠狠地灌了一盏茶,这才长出口气道:“我知道王爷对晏琼思这个表妹很是疼爱,以前没嫁给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给人家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苏辛夷深以为然,为了表示同仇敌忾主动揭短,“那可不是,当初我也是被收拾的那一个,只可惜容王打不过我,没让他逞威风罢了。” 朱蝉衣觉得这天聊不下去。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她深深吸口气,一直觉得自己不怎么像是个正常闺阁女儿的朱蝉衣,现在觉得自己特正常,尤其是与容王和苏辛夷比起来,她简直是京城能上表彰榜的闺秀。 瞧着朱蝉衣的神色确实不太好,苏辛夷就关切地说道:“我也听说了,容王那天也没冲出去,事情没闹起来,这要是好事。” “那是杨大人拼命拉着他,若是只有他一个人,肯定想都不想的就上去了。”朱蝉衣现在逐渐冷静下来,语气也跟着平和了,“辛夷,你说以后要是但凡晏琼思出点事,是不是我这日子也不能过了?还不得时时刻刻担心容王做什么?” “不会,经过这次事情后,我想着皇后娘娘肯定会与容王细说此事的。” “这样不行,若是晏琼思是个好人,这个表妹他要护着那就护着,那是个什么人?为了一己私利做事毫不为他人着想的小人,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样算了。” “你想怎么做?” “如今晏陵状告益王,这不是正在风头上,我瞧着正好给他们添把火,就是怕给你惹麻烦,所以过来问问。”朱蝉衣早就想收拾晏琼思,之前还想着等姜墨殃那边慢慢的酝酿火候,但是现在她真是瞧着她就心烦。 苏辛夷就明白朱蝉衣的意思,是想把这次益王妃与晏琼思私下会面的事情散布出去,这个关口,多少人关注着晏陵与益王的事情,如果真的捅出去,那可就真是把晏琼思置身于风暴之中。 苏辛夷细细思量,然后看着朱蝉衣说道:“这件事情我这边倒是可以商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皇后娘娘那边?” 朱蝉衣就道:“我哪管得了那么多。” 皇后的态度虽然松动了,但是也只是对广平郡王妃母女冷淡了几分,若是让她出手对她们不利,那肯定是行不通。 但是,只要晏琼思母女不能彻底倒下,以后就是容王的祸根,朱蝉衣跟那对母女可没什么情分,再加上她们对朱蝉衣也不是很友好,如此一来双方面的关系确实很差。 再加上这次容王一回京晏琼思就算计他,朱蝉衣是真的动了火。 朱蝉衣瞧着苏辛夷凝重的神色,迟疑的问道:“你觉得行不通?” 苏辛夷摇摇头,“倒也不是,我只是想着,眼下局势复杂,容王一只脚被拖了进去,皇后对广平郡王妃母女在气头上,你要是真的这样做了,也许会生气,但是也不会过度苛责。但是你想过没有,等过两年风平浪静后呢?” 等到那时候益王已经成为过往,但是广平郡王妃母女却因此受了难,时过境迁之后,皇后再想起只怕想法又不同了。 她不会认为是自己旁观所为,只会认定是朱蝉衣心狠手辣。 她上辈子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好我好大家好时,自然是事事都好,但是时日一长那就不好说了。 朱蝉衣听懂了苏辛夷的言中之意,她脸色木了木,她有想过,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才心里发闷,过来找苏辛夷说说话。 “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我既然想要这样做,就没想着能事事周全。”朱蝉衣道。 苏辛夷想了想,“束学博那边现在有些动静,你知不知道?” 朱蝉衣还真的不知道,“束学博?这两年他们的日子虽然大不如从前,但是有广平郡王妃照应着也还不错,他不老老实实的窝着,又想做什么?” 不管是束学博父子,还是广陵郡王妃母女,一个省心的都没有。 “益王的人应该是找上了他。” 朱蝉衣差点跳起来,“真的假的?” 苏辛夷抬眼看着她,朱蝉衣捂脸,这叫什么事儿。 “这前狼后虎的,我这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了。”朱蝉衣咬着牙说道,“你说,我能怎么办?难不成的真的一把刀劈了他们不成?” 就不能让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这也未必是坏事,你想想,益王能去找束学博,这说明狗急要跳墙。当初束学博胆子大的窝藏人这才受了牵连。你说益王找他能拿什么让他肯出手?必然是许他能翻身,人上人做久了,自然不愿意做庶民,你说是不是?” “那也是他们自找的。”朱蝉衣话是这么说,但是听了苏辛夷的话一想,若是益王拿着这个作为诱饵,还真的挺香的。 “所以,你说益王能许给束学博的,咱们也能啊。” “什么?”朱蝉衣惊愕的看着苏辛夷。 “以毒攻毒。” “怎么攻?” 朱蝉衣有点想不明白,一双眼睛看着苏辛夷,“这要弄不好,不会让束学博卖了咱们吗?” 这种小人,能有什么信义可言。 “我也没十足的把握,但是咱们可以试一试。活着总是要比死了更让人奢望,束学博想要求富贵,也得想想有没有那个命去享。” 朱蝉衣一听有道理,便咬着牙道:“你说怎么做,我去。” 苏辛夷微微摇头,“现在不急,我得跟殿下商议一下,就算是要出头,也不能是你,容王是摆设不成?这是他舅舅的事情,他就得出力善后。” 说到这里,苏辛夷眼睛一亮,看着朱蝉衣道:“这样,你回去把消息说给容王,然后吓一吓他,让他去找殿下想办法,我这边跟殿下商议好,让容王主动去收拾束学博。这样的话,等于是你把束学博给捞了出来,将来便是晏琼思那边真的有点什么,也能平衡一下。” 拉一个打一个,朱蝉衣越想越觉得可行,虽然晏琼思跟束学博都不是好东西,但是二人相比,她更愿意拉束学博一把。 好歹看着还是个人,晏琼思为了商君衍已经是失心疯了,见谁都想咬一口,没救了。 俩人把事情商议好,朱蝉衣脚步轻快的走了。 另一边,翁姨娘正在跟翁家人面对面坐着,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 苏希仙坐在一旁,一张俏脸乌黑,她身边就是苏滁。 苏滁伸手摁住妹妹的手臂,自己看着并不是很熟悉的二舅慢慢开口说道:“翁家这次做的事情,舅舅难道真的不明白对我们母子三人意味着什么吗?你再怎么狡辩都无用,你们这样做,就是要让姨娘与父亲彻底反目,让我与妹妹在苏家再无立锥之地,你们翁家只想要自己的利益,我们母子三个在你们眼里也不过是,可以利用的人而已。” 翁二老爷闻言脸色乌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件事情真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是跟你们打听些消息……” “打听消息就能让许玉容买通妹妹身边的人,怂恿她接姨娘去她的庄子上,消息传到外头,外人如何看到齐国公府,又如何看待姨娘跟妹妹?你们没想过吗?”苏滁毫不客气的反问。 如今他在淮宁历练回来,已经不是当初只知道拿着书本的文弱公子了。 经历了这么事情,也知道了很多事情其中的厉害之处。 “你莫要危言耸听吓唬你姨娘……” “呵。”苏滁讥讽一笑,“危言耸听?我看您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许玉容都已经落到我们手里,现在是姨娘对翁家还有些感情,想要尽力保住翁家,不然这会儿,齐国公府早就打上门了。这个机会,就看您要不要了。” 翁姨娘记得三爷的叮嘱,全程板着脸,不许哭,不许扯儿子后腿,但是她是真没见过儿子这幅模样,忽然就有种儿子长大了可以依靠的感觉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433:以毒攻毒 苏辛夷思量着,殿下的意思让翁家站出来,她看了一眼殿下,这才开口说道:“殿下,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这样决定的?翁家与我来说不重要,但是因为五姐的关系,所以我会多看重几分,殿下是这样想的吧?” 晏君初没想到辛夷能想到这些,他就笑了笑说道:“你无需多想,本就是恰如其分的事情,一举两得罢了。” 苏辛夷也跟着笑了,“我只是觉得殿下为我想得这么周到,倒是让我不知道如何回报好了。但是转念一想,我们是夫妻,倒也不用如此斤斤计较,殿下待我的心意我记着就是。” 晏君初伸手拂过辛夷鬓边落下的青丝,缓声道:“是啊,我们是夫妻,无须斤斤计较,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阿沅,等这些事情都了结后,我们就会轻松些了。” 苏辛夷心想倒也未必,不过眼下也不说这些丧气话,微微颔首,“我自然愿意如殿下所言。不过,想要翁家站出来怕是不容易,翁家若是有担当的人,也不会拿着翁姨娘与五姐两个女子做筏子了。” “他们甘愿让益王驱使,自然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逐利而为,那就足够了。”晏君初并不是很在意翁家,翁家所求不过就是前程二字,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看来殿下是有办法了,那我就不用瞎操心了。” “翁家的事情也不是齐国公府的私事,牵涉到益王,我身为储君自然要管,你无需多想,且你现在确实应该好好地养着。”晏君初握住辛夷的手,“等明日的消息吧,看看那边进展如何,至于许玉容跟晏琼思那边我也会让人跟进,这次我也会让容王亲自盯着,让他好好看看广平郡王妃母女是如何做事的。” 苏辛夷听到这话也没给容王说情,她觉得殿下这样做倒是个办法,容王这性子太过护短,有时候是非不分就令人很生气。 晏琼思一贯会在容王面前说谎,这次看她还能如何狡辩,想到这看着晏君初,“如此一来,许玉容那边殿下还得好好安排。” “这是自然,放心吧。” 苏辛夷怎么能放心,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跟上辈子完全不同,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她上辈子没能等到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上辈子那么惨是自己作死,后来知道齐国公府被人针对,她怀疑益王,现在这一桩桩的事情摞下来,进展之快,比上辈子可早了很久。 她就是不是很明白,益王掺和这些事情最后求的到底是什么? 说起来,益王府在遂州山高皇帝远,小日子不知道过得多轻松惬意,为什么非要掺和京城的这一潭浑水,总得有个原因吧? 但是她想不明白益王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看来,这个年是过不消停了,怕是会很热闹。 晏君初夫妻在东宫安稳如山,尤其是苏辛夷小日子过得舒服又惬意,真真正正地过上了舒心养胎的日子。 但是,东宫之外却处处紧绷,益王妃清晨拜访季家,没想到季夫人根本就没见她,说是病得起不来床,益王妃以为季家忘恩负义,气得黑着脸走了。 纪夫人没能见到,但是益王的事情不能拖延,益王妃就约了晏琼思私下会面,不想却被杨津带着人盯上,转头就让人把容王请了过去。 苏辛夷后来听说,那天的场面相当的火爆,要不是杨津死命拉着容王,容王就要冲出去质问晏琼思。 但是杨津不能让容王坏了殿下的布置,这才拼命把人拦住了。 苏辛夷就又听到转头朱蝉衣就进了宫,第二天皇后就让容王进宫,等容王出宫的时候,一张脸难看得宛如锅底。 苏辛夷觉得这次皇后可能把容王给训了,正想着朱蝉衣来了。 苏辛夷眼睛一亮,正愁着不好打听消息,这就主动送上门了,见到朱蝉衣特别热情地把人请进去。 朱蝉衣:…… 本来是诉苦的,怎么这会儿觉得不该来呢? 朱蝉衣愁眉苦脸地看着苏辛夷,“你说我们家王爷是不是榆木疙瘩脑袋?” “那肯定不是,真要是榆木疙瘩,也不会帮着太子殿下做那么多事情。”苏辛夷看着朱蝉衣这次是真的动了火气,觉得还是得给容王刷刷好感,好好的两夫妻别因为晏琼思这么一颗老鼠屎给闹生分了。 朱蝉衣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狠狠地灌了一盏茶,这才长出口气道:“我知道王爷对晏琼思这个表妹很是疼爱,以前没嫁给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给人家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苏辛夷深以为然,为了表示同仇敌忾主动揭短,“那可不是,当初我也是被收拾的那一个,只可惜容王打不过我,没让他逞威风罢了。” 朱蝉衣觉得这天聊不下去。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她深深吸口气,一直觉得自己不怎么像是个正常闺阁女儿的朱蝉衣,现在觉得自己特正常,尤其是与容王和苏辛夷比起来,她简直是京城能上表彰榜的闺秀。 瞧着朱蝉衣的神色确实不太好,苏辛夷就关切地说道:“我也听说了,容王那天也没冲出去,事情没闹起来,这要是好事。” “那是杨大人拼命拉着他,若是只有他一个人,肯定想都不想的就上去了。”朱蝉衣现在逐渐冷静下来,语气也跟着平和了,“辛夷,你说以后要是但凡晏琼思出点事,是不是我这日子也不能过了?还不得时时刻刻担心容王做什么?” “不会,经过这次事情后,我想着皇后娘娘肯定会与容王细说此事的。” “这样不行,若是晏琼思是个好人,这个表妹他要护着那就护着,那是个什么人?为了一己私利做事毫不为他人着想的小人,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样算了。” “你想怎么做?” “如今晏陵状告益王,这不是正在风头上,我瞧着正好给他们添把火,就是怕给你惹麻烦,所以过来问问。”朱蝉衣早就想收拾晏琼思,之前还想着等姜墨殃那边慢慢的酝酿火候,但是现在她真是瞧着她就心烦。 苏辛夷就明白朱蝉衣的意思,是想把这次益王妃与晏琼思私下会面的事情散布出去,这个关口,多少人关注着晏陵与益王的事情,如果真的捅出去,那可就真是把晏琼思置身于风暴之中。 苏辛夷细细思量,然后看着朱蝉衣说道:“这件事情我这边倒是可以商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皇后娘娘那边?” 朱蝉衣就道:“我哪管得了那么多。” 皇后的态度虽然松动了,但是也只是对广平郡王妃母女冷淡了几分,若是让她出手对她们不利,那肯定是行不通。 但是,只要晏琼思母女不能彻底倒下,以后就是容王的祸根,朱蝉衣跟那对母女可没什么情分,再加上她们对朱蝉衣也不是很友好,如此一来双方面的关系确实很差。 再加上这次容王一回京晏琼思就算计他,朱蝉衣是真的动了火。 朱蝉衣瞧着苏辛夷凝重的神色,迟疑的问道:“你觉得行不通?” 苏辛夷摇摇头,“倒也不是,我只是想着,眼下局势复杂,容王一只脚被拖了进去,皇后对广平郡王妃母女在气头上,你要是真的这样做了,也许会生气,但是也不会过度苛责。但是你想过没有,等过两年风平浪静后呢?” 等到那时候益王已经成为过往,但是广平郡王妃母女却因此受了难,时过境迁之后,皇后再想起只怕想法又不同了。 她不会认为是自己旁观所为,只会认定是朱蝉衣心狠手辣。 她上辈子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好我好大家好时,自然是事事都好,但是时日一长那就不好说了。 朱蝉衣听懂了苏辛夷的言中之意,她脸色木了木,她有想过,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才心里发闷,过来找苏辛夷说说话。 “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我既然想要这样做,就没想着能事事周全。”朱蝉衣道。 苏辛夷想了想,“束学博那边现在有些动静,你知不知道?” 朱蝉衣还真的不知道,“束学博?这两年他们的日子虽然大不如从前,但是有广平郡王妃照应着也还不错,他不老老实实的窝着,又想做什么?” 不管是束学博父子,还是广陵郡王妃母女,一个省心的都没有。 “益王的人应该是找上了他。” 朱蝉衣差点跳起来,“真的假的?” 苏辛夷抬眼看着她,朱蝉衣捂脸,这叫什么事儿。 “这前狼后虎的,我这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了。”朱蝉衣咬着牙说道,“你说,我能怎么办?难不成的真的一把刀劈了他们不成?” 就不能让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这也未必是坏事,你想想,益王能去找束学博,这说明狗急要跳墙。当初束学博胆子大的窝藏人这才受了牵连。你说益王找他能拿什么让他肯出手?必然是许他能翻身,人上人做久了,自然不愿意做庶民,你说是不是?” “那也是他们自找的。”朱蝉衣话是这么说,但是听了苏辛夷的话一想,若是益王拿着这个作为诱饵,还真的挺香的。 “所以,你说益王能许给束学博的,咱们也能啊。” “什么?”朱蝉衣惊愕的看着苏辛夷。 “以毒攻毒。” “怎么攻?” 朱蝉衣有点想不明白,一双眼睛看着苏辛夷,“这要弄不好,不会让束学博卖了咱们吗?” 这种小人,能有什么信义可言。 “我也没十足的把握,但是咱们可以试一试。活着总是要比死了更让人奢望,束学博想要求富贵,也得想想有没有那个命去享。” 朱蝉衣一听有道理,便咬着牙道:“你说怎么做,我去。” 苏辛夷微微摇头,“现在不急,我得跟殿下商议一下,就算是要出头,也不能是你,容王是摆设不成?这是他舅舅的事情,他就得出力善后。” 说到这里,苏辛夷眼睛一亮,看着朱蝉衣道:“这样,你回去把消息说给容王,然后吓一吓他,让他去找殿下想办法,我这边跟殿下商议好,让容王主动去收拾束学博。这样的话,等于是你把束学博给捞了出来,将来便是晏琼思那边真的有点什么,也能平衡一下。” 拉一个打一个,朱蝉衣越想越觉得可行,虽然晏琼思跟束学博都不是好东西,但是二人相比,她更愿意拉束学博一把。 好歹看着还是个人,晏琼思为了商君衍已经是失心疯了,见谁都想咬一口,没救了。 俩人把事情商议好,朱蝉衣脚步轻快的走了。 另一边,翁姨娘正在跟翁家人面对面坐着,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 苏希仙坐在一旁,一张俏脸乌黑,她身边就是苏滁。 苏滁伸手摁住妹妹的手臂,自己看着并不是很熟悉的二舅慢慢开口说道:“翁家这次做的事情,舅舅难道真的不明白对我们母子三人意味着什么吗?你再怎么狡辩都无用,你们这样做,就是要让姨娘与父亲彻底反目,让我与妹妹在苏家再无立锥之地,你们翁家只想要自己的利益,我们母子三个在你们眼里也不过是,可以利用的人而已。” 翁二老爷闻言脸色乌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件事情真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是跟你们打听些消息……” “打听消息就能让许玉容买通妹妹身边的人,怂恿她接姨娘去她的庄子上,消息传到外头,外人如何看到齐国公府,又如何看待姨娘跟妹妹?你们没想过吗?”苏滁毫不客气的反问。 如今他在淮宁历练回来,已经不是当初只知道拿着书本的文弱公子了。 经历了这么事情,也知道了很多事情其中的厉害之处。 “你莫要危言耸听吓唬你姨娘……” “呵。”苏滁讥讽一笑,“危言耸听?我看您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许玉容都已经落到我们手里,现在是姨娘对翁家还有些感情,想要尽力保住翁家,不然这会儿,齐国公府早就打上门了。这个机会,就看您要不要了。” 翁姨娘记得三爷的叮嘱,全程板着脸,不许哭,不许扯儿子后腿,但是她是真没见过儿子这幅模样,忽然就有种儿子长大了可以依靠的感觉了。 (本章完) 章节目录 434:摊牌 翁二老爷的脸色很难看,一双眼睛盯着妹妹质问,“你也是这么想的?家里对你有多好,这么多年你不知道?你就由着你儿子这么跟我说话?” 翁姨娘正要开口,却听着儿子又说道:“对我姨娘好?若是真的对我姨娘好,就不该让她给人做妾,就该让我这个做儿子的能喊一声娘而不是姨娘!这就是翁家的好?我瞧着这好也不过如此。” 翁姨娘跟翁二老爷的脸色难看的有一比,随即翁二老爷怒道:“你以为当初家里没阻止她?是她自己非要死活给人做妾。” “那也是没真心要阻止,要是有如今你们算计我姨娘与我们兄妹的心思,当初姨娘怕是也做不了。归根究底,翁家不也是觉得苏家是门好亲事,只是做妾到底不光彩,所以你们就把救命之恩那点事情时时刻刻挂在嘴边。” 苏滁这话说得可谓是十分刻薄,翁二老爷好悬没给气过去。 翁姨娘侧头看着儿子,想要说什么,但是瞧着儿子对着她微微摇头,翁姨娘一瞬间灵光闪过,立刻看着二哥就道:“滁儿说得对,当初我是闹绝食,但是大嫂与二嫂偷偷给我送吃的,还安慰我做得没错,这些年我一直感恩翁家对我的情谊,所以我哭着闹着想要把女儿嫁回去,想要儿子娶翁家的女儿。” 翁二老爷神色一变,“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是你自己想要把孩子送回翁家。” 翁姨娘闻言心头一梗,这件事情几乎是他们母子三人之间最大的隔阂,她哭着说道:“是,是我鬼迷了心窍,想要把孩子送回翁家,不就是想着能与娘家的关系更亲近点。但是,二哥,做人得讲良心,要是你们死活不同意我能非要这么做?大嫂表面上不喜欢这婚事,不想要她的儿子娶我的女儿,可是转头她身边的管事妈妈就说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只是怕外头觉得翁家的嫡长子娶个庶女面上无光,所以才做做面子事儿摆出一副不喜这婚事的样子给人看,你摸着良心说,是不是有这回事?” 苏滁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隐情,他跟妹妹一直以为就是姨娘想要给自己找个靠山,想要继续依靠翁家,所以才非要妹妹嫁回去。 苏滁到底是年轻,此时就有些压不住了,他满面火气地看着翁二老爷,“原来竟是这样,好,真是好,翁家正反两张脸,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你把我们苏家的人当成什么?能由着你们几次算计?这事儿我要跟父亲说,我倒要看看翁家怎么跟苏家交代!” “不可!” “滁儿,不可!” 翁二老爷跟翁姨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 苏滁冷笑一声,看着翁姨娘,“姨娘,你现在还糊涂吗?翁家打从一开始就没拿着你当一回事儿,或许从你一定要跟着父亲开始,他们就不把你当翁家正经姑娘了!” 翁姨娘这么聪明的人,她又不傻,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她就隐隐明白了,只是她不愿意相信,一直自己骗自己。 那时,她跟三夫人的关系十分的恶劣,在整个国公府也没有后路没有依靠,就算是她喜欢的男人,就算是三爷也喜欢她,但是也不会为了她让三夫人下了脸面,那些年她是真的觉得很难,所以娘家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这么多年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也是这样做的,现在被儿子一掌将这个泡沫劈开,翁姨娘只觉得从头到脚的伪装都被撕开了,这是她最后的体面,也没了。 翁姨娘身子一软坐回椅子里,双眼无声地往下流泪。 苏滁一见眼眶也红了,于是更厌恶翁家,他看着翁二老爷怒道:“这是翁家最后的机会,我只是转达父亲的意思,翁家愿意配合至少还有一条明路,如果执迷不悟的话,那么就不要怪苏家翻脸无情。” 苏滁说完过去扶起翁姨娘,“姨娘,我今日出门前母亲把我叫过我,她跟我说,我的婚事也很快就会定下来,您这个做姨娘的也该回府了。您以前住的院子,母亲也让人重新收拾了一遍,您跟我回去吧。” 翁姨娘抬头看着儿子,嘴角牵了牵,想要笑一笑,但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以前巴不得能回国公府,但是现在却一点也不愿意回去。 但是,她要是不回去,儿子娶妻后,他们小夫妻在府里怎么抬起头?还有女儿,这次的事情也是受了她的牵连,怀着身孕还要奔波。 翁姨娘一直认为能帮衬自己的娘家,却在紧要关头落井下石,她为了自己的私利对不住的儿女却伸手拉住了她跌下悬崖。 翁姨娘一直认为自己的选择没错,但是只有这一刻她后悔了。 当年,若不是她对三爷一见钟情,没有非要以救命之恩裹胁,以翁家当初的情景,她也能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她的儿女也会是嫡出的子嗣,能抬头挺胸好好地站在人前。 翁姨娘强忍着不想哭,但是眼泪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姨娘。”苏滁拿出帕子给姨娘轻轻擦擦眼泪,“别担心,母亲亲自让人给您收拾院子,就是愿意让您回府,只要您回去后好好地过日子,以后会更好的。” 翁二老爷一见立刻说道:“小妹,这话你听听就算了,你也不想想,你跟苏三夫人争了一辈子,她能轻易放过你?你可不要糊涂啊。” 苏滁抬头,冷冷的看着翁二老爷,“翁二老爷这话,我看着今日没必要谈了,我这就带着姨娘回去,跟我父亲回禀,让他不用再顾念旧情,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姨娘,我们走!” 苏滁扶着翁姨娘就往外走,翁二老爷就要把人拦住,却不想苏滁可不是当初文弱书生了,肩膀用力一撞,这么多年纵情酒色的翁二老爷被撞了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翁姨娘这次没有回头,跟着儿子走了。 没有去看也没去听她的二哥嘴里那么不怎么舒服的话,走出了二门,翁姨娘脚步停下来,抬头看着儿子,“滁儿,你……” “姨娘。”苏滁此时已经比翁姨娘高出一个头,他微微低头看着她,眼神也放缓了,“跟儿子回家吧。” 翁姨娘嘴唇抖了抖,她哪有什么脸面回去,但是却不得不回去。 苏滁扶着翁姨娘上了马车,让人看好了翁二老爷,看来他还是太年轻,镇不住人,这件事情还是要父亲来办才好。 苏辛夷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心中颇为唏嘘,回头想想,上辈子翁姨娘一条路走到黑,只管要紧的还是苏希仙嫁回了翁家,错误已经铸就,无法回头了。 这辈子,苏希仙没有嫁去翁家,事情便有了转机,而且这次她能及时改变立场护着孩子,也算是还有几分母亲的觉悟吧。 “翁姨娘的事情最后怎么样了?”苏辛夷看着晏君初问道。 晏君初捏了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这才开口说道:“苏滁还差点火候,事情还是你三伯办下来的,就翁二老爷那样的性子,哪里经得起三伯的威吓。” “那翁家愿意出来作证了?那可有什么证据?”苏辛夷最关心这个。 “翁家虽然没落了,但是到底有大世家的底蕴跟见识,可不是益王三两句话就能糊弄的人,翁家手里有一封信,还有一件信物。” 苏辛夷眼睛一亮,“这样的话,益王就该真的要着急了。” 粮仓的事情有鹿鸣林一力扛下,但是现有晏陵告御状,现在翁家又给一击,如果许玉容跟明慧师太那边松口,这次益王肯定是没得跑了。 “就是要他狗急跳墙。”晏君初瞧着苏辛夷落下的棋子,这可不像是不怎么会下棋的人走的棋路,他不紧不慢地跟着落下一子。 苏辛夷现在的思绪完全不在棋盘上了,她二指夹着棋子,眼里却在发呆,慢慢开口说道:“这回怕是不容易了,许玉容给益王做走狗,是因为她在京城已经没有退路,不管如何名声已经毁了,与其背叛益王,我觉得以她的性子大概会一条路走到黑,至于明慧师太就更不好说了,她在京城潜伏这么多年,怕是也不会轻易背叛。”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要试一试,人总有短处。”晏君初捡起吃掉的棋子,笑,“你这局输了。” 苏辛夷也不恼,将棋子放下,“殿下厉害。” 晏君初摇头,将棋子收回棋盒,“益王那边已经有动静,估摸着想要把李纪弄回京,如今就有人在父皇面前替他说情,应该是李太师的人出手了。” 苏辛夷皱眉,“我就是想不明白,益王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哪里都能掺和一手。” “不是益王,而是老益王留下的人脉。”晏君初道,“你没见过老益王,当年先帝在位时,朝堂不稳,储位之争很是激烈,老益王虽然是先帝的幼子,但是却十分精明跟慎重,后来也是他旗帜鲜明站在父皇这边,大力支持父皇,所以父皇登上了帝位。老益王知道飞鸟尽良弓藏,于是主动请缨去遂州,当年遂州并不是肥沃之地,也等于变相地放逐自己。” 苏辛夷还真不知道这些,静静地听着殿下说。 “作为先帝的幼子,先帝对老益王十分偏宠,但是老益王为了自保就表现出一副对帝位毫无兴趣的样子,因此蒙骗了很多人。” 苏辛夷听到这里就有些懂了,看着晏君初说道:“老益王当年选择退一步,但是并不是真的毫无争位之心。” 太子微微颔首。 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辛夷又道:“那就真是令人好奇,当初益王用了什么办法,让老益王不仅将爵位传给他,还能把人脉也给了他。” 晏君初的指尖垫着桌面,笑了笑道:“益王行事阴狠毒辣,大约是拿着晏陵的性命威胁,老益王对这个长子十分疼爱,为了保住他的性命,用这个作为交换也是能理解的。” 苏辛夷想着殿下说的有道理,“但是,老益王过世这么久,益王还能不动晏陵,以益王的性子不该是这样,那就是他心有忌惮。看来,老益王应该是还有后手,但是瞧着晏陵似乎并不知情。” 晏君初看着辛夷,“你若是见过晏陵就能明白了,他的性子确实不适合这些争斗,被老益王养的有点太过于天真,吃过大亏之后,又有些矫枉过正,现在对谁都疑神疑鬼。” 苏辛夷默,若是这样那就不好说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笑。 晏君初就道:“不用太担心,翁家既然站出来,不用等到明日益王那边就会着火了。” “殿下不是说李太师的人出手了?” “李纪还未回京,益王的承诺尚不知真假,李太师如此狡猾必然不会轻易涉险,若是益王真的要倒,他肯定不会出手相救。” 说到这里看着辛夷,晏君初笑道:“若说这个,得多谢你当初把这个消息说给我,我已经让人去了李纪流放之地,他们想要把人弄走可不容易。” 苏辛夷没想到殿下这么快就安排了人过去,她开口说道:“那殿下安排人过去,会不会被人察觉?” “无妨。”晏君初并不怎么担心,“若是能抓住益王的人现行,便是被人知道也没事,若是益王的人不动手,咱们的人也不会露面。” 苏辛夷松口气,“如此最好,那父皇那边会怎么处置?” “看朝臣们怎么吵吧?大概得吵到过完年,且有的等呢。” 听着殿下语气中的讥讽,苏辛夷没忍住差点笑出来,“正好要过年,就当是看戏了,反正被夹在火上烤的也不是咱们。” 苏辛夷说道这里一顿,“不过,晏琼思的事情,真的传出去没关系吗?” “无妨,你只管让人去做。” “不是我做,是容王妃。” “有郑国公在,没事。”晏君初抬眼看着辛夷,“也不是没事,皇后娘娘那边怕是要找你,晏琼思她应该还会试图捞一把,你只管把容王搬出来,让皇后娘娘压下这份心。” 苏辛夷听着殿下的口吻,˙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于是轻轻颔首应下。 今日更新送上,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章节目录 434:摊牌 翁二老爷的脸色很难看,一双眼睛盯着妹妹质问,“你也是这么想的?家里对你有多好,这么多年你不知道?你就由着你儿子这么跟我说话?” 翁姨娘正要开口,却听着儿子又说道:“对我姨娘好?若是真的对我姨娘好,就不该让她给人做妾,就该让我这个做儿子的能喊一声娘而不是姨娘!这就是翁家的好?我瞧着这好也不过如此。” 翁姨娘跟翁二老爷的脸色难看的有一比,随即翁二老爷怒道:“你以为当初家里没阻止她?是她自己非要死活给人做妾。” “那也是没真心要阻止,要是有如今你们算计我姨娘与我们兄妹的心思,当初姨娘怕是也做不了。归根究底,翁家不也是觉得苏家是门好亲事,只是做妾到底不光彩,所以你们就把救命之恩那点事情时时刻刻挂在嘴边。” 苏滁这话说得可谓是十分刻薄,翁二老爷好悬没给气过去。 翁姨娘侧头看着儿子,想要说什么,但是瞧着儿子对着她微微摇头,翁姨娘一瞬间灵光闪过,立刻看着二哥就道:“滁儿说得对,当初我是闹绝食,但是大嫂与二嫂偷偷给我送吃的,还安慰我做得没错,这些年我一直感恩翁家对我的情谊,所以我哭着闹着想要把女儿嫁回去,想要儿子娶翁家的女儿。” 翁二老爷神色一变,“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是你自己想要把孩子送回翁家。” 翁姨娘闻言心头一梗,这件事情几乎是他们母子三人之间最大的隔阂,她哭着说道:“是,是我鬼迷了心窍,想要把孩子送回翁家,不就是想着能与娘家的关系更亲近点。但是,二哥,做人得讲良心,要是你们死活不同意我能非要这么做?大嫂表面上不喜欢这婚事,不想要她的儿子娶我的女儿,可是转头她身边的管事妈妈就说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只是怕外头觉得翁家的嫡长子娶个庶女面上无光,所以才做做面子事儿摆出一副不喜这婚事的样子给人看,你摸着良心说,是不是有这回事?” 苏滁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隐情,他跟妹妹一直以为就是姨娘想要给自己找个靠山,想要继续依靠翁家,所以才非要妹妹嫁回去。 苏滁到底是年轻,此时就有些压不住了,他满面火气地看着翁二老爷,“原来竟是这样,好,真是好,翁家正反两张脸,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你把我们苏家的人当成什么?能由着你们几次算计?这事儿我要跟父亲说,我倒要看看翁家怎么跟苏家交代!” “不可!” “滁儿,不可!” 翁二老爷跟翁姨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 苏滁冷笑一声,看着翁姨娘,“姨娘,你现在还糊涂吗?翁家打从一开始就没拿着你当一回事儿,或许从你一定要跟着父亲开始,他们就不把你当翁家正经姑娘了!” 翁姨娘这么聪明的人,她又不傻,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她就隐隐明白了,只是她不愿意相信,一直自己骗自己。 那时,她跟三夫人的关系十分的恶劣,在整个国公府也没有后路没有依靠,就算是她喜欢的男人,就算是三爷也喜欢她,但是也不会为了她让三夫人下了脸面,那些年她是真的觉得很难,所以娘家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这么多年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也是这样做的,现在被儿子一掌将这个泡沫劈开,翁姨娘只觉得从头到脚的伪装都被撕开了,这是她最后的体面,也没了。 翁姨娘身子一软坐回椅子里,双眼无声地往下流泪。 苏滁一见眼眶也红了,于是更厌恶翁家,他看着翁二老爷怒道:“这是翁家最后的机会,我只是转达父亲的意思,翁家愿意配合至少还有一条明路,如果执迷不悟的话,那么就不要怪苏家翻脸无情。” 苏滁说完过去扶起翁姨娘,“姨娘,我今日出门前母亲把我叫过我,她跟我说,我的婚事也很快就会定下来,您这个做姨娘的也该回府了。您以前住的院子,母亲也让人重新收拾了一遍,您跟我回去吧。” 翁姨娘抬头看着儿子,嘴角牵了牵,想要笑一笑,但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以前巴不得能回国公府,但是现在却一点也不愿意回去。 但是,她要是不回去,儿子娶妻后,他们小夫妻在府里怎么抬起头?还有女儿,这次的事情也是受了她的牵连,怀着身孕还要奔波。 翁姨娘一直认为能帮衬自己的娘家,却在紧要关头落井下石,她为了自己的私利对不住的儿女却伸手拉住了她跌下悬崖。 翁姨娘一直认为自己的选择没错,但是只有这一刻她后悔了。 当年,若不是她对三爷一见钟情,没有非要以救命之恩裹胁,以翁家当初的情景,她也能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她的儿女也会是嫡出的子嗣,能抬头挺胸好好地站在人前。 翁姨娘强忍着不想哭,但是眼泪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姨娘。”苏滁拿出帕子给姨娘轻轻擦擦眼泪,“别担心,母亲亲自让人给您收拾院子,就是愿意让您回府,只要您回去后好好地过日子,以后会更好的。” 翁二老爷一见立刻说道:“小妹,这话你听听就算了,你也不想想,你跟苏三夫人争了一辈子,她能轻易放过你?你可不要糊涂啊。” 苏滁抬头,冷冷的看着翁二老爷,“翁二老爷这话,我看着今日没必要谈了,我这就带着姨娘回去,跟我父亲回禀,让他不用再顾念旧情,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姨娘,我们走!” 苏滁扶着翁姨娘就往外走,翁二老爷就要把人拦住,却不想苏滁可不是当初文弱书生了,肩膀用力一撞,这么多年纵情酒色的翁二老爷被撞了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翁姨娘这次没有回头,跟着儿子走了。 没有去看也没去听她的二哥嘴里那么不怎么舒服的话,走出了二门,翁姨娘脚步停下来,抬头看着儿子,“滁儿,你……” “姨娘。”苏滁此时已经比翁姨娘高出一个头,他微微低头看着她,眼神也放缓了,“跟儿子回家吧。” 翁姨娘嘴唇抖了抖,她哪有什么脸面回去,但是却不得不回去。 苏滁扶着翁姨娘上了马车,让人看好了翁二老爷,看来他还是太年轻,镇不住人,这件事情还是要父亲来办才好。 苏辛夷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心中颇为唏嘘,回头想想,上辈子翁姨娘一条路走到黑,只管要紧的还是苏希仙嫁回了翁家,错误已经铸就,无法回头了。 这辈子,苏希仙没有嫁去翁家,事情便有了转机,而且这次她能及时改变立场护着孩子,也算是还有几分母亲的觉悟吧。 “翁姨娘的事情最后怎么样了?”苏辛夷看着晏君初问道。 晏君初捏了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这才开口说道:“苏滁还差点火候,事情还是你三伯办下来的,就翁二老爷那样的性子,哪里经得起三伯的威吓。” “那翁家愿意出来作证了?那可有什么证据?”苏辛夷最关心这个。 “翁家虽然没落了,但是到底有大世家的底蕴跟见识,可不是益王三两句话就能糊弄的人,翁家手里有一封信,还有一件信物。” 苏辛夷眼睛一亮,“这样的话,益王就该真的要着急了。” 粮仓的事情有鹿鸣林一力扛下,但是现有晏陵告御状,现在翁家又给一击,如果许玉容跟明慧师太那边松口,这次益王肯定是没得跑了。 “就是要他狗急跳墙。”晏君初瞧着苏辛夷落下的棋子,这可不像是不怎么会下棋的人走的棋路,他不紧不慢地跟着落下一子。 苏辛夷现在的思绪完全不在棋盘上了,她二指夹着棋子,眼里却在发呆,慢慢开口说道:“这回怕是不容易了,许玉容给益王做走狗,是因为她在京城已经没有退路,不管如何名声已经毁了,与其背叛益王,我觉得以她的性子大概会一条路走到黑,至于明慧师太就更不好说了,她在京城潜伏这么多年,怕是也不会轻易背叛。”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要试一试,人总有短处。”晏君初捡起吃掉的棋子,笑,“你这局输了。” 苏辛夷也不恼,将棋子放下,“殿下厉害。” 晏君初摇头,将棋子收回棋盒,“益王那边已经有动静,估摸着想要把李纪弄回京,如今就有人在父皇面前替他说情,应该是李太师的人出手了。” 苏辛夷皱眉,“我就是想不明白,益王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哪里都能掺和一手。” “不是益王,而是老益王留下的人脉。”晏君初道,“你没见过老益王,当年先帝在位时,朝堂不稳,储位之争很是激烈,老益王虽然是先帝的幼子,但是却十分精明跟慎重,后来也是他旗帜鲜明站在父皇这边,大力支持父皇,所以父皇登上了帝位。老益王知道飞鸟尽良弓藏,于是主动请缨去遂州,当年遂州并不是肥沃之地,也等于变相地放逐自己。” 苏辛夷还真不知道这些,静静地听着殿下说。 “作为先帝的幼子,先帝对老益王十分偏宠,但是老益王为了自保就表现出一副对帝位毫无兴趣的样子,因此蒙骗了很多人。” 苏辛夷听到这里就有些懂了,看着晏君初说道:“老益王当年选择退一步,但是并不是真的毫无争位之心。” 太子微微颔首。 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辛夷又道:“那就真是令人好奇,当初益王用了什么办法,让老益王不仅将爵位传给他,还能把人脉也给了他。” 晏君初的指尖垫着桌面,笑了笑道:“益王行事阴狠毒辣,大约是拿着晏陵的性命威胁,老益王对这个长子十分疼爱,为了保住他的性命,用这个作为交换也是能理解的。” 苏辛夷想着殿下说的有道理,“但是,老益王过世这么久,益王还能不动晏陵,以益王的性子不该是这样,那就是他心有忌惮。看来,老益王应该是还有后手,但是瞧着晏陵似乎并不知情。” 晏君初看着辛夷,“你若是见过晏陵就能明白了,他的性子确实不适合这些争斗,被老益王养的有点太过于天真,吃过大亏之后,又有些矫枉过正,现在对谁都疑神疑鬼。” 苏辛夷默,若是这样那就不好说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笑。 晏君初就道:“不用太担心,翁家既然站出来,不用等到明日益王那边就会着火了。” “殿下不是说李太师的人出手了?” “李纪还未回京,益王的承诺尚不知真假,李太师如此狡猾必然不会轻易涉险,若是益王真的要倒,他肯定不会出手相救。” 说到这里看着辛夷,晏君初笑道:“若说这个,得多谢你当初把这个消息说给我,我已经让人去了李纪流放之地,他们想要把人弄走可不容易。” 苏辛夷没想到殿下这么快就安排了人过去,她开口说道:“那殿下安排人过去,会不会被人察觉?” “无妨。”晏君初并不怎么担心,“若是能抓住益王的人现行,便是被人知道也没事,若是益王的人不动手,咱们的人也不会露面。” 苏辛夷松口气,“如此最好,那父皇那边会怎么处置?” “看朝臣们怎么吵吧?大概得吵到过完年,且有的等呢。” 听着殿下语气中的讥讽,苏辛夷没忍住差点笑出来,“正好要过年,就当是看戏了,反正被夹在火上烤的也不是咱们。” 苏辛夷说道这里一顿,“不过,晏琼思的事情,真的传出去没关系吗?” “无妨,你只管让人去做。” “不是我做,是容王妃。” “有郑国公在,没事。”晏君初抬眼看着辛夷,“也不是没事,皇后娘娘那边怕是要找你,晏琼思她应该还会试图捞一把,你只管把容王搬出来,让皇后娘娘压下这份心。” 苏辛夷听着殿下的口吻,˙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于是轻轻颔首应下。 今日更新送上,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章节目录 435:杀人不见血 太子预测的没有错,元徽宫那边果然请了苏辛夷过去。 苏辛夷见到皇后能明显察觉到皇后的神色带着憔悴,而且眉眼之间有种她看不太清楚的神思。 这一刻的皇后,倒是有些跟上辈子的皇后重合了。 她打起精神。 “儿媳见过母后。”苏辛夷上前见礼。 皇后摆摆手,“坐吧。” 苏辛夷坐下,赵嬷嬷立刻奉上茶,笑着说道:“太子妃,这是皇后娘娘让小厨房专门给您做的。” 苏辛夷有孕在身,现在吃的东西都是特别的注意,送上来的茶说是茶,其实就是太医院那边的太医开的日常温养的茶汤。 苏辛夷浅浅尝了一口,笑着说道:“让母后费心了。” 皇后闻言看着苏辛夷,“容王的事情也多亏你,这次若不是你,不知道又要闯出什么祸事来。” 苏辛夷脑子里思量一二,嘴上就说道:“我不过动动嘴,辛苦的还是七弟妹,好在七弟比以前可稳重多了,不然以他的性子任凭谁也劝不住的。七弟心里还是敬重母后,您说的话他是听到心里去的。” 反正苏辛夷就是夸,夸容王长进,夸朱蝉衣这个儿媳妇尽心尽力,夸皇后这个当娘的十分给力,不能让皇后真的觉得在她面前丢了脸,那以后皇后肯定不想看到她。 眼看着皇后的神色果然缓了缓,苏辛夷就听着皇后先是叹口气,随即开口道:“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母后您说。”苏辛夷特别真诚地开口。 “外头有关琼思的传言,你听了吗?” 苏辛夷心想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情,她面上就露出几分为难之意,然后就道:“母后,您也知道了?” 皇后的脸色不太好看。 赵嬷嬷立刻在一旁给太子妃解惑,“今儿个李贵妃来请安提了一嘴。” 苏辛夷瞬间了然,什么提了一嘴,肯定是李贵妃拿着这件事情讥讽皇后,想要激怒她,刺激皇后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苏辛夷的神色一下子正经起来,看着皇后便道:“母后,李贵妃的话您可千万要慎重。” 皇后神色复杂地看了苏辛夷一眼,随即无奈的说道:“所以找你来问问。” 这件事情她能问谁? 问朱蝉衣这个儿媳妇?婆媳之间的关系皇后清清楚楚,朱蝉衣只怕报喜不报忧,问儿子?那更不可能,还嫌自己的儿子闯的祸不够多? 思来想去,只有问苏辛夷,毕竟她们俩是一条船上的。 苏辛夷脸色也有些一言难尽地望着皇后,“母后,我是个直性子,有些话我说出来可能不太中听,但是我是一番好意,您就当随便听听,也别忘心里去。” 皇后:…… 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你说,我不怪你。” “母后,上次广平郡王妃与润仪郡主进宫,我知道您已经尽力劝说,那日儿媳也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可是您看看郡主做了什么?转头她就跟益王妃私下见面。” 说到这里,苏辛夷又叹口气,“其实在这次的事情暴露之前,润仪郡主曾去益王的属下租赁的宅院,这件事情正好被人看到,我是怕闹出事儿来您又难过生气,就把事情压下去了。” “还有这事儿?”这次皇后是真的不知道。 苏辛夷点点头,“是,这种事情儿媳可不敢胡言乱语。” 皇后的脸色阴晴不定,胸口起伏明显,显然是气得不轻。 赵嬷嬷在一旁劝说道:“娘娘,气大伤身,您顾着点自己个的身体。” 苏辛夷也跟着说道:“是啊,母后,七弟才刚成亲,以后还得给您生孙子孙女,您得好好的养着看着孩子们呢。润仪郡主的事情,儿媳觉得您已经仁至义尽,几次三番为她周旋,便是嫡亲的姨母,您做的已经够多了,既然润仪郡主非要一脚踏进泥坑里,儿媳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要是再使劲拉她,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就怕七弟会真的被拖下水了。” “是啊,娘娘,太子妃说得没错,您得为容王殿下想一想。这回容王殿下去江家的事情,幸亏您反应快,不然结果如何可不好说,李贵妃那边一直盯着呢,不然今儿个也不会在您面前说这样的话。娘娘,三思啊。” 苏辛夷觉得赵嬷嬷是真的忠心啊,这样的话都敢讲,那是真的不怕被广平郡王妃母女记恨。 皇后有些颓然地靠着软枕,然后看着苏辛夷问道:“辛夷,这次益王的事情……” 苏辛夷摇摇头,“母后,朝堂大事,我是一句都不问的。” 皇后叹口气,“我知道了,我听说太子有意让容王再回内廷府?” 苏辛夷笑着颔首,“年下内廷府确实忙,黄仲声虽然在大,是总管还是七弟,若是父皇知道七弟怠慢差使,她如今刚回来没几日尚可交代,但是再过几日就怕李贵妃那边要出手了。” 皇后知道事情不能两全,轻叹口气,“那就这样吧,把他拘在内廷府。” 苏辛夷心中松口气,拘住容王,这就代表着皇后一惊决定放弃广平郡王妃母女了。 真是令人畅快啊。 只要皇后不再出手相帮,就晏琼思还能怎么抖起来。 益王知道晏琼思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不知道他又会怎么做了。 皇后也没为难苏辛夷,纵然她知道苏辛夷跟宴琼思不睦,但是至少明面上苏辛夷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至于私下里有没有推波助澜,她没证据也不能认定。 但是,她知道,苏辛夷肯定是做了什么的,只是如今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至少苏辛夷跟太子对她的儿子是怀有善意的。 人,总得做取舍。 这个道理,从她做上后位不久就明白了。 苏辛夷回了东宫,赵嬷嬷扶着皇后进了内殿,瞧着皇后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了。 皇后坐在临窗的大榻上,倚着软枕,然后轻声说道:“嬷嬷,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了?当初我就不该这么纵着琼思,不然也不会到今日的地步。” 赵嬷嬷心神一凛,立刻说道:“娘娘,您怎么能这样想,容王殿下还是您亲生的,您也是这么养大的,殿下可没做让您为难的事情。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殿下遇到让您为难的事儿,那时宁肯自己为难,也没真的让您难受过,可是郡主与郡王妃呢?老奴心里替娘娘您委屈啊,但凡为您想想,您在宫里如今的处境,她们也不能这样为您添麻烦啊。” 皇后心里最在意的事情被赵嬷嬷一语戳破,她最伤心的就是这一点。 赵嬷嬷怕过犹不及,说到这里也就不肯再往下说广平郡王妃母女的不是,反倒是笑着说道:“老奴觉得太子妃说得对,如今殿下回了京,说不定明年娘娘就能抱上孙子了,到时候有的您忙呢。” 多想想自家的娃,别人的还是算了吧。 狗肉贴不到羊身上,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想明白就好。 皇后也跟着笑了笑,“嬷嬷,我是真的尽力了,她们不要怪我。” “娘娘,您怎么这样想,换做谁身上,只有感恩的份儿。”赵嬷嬷忙道。 皇后笑了笑,这次没有再说话,对着赵嬷嬷摆摆手。 赵嬷嬷弯腰退下去,到了廊檐下对着广平郡王府的方向啐了一口。 没几日就要过年了,年关下正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没想到接二连三曝出有关益王的事情来,尤其是晏陵告御状一事过后,润仪郡主与益王妃私下会面的事情也传得沸沸扬扬,紧跟着又曝出当年猎场襄王被迫娶了尤香薷一事,也有晏琼思的手笔,事情一下子炸开了锅。 晏琼思被推上风口浪尖,作为她的嫡亲姨母皇后的日子也有些艰难起来,人人都知道,皇后对这个外甥女是当亲女儿疼爱的。 随着事情的步步推进,苏辛夷明显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许玉容去哪里了? 当初猎场的事情,是许玉容与晏琼思联手,怎么现在都针对晏琼思,倒是许玉容像是神隐了? 晏君初忙了一天回东宫,听着苏辛夷疑惑的话,就对她解释道:“李太师那边出手了,他们想要趁机想要把皇后摁下去,所以就拿准备晏琼思的事情说事。” 苏辛夷沉默一下,“应该能想到的,容王现在怎么想?” “他?”晏君初哼了一声,“大约还是觉得李太师等人太过分。” 苏辛夷:…… 对上辛夷的神色,晏君初笑了笑,“不过好在还有救,晏琼思做的事情,这次也确实伤到了容王。若是以前大概就会闹着救人了,不过这次倒是没做什么。” 苏辛夷就道:“眼下多做多错,事关皇后娘娘,容王自然要仔细斟酌,他救晏琼思,那么皇后娘娘怎么办?以晏琼思现在做下的事情,应该不止是李太师出手,江尚书那边只怕也会出力,毕竟人家儿子断了条腿。” 容王又不是真的傻,当下局势只有自断一臂才能保住皇后,若是容王这个时候还要闹着救晏琼思,只怕真的激怒了朝臣与陛下,皇后的处境更加艰难。 “放心,我会让姜墨殃将许玉容扔出来,再把李家谋划借益王的手欲将李纪弄回京的事情放出去,如此李家自顾不暇,就没工夫对着皇后穷追猛打,两边一旦持衡,益王就不能混水摸鱼,这次他也跑不了了。” “那翁家什么时候出面?” “等益王浮出水面之后,不只是翁家的事情,还有粮仓一案都要齐头并进,务必不能让益王再有退路。” “粮仓的案子不是鹿鸣林扛下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涉及到南边几处府县,鹿鸣林倒是讲义气,但是其他的人为了自保还是要尽力将功赎罪,这就给了咱们机会。” 苏辛夷明白了,太子殿下肯定是暗中说服玉宁、沧南几处府县的知府知县出来作证。 正想到这里,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就道:“曾知府可真是思虑周到,他稳坐在徽启的位置上,辖制住惠山、南商与玉宁还有沧南的联络,还硬扛住了鹿鸣林的威胁不说,居然还拿到了一封疑似鹿鸣林写给益王的信。” “真的?”苏辛夷很是惊讶的问道。 “信的真假还不好说,不过已经在送来京城的路上,大概明天晚上就能到。如果信是真的,鹿鸣林就算是白死了。” 苏辛夷想着大嫂的父亲这是致命一击啊,难怪陛下让他一直待在徽启的地盘上不挪窝,一般人还真的扛不住这个地儿。 如此一想的话,是不是陛下早就对遂州那边有防备之意,不然曾知府不可能十数年不动一动。 如此一想,苏辛夷就觉得益王的事情大有可为啊。 她看着太子又说道:“殿下,这次年前怕是封不了笔了。” 去年在这个时候陛下封笔,朝臣都要回家准备享受过年休沐的假期,好好过个节了,但是今年晏陵告御状一事一出,封笔的时间就被拖延,现在又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朝堂上一日不解决,只怕封笔就不会有了。 所以,当初太子殿下果然让晏陵站出来,图谋的就是年前不能封笔,不给益王喘息之机啊。 晏君初没发现辛夷的眼神,自顾自的想着明日的事情,忽然抬头说道:“皇后那边明儿个你过去看看,叫上容王妃,不要给李贵妃可趁之机,尽力安抚住皇后要忍耐一两日。” “行,这事儿交给我。”说到这里一笑,“殿下让我带上七弟妹,是不是郑国公那边要做什么?” 晏君初一乐,“这你也能猜到?” “我就随口一问。”苏辛夷道。 晏君初笑着点头,“郑国公关着慧明师太这么久,也该让人出来透透气。” 苏辛夷默,慧明师太一露面,益王那边怕是真的要坐不住了,她叹道:“只可惜慧明师太不肯松口,若是她能作证就好了。” 晏君初听到这里就笑,“哪里用她开口,她只要活着能站出来,那就立功了。” 苏辛夷听到这话心想,只怕黄仲声那几个人又给殿下出什么杀人不见血的主意了。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感谢大家支持。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最新6章节 435:杀人不见血 太子预测的没有错,元徽宫那边果然请了苏辛夷过去。 苏辛夷见到皇后能明显察觉到皇后的神色带着憔悴,而且眉眼之间有种她看不太清楚的神思。 这一刻的皇后,倒是有些跟上辈子的皇后重合了。 她打起精神。 “儿媳见过母后。”苏辛夷上前见礼。 皇后摆摆手,“坐吧。” 苏辛夷坐下,赵嬷嬷立刻奉上茶,笑着说道:“太子妃,这是皇后娘娘让小厨房专门给您做的。” 苏辛夷有孕在身,现在吃的东西都是特别的注意,送上来的茶说是茶,其实就是太医院那边的太医开的日常温养的茶汤。 苏辛夷浅浅尝了一口,笑着说道:“让母后费心了。” 皇后闻言看着苏辛夷,“容王的事情也多亏你,这次若不是你,不知道又要闯出什么祸事来。” 苏辛夷脑子里思量一二,嘴上就说道:“我不过动动嘴,辛苦的还是七弟妹,好在七弟比以前可稳重多了,不然以他的性子任凭谁也劝不住的。七弟心里还是敬重母后,您说的话他是听到心里去的。” 反正苏辛夷就是夸,夸容王长进,夸朱蝉衣这个儿媳妇尽心尽力,夸皇后这个当娘的十分给力,不能让皇后真的觉得在她面前丢了脸,那以后皇后肯定不想看到她。 眼看着皇后的神色果然缓了缓,苏辛夷就听着皇后先是叹口气,随即开口道:“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母后您说。”苏辛夷特别真诚地开口。 “外头有关琼思的传言,你听了吗?” 苏辛夷心想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情,她面上就露出几分为难之意,然后就道:“母后,您也知道了?” 皇后的脸色不太好看。 赵嬷嬷立刻在一旁给太子妃解惑,“今儿个李贵妃来请安提了一嘴。” 苏辛夷瞬间了然,什么提了一嘴,肯定是李贵妃拿着这件事情讥讽皇后,想要激怒她,刺激皇后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苏辛夷的神色一下子正经起来,看着皇后便道:“母后,李贵妃的话您可千万要慎重。” 皇后神色复杂地看了苏辛夷一眼,随即无奈的说道:“所以找你来问问。” 这件事情她能问谁? 问朱蝉衣这个儿媳妇?婆媳之间的关系皇后清清楚楚,朱蝉衣只怕报喜不报忧,问儿子?那更不可能,还嫌自己的儿子闯的祸不够多? 思来想去,只有问苏辛夷,毕竟她们俩是一条船上的。 苏辛夷脸色也有些一言难尽地望着皇后,“母后,我是个直性子,有些话我说出来可能不太中听,但是我是一番好意,您就当随便听听,也别忘心里去。” 皇后:…… 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你说,我不怪你。” “母后,上次广平郡王妃与润仪郡主进宫,我知道您已经尽力劝说,那日儿媳也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可是您看看郡主做了什么?转头她就跟益王妃私下见面。” 说到这里,苏辛夷又叹口气,“其实在这次的事情暴露之前,润仪郡主曾去益王的属下租赁的宅院,这件事情正好被人看到,我是怕闹出事儿来您又难过生气,就把事情压下去了。” “还有这事儿?”这次皇后是真的不知道。 苏辛夷点点头,“是,这种事情儿媳可不敢胡言乱语。” 皇后的脸色阴晴不定,胸口起伏明显,显然是气得不轻。 赵嬷嬷在一旁劝说道:“娘娘,气大伤身,您顾着点自己个的身体。” 苏辛夷也跟着说道:“是啊,母后,七弟才刚成亲,以后还得给您生孙子孙女,您得好好的养着看着孩子们呢。润仪郡主的事情,儿媳觉得您已经仁至义尽,几次三番为她周旋,便是嫡亲的姨母,您做的已经够多了,既然润仪郡主非要一脚踏进泥坑里,儿媳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要是再使劲拉她,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就怕七弟会真的被拖下水了。” “是啊,娘娘,太子妃说得没错,您得为容王殿下想一想。这回容王殿下去江家的事情,幸亏您反应快,不然结果如何可不好说,李贵妃那边一直盯着呢,不然今儿个也不会在您面前说这样的话。娘娘,三思啊。” 苏辛夷觉得赵嬷嬷是真的忠心啊,这样的话都敢讲,那是真的不怕被广平郡王妃母女记恨。 皇后有些颓然地靠着软枕,然后看着苏辛夷问道:“辛夷,这次益王的事情……” 苏辛夷摇摇头,“母后,朝堂大事,我是一句都不问的。” 皇后叹口气,“我知道了,我听说太子有意让容王再回内廷府?” 苏辛夷笑着颔首,“年下内廷府确实忙,黄仲声虽然在大,是总管还是七弟,若是父皇知道七弟怠慢差使,她如今刚回来没几日尚可交代,但是再过几日就怕李贵妃那边要出手了。” 皇后知道事情不能两全,轻叹口气,“那就这样吧,把他拘在内廷府。” 苏辛夷心中松口气,拘住容王,这就代表着皇后一惊决定放弃广平郡王妃母女了。 真是令人畅快啊。 只要皇后不再出手相帮,就晏琼思还能怎么抖起来。 益王知道晏琼思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不知道他又会怎么做了。 皇后也没为难苏辛夷,纵然她知道苏辛夷跟宴琼思不睦,但是至少明面上苏辛夷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至于私下里有没有推波助澜,她没证据也不能认定。 但是,她知道,苏辛夷肯定是做了什么的,只是如今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至少苏辛夷跟太子对她的儿子是怀有善意的。 人,总得做取舍。 这个道理,从她做上后位不久就明白了。 苏辛夷回了东宫,赵嬷嬷扶着皇后进了内殿,瞧着皇后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了。 皇后坐在临窗的大榻上,倚着软枕,然后轻声说道:“嬷嬷,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了?当初我就不该这么纵着琼思,不然也不会到今日的地步。” 赵嬷嬷心神一凛,立刻说道:“娘娘,您怎么能这样想,容王殿下还是您亲生的,您也是这么养大的,殿下可没做让您为难的事情。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殿下遇到让您为难的事儿,那时宁肯自己为难,也没真的让您难受过,可是郡主与郡王妃呢?老奴心里替娘娘您委屈啊,但凡为您想想,您在宫里如今的处境,她们也不能这样为您添麻烦啊。” 皇后心里最在意的事情被赵嬷嬷一语戳破,她最伤心的就是这一点。 赵嬷嬷怕过犹不及,说到这里也就不肯再往下说广平郡王妃母女的不是,反倒是笑着说道:“老奴觉得太子妃说得对,如今殿下回了京,说不定明年娘娘就能抱上孙子了,到时候有的您忙呢。” 多想想自家的娃,别人的还是算了吧。 狗肉贴不到羊身上,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想明白就好。 皇后也跟着笑了笑,“嬷嬷,我是真的尽力了,她们不要怪我。” “娘娘,您怎么这样想,换做谁身上,只有感恩的份儿。”赵嬷嬷忙道。 皇后笑了笑,这次没有再说话,对着赵嬷嬷摆摆手。 赵嬷嬷弯腰退下去,到了廊檐下对着广平郡王府的方向啐了一口。 没几日就要过年了,年关下正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没想到接二连三曝出有关益王的事情来,尤其是晏陵告御状一事过后,润仪郡主与益王妃私下会面的事情也传得沸沸扬扬,紧跟着又曝出当年猎场襄王被迫娶了尤香薷一事,也有晏琼思的手笔,事情一下子炸开了锅。 晏琼思被推上风口浪尖,作为她的嫡亲姨母皇后的日子也有些艰难起来,人人都知道,皇后对这个外甥女是当亲女儿疼爱的。 随着事情的步步推进,苏辛夷明显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许玉容去哪里了? 当初猎场的事情,是许玉容与晏琼思联手,怎么现在都针对晏琼思,倒是许玉容像是神隐了? 晏君初忙了一天回东宫,听着苏辛夷疑惑的话,就对她解释道:“李太师那边出手了,他们想要趁机想要把皇后摁下去,所以就拿准备晏琼思的事情说事。” 苏辛夷沉默一下,“应该能想到的,容王现在怎么想?” “他?”晏君初哼了一声,“大约还是觉得李太师等人太过分。” 苏辛夷:…… 对上辛夷的神色,晏君初笑了笑,“不过好在还有救,晏琼思做的事情,这次也确实伤到了容王。若是以前大概就会闹着救人了,不过这次倒是没做什么。” 苏辛夷就道:“眼下多做多错,事关皇后娘娘,容王自然要仔细斟酌,他救晏琼思,那么皇后娘娘怎么办?以晏琼思现在做下的事情,应该不止是李太师出手,江尚书那边只怕也会出力,毕竟人家儿子断了条腿。” 容王又不是真的傻,当下局势只有自断一臂才能保住皇后,若是容王这个时候还要闹着救晏琼思,只怕真的激怒了朝臣与陛下,皇后的处境更加艰难。 “放心,我会让姜墨殃将许玉容扔出来,再把李家谋划借益王的手欲将李纪弄回京的事情放出去,如此李家自顾不暇,就没工夫对着皇后穷追猛打,两边一旦持衡,益王就不能混水摸鱼,这次他也跑不了了。” “那翁家什么时候出面?” “等益王浮出水面之后,不只是翁家的事情,还有粮仓一案都要齐头并进,务必不能让益王再有退路。” “粮仓的案子不是鹿鸣林扛下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涉及到南边几处府县,鹿鸣林倒是讲义气,但是其他的人为了自保还是要尽力将功赎罪,这就给了咱们机会。” 苏辛夷明白了,太子殿下肯定是暗中说服玉宁、沧南几处府县的知府知县出来作证。 正想到这里,晏君初看着苏辛夷就道:“曾知府可真是思虑周到,他稳坐在徽启的位置上,辖制住惠山、南商与玉宁还有沧南的联络,还硬扛住了鹿鸣林的威胁不说,居然还拿到了一封疑似鹿鸣林写给益王的信。” “真的?”苏辛夷很是惊讶的问道。 “信的真假还不好说,不过已经在送来京城的路上,大概明天晚上就能到。如果信是真的,鹿鸣林就算是白死了。” 苏辛夷想着大嫂的父亲这是致命一击啊,难怪陛下让他一直待在徽启的地盘上不挪窝,一般人还真的扛不住这个地儿。 如此一想的话,是不是陛下早就对遂州那边有防备之意,不然曾知府不可能十数年不动一动。 如此一想,苏辛夷就觉得益王的事情大有可为啊。 她看着太子又说道:“殿下,这次年前怕是封不了笔了。” 去年在这个时候陛下封笔,朝臣都要回家准备享受过年休沐的假期,好好过个节了,但是今年晏陵告御状一事一出,封笔的时间就被拖延,现在又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朝堂上一日不解决,只怕封笔就不会有了。 所以,当初太子殿下果然让晏陵站出来,图谋的就是年前不能封笔,不给益王喘息之机啊。 晏君初没发现辛夷的眼神,自顾自的想着明日的事情,忽然抬头说道:“皇后那边明儿个你过去看看,叫上容王妃,不要给李贵妃可趁之机,尽力安抚住皇后要忍耐一两日。” “行,这事儿交给我。”说到这里一笑,“殿下让我带上七弟妹,是不是郑国公那边要做什么?” 晏君初一乐,“这你也能猜到?” “我就随口一问。”苏辛夷道。 晏君初笑着点头,“郑国公关着慧明师太这么久,也该让人出来透透气。” 苏辛夷默,慧明师太一露面,益王那边怕是真的要坐不住了,她叹道:“只可惜慧明师太不肯松口,若是她能作证就好了。” 晏君初听到这里就笑,“哪里用她开口,她只要活着能站出来,那就立功了。” 苏辛夷听到这话心想,只怕黄仲声那几个人又给殿下出什么杀人不见血的主意了。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感谢大家支持。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36:惯的你 事情果然不出意料之外,随着太子将人与证据不断地往外抛,对益王步步紧逼,尤其是把益王与李太师的交易摆放在阳光下之后,整个朝堂都炸开了。 李纪当初的事情铁板钉钉,还是太子亲自去查的,现在若是让李纪回京,太子的颜面往哪里放? 遇赦不赦。 便是遇到朝廷大赦天下李纪都不得被赦免,现在还能让李纪回京? 益王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难道连陛下的金口玉言都能改? 这一下子不得了,瞬间捅了马蜂窝,弹劾的折子像是雪花一样飞到陛下的案头。 李太师一把年纪了,刚开始消息出来的时候还能稳得住,但是随着太子让人把李纪流放之地,老益王留下的人脉还有后来益王买通的人拎出来,这下子李太师是真的慌了。 老益王居然还在各地有人脉? 当初陛下登基时的腥风血雨,别人不太清楚,但是李太师作为三朝元老比谁都清楚! 之前李贵妃还在看皇后的笑话,晏琼思的事情能让她鼓掌叫好一整年,哪想到转瞬间自家也成了笑话。 得,这下子李贵妃也傻了眼,就是没想明白这件事情怎么泄露出去的,她也成了笑话。 此时,李太师把李二老爷叫进书房,李清漪在母亲的院子里,母女两个神色都不是很好。 李二夫人满面忧愁,“你说,你祖父会不会怀疑是你爹?这可真是天地良心,你爹可没往外透露消息啊。” 李清漪脸色白了白,消息是她说给苏辛夷的,但是她也没想到苏辛夷能这么快就动手,而且还能做得这么好。 但是她能说吗? 李清漪不能说。 父亲的性子她知道,若是她说是她放出去的消息给太子妃,父亲必定会觉得对不住大伯,对不住大房,这以后父亲怕是还要继续忍受大房的盘剥。 母亲的性子坚韧是不假,但是她也不敢冒险。 李清漪虽然有点心慌,但是她绝对不能表露出来,面上尽量保持如常,微微带着几分担忧之色,看着母亲说道:“不是父亲做的,父亲自然不用怕,祖父也只是问问罢了。” “你祖父满心期待你大伯能回京,现在怕是再也不能了,此时必然大发雷霆,你父亲……”李二夫人很是担忧丈夫。 “娘,你与父亲都没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光明磊落,再说这几年咱们也对得住李家对得住大伯母他们。”李清漪说道。 “话是这样说,但是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 “那我与哥哥呢?娘,您与父亲也得想想我们,我马上就要出嫁,哥哥也要娶媳妇,若是这个时候您对大伯母后退一步,您信不信,我与哥哥的婚事也得出变故。” 李二夫人听着女儿这样说,神色微微一凛,想起大嫂的性子,不由得也郑重起来。 “你说得对,我不能后退。你与你哥哥的婚事不能出现意外,只是,这次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对李家对你们的婚事有不好的影响。”李二夫人很是担心这个。 李清漪笑着说道:“娘,若是因为李家出了变故,那边对婚事不满,正好说明我所嫁非人,婚事不成倒是好事。再说,您与父亲不是商议过了,曾家是读书人家,行事想来磊落,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哥哥那边您更不用担心,韩姐姐只是秀才之女,便是咱们家出点事情,她也是高嫁,婚事更不会有变故。” 李二夫人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但是还是忍不住地担心,当娘的就是怕儿女的婚事不如意,一辈子都耽搁了。 李清漪一直等到父亲回来,忙于母亲迎上去。 瞧着父亲的神色不算好,李清漪强压住想要说出真相的冲动,死死地摁下去,听着母亲问道:“老爷,父亲怎么说的?” 李二老爷摇摇头,面色很是凝重,“这次的事情对李家来说不是好事,要看陛下如何裁夺。” 李清漪捏着帕子的手一紧。 李二夫人就道:“父亲是三朝元老,为朝廷尽忠一辈子,也就是大哥的事情动了点私心,陛下总不会不顾这么多年的情分。再说,还有贵妃娘娘与襄王殿下。” “但愿吧。”李二老爷叹口气,“当初这件事情我就不同意,就是怕出点意外。如今果然出了事,只有尽力弥补了。我去找人问问,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李二老爷茶也没喝一口,急匆匆地出了门。 李二夫人看着女儿,“你也回去吧,这些事情你不用管,只管安心备嫁。” 李清漪挤出一抹笑容离开,回去的路上却觉得每一步都有千斤重。 若是陛下不肯宽容,李家就此倒下,那她就是李家的大罪人了。 到了这一步,李清漪更是一句实话都不敢说了。 要是大伯母知道是她给苏辛夷通风报信,不只是会迁怒二房,只怕这辈子都要拿着他们二房当牛马使唤。 怎么办才好? 李清漪想要问苏辛夷一句,但是要怎么问? 没办法问。 她只能期待着,如同当初她想的,苏辛夷的秉性刚直,看在她通风报信的份上,尽力在太子殿下面前为李家留点体面。 李清漪心事重重,另一边朱蝉衣也是焦头烂额。 她祖父把慧明师太交出来后,她这里就收到了不少的帖子,有昔日好友的,也有打听消息的,更有人说话阴阳怪气的。 气得她饭都吃不下,再瞧着同样神色不怎么好食不下咽的容王,她还得打起精神盯着。 就怕这个祖宗因为晏琼思的事情再跑出头当冤大头,那她可真是哭都没得哭去。 祖父说了,务必让她看好容王。 这是看能看住的吗? 他是长腿的啊! 朱蝉衣仔细一想,觉得自家妹妹的主意不错,心头一横,使劲在大腿上揪了一把,痛得她立刻眼眶泛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容王正琢磨晏琼思的事情呢,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妻子泪流满面的把他给吓一跳,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我这什么也没干,也没出门啊。” 朱蝉衣:…… 听到这一句,忽然感觉心里有底了。 朱蝉衣趁着眼泪还算听话,决定不能浪费自己揪大腿的巨疼,立刻说道:“王爷,我就是替我祖父委屈,您说他这件事情为什么做,还不是为了太子殿下跟您,他把人抓住了,如今却要被人骂,往哪里说理去。” “谁骂老国公了?”容王都给惊住了,他都不敢骂,郑国公出征时手里的那把刀那是摆设吗? 想想当初郑国公出征,他有幸旁观,容王吞吞口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 朱蝉衣就把自己收到的帖子一股脑地搬过来,“王爷您自己看吧。” 容王瞧着自家王妃哭得挺凄惨的,大约是话也不想说,就自己捡起帖子看,开始还能忍得住,越往后看气的脸都黑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人说的话那都是放屁,你就为这个哭,我瞧着苏辛夷知道了,肯定得看着你拍腿笑。我说,你跟苏辛夷关系这么好,你倒是学学她的厚脸皮,这能算什么事儿。” 朱蝉衣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辛夷总是追着容王打,就这张嘴,不打他打谁! 她强忍住心里翻滚的思绪,继续哽咽的说道:“我要是能有太子妃那么能干,我还能在这里气得哭,照这样说,王爷怎么不跟太子殿下学一学?” 容王一想,这话有道理,他也学不了大哥。 于是,容王沉默了。 朱蝉衣:…… 容王将帖子一股脑地扔进废纸篓,看着朱蝉衣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不要看,没事你多进宫陪陪母后。” 朱蝉衣听着容王提起皇后,立刻说道:“我倒是想去,就怕给母后惹麻烦,你知道因为广平郡王府的事情,母后这段日子在宫里挺艰难。好在,如今李家那边出了事,李贵妃也得夹着尾巴做人,母后能缓口气儿了。” 朱蝉衣可不好在容王面前直接提晏琼思几个字,她就说广平郡王府,把事情一笔带过去。 容王现在心情相当的复杂,他抬眼看着妻子,“这件事情你之前没从大嫂那边听到风声?” “王爷这话说的,我与大嫂见面从不说这些事儿。”朱蝉衣矢口否认。“再说,大嫂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向不背后说人,从来都是看不顺眼直接出手。说起来,我嫁给王爷之前,也知道大嫂与郡主之间的恩怨,那时大嫂都能让一步,现在怎么也不会在做什么的。” 容王想想也是,苏辛夷毕竟还救过琼思。 这事儿给闹的。 “罢了,琼思的事情我也尽力了,当初我就跟她说过,但是她不听,我也没办法了。”容王垂头丧气的,总不能为了表妹,让母后跟妻子都跟着受牵连。 朱蝉衣心头一喜,阿弥陀佛,总算是晏琼思这个大坑里跳出来了。 心里这么想,朱蝉衣嘴上却说道:“昨日姨母还要来见王爷,王爷在内廷府当值不在,这才没见到。我估摸着今日姨母还得来,王爷,你要是见了姨母也能这么说?” 容王认真一想,若是真的见了姨母,他还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 瞧着容王的神色,朱蝉衣直咬牙,压下火气,循循善诱地开口,“我知道王爷为难,只是我倒是罢了,毕竟年纪轻,倒是受得住,但是母后本来因为此事处境艰难,若是再为广平郡王府奔走,真的触怒父皇……王爷,您也得为母后想想。为了不让王爷为难,依我看,您还是去内廷府暂住吧。” 容王看了一眼媳妇,瞧着她眼眶通红,拿着帕子不停地拭泪,又想到母后,他垂了垂脑袋,“你也别哭了,我这就去。” 惹不起,他总还能躲得起。 朱蝉衣心头大松一口气,立刻起身,“我给王爷收拾些东西带上,虽然内廷府那边东西齐全,到底不如你平常在府里用的习惯。” 容王没反对。 朱蝉衣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并让人准备好马车,短短半个时辰就把人送走了。 长舒一口气。 惹事精不在家了,内廷府又在宫里,广平郡王妃平日进宫是有皇后的宣诏,无召可进不去,想要见容王做梦比较快。 她这里刚松一口气,还没缓过来,门房那边就递进来消息,广平郡王妃来了。 好家伙,这来的够早,幸好她行动够快。 “把人请进来吧。”朱蝉衣起步去了花厅,弹弹衣角,自家王爷不在,那她就不用担心了。 广平郡王妃来得很快,见到朱蝉衣微微皱眉,直接开口说道:“王爷呢,我要见他。” 听到这么不客气的话,把容王府当成自家后花园似的,朱蝉衣稳稳地坐下,这才说道:“郡王妃,王爷是有差事的人,自然是去衙门了。” “什么?”广平郡王妃脸色瞬间就变了,“这种时候,他怎么还能去衙门?” “您这话说的,王爷若是不去当差,陛下问罪下来,郡王妃担着吗?”朱蝉衣的口吻就加重了几分。 广平郡王妃闻言立刻就道:“容王是陛下喜爱的皇子,便是不去谁又能说什么?” “若是人人都如王爷怠慢差事,满朝上下可不是乱了套?郡王妃,这话您在王府说说就罢了,可千不要出去说,免得被人听了去又是祸事一桩。”朱蝉衣觉得嫁人后自己的性子真是变好了,这都能跟广平郡王妃周旋,要是没嫁人前,她都提起刀了。 “你……”广平郡王妃现在也有点想明白了,朱蝉衣这个容王妃是不欢迎自己的,她的神色变了又变,到底是没忍住,“是不是你做了手脚?不然的话,王爷这会儿怎么还能去衙门?” 朱蝉衣这脾气就压不住了,“腾”的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盯着广平郡王妃怒道:“郡王妃说话可要有证据,再说就润仪郡主做的事情,牵连了母后在宫里举步维艰不见您关心一句,牵连王爷被陛下责骂您不问一句,感情在您心里只有润仪郡主重要,那可真是对不起,在我心里母后跟王爷最重要,郡王妃请回吧。” 惯的你!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37:刺杀 广平郡王妃担心女儿,哪里肯走,大声说道:“我可是王爷的嫡亲姨母,你待我如此无礼,就不怕皇后娘娘与容王知道吗?” 朱蝉衣闻言看着广平郡王妃,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有些人得寸进尺,她之所以这么做,归根究底还是有依仗。 所以,广平郡王妃现在这么嚣张,都是因为以前皇后跟容王对她有求必应,把人惯坏了。 之前,她还想着能忍就要忍,但是听着广平郡王妃现在居然还敢威胁自己,那性子就压不住了。 苏辛夷没回京之前,那她就是京城闺秀中首屈一指的不好惹。 朱蝉衣冷笑一声,“那您倒是去告状,毕竟像您这样明知道自己女儿做了什么蠢事,连累了至亲的人,给别人添了天大的麻烦,不知道悔过挽救,居然还敢厚颜无耻地上门让人给你们善后。别人都被你们母女拖累成什么样子,郡王妃的眼睛是看不见吗?你只看到自己女儿受苦,在我看来润仪郡主那是自讨苦吃。我看您与其让别人为难,倒不如回去劝劝自己的女儿,让她好好认罪,争取戴罪立功,不然的话,谁也救不了她!” 朱蝉衣说完,都不给广平郡王妃说话的机会,立刻看着人道:“送客!” “你……”广平郡王妃还要想说什么,却不想朱蝉衣看都不看她,直接转身就走了。 广平郡王妃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气得晕倒过去。 朱蝉衣进了内殿依旧是气不平,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索性坐了马车去东宫找苏辛夷说话。 苏辛夷正好闲着无事,毕竟事情都被太子殿下接手了,她现在是真的在安心养胎,满心清闲。 听完朱蝉衣的话,她看着对方气鼓鼓的样子,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广平郡王妃与晏琼思这对母女,你说她们真的不知道对错是非啊?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 朱蝉衣就道:“既是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做?我真的想不明白,在她们心里,娘娘跟王爷到底算什么?她们是至亲的亲人吧?娘娘这么多年照顾她们母女,晏琼思在京城的闺秀中如此风光,不都是靠着娘娘跟王爷?” 苏辛夷就想起上辈子,晏琼思不也是仗着皇后的势力,处处对她打压为难,便是进了宫,还要皇后下她的脸面。 “晏琼思这样的人,是自私到骨头里的人。但凡她有点良心,当初因为倒追商君衍的事情也不会不管不顾。” “你这话说得对,那时我可没想着自己还能嫁给容王,当时还想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将来娶她进门。好家伙,她还没嫁出去祸害别人,我倒是嫁进了他们家的门,先被她祸害了。” 朱蝉衣说起这个就气得不行,脸色乌沉沉的,“我知道,她能这么有恃无恐,归根结底还是有人撑腰。我就有点想不通,明知道她做得不对,为什么娘娘跟王爷不好好地约束她?” 苏辛夷闻言微微一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这世上有一种偏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这可真是没处讲道理了。”朱蝉衣叹气,“这次的事情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娘娘心软了。” 苏辛夷点头,“应该不会了,广平郡王妃这次能找上你,你不想想为什么吗?” “为什么?”朱蝉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真是急糊涂了,广平郡王妃看人素来是眼睛朝天,什么时候眼睛里能有你这个外甥媳妇,遇到事情肯定是第一个找皇后娘娘,第二个找七弟。她这是没能见到皇后娘娘,这才找去了容王府。” 朱蝉衣一想还真是,“照你这么说,母后没有见她?” 苏辛夷也不敢说皇后现在怎么想的,不过还是能猜到一丝半点,她看着朱蝉衣说道:“归根结底,娘娘心里更在意的是七弟。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凡广平郡王妃母女能通情达理一些,能善解人意些,没有让娘娘在宫里举步维艰,没有让容王置身险地,那么这次娘娘肯定不会袖手不理。” “是啊,娘娘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上她们母女。”朱蝉衣这会儿心情大好,“哎呀,跟你说说话我这心里痛快多了,之前气得我真的是不知道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真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这才到哪里跟哪里。”苏辛夷笑道。 她遇到过比这更无耻的人。 朱蝉衣心情缓了过来,想了想看着辛夷问道:“你说这次晏琼思会怎么样?” 苏辛夷摇摇头,“这可不好说,要看她与益王牵连有多深,有没有致命的证据在别人手里,若是有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那会不会真的牵连到娘娘跟王爷?”朱蝉衣最担心这个。 苏辛夷就不能妄言,认真想了想,随即叹口气,“你也知道,娘娘对晏琼思多有维护,到时候还是要看父皇,看益王那边是不是咬着她不放。” “那可真是……”朱蝉衣想要说点粗话,但是忍了忍又咽了回去,“你说她为什么要跟益王掺和在一起?” 苏辛夷隐隐能猜到几分,晏琼思是个十分偏执的人,上辈子宁可给商君衍做填房也要等着他,这辈子她眼看着商君衍不娶她,怕是跟益王掺和在一起,应该是得到益王承诺能让她嫁给商君衍。 但是,她也很好奇,益王怎么促成这件事情。 商君衍家务事上是个糊涂蛋,是非不分的糊涂虫,但是在外地事情上十分精明,益王想要算计他不容易。 “我也在想这件事情,一时间还真不好说,咱们还是等消息吧,外头闹得这么厉害,益王府现在已经被围,晏陵那边据说拿出了一份老益王的临终信,这就更热闹了。” “老益王还给晏陵留了信?这可不得了。”朱蝉衣真是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反转,“若是老益王在信中将益王怎么得到王爵的事情写明,那可真是要翻天了。” “现在还不知道,也是今儿个才得了消息,只知道有这么一封信,具体写了什么并不知道。”苏辛夷说到这里看着朱蝉衣,“我不方便经常去元徽宫,这个档口上,我看你还是去走一趟,毕竟广平郡王妃威胁你的事情,也得让娘娘知晓,不然改日广平郡王妃先见到娘娘,这事儿就不好说她怎么跟娘娘讲了。” 朱蝉衣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也是,她毕竟是儿媳妇,广平郡王妃可是娘娘的亲妹妹。 “亏得你提醒我,我都没想着这么做。不行,我现在就去。”朱蝉衣立刻起身,虽然今日娘娘没见广平郡王妃,但是不敢说明天后天见不见。 苏辛夷没有挽留朱蝉衣,送她出门时,笑着慢慢地说了一句,“娘娘与广平郡王妃姐妹情深,你怎么跟娘娘说,可得思量好。” “我知道。”朱蝉衣慎重地点点头,“辛夷,我先走一步,你快回去吧,改日我再来看你,今日多亏你了。” 苏辛夷笑着把人送走,看着朱蝉衣急匆匆的背影笑了笑。 广平郡王妃想要从皇后那里翻身,她可不会愿意,防微杜渐就要从现在开始。 她听殿下说,因为晏琼思的事情,陛下难得训斥了皇后,这可是近几年头一回,再有李贵妃之前落井下石,这段日子皇后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现在在这个时候朱蝉衣再去告广平郡王妃的状,虽不能说火上浇油,但是皇后也一定会让广平郡王妃失望。 “太子妃。”连翘面上带笑地快步过来,“国公府那边递过来消息,大姑娘跟姑爷回京了。” “真的?”苏辛夷惊喜不已,“早就该到了,偏路上出了意外,现在人没事吧?” “是大姑娘赶路急不小心着了凉,路上停了两日找郎中诊脉吃了药好多了。”连翘就道。 苏辛夷这才放了心,“什么时辰了?” 连翘看了看沙漏,就道:“巳时二刻了。” “那我们现在回府一趟还来得及。”苏辛夷就让连翘去安排。 连翘开开心心地去了,苏辛夷让翠雀进来服侍她换了身衣裳,她又让人去给殿下递个信,自己就坐上了马车回了国公府。 国公府里正热闹,苏辛夷一回去就更热闹了,大家互相见过面,苏辛夷坐在太夫人下手,瞧着太夫人气色也好了很多,又打量着苏白薇面色虽还有点发白,但是精神确很不错。 苏白薇也在打量辛夷,瞧着她气色红润,而且微微有些发福,一看就是孕中养得很好,笑着说道:“六妹妹,两个小的在京城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苏辛夷没看到解经略,估摸着在前院跟大伯父他们说话,就对着大姐姐笑道:“俩孩子乖得很,哪里有添麻烦。大姐姐,你现在身体如何,我听连翘说你路上病了,怎么也没说一声。” 苏白薇就笑着说道:“一点风寒而已,哪里用兴师动众的。” 大夫人在一旁就说道:“你就逞能吧,当着你六妹妹的面还隐瞒什么。” 苏辛夷就看向大夫人,“大伯母,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是你大姐夫他们的车在距离京城几百里的地方被人袭击了,亏得你姐夫心细周到,不然可不好如何。”大夫人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后怕。 苏辛夷一愣,“袭击?”她转头看向苏白薇,“大姐,可有抓到活口?” “你姐夫抓了一个,其他跑的跑,死的死。”苏白薇并不太想回忆当时的事情,想起来就觉得手脚发软,她虽然也是经过事儿的人,但是真的没有遇到过那种血腥的场面,正是被刺激到又受了风,这才病倒了。 “人呢?”苏辛夷又问道。 殿下说过,当初解经略隐藏起来,就是因为益王的人紧追不舍,现在又追到京城,她估摸着应该还是益王的人,只是粮仓的案子都已经结了,鹿鸣林认了所有罪状,益王为何还要紧咬不放? 苏白薇看着辛夷神色凝重,忙说道:“你大姐夫进城后,就把人送去了殿下那边。” 苏辛夷听着就觉得自己猜测的应该差不多,缓一缓,看着苏白薇就道:“既然已经到家了,大姐姐就不用再怕了。” 太夫人此时开口说道:“天子脚下,勋贵之家,谁敢闹上门来?白薇,你好好在家过个年,这些事情你爹他们会处理的,放心吧。” 太夫人说完,又看着辛夷,“瞧着你气色不错,可见养得好,不过,你要听佘嬷嬷的话,不要总是费神费力,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殿下回京了,外头的事情自有殿下处置,你好好的保重自己。” 苏辛夷笑着应道:“我知道,祖母,您放心吧,您看我这样子,也知道我养的好。” 四夫人此时整跟二夫人进门,听到这话,就先给太夫人见礼,然后看着辛夷道:“听你祖母的没错。” 苏辛夷笑着直点头,跟二伯母打过招呼,又看到了跟在二伯母身后的赵氏,笑着喊人,“二嫂。” 赵氏的脸微微一红,“六妹妹。” 大夫人在一旁看着就笑,“你们姑嫂见得少,今儿个倒是正好说说话。白薇,你带着你六妹妹还有二弟妹去找翼哥儿媳妇去。” 苏白薇笑着应了,起身看着苏辛夷跟赵氏笑,“六妹妹,二弟妹,咱们走吧,等到了饭点,咱们再来蹭饭吃。” 这话说的一群人都下了起来,苏辛夷就跟着走了出去,刚出了门,就听着身边的赵氏轻声开口,“上次的事情还要多谢六妹妹,我一直没机会亲口跟你说,今日总算是等到了。” 苏辛夷侧头看着赵氏,“二嫂,你千万不要这样说,真说起来赵家也是受我们牵连。咱们是一家人,这样生分的话以后不要说了。再说,我是很佩服赵伯父的,若不是赵伯父秉正刚直,又怎么会抓出季罡这个蛀虫来。” 苏白薇已经听母亲说了京城最近的事情,她此时回头关切的问了一句,“季罡的事情一出,吴王妃那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季蕴? 苏辛夷摇摇头,说起来,最近还真的没听到季蕴的消息,把她都给忘了。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38:没气死是我命大 不过,季蕴如何,苏辛夷与并不是很关心。 阮明妃是个很谨慎小心的人,吴王她养这么大,不知道费了多少心,知道季蕴不是个省心的儿媳妇,阮明妃肯定会多加小心。 再说,之前阮明妃为了辖制季蕴,还挑了人去吴王身边,她没怎么打听吴王府的事情,不过,这段日子也没听说吴王府那边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来,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季蕴如何,现在益王深陷陷阱,季侍郎自保不暇,季蕴的日子不用想也知道不会好过。 想到这里,苏辛夷看着苏白薇,「我与吴王妃没什么交情,平日也不常见面,再说她见到我也只有敬着的份儿,如何敢为难我,大姐不用担心了。」 苏白薇一想也是,笑着说道:「我听说吴王妃不是个省心的,就怕她找你麻烦。如今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忘了你们想见一面也不太容易。」 两姐妹边走边说话,赵氏在一旁笑着跟着,也不怎么开口说话,眨眼间就到了曾氏这里。 曾氏这里正热闹,史筠跟解鲲都在,正陪着彦哥儿跟暄哥儿在玩。 瞧着一群人走进来,俩孩子见到娘一窝蜂地扑过来,解鲲还矜持一些,史筠却直接伸手要抱。 苏白薇先拍了拍解鲲,这才伸手抱住女儿。 解鲲又给苏辛夷跟赵氏见礼,苏辛夷笑着点点解鲲的鼻尖,这会儿倒是乖乖巧巧的。 那边暄哥儿见了娘也要抱,筠姐儿跟弟弟逗了一会儿,就乖乖地把娘让了出去。 曾氏忙让大家坐下,又命人奉上茶来,笑着说道:「四妹妹是不能回来了,没几日就要生了,不过三妹妹跟五妹妹说是要回来,估摸着时辰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帘子外头就响起了苏希仙的声音,「还是大嫂厉害,这都能算到了,我们可不是到了。」 说着帘子挑起来,苏朝颜跟苏希仙进了门,大家笑着见过面,这才各自落座,屋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苏白薇忙把奶娘跟管事妈妈叫进来,让她们带着孩子去隔壁玩一会儿,不然真是没法说话了。 小孩子一走,立刻就清净多了。 苏白薇揉揉额头,「叽叽喳喳地吵得脑仁都疼,总算是清净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曾氏就说道:「正好咱们说说话,说起来,这次大姐回来不易,在家多住些日子吧。」 苏白薇听着曾氏语气诚恳,笑着说道:「我也想多住些日子,不过要看鲲哥儿父亲的安排,这次进京见驾,若是蒙陛下圣恩能多留几日,我当然愿意在娘家多待些日子。」 苏辛夷正要说话,就听着苏兰茜的声音在帘子外响起来,「大姐就放心吧,这回肯定能多住些日子。」 苏兰茜进了门,跟大家打过招呼,「临出门时小家伙又闹事,把他收拾妥当了才出来,倒是来得晚了。」 「不晚。」苏白薇笑着问了孩子几句,知道没什么事儿就点点同意,「都是一家姐妹,早点晚点算什么大事儿。二妹妹,之前你说的话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 定南伯府在京城的勋贵中不算是太出挑的,但是也能过得去,家里的爷们没出什么幺蛾子的。 「我听夫君说,这次益王的事情怕是一时半会完不了事,既是这样的话,大姐与大姐夫可不得多住些日子。」说着就看向辛夷,「六妹妹,你说呢?」 苏辛夷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二姐夫说的也有道理,益王的事情确实一时半会儿弄不完。」 曾氏就道:「你说益王到底为什么这样做,我是真的唬了一跳,都不知道我爹在南边做官有这么大的风险,得了消息的那日一晚上都没睡好。」 「这次可多亏了曾伯父,他老人家是真的稳得住。」苏希仙开口接了一句。 苏辛夷很是赞同,「是啊,曾伯父这次是立了大功了。」 苏白薇叹道:「我听夫君说,当初他到丰平卫之前,就先跟曾伯父打过招呼,是曾伯父指点他,他这才想了个受伤藏身的主意,不然的话,那鹿鸣林刀枪剑戟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到了好下锅,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苏辛夷倒是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么一出事儿,她一直就觉得解经略主意多,现在听着她果然没看走眼,这人是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吧。 他一武将,居然还能还敢跟曾伯父联系,也不怕被人撅回来。 这脸皮,也是服气。 说着说着,事情又转到了京城这边,苏白薇侧头看着辛夷,「晏琼思的事情,还会不会有回转?」 这意思就是问皇后会不会插手。 苏辛夷想了想,对上家里人的目光,坦然地说道:「这不好说,晏琼思怎么也是皇后娘娘疼了这么多年的外甥女,不过我觉得可能也不大,毕竟跟容王比起来,还是自己儿子的更重要。」 「这换成谁都得被伤了,皇后娘娘对晏琼思有多宠爱,满京城谁不知道,就她一个无权无势的郡王府的闺秀,若不是有皇后娘娘跟容王,哪里能那么风光。只是也令人想不到,晏琼思如此忘恩负义,居然跟益王搅和在一起,我听说皇后娘娘因此被陛下斥责,真的还是假的?」 苏辛夷看着苏兰茜,「二姐,你的消息很灵通,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情,不过,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苏兰茜嗤笑一声,「这京城还有谁不知道,有哪一位在,这样的消息还不得恨不能广而告之。」 那一位是谁,大家都明白,指的是李贵妃。 苏辛夷微微皱眉,没想到李贵妃做事如今倒是真有些不择手段了,这是恨不能立刻就把皇后从后位上撵下来。 曾氏看着辛夷皱眉,便轻声说道:「六妹妹,皇后娘娘被迁怒,你可要当心些。」 虽不是亲的,但是也是儿媳妇。 「大嫂不用担心,皇后娘娘如今对我尚好。容王跟着殿下做事,皇后娘娘自然厚待与我。」苏辛夷道。 提起容王,苏白薇就道:「容王总不会现在还要给晏琼思撑腰吧?这种事情可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容王如今在内廷府当差,年底下内廷府忙得很,上上下下连轴转,他这个管事的当然不能偷懒,如今正在内廷府做事。」 听着苏辛夷的话,大家瞬间就明白了,容王这次去内廷府,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反正是关在内廷府暂时不能出来,既然不能出来,那就不能给晏琼思撑腰了。 「广平郡王府,这次怕是要受不小的牵连。」苏朝颜慢慢的开口说道。 「广平郡王的差使之前就被晏琼思这个女儿所累给撸了,那时候广平郡王不想着约束自己的女儿,现在想要后悔也晚了。」苏希仙道,「不过,也真是没有想到晏琼思的胆子这么大。」 「确实,益王还要为李纪的事情出力,这就说明益王跟李家交往颇密,晏琼思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这么多年对她如此疼爱,结果她却跟李贵妃一系的人走得近,也是令人不齿。」 「粮仓的事情这次如果能真的完全了结,也能让大家松口气了。」曾氏叹道。 因为这个案子,苏翼出京这么久,大家都回来了,就他还没回京。 「大嫂放心,大哥也会很快就回来的。」苏辛夷安慰道。 曾氏笑了笑,「商大人都没回京,他自然不好回来,公事要紧。」 说这话正热闹,就有小丫头过来请人 。 大家挪步去花厅,这回苏辛夷见到了解经略,这一看倒是颇为意外,因为解经略是真的瘦了很多,看上去人也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看得出来确实是吃苦了。 与众人都见过后,解经略与苏辛夷也得空聊了几句。 「大姐夫这看上去这次的差使吃了苦了。」 解经略摸不清楚苏辛夷这是真心话还是笑话他,他看了她一眼,只得说道:「也不算是吃苦,好在没让你的手下丢了命。」 说起这个,苏辛夷就看着解经略问道:「穆邢还跟着你?」 「不是伤着吗?回京就让我派人把他送到青金坊了。」 苏辛夷:…… 也行,青金坊有曾梁在,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看着苏辛夷的神色,解经略稀奇地说道:「你居然不知道?」 苏辛夷莫名就听出了解经略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她板住脸,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合格的属下,就是要该消失的时候消失,该出力的时候出力。」 解经略笑容一僵,行,这不就是拐着弯地骂他不懂得看形势吗? 「这回你要这样说,我得为自己分辨一二。丰平卫的鹿鸣林你可能不太清楚,在卫所指挥使里,他可是声名卓著。遇到他,我不夹着尾巴,还想迎头撞上去,这不是找死吗?」 苏辛夷不客气地戳穿他,「得了吧,我可是知道你问计曾伯父了。」 解经略:…… 这都知道了,那是不能糊弄,也不好糊弄了。 瞧着解经略的神色,苏辛夷就知道他不老实,「大姐夫,你跟我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解经略一看无法伪装了,只得实话实说,「我让探子先去丰平卫走了一趟。」 苏辛夷「啧」了一声,是解经略能干出来的事儿。 「不过,这回亏得我棋高一着先探探路,不然怕是真的要折在鹿鸣林手里,鹿鸣林为了保益王,好家伙,那时真的照着拼命去部署的。你说,益王给鹿鸣林什么好处了,临死都给他当背锅侠,我怎么就没遇上这样的好人?」解经略扼腕不已,好糊弄的二傻子怎么都让益王给碰上了,就指缝里漏一两个给他也好啊。 瞧着解经略的遗憾的神色,苏辛夷转身就走,这个没救了。 解经略看着苏辛夷的背影叹气,这个姑奶奶以前惹不起,以后更惹不起了,也不知道让儿子抱大腿抱的怎么样,一家子的荣华富贵就看他了。 亏得苏辛夷不知道,若是知道解经略这么想的,都得打包打包把他扔回平宁卫去长蘑菇。 一顿团圆宴吃得很是开心,苏辛夷也没打算多待,用过饭就起身告辞。 苏辛夷身为太子妃,确实也不好在外久呆,大家送她离开,临走前老太爷叮嘱她,「如今朝堂上风波不宁,后宫也不逞多让,你身为太子妃,有孕在身正好避其锋芒,好好养着吧。」 苏辛夷笑着应了,「祖父说的是,我听您的。」 「回吧。」老太爷摆摆手。 苏辛夷与大家辞别,苏希仙就起身与她一起离开,四夫人与三夫人送她们出门。 苏辛夷瞧着三伯母的气色是真的不错,待苏希仙不能说是亲近,但是也平和,等到了车前,三夫人看着苏希仙,「你得空给你姨娘写封信,马上过年了,别在庄子上呆着了,让她回来,翻过年,苏滁的婚事就该相看了,她要是不回来,我就看着给挑了,别回头再给我挑毛病。」 苏辛夷一愣,翁姨娘不是回来了吗? 四夫人一见,低声对着辛夷说了一句,「翁家那边后来又闹了点事,翁姨娘给气病了。」 苏辛夷:… … 四夫人拍拍女儿的手,「外头天冷,快上车吧。」 苏辛夷点头,「三伯母,娘,你们也回去吧,不几日咱们就又能见面了。」 过了年总要回娘家。 四夫人满面笑容的点头,「路上当心些。」 「哎。」苏辛夷点头直笑。 三夫人也跟着叮嘱一句,「都是有身子的人,路上车夫慢一点,别着急。」 苏希仙看着三夫人轻声说道:「母亲放心,我会跟姨娘说的,您跟四婶婶也回去吧。」 三夫人摆手,「走吧。」 苏希仙没有去自己的马车,而是转身上了苏辛夷的车。 三夫人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转头就跟四夫人道:「肯定又跟辛夷诉委屈去了。」 四夫人与三夫人往回走,边走边说道:「三嫂,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俩孩子处得好咱们应该开心。」 另一边马车上,苏希仙靠着软枕对着苏辛夷叹气,「我也真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没把我气死都是我命大。」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39:这个弟弟不能要了,扔了吧 苏辛夷看着苏希仙说道:“事情不是已经办好了吗?怎么又出了岔子?是翁家那边?” “可不是。”苏希仙叹气,“这次来的是我二舅舅,但是翁家现在管事的是大舅舅,二舅舅答应了有什么用,大舅舅不答应,还特意让一个管事妈妈来把我姨娘给说了一顿。” 苏辛夷:…… 对上苏辛夷无语的神色,苏希仙苦笑道:“你也不相信是不是?我姨娘当年好歹也是翁家嫡出的姑娘,如今眼瞧着我姨娘不肯再为翁家谋利,他们居然这么羞辱她。当时也是巧了,我哥哥正好在,就让人把那管事妈妈打了十板子撵了回去,但是我姨娘却给气病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上次……也就是前几天不才说好好的?” “还能什么时候的事情,就大前天。”苏希仙道。 苏辛夷看着苏辛夷,“五哥做得好,为翁姨娘出了口气,你应该高兴才是。” “五哥有担当我当然高兴,我只是很难过,姨娘为了翁家连亲生的儿女都能为了翁家逼着受委屈,但是翁家怎么对她的?二舅舅本来还想着在京城过了年再回去,现在也被爹爹赶走了。” 苏辛夷闻言叹口气说道:“有些事情有些人真的是有理说不清,你也不用难过了,你看看皇后娘娘跟宴琼思,不是比翁姨娘的事情更糟心。好在五哥跟三伯都不是糊涂人,经过这件事情,翁姨娘应该是对翁家彻底死心了,你好好去劝劝,我看着三伯母倒是真心让翁姨娘回府的。” “母亲自然不喜我姨娘,但是因为过了年家中几位哥哥都要说亲事,我姨娘虽然做了妾,但是到底出身一般妾室不能比,母亲给姨娘留脸面就是给我和五哥脸面,我心里是很感激的。”苏希仙说完看着辛夷,“六妹妹,我想问问你,如果翁家真的不愿意拿出与益王有关的证据,你可有什么办法?” 苏辛夷想了想,“据你说翁二老爷跟翁大老爷意见不合,但是你们确定这不是他们唱的双簧计吗?如果不是的话,我这里正经的主意倒是没有,但是上不得台面的倒是有一个。” 听着苏辛夷的话,苏希仙忙问道:“什么上的台面上不得台面,能做得了事就是好计,你说给我听听。” 苏辛夷便道:“以翁家大老爷的本性来看,应该是个极其自私自利的人,这样的人啊通常怕什么?就是怕被牵连,没好处,益王这次的事情,他远在上靖,怕是不太清楚厉害,那就送信去跟他说清楚。” 说着又看着苏希仙,压低声音道:“写得厉害些,让他去害怕,主动跟益王撇清关系,你说他能怎么做?” 苏希仙一怔,随即看着辛夷,“这个办法好,我怎么没想到呢。” “五姐平日很聪明,你这是关心则乱。” 苏希仙两眼冒光,“你说得对,翁家人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骨气,祖上的风光与气节都被这些不肖子孙给扔了。我回去就让我姨娘写信,你说是姨娘写还是我来写?” 苏辛夷摇摇头,“我看着这封信还是三伯写比较妥当。” “我爹?”苏希仙摇摇头,“若是我爹来写的话,大舅舅会不会不相信?万一他以为我爹诈他呢?” “不要让三伯正面替有关益王的事情,就说经过此事他对翁姨娘失望至极,对于翁姨娘惹来的麻烦十分棘手跟厌恶,就说他想要把翁姨娘送回翁家,如此不就能证明翁家与益王往来的严重性?三伯多喜欢翁姨娘,翁家比谁都清楚,一旦三伯做这个决定,你说翁家怕不怕?” 苏希仙细细一琢磨,觉得还真的能行得通,“我觉得行,先试一试再说。若是真的能成,姨娘要是知道翁家宁愿交出与益王往来的证据,也不肯接她回娘家给她撑腰,以后就真的会对翁家彻底失望了。” 她看着苏辛夷,“行,还是你有办法,在前面停下,我去自己的马车,咱们就此告别,等有了好消息再跟你说。” 苏辛夷哭笑不得,“好,飞鸽传书吧,速度快一些。而且,飞鸽传书,也能从侧面表一表三伯对翁姨娘是真的不看重的意思,如果他在乎翁姨娘的脸面,肯定让人登门。” 苏希仙满口应下,“就照你说的做,我觉得挺好。” 马车停下,苏辛夷让连翘扶着她下了车,苏辛夷掀开车帘看着苏希仙。 苏希仙回望一眼,对着她展颜一笑,“小六,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你也早些回去吧,等我好消息。” 苏辛夷看着苏希仙上了自家的马车,车夫扬鞭马车离去,她这才让马车起步回东宫。 回东宫后,太子殿下还未回来,苏辛夷换了家常的衣裳小憩,她越想越觉得事情有点意思,翁家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么折腾最后折腾的不就是翁姨娘吗? 从这一点看,翁姨娘的兄长与嫂子们是真的不在乎她。 “太子妃。”佘嬷嬷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一摞账册,“这是年下东宫的开销,张总管让您过目。” 苏辛夷看着佘嬷嬷,“嬷嬷都看过了吧?” “都看过了。”佘嬷嬷回道,“老奴跟东宫以前的旧账也做了对比,今年东宫的开销比往年多一些,是多的您这边的份例。” “嬷嬷看过没问题就成了,我今日累得很,就不看了,先让张鉴去做事,等过完年我再拢一遍账册。”苏辛夷道。 “那老奴就先去给张总管回信。”佘嬷嬷道。 “嬷嬷去忙吧。” 佘嬷嬷转身退下,苏辛夷靠着软枕闭目养神,她想着今日与几位姐姐的对话,又想起解经略的话,还有翁家的事情。 当初解经略跟穆邢遇到的凶险肯定比殿下所知更大,解经略是个什么性子,敬称他一声儒将那都是夸奖他,实际上他心眼多的堪比筛子。 穆邢呢?仗着自己身手好,本事大,也不太把别人放在眼里,说起来这回穆邢回京之后都没来见他,这明显就是心虚了啊。 苏辛夷也不好去青金坊,想想穆邢真是又气又笑,果然是长本事了,如今都学会遇事先躲一躲了。 苏辛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连翘悄悄地走进来,给太子妃盖了驼绒做的盖毯,然后就在一旁守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苏辛夷睡的昏昏沉沉之际,隐隐听到似乎有说话声,不由得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亮,眨眨眼这才重新睁开,屋子里竟然已经点上了灯。 她坐起身,就看到隔着一道珠帘坐着一道人影,不用细看便知道是太子殿下。 她这边一动,帘子那边的人也起身走了进来。 “睡醒了?” “殿下回来了?” 俩人异口同声,不由相视一笑。 晏君初就让人摆膳,然后又看着辛夷问道:“今日回去累着了?” 苏辛夷拿起巴掌大的铜镜对着整理仪容,得空回了一句,“没有累着,就是想得事情太多,时间一长就睡着了。” “想什么还把你累着了?”晏君初都给逗笑了。 “我今日回娘家见到大姐夫了,听他说了些事情,真没想到当初鹿鸣林会那么狠,也亏得大姐夫机灵,不然还真不好结果如何。”苏辛夷叹道。 她没见过鹿鸣林,竟不知道他这样为益王做打算。 晏君初就道:“我也是才听说的,当初的事情因为时间紧,打探的消息也没那么准确,好在人没事。说起来解经略是真的机警,居然知道问路曾知府。” “可不是。”苏辛夷也笑,“这谁能想到呢。” 外头翠雀回话摆好膳了,俩人起身去用膳。 苏辛夷漫不经心的喝着汤,喝了两口,看着太子殿下问道:“皇后娘娘被训斥一事,殿下知道了吧?” 晏君初颔首,“容王因此还去父皇面前为皇后求情,结果连他也跟着挨了一顿骂。” 苏辛夷一点都不同情容王,没忍住吐槽道:“容王看着挺机灵一个人,怎么到了晏琼思的事情上倒像是个瞎子跟傻子。如今连累了皇后娘娘,他也不想想,皇后娘娘一旦地位不稳,什么姨母跟表妹,便是他都要跟着受牵连,遇到这种事情最先要保的不就是皇后吗?” 晏君初就道:“大概他的脑子长到了猪身上。” 苏辛夷笑的差点一口汤喷出去,不过一想也觉得贴切,确实没冤枉他,可不是跟失智的傻子似的。 在外头做了那么多事,回京晏琼思跟他告一状一诉苦,就想去找人江家的麻烦,脑子可不是个摆设吗?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皇后娘娘不会有事吧?”苏辛夷倒不是跟皇后感情有多深,而是跟皇后配合已经有了默契,这要是再换个皇后,未必就能如现在舒服自在。 而且,撇开上辈子事情不说,这一世她与皇后是有些不愉快,但是总体来说相处还可以,后头她怀孕后,对她也有几分真心的关照,所以她还是希望皇后安然无恙。 “本来应该有点事,不过李纪的事情一出,父皇便是生气又能如何?”晏君初淡淡的开口。 苏辛夷就懂了,如果李贵妃没事,还是陛下心中乖巧可人的贵妃,那么相比之下皇后必然是面目可憎,陛下的火气也就不会轻易下去。 但是李贵妃也翻船了啊,而且李贵妃的事情相比之下,比皇后的更要严重几分,李家与益王联手要把李纪弄回京,这不是打太子的脸,打陛下的脸吗? 人啊,就怕被比较。 被李贵妃这么一衬托,面目可憎的皇后倒也有几分清秀可人了。 苏辛夷便说道:“如此说来,皇后娘娘也算是避过这次危机,只要她与益王不在为广平郡王妃母女说情,应该就无事了。” “你也不要总关心别人的事情,多吃点,养好身体。”晏君初关切的说道。 苏辛夷抬眼看了殿下一眼,笑着应了。 用过膳没多久,前头就过来请殿下,说是容王来了。 苏辛夷挺惊讶的,“容王不是在内廷府当差吗?” 晏君初也有点意外,看着辛夷说道:“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看再说,这个时候过来,可能真的有事。” “好。”苏辛夷取过大氅给太子穿上。 晏君初哪用她动手,伸手接过去披上,捏了捏辛夷的手,“别等我,容王过来我肯定回来不早,若是他不走,估摸着我也留前殿了。” “我知道了。”苏辛夷把人送到门口,看着殿下踏着夜色急匆匆的离开。 啧,内廷府也关不住容王,而且这么晚过来,殿下说得有道理应该是有正事吧。 苏辛夷就先洗漱换了寝衣,拿了本书靠着软枕看了一会儿,等到眼皮渐沉殿下还没回来,她就不等了,熄灯入睡。 前殿,晏君初看着垂头耷拉脸的容王,“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做事情一定要周全,现在好了,反倒是被人威胁了。” 容王一脸生无可恋,“大哥,你歇一歇再骂,都骂我一晚上了,我听不累你也骂累了,歇一歇,歇一歇。” 晏君初:…… 这是个什么弟弟,能不能不要了,扔出去! 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益王手里有关你的证据怎么拿到的,你现在心里应该有数了吧?”晏君初沉声说道。 容王没说话,他知道。 晏君初瞧着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顿时也骂不下去了,叹口气道:“我早与你说过,晏琼思不是心正之人,你只看她对商君衍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就能看出她的品性,偏你两眼都是瞎的。有血缘关系又如何,这世上有的亲人有不如没有!” “大哥……” “晏琼思现在被关押,事情肯定不是她做亲手的,我只问你,你去问过谁去探监了?” 容王:…… 这让他怎么回答? 晏君初背着手在殿中走来走去,看的容王眼睛发晕,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到底怎么办啊?”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晏君初转身看着容王道。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40:这儿子不能要了,扔了吧 “什么办法?”容王立刻起身问道。 晏君初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广平郡王妃到底是母后的亲妹妹,晏琼思是她的亲外甥女,又是你一直护着的表妹,换做别人我也就替你处理了,但是事关她们,你知道不管轻重如何,你不能保证母后对我的处置有没有不满与迁怒。” 容王卡壳,他真的不能保证。 “所以,这件事情只能由母后自己处置,你去母后跟前实话实说吧。”晏君初道。 容王:…… 这是什么好主意? 这不就让他自己送上门挨打吗? “大哥……”容王真是要给太子跪了。 晏君初瞪他一眼,“如果,你不想去母后面前说此事,那么就去父皇面前认罪,看在你坦白从宽的份上,想必父皇也会对你宽容几分。” 容王绝望,那就更没活路了。 “大哥!” “有事就大哥,无事便表妹,你倒是想得美!” 容王捂脸。 晏君初看着他这副样子,到底是这两年跟着他没少吃苦的弟弟,心软了一下,慢慢地教导他,“你去见父皇,跟父皇说实话,当年你给广平郡王做的事情真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现在父皇正在气头上,小事也变大事。你主动认罪,总比被益王把你架在火上,逼着父皇怒火滔天要好。” “可是,当年我是真的帮着他买了一个官。” “我知道,还被人藏了证据!说你蠢都是夸你!” “当初,父皇有意扶持母后,对于给广平郡王买官的事情,其实应该是默许的,你去吧,这回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容王瞬间挺起脊梁,看着胡思易,“胡总管,我犯了错,来跟父皇请罪,你帮我通禀一声。” 胡思易嘴巴张了张,这么多年可真是活久见,这一位居然主动请罪,他忙说道:“王爷,您请稍等,老奴这就去。” 这事儿他可不敢耽搁,陛下一向疼爱容王,知道王爷这大冷天衣衫单薄地负荆请罪不知道多心疼。 胡思易快步进了大殿,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陛下,容王殿下求见,殿下说是来请罪,早早地就背着荆条在外头跪着呢。” 良久没听到陛下的声音,胡思易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 皇帝这才看着胡思易,强压着怒气道:“让他跪着!” 胡思易心想陛下这样说,怕是在气头上,他思虑再三还是道:“陛下,寒冬腊月天气严寒,老奴怕王爷受不住,回头要是病了,陛下还不是得心疼。” “这小兔崽子,就知道给朕惹麻烦,好家伙惹了事儿就来请罪,这怕不是就是打着让朕心软放他一马的心思!”皇帝怒气冲冲地开口。 胡思易心想陛下猜的肯定没错,就是以容王的性子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背后肯定有出主意的。 至于是谁,胡思易就不敢想了。 容王在外头跪的瑟瑟发抖,脸色都有些发青了,他大哥可真是给他出了个好主意,怎么这事儿就不能发生在春秋的好时节? 益王这狗东西,闹事也不看节气,坑死他了。 真是太冷了。 就在容王琢磨着继续跪着还是撒丫子就跑,迟疑间,胡思易出来了。 容王还没缓过神问一句,狐皮大氅先裹到了他身上,容王感动的,他以后再也不背地里骂胡思易是个老东西了。 “胡总管,父皇肯见我了?” “哎哟,王爷您赶紧进殿,这大冷天的别冻出个好歹来,陛下可不得心疼。”胡思易扶着容王起身说道。 容王心想你当我是真的蠢,你进去这么久才出来,肯定是他爹要给他好看,让他多跪一会儿长长记性。 好在,父子情分还在,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这么一想,大哥的主意好像还真的靠谱,就是有点费弟弟。 容王使劲抹了一把脸,这会儿不用酝酿眼眶都是红的,冻的。 一进门,容王就哭,这也是大哥教的。 就是干哭不掉泪怪尴尬的,反正也顾不上了,索性拿手半捂着脸,边走边嚎,“父皇,儿子就知道您最心疼我。” 皇帝:…… 就该让他多跪会儿,听着中气十足,还是跪的时间太短了。 不过,皇帝瞧着儿子哭得虽然假,但是脸色发青是真的,虎着脸问,“你自己说,你错在哪里了?” 容王想着错都烦了,反正垫背的绝对不能少,脑子这会儿转得飞快,嘴里就说道:“父皇,大哥说我错了,让我来跪着,我就来了。” 先把太子拖下水,父皇最信任大哥,最疼大哥,有大哥垫着,父皇发落他也会轻一点。 皇帝:…… 先把这个逆子拖出去继续跪着吧。 “你跟朕说说,你大哥说你哪里做错了?”皇帝不觉得长子有错,能让太子做出让容王负荆请罪的决定,肯定这个不省心的犯了大错。 容王听着这话一琢磨,父皇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大哥说父皇肯定有数,那就是知道,知道还问自己这是试探自己是不是真心认错? 这可不能马虎,不真心认错,老头子一生气,指定让他回去跪着。 容王立刻打起精神,告状他是最拿手的,“父皇,您给儿子评评理,怎么我就做错了?但是大哥说我错了,那我就错了,儿子想不明白,他还让儿子来这里跪着,我这还糊涂着呢。” 皇帝一脸狐疑的看着容王,“你不知道?” 八成又是骗他! 胡思易在这个时候捧上一盏热茶,“王爷,您先暖一暖。” 容王跪的不舒服,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胡思易道:“胡总管,握着背着荆条也不好喝茶,你先帮我解下来。” 胡思易:? 这就解下来了? 陛下没发话,他敢吗? 胡思易抬起头看着陛下,却见陛下都没看他,但是陛下也没骂王爷,没有阻止,他就立刻麻利的给王爷解下荆条,然后抱着荆条迅速告退。 容王长舒一口气,十分委屈地说道:“这荆条也不知道大哥哪里找来的,还带着刺呢,扎死我了。” 皇帝:…… 这到底是来认罪的,还是来气他的! 容王瞧着老爹脸色不对,也不敢再说无关紧要的,立刻开始干正事,“父皇,您说,当初我给广平郡王安排的差使有错吗?您说他比我还不中用,我好歹还能糊上墙,他墙都上不去,我这不是觉得丢人,就给他找了一份马马虎虎的差使,这还被人盯上了,我往哪儿说理去?” 皇帝还真知道这事儿,但是他现在是不能承认的,原来小兔崽子因为这件事情来的,他知道了,八成是当初他给广平郡王安排差使的事情被人捏住了把柄,他这是被人拿捏了,又不想屈服,索性恶人先告状。 照这么看,听着他一口一个大哥的,肯定是先去找太子商议,太子也知道事情闹到自己跟前,当着群臣的面自己这个皇帝还能护着自己儿子不成? 所以,太子就想了这么个计策,容王受了这番罪,那些朝臣就不好说什么了。 太子倒是个好哥哥,可容王这小混蛋,第一个卖的就是他哥哥。 白瞎了太子的一番好心。 皇帝使劲运气,还是压不住这番怒火,指着容王骂道:“现在知道错了,当初你怎么不知道自己错了?朝廷官职,也是你能胡作非为的?” 容王不服气地说道:“那李贵妃的哥哥利用盐引贪了多少,您看在李贵妃与李太师的面子上没要他的命,这都是开天恩了,人家还想着把李纪弄回京,跟他们比起来,我这点事儿能叫事儿吗?他们可比我无耻多了。” “闭嘴!”皇帝正因为这事儿闹心,好家伙,他直接给捅出来,皇帝也要脸面的。 “父皇,您可不能偏心,我可是您的儿子,要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营造的差事。这朝廷上下做官的,谁敢说没有给自家亲人谋利的?就算是真的有,那也是凤毛麟角。”说到这里一顿,容王抿抿唇加了一句,“我大哥不算。” 皇帝:…… 容王本来还硬挺着,这说着说着就真的委屈上了,“父皇,我知道琼思表妹的事情让您生气了,我也知道她真的犯了错,可是自从知道真相后,我是真的没有再帮她,便是母后都警告我不许再插手。我这都躲到内廷府去了,他们还不放过我,广平郡王这事儿都好几年了,还非要拖我下水,是不是坏透了?我那时年纪小,觉得自己了不起,可我也就做了那么一回,我现在都认错了不是吗?” 大哥还交代他了,一定要把母后从浑水中拽出来,决不能让父皇以为母后还要护着姨母与表妹。 若是琼思跟益王没关系,他一定会保她,但是现在……他想也不行。 皇帝看着容王这委屈的,一时间被气到都不知道如何骂他为好。 “要不是有人抓住你的把柄,你能到朕这里认罪?” “您可是我亲爹啊,我这点事儿能算什么事儿,这要不是怕您被那群老糊涂谏言,怕您为难,我怎能受这么大的罪。父皇,这可是寒冬啊,外头可冷了,胡总管的茶也暖不了我受伤的心。” 这儿子不能要了,扔了吧。 皇帝被气得哭笑不得,看着他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容王惊了,“我这还做得不行吗?我都寒冬腊月负荆请罪,这还不够诚意?父皇,您可得护着儿子啊,您说我这次南下办差,这是差点命都给丢了,我这两年是不是真的认真当差啊,我这还不能将功抵罪吗?” 皇帝听着儿子这么一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这两年跟着太子确实长进了,也听了太子的话,为了堵住朝臣的嘴,还做出负荆请罪的事情,也的确受罪了。 瞧着皇帝的态度有点松动,容王心中大喜,大哥厉害,听他的没错。 他轻咳一声,立刻接着告状,“父皇,您说他们为什么盯着我不放?不就是我动了益王吗?您看看那些跳得最厉害的,是不是跟益王有关系的?而且,当初我给广平郡王谋差事,能拿到所谓的证据,也就是当初营造司开的条子,上面我给画了个押。父皇,我是真的伤心了,能拿出这个东西的还能是谁?就是我当初帮过的人啊。” 容王想想他为了姨母与表妹做了这么事情,结果她们反手给了他一刀,这回的伤心不用装了。 最近在考驾照,很后悔没有早点学,如果时光能回溯,我一定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早早考驾照。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41:争吵 容王其实挺想不明白的,他一直把姨母跟表妹当至亲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就开始变了。 大哥说,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 他以前不太懂,也想不明白,但是现在他有些懂了,但是他宁愿自己还不懂。 在父皇面前与姨母跟表妹划清楚界限,那是因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后被她们一步步的拖下深渊,他也知道,走了这一步之后大家的关系也就真的变了。 如果世事能两全,他肯定会周旋,但是没有。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皇帝看着容王沉声问道。 容王闻言嘴角抽了抽,「父皇,这回是真的没有了。」 「你还想有不成?」 「……您说得对,我不想。」 容王从紫宸殿走出去,阳光落在他的眉眼上,让他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他这一关是过了,但是姨母跟表妹那边要难过了。 容王没有出宫,而是转身去了元徽宫。 皇后正在喝药,听到儿子来了,忙让人把药碗藏起来,架不住容王来得快,而且药味儿浓郁,也不是熏香一时半刻就能遮住了。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容王一进来就感觉到不太对劲,立刻上前关切地问道。 皇后摆出一副如常的笑容,「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天一冷,吹了风有些头疼,太医就给开了几服药。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坐下说话。」 容王看着母后的神色可不好,他微微沉默一下,这才抬头说道:「母后,我今日去求见父皇了,负荆请罪。」 皇后一愣,随即神色一变,「负荆请罪?请什么罪?你这孩子怎么没提前跟母后说一声?」 容王听着母后焦急中的关切,之前还有些浮躁的心忽然一下子就镇定下来,他开口说道:「当年我给广平郡王举荐差使的条子被人拿到了。」 皇后微微一怔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容王看着母后的神色,他反而笑了笑,轻轻地说道:「母后,你与我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皇后想要说什么,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赵嬷嬷在一旁忙上前给皇后娘娘捶背顺气,容王吓得立刻倒了杯茶来,「母后,您没事吧?」 皇后咳得眼眶都红了,慢慢地缓下来,接过儿子手中的茶,握在手中却没有喝一口,她摆摆手让赵嬷嬷退下,这才看着儿子说道:「是你姨母做的?」 容王摇摇头,「母后,是谁做的还重要吗?知道这件事情的就那么几个人,而能拿出那张条子的不会是别人。」 皇后的脸色白了青,青了黑,最后转为无力,「是母后害了你。」 「这跟您有什么关系?您不要这样想。」 「怎么没有关系?当初若不是我让你多照顾你姨母跟表妹,让你为了广平郡王奔走,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我现在还想着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帮一把,但是我没想到却是他们想要把你拖下深渊。」 皇后说着就用力闭了闭眼睛,强压下眼中的酸涩跟泪意,良久才睁开眼睛,就对上儿子担忧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儿子说道:「你与我能做的都做了,我们母子对得起你姨母娘俩,就这样吧。」 她不能接受,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跟外甥女,会狠狠地刺伤她的儿子。 她那么护着她们,帮她们,处处为她们周全,结果却换来这个? 皇后的心这一瞬间彻底凉透了,「你也回去吧,以后跟你媳妇好好地过日子,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娶了个好媳妇。上次江家的事情,若不是她你还不知道犯什么混。」 容王听着皇后提起自己的妻子,就有点不自在地说道:「我对她还不好?府里的事儿都是她说了算,您这里也不给她找麻烦,她的日子好过着呢。」 皇后:…… 「你懂什么?你多跟你大哥学学,你看看你大哥怎么待你大嫂的。」 「苏辛夷?就她那性子,我大哥敢对她不好?闹不好就跟当年一杆长枪打上秦国公府,还不得把东宫闹个底朝天?我大哥那是图清净,不跟她一般见识。」 皇后扶额,她哪看不出儿子这是言不由衷,这是嘴上不肯认输。 容王灰溜溜的走了,回去的路上琢磨着,他说得没错啊,苏辛夷那性子一般人谁愿意招惹?这婚事还是父皇定的,大哥还能怎么办? 正走着,没想到就上了襄王,俩人走了个面对面。 襄王显然也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回过神,对着容王拱拱手,「七哥。」 容王打量着襄王跟他差不多的憔悴,反正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他想起李太师跟益王联手的事情,心里就很是不舒服,他就不信这样广平郡王府的事情,没有李太师在幕后指点,益王那边能得到准确的消息。 因此,看着襄王就越发的不顺眼。 「九弟,你这是做什么去?」容王摆出一副纨绔的样子拦路问道。 襄王看了容王一眼,默了默,才开口说道:「七哥,我是去给母妃请安。」 「给贵妃娘娘请安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不见你媳妇啊?」 「七哥不也是一个人吗?」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今儿个可是托有些人的福气进宫负荆请罪的,这样丢脸的事情我怎么能让我媳妇一起?」 襄王:…… 能把负荆请罪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十分光荣的,他这个七哥绝对是全天下头一份。 「七哥真爱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我想有些人心里可清楚得很。我说,九弟,你怎么不长长心眼呢?你自己的媳妇怎么来的不会忘了吧?当初猎场的事情,如今干系查得差不多了,你就没仔细想一想捋一捋?你们都笑我没脑子,我看着你还不如我呢。我这个当哥哥的言尽于此,七弟,你自己想吧。」 容王挑拨完抬脚就走,再说,他虽有挑拨之意,但是话也是真的。 他就不信襄王一点不在意这件事情? 他可是知道襄王府里热闹得很,见天的唱大戏,你方唱罢我登场。 想起伏云,容王就觉得当初苏辛夷那张乌鸦嘴,还真是一说一个准啊。 想当初他们在定安卫时,苏辛夷就觉得伏云这个人奇怪,那时他就觉得可笑,只想着苏辛夷是个粗莽的人,居然还能看着别人奇奇怪怪,他还觉得她更奇奇怪怪。 但是现在回头想想,就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苏辛夷这个人怎么这么邪门呢? 身手厉害就算了,这眼睛也这么利,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容王一路腹诽着出了宫,却不知道自己几句话倒是让襄王跟李贵妃起了争执。 照玉宫里,李贵妃正因为大哥的事情暴露着急想办法,结果却又被儿子质问当初猎场的事情,她急得一个头两个大,母子两个就呛了起来。 襄王气的厉害,看着母妃就道:「当初伏云的事情,是这样,现在的事情又是这样,您到底让儿子怎么做才满意?您看看我的府里成什么样子?已经成为满京城的笑话,我是一点颜面都没有了,您就没为我想过吗?」 「我就是为你着想……」 「是啊,您为我的确实很多,可现在呢?您谋划让大舅回来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这种事情找你商量有什么用?」李贵妃怒急之下一时口不择言,话一出口脸色就僵了。 襄王听到这话失笑一声,「您说得对,找我商量有什么用。这么多年,您跟外祖父有什么事情,从不会与我商量,我在您心里算什么?但是,母妃您别忘了,我是父皇的儿子,不是李家的!」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李贵妃那点愧疚瞬间就被儿子这话给气得烟消云散,「这么多年,你外祖父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为了你?」 「母妃,以前大家都说七哥不学无术,纨绔无能,都夸我君子风度,学识渊博,但是这两年下来我与七哥在京城众人口中又成了什么样子?人家都夸七哥浪子回头,可我呢?府里的那点事情,倒是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母妃,您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李贵妃一怔。 襄王木着脸,「伏云救我一命,我把她带回京,我知道您一直不满意,可是不管伏云有什么目的,当初救我一命是真的,若不是她我就真的可能死了。」 「你怎么还这么糊涂?若不是她算计好的,你能有危险?你出事就是他们谋划好的!」李贵妃怒道。 「可是,只有伏云对我是真心的。您送去的宫婢,整日探听我的行踪,恨不能立刻再怀上一个孩子,我看到她就觉得厌恶。但是顾忌母妃的颜面,我不能下了她的面子。至于襄王妃,我看着她对我笑都觉得虚伪,我知道她尽力想要讨好我,尽力想要对我好,她想要在王府立足,想要生下嫡子稳固地位,我看到她就觉得难受,我无法接受她虚伪的眼神。您最看不上的伏云,只有在她那里我才能感觉到出自真心地关心与照顾,与她在一起,我才是最开心的,最放松的。」 李贵妃满眼不敢置信,怒,「你如今已经知道当初就是她听从益王的命先加害与你再救你,凭空变出个救命之恩来压着你,你还敢这样说?」 「母妃,可是现在您与外祖父不也是跟益王合作吗?跟伏云又有什么区别?」 「胡说,这怎么能一样?」 「可在儿子看来,也没什么不一样。」 李贵妃气的浑身打颤,「我看你是真的被伏云给勾了魂,这种话也能说出口。我与你外祖父是为了你大舅舅能回京,若是有你大舅舅在,咱们母子又怎么会落得现在的局面?」 「可大舅舅回不来了。」 李贵妃被儿子一句话给气的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她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襄王瞧着母妃被他气的抚着胸口面色发白的样子,他很想认个错,让母妃高兴高兴,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认错? 他很怀念以前的自己,他这两年活得太憋屈了。 母妃对他的掌控越来越严苛,甚至于连他府里的事情都要管着,让他透不过气来。 襄王想到这里就不想认错,他没做错,他说的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错? 只要他认错,母妃肯定逼着他疏远伏云,他不想这么做。 襄王转身就走。 李贵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色铁青,呼吸越来越急促,若不是任嬷嬷赶紧给她顺气,只怕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撅过去。 李贵妃看着任嬷嬷怒道:「你说,本宫可有对不住他?」 任嬷嬷忙劝道:「娘娘,您何必跟王爷置气,如今正该是您与王爷母子同心之时啊。再说,伏姨娘的事情,老奴倒是觉得王爷既然喜欢,您就由着她去吧,顶到天也就是个妾,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有益王在,她就消停不了。」 「娘娘,益王只怕长不了了,这个时候保住伏姨娘也是保住王爷,若是让王爷跟着伏姨娘一起卷进益王的事情里,这对王爷更不利啊。」 李贵妃一怔,她一时间竟没有想到这个。 任嬷嬷看着贵妃娘娘的火气慢慢压下来,心里也微微松口气,玉照宫上上下下全依仗着娘娘,就是她都要靠着娘娘,所以娘娘千万不能有事。 「娘娘,老奴不懂外头的朝政大事,但是有件事情您容老奴多一句嘴,王爷有句话说得对,不能再让王爷被人轻易非议,王爷的名声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啊。」 李贵妃坐在那里,她岂能不知道,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要再挽回实在是太难了。 饶是她一时间也没好办法。 「嬷嬷,你这么说,是不是有办法?」 任嬷嬷一脸为难。 「你说,我不怪你。」李贵妃道。 「娘娘,老奴觉得为今之计,只有将您跟王爷先拖出泥潭,大老爷的事情,您在深宫怎么能知情呢。」 李贵妃猛地抬头看着任嬷嬷,任嬷嬷这是让她将罪责都推给李家自保!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42:怂货也敢使眼刀子? 任嬷嬷对上贵妃的眼神心头一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常,但是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么下去贵妃娘娘跟王爷,只怕就真的被元徽宫那边彻底押下去了。 “娘娘,老奴知道,我不该说这话,但是只要您跟王爷在,李家总能东山再起,可要是您跟王爷失了圣心,元徽宫那边岂不是就得意了?娘娘,您可要三思啊。” 李贵妃满脑子思绪转啊转,她抓都抓不住。 儿子埋怨他,任嬷嬷也这样说,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她进宫这么多年,能在宫里稳稳当当做贵妃靠的就是父亲跟大哥,她怎么能忘恩负义? 李贵妃颓丧地靠在软枕上,“嬷嬷,你下去吧,让我想想。” 任嬷嬷应了一声,瞧着贵妃娘娘的神色,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站在廊檐下,任嬷嬷看向元徽宫的方向,容王负荆请罪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但是她现在也没敢跟娘娘提一句。 同样是家里人犯了错,广平郡王妃跟润仪郡主的事情与李太师父子的比起来大家半斤八两,但是容王是怎么做的? 任嬷嬷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明明以前贵妃娘娘跟皇后娘娘除了名分上的不同,陛下待贵妃娘娘更宠爱一些,因此贵妃在皇后娘娘面前也底气十足。 可是,怎么就一步步地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就是从李纪大人被流放,所以娘娘念念不忘让李大人回京也是这样吧。 任嬷嬷心头沉沉的,明明就要过年了,应该是开心喜悦的日子,如今哪里还有过年的心情啊。 玉照宫没有过年的心思,但是东宫苏辛夷这边却是兴致勃勃,得知容王负荆请罪的结果不错之后,心头又放下一桩大事,倒是真的筹备起过年的事宜。 晏君初的心情也不错,从外头回来,见到辛夷正在备年货,在她身边坐下,笑着开口,“商君衍跟你大哥可能会赶回来。” “真的?”苏辛夷惊喜不已,“这没两天了啊,走到哪里了?” “来信时居丽景城还有几百里,若是赶一赶路,正好能赶上大年夜。” 苏辛夷也顾不上太子殿下,招招手把连翘叫进来,吩咐道:“你回国公府一趟,跟大伯母与大嫂悄悄地说这个消息,先别传扬出去,让她们自己有个准备就行。” 连翘也高兴,满脸笑容地应了,就转身退下。 苏辛夷高兴过后,抬眼看着太子殿下,“殿下,如果商君衍跟大哥能回来,是不是粮仓一案所有的证据都能拿回来?这件事情就能真的定案了?不过正赶在大年夜,怕是要等到过了年再说了。” 晏君初点头,“反正也不差这几天了。” “殿下说的是,如今益王可是真的被夹在了火上。”苏辛夷笑着开口,“翁家那边的消息应该也很快就会传来,如果翁家能交出证据,这对益王无异于雪上加霜。” 晏君初点点头,“你三伯盯着这件事情,放心吧。” “有三伯盯着我自然放心。”苏辛夷长舒一口气,这一年过得可真是大喘气不断,如今过个年也不能安心,但是总归好消息多过坏消息。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这一日一早,元徽宫那边就传过来消息,让苏辛夷不用早早地过去,等到晚宴过去赴宴便成。 年三十是有宫宴的,不过只是家宴,陛下在紫宸殿与儿子们设宴,后宫便是皇后带着嫔妃还有各位王妃设宴。 午宴比较简单,重头戏在晚上的团年宴。 还会有诰命夫人与朝中重臣进宫贺年,皇后午宴让苏辛夷在东宫,是体谅她也是照顾她。 苏辛夷自然感激皇后的好心,午膳太子也不能回东宫,而是在紫宸殿用的。 等到了午宴过后,太子才得空回了东宫一趟,不过很快又离开,走之前叮嘱辛夷,“晚宴你也不用担心,人可能会多一点。” 苏辛夷挑眉,“多一点是什么意思?” 晏君初笑了笑,“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苏辛夷也就没追问,心里其实隐隐有个想法了。 太子匆匆离开,苏辛夷开始梳妆打扮,晚上可不能马虎,太子妃的正装上身,司衣局那边根据苏辛夷现在的腰身新做的衣裳,因为苏辛夷叮嘱腰身放宽松一些,所以松松的裙摆遮掩下,也并看不出她的孕肚。 一整套冠服上身,瞬间就觉得脚步都沉重不少。 苏辛夷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往元徽宫而去。 冬日的天色黑得早,走到半路的时候,便有宫人陆陆续续地开始点灯,苏辛夷瞧着宫灯一路蔓延,破开夜色,添了几分暖意。 元徽宫此时早已经热闹起来,苏辛夷一到,随着宫人的通禀,便是在外头,都能听到里头的说笑声微微一顿。 苏辛夷举步走进去,苏辛夷举步走进去,先对着皇后施礼,“儿媳拜见母后,祝母后新的一年福寿绵延,身体康泰。” “太子妃快起来吧,坐下说话。”皇后今日的精神极好,面上的敷了脂粉,丝毫看不出之前的憔悴。 苏辛夷谢过皇后,此时李贵妃等人还未到,倒是朱蝉衣对她眨眨眼,苏辛夷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朱蝉衣与景王妃与她见礼,随即吴王妃跟襄王妃也跟着起身。 苏辛夷心中有点惊讶,怎么今日各家王妃都是先来一步,没有与各宫的娘娘一起前来? 苏辛夷压下心里的疑惑,与她们都打过招呼,这才落座。 眼睛扫过几个人,朱蝉衣跟屠静嘉的状态是最好的,然后便是尤香薷,最差的是季蕴,今日这样的好日子,季蕴即便是敷了粉,依旧能看出眼下的青色。 而且,苏辛夷察觉到季蕴看着她的眼神真是令人不舒服,不过她也并不过分的关注她。 刚落座,李贵妃等人就到了,众人又见过礼,还不等缓口气,各家的诰命夫人也依次进宫。 苏辛夷仗着自己身体好,底子壮,所以并不轻易露出疲态,不过肚子里有这小家伙,确实跟以前不一样,即便是扛得住,时辰已久也有些疲惫。 这边赵嬷嬷悄悄地走过来,弯着腰对着苏辛夷道:“太子妃,皇后娘娘说您若是累了,便去偏殿休息,那边也给您收拾妥当了。” 苏辛夷摇摇头,“多谢母后的好意,不过我还能撑住,今儿个人多,我也不好去躲清闲。” 苏辛夷上辈子可是进过后宫,来的次数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听说过很多后宫的事情。 像是这样的大日子,越是忙碌,越是人多,就越容易被人针对,所以她独自去休息,谁知道又会遇上什么事儿,倒不如在这殿中自在。 若是以前,她自然是不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然是小心翼翼。 朱蝉衣在那边蹭过来,坐在苏辛夷身边,关切地问道:“辛夷,你没事吧?” 苏辛夷笑着对她道:“没事儿,多谢你关心。” 朱蝉衣闻言安了安心,道:“你要是累了,就跟我说。” 苏辛夷点点头,她不想节外生枝,索性转开话题,压低声音道:“我怎么瞧着吴王妃的气色这么差?” 朱蝉衣众目睽睽下,依旧辛苦端着的得体优雅的笑容,可说出口来的话却不那么温和了,“阮明妃送给吴王的宫婢周氏有了。” 苏辛夷强压住面上露出异样,轻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天的事儿,这周氏也是厉害,愣是忍到今日见到了阮明妃才提了一句。”朱蝉衣是真的佩服啊。 苏辛夷却觉得应该是周氏怕在王府说出来,季蕴那性子怕是容不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不过,能忍到今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啊。 “怀孕多久了?” “据说两个月了。” 苏辛夷与朱蝉衣对视一眼,朱蝉衣没忍住嘀咕一句,“你说周氏有了身孕没有告诉任何人,便是阮明妃都没提前回禀,是不是因为李贵妃那边的前车之鉴,连带着阮明妃她都防备着?” 苏辛夷这话却不好断定,只道:“不管如何,到底是一条生命,能保住自然是最好的。” 就季蕴的性子,苏辛夷觉得如果真的被她知道,只怕周氏跟肚子的孩子都要出个什么意外。 站在周氏的立场,大概也是没法子。 在这样的日子说出此事,周氏固然有私心,但是为母则强,她也没错。 阮明妃送她去吴王身边服侍,那时吴王待季蕴如珍宝,只怕周氏也吃了不少苦。 一饮一啄,皆有因果。 苏辛夷忽然感觉到有人正盯着她,她不再与朱蝉衣言语,转头望了过去,正好对上李贵妃毫不避讳的目光。 苏辛夷面不改色地依旧端着笑容,然后神色如常移开自己的目光。 另一边,李贵妃也收回自己的目光,她看了皇后一眼,然后慢慢地开口说道:“太子妃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不枉皇后娘娘这般照顾她,午宴都没让太子妃参加。” 李贵妃这话声音并不小,她一出口,其他人都安静下来。 这话听起来很正常,夸赞皇后照顾太子妃,但是这语气就有些怪怪的。 苏辛夷总觉得如今的李贵妃,跟上辈子那个一直从容淡定与皇后周旋的她不一样了。 上辈子的李贵妃与皇后一直平分秋色,所以她进宫偶尔会遇到李贵妃,看起来容光焕发,气势非凡,但是如今的李贵妃容貌带上几分憔悴,眉眼之间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厉色,不如上辈子瞧着令人舒服。 她正要开口替皇后周旋一二,毕竟这是拿着她讥讽皇后,哪知道她还没开口,就听着皇后娘娘先说话了。 “李贵妃这话本宫倒是能应一声,太子妃这一胎便是陛下都十分看重,本宫自然要小心照应,再说太子妃对本宫十分孝顺,本宫更要对她关照。说起来,李贵妃也该想开一些,本宫瞧着襄王妃的气色可不怎么好,你也该劝着襄王些,既然把人娶进门,就应该有个夫妻的样子才是,小夫妻和和睦睦的才好。” 苏辛夷在心里给皇后叫一声好,经过这次的事情,皇后的气势倒是比以前更胜。 说起来也是,广平郡王妃母女闹出这样的事情,多少人想要看皇后娘娘的笑话,皇后娘娘这个时候自然更是要稳住,不能被人瞧出心虚气短,如此这个皇后便失了威仪,以后还有什么威信? 苏辛夷此时便顺理成章的接了皇后的话,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徐徐开口道:“是母后对儿媳多番照看,儿媳才能安心养胎,我与太子殿下都十分感激母后。” 坐在远处的大夫人与四夫人都同时松口气,四夫人对着大夫人轻声说道:“今儿个怕是要不太平。” 大夫人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低声叮嘱,“四弟妹一定要谨言慎行,不管谁与你说什么,都要稳下来。” “大嫂,辛夷那性子都能稳得住,你放心。”四夫人忙应了一声道。 大夫人面上无异,但是心里却想着,她是不能不叮嘱一声,她这个四弟妹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几分血性的。 对面与她们正面对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季夫人,季大人虽然如今被查,但是季家还没被定罪,今年宫里依旧给季家下了帖子。 季夫人看着齐国公府的两位夫人面色并不怎么好,她现在早就后悔了,当初女儿做了吴王妃,她就该劝着丈夫与女儿收手,如今倒好,因为与赵家的事情,倒是把他们自己给害了。 想起这桩事,季夫人的脸色能好看才怪。 对上季夫人不善的目光,大夫人定定的望着她,眼神没有挪开一分,直到对方顶不住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呵,就这点本事,还敢使眼刀子,怂货! 季夫人被大夫人那鄙夷的眼神气的浑身发颤,但是这种场合她也不敢闹事,只得硬憋着咽下去。 四夫人在一旁看着,心想如今大嫂做事,倒是真的有几份太夫人年轻时的样子了。 今日更新送上,感谢小可爱们支持,最近忙翻了,都木怎么给大家留言了,但是香很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43:杀人不用刀 有皇后护着,苏辛夷真的是轻松得很,元徽宫正殿这么多的人,眼瞧着皇后这般作为,心中不免感叹,容王追随太子做事,如今皇后这个亲娘也要为了儿子护着太子妃,看来,皇后母子是铁了心与东宫一条心了。 如此一来,有皇后娘娘这个嫡母支持,太子的地位更加牢不可破了。 如此一来,大家看着李贵妃的神色就很微妙,连带着尤香薷现在都有些如坐针毡。 尤香薷进来之后,已经十分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架不住皇后娘娘跟李贵妃一过招就把她拎出来,尤香薷就算是心中十分不满,但是也不敢有丝毫表现出来。 尤香薷这几个月当真是夹着尾巴过日子,她当初嫁给襄王的时候想得十分明白,她与襄王成亲,只怕襄王对她只有厌恶没有喜欢,所以她嫁过去就尽力讨她喜欢,甚至于强压着心里的厌恶,对伏云这个妾室也十分照拂。 当初伏云可能与益王有关的消息传出来后,她真是做梦都要笑醒,她想着不用她动手,伏云自己就要翻船了。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眼看着她与襄王的关系也因为她对伏云的友善有所进展时,襄王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对伏云比以前更加好了,尤香薷自认为自己一向是个善于审时度势容忍的人,此时也有些忍不住了。 正因为她此时情绪有些没能忍住,结果反倒被伏云抓住把柄,在襄王面前狠狠地告了她一桩,倒是让她这几个月的辛苦白费不说,在襄王那里又落得一个虚伪阴狠的罪名。 这下子尤香薷也不忍了,索性就跟伏云直接对上了,这下好了,彻底的把襄王越推越远。 尤香薷自打出生之后,就没吃过这样的亏,今日这样的场合,襄王还想让她装病告假,她当然不肯,俩人因此还吵了一架。 现在倒是如愿进了宫,却又被皇后拎出来架在火上烤,李贵妃本就厌恶她,连句话都不为她说一句,尤香薷不用去看,都知道她要成为大家眼中的笑话了。 但是她不在乎,只要给她机会,她就能翻身,她就是有那么好的耐性,她就要跟他们耗下去,她倒要看看,有益王这件事情悬在头上,襄王能不能保得住伏云! 尤香薷微垂着头,众人也看不到她的面容,只以为她因为之前的事情害怕担忧,倒是苏辛夷若有所思的看了尤香薷一眼。 朱蝉衣轻声对着苏辛夷说道:“你说襄王妃现在后悔没有?” 苏辛夷微微摇头,“不好说,能做出那样事情的人,性子应该是十分坚毅之辈,让她后悔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朱蝉衣却觉得尤香薷应该是后悔了,她与苏辛夷轻声交谈,“你说在益王这件事情中,尤香薷可是倒霉被算计的那个,而伏云却是益王的人,我听说现在出事之后,襄王不仅没有与伏云撇清关系,居然还更护着了。” 苏辛夷:…… 这要是真的,襄王怕不是真的脑子坏掉了。 尤香薷虽然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但是此时此刻,如果朱蝉衣的话是真的,倒是让苏辛夷觉得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怜悯。 没想到,襄王居然是个痴情种,难怪李贵妃今日看上去不太正常,遇上这样的事情,心情能好才怪。 此时,前殿的内侍过来传话,陛下命准备开宴。 皇后立刻吩咐人准备起来,殿中一下子忙碌起来。 苏辛夷与朱蝉衣走到一旁,屠静嘉也跟了过来,她悄悄地开口说道:“大嫂,七弟妹,我听说李太师病了。” 病了? 苏辛夷看着屠静嘉,“什么时候的事情?之前,没听说。” “方才我见到我娘,我娘跟我说的,就是今日的事情。”屠静嘉低声说了一句,悄悄地望了望四周,然后又道:“听说李二老爷要被李太师赶出家门。” 苏辛夷:…… 朱蝉衣也吓了一跳,“真的假的?李太师就这一个儿子了,还要赶出家门?李二老爷做了什么?” 今日的事情,还能把李太师给气病了,看来事情不小啊。 朱蝉衣跟苏辛夷都是武官世家,对于文官那边的事儿,自然不如同为文官的屠家消息来得快。 屠静嘉便道:“具体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李太师要李清漪李姑娘退了亲事另嫁李太师安排的人,李二老爷不同意。” 苏辛夷听到这里,忽然就想起当初李清漪跟她说的那番话,李太师逼着李清漪联姻,可见这次因为李纪的事情,让李太师黔驴技穷了。 这对她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但是想起李清漪,当初要不是她提醒自己一句,也不会有后来他们那么精准的安排。 苏辛夷暗暗记在心中,决定让人回头仔细打听,如果是真的,她这里就要还当初李清漪的那份人情。 不能让她真的被逼着毁了终身大事,李二老爷夫妻给女儿定的婚事虽然不算是顶富贵的人家,却是对李清漪而言最好的人家。 但是李太师为了长子为了女儿,这是拿着李家二房老老少少填坑啊,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都是自己的儿子,都是自己的孙辈,既然是为了李纪的事情,为什么不让长房的孩子去联姻? 归根结底,还是李太师知道订的婚事大概是不好的。 此时,她听着朱蝉衣对着屠静嘉道:“若是真的,李清漪真是太可怜了,说起来李家二房也真是倒霉,遇上这么个爹。” 屠静嘉说话可比朱蝉衣含蓄,她就道:“希望李姑娘能渡过此难,往后平生全是坦途。” 三人说着话,便听到陛下驾到的通禀声,立刻与众人站好迎驾。 陛下进了正殿,苏辛夷随着众人行礼。 陛下与皇后携手走上宝座,看着众人说道:“免礼,平身。” 众人谢恩起身,然后依次入座。 苏辛夷与上一年一样与太子同坐一处,两夫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一笑。 苏辛夷就感觉到周围很多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她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什么异样,端正身躯坐好。 晏君初见状就暗中配合辛夷,两夫妻同样的身躯笔直,如标杆一样,别人的眼神就慢慢地收了回去。 苏辛夷微微松口气,晏君初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轻声对辛夷说道:“不用担心,没事。” “我没担心,就是觉得好麻烦。”苏辛夷一本正经地说着吐槽的话。 晏君初微微低头掩住嘴边的笑意,道:“你大哥他们已经抵达京城。” 苏辛夷眼睛都亮了,“我今日来得吃一些,都没机会跟大伯母还有母亲说话,竟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她们还不知道,我也是刚得了消息。” 苏辛夷就觉得很是开心,至少在大年夜能赶回来,与家里人能过个团年节了。 “那父皇这边回禀了吗?”苏辛夷轻声问道。 晏君初点头,“自然,父皇让他们先各回各家,年后宣召。” “父皇真是明君。”苏辛夷笑道。 晏君初侧眸看了苏辛夷一眼,两夫妻听着帝后开始讲新年寄语于是停了交谈,认真聆听圣训。 陛下今年的话明显比去年少,精神看上去也不如去年矍铄,简短说了几句便开宴。 于是皇后带着嫔妃敬酒,随后便是太子等一众皇子,然后便是朝臣,殿中便热闹起来。 苏辛夷微微换了个姿势,就感觉到突然右臂被人拐了一下,然后一盏茶就洒在她的裙摆上,紧跟着便有一名宫人跪下请罪。 苏辛夷看了连翘一眼,连翘立刻上前一步架住这名宫人,笑着说道:“宫宴之上,还是不要惊扰圣驾为好,姐姐还是先跟我出去吧,你说呢?” 说这话,翠雀也从另一边过来,俩人一左一右把人架出去,那宫人似乎想要说什么,苏辛夷的眼尾就看着翠雀眼疾手快的拿出帕子摁在她的嘴上,做出给她擦拭唇角的样子。 佘嬷嬷平日的教导还是很有成效,苏辛夷扫了一眼自己的裙摆,溅了十几滴茶汤,一时间也不好界定是无意还是有意。 “怎么了?”晏君初之前发现有点不对,就脱身过来了。 苏辛夷抬头看着太子,笑着道:“一点小插曲,现在没事了,殿下先去忙你的,会有我再与你说。” 晏君初眉心微皱,随即抚平,低声叮嘱,“不用担心,遇到事情也不用有顾虑。” “我知道,殿下安心吧。” 晏君初还真的不怎么安心,辛夷自从嫁给他,处处为他着想,便是性子都收敛很多,他心里是很清楚的。 太子一走,朱蝉衣叫上屠静嘉做出敬酒的样子过来,关切的问道:“没事吧,大嫂?” 苏辛夷对上二人担忧的目光,笑着说道:“没事,不用担心。” 屠静嘉在一旁轻声说道:“我在对面,方才正好抬头,将事情看得清楚,那名宫娥走到你身旁时脚步顿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我正好奇,就见她拖着茶盘的手微微一抖。” 苏辛夷没想到竟然被屠静嘉看到了,她思量着说道:“这宫娥之前犹豫,应该是想着倒多少茶汤到我身上才合适。” “你还能说笑,我都要被气死了。是谁这么大胆,一个宫娥可不跟对你无礼。”朱蝉衣道。 苏辛夷便道:“现在不好说这些,人已经待下去了,等回头问过便知。” 朱蝉衣不放心,“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到殿下回来吧,真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屠静嘉也跟着点点头,顺势拿起茶盏,给苏辛夷斟了杯茶,笑着说道:“我正好借花献佛,就祝大嫂明年万事顺意,平安康泰。” “这个好。”朱蝉衣笑道。 苏辛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对着屠静嘉笑道:“那我就借六弟妹吉言。” 季蕴远远地望着苏辛夷这边开心说笑的模样,面上的神色更是难看,此时吴王正好回来,恰看到季蕴面上的神色,脚步不由一顿。 季蕴猛地抬起头,就对上吴王那惊愕中带着失望的眼神,难得也有些紧张起来。 她虽然不喜这门亲事,但是已经嫁给吴王,而且娘家现在还需要吴王帮扶,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还没等开口,却见吴王转身离开。 季蕴心头一梗,随即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讥讽的笑声,不用去看都知道是尤香薷。 她正假装听不到,却不想尤香薷不依不饶,听着她开口说道:“三嫂,真是想不到你口中的夫妻和睦竟是这个样子,哎呀,当初你是怎么笑话我的,感情您这是亲身体会才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啊。” “你……” “三嫂,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这可不是吴王府。”尤香薷笑的更甜美了,季蕴当初用高高在上的眼神鄙视她,嘲讽她时,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被自己看到这样的一幕吧? 真是笑话。 季蕴索性转开头,不去看尤香薷。 但是尤香薷却不肯放过她,继续说道:“三嫂,当初你可是跟我炫耀,三哥把你当做掌中宝,原来掌中宝是这样的啊,那我可真是开了眼界,你们京城人真会玩了,我们潞州人可不敢比。” 季蕴丝丝咬着牙。 尤香薷瞧着她这幅样子,只觉得痛快得很,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凭什么她就能把自己当仙女一样还瞧不起她。季蕴若是真的如她口中所言她就认了,谁让她嫁给襄王不光彩,谁让她季蕴是吴王亲自求娶的,他们两人就是两个活生生的对照面。 但是现在嘛…… 她看着,季蕴这话怕没几句实话,得了机会,尤香薷可不是得好好地出口气,这口气自从她被季蕴嘲讽之后就一直憋着,都憋了几个月了,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痛快。 “三嫂,我听说季大人跟益王关系匪浅,你说季大人怎么这么想不开,跟我们家伏姨娘一样,非要跟益王扯在一块,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三嫂你也不用担心,说不定季大人运气好呢。”尤香薷慢悠悠的又吐出一句。 季蕴简直要气晕了,这个小贱人,杀人真是不用刀!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44:你倒是换个人坑啊 对上季蕴杀人般的目光,尤香薷还挑衅地笑了笑,这样的场合,给季蕴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发火,她就说了怎么了? 季蕴看着太子妃不顺眼怎么不去挑衅太子妃? 她看着朱蝉衣也不顺眼怎么不去嘲讽朱蝉衣? 看着屠静嘉也心烦,怎么就不招惹她? 还不是季蕴心里清楚得很,这几个人她一个也招惹不起? 也就是她好欺负,名声有暇,她就可着自己作践? 呸! 什么名门闺秀,季家这样的也能算名门? 尤香薷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看也不看身边的襄王,这样的男人真是个窝囊废,还不如她一个女子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喜欢伏云又能如何,还不是由着李贵妃处处欺压作践伏云,自己喜欢的人护不住,窝囊。 她嫁给襄王也不是她愿意的,当初她也是被人算计的,虽然过程不光彩,但是她确实也打算嫁了人就好好过日子,可是她走错一步,这以后步步都错了。 尤香薷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是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她就是想要活得更好,难道也有错吗? 一旁的襄王侧头看了尤香薷一眼,因为之前跟李贵妃吵了一架,心情一直不太好,现在看着尤香薷一直在喝酒,没忍住说了一句,“大宴之上,你莫要贪杯,若是丢了脸面,母妃回头肯定饶不了你。” 尤香薷闻言侧头看着自己嫁的这个男人,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柔声说道:“王爷说的是,我心里有数,不会给王爷丢脸的。” 襄王脸色稍霁,放松了口气,却又听着尤香薷慢慢地吐出一句,“只是我给王爷长脸面有何用呢,伏姨娘的事情满京城无人不知,王爷可是要想法子才好。” 襄王:…… 尤香薷说完对上襄王的神色,笑得越发的甜美,低头又抿了一口酒。 一个个的都看不起她,那大家都不要好过。 婚事是御赐的,便是李贵妃看她不顺眼也不能休了她,襄王再不喜她她也是王妃,那就自己先痛快好了。 别人痛不痛快,与她何干。 今年的大宴苏辛夷能感觉到跟去年有很大的不同,她全程都十分小心谨慎,一直等到宴席结束,帝后离开后她随着太子也离开。 回东宫的路上,晏君初对苏辛夷说道:“那宫女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审问了,有了消息便告诉你。” 苏辛夷没想到殿下动作这么快,她原想着宴席结束后回了东宫再问,于是就看着殿下说道:“那倒是省事了,这种小打小闹给人添堵的事情,便是问出来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是膈应人的。” “那也得问清楚。”晏君初的眸光一寒,今日敢使计在裙摆上撒水,谁知道明日又会做出什么。 俩夫妻回了东宫,熟悉更衣后,张鉴那边就来回话了。 晏君初出去见人,苏辛夷在内殿拆了头发,对着镜子瞧着自己的容颜,灯光之下,倒是衬得她眉眼间有几分温和。 她笑了笑,唯一可惜的是,今年没能跟大伯母还有母亲说上几句话,不过很快又会见到了。 晏君初回来得很快,辛夷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问出来了?” 晏君初点头,“那宫女原本是御花园做洒扫的,今年宫里放出去一批宫人,所以就把她调了上来当差。” 苏辛夷点头,“原来是做粗使的宫人,她是受了谁的指使?” 宫里的宫人也分三六九等,粗使的宫人地位最低,平常干得最多那的月例最少,而且还会被人欺负。 这样的人,被欺负久了,慢慢地就为了生存也会投靠或者是容易被人收买。 “原本御花园的一个管事,张鉴已经接着往下查了。”晏君初说完看着辛夷,“今日是没有结果了,早些歇了吧,明儿个再说。” 苏辛夷确实也有点累了,两夫妻进了寝殿,落下帐子躺好,翠雀带着宫人熄了灯悄悄退出去。 苏辛夷一时也没有睡意,半侧着身子,对着太子轻声说道:“今日我刚得了一个消息,吴王那里阮明妃送去的妾侍有了身孕,两个月了,但是今日才传出消息。” 晏君初闻言也侧过身看着辛夷,“那又如何?” 苏辛夷被问得一愣,随即一乐,“殿下这么问,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了,也是,在你们眼里其实没什么区别,但是在女人眼中就不一样了。” 晏君初就道:“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有什么不一样。” “这不挺简单的吗?季蕴是吴王亲自求娶的媳妇,结果季蕴还未有孕,倒是妾侍先有了好消息,这消息今儿个一传开,季蕴的脸面算是没了。”苏辛夷便道。 当初季蕴在皇家妯娌里一直挺有优越感,那就是因为她是吴王心仪的人,而其他的王妃都是指婚的。 现在这一巴掌可真是够狠的,季家本就出了事,结果在吴王府她的地位也算是成了笑话。 晏君初闻言却道:“吴王待季氏已经十分宽厚,是季家与季氏不知感恩,居然敢与益王私下勾连,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再说,季罡被抓后,季氏就没脸了,更不要提什么体面。” 体面都是自己挣来的,她自己不知道维护自己的脸面,还能怪人不给她脸面? 苏辛夷听着殿下这么一说,诡异的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换个角度去想,如果当初季蕴嫁给吴王后,能借着原本的情分好好地与吴王过日子,阮明妃又怎么会送人去吴王府?既然不送人,也就不会有妾侍怀孕的事情,说起来起初确实也是季蕴自己自讨苦吃。 “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晏君初把人揽进怀里,“吴王府上的事情你不用费心,季罡的处置下来之后,我估摸着阮明妃那边肯定会有动静。” 苏辛夷窝在殿下的怀中,闻言问了一句,“难道还能让吴王休妻不成?” 晏君初笑了笑,“等着看吧。” 苏辛夷知道殿下这是不想背后议论后妃等人,于是就闭上眼睛入睡。 天不亮,外头就有了动静,苏辛夷睁开眼睛,就看到殿下也没动,正半靠着软枕看书,抬头看了一眼,晏君初就放下了手里的书。 “醒了?” “怎么这么早?”苏辛夷跟着坐起来问道。 “张鉴那边递了消息过来,我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就索性没有继续睡。”晏君初说着起身,伸手扶住了辛夷。 辛夷趿拉上鞋,披了外裳,“张总管那边怎么说?” “御花园的那个管事招认是照玉宫那边让他做的。” “李贵妃?” 晏君初颔首,“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做?” 苏辛夷随着殿下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有证据吗?” “那管事招认是照玉宫的人让他做的,但是没有照玉宫那边具体的实证,唯一能指认的是给他传话递银子的是照玉宫一个三等管事太监。不过,那个管事太监在年宴前就被放出去了,要是想把他找回来得回他老家拿人,又要等些日子。” 苏辛夷听着就道:“殿下,你是怎么想的?” 晏君初摇摇头,“这个不好说,有两种可能,咱们去拿人,很有可能这个人要么暴毙要么不知所踪,如果是李家做的,有李太师在肯定会抹了证据。另外一种可能,照玉宫那边不知情,这件事情也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栽赃,不然这个管事太监不可能这么巧年宴前被放出去。” 苏辛夷觉得有道理,“那这件事情还查不查?” 晏君初看着辛夷,“你想怎么做?” 苏辛夷坐在铜镜前梳妆,拿着玉梳梳发,她身后的连翘忙接过去给太子妃梳头。她侧眸看着殿下,“只是膈应我,并没有什么更大的举动。一来是因为我本身功夫好,想要谋算我的性命可不容易,二来,故意激怒我,也有可能是想着以我的性子应该会把事情闹大,这样查下去很容易就能查到照玉宫那边,如此我与李贵妃就对上了。” 晏君初微微颔首,并未开口,而是听着辛夷往下说。 “这样的手段并不高明,但是因为安排得妥当,却也有几分可取之处。”苏辛夷思量着开口,“但凡我不肯吞下这口气,事情就不能平息,自然就要闹起来。如此,便能形成隔岸观火的形势,我倾向于照玉宫不知此事,这样的手笔,这样的谋划,倒是跟益王做事的性子一脉相承。” 晏君初就乐了,俩人如今说话做事倒是真的越来越像了,“我也这样想的,这样,我找襄王提一句,让襄王去查。” “殿下是要让襄王跟益王对上?”苏辛夷眼睛一亮,“也不是不行,李太师跟益王私下交易一事,我估摸着当初襄王也许不知情,如果这件事情能扯出益王,再加上伏云的事情,襄王与李贵妃这对母子怕是又要起争执。” “那就这么办。”晏君初立刻说道,借刀杀人这种事情,他熟。 谁的刀不是借,襄王得更好。 苏辛夷心里“啧”了一声,这下有热闹看了。 益王现在处于下风居然还想着这些鬼蜮伎俩,看来他还是不死心,想要挣扎一把。 他以为自己跟李贵妃闹起来,他就能有缓息之机? 想到这里,苏辛夷看着晏君初,“殿下,益王的手居然能伸到宫里?” 晏君初摇头,“那倒是不能,他应该走了别的门路,张鉴在查。” 苏辛夷微微松口气,要是益王的手能伸进后宫,这才吓人呢。 俩人简单用过早膳,晏君初要去见襄王,苏辛夷要去元徽宫走一趟,两夫妻各自离开。 苏辛夷先把东宫的琐事处理了,这才动身,掐着时辰进了元徽宫的大门。 赵嬷嬷立刻迎了上来,“老奴见过太子妃。” “嬷嬷快快起来。”苏辛夷笑道。 赵嬷嬷起身,跟在太子妃身边退一步的位置,笑着说道:“容王妃也刚到,也是巧了,正好能与太子妃说说话。” 苏辛夷笑道:“那我来的还真是巧。母后这会儿还忙着?” 赵嬷嬷轻声说了一句,“贵妃娘娘一早就来了。” 苏辛夷微微挑眉,赵嬷嬷跟着说道:“太子妃,您先去侧殿歇歇脚。” 苏辛夷懂了,肯定是李贵妃在跟皇后娘娘说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赵嬷嬷这是善意的提醒她别掺和进去。 她立刻转个方向,对着赵嬷嬷笑道:“辛苦嬷嬷,正好我也有事情跟七弟妹说。” “容王妃总在娘娘跟前说,平日您多多照拂。” “七弟妹也没少帮我忙,本也是应该做的,一家人互相照应,不分彼此。” 赵嬷嬷听着这话那叫一个舒心,越发的觉得皇后娘娘这两年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给王爷挑了这门亲事。 苏辛夷随着赵嬷嬷进了侧殿,朱蝉衣果然正坐里面,见到她就起身迎过来,赵嬷嬷就趁势告退。 俩人进殿坐下说话,朱蝉衣看了一眼正殿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我之前听到一嗓子李贵妃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 “赵嬷嬷说李贵妃一早就来找母后,看来是真的有大事啊。” 苏辛夷说着就想着,能让朱蝉衣听到些许的声音,可见李贵妃跟皇后娘娘一定起了争执。 就是不知道这大清早的为了什么事情了。 俩人现在也猜不到,朱蝉衣就索性问起昨天的事情,“那个小宫女的事情怎么样了?查清楚了吗?” 苏辛夷把事情一说,朱蝉衣气的脸都黑了,“怎么哪儿都有这个益王,他这手未免太长了。” 苏辛夷还没开口,就听着朱蝉衣紧跟着说了一句,“咦,要是这样的话,那李家知道了会不会跟益王翻脸?李太师最在乎的除了长子便是李贵妃这个女儿了,益王这是要利用李贵妃啊。” 苏辛夷也不好说,想了想说道:“殿下说此事涉及到内宫,他先跟襄王知会一声,至于襄王怎么做,就看他自己了。” 朱蝉衣眼睛都亮了,“那可就热闹了,伏云还没说从益王的事情里脱身,听说刑部那边要再一次审问伏云,你说襄王这脸可是二次被摁在地上,又出了这事儿,谁能扛得住。” 益王好歹换个人再坑啊,襄王也是可怜,就这李太师为了李纪还要捏着鼻子跟益王合作,真是…… 襄王惨啊。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45:她的命怎么会这么苦 对上朱蝉衣诡异的神色,苏辛夷竟然看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俩人四目相对,瞬间就笑了起来。 朱蝉衣微微侧头,对着苏辛夷道:“我问我祖父,李太师这么折腾为了什么?要是襄王真的是有雄才大略也就罢了,你看看自打他把伏云接进京,自从有了这位救命恩人之后,以前还有些聪明上进的襄王,就彻底的陷阱了襄王府后院二三事不能脱身,如今京城提起襄王谁还能想起他以前是什么样子?李太师精明能干一辈子,怎么老了老了反倒是糊涂了?” 苏辛夷虽然多活一辈子,但是对于这种三朝元老实在是不了解,于是也摇摇头。 朱蝉衣就道:“我祖父说,李太师晚节不保,说不定李家就真的跟着要倾覆,如此一来李贵妃母子就不好说了。” 苏辛夷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郑国公私下里居然如此猜度,但是细细一想,竟也有几分道理。 她想了想道:“我觉得父皇未必就会迁怒李贵妃母子,你想想当初母后娘家的事情,母后并未涉及,不也是安安稳稳?” 朱蝉衣叹气,“所以才令人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帝王之心,真是不敢妄猜。 “辛夷,你说这次益王犯下的事情,父皇会怎么处置?” “不知道,要看商大人从南边拿回来的证据分量重不重了。” “说起这个,就真是让人想把鹿鸣林从棺材里挖出来鞭尸。益王做了这么多恶事,他为什么宁愿死也要给他背锅,我祖父说就那些粮仓失踪的粮食,都能养活边关军队两年了。” “这么多?”苏辛夷很惊讶,这一点没听殿下提起过。 “可不是,想当初太子领兵出征为了军粮四处筹募,我祖父豁出老脸跟各卫所借粮,有些平常有点小恩怨的,还要借机讥讽几句,我想想就窝火。” 苏辛夷也不知道这些,因为苏家现在不领兵,跟各卫所更不会有联络,但是朱家有郑国公在不一样。 听着朱蝉衣这样说,叹口气说道:“我知道当初军粮筹募有不少困难,但是没想到老国公还受过这样的委屈,难怪父皇跟殿下对老国公都很敬重。” 朱蝉衣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样说好像她给祖父请功一样,忙说道:“我就随口一说,这不是被益王的事情给气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哪个出兵打仗的不为军粮操心,我祖父这一辈子都习惯了,不算什么大事。”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这次益王的事情,难怪老国公如此尽心尽力,有这笔恩怨在,确实很难平心静气。两河地界一向是南齐产量最多的地方,是朝廷的粮袋子,的确不能小看跟轻忽。” “我祖父说,当初商君衍商大人在南边查案的时候,就曾几次遇到危险,这就是益王不想商大人查清楚此案。而且,鹿鸣林虽然死了,但是丰平卫卫所也不是一张铁板,我祖父说太子殿下早就渗了人手进去,商大人后来拿到的证据,估摸着跟这些有关系。” 苏辛夷想了想,看着朱蝉衣说道:“丰平卫经此一事,怕是从上到下都要清一遍。” “那是肯定的,鹿家肯定完了,指挥使的位置想都不要想了,但是谁接任还不好说。” 苏辛夷觉得殿下心中一定会有合适的人选,但是陛下会任命谁谁也不敢说。 两人慢慢聊着天,正殿那边皇后娘娘还未宣召,屠静嘉居然跟尤香薷一起来了,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屠静嘉对着苏辛夷跟朱蝉衣笑了笑,苏辛夷从中品出了几分无奈,看来应该是尤香薷故意与她一起同行。 “见过太子妃。” 屠静嘉跟尤香薷上前见礼。 “六弟妹,九弟妹不用多礼,坐下说话吧。”苏辛夷虽然对尤香薷印象很不好,但是现在不能表露出来。 一身王妃冠服的尤香薷,也看不出当初来京城时那股风姿,大约嫁人之后,也收敛了心思,自然不能再做些轻浮的举动。 朱蝉衣跟二人也打过招呼,大家重新坐下,一时间殿中有些安静起来。 多了一个尤香薷,不管说什么都有些不能随意。 朱蝉衣扫了屠静嘉一眼,笑着先开了口,“听说六哥的新差使要下来了,过了年可有的忙了,先恭喜六嫂了。” 屠静嘉抿唇一笑,“七弟妹说笑了,新差使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倒是听王爷随口提了一句,但是结果如何还要等消息。” 景王娶了屠静嘉,齐贤妃又是个会做人的,因为屠静嘉跟苏辛夷这么一层关系,平素待她倒是亲近,以前景王是保持中立的,但是成亲之后倒是对东宫逐渐亲近起来。 景王那边换了几次差使,也是在六部轮着转,今儿个这里打打杂,明儿个那里转一圈,反正陛下让他往哪里去,他就往哪里去,倒也不怕辛苦,就是景王的性子太过莽直,不免在陛下面前会抱怨一二,所以据说陛下对他的差使就有了新的想法。 苏辛夷知道这其中也有太子殿下的功劳,景王对东宫示好,太子殿下自然不会拒绝,所以景王虽然大事没办几件,但是着实在六部学了些东西。 六部那些老臣,个顶个的油滑,景王这样的性子没少吃亏着急上火,确实磨炼了性子。 “等消息也不怕,六哥做事肯吃苦又用心,换到哪里也能好好当差。”朱蝉衣说道,其实她也希望明年容王能留京,虽然几个王妃都还没动静,她也不是非要争先,但是就是觉得要是先有个孩子,说不定容王的性子就能沉稳几分,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令人提心吊胆。 尤香薷坐在一旁听着,没有插嘴的意思,但是她细细观察几个人的神色,她就发现不管是朱蝉衣还是屠静嘉,不论景王还是容王,居然都跟东宫关系好。 这又让她想起自己嫁的人,嗯,站在太子的对立面。 尤香薷又想想现如今李贵妃母子的困境,想想襄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一门心思想要保住伏云,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自己也许会有大祸临头。 她一个小女子也不太懂得这些政事,但是听着苏辛夷她们几个随口说的这些话,就让她感觉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有一种东西,即便是你踮起脚,伸长胳膊,努力再努力,也不是你能够得到的。 不管是朱家还是屠家,都要比她娘家底蕴深,在京城地位高。如果,当初她的母亲跟太子殿下能一直保持联络,能保持好关系,那么她现在又何必这么狼狈? 再看看苏辛夷,明明与她之间有亲戚关系,但是待她却不如待朱蝉衣亲近。 尤香薷微微垂眸,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不管她走什么路,费了多少心,最后的结果总不尽人意。 众人这回没有等到季蕴,赵嬷嬷就过来请她们去正殿。 进了正殿,皇后娘娘坐在高高的宝座上,苏辛夷看不太清楚皇后的神色,但是也能感觉到殿中的气氛算不得好。 四人上前见礼,“拜见母后,母后安。” “起来吧。” 皇后的声音传来,苏辛夷就察觉到几分疲惫,看来李贵妃这次过来跟皇后不止是闹得不愉快,怕是相当糟心啊。 皇后的眼睛扫过几个人,最后看了苏辛夷一眼,然后才慢慢地开口说道:“今日是家宴,你们一早过来请安也是有心了。” 众人忙道不敢。 苏辛夷觉得皇后的情绪不太对劲,肯定是李贵妃做了什么,正这样想着,就听着皇后又道:“你们先去给各自的母妃请安,午宴时再来。” 朱蝉衣是皇后的嫡亲儿媳妇自然不用离开,苏辛夷这个太子妃也是一向跟皇后亲近,且太子生母早逝,她也要留在元徽宫。 剩下的便是屠静嘉跟尤香薷,她敏锐地感觉到皇后针对的应该是尤香薷,但是又不好做得明显,只要连带着屠静嘉一起捎上了。 屠静嘉立刻开口说道:“母后慈悲,儿媳感恩。” 尤香薷慢了一步,不过这次倒不像是以前那么斤斤计较,也跟着说了一句场面话,然后与屠静嘉一起离开。 二人走了之后,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朱蝉衣瞧着皇后神色不怎么好,下意识地看了辛夷一眼,二人四目相对,然后又飞快地分开。 朱蝉衣绞尽脑汁地琢磨着应该说点什么哄自己的婆婆开心,这也不知道李贵妃怎么惹了她,不能对症下药,着实令人烦心。 大过年的,李贵妃就不能让大家过点清静日子? 苏辛夷也思量着如何开口时,就听着皇后先开口了,“赵嬷嬷,你带着人先去准备午宴的事宜。” 赵嬷嬷忙躬身应下,带着宫人退下。 等人退下后,皇后看着苏辛夷,“广平郡王府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要……” 皇后剩下的话没说出来,但是那意思朱蝉衣都听懂了。 苏辛夷听到这话就明白几分,估摸着皇后跟李贵妃两人都有嫡系亲属出事,互相扎一刀的事情肯定不会少干,但是李纪早已经流放,不能回京也只是谋划失败。 但是晏琼思的事情没这么简单,这后头牵连到益王不少事情。 李纪的事情虽然与益王也有关系,但是属于谋划未遂。 晏琼思的事情却是妥妥的板上钉钉,李贵妃大约是将哥哥不能回京的怒气散出来,所以对着皇后的炮火开的大了些。 苏辛夷的脑子转的飞快,抬头看着皇后娘娘慢慢的说道:“母后,这件事情牵连到当初猎场的事情,而且后来润仪郡主跟益王妃私下会面被人发现,这其中她到底掺和了多少事情,也得刑部审问出来才知晓,您现在问我,我实在是无法回答。” 皇后能想到的,现在怎么会有结论,只是到底是意难平。 “罢了,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皇后叹口气说道。 朱蝉衣此时便开口说道:“母后,是不是李贵妃又在您面前说什么了?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如今李家的情形一句步履艰难也不为过,您只管等着看就是。儿媳觉得,李贵妃也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给您添点不自在罢了。” “步履艰难?李家又出什么事儿了?”皇后敏锐的抓到重点问道。 朱蝉衣就用一种略带些八卦的语气道:“李大夫人跟李二夫人不睦,李太师跟李大夫人想要用李清漪联姻,李二老爷夫妻不愿意,可不就闹起来了。” “我记得你跟我说李清漪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母后您没记错,我是余您说过此事,这不是李纪的事情败露,李太师想要稳住李家,最快的办法自然是联姻。李家长房的儿女受李纪牵连能有什么好婚事,也因此李大夫人嫉妒二房的孩子,故意在婚事上捣鬼呢。” “那李清漪出嫁了?我好想没听到这个消息。”皇后仔细想了想,李清漪曾是李贵妃喜欢的侄女,若是出嫁她应该知道些消息。 “本来婚期定的是年前,但是这不是李大夫人横插一缸子,听说还故意写信去了上靖曾家退亲,气的曾家来人质问,因此李二夫人大怒跟李大夫人就闹了起来,听说在闹分家,李太师都被气病了。” 苏辛夷倒是听到些风声,不过李家的事情她确实不能伸手,至少现在不能,李清漪的事情,她就是要帮忙也不是现在,不然不是救她那是害了她。 她思量着,抬头看着皇后,“母后,您说李家现在反目成仇,李二老爷一家还算是清正,您这个时候要不要帮一把?” 皇后一愣,随即看着辛夷,“你的意思是,让我帮着李家二房,故意给李贵妃添堵?” 苏辛夷一想这么说也没毛病,就道:“您觉得如何?只要李家不再是板砖一块,咱们就能分而化之。我想,李家内讧,应该是李贵妃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皇后立刻来了精神,对,李贵妃一向以李家为荣,若是李家分崩,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在她面前吹娘家!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46:倒追解经略 苏辛夷提的这个建议,不只是皇后很动心,朱蝉衣也跟着有些兴奋起来,也是啊,她们也可以找李家的麻烦,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朱蝉衣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看着苏辛夷问道:“李清漪的事情,如果母后要出手管的话,太明显也不太好吧?” 师出有名嘛。 “七弟妹说得有道理,确实,贸然过问确实不太合适。”苏辛夷微微颔首,转头看着皇后娘娘,“母后,如果李二夫人到您面前为女儿诉冤呢?” 皇后娘娘闻言看着辛夷,“李二夫人未必敢这么做,李太师还活着呢。” “儿媳可以试一试,若是李二夫人愿意为女儿申冤,只要母后您能管,这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苏辛夷道。 朱蝉衣迟疑地说道:“李二夫人要是真的这么做,李二老爷那一关也不好过。” “那就是李二夫人要去做的事情,只要她愿意给女儿铺一条路,咱们给她这个机会便是。” 其他的,事关李家内部的事情,自然是李二夫人自己去解决。 “你说的有道理,出现这样的事情,本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只要李二夫人前来诉冤,本宫自然为她撑腰。”皇后长舒一口气,这回看不把李贵妃气出个歪嘴斜脸来。 只要这么一想,皇后就觉得就算是此事有一些风险,她也愿意干了。 皇后心情大好,以至于午宴时,李贵妃频频皱眉望过去,只可惜皇后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与齐贤妃,阮明妃几个人说话。 李贵妃气得脸都黑了,但是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憋着一口气,不免又猜度皇后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不成。 午宴时,陛下带着几个皇子在紫宸殿,皇后带着女眷在后宫,朱蝉衣挨着苏辛夷落座,俩人席间十分给皇后捧场,气氛越发的热络。 屠静嘉素来是沉稳的人,坐在齐贤妃身边,乖巧守礼,不时还会接一两句太子妃抛过来的话,齐贤妃看着心中对这个儿媳十分满意。 尤其是瞧着李贵妃婆媳十分声音,阮明妃婆媳气氛僵硬,相比之下,她就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比不上太子妃跟容王妃,但是也十分可以了。 季蕴全程饭没吃几口,话更是一字不赞,木着一张脸,像是别人欠她几百吊钱,阮明妃以前在众人面前还会遮掩一二,多少给这个儿媳妇留点面子,今儿个真的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留,整个宴席都没跟季蕴说一句话,婆媳之间冰冷的气息真的是烈酒都压不住。 午宴过后,皇后便让大家都散了,看着苏辛夷亲切的叮嘱,“你有孕在身,这几日就不要来回奔波了,好好地在东宫养胎便是。” 年下宫宴多,皇后这也算是给苏辛夷开小灶体贴她,苏辛夷立刻起身谢皇后,婆媳之间你来我往的亲近样子,气得李贵妃待不下去,直接带着尤香薷告退离开。 皇后也不在意李贵妃如何,把众人都打发走,只留下阮明妃说话。 阮明妃心里扑腾扑腾的,等殿中没人了,看着皇后娘娘这才说道:“娘娘,臣妾……” 皇后摆摆手,阮明妃剩下的话就吞回去,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后看着阮明妃明显消瘦不少的身影轻轻叹口气,“明妃,你在宫中这么多年,一向让本宫省心,这次的事情我知道让你为难了。” 阮明妃眼眶一红,“娘娘,多谢娘娘体谅。您知道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季蕴这个儿媳妇不是我不体谅她,也不是我厌恶她,而是她做的这些事情……我实在是害怕。娘娘,您说这事儿臣妾该怎么办啊。” “明妃,本宫跟你说句真心话,你也知道琼思也牵涉到益王的事情中,连她本宫现在也不敢保,如果她真的反了国法,本宫也只能由着朝廷公正处置。至于季罡,季罡现在的事情怕是过些日子就会有了结果,到时候还要看吴王妃有没有牵涉其中,如果真的牵涉其中,我希望你能想明白到时候怎么选择,就如本宫一样。” 阮明妃面上的神色一怔,她正要问个清楚,却见皇后娘娘微微带着疲惫对着她摆摆手。 阮明妃只好起身告退,出了元徽宫,她的脑子里全是皇后方才的话,那么皇后会怎么选择?听这意思是站在朝廷律法这边,所以皇后娘娘是在暗指什么? 阮明妃心口一跳,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等回到了春泽宫,立刻让人去前殿看着,吴王出来就把人请过来。 紫宸殿的宴席要晚一些,阮明妃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儿子,瞧着儿子的神色还算是平和,她心里微微松口气,闻着一身的酒气,就忙让人把准备的醒酒茶端上来。 吴王将醒酒茶下肚,看着母妃道:“您让儿子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阮明妃心疼地说道:“是有点事情,但是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你爱惜些身体。” “母后放心,也没喝多少,儿子清明得很。”吴王笑了笑。 瞧着儿子那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阮明妃的心里心疼不已,微微叹口气,这才开口说道:“母妃找你还能有什么事情,周氏既然有了身孕,你就要多看顾几分,她肚子里的也是你的孩子。” 吴王默了默,这才点头说道:“母妃放心,儿子心中有数。” “母妃知道,你对季蕴不同,但是你看看季蕴像是要与你好好过日子的样子吗?皇家几位王妃,哪一个像是她这样敷衍做事的。今儿个在元徽宫赴宴,整个宴会上板着一张脸,几个王妃她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可见她平日一丝一毫都没想着替你分担。襄王妃名声成了那个样子,今儿个人家虽然不被李贵妃待见,还主动跟太子妃她们搭话。儿啊,幸亏皇后娘娘宽厚,不然的话岂不是要怪罪下来?” 吴王的脸色沉沉的,他知道母妃的意思,抿抿唇道:“随她去吧。” “怎么能随她去?你就没想想,如果季家真的与益王牵涉过深,你以为你的妻子能脱身?”阮明妃有些着急了,“你不能只有这个媳妇,你也要替母妃想想啊。你要是一门心思护着她,万一激怒了你父皇,你让我在宫中如何自处?” 吴王闻言使劲抹了把脸,“母妃,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若是季蕴真的是个好的,母妃肯定帮你护着她,可是她待你如何你心里比我清楚,她与益王府之间到底有没有事情,我想你也不是傻子,母妃不求别的,只求她不要连累你。母妃在宫里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当娘的,自然盼着自己的儿子能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吴王听着这话就知道了,季罡肯定是捞不出来了,指不定季蕴也要搭进去,他的母妃是要他以前想好,做好准备。 看着母妃凄凉的神色,那一双眼睛望着他时,似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但是又说不出口的样子,他是真的难受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年母妃是怎么过来的。 吴王猛的站起身,“母妃,儿子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吧。” 阮明妃听着儿子这话心头一松,起身走到儿子面前,然后看着他柔声说道:“你别怪母妃狠心,母妃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万事以你为重。” “儿子知道,您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去吧。” 阮明妃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微微松口气,总算是把大石卸下来了。 *** 东宫里,苏辛夷终于见到了穆邢,就没想到穆邢会在这个时候来见她。 一见到他,苏辛夷挺意外,他的身后还跟着武顺,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了。 穆邢跟武顺上前见礼,苏辛夷让二人起来说话。 她看着穆邢气色还不错,便笑着说道:“看来在曾梁那里伤养得不错,你现在是良心发现回来认错了?” 穆邢:…… 他就知道躲不过这个。 他依旧木着脸,伸手把武顺往前一推。 武顺:…… 苏辛夷的眼睛就落在武顺身上,“是你有事情?” 武顺也挺久没见过太子妃了,鉴于当年第一次见面交手的情形记忆深刻,他每次见到太子妃都特别的紧张。 “回太子妃的话,属下是有件事情要回禀您。” “你说吧,什么事情。”苏辛夷一时也想不起来,武顺能有什么事情找她。 “并不是我的事情,是东黎伯有件事情让属下帮为转达。”武顺回道。 东黎伯? “东黎伯找你帮忙的?”苏辛夷好奇的问道。 当年东黎王府变为东黎伯府,武顺就是第一个点火的,姜墨殃一向睚眦必报,武顺肯定会在他复仇的小本上反复的出现。 结果,姜墨殃现在托武顺给她递话? 这……真没想到。 “是。”武顺点头。 “那你先说什么事情。”苏辛夷道。 武顺缓一缓,这才开口说道:“东黎伯让属下转告太子妃,他从许玉容那里找到了一本名册,让属下转交给您。” 武顺说完,就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双手递上。 连翘绷伸手接过,转身递给太子妃。 苏辛夷接过去,册子很薄,只有五六页,封皮上一片空白,她伸手翻开一页,就见上面写了十几个人名,但是她一个也不认识,再往后翻,便是这些人的更为详细的信息,比如每个人的出身籍贯以及做什么差使,除此之外,最后一栏还标明了做事的地方。 苏辛夷瞧着分布各地茶楼酒庄的名字,不由想起当初的玉宝斋掌柜来,她的眼神不由一亮,抬头看着武顺,“东黎伯可还有说别的?” “东黎伯说册子找到不易,他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下交给太子殿下,所以托属下送到您这里来。” 苏辛夷轻笑一声,可真是浪子回头,当初五毒俱全的姜墨殃,如今做事可真是不一样了。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把这册子交给太子殿下,你去跟东黎伯回一声,让他安心。” 武顺忙躬身应是,然后转身推下。 穆邢瞧着武顺走的干脆利落,沉默一下,压住了跟着一起退下的心思,他的腿还是想留着的。 苏辛夷将册子收好,然后看着穆邢,“当初你跟解经略可真是一手遮天,说失踪就失踪,倒是干脆利落。” 穆邢就知道,这件事情他理亏,轻咳一声说道:“当时事情紧急,想要往外传消息已经没办法传了,而且当时鹿鸣林亲自带人追杀我们,为了避人耳目,所以放出重伤藏匿的消息。其实,虽然确实受了伤,倒也不是很严重。” “只要人不死,在你那里都是不严重。” 穆邢被怼了,他轻咳一声,这才说道:“丰平卫那时正在押运一批官粮,我刚得了点消息,本来想要追上去看看,没想到打草惊蛇。” 苏辛夷一愣,“押运官粮?丰平卫什么时候还有这个差使了?” “就是从粮仓倒腾出来的粮食,以替朝廷押运官粮的名义送出去的。” 苏辛夷看着穆邢,“这件事情殿下知道吗?” “我见过太子殿后就回禀了此事,在这之前,也与解指挥使通过气,正因为解指挥使知道此事,所以做出重伤藏匿的假象,却送出消息让樊佥事带兵绕路打劫了军粮,所以鹿鸣林跟疯了一样咬着我们不放。” 苏辛夷沉默了,难怪她当初见到解经略时,他说起当出受伤一事有些含糊,感情他还背后给了鹿鸣林一刀,殿下也没提起这个,怕是给解经略留着脸吧? 真是给气笑了。 她看着穆邢,“除了此事,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了。” 穆邢回答的太快,苏辛夷反倒是起疑了,她细细打量他的神色,瞧着穆邢的眼睛就是不肯看她,肯定有鬼。 苏辛夷“哦”了一声,慢悠悠的说道:“好长时间没见曾老头了,大过年的我让展桥去给他拜个年。” 还没曾梁套不出来的话。 穆邢脸都黑了,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他的眼睛终于看向了苏辛夷,深吸口气,道:“鹿鸣林的妹妹倒追解经略算吗?” 嗯?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47:殿下,你注意一下 苏辛夷惊呆了,“鹿鸣林的妹妹?” 穆邢坦然地点头,他说的是事实,没有一字虚言,至于解经略怎么跟太子妃交代,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鹿鸣林的妹妹难道不知道她哥哥身亡的事情解经略插了一手?”苏辛夷惊愕地再问道。 穆邢沉默一下,道:“具体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知道一点,鹿云华与鹿鸣林并不是同胞兄妹,关系也不是很和睦。” 苏辛夷:…… 这可真是乱七八糟什么事情都有,这样说的话,鹿云华倒追解经略的目的怕是也不简单。 想到这里,苏辛夷又看着穆邢,“当初你们两个故意受伤想要引鹿鸣林上钩……” 穆邢听到这里神色一动,眼睛不自觉地四处乱转。 苏辛夷一瞧都要气笑了,这是难得心虚了,她继续说道:“结果,鹿鸣林比你们想的还要狡猾,这次回来长教训了吧。” 穆邢不吭声。 苏辛夷知道过犹不及,她心里叹口气,嘴上没有就此事再说什么,而是换了话题,“你现在在曾梁那里闲着无事,正好我这里有事情交给你。” 穆邢嘴角抽了抽,“就不能等过完年?” “你现在是要戴罪立功。” 穆邢立刻闭嘴,自打上了苏辛夷这条黑船,他就知道下来不容易了。 “方才武顺的事情你也听到了,许玉容交给谁我也不放心。晏琼思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插手,但是许玉容跟晏琼思之间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交易,我想让你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你能做得到吗?” 苏辛夷觉得殿下虽然认为许玉容那边已经没什么价值,最后的价值就是要衬托一下姜墨殃,但是她有上辈子的记忆,总觉得许玉容这样的人,一定会给自己留后路且不会只有一条。 殿下手下的人撬不开许玉容的手,怕是也会被许玉容的伪装所迷惑,但是她隐隐觉得不该就这样定了许玉容的罪。 但是,让谁去审许玉容是个难题,但是现在解决了。 穆邢这回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他就没想到他给苏辛夷当前哨,当后卫,当刺客,给他当牛做马就罢了,结果现在还要做一回狱卒审问的活计,这有点超出他的业务范围。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只是一个刺客。” “我知道,你少加了一点,在我心里你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刺客。” 穆邢转身就走,再被她忽悠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成了大傻子,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你去不去?” 背后传来苏辛夷不急不缓的声音,穆邢很想回一句,不去! 但是以苏辛夷扒皮的性子,他不去大概她就会找曾梁想办法,想想曾老头这段日子照顾他很辛苦,他只得咬着牙应了。 苏辛夷这么奸诈,肯定是也把这一点算进去了,怎么他刚回来养伤的时候,不见她找他做事? 穆邢黑着脸走了,苏辛夷也是微微松口气,她没想到这么顺利,还以为穆邢那性子的一口拒绝了,看来让他去曾梁那边果然是个好主意。 这人跟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总是要受些影响的,穆邢现在沾了曾梁身上几分百姓烟火,这也是好事。 等到晏君初回来,苏辛夷笑着把这件事情一说,他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也亏得你想出这个主意,我原本打算让张鉴亲自去问话的。” “你也觉得许玉容那边还有价值?”苏辛夷挺意外的,“上次我听你说过后,还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刑部那边在审晏琼思,遇到一些阻碍,所以那边就过来跟我商议。”晏君初换了常服坐在辛夷身边慢慢说道。 苏辛夷一点也不奇怪,“晏琼思在京城一向自视甚高,想要她乖乖配合,还是自己认罪,确实不太很难。她现在估摸着还盼着皇后娘娘跟容王把她捞出去。” 晏君初长舒一口气,靠着软枕,将辛夷拉到怀里,“晏琼思到底还顶着郡主的封号,刑部那边不能用刑招供,只能跟她一直耗着,但是益王那边想要脱罪,估摸着晏琼思手里可能有点真东西,想要对她下手。” 苏辛夷一惊,“益王还能买通刑部大牢的人?这不可能吧?他的手未免也太多了。就他这个年纪,怎么能有这么多人脉供他使唤?” 若是益王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上辈子怎么可能到她死,都没怎么听他的消息。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权柄,怕是不会也不甘心一直沉寂吧? “不是他的人脉,是老益王留下的。”晏君初捏了捏辛夷的指尖。 “老益王?”苏辛夷微微思量,“哦,我懂了。听说老益王是先帝最喜爱的幼子,当年先帝是很想让幼子坐上太子的位置。” “嗯。”晏君初微微点头,“只可惜老益王那时年纪与哥哥们相差太大,再加上先帝年迈,已没有足够的时间扶持幼子,便是有些朝臣支持,但是你也知道父皇当年登上皇位虽有些幸运的成分,但是确实也是十分艰难。” 苏辛夷知道一些,“所以,老益王才会选择支持父皇登基,为自己留一条活路。等父皇登基之后,为了卸掉父皇的疑心,立刻决定南下遂州以表立场。但是,当年先帝留给老益王的人脉,老益王怕是没全交出来吧?” 晏君初笑了,“你说的是,现在益王用的应该就是老益王想要留给自己嫡子的人脉,只不过这些人脉用一次少一次,除非益王能得到父皇的重用,可惜眼下是不可能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辛夷,“若不是粮仓的事情提前被发现,让益王早早地浮出水面,等再过几年益王谋划周全,那时候就难说会如何了。” 苏辛夷听到这里却是心神一凛,上辈子容王一直跟太子作对,襄王在背后添油加柴,益王并非没有出手,只是因为隐藏够深,粮仓的事情他一直隐藏得好,所以才能一直藏身暗中。 所以,她在京城没怎么听到益王的消息也是对的,因为益王就没想着让自己站在阳光之下,有容王跟襄王跳出来就足够了。 再说,上辈子的容王做事易冲动,襄王无主见,这二人不管哪一个登上帝位,对于益王而言都是好事,因为他们都很好掌控。 上辈子益王走的每一步都是对的,但是这辈子阴差阳错,因为自己无意中的推动,让容王早一步发现了粮仓的事情,所以打乱了益王的部署。 尽管益王已经尽快弥补,但是以太子的敏锐,发现了益王的不对劲肯定会追查,所以这辈子的事情走向肯定不同了。 “你在想什么?” 苏辛夷猛地回过神,抬头对上殿下关切的目光,她定定神,这才开口说道:“我只是猜不透益王到底要做什么,他谋划着一切的目的是看向皇位?但是以他的身份,与那个位置绝对没有缘分。” 苏辛夷还是觉得应该让殿下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可能也不会很准确,但是能让殿下提高对益王的戒备。 晏君初闻言笑了笑,“等把人抓起来问问就知道了。” 苏辛夷:…… 这个回答也没错。 晏君初看着辛夷,“今日宴会没什么事情吧?” 苏辛夷摇摇头,“没什么大事,不过我觉得吴王那边怕是不太安宁,季罡那边怎么样了?” “他威胁赵家的事情板上钉钉跑不了的,但是威胁赵家的根源,他现在还遮掩着不肯完全交代,不过刑部那边肯定会继续查证,也不会拖太久。” “江大人那边不会坐视不理吧?”苏辛夷问道。 当初晏琼思谋算江仲年,如今季罡跟宴琼思是一丘之貉,江尚书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自然,不过江尚书有文人风骨,有些事情不屑去做。” 苏辛夷懂了,那就是还得需要时间。 “明日你要回国公府吧?”晏君初侧眸看着辛夷,“我陪你一起回去。” 苏辛夷这次没有拒绝,年后回娘家,不像是平常的日子,笑道:“好,正好你帮我试探一下解经略,我听穆邢说鹿鸣林的妹妹鹿云华倒追他,你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晏君初颇有些惊讶的看着辛夷,“穆邢这种事情也回禀?” 苏辛夷看着晏君初,“原来殿下早就知道了。” 听出辛夷话中的深意,晏君初立刻找补一句,“些微小事,又怎么值得你费心,再说解经略可是知道当初史家怎么倒的,鹿云华不要说倒追,就算是追到京城来,他也不敢用眼珠子多看一眼。” 苏辛夷:…… 这算是夸奖她? 对上辛夷无语的神色,晏君初大笑起来,微微舒口气,道:“穆邢说的此事我确实知道,但是并不认为解经略会做出什么错事,毕竟他现在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且与大姐感情和睦,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男人,就会坚定地抛弃到能阻碍他的东西。” 苏辛夷这话倒是相信,看着太子,“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殿下明日不用提及此事,我也不会在大姐面前提的。” 晏君初乐了,“我知道,你是个很关照家人的人。” “晚宴殿下也得过去吧?” “晚宴父皇不会出席。” 苏辛夷就明白了,陛下不露面,殿下自然要去主持大局,“那殿下赶紧休息一会儿吧,等到了时辰我叫你。” “你陪我。”晏君初知道辛夷这一日也不轻松,索性叫着她一起。 “一时半会的睡不着,我在这里陪你吧,正好我看点东西。” 晏君初这次没说什么,靠着软枕慢慢的闭上眼睛。 苏辛夷起身去了书房拿了舆图出来,商路等开了年陛下肯定会让他们再出发,这次出行跟以前又不一样,经过休养生息,不知道鞑靼那边还会不会有什么异动。 本来,没有益王这个意外的话,苏辛夷是打算今年能将商路彻底开辟出来,分化鞑靼诸部,让他们不能联合起来。 但是因为益王作乱,这件事情就耽搁了,如此一来鞑靼那边经过这么久的修养,明年未必就肯安分,不过肯定也不会大举兴兵,想要恢复之前的战力,还得再过一年的才成。 这样的话,明年榆林卫那几个地方就得加强戒备,不管是兵力储蓄,粮草供应,还有边关百姓都得提前有所准备。 且,粮仓的粮食被掏空,等到新粮入库还得等新一季的粮食下来,那就得还得小半年,调粮也是个难事。 若是能找到益王藏粮之处就好了。 苏辛夷将舆图收好,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把太子殿下叫起来,打发人进来服侍梳洗。 元徽宫那边的晚宴皇后特许她不用过去,所以就能轻松几分。 晏君初熟悉过后换了正装,走过来看着辛夷道:“晚上不用等我,你早些歇着。” “知道了,殿下少喝些酒。”苏辛夷叮嘱一句。 晏君初边走边点头,到了门口,伸手按住辛夷的肩膀,“别出去了,夜冷风寒。” 冬日的夜晚来得早,宫檐下悬挂的宫灯映照得晏君初的眉眼格外的柔和。 苏辛夷是真不怕冷,但是她没拒绝,笑道:“我听殿下的。”说完,伸手将大氅的带子给殿下系好,看着他缓步踏下台阶,目送他远去。 晏君初步下台阶,走了几步忽然回头。 东宫明亮的灯光下,苏辛夷站姿笔直的凝视着他的方向,眉眼间带着轻松惬意的微笑,那一双眸子被灯光照的更是熠熠生辉。 晏君初忽然很想走回去,而他也这样做了。 东宫的灯光他从没觉得会这样的温暖,他知道,那是因为灯下有他喜欢的人。 苏辛夷被晏君初紧紧地抱进怀里,苏辛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了一跳,随即听到有宫人低声抽气的声音,她的脸不由红了。 纵然她觉得自己重生后脸皮相当厚,但是此时此刻觉得还是薄了点。 “殿下……”苏辛夷提醒一声,你倒是注意一下,你可是储君。 晏君初微微贴着辛夷的耳边轻声说道:“孤拥抱自己的妻子,他们只是羡慕而已。” 苏辛夷:…… 或许,脸皮最厚的不是她! 今日更新送上,有小可爱问加更的事情哈,最近真没时间加更,三次元的生活太忙碌了,我下个月找个日子,看看能不能加更,感谢小可爱的支持,谢谢大家厚爱。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48:推波助澜 苏辛夷一早起来梳妆打扮,昨天就让人给国公府传信今日太子也会过去的事情。 清晨她这里还迷糊着,张鉴就来叫起,太子匆匆离开,现在还未回来,瞧着时辰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回国公府。 对着铜镜梳妆,连翘在妆奁盒里挑了一支羊脂玉的钗环插进发间,觉得素了些,正想要换一支赤金嵌宝的,苏辛夷就道:“就这样吧。” 连翘应了一声,手指却极快地又拿了一个赤金缧丝嵌各色宝石的鬓钗戴上,这才觉得满意了。 苏辛夷对着镜子一看确实显得人精神,也就没摘下来,起身便往外走边问道:“前头可有消息?” “现在还没有,不然奴婢去问一句?”连翘立刻回道。 苏辛夷摇摇头,“不用了。” 既然没消息回来,指定就是殿下那边还没得空给她送信,那就是说明事情还挺紧急的,昨晚上太匆忙,苏辛夷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先摆膳吧。”苏辛夷道。 连翘忙下去吩咐。 她便是没什么胃口,但是肚子里还有一个,多少也得吃点。早膳太子殿下没有回来,但是吃了早饭没多久,就有人来传信,晏君初让她先回国公府。 苏辛夷就让人准备回娘家的事情,传话的人只带回来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佘嬷嬷过来说道:“太子妃,该起程了。” 苏辛夷点头起身,坐上东宫的马车,一路往齐国公府而去。 大年初二,出嫁的女子都要回娘家探亲,这一路上车马不少,东宫侍卫在前开道,苏辛夷的马车畅通无阻直达国公府。 展桥快一步先回来再传信太子暂时不能过来的消息,苏辛夷一下马车,就看到家里人正在迎接她,她立刻走了过去。 “见过太子妃。” 苏辛夷忙让众人起来,她知道今日的日子她正经回娘家,这些礼节是少不了的,等进了国公府的大门这才微微松口气。 等一路到了太夫人的院子,老太爷与太夫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苏辛夷忙迎上去。 大老爷等人也都在,一家人寒暄过后这才相继落座。 解经略瞧着苏辛夷这么大的架势,心里啧一声,人跟人不一样啊。 家里人实在是太多了,在太夫人这里的是家里的长辈,平辈都在花厅候着。 老太爷看着辛夷问了几句话,知道太子临时有事,便道:“宫中事情繁多,今日便是殿下不能过来,你回去也莫要计较。” 苏辛夷知道祖父担心她因此不悦,笑着说道:“祖父放心,我晓得轻重。” 老太爷点头,“我自然知道。” 他这个孙女,惹事虽然本事大,但是处理事情本事也大。 提起太子,大老爷就问,“殿下那边是否遇到什么难事了?” 苏辛夷摇摇头,“殿下走得匆忙,我也不知道,不过大伯父不用担心,应该无碍的。” 苏二老爷笑呵呵地说道:“太子殿下这两年做事越来越稳重,朝臣对东宫越发的恭敬,大哥确实不用担心。” 苏三爷跟着应和一声,看着辛夷便道:“等过了初五,我就会把翁家长房那边的证据递上去。” 苏辛夷一愣,“初五?这么快?”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拖延太久,许他们过完初五,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苏三爷道。 苏辛夷想了想便说道:“那边的证据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当然,除非翁家真的想与我们为敌。”苏三爷神色凛然的说道。 苏辛夷就看向祖父,“祖父,您说呢?” 老太爷笑呵呵地说道:“你们觉得可以那就去做,其他的不用担忧。”说到这里一顿,“这个年李太师怕是过不好了,你们也要多加小心。” 苏辛夷听着祖父的话微微皱眉,“难道李家现在还敢与我们直接动手不成?” 莫不是李纪的事情走漏了风声? 许是看出了辛夷的疑惑,苏三爷就道:“李太师三朝元老,门生广布,有些消息很是灵通,李纪的事情虽然不是咱们亲手做的,但是消息来源总有些痕迹,怕是查到了咱们头上。” 苏辛夷明白了,李太师那边虽然怀疑到苏家头上,但是没有证据在手,祖父让他们小心,是怕李太师也出什么别的招数对付他们。 “以攻为守,我看不仅翁家的事情要放出去,其他的咱们也该动起来。”苏辛夷自从知道上辈子的事情背后有李家的影子后,对李贵妃跟李太师就十分厌恶。 “事关重大,你还是要跟太子殿下商议后再说。”苏大老爷忙开口说道。 这个侄女太虎了,这种事情牵连众多,怎么就能一口下定论,她身处东宫,自然事事要与太子殿下商议。 “大伯父说的是,我回头便与殿下说此事。”苏辛夷笑着应了一声。 苏大老爷这才松口气,但是解经略却觉得苏辛夷那样子,可不觉得之前的话说得太过快,只这么痛快的应下,是想要让家里人放心。 许是解经略的眼神太过实质,苏辛夷不由地望了过去,却见解经略对着她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真假! “今年年宴大宴上,李太师一系的人提出想要各位王爷出京历练的事情,你可知道?”苏大老爷看着辛夷开口说道。 苏辛夷还真不知道,轻轻摇头,“这两日宫里宴会不绝,很多事情也顾及不到。不过,李太师的人在年宴上就提及此事,会不会太过着急了?” “因为李纪的事情,李太师现在有些事情也不好出面了,只能让自己的门生故旧去做,开这个口不过是试探陛下而已。”苏三爷道。 “虽是试探,但是也能窥视李太师的几分心思,看来益王的事情让李太师也有些慌了手脚。”苏二爷跟了一句。 解经略此时忽然开口说道:“商大人回京后,陛下让他休养,等到开朝怕是一场大风波难免。” 苏辛夷就看着解经略道:“大姐夫说的有道理,只是,一旦翁家的证据上交,只怕不用等到开朝了。” 解经略秒懂,推波助澜嘛。 他就知道,苏辛夷的性子怎么可能吃亏。 所以,初五就让翁家的证据浮出水面,这就等于是迈出了挥出了第一刀啊。 苏辛夷想得更多,穆邢估摸着能从许玉容那里拿到些东西,届时再用这些东西去忽悠晏琼思,有明慧师太在手,益王肯定担心她会招供,一步一施压,等到商君衍再摆出新证据,等到那时候益王便是插翅也难逃。 苏辛夷与长辈们说完话就去找姐妹聊天,大家都在花厅说得正开心。苏京墨已经临产,所以今日不能来,苏辛夷来得早一些,此时苏朝颜跟苏希仙也还没到。 大嫂曾氏跟着大伯母理事,花厅里现在只有赵氏跟苏白薇,苏辛夷前脚刚进来,苏兰茜就到了,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还没说几句话,苏朝颜跟苏希仙也是前后脚到。 苏辛夷透过窗子看到几个姐夫凑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解经略在人前一向不像是个武将,今儿个还穿了一件玉白色的直裰,越发显得儒雅温和,苏辛夷嘴角抽了抽。 站在他旁边的真正的文人三姐夫,还有二姐夫这个勋贵子弟看上去竟然十分的和谐。 顺着苏辛夷的眼神望过去,苏白薇就笑了笑,开口说道:“是不是挺奇怪的?” 苏辛夷听着大姐的话微微转头,对着她道:“倒不是奇怪,我就是很佩服大姐夫,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他都很容易跟人相处好。” 苏白薇闻言就道:“也是没办法,想要好好活着,就得比人更懂事。” “大姐这是心疼大姐夫了?看来当初大姐夫娶大姐是真的遇到良人了。” 苏白薇脸一红,看着辛夷就道:“怎么嫁了人你这嘴巴倒是更厉害了。” “我跟大姐一样,也是遇到良人了呗。” “你啊……” 苏白薇一笑,旁边的几个人就转过头来,听着辛夷的话也都乐了。 苏辛夷轻咳一声,难得有点不自在,好在苏希仙没有开口说什么酸话。正在这个时候,几个小家伙就跑进来了,解鲲最大,带着几个萝卜丁的弟弟妹妹,看上去一脸的无奈,苏辛夷乐得不行。 解鲲:…… 六姨母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 晏君初没能在午饭的时候赶过来,不过特意让杨津走了一趟,给苏家人送来了年礼,苏辛夷没想到殿下这么周到,苏家其他人心里也满意,说明太子对辛夷很是看重。 四夫人最高兴,眼睛里都像是放着光,若是丈夫还活着,见到辛夷这样子也会开心的吧。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饭,吃完饭后,一群男人去了演武场,二姐夫跟三姐夫也去凑热闹了。几个孩子更不用说,苏辛夷跟苏希仙都是孕妇自然不去,她们不去,其他女眷也就懒得去看热闹,就在花厅喝茶闲聊。 苏辛夷看着大嫂曾氏如今倒是有了几分当家的样子,看来大伯母有心把大嫂教出来了。 二嫂赵氏刚进门的小媳妇,又是书香门第的姑娘,面皮还有些嫩,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认真听的样子,与人说话也很和善,总是带着浅浅的笑,看上去就令人舒心。 苏希仙坐在辛夷身边,与她闲聊,说着说着就提起了苏京墨,“过一日,就要去催生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四姐姐那边都还好吧?”苏辛夷问了一句。 苏希仙就点点头,“母亲年前去探望过,一切都还好,接生婆都找妥当了,就等日子了。” 苏辛夷闻言也安心几分,催生是娘家的事情,她一个出嫁的姑娘自然不用管,她只等着四姐姐生了后添喜钱就行了。 “我大舅舅来京了。” 苏辛夷正想着催生的事儿,不想听到这么一句话,转头看着苏希仙,“我听三伯父说初五就要把翁家给的证据递上去,这个时候翁大老爷过来也不奇怪。” 苏希仙哼了一声,“他哪有那么好心,说是送证据,不过是存着侥幸之心,还想着劝我姨娘呢。” 苏辛夷微微皱眉,“翁家人怎么没完没了了?” “这是怕我姨娘真的跟翁家断了,幸好母亲让姨娘提前回了府,这才没让他们见到。”苏希仙道。 苏辛夷看了苏希仙一眼,“难不成不回府,翁姨娘还想见他?” “还真说不准。” 苏辛夷被苏希仙这话给逗笑了,“你也别太担心,我觉得翁姨娘这次应该想明白了。” “我也逗你呢,我姨娘恨死他们了,怎么会轻易原谅。” 苏辛夷:…… 苏希仙看着苏辛夷的神色笑的开心,然后说道:“我姨娘还跟我说,要我替她谢谢你。” “这倒不用,我也没做什么。”苏辛夷摇摇头道。 “反正话我带到了。”苏希仙心情很好的说道。 苏辛夷忽然想起漏了一个人,就问道:“怎么没见五姐夫?” “他今日巡营,我爹亲自安排的。”苏希仙还能说什么,自己亲爹做的事儿,她这个当女儿的只有支持了。 “四姐夫也没来?” “四姐临产就这几天,家里递信过去,让四姐夫多看顾四姐。” 苏辛夷点点头,“这也是应该的。” “嗯。” 曾氏过来正听到这句,就笑着接了一句,“四妹夫是个知礼的人,今儿个虽然没来,但是昨晚上特意走了一趟全了礼数。”说着又看着苏希仙,“五妹妹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五妹夫不能来,那是三叔的安排,可不是五妹夫的缘故。” 一屋子人就笑了起来,苏希仙就看着曾氏说道:“大嫂说的是,等回头再让他过来给大家赔礼。” “那可别,你大哥知道了,肯定会怪我多嘴,你就当没听到这话。” 曾氏这话让大家笑的更开心了,苏辛夷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笑,眼睛落在苏白薇的身上一转,又想起鹿云华的事情来。 解经略的性子一般人可拿不住,所以鹿云华到追着他跑,是他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这件事情她还是要问清楚,若是解经略真的有别的心思,还是要跟大姐说清楚才成。 我们又又又封城了,孩子又开始上网课,我……连叹气的力量都没有了,刚解封几天又封了,唯一目标只有不断更了,泪。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49:撬开晏琼思的嘴 午宴时十分热闹,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便置办了酒席分了两桌落座。 苏辛夷陪坐在太夫人跟四夫人身边,大夫人带着曾氏这个儿媳忙完才落座,太夫人的气色今儿个瞧着也不错,一直等午宴后才与老太爷离开。 两位长辈一走,大老爷也带着三爷他们去说话,一下子就乐呵起来。 苏辛夷得了个机会,走到解经略身边,侧头看着他,笑道:“大姐夫看来在京城养得不错,气色好了,人也胖了。” 解经略拱手一笑,“太子妃说的是,全仰仗岳家待我亲厚。” 苏辛夷闻言盯着解经略,道:“鹿云华现在在哪里?” 解经略脸上那完美的笑容一僵,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六妹妹,你都知道了?我就知道穆邢靠不住,原本也没想着瞒着你们,这不是这事儿我也是冤枉的,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提。” 苏辛夷嗤笑一声,方才还一口一个太子妃,现在就成六妹妹了,解经略这张脸可真是能屈能伸。 对上苏辛夷略有些嘲讽的神色,解经略也觉得头大,这姑奶奶没当太子妃前就不好惹,现在有太子护着就更加不能惹,想到这里神色倒是郑重起来,道:“六妹妹,鹿云华的事情我是真无辜,鹿云华跟鹿鸣林同父异母,你要知道鹿云华的母亲是鹿鸣林的继母,所以懂了吧?” “不是很懂。”苏辛夷笑得特别真诚。 解经略重重叹口气,“六妹妹大人有大量,我知道这事儿瞒着是我不对,但是我也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再说鹿云华也不是真心喜欢我,就是想要拿着我跟鹿鸣林较劲,你看,鹿鸣林一死,鹿云华就当我死了,看都不再看我一眼,你说我冤不冤?” 苏辛夷:…… 解经略这人才真的是难得,为了证明清白,这自黑的诚意一般人真说不出来。 主要脸皮没他厚,心没他黑。 “那鹿云华现在在哪里?”苏辛夷看着解经略问道。 解经略就道:“这我哪里知道,她当初不再追着我不放,我真是恨不能鞭炮齐鸣地庆贺一番,我还去管她做什么去了。不过,我听樊鹏池说了一嘴,鹿鸣林一死,鹿家基本上也就完了,鹿云华还要护着她的母亲,估摸着鹿家也不太平,她自顾不暇还能顾及其他?” 苏辛夷听着解经略这话略有所思,然后看着他笑得特别的温良,“大姐夫,你说鹿云华跟鹿鸣林兄妹如此不睦,她手上会不会有什么鹿鸣林的把柄?” 解经略一愣,他只顾着避嫌,生怕回了京城被苏辛夷填了坑,情急之下,居然忘了这一点,此时不由得深思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苏白薇走了过来,笑着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大姐姐,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情……” “哦,我想起来了,这件事情我想樊佥事会很乐意效劳。”解经略立刻打断苏辛夷的话,然后转头看着苏白薇,“薇薇,你来得刚刚好,我有件事情正在跟六妹妹商量,正好你帮着我们思量一二。” 薇薇…… 苏辛夷:…… 论无耻,跟解经略比起来,她甘拜下风! 不过,解经略态度还算是诚恳,再加上他与大姐的婚事与平常人家不同,苏辛夷也就没拆他的台,对着大姐浅浅一笑,“确有此事,大姐最是聪慧,帮我们想个法子。” 苏白薇就笑道:“你们不用哄我,我一个内宅女子外头的事情能有什么好法子。”说着就看着丈夫,“你可别为难六妹妹,真遇到难事跟爹商量一下。” 解经略一本正经点头,“你说的是,我都听你的。” 苏辛夷脸上的笑容都要绷不住了,得,是她粗浅了。 苏白薇就拽着辛夷道:“走,咱们姐妹去说说话,让你姐夫自己去想办法。” 苏辛夷只好跟解经略辞别,跟着苏白薇走,苏白薇并没有带着苏辛夷回花厅,而是与她去了小花厅里,“六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辛夷:…… 夹心馅饼是真难做人啊,此时此刻,有点对容王感同身受了。 “大姐。”苏辛夷看向苏白薇,她知道苏白薇一向是个很仔细的人,既然被发现了,她就没有遮掩的意思,便认真的说道:“并不是瞒着大姐,我方才就是在跟大姐夫求证,我原想着等我查明再与大姐细说。” 苏白薇瞧着辛夷认真的神色,便点点头,“我一向是信你的,那现在能与我说吗?” “能说。”苏辛夷痛快地点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大姐夫这次在丰平卫的事情我这里得了一点别的消息……” 苏辛夷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这种事情牵涉到夫妻的感情,她当然不能给他们造成什么误会,所以把前因后果,包括方才解经略的解释也说清楚了。 苏白薇听完之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摆个什么表情好,她看着辛夷,“你怎么想的?” 苏辛夷反问,“大姐以为呢?” 苏白薇垂眸,半晌抬起头,“我觉得你大姐夫所言至少也有八成是真话。” 八成? 看来大姐与大姐夫的感情确实不错。 “大姐说的是,我也觉得大姐夫在这样的事情上没必要隐瞒什么,毕竟当时还有穆邢在。再说,大姐与大姐夫鹣鲽情深,大姐夫也不是那种轻易被蛊惑之人,何况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又岂能掉入彀中。” 苏白薇听着辛夷这话笑了,“那鹿云华的事情,之前我听了一句,你大姐夫说让你找樊鹏池,可惜樊鹏池在平宁卫,回头我与你大姐夫说一声,让他自己与你说清楚便是,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那可真是谢谢大姐,有你这话,大姐夫肯定尽心尽力的帮忙。” “你呀,净哄我开心。” “我这都是实话。” “我只是在想,鹿云华手上真的能有鹿鸣林的证据?那鹿鸣林对益王忠心耿耿,甚至于不惜自戕保住他,还能让人轻易抓到把柄?”苏白薇觉得可能性不大,而且鹿云华是个女子,外头的事情,未必能那么清楚。 “所以试一试,万一咱们运气好呢?”苏辛夷笑。 苏白薇听着这话也被逗笑了,“也是,万一运气好呢。” 苏辛夷看着苏白薇道:“大姐,你放心吧,大姐夫说了,如今鹿家分崩离析,想必鹿云华母女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是很容易动摇的。” “只是定安卫距离这里也不近,来回也得好几日吧?” “时间还来得及。” 苏辛夷这话倒也不是妄言,如今对益王是步步紧逼,太子那边将手里的证据慢慢的往外放,就是要益王自乱阵脚。 如此算下来,从定安卫跑一趟回来,时间上确实能来得及。 俩人说完话就回去了,苏辛夷也没久呆就起身告辞。鹿云华的事情还要回去与殿下商议,她琢磨着这件事情还是让知道内情的穆邢跑一趟最合适。 穆邢被召进东宫听完之后沉默很久,他就不该多嘴! 但是,事情来都来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苏辛夷假装没看到穆邢眼中的生无可恋,对他说道:“一事不烦二主,况且此时你知晓内情,而且你与解指挥使同在丰平卫,想必鹿云华也知道你,你若出面也能让她安心一些。” “我会尽快把事情办好回来。”穆邢扔下这话转身就走。 苏辛夷目送穆邢离开,嘴硬心软的家伙。 穆邢前脚走,后脚张鉴就来回话。 “太子妃,元徽宫那边的嬷嬷来传话,明儿个皇后娘娘请您去元徽宫一趟。” “可有说什么事情?” “并无。” “我知道了。”苏辛夷点点头,皇后找她,应该是李二夫人那边有动静了,她让人给李二夫人递了话,若是李二夫人真的想要为了儿女拼一把,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看来,她赌对了。 当晚,太子回来得很晚,见到辛夷还在等他,便道:“怎么不早些歇息?” “殿下遇到的事情很棘手吗?忙到现在才回来。” 二人异口同声,然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晏君初先去换了常服,然后才进了内殿坐在辛夷对面的位置,接着之前的话说道:“你之前不是让穆邢审问许玉容?” 苏辛夷点头,“审出来了?” 嗯?穆邢刚被她打发走了,怎么没听他说此事? 对上辛夷疑惑的目光,晏君初问道:“怎么了?” 苏辛夷只好先把今日的事情一讲,“……所以我让穆邢去定安卫了,我这脑子真是记性不好了,忘了许玉容的差使还在他身上。” “无妨,剩下的有庞澜接手。”晏君初也乐,没想到事事仔细的心意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 苏辛夷微微松口气,“那就好,那许玉容那边松口了?” “确实说了点东西,当初大灵寺扶乩一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晏琼思因此还发了一场疯。”苏辛夷怎么会不记得,当时晏琼思都差点要跳楼了,真是印象深刻。“怎么,这件事情难道另有内情?” “你猜的没错,确实如此。” 苏辛夷立刻来了精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扶乩用的东西都是许玉容准备的,难道真的是她做了手脚?” “没错,许玉容在扶乩的沙盘里加了令人神智不明的药物,这药物就是益王给她的。” “那么早许玉容就跟益王搭上线了?”苏辛夷很是震惊,她万万想不到会那么早。 “是啊,益王对京城的消息很是灵通,他想要利用容王,但是却无法正大光明的接近他,于是就想着走个弯路盯上了晏琼思。” 苏辛夷听着心神一震,如果,如果说上辈子益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顺利的接近了容王,那么容王一直跟太子殿下对立,果然如她所想不简单。 那么会不会上辈子晏琼思一直心甘情愿等着商君衍,这后头也有益王对她的保证?并不是单纯的自己所想的有皇后撑腰的缘故? 若是这样的话,苏辛夷的神色就难看起来。 所以,自己上辈子最后落得那样的地步,这里头也有益王的功劳啊。 “怎么了?阿沅,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晏君初很是担心的问道,很久没从辛夷的眼中看到这样的杀气了。 苏辛夷回过神,缓一缓,这才抬头看着太子殿下说道:“殿下,许玉容交代的事情,能让晏琼思跟益王反目吗?” “不好说,晏琼思自从进了刑部大牢就不肯配合,介于皇后的缘故,刑部那边也不好下重手审问。” “那我能去见一见晏琼思吗?”苏辛夷看着太子殿下认真的问道。 “你想见她?为了审问的事情?那种腌臜的地方,你不用去,这件事情我会处置好的。” “我想,也许我有办法撬开晏琼思的嘴。” 听着苏辛夷的话,晏君初微微皱眉,“我知道你想为我分忧,但是你现在有孕在身……” “殿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想去试一试,只是担心给殿下招惹麻烦。”苏辛夷有些话不能说,事关上辈子,但是她知道晏琼思的弱点在哪里,她不能说但是能去做。 “麻烦倒是不会,你要想去,我明日安排一下。” “我得先去元徽宫见皇后娘娘,那边传话过来了。” “有什么事情?” “是李家的事情……” 晏琼思听完看着辛夷,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你其实不用为了这些事情如此费心费力。” “我知道殿下很厉害,但是我是殿下的妻子,所以我想为你分担。”苏辛夷对上太子殿下的眼神柔声说道,殿下对她这样好,她只想好好地回报他。 况且,她做这些事情,其实也不算是费力。 但是显然殿下不是这样想的。 “阿沅,做我的妻子辛苦你了。” 苏辛夷听着殿下在她耳边的柔声细语,强压住狂跳的小心脏,轻咳一声,想要说点什么,就感觉到唇上一暖,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49:撬开晏琼思的嘴 午宴时十分热闹,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便置办了酒席分了两桌落座。 苏辛夷陪坐在太夫人跟四夫人身边,大夫人带着曾氏这个儿媳忙完才落座,太夫人的气色今儿个瞧着也不错,一直等午宴后才与老太爷离开。 两位长辈一走,大老爷也带着三爷他们去说话,一下子就乐呵起来。 苏辛夷得了个机会,走到解经略身边,侧头看着他,笑道:“大姐夫看来在京城养得不错,气色好了,人也胖了。” 解经略拱手一笑,“太子妃说的是,全仰仗岳家待我亲厚。” 苏辛夷闻言盯着解经略,道:“鹿云华现在在哪里?” 解经略脸上那完美的笑容一僵,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六妹妹,你都知道了?我就知道穆邢靠不住,原本也没想着瞒着你们,这不是这事儿我也是冤枉的,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提。” 苏辛夷嗤笑一声,方才还一口一个太子妃,现在就成六妹妹了,解经略这张脸可真是能屈能伸。 对上苏辛夷略有些嘲讽的神色,解经略也觉得头大,这姑奶奶没当太子妃前就不好惹,现在有太子护着就更加不能惹,想到这里神色倒是郑重起来,道:“六妹妹,鹿云华的事情我是真无辜,鹿云华跟鹿鸣林同父异母,你要知道鹿云华的母亲是鹿鸣林的继母,所以懂了吧?” “不是很懂。”苏辛夷笑得特别真诚。 解经略重重叹口气,“六妹妹大人有大量,我知道这事儿瞒着是我不对,但是我也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再说鹿云华也不是真心喜欢我,就是想要拿着我跟鹿鸣林较劲,你看,鹿鸣林一死,鹿云华就当我死了,看都不再看我一眼,你说我冤不冤?” 苏辛夷:…… 解经略这人才真的是难得,为了证明清白,这自黑的诚意一般人真说不出来。 主要脸皮没他厚,心没他黑。 “那鹿云华现在在哪里?”苏辛夷看着解经略问道。 解经略就道:“这我哪里知道,她当初不再追着我不放,我真是恨不能鞭炮齐鸣地庆贺一番,我还去管她做什么去了。不过,我听樊鹏池说了一嘴,鹿鸣林一死,鹿家基本上也就完了,鹿云华还要护着她的母亲,估摸着鹿家也不太平,她自顾不暇还能顾及其他?” 苏辛夷听着解经略这话略有所思,然后看着他笑得特别的温良,“大姐夫,你说鹿云华跟鹿鸣林兄妹如此不睦,她手上会不会有什么鹿鸣林的把柄?” 解经略一愣,他只顾着避嫌,生怕回了京城被苏辛夷填了坑,情急之下,居然忘了这一点,此时不由得深思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苏白薇走了过来,笑着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大姐姐,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情……” “哦,我想起来了,这件事情我想樊佥事会很乐意效劳。”解经略立刻打断苏辛夷的话,然后转头看着苏白薇,“薇薇,你来得刚刚好,我有件事情正在跟六妹妹商量,正好你帮着我们思量一二。” 薇薇…… 苏辛夷:…… 论无耻,跟解经略比起来,她甘拜下风! 不过,解经略态度还算是诚恳,再加上他与大姐的婚事与平常人家不同,苏辛夷也就没拆他的台,对着大姐浅浅一笑,“确有此事,大姐最是聪慧,帮我们想个法子。” 苏白薇就笑道:“你们不用哄我,我一个内宅女子外头的事情能有什么好法子。”说着就看着丈夫,“你可别为难六妹妹,真遇到难事跟爹商量一下。” 解经略一本正经点头,“你说的是,我都听你的。” 苏辛夷脸上的笑容都要绷不住了,得,是她粗浅了。 苏白薇就拽着辛夷道:“走,咱们姐妹去说说话,让你姐夫自己去想办法。” 苏辛夷只好跟解经略辞别,跟着苏白薇走,苏白薇并没有带着苏辛夷回花厅,而是与她去了小花厅里,“六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辛夷:…… 夹心馅饼是真难做人啊,此时此刻,有点对容王感同身受了。 “大姐。”苏辛夷看向苏白薇,她知道苏白薇一向是个很仔细的人,既然被发现了,她就没有遮掩的意思,便认真的说道:“并不是瞒着大姐,我方才就是在跟大姐夫求证,我原想着等我查明再与大姐细说。” 苏白薇瞧着辛夷认真的神色,便点点头,“我一向是信你的,那现在能与我说吗?” “能说。”苏辛夷痛快地点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大姐夫这次在丰平卫的事情我这里得了一点别的消息……” 苏辛夷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这种事情牵涉到夫妻的感情,她当然不能给他们造成什么误会,所以把前因后果,包括方才解经略的解释也说清楚了。 苏白薇听完之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摆个什么表情好,她看着辛夷,“你怎么想的?” 苏辛夷反问,“大姐以为呢?” 苏白薇垂眸,半晌抬起头,“我觉得你大姐夫所言至少也有八成是真话。” 八成? 看来大姐与大姐夫的感情确实不错。 “大姐说的是,我也觉得大姐夫在这样的事情上没必要隐瞒什么,毕竟当时还有穆邢在。再说,大姐与大姐夫鹣鲽情深,大姐夫也不是那种轻易被蛊惑之人,何况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又岂能掉入彀中。” 苏白薇听着辛夷这话笑了,“那鹿云华的事情,之前我听了一句,你大姐夫说让你找樊鹏池,可惜樊鹏池在平宁卫,回头我与你大姐夫说一声,让他自己与你说清楚便是,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那可真是谢谢大姐,有你这话,大姐夫肯定尽心尽力的帮忙。” “你呀,净哄我开心。” “我这都是实话。” “我只是在想,鹿云华手上真的能有鹿鸣林的证据?那鹿鸣林对益王忠心耿耿,甚至于不惜自戕保住他,还能让人轻易抓到把柄?”苏白薇觉得可能性不大,而且鹿云华是个女子,外头的事情,未必能那么清楚。 “所以试一试,万一咱们运气好呢?”苏辛夷笑。 苏白薇听着这话也被逗笑了,“也是,万一运气好呢。” 苏辛夷看着苏白薇道:“大姐,你放心吧,大姐夫说了,如今鹿家分崩离析,想必鹿云华母女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是很容易动摇的。” “只是定安卫距离这里也不近,来回也得好几日吧?” “时间还来得及。” 苏辛夷这话倒也不是妄言,如今对益王是步步紧逼,太子那边将手里的证据慢慢的往外放,就是要益王自乱阵脚。 如此算下来,从定安卫跑一趟回来,时间上确实能来得及。 俩人说完话就回去了,苏辛夷也没久呆就起身告辞。鹿云华的事情还要回去与殿下商议,她琢磨着这件事情还是让知道内情的穆邢跑一趟最合适。 穆邢被召进东宫听完之后沉默很久,他就不该多嘴! 但是,事情来都来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苏辛夷假装没看到穆邢眼中的生无可恋,对他说道:“一事不烦二主,况且此时你知晓内情,而且你与解指挥使同在丰平卫,想必鹿云华也知道你,你若出面也能让她安心一些。” “我会尽快把事情办好回来。”穆邢扔下这话转身就走。 苏辛夷目送穆邢离开,嘴硬心软的家伙。 穆邢前脚走,后脚张鉴就来回话。 “太子妃,元徽宫那边的嬷嬷来传话,明儿个皇后娘娘请您去元徽宫一趟。” “可有说什么事情?” “并无。” “我知道了。”苏辛夷点点头,皇后找她,应该是李二夫人那边有动静了,她让人给李二夫人递了话,若是李二夫人真的想要为了儿女拼一把,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看来,她赌对了。 当晚,太子回来得很晚,见到辛夷还在等他,便道:“怎么不早些歇息?” “殿下遇到的事情很棘手吗?忙到现在才回来。” 二人异口同声,然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晏君初先去换了常服,然后才进了内殿坐在辛夷对面的位置,接着之前的话说道:“你之前不是让穆邢审问许玉容?” 苏辛夷点头,“审出来了?” 嗯?穆邢刚被她打发走了,怎么没听他说此事? 对上辛夷疑惑的目光,晏君初问道:“怎么了?” 苏辛夷只好先把今日的事情一讲,“……所以我让穆邢去定安卫了,我这脑子真是记性不好了,忘了许玉容的差使还在他身上。” “无妨,剩下的有庞澜接手。”晏君初也乐,没想到事事仔细的心意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 苏辛夷微微松口气,“那就好,那许玉容那边松口了?” “确实说了点东西,当初大灵寺扶乩一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晏琼思因此还发了一场疯。”苏辛夷怎么会不记得,当时晏琼思都差点要跳楼了,真是印象深刻。“怎么,这件事情难道另有内情?” “你猜的没错,确实如此。” 苏辛夷立刻来了精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扶乩用的东西都是许玉容准备的,难道真的是她做了手脚?” “没错,许玉容在扶乩的沙盘里加了令人神智不明的药物,这药物就是益王给她的。” “那么早许玉容就跟益王搭上线了?”苏辛夷很是震惊,她万万想不到会那么早。 “是啊,益王对京城的消息很是灵通,他想要利用容王,但是却无法正大光明的接近他,于是就想着走个弯路盯上了晏琼思。” 苏辛夷听着心神一震,如果,如果说上辈子益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顺利的接近了容王,那么容王一直跟太子殿下对立,果然如她所想不简单。 那么会不会上辈子晏琼思一直心甘情愿等着商君衍,这后头也有益王对她的保证?并不是单纯的自己所想的有皇后撑腰的缘故? 若是这样的话,苏辛夷的神色就难看起来。 所以,自己上辈子最后落得那样的地步,这里头也有益王的功劳啊。 “怎么了?阿沅,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晏君初很是担心的问道,很久没从辛夷的眼中看到这样的杀气了。 苏辛夷回过神,缓一缓,这才抬头看着太子殿下说道:“殿下,许玉容交代的事情,能让晏琼思跟益王反目吗?” “不好说,晏琼思自从进了刑部大牢就不肯配合,介于皇后的缘故,刑部那边也不好下重手审问。” “那我能去见一见晏琼思吗?”苏辛夷看着太子殿下认真的问道。 “你想见她?为了审问的事情?那种腌臜的地方,你不用去,这件事情我会处置好的。” “我想,也许我有办法撬开晏琼思的嘴。” 听着苏辛夷的话,晏君初微微皱眉,“我知道你想为我分忧,但是你现在有孕在身……” “殿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想去试一试,只是担心给殿下招惹麻烦。”苏辛夷有些话不能说,事关上辈子,但是她知道晏琼思的弱点在哪里,她不能说但是能去做。 “麻烦倒是不会,你要想去,我明日安排一下。” “我得先去元徽宫见皇后娘娘,那边传话过来了。” “有什么事情?” “是李家的事情……” 晏琼思听完看着辛夷,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你其实不用为了这些事情如此费心费力。” “我知道殿下很厉害,但是我是殿下的妻子,所以我想为你分担。”苏辛夷对上太子殿下的眼神柔声说道,殿下对她这样好,她只想好好地回报他。 况且,她做这些事情,其实也不算是费力。 但是显然殿下不是这样想的。 “阿沅,做我的妻子辛苦你了。” 苏辛夷听着殿下在她耳边的柔声细语,强压住狂跳的小心脏,轻咳一声,想要说点什么,就感觉到唇上一暖,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0:攻心 第二天,苏辛夷在太子的安排下悄悄见到了晏琼思。 刑部大牢并不是个让人喜欢的地方,虽然皇后娘娘这次没有对晏琼思施以援手,但是到底是有这层关系在,晏琼思被安排在一处通风又干净的地方。 就算这里是地牢里还算是不错的牢房,可毕竟是牢房,苏辛夷看到晏琼思第一眼,晏琼思就立刻抬起头与她的视线对上。 “苏辛夷?你来做什么?” “放肆!居然敢对太子妃不敬!”狱卒忙出口呵斥。 晏琼思面上露出几分讥讽的神色,想要开口时,苏辛夷先她一步对着狱卒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要跟郡主单独聊一聊。” 狱卒忙躬身说道:“是,属下告退。” 晏琼思瞧着这一幕,对着苏辛夷说道:“如今你可真是不得了了,想当初你刚来京时……” “我刚来京时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如何。再说,便是当初入京时,我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出身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可是,晏琼思你做的事情有多少能见人?”苏辛夷的眼睛盯着晏琼思,到了这一步,晏琼思的面上并没有慌乱或者是后悔的神色,这一点让她有些意外。 一个人心无惧怕,要么有能翻身的底气,要么就是无所谓了。 晏琼思属于哪一种? “苏辛夷,你真以为你做了太子妃就能为所欲为?你也不想想,以你的身份能做太子妃,难道真的是你自己的缘故?不过是借着你父亲的余荫,像你这等粗鄙妇人,等将来东宫真的更上一步,你以为你就能安稳坐上你想要的位置?” “是不是这样,我还有机会能等到,但是怕是你连个机会都没有了。晏琼思,你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你知道广平郡王府会面临什么吗?我想你是知道的吧?我与太子殿下的婚事是陛下金口玉言所赐,只这一句诋毁之言,就能让广平郡王府因你获罪。” “就凭你一人之言,谁又会信?” 苏辛夷轻笑,“是吗?” 晏琼思看着苏辛夷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神色一下子狐疑起来,心里也没了之前的轻松惬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是赶紧走吧,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与你却有些话想要说,许玉容已经招供了,这件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当初猎场的事情,那些曾经不清楚的地方,如今也已经查清楚,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晏琼思看着苏辛夷,嗤笑一声说道:“你可真是爱开玩笑,满京城最恨你的怕就是许玉容了,她还能跟你有什么可说的?再说猎场的事情早已经结案,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玉容最恨我?我想你怕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当初扶乩你差点跳了楼,想要知道为什么吗?” “很久之前的事情,你提这个做什么?”晏琼思一点也不想提起此事,简直是她人生中的一大侮辱。 “我只是好心来提醒你,许玉容已经招了,当初扶乩一事,就是她听益王之命布局,这个局就是针对的你,那扶乩的沙盘里藏了迷惑神智的药物,就是故意针对你的。” 晏琼思面色一黑,“苏辛夷,我真是没想到,你如今说话竟是一句真话都没有了。照你这样说,许玉容算计我有什么目的?” “晏琼思,你一向是个聪明人,我不信你心里没有猜测。你应该猜到的吧?你知道益王想要什么,你也知道有什么,你想要借益王的手得到你想得到的人,所以你就要出卖益王想要的。” “胡说八道!”晏琼思恼怒开口,“苏辛夷,你不要以为你这些话就能真的安在我的头上,你这是栽赃嫁祸。” “你看,你急了。” 晏琼思:…… 苏辛夷浅浅一笑,“晏琼思,你在怕什么?你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被人不齿,你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住真心为你的皇后娘娘与容王,但是你还是要这样做,像你这般自私自利到极致的人,落到今天这一步那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你……” “我什么,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不就是不想承认吗?没关系,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许玉容做了选择,那么接下来益王的势力会被连根拔起,那些你与益王达成的协议都将会暴露在阳光之下,等到那时,皇后娘娘与容王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之后,他们会怎么想?真心疼爱的外甥女,小表妹,结果却是一头中山狼!你想要置容王于死地!” “你自己死了不要紧,但是你可想过广平郡王府的其他人?你可为你的父母手足想过?你可为皇后娘娘想过?你可为容王想过?等到事情曝露,陛下若是因此迁怒,雷霆之怒承受之人又何其无辜,晏琼思,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装无辜?” 宴琼思的心口起伏的厉害,她死死地盯着苏辛夷,“满口胡言!”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满口胡言,时至今日你还不肯反省自己,不肯为了你的家人亲人低头忏悔赎罪,真到了血流成河那日,我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至于我……你说得对,我与你本没什么交情,甚至于你几次恶意为难与我,你也可想想,届时我肯定会拍掌叫好。” 晏琼思:…… “我并没有害表哥的意思,都是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你没有害容王的意思?那当初容王一回京,是谁让他去江家寻事?你明知道容王的为你的维护,你会想不到如果没人拦着,去了江家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天在元徽宫,你坐在那里安稳如山的样子,你自己还记得吗?也许郡主你贵人多忘事,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你是把容王当表哥吗?你是拿着他当一把刀,容王是陛下的儿子,身份尊贵,岂能是你可利用的?” “苏辛夷你又是什么好人,朱蝉衣白长了一张聪明脸,结果还不是被你哄得跟个傻子似的,处处为你冲锋陷阵。你在姨母面前巧舌如簧挑拨离间,对着太子殿下谄媚惑主,当初若不是你,商君衍又怎么会对我避如蛇蝎,苏辛夷,你敢说你对商君衍真的没有一点心思?” 苏辛夷惊愕地看着晏琼思。 晏琼思以为自己说中了苏辛夷的痛处,嗤笑道:“你骗得了别人,可却骗不过我这双眼睛,只可惜别人都被你蒙蔽,终有一日,你的真面目也会被人发现。” “晏琼思,你这话也就只能安慰你自己,告诉你自己你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但是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这个人素来是有话直说,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当初平靖郡王妃对我不屑一顾,闫少夫人更是对我恶意满满,便是商君衍再完美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再说,当初闫少夫人为何屡屡与我作对,我想这里头你可是居功至伟。” 晏琼思的神色转了又转,“你就是在找借口。” “你要是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在你心里商君衍就是这么没有担当的男人吗?如果我与他真的有私情,两情相悦,你以为他不会为了这段感情拼尽全力?可他没有。他为了拒绝与你的婚事,不惜冒着得罪皇后娘娘与容王的危险,如此有傲骨的人,又岂能是两面三刀之辈。” 晏琼思的神色由白转青,她想要说什么反驳一下,但是忽然发现,苏辛夷一针见血,她居然无话可说。 “晏琼思,我今日来见你一面,只是想告诉你,皇后娘娘与容王因为你处于危险之下,广平郡王府因为你危在旦夕,你与益王的勾结,终将会随着益王的崩塌曝于日光之下。现在事情还未到最恶劣的处境,看在皇后娘娘为你日日担心的情分上,这才来劝你一句。除了许玉容与明慧师太,这次商大人还带回来粮仓案件有关益王的铁证,这是留给你最后的机会,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苏辛夷看了晏琼思一眼转身就走。 “苏辛夷!” 苏辛夷没有回头,她顿住脚,“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真的没有喜欢过商君衍?” “没有。” “那他为何不肯娶我?明明在你回京之前,他对我一向很好,自从你出现后他才变了,不是你会是谁?” 苏辛夷沉默一下,这才开口说道:“晏琼思,你心里其实清楚得很,就算是你与商君衍两情相悦,你们的婚事也不会顺遂。不是吗?你非要拖我下水,不过是想让你自己心里好受些罢了。” 若是他们俩能顺利定亲,上辈子又何必绕一个圈子,让自己成为他们婚事中的倒霉鬼? 晏琼思一怔。 苏辛夷抬脚继续前行,走了两步,她看着前方扔下一句话,“晏琼思,你这一生没做过好事,如果你真的想自己下地狱还要亲人陪着你一起,你就只管闭上嘴就是,反正我也只是个看笑话的人。” 晏琼思被苏辛夷这话给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撅过去,她就知道,她与她这辈子都不会是能和睦相处的人。 牢房里安静下来,晏琼思倚墙而坐,一双眼睛木木地盯着地面。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让她觉得呼吸都有些粘稠起来,让她压抑的心开始暴躁。 苏辛夷凭什么这么说她? 她只是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错?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因为是姨母的外甥女就不能嫁给商君衍? 为什么她的婚事要为了表哥退一步? 她知道,她懂,但是她不甘心。 她那么喜欢商君衍…… 苏辛夷悄悄地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就看到了太子殿下,先是一愣,随即搭着他伸出来的手进了车厢。 “殿下,你怎么来了?”苏辛夷惊喜地问道。 “来接你回去,瞧着你神色不太好,是不是不顺利?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晏君初看着辛夷柔声说道。 晏琼思要是真的有良心的人,就不会做出这么多事儿了。 “我也不知道结果如何,等等看吧。”苏辛夷靠着殿下的肩膀道,“容王那边没事吧?” “他还敢闹事?” 苏辛夷一想也是,现在夹着尾巴过日子都来不及呢。 “父皇会不会因此真的迁怒皇后娘娘跟容王?”苏辛夷开口问道。 晏君初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 苏辛夷轻轻叹口气,“希望晏琼思能做一回好人。” “寄希望与别人,还是算了吧。”晏君初乐了,“商君衍正在东宫,正好你与我去见见他,他手里有些证据,你应该会感兴趣。” 苏辛夷一怔,“我会感兴趣?什么东西?” “去看了就知道了。” 苏辛夷瞧着殿下一眼,晏君初握着她的手,就是不肯透一点消息给她。 马车滚动起来,苏辛夷也就不再追问,反而看着殿下道:“商大人就这么去东宫,被人看到不会有问题吗?” “粮仓的事情本就是我去督办,能有什么问题?” “是了,我都忙糊涂了,忘了殿下去救火的事情了。” 商君衍捏了捏辛夷的指尖,“你在担心什么?” 苏辛夷摇摇头,“希望穆邢那边能有好消息传来,如此扳倒益王就更顺利了。” “需要些时间,不过问题不大,益王的案子就算是要开审也需要些日子。”晏君初看着辛夷道,“这件事情父皇让刑部接手,等到翁家那边的证据,还有许玉容的供词呈送御前,刑部那边就会请益王去刑部问话,等他进去想要出来就不容易了,外头只剩下一个益王妃,就看还有谁上钩了。” 苏辛夷听着这话就知道殿下已经有了部署,也是这件事情前前后后闹了这么久,也是该有个结果的时候了。 苏辛夷思量着看着殿下慢慢开口,“益王试图挑拨几位王爷的关系,利用晏琼思试图掌控容王,与李家联盟肯定与襄王脱不开关系,殿下,这件事情也不能忽略了。” 上辈子就被益王得逞,这辈子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这次小区也封了,全体静默,疫情来的有点凶,希望早点恢复正常,各位小可爱们出门要戴口罩啊,感谢大家支持。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0:攻心 第二天,苏辛夷在太子的安排下悄悄见到了晏琼思。 刑部大牢并不是个让人喜欢的地方,虽然皇后娘娘这次没有对晏琼思施以援手,但是到底是有这层关系在,晏琼思被安排在一处通风又干净的地方。 就算这里是地牢里还算是不错的牢房,可毕竟是牢房,苏辛夷看到晏琼思第一眼,晏琼思就立刻抬起头与她的视线对上。 “苏辛夷?你来做什么?” “放肆!居然敢对太子妃不敬!”狱卒忙出口呵斥。 晏琼思面上露出几分讥讽的神色,想要开口时,苏辛夷先她一步对着狱卒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要跟郡主单独聊一聊。” 狱卒忙躬身说道:“是,属下告退。” 晏琼思瞧着这一幕,对着苏辛夷说道:“如今你可真是不得了了,想当初你刚来京时……” “我刚来京时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如何。再说,便是当初入京时,我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出身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可是,晏琼思你做的事情有多少能见人?”苏辛夷的眼睛盯着晏琼思,到了这一步,晏琼思的面上并没有慌乱或者是后悔的神色,这一点让她有些意外。 一个人心无惧怕,要么有能翻身的底气,要么就是无所谓了。 晏琼思属于哪一种? “苏辛夷,你真以为你做了太子妃就能为所欲为?你也不想想,以你的身份能做太子妃,难道真的是你自己的缘故?不过是借着你父亲的余荫,像你这等粗鄙妇人,等将来东宫真的更上一步,你以为你就能安稳坐上你想要的位置?” “是不是这样,我还有机会能等到,但是怕是你连个机会都没有了。晏琼思,你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你知道广平郡王府会面临什么吗?我想你是知道的吧?我与太子殿下的婚事是陛下金口玉言所赐,只这一句诋毁之言,就能让广平郡王府因你获罪。” “就凭你一人之言,谁又会信?” 苏辛夷轻笑,“是吗?” 晏琼思看着苏辛夷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神色一下子狐疑起来,心里也没了之前的轻松惬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是赶紧走吧,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与你却有些话想要说,许玉容已经招供了,这件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当初猎场的事情,那些曾经不清楚的地方,如今也已经查清楚,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晏琼思看着苏辛夷,嗤笑一声说道:“你可真是爱开玩笑,满京城最恨你的怕就是许玉容了,她还能跟你有什么可说的?再说猎场的事情早已经结案,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玉容最恨我?我想你怕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当初扶乩你差点跳了楼,想要知道为什么吗?” “很久之前的事情,你提这个做什么?”晏琼思一点也不想提起此事,简直是她人生中的一大侮辱。 “我只是好心来提醒你,许玉容已经招了,当初扶乩一事,就是她听益王之命布局,这个局就是针对的你,那扶乩的沙盘里藏了迷惑神智的药物,就是故意针对你的。” 晏琼思面色一黑,“苏辛夷,我真是没想到,你如今说话竟是一句真话都没有了。照你这样说,许玉容算计我有什么目的?” “晏琼思,你一向是个聪明人,我不信你心里没有猜测。你应该猜到的吧?你知道益王想要什么,你也知道有什么,你想要借益王的手得到你想得到的人,所以你就要出卖益王想要的。” “胡说八道!”晏琼思恼怒开口,“苏辛夷,你不要以为你这些话就能真的安在我的头上,你这是栽赃嫁祸。” “你看,你急了。” 晏琼思:…… 苏辛夷浅浅一笑,“晏琼思,你在怕什么?你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被人不齿,你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住真心为你的皇后娘娘与容王,但是你还是要这样做,像你这般自私自利到极致的人,落到今天这一步那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你……” “我什么,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不就是不想承认吗?没关系,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许玉容做了选择,那么接下来益王的势力会被连根拔起,那些你与益王达成的协议都将会暴露在阳光之下,等到那时,皇后娘娘与容王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之后,他们会怎么想?真心疼爱的外甥女,小表妹,结果却是一头中山狼!你想要置容王于死地!” “你自己死了不要紧,但是你可想过广平郡王府的其他人?你可为你的父母手足想过?你可为皇后娘娘想过?你可为容王想过?等到事情曝露,陛下若是因此迁怒,雷霆之怒承受之人又何其无辜,晏琼思,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装无辜?” 宴琼思的心口起伏的厉害,她死死地盯着苏辛夷,“满口胡言!”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满口胡言,时至今日你还不肯反省自己,不肯为了你的家人亲人低头忏悔赎罪,真到了血流成河那日,我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至于我……你说得对,我与你本没什么交情,甚至于你几次恶意为难与我,你也可想想,届时我肯定会拍掌叫好。” 晏琼思:…… “我并没有害表哥的意思,都是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你没有害容王的意思?那当初容王一回京,是谁让他去江家寻事?你明知道容王的为你的维护,你会想不到如果没人拦着,去了江家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天在元徽宫,你坐在那里安稳如山的样子,你自己还记得吗?也许郡主你贵人多忘事,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你是把容王当表哥吗?你是拿着他当一把刀,容王是陛下的儿子,身份尊贵,岂能是你可利用的?” “苏辛夷你又是什么好人,朱蝉衣白长了一张聪明脸,结果还不是被你哄得跟个傻子似的,处处为你冲锋陷阵。你在姨母面前巧舌如簧挑拨离间,对着太子殿下谄媚惑主,当初若不是你,商君衍又怎么会对我避如蛇蝎,苏辛夷,你敢说你对商君衍真的没有一点心思?” 苏辛夷惊愕地看着晏琼思。 晏琼思以为自己说中了苏辛夷的痛处,嗤笑道:“你骗得了别人,可却骗不过我这双眼睛,只可惜别人都被你蒙蔽,终有一日,你的真面目也会被人发现。” “晏琼思,你这话也就只能安慰你自己,告诉你自己你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但是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这个人素来是有话直说,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当初平靖郡王妃对我不屑一顾,闫少夫人更是对我恶意满满,便是商君衍再完美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再说,当初闫少夫人为何屡屡与我作对,我想这里头你可是居功至伟。” 晏琼思的神色转了又转,“你就是在找借口。” “你要是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在你心里商君衍就是这么没有担当的男人吗?如果我与他真的有私情,两情相悦,你以为他不会为了这段感情拼尽全力?可他没有。他为了拒绝与你的婚事,不惜冒着得罪皇后娘娘与容王的危险,如此有傲骨的人,又岂能是两面三刀之辈。” 晏琼思的神色由白转青,她想要说什么反驳一下,但是忽然发现,苏辛夷一针见血,她居然无话可说。 “晏琼思,我今日来见你一面,只是想告诉你,皇后娘娘与容王因为你处于危险之下,广平郡王府因为你危在旦夕,你与益王的勾结,终将会随着益王的崩塌曝于日光之下。现在事情还未到最恶劣的处境,看在皇后娘娘为你日日担心的情分上,这才来劝你一句。除了许玉容与明慧师太,这次商大人还带回来粮仓案件有关益王的铁证,这是留给你最后的机会,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苏辛夷看了晏琼思一眼转身就走。 “苏辛夷!” 苏辛夷没有回头,她顿住脚,“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真的没有喜欢过商君衍?” “没有。” “那他为何不肯娶我?明明在你回京之前,他对我一向很好,自从你出现后他才变了,不是你会是谁?” 苏辛夷沉默一下,这才开口说道:“晏琼思,你心里其实清楚得很,就算是你与商君衍两情相悦,你们的婚事也不会顺遂。不是吗?你非要拖我下水,不过是想让你自己心里好受些罢了。” 若是他们俩能顺利定亲,上辈子又何必绕一个圈子,让自己成为他们婚事中的倒霉鬼? 晏琼思一怔。 苏辛夷抬脚继续前行,走了两步,她看着前方扔下一句话,“晏琼思,你这一生没做过好事,如果你真的想自己下地狱还要亲人陪着你一起,你就只管闭上嘴就是,反正我也只是个看笑话的人。” 晏琼思被苏辛夷这话给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撅过去,她就知道,她与她这辈子都不会是能和睦相处的人。 牢房里安静下来,晏琼思倚墙而坐,一双眼睛木木地盯着地面。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让她觉得呼吸都有些粘稠起来,让她压抑的心开始暴躁。 苏辛夷凭什么这么说她? 她只是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错?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因为是姨母的外甥女就不能嫁给商君衍? 为什么她的婚事要为了表哥退一步? 她知道,她懂,但是她不甘心。 她那么喜欢商君衍…… 苏辛夷悄悄地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就看到了太子殿下,先是一愣,随即搭着他伸出来的手进了车厢。 “殿下,你怎么来了?”苏辛夷惊喜地问道。 “来接你回去,瞧着你神色不太好,是不是不顺利?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晏君初看着辛夷柔声说道。 晏琼思要是真的有良心的人,就不会做出这么多事儿了。 “我也不知道结果如何,等等看吧。”苏辛夷靠着殿下的肩膀道,“容王那边没事吧?” “他还敢闹事?” 苏辛夷一想也是,现在夹着尾巴过日子都来不及呢。 “父皇会不会因此真的迁怒皇后娘娘跟容王?”苏辛夷开口问道。 晏君初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 苏辛夷轻轻叹口气,“希望晏琼思能做一回好人。” “寄希望与别人,还是算了吧。”晏君初乐了,“商君衍正在东宫,正好你与我去见见他,他手里有些证据,你应该会感兴趣。” 苏辛夷一怔,“我会感兴趣?什么东西?” “去看了就知道了。” 苏辛夷瞧着殿下一眼,晏君初握着她的手,就是不肯透一点消息给她。 马车滚动起来,苏辛夷也就不再追问,反而看着殿下道:“商大人就这么去东宫,被人看到不会有问题吗?” “粮仓的事情本就是我去督办,能有什么问题?” “是了,我都忙糊涂了,忘了殿下去救火的事情了。” 商君衍捏了捏辛夷的指尖,“你在担心什么?” 苏辛夷摇摇头,“希望穆邢那边能有好消息传来,如此扳倒益王就更顺利了。” “需要些时间,不过问题不大,益王的案子就算是要开审也需要些日子。”晏君初看着辛夷道,“这件事情父皇让刑部接手,等到翁家那边的证据,还有许玉容的供词呈送御前,刑部那边就会请益王去刑部问话,等他进去想要出来就不容易了,外头只剩下一个益王妃,就看还有谁上钩了。” 苏辛夷听着这话就知道殿下已经有了部署,也是这件事情前前后后闹了这么久,也是该有个结果的时候了。 苏辛夷思量着看着殿下慢慢开口,“益王试图挑拨几位王爷的关系,利用晏琼思试图掌控容王,与李家联盟肯定与襄王脱不开关系,殿下,这件事情也不能忽略了。” 上辈子就被益王得逞,这辈子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这次小区也封了,全体静默,疫情来的有点凶,希望早点恢复正常,各位小可爱们出门要戴口罩啊,感谢大家支持。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1:这何止是无耻 这个年注定是过不轻松,太子接二连三地出手,让益王的处境一下子陷入被动。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人不能忽视,那就是因为李纪的事情被扯出来的李家,本就在风口浪尖之上,偏就在这个时候,李二夫人要状告李大夫人,这下子可真是热油锅里浇一瓢凉水,瞬间炸开了花。 李二夫人同喜好交际的李大夫人不一样,李二夫人一向是很低调,而且自从李纪出事后,李家二房就更低调,便是连李清漪这样备受李贵妃喜欢的侄女,也整日在府里很少出门游玩访友。 这猛不丁的李二夫人突然跳出来状告李大夫人,可不是让大家都感觉到很惊讶吗? 更重要的是,李二夫人并不是告到李贵妃跟前,而是去了皇后娘娘那里,这就更令人觉得诡异。 皇后娘娘与李贵妃虽然面上看起来还算是和睦,但是俩人这十几年来一直是暗涌不断,私下里没少过招。 所以现在李家这是怎么了? 内讧了? 还是被策反了? 众说纷纭,猜疑不断。 此时,苏辛夷也得了消息。 “今日陛下难得有闲暇,正在元徽宫陪皇后娘娘用膳,李二夫人就是这个时候递了进宫的帖子,当着陛下的面哭诉李大夫人丧心病狂逼迫她的女儿联姻,与要将她嫁给一个足以给李姑娘当爹的指挥使做填房,听说那指挥使的儿子比李姑娘都大。” 苏辛夷听着佘嬷嬷的话,此时开口问了一句,“只这一件事情?这算是李家的家事,便是告到陛下面前,顶多是家务纷争,没什么大作用。” 佘嬷嬷闻言就道:“太子妃说的是,李二夫人破釜沉舟,自然不是这一件事情,这只是开头的引子。” 苏辛夷懂了,李二夫人因为女儿被逼悔婚要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这才彻底失去理智要跟李大夫人决裂,这个原因靠得住脚,为母则强。 “然后呢?”苏辛夷又问道。 李二夫人既然上了皇后的船,以皇后娘娘的性子,这次不给李贵妃来个狠的,岂不是白白瞎了这个机会,皇后娘娘肯定会善加利用的。 “李二夫人为了给女儿求一个公道,还拿出一本账册,账册上是当初朝廷查抄李纪时没有被发现的暗账。” 苏辛夷立了来了兴趣,“暗账?这倒有点意思,李二夫人果然是准备已久。” “是,太子妃您绝对想不到,这本暗账居然还跟益王有关。” 苏辛夷却是很意外,“跟益王有关系?” “是,据奴婢得到的消息,当初李纪被下大狱时,刑部那边就曾说有些账目不清不楚,但是李纪以年数已久,账目有损遮掩过去,当初李贵妃盛宠,在陛下面前为李纪求情,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苏辛夷还真没有知道得这么清楚,当初李纪入狱之后,她就不再关心了,这里头的猫腻自然不明,现在听着佘嬷嬷提起来,狐疑地说道:“所以,当初那糊涂账并不是真的年数已久账目有损,而是另有原因,还跟益王有关系?” “是,听说账目中失踪的盐引就是李纪私下里给了益王。” 苏辛夷一怔,李纪跟益王私下里有勾连,所以益王才暗中支持襄王? 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也能说得通。 那么上辈子,让容王挡在襄王身前的计划,应该就是李纪与益王联手而为。 益王能选择襄王,果然不是随意而为。 苏辛夷长舒一口气,怪不得,自己一直想不明白,益王上辈子为何选中了襄王,原来原因在这里。 “太子妃?”佘嬷嬷瞧着太子妃神色不太好,不免也有些担心起来。 “没事,陛下对此事如何处置?”苏辛夷问道,这下子可不是小事了。 佘嬷嬷摇摇头,“老奴还未打听到。” 苏辛夷若有所思,李二夫人进宫告状,恰好能赶在陛下在元徽宫用膳时,这个时机肯定是皇后娘娘所为。 所以,皇后娘娘这一招挺狠,就是要让陛下不得不正视李家的问题。 苏辛夷笑了笑,果然不出她的意料之外,只要皇后娘娘放下广平郡王妃母女,那么跟李贵妃过起招来就没了后顾之忧,这一招算不上是一招致命,但是也威力甚大,对李贵妃而言是个重创。 就看陛下怎么处置吧。 要不说,皇后体贴起来令人很是舒畅,苏辛夷这边才得了消息,后脚赵嬷嬷就来了。 苏辛夷起身,笑着说道:“嬷嬷怎么过来了,可是母后有什么吩咐?” 赵嬷嬷忙上前给太子妃请安行礼,这才说道:“皇后娘娘让老奴过来跟太子妃回禀一声,这几日宫里怕是人多忙乱,太子妃有孕在身,就只管在东宫好好安胎,等过几日清闲了,再请太子妃过去说话。” 苏辛夷眼睛一亮,皇后可真厚道,这是要把她摘出来,搞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苏辛夷轻咳一声,看着赵嬷嬷有些担忧地开口,“我听说李二夫人进宫了,母后还好吧?” 赵嬷嬷就看着太子妃,听听人太子妃这话问的,先说知道李二夫人进宫告状,不问状告得怎么样,就直接问娘娘好不好,这是担心陛下迁怒娘娘啊。 赵嬷嬷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太子妃放心,娘娘一切安好,不过,照玉宫那边就不太好了。” 苏辛夷了然,笑着说道:“贵妃娘娘一向是对娘家人关爱有加,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心如急焚。” “正是,娘娘让老奴跟您说,回头让容王妃陪你说话。” 咦? 皇后娘娘这是要让朱蝉衣给她传消息啊,真内幕独家一手消息,皇后这是不是有点太善解人意了? 苏辛夷一直觉得皇后娘娘能稳坐皇位,一来是因为娘家式微,二来是因为处事圆滑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但是现在看来是她有点狭隘了。 这样做事情能让人心里开心的人,谁不喜欢呢。 苏辛夷一本正经地看着赵嬷嬷道:“嬷嬷回去替我谢谢母后,等过几日我再去给母后请安。” 赵嬷嬷笑着应下,犹豫一下,显然是有事情。 苏辛夷就道:“嬷嬷,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赵嬷嬷抬头看着太子妃,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是还有一件事情,娘娘本来想要让老奴过几日跟太子妃说。” 苏辛夷已经隐约猜到是什么事情了,便道:“我知道嬷嬷的好意,你只说就是。” 赵嬷嬷闻言也就不再迟疑了,“也没别的事情,就是开春选秀,太子妃心里要提前有个章程才是。” 果然是为了这事儿。 苏辛夷看着赵嬷嬷,“嬷嬷,母后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娘娘是一心为了太子妃着想,您现在有孕在身,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辛夷听懂了,赵嬷嬷是告诉她皇后不会往东宫送人,“我明白了,只是这件事情我也做不了主,还要看父皇跟殿下的意思。” 赵嬷嬷当然知道,这不是李家的事情一出,就怕选秀的事情又出什么波折,皇后娘娘这才让她提前给太子妃提个醒。 “太子妃说的是,您要没别的吩咐,老奴就告退了。” “有劳嬷嬷跑这一趟。”苏辛夷笑着看了连翘一眼。 连翘立刻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奴婢送嬷嬷出去。” 等到了殿外,连翘拿出一个厚厚的荷包塞进赵嬷嬷手里,赵嬷嬷忙推辞,连翘就道:“嬷嬷待太子妃亲厚,太子妃心里都知道。” 赵嬷嬷笑着收下,看着连翘压低声音说道:“连翘姑娘,你还要提醒一下太子妃,东宫眼下只有太子妃一个人,多少人盯着,皇后娘娘那边能替太子妃挡地都挡了,但是其他的也得太子妃自己上心才是。” “多谢嬷嬷提醒,我记下了,一定跟太子妃回禀。” 赵嬷嬷笑着点头,太子妃跟前的这几个人都不错,也不用她多言,于是就抬脚离开。 赵嬷嬷一走,连翘就进去把话回了,满面担忧地开口,“太子妃,不会到时候真的会进新人吧?” 苏辛夷看着连翘的神色笑着说道:“这可不好说。” “那可怎么办?”连翘琢磨着太子妃这话也有些道理,东宫除了太子妃,还会有良娣,承徽等位份,多了不敢说一两个人也应该有的。 苏辛夷就乐了,“我都没着急,你急什么?” “怎么能不急?就您这万事不争的性子,真要是进来个心思多的,那还不是等着吃亏啊,奴婢可不得替您好好想想法子。” “行,那你先替我想着。”苏辛夷乐了。 连翘:…… 哎,就她们家姑娘这性子,她们做奴婢不多想着点可怎么行啊。 李二夫人状告李大夫人引起的波澜远比苏辛夷想的要多要深,告状只是一个引子,而牵连出来的当年李纪偷偷给益王转送盐引的事情,这才是第一回的正面交锋。 当年盐引一案经的是太子的手,现在又被翻出来,刑部审阅案件时就发现,当初太子殿下就曾在案卷上标明,若干盐引下落不明,现在重新被翻出来,个个后背一身冷汗。 当初怎么结的案? 一来是李太师利用自己的力量为儿子奔走,二来是李贵妃在陛下面前为兄长求情。 所以当时案子结的有点匆忙,当时这些没有找到的盐引大家都以为是被李纪挥霍掉了,哪想到居然送去了益王那里。 这可不是晴天霹雳吗? 一桩桩一件件,为了戴罪立功,这些人恨不能把李纪曾经做过的事情重新扒出来里里外外再三审视,生怕这次被陛下迁怒项上人头不保。 刑部此时有多慌张苏辛夷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太子殿下已经连续三日没有回德阳殿了,苏辛夷就在东宫窝了三天不出门。 然后,就等来了朱蝉衣。 朱蝉衣一进门就先把大氅脱下来递给宫人,看着苏辛夷就道:“走到半路忽然就下了雪,这雪来的又急又快,可真让人一点防备也没有。” 苏辛夷听着她这话就道:“先暖一暖。”说着递了个暖手炉过去。 朱蝉衣也没客气伸手接过去,然后坐下来,看着辛夷说道:“还是你在东宫好,外头都要闹翻天了。” 苏辛夷立刻来了兴趣,因为事关李贵妃那边的事情,苏辛夷现在未免被人抓到把柄,已经不会让人去主动打听后宫的动向,而且殿下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连人影都见不到,外头的情况她还真不太知道。 “是吗?那你好好说说。”苏辛夷立刻说道。 朱蝉衣看着辛夷眼珠一转,“你猜李二夫人告状之后如何?” 苏辛夷看着她,瞧着她满面红光的样子,不像是李二夫人吃了大亏的模样,而且她已经提前跟家里人还有殿下那边打过招呼,该照应的会照应的。 只不过,事关李家内讧,未免李太师这个老狐狸看出端倪,所以他们帮扶不能明显。 “左不过两种情况,要么是李大夫人一力扛下所有,要么是李二夫人抗下所有。”苏辛夷道。 朱蝉衣惊愕的看着她,“这你也能猜得到?你怎么会想到李家会把李大夫人推出来?” “这多明显啊,李太师虽然是三朝元老,但是你看看李纪已经被流放,且经过这次的波折后半生绝无可能再回京。李二老爷因为李太师偏心长子心生失望,所以才会有李二夫人告状一事,其实李家内部已经彻底分裂了,这种时候,李太师为了颜面也好,为了李家未来也好,还是为了宫里的贵妃与襄王母子也好,都会推出一个来做替罪羊。李二夫人背后有丈夫跟儿女,那么能牺牲的是谁就一目了然了。” 朱蝉衣佩服不已,“难怪我祖父总说你像极了苏四爷,今日我总算是服气了。你说的没错,李太师亲自进宫求见陛下,说李大夫人所为他毫不知情,并且将与益王联手的事情也推给了李大夫人。” 苏辛夷:…… 还是小瞧了李太师了,这何止是无耻,这根本是没脸吧。 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1:这何止是无耻 这个年注定是过不轻松,太子接二连三地出手,让益王的处境一下子陷入被动。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人不能忽视,那就是因为李纪的事情被扯出来的李家,本就在风口浪尖之上,偏就在这个时候,李二夫人要状告李大夫人,这下子可真是热油锅里浇一瓢凉水,瞬间炸开了花。 李二夫人同喜好交际的李大夫人不一样,李二夫人一向是很低调,而且自从李纪出事后,李家二房就更低调,便是连李清漪这样备受李贵妃喜欢的侄女,也整日在府里很少出门游玩访友。 这猛不丁的李二夫人突然跳出来状告李大夫人,可不是让大家都感觉到很惊讶吗? 更重要的是,李二夫人并不是告到李贵妃跟前,而是去了皇后娘娘那里,这就更令人觉得诡异。 皇后娘娘与李贵妃虽然面上看起来还算是和睦,但是俩人这十几年来一直是暗涌不断,私下里没少过招。 所以现在李家这是怎么了? 内讧了? 还是被策反了? 众说纷纭,猜疑不断。 此时,苏辛夷也得了消息。 “今日陛下难得有闲暇,正在元徽宫陪皇后娘娘用膳,李二夫人就是这个时候递了进宫的帖子,当着陛下的面哭诉李大夫人丧心病狂逼迫她的女儿联姻,与要将她嫁给一个足以给李姑娘当爹的指挥使做填房,听说那指挥使的儿子比李姑娘都大。” 苏辛夷听着佘嬷嬷的话,此时开口问了一句,“只这一件事情?这算是李家的家事,便是告到陛下面前,顶多是家务纷争,没什么大作用。” 佘嬷嬷闻言就道:“太子妃说的是,李二夫人破釜沉舟,自然不是这一件事情,这只是开头的引子。” 苏辛夷懂了,李二夫人因为女儿被逼悔婚要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这才彻底失去理智要跟李大夫人决裂,这个原因靠得住脚,为母则强。 “然后呢?”苏辛夷又问道。 李二夫人既然上了皇后的船,以皇后娘娘的性子,这次不给李贵妃来个狠的,岂不是白白瞎了这个机会,皇后娘娘肯定会善加利用的。 “李二夫人为了给女儿求一个公道,还拿出一本账册,账册上是当初朝廷查抄李纪时没有被发现的暗账。” 苏辛夷立了来了兴趣,“暗账?这倒有点意思,李二夫人果然是准备已久。” “是,太子妃您绝对想不到,这本暗账居然还跟益王有关。” 苏辛夷却是很意外,“跟益王有关系?” “是,据奴婢得到的消息,当初李纪被下大狱时,刑部那边就曾说有些账目不清不楚,但是李纪以年数已久,账目有损遮掩过去,当初李贵妃盛宠,在陛下面前为李纪求情,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苏辛夷还真没有知道得这么清楚,当初李纪入狱之后,她就不再关心了,这里头的猫腻自然不明,现在听着佘嬷嬷提起来,狐疑地说道:“所以,当初那糊涂账并不是真的年数已久账目有损,而是另有原因,还跟益王有关系?” “是,听说账目中失踪的盐引就是李纪私下里给了益王。” 苏辛夷一怔,李纪跟益王私下里有勾连,所以益王才暗中支持襄王? 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也能说得通。 那么上辈子,让容王挡在襄王身前的计划,应该就是李纪与益王联手而为。 益王能选择襄王,果然不是随意而为。 苏辛夷长舒一口气,怪不得,自己一直想不明白,益王上辈子为何选中了襄王,原来原因在这里。 “太子妃?”佘嬷嬷瞧着太子妃神色不太好,不免也有些担心起来。 “没事,陛下对此事如何处置?”苏辛夷问道,这下子可不是小事了。 佘嬷嬷摇摇头,“老奴还未打听到。” 苏辛夷若有所思,李二夫人进宫告状,恰好能赶在陛下在元徽宫用膳时,这个时机肯定是皇后娘娘所为。 所以,皇后娘娘这一招挺狠,就是要让陛下不得不正视李家的问题。 苏辛夷笑了笑,果然不出她的意料之外,只要皇后娘娘放下广平郡王妃母女,那么跟李贵妃过起招来就没了后顾之忧,这一招算不上是一招致命,但是也威力甚大,对李贵妃而言是个重创。 就看陛下怎么处置吧。 要不说,皇后体贴起来令人很是舒畅,苏辛夷这边才得了消息,后脚赵嬷嬷就来了。 苏辛夷起身,笑着说道:“嬷嬷怎么过来了,可是母后有什么吩咐?” 赵嬷嬷忙上前给太子妃请安行礼,这才说道:“皇后娘娘让老奴过来跟太子妃回禀一声,这几日宫里怕是人多忙乱,太子妃有孕在身,就只管在东宫好好安胎,等过几日清闲了,再请太子妃过去说话。” 苏辛夷眼睛一亮,皇后可真厚道,这是要把她摘出来,搞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苏辛夷轻咳一声,看着赵嬷嬷有些担忧地开口,“我听说李二夫人进宫了,母后还好吧?” 赵嬷嬷就看着太子妃,听听人太子妃这话问的,先说知道李二夫人进宫告状,不问状告得怎么样,就直接问娘娘好不好,这是担心陛下迁怒娘娘啊。 赵嬷嬷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太子妃放心,娘娘一切安好,不过,照玉宫那边就不太好了。” 苏辛夷了然,笑着说道:“贵妃娘娘一向是对娘家人关爱有加,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心如急焚。” “正是,娘娘让老奴跟您说,回头让容王妃陪你说话。” 咦? 皇后娘娘这是要让朱蝉衣给她传消息啊,真内幕独家一手消息,皇后这是不是有点太善解人意了? 苏辛夷一直觉得皇后娘娘能稳坐皇位,一来是因为娘家式微,二来是因为处事圆滑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但是现在看来是她有点狭隘了。 这样做事情能让人心里开心的人,谁不喜欢呢。 苏辛夷一本正经地看着赵嬷嬷道:“嬷嬷回去替我谢谢母后,等过几日我再去给母后请安。” 赵嬷嬷笑着应下,犹豫一下,显然是有事情。 苏辛夷就道:“嬷嬷,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赵嬷嬷抬头看着太子妃,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是还有一件事情,娘娘本来想要让老奴过几日跟太子妃说。” 苏辛夷已经隐约猜到是什么事情了,便道:“我知道嬷嬷的好意,你只说就是。” 赵嬷嬷闻言也就不再迟疑了,“也没别的事情,就是开春选秀,太子妃心里要提前有个章程才是。” 果然是为了这事儿。 苏辛夷看着赵嬷嬷,“嬷嬷,母后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娘娘是一心为了太子妃着想,您现在有孕在身,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辛夷听懂了,赵嬷嬷是告诉她皇后不会往东宫送人,“我明白了,只是这件事情我也做不了主,还要看父皇跟殿下的意思。” 赵嬷嬷当然知道,这不是李家的事情一出,就怕选秀的事情又出什么波折,皇后娘娘这才让她提前给太子妃提个醒。 “太子妃说的是,您要没别的吩咐,老奴就告退了。” “有劳嬷嬷跑这一趟。”苏辛夷笑着看了连翘一眼。 连翘立刻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奴婢送嬷嬷出去。” 等到了殿外,连翘拿出一个厚厚的荷包塞进赵嬷嬷手里,赵嬷嬷忙推辞,连翘就道:“嬷嬷待太子妃亲厚,太子妃心里都知道。” 赵嬷嬷笑着收下,看着连翘压低声音说道:“连翘姑娘,你还要提醒一下太子妃,东宫眼下只有太子妃一个人,多少人盯着,皇后娘娘那边能替太子妃挡地都挡了,但是其他的也得太子妃自己上心才是。” “多谢嬷嬷提醒,我记下了,一定跟太子妃回禀。” 赵嬷嬷笑着点头,太子妃跟前的这几个人都不错,也不用她多言,于是就抬脚离开。 赵嬷嬷一走,连翘就进去把话回了,满面担忧地开口,“太子妃,不会到时候真的会进新人吧?” 苏辛夷看着连翘的神色笑着说道:“这可不好说。” “那可怎么办?”连翘琢磨着太子妃这话也有些道理,东宫除了太子妃,还会有良娣,承徽等位份,多了不敢说一两个人也应该有的。 苏辛夷就乐了,“我都没着急,你急什么?” “怎么能不急?就您这万事不争的性子,真要是进来个心思多的,那还不是等着吃亏啊,奴婢可不得替您好好想想法子。” “行,那你先替我想着。”苏辛夷乐了。 连翘:…… 哎,就她们家姑娘这性子,她们做奴婢不多想着点可怎么行啊。 李二夫人状告李大夫人引起的波澜远比苏辛夷想的要多要深,告状只是一个引子,而牵连出来的当年李纪偷偷给益王转送盐引的事情,这才是第一回的正面交锋。 当年盐引一案经的是太子的手,现在又被翻出来,刑部审阅案件时就发现,当初太子殿下就曾在案卷上标明,若干盐引下落不明,现在重新被翻出来,个个后背一身冷汗。 当初怎么结的案? 一来是李太师利用自己的力量为儿子奔走,二来是李贵妃在陛下面前为兄长求情。 所以当时案子结的有点匆忙,当时这些没有找到的盐引大家都以为是被李纪挥霍掉了,哪想到居然送去了益王那里。 这可不是晴天霹雳吗? 一桩桩一件件,为了戴罪立功,这些人恨不能把李纪曾经做过的事情重新扒出来里里外外再三审视,生怕这次被陛下迁怒项上人头不保。 刑部此时有多慌张苏辛夷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太子殿下已经连续三日没有回德阳殿了,苏辛夷就在东宫窝了三天不出门。 然后,就等来了朱蝉衣。 朱蝉衣一进门就先把大氅脱下来递给宫人,看着苏辛夷就道:“走到半路忽然就下了雪,这雪来的又急又快,可真让人一点防备也没有。” 苏辛夷听着她这话就道:“先暖一暖。”说着递了个暖手炉过去。 朱蝉衣也没客气伸手接过去,然后坐下来,看着辛夷说道:“还是你在东宫好,外头都要闹翻天了。” 苏辛夷立刻来了兴趣,因为事关李贵妃那边的事情,苏辛夷现在未免被人抓到把柄,已经不会让人去主动打听后宫的动向,而且殿下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连人影都见不到,外头的情况她还真不太知道。 “是吗?那你好好说说。”苏辛夷立刻说道。 朱蝉衣看着辛夷眼珠一转,“你猜李二夫人告状之后如何?” 苏辛夷看着她,瞧着她满面红光的样子,不像是李二夫人吃了大亏的模样,而且她已经提前跟家里人还有殿下那边打过招呼,该照应的会照应的。 只不过,事关李家内讧,未免李太师这个老狐狸看出端倪,所以他们帮扶不能明显。 “左不过两种情况,要么是李大夫人一力扛下所有,要么是李二夫人抗下所有。”苏辛夷道。 朱蝉衣惊愕的看着她,“这你也能猜得到?你怎么会想到李家会把李大夫人推出来?” “这多明显啊,李太师虽然是三朝元老,但是你看看李纪已经被流放,且经过这次的波折后半生绝无可能再回京。李二老爷因为李太师偏心长子心生失望,所以才会有李二夫人告状一事,其实李家内部已经彻底分裂了,这种时候,李太师为了颜面也好,为了李家未来也好,还是为了宫里的贵妃与襄王母子也好,都会推出一个来做替罪羊。李二夫人背后有丈夫跟儿女,那么能牺牲的是谁就一目了然了。” 朱蝉衣佩服不已,“难怪我祖父总说你像极了苏四爷,今日我总算是服气了。你说的没错,李太师亲自进宫求见陛下,说李大夫人所为他毫不知情,并且将与益王联手的事情也推给了李大夫人。” 苏辛夷:…… 还是小瞧了李太师了,这何止是无耻,这根本是没脸吧。 感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2:该吃吃,该喝喝 “李大夫人的性子能认下这一切?”苏辛夷觉得不太可能,能在李纪被流放后,李大夫人依旧把持着李家的中馈来看,这可不是个简单服输的人。 “自然是不能。”朱蝉衣嗤笑一声,“但是李大夫人也是有孩子的。” 看着苏辛夷的神色,朱蝉衣就道:“李大夫人肯定想不到,她拿捏二房儿女的手段,如今反被用到她自己身上,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能体会了。” 苏辛夷就道:“那就是李大夫人妥协了?” “目前还不清楚,因为李大夫人还没有站出来认罪,但是李纪无法回京,李二爷与李家翻脸,李大夫人带着几个孩子唯一依靠的只有李太师,但是李太师年事已高,我祖父说李大夫人心里也应该清楚得很,她选择的余地不多。” 苏辛夷就道:“若是当初李大夫人能宽和一点,不要事事与二房较真,以李二夫人夫妻敦厚的性子,她的几个孩子都不会落到地上,现在却不好说了。” “那也是自作自受。”朱蝉衣皱眉说道,“她居然想让李清漪去嫁给跟李二老爷差不多年纪的人,你说这不是没心肝吗?她怎么不让自己的女儿去,说什么长房失势,归根结底还不是不舍得。” “你说的是,自己走的路,不管好坏都要继续走下去。”苏辛夷深有体会。 “听说明慧师太那边好像也有了些意外收获,具体还不是很清楚。辛夷,你说要是明慧师太也交代了,益王这次是真的不能翻身了吧?”朱蝉衣道。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现在朝堂上还有为益王说话的人?” “有,但是都拐弯抹角的,这种事情不好一言断之。像是御史言之有物,也并非是全都私下里与益王有关联,遇到这种情况就很难办。” “御史?” “是啊,有御史提及老益王,说老益王当初对朝廷社稷有功,想要将功折罪,这不是胡说八道吗?益王犯的是什么罪?倒卖国粮,盐引,甚至于插手遂州周遭府县的吏治,哪一桩哪一件都是杀头的罪名,还将功折罪,能折多少?死罪改流放?” 听着朱蝉衣话中浓浓的讥讽,苏辛夷思量着问道:“益王妃没什么举动吗?” “哦,你还不知道?”朱蝉衣一拍手,“忘了跟你说了,益王被刑部请走的第二天,益王妃也跟着进去了。不要说这些粮仓、盐引的朝政大事,便是当初益王如何谋害晏陵这个嫡子夺得王爵,就足够刑部好好审一审。”说到这里一顿,抬头看着辛夷,“晏陵也去了刑部,有他在,益王怕是要心虚不少。” 苏辛夷思量着说道:“益王现在招认了多少?”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家王爷倒是去刑部走了一趟,听他说益王嘴硬得很,想要撬开不容易。”朱蝉衣摇摇头道。 “晏陵那边不是说证据十足?” “那也就只能认了当初王爵的争夺晏陵是个失败者,何况当初老益王亲自给益王请封,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是有内情,也有轻重之分。” 苏辛夷听懂了,如果当初不是有老益王亲自请封的折子,今日益王就不会这么嘴硬,就算是现在查出当初王爵承继有内情,可是请封折子也是真的,这个量罪的话,不会有之前她想的那么严厉。 难怪之前晏陵到了京城,益王那边动静也不是很大,这是胸有成竹啊。 朱蝉衣知道的事情也就这么多,更多的还是跟辛夷提起李家的事情,最后顺带说了一嘴季家。 “季罡认罪,官职是保不住了,听说可能要问斩。” 苏辛夷有点意外,“问斩?他还有个女儿是王妃,看在这一点上,许是能保住一条命。不过,他为益王做了什么,居然到了问斩的地步?” “卖官鬻爵。” “季侍郎的官位能做到这一点?”苏辛夷狐疑地问道。 “我听王爷说又不是只有一个季罡。”朱蝉衣摇摇头道。 苏辛夷明白了,太子殿下这是把季罡当做诱饵,将他背后的人全都要钓出来。 殿下当时刚回来时就说让她好好地养胎,事事不用烦心,如今倒是真的不让任何事情劳烦她。 想到这里,她不由一笑。 “辛夷,我王爷说你让穆邢去丰平卫了?” “嗯,那边可能还能找到一些证据。”说到这里眼珠一转看着朱蝉衣,没想到容王这些事情都跟她说,看来小夫妻的感情越来越好了,这倒是好事。 朱蝉衣没注意到辛夷隐晦的眼神,开口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现在真是听到益王两个字就觉得头疼。只盼着这件事情赶紧过去才好,以后大家都能轻松几分了。” 苏辛夷也觉得很对,她现在的心情好得很,上辈子这些事情发生还要往后延,那时陛下的身体已经越发不好,所以益王才有胆子把手越伸越长。 这辈子时间提前了,陛下至少现在看起来身体还不错,只要除了益王这个隐患,其他的事情也就好说了。 “对了,晏琼思那边听说广平郡王妃又去求见皇后娘娘了,可惜娘娘没有见她。” 听着朱蝉衣夹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苏辛夷也跟着眉眼一弯,“娘娘是不能见她,一见就容易心软,毕竟是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外甥女。是不是晏琼思那边又出事了?” “这个倒没听说。”朱蝉衣看着苏辛夷一脸惊奇,“你说奇不奇怪,前些日子晏琼思一直闹着要见王爷,这几天倒是没听说她闹着要见人了,她这猛不丁的不闹了,我还怪不习惯的。” 苏辛夷:…… 许是苏辛夷的眼神过于直白,朱蝉衣轻咳一声,“我也不是没办法,你知道容王对这个表妹跟姨母一直很好,我是怕他犯糊涂,这才多盯着些。” 她也不容易,紧盯着万一真的犯了错,她还能来得及捞一把。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消息吗?没听说晏琼思有没有交代的意思?” 朱蝉衣摇摇头,“这倒是没听说,不过晏琼思的性子你也知道,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了,就是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不过,许玉容那边倒是顺利多了,听我祖父说她还愿意配合去诈明慧师太,看样子是真不想死。” “许玉容一向能屈能伸,这一点也不奇怪。当年她能嫁给束学博,对自己也够狠的。说起来,这次许玉容的事情束学博也出了一把力吧?” “是啊,这俩人怎么也算是做过夫妻,束学博对许玉容也还有点办法。”朱蝉衣说到这里嘴角抽了抽,“不过这俩人可真是破锅配烂盖,绝配。” “怎么了?”苏辛夷笑着问道,她只是随口一问,对于束学博倒是没多大的兴趣。 “我们家王爷让束学博去劝许玉容最好是配合官府,哪知道束学博趁机提条件,问能不能再拿回爵位,这不是开玩笑吗?” 苏辛夷扶额,确实有点异想天开。 “要是他有足够的学识,或者是一个强健的身体,再不济哪怕能脚踏实地干点事儿也成,就这么个只知道伸手的公子哥儿,还妄想着能一步登天,可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说到这里,朱蝉衣许是真的来了火气,毕竟束学博也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关系很亲近,朱蝉衣是避不开的。 “自从贬为庶民后,便是广平郡王妃接济他们父子,当然王爷暗中也给掏了一笔治家费,结果呢?不知道发愤图强,却依旧整日胡吃海喝混日子,就这样的人,便是康庄大路摆在他面前,他都不愿意自己费力向前走。” “以前见他倒不像是这么不上进的人。”苏辛夷很久没见过束学博了,她记得她见过的束学博还是有些野心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自从成为庶民后,大概是自暴自弃了,不求上进不说,还整日与那些三教九流的混在一起,实在是不成样子。”朱蝉衣说着就直摇头,“这次的事情还未办先邀功,委实不太像话,以后怕是也不好说如何。” 苏辛夷明白朱蝉衣的担忧,束学博与容王是表兄弟,这层关系是跑不了的,何况还有皇后娘娘在,若是束家真的要这样混下去,朱蝉衣确实也有些为难。 “束学博跟容王是表兄弟,这件事就让他去处理,要想你帮忙,至少等束学博娶个媳妇回去再说。” “就他现在这样子,身边都跟着些什么人,娶媳妇倒是容易,就怕进门的不好相与,那才更头疼呢。” 苏辛夷这话就不好接了,看着朱蝉衣道:“还有皇后娘娘,届时让娘娘把把关便是。” “也只能这样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辛夷看着朱蝉衣思量着说道:“与其让束学博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倒不如送他去兵营历练一番。” “他能吃得了那苦?肯定是不行的。” “那就还是不够狠心,要想人成材,就得下狠心,把人往最远最偏僻的哨所一扔,不许人私下多照顾,你看着吧,不出三个月就学乖了。” 朱蝉衣啧啧舌,“这样的主意我可不能说,万一要是人出点事儿,咱担不起。” “是这个道理,我也只是随口与你开个玩笑。” 朱蝉衣无奈的一笑,“我知道,你是想宽我的心,不过我一向想得开,这点事情我也就是跟你唠叨一下,在外头我是一个字都不肯提的。” 苏辛夷就被逗笑了。 瞧着苏辛夷的模样,朱蝉衣就道:“你不信是吧?我跟你说,咱们这些做了王妃的人,外头不知多少人红了眼睛,眼瞅着要选秀了,个个磨掌擦拳,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说带这里,朱蝉衣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看着辛夷,轻咳一声说道:“我就是一时说顺嘴了,辛夷,你别担心,殿下待你这么好,东宫……” “我知道。”苏辛夷对上朱蝉衣有些歉意的眼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又怕什么。再说,这也是自来有之的惯例,便是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主,那也得管着佳丽三千呢。” 朱蝉衣听着辛夷是真的没生气,心里暗暗松口气,她就是跟辛夷在一起习惯了,什么话也不过脑子就讲了。 现在听着辛夷这么说,她就问,“东宫,真的要添人?” 苏辛夷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目前还没到选秀时,殿下现在公事忙碌,哪里能顾上这些。等回头益王的案子差不多了结了,选秀的日子也要开始,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朱蝉衣听着辛夷这话竟然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她心思挺复杂的,叹口气问道:“辛夷,你……不在意吗?我跟我们家王爷虽然一开始互相看不太顺眼,但是这段日子下来,要是他真的纳一个侧妃进府,我还真的挺不舒服的。你跟殿下感情这么好,就真的能放得开?”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坐在我这个位置,你说我能做什么选择?我想整个京城想要进东宫的女子,巴不得我做出一副妒妇的样子,我偏不如她们得意,让她们能得了机会坏我的名声。再说,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殿下身边总不会一直只有我一个,便是殿下允了,还有朝臣呢,岂不是要翻天。” 朱蝉衣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王府跟东宫可不一样,他们家王爷要是真的不纳侧妃,陛下顶多骂他一顿,但是太子要是身边独宠辛夷一个,怕是陛下那一关就过不了吧? 这么一想,朱蝉衣就看着辛夷说道:“你说得对,咱们该吃吃,该喝喝,绝对不能委屈自己。便是有人非要挤破头进来,那委屈的也得是她。” 苏辛夷:…… 一门之隔的太子:…… 他也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容王妃这嗓门有点大,他想听不到也挺难的。 不过,要不是这一嗓子,他还真的没想起来,开春就要选秀了啊。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2:该吃吃,该喝喝 “李大夫人的性子能认下这一切?”苏辛夷觉得不太可能,能在李纪被流放后,李大夫人依旧把持着李家的中馈来看,这可不是个简单服输的人。 “自然是不能。”朱蝉衣嗤笑一声,“但是李大夫人也是有孩子的。” 看着苏辛夷的神色,朱蝉衣就道:“李大夫人肯定想不到,她拿捏二房儿女的手段,如今反被用到她自己身上,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能体会了。” 苏辛夷就道:“那就是李大夫人妥协了?” “目前还不清楚,因为李大夫人还没有站出来认罪,但是李纪无法回京,李二爷与李家翻脸,李大夫人带着几个孩子唯一依靠的只有李太师,但是李太师年事已高,我祖父说李大夫人心里也应该清楚得很,她选择的余地不多。” 苏辛夷就道:“若是当初李大夫人能宽和一点,不要事事与二房较真,以李二夫人夫妻敦厚的性子,她的几个孩子都不会落到地上,现在却不好说了。” “那也是自作自受。”朱蝉衣皱眉说道,“她居然想让李清漪去嫁给跟李二老爷差不多年纪的人,你说这不是没心肝吗?她怎么不让自己的女儿去,说什么长房失势,归根结底还不是不舍得。” “你说的是,自己走的路,不管好坏都要继续走下去。”苏辛夷深有体会。 “听说明慧师太那边好像也有了些意外收获,具体还不是很清楚。辛夷,你说要是明慧师太也交代了,益王这次是真的不能翻身了吧?”朱蝉衣道。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现在朝堂上还有为益王说话的人?” “有,但是都拐弯抹角的,这种事情不好一言断之。像是御史言之有物,也并非是全都私下里与益王有关联,遇到这种情况就很难办。” “御史?” “是啊,有御史提及老益王,说老益王当初对朝廷社稷有功,想要将功折罪,这不是胡说八道吗?益王犯的是什么罪?倒卖国粮,盐引,甚至于插手遂州周遭府县的吏治,哪一桩哪一件都是杀头的罪名,还将功折罪,能折多少?死罪改流放?” 听着朱蝉衣话中浓浓的讥讽,苏辛夷思量着问道:“益王妃没什么举动吗?” “哦,你还不知道?”朱蝉衣一拍手,“忘了跟你说了,益王被刑部请走的第二天,益王妃也跟着进去了。不要说这些粮仓、盐引的朝政大事,便是当初益王如何谋害晏陵这个嫡子夺得王爵,就足够刑部好好审一审。”说到这里一顿,抬头看着辛夷,“晏陵也去了刑部,有他在,益王怕是要心虚不少。” 苏辛夷思量着说道:“益王现在招认了多少?”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家王爷倒是去刑部走了一趟,听他说益王嘴硬得很,想要撬开不容易。”朱蝉衣摇摇头道。 “晏陵那边不是说证据十足?” “那也就只能认了当初王爵的争夺晏陵是个失败者,何况当初老益王亲自给益王请封,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是有内情,也有轻重之分。” 苏辛夷听懂了,如果当初不是有老益王亲自请封的折子,今日益王就不会这么嘴硬,就算是现在查出当初王爵承继有内情,可是请封折子也是真的,这个量罪的话,不会有之前她想的那么严厉。 难怪之前晏陵到了京城,益王那边动静也不是很大,这是胸有成竹啊。 朱蝉衣知道的事情也就这么多,更多的还是跟辛夷提起李家的事情,最后顺带说了一嘴季家。 “季罡认罪,官职是保不住了,听说可能要问斩。” 苏辛夷有点意外,“问斩?他还有个女儿是王妃,看在这一点上,许是能保住一条命。不过,他为益王做了什么,居然到了问斩的地步?” “卖官鬻爵。” “季侍郎的官位能做到这一点?”苏辛夷狐疑地问道。 “我听王爷说又不是只有一个季罡。”朱蝉衣摇摇头道。 苏辛夷明白了,太子殿下这是把季罡当做诱饵,将他背后的人全都要钓出来。 殿下当时刚回来时就说让她好好地养胎,事事不用烦心,如今倒是真的不让任何事情劳烦她。 想到这里,她不由一笑。 “辛夷,我王爷说你让穆邢去丰平卫了?” “嗯,那边可能还能找到一些证据。”说到这里眼珠一转看着朱蝉衣,没想到容王这些事情都跟她说,看来小夫妻的感情越来越好了,这倒是好事。 朱蝉衣没注意到辛夷隐晦的眼神,开口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现在真是听到益王两个字就觉得头疼。只盼着这件事情赶紧过去才好,以后大家都能轻松几分了。” 苏辛夷也觉得很对,她现在的心情好得很,上辈子这些事情发生还要往后延,那时陛下的身体已经越发不好,所以益王才有胆子把手越伸越长。 这辈子时间提前了,陛下至少现在看起来身体还不错,只要除了益王这个隐患,其他的事情也就好说了。 “对了,晏琼思那边听说广平郡王妃又去求见皇后娘娘了,可惜娘娘没有见她。” 听着朱蝉衣夹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苏辛夷也跟着眉眼一弯,“娘娘是不能见她,一见就容易心软,毕竟是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外甥女。是不是晏琼思那边又出事了?” “这个倒没听说。”朱蝉衣看着苏辛夷一脸惊奇,“你说奇不奇怪,前些日子晏琼思一直闹着要见王爷,这几天倒是没听说她闹着要见人了,她这猛不丁的不闹了,我还怪不习惯的。” 苏辛夷:…… 许是苏辛夷的眼神过于直白,朱蝉衣轻咳一声,“我也不是没办法,你知道容王对这个表妹跟姨母一直很好,我是怕他犯糊涂,这才多盯着些。” 她也不容易,紧盯着万一真的犯了错,她还能来得及捞一把。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消息吗?没听说晏琼思有没有交代的意思?” 朱蝉衣摇摇头,“这倒是没听说,不过晏琼思的性子你也知道,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了,就是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不过,许玉容那边倒是顺利多了,听我祖父说她还愿意配合去诈明慧师太,看样子是真不想死。” “许玉容一向能屈能伸,这一点也不奇怪。当年她能嫁给束学博,对自己也够狠的。说起来,这次许玉容的事情束学博也出了一把力吧?” “是啊,这俩人怎么也算是做过夫妻,束学博对许玉容也还有点办法。”朱蝉衣说到这里嘴角抽了抽,“不过这俩人可真是破锅配烂盖,绝配。” “怎么了?”苏辛夷笑着问道,她只是随口一问,对于束学博倒是没多大的兴趣。 “我们家王爷让束学博去劝许玉容最好是配合官府,哪知道束学博趁机提条件,问能不能再拿回爵位,这不是开玩笑吗?” 苏辛夷扶额,确实有点异想天开。 “要是他有足够的学识,或者是一个强健的身体,再不济哪怕能脚踏实地干点事儿也成,就这么个只知道伸手的公子哥儿,还妄想着能一步登天,可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说到这里,朱蝉衣许是真的来了火气,毕竟束学博也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关系很亲近,朱蝉衣是避不开的。 “自从贬为庶民后,便是广平郡王妃接济他们父子,当然王爷暗中也给掏了一笔治家费,结果呢?不知道发愤图强,却依旧整日胡吃海喝混日子,就这样的人,便是康庄大路摆在他面前,他都不愿意自己费力向前走。” “以前见他倒不像是这么不上进的人。”苏辛夷很久没见过束学博了,她记得她见过的束学博还是有些野心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自从成为庶民后,大概是自暴自弃了,不求上进不说,还整日与那些三教九流的混在一起,实在是不成样子。”朱蝉衣说着就直摇头,“这次的事情还未办先邀功,委实不太像话,以后怕是也不好说如何。” 苏辛夷明白朱蝉衣的担忧,束学博与容王是表兄弟,这层关系是跑不了的,何况还有皇后娘娘在,若是束家真的要这样混下去,朱蝉衣确实也有些为难。 “束学博跟容王是表兄弟,这件事就让他去处理,要想你帮忙,至少等束学博娶个媳妇回去再说。” “就他现在这样子,身边都跟着些什么人,娶媳妇倒是容易,就怕进门的不好相与,那才更头疼呢。” 苏辛夷这话就不好接了,看着朱蝉衣道:“还有皇后娘娘,届时让娘娘把把关便是。” “也只能这样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辛夷看着朱蝉衣思量着说道:“与其让束学博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倒不如送他去兵营历练一番。” “他能吃得了那苦?肯定是不行的。” “那就还是不够狠心,要想人成材,就得下狠心,把人往最远最偏僻的哨所一扔,不许人私下多照顾,你看着吧,不出三个月就学乖了。” 朱蝉衣啧啧舌,“这样的主意我可不能说,万一要是人出点事儿,咱担不起。” “是这个道理,我也只是随口与你开个玩笑。” 朱蝉衣无奈的一笑,“我知道,你是想宽我的心,不过我一向想得开,这点事情我也就是跟你唠叨一下,在外头我是一个字都不肯提的。” 苏辛夷就被逗笑了。 瞧着苏辛夷的模样,朱蝉衣就道:“你不信是吧?我跟你说,咱们这些做了王妃的人,外头不知多少人红了眼睛,眼瞅着要选秀了,个个磨掌擦拳,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说带这里,朱蝉衣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看着辛夷,轻咳一声说道:“我就是一时说顺嘴了,辛夷,你别担心,殿下待你这么好,东宫……” “我知道。”苏辛夷对上朱蝉衣有些歉意的眼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又怕什么。再说,这也是自来有之的惯例,便是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主,那也得管着佳丽三千呢。” 朱蝉衣听着辛夷是真的没生气,心里暗暗松口气,她就是跟辛夷在一起习惯了,什么话也不过脑子就讲了。 现在听着辛夷这么说,她就问,“东宫,真的要添人?” 苏辛夷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目前还没到选秀时,殿下现在公事忙碌,哪里能顾上这些。等回头益王的案子差不多了结了,选秀的日子也要开始,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朱蝉衣听着辛夷这话竟然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她心思挺复杂的,叹口气问道:“辛夷,你……不在意吗?我跟我们家王爷虽然一开始互相看不太顺眼,但是这段日子下来,要是他真的纳一个侧妃进府,我还真的挺不舒服的。你跟殿下感情这么好,就真的能放得开?”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坐在我这个位置,你说我能做什么选择?我想整个京城想要进东宫的女子,巴不得我做出一副妒妇的样子,我偏不如她们得意,让她们能得了机会坏我的名声。再说,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殿下身边总不会一直只有我一个,便是殿下允了,还有朝臣呢,岂不是要翻天。” 朱蝉衣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王府跟东宫可不一样,他们家王爷要是真的不纳侧妃,陛下顶多骂他一顿,但是太子要是身边独宠辛夷一个,怕是陛下那一关就过不了吧? 这么一想,朱蝉衣就看着辛夷说道:“你说得对,咱们该吃吃,该喝喝,绝对不能委屈自己。便是有人非要挤破头进来,那委屈的也得是她。” 苏辛夷:…… 一门之隔的太子:…… 他也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容王妃这嗓门有点大,他想听不到也挺难的。 不过,要不是这一嗓子,他还真的没想起来,开春就要选秀了啊。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2:该吃吃,该喝喝 “李大夫人的性子能认下这一切?”苏辛夷觉得不太可能,能在李纪被流放后,李大夫人依旧把持着李家的中馈来看,这可不是个简单服输的人。 “自然是不能。”朱蝉衣嗤笑一声,“但是李大夫人也是有孩子的。” 看着苏辛夷的神色,朱蝉衣就道:“李大夫人肯定想不到,她拿捏二房儿女的手段,如今反被用到她自己身上,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能体会了。” 苏辛夷就道:“那就是李大夫人妥协了?” “目前还不清楚,因为李大夫人还没有站出来认罪,但是李纪无法回京,李二爷与李家翻脸,李大夫人带着几个孩子唯一依靠的只有李太师,但是李太师年事已高,我祖父说李大夫人心里也应该清楚得很,她选择的余地不多。” 苏辛夷就道:“若是当初李大夫人能宽和一点,不要事事与二房较真,以李二夫人夫妻敦厚的性子,她的几个孩子都不会落到地上,现在却不好说了。” “那也是自作自受。”朱蝉衣皱眉说道,“她居然想让李清漪去嫁给跟李二老爷差不多年纪的人,你说这不是没心肝吗?她怎么不让自己的女儿去,说什么长房失势,归根结底还不是不舍得。” “你说的是,自己走的路,不管好坏都要继续走下去。”苏辛夷深有体会。 “听说明慧师太那边好像也有了些意外收获,具体还不是很清楚。辛夷,你说要是明慧师太也交代了,益王这次是真的不能翻身了吧?”朱蝉衣道。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现在朝堂上还有为益王说话的人?” “有,但是都拐弯抹角的,这种事情不好一言断之。像是御史言之有物,也并非是全都私下里与益王有关联,遇到这种情况就很难办。” “御史?” “是啊,有御史提及老益王,说老益王当初对朝廷社稷有功,想要将功折罪,这不是胡说八道吗?益王犯的是什么罪?倒卖国粮,盐引,甚至于插手遂州周遭府县的吏治,哪一桩哪一件都是杀头的罪名,还将功折罪,能折多少?死罪改流放?” 听着朱蝉衣话中浓浓的讥讽,苏辛夷思量着问道:“益王妃没什么举动吗?” “哦,你还不知道?”朱蝉衣一拍手,“忘了跟你说了,益王被刑部请走的第二天,益王妃也跟着进去了。不要说这些粮仓、盐引的朝政大事,便是当初益王如何谋害晏陵这个嫡子夺得王爵,就足够刑部好好审一审。”说到这里一顿,抬头看着辛夷,“晏陵也去了刑部,有他在,益王怕是要心虚不少。” 苏辛夷思量着说道:“益王现在招认了多少?”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家王爷倒是去刑部走了一趟,听他说益王嘴硬得很,想要撬开不容易。”朱蝉衣摇摇头道。 “晏陵那边不是说证据十足?” “那也就只能认了当初王爵的争夺晏陵是个失败者,何况当初老益王亲自给益王请封,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是有内情,也有轻重之分。” 苏辛夷听懂了,如果当初不是有老益王亲自请封的折子,今日益王就不会这么嘴硬,就算是现在查出当初王爵承继有内情,可是请封折子也是真的,这个量罪的话,不会有之前她想的那么严厉。 难怪之前晏陵到了京城,益王那边动静也不是很大,这是胸有成竹啊。 朱蝉衣知道的事情也就这么多,更多的还是跟辛夷提起李家的事情,最后顺带说了一嘴季家。 “季罡认罪,官职是保不住了,听说可能要问斩。” 苏辛夷有点意外,“问斩?他还有个女儿是王妃,看在这一点上,许是能保住一条命。不过,他为益王做了什么,居然到了问斩的地步?” “卖官鬻爵。” “季侍郎的官位能做到这一点?”苏辛夷狐疑地问道。 “我听王爷说又不是只有一个季罡。”朱蝉衣摇摇头道。 苏辛夷明白了,太子殿下这是把季罡当做诱饵,将他背后的人全都要钓出来。 殿下当时刚回来时就说让她好好地养胎,事事不用烦心,如今倒是真的不让任何事情劳烦她。 想到这里,她不由一笑。 “辛夷,我王爷说你让穆邢去丰平卫了?” “嗯,那边可能还能找到一些证据。”说到这里眼珠一转看着朱蝉衣,没想到容王这些事情都跟她说,看来小夫妻的感情越来越好了,这倒是好事。 朱蝉衣没注意到辛夷隐晦的眼神,开口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现在真是听到益王两个字就觉得头疼。只盼着这件事情赶紧过去才好,以后大家都能轻松几分了。” 苏辛夷也觉得很对,她现在的心情好得很,上辈子这些事情发生还要往后延,那时陛下的身体已经越发不好,所以益王才有胆子把手越伸越长。 这辈子时间提前了,陛下至少现在看起来身体还不错,只要除了益王这个隐患,其他的事情也就好说了。 “对了,晏琼思那边听说广平郡王妃又去求见皇后娘娘了,可惜娘娘没有见她。” 听着朱蝉衣夹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苏辛夷也跟着眉眼一弯,“娘娘是不能见她,一见就容易心软,毕竟是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外甥女。是不是晏琼思那边又出事了?” “这个倒没听说。”朱蝉衣看着苏辛夷一脸惊奇,“你说奇不奇怪,前些日子晏琼思一直闹着要见王爷,这几天倒是没听说她闹着要见人了,她这猛不丁的不闹了,我还怪不习惯的。” 苏辛夷:…… 许是苏辛夷的眼神过于直白,朱蝉衣轻咳一声,“我也不是没办法,你知道容王对这个表妹跟姨母一直很好,我是怕他犯糊涂,这才多盯着些。” 她也不容易,紧盯着万一真的犯了错,她还能来得及捞一把。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消息吗?没听说晏琼思有没有交代的意思?” 朱蝉衣摇摇头,“这倒是没听说,不过晏琼思的性子你也知道,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了,就是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不过,许玉容那边倒是顺利多了,听我祖父说她还愿意配合去诈明慧师太,看样子是真不想死。” “许玉容一向能屈能伸,这一点也不奇怪。当年她能嫁给束学博,对自己也够狠的。说起来,这次许玉容的事情束学博也出了一把力吧?” “是啊,这俩人怎么也算是做过夫妻,束学博对许玉容也还有点办法。”朱蝉衣说到这里嘴角抽了抽,“不过这俩人可真是破锅配烂盖,绝配。” “怎么了?”苏辛夷笑着问道,她只是随口一问,对于束学博倒是没多大的兴趣。 “我们家王爷让束学博去劝许玉容最好是配合官府,哪知道束学博趁机提条件,问能不能再拿回爵位,这不是开玩笑吗?” 苏辛夷扶额,确实有点异想天开。 “要是他有足够的学识,或者是一个强健的身体,再不济哪怕能脚踏实地干点事儿也成,就这么个只知道伸手的公子哥儿,还妄想着能一步登天,可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说到这里,朱蝉衣许是真的来了火气,毕竟束学博也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关系很亲近,朱蝉衣是避不开的。 “自从贬为庶民后,便是广平郡王妃接济他们父子,当然王爷暗中也给掏了一笔治家费,结果呢?不知道发愤图强,却依旧整日胡吃海喝混日子,就这样的人,便是康庄大路摆在他面前,他都不愿意自己费力向前走。” “以前见他倒不像是这么不上进的人。”苏辛夷很久没见过束学博了,她记得她见过的束学博还是有些野心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自从成为庶民后,大概是自暴自弃了,不求上进不说,还整日与那些三教九流的混在一起,实在是不成样子。”朱蝉衣说着就直摇头,“这次的事情还未办先邀功,委实不太像话,以后怕是也不好说如何。” 苏辛夷明白朱蝉衣的担忧,束学博与容王是表兄弟,这层关系是跑不了的,何况还有皇后娘娘在,若是束家真的要这样混下去,朱蝉衣确实也有些为难。 “束学博跟容王是表兄弟,这件事就让他去处理,要想你帮忙,至少等束学博娶个媳妇回去再说。” “就他现在这样子,身边都跟着些什么人,娶媳妇倒是容易,就怕进门的不好相与,那才更头疼呢。” 苏辛夷这话就不好接了,看着朱蝉衣道:“还有皇后娘娘,届时让娘娘把把关便是。” “也只能这样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辛夷看着朱蝉衣思量着说道:“与其让束学博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倒不如送他去兵营历练一番。” “他能吃得了那苦?肯定是不行的。” “那就还是不够狠心,要想人成材,就得下狠心,把人往最远最偏僻的哨所一扔,不许人私下多照顾,你看着吧,不出三个月就学乖了。” 朱蝉衣啧啧舌,“这样的主意我可不能说,万一要是人出点事儿,咱担不起。” “是这个道理,我也只是随口与你开个玩笑。” 朱蝉衣无奈的一笑,“我知道,你是想宽我的心,不过我一向想得开,这点事情我也就是跟你唠叨一下,在外头我是一个字都不肯提的。” 苏辛夷就被逗笑了。 瞧着苏辛夷的模样,朱蝉衣就道:“你不信是吧?我跟你说,咱们这些做了王妃的人,外头不知多少人红了眼睛,眼瞅着要选秀了,个个磨掌擦拳,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说带这里,朱蝉衣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看着辛夷,轻咳一声说道:“我就是一时说顺嘴了,辛夷,你别担心,殿下待你这么好,东宫……” “我知道。”苏辛夷对上朱蝉衣有些歉意的眼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又怕什么。再说,这也是自来有之的惯例,便是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主,那也得管着佳丽三千呢。” 朱蝉衣听着辛夷是真的没生气,心里暗暗松口气,她就是跟辛夷在一起习惯了,什么话也不过脑子就讲了。 现在听着辛夷这么说,她就问,“东宫,真的要添人?” 苏辛夷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目前还没到选秀时,殿下现在公事忙碌,哪里能顾上这些。等回头益王的案子差不多了结了,选秀的日子也要开始,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朱蝉衣听着辛夷这话竟然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她心思挺复杂的,叹口气问道:“辛夷,你……不在意吗?我跟我们家王爷虽然一开始互相看不太顺眼,但是这段日子下来,要是他真的纳一个侧妃进府,我还真的挺不舒服的。你跟殿下感情这么好,就真的能放得开?”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坐在我这个位置,你说我能做什么选择?我想整个京城想要进东宫的女子,巴不得我做出一副妒妇的样子,我偏不如她们得意,让她们能得了机会坏我的名声。再说,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殿下身边总不会一直只有我一个,便是殿下允了,还有朝臣呢,岂不是要翻天。” 朱蝉衣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王府跟东宫可不一样,他们家王爷要是真的不纳侧妃,陛下顶多骂他一顿,但是太子要是身边独宠辛夷一个,怕是陛下那一关就过不了吧? 这么一想,朱蝉衣就看着辛夷说道:“你说得对,咱们该吃吃,该喝喝,绝对不能委屈自己。便是有人非要挤破头进来,那委屈的也得是她。” 苏辛夷:…… 一门之隔的太子:…… 他也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容王妃这嗓门有点大,他想听不到也挺难的。 不过,要不是这一嗓子,他还真的没想起来,开春就要选秀了啊。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3:太子攻心计 苏辛夷笑得不行,看着朱蝉衣道:“你这话说得对,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 朱蝉衣也跟着笑,但是她知道,不管是她还是辛夷,其实都不希望多一个女人,只是确实没有好办法。 她觉得是自己主动提起这事儿让辛夷不开心了,就跟她说了这过年来京城好多人家的笑话,把人逗得哈哈笑,这才如释重负起身告辞。 苏辛夷送走了朱蝉衣想想更觉得可乐,啧,谁说武将家的姑娘心思粗的。 她回来的时候,瞧着连翘的神色不太对劲,就抬头看着她,“怎么了?” 连翘压低声音说道:“太子妃,殿下之前回来过。” 苏辛夷有些意外,“什么时候?” “就……就是容王妃说该吃吃,该喝喝的时候。” 苏辛夷:…… 行,挺会挑时机的。 “殿下走前可留下话了?”苏辛夷问道。 连翘摇摇头。 苏辛夷点头进了殿,殿下这是生气了? 不应该。 那就是朱蝉衣在这里他可能不好意思进来了,毕竟当时她们说的话题委实不太方便他进来。 苏辛夷这么一想觉得很是对,也就不再纠结,她说的没错,这种事情是她能随便阻止的吗? 不能。 要是嫁的寻常人,寻常勋贵之家她还能阻止得了,但是那是太子殿下,他们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想要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 苏辛夷虽然这么告诉自己,但是难免还是有几分心浮气躁,索性拿了本书细细看起来。 她上辈子就是活得太较真,所以自己苦嫡母也跟着苦,这辈子她不想活得那么累。 再说,殿下与她有恩,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让殿下被朝臣指责,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李太师那些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尤其是这次李纪的事情,他们也算是彻底结了仇,自然更要小心翼翼。 苏辛夷想到这里伸手在肚子上轻轻地摸了一下,谁不喜欢一世一人白头到老呢? 她也喜欢。 只是这份喜欢太沉重,她能承担得起,可是殿下不能。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苏辛夷猛不丁地听到晏君初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殿下。” “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晏君初皱眉看着辛夷,明明下午她跟朱蝉衣还有说有笑,如此说来,她也未必是真的不在意吧。 “可能正在想事情。”苏辛夷立刻说道,“殿下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听着辛夷问起这些,他在她身边坐下,这才开口说道:“商君衍带回来的证据很重要,其中有一部分账册,口供是老益王在世时的。” “老益王在世?”苏辛夷很意外,“殿下的意思是,老益王在世时就有这种心思了?” “怕是应该如此。” “那他当年还支持父皇登上帝位?” “人的想法总是会发生改变的,也许是到了遂州之后,越想越不甘心吧。” 听了晏君初的话,苏辛夷的神色也有些难看起来,“如果牵涉到老益王,那这件事情就复杂多了。” “商君衍手中的证据我已经呈交给父皇,穆邢那边飞鸽传书回来,怕是要等上元节过后他才能赶回来。” 苏辛夷算着时间就道:“那也是要日夜兼程,只要能来得及就好。我听容王妃说,明慧师太那边有进展,是真的吗?” “算是吧,明慧师太当年跟容王的生母是手帕交,后来她遭遇过婚事上的背叛所以落发为尼,那时是容王的生母搭了把手,所以她对她一直怀有感恩之心。” “难怪了,这样的恩情,明慧师太确实诚心要回报,只可惜路走错了。那么,她现在为何又愿意作证了?” “归根结底,人还是自私的,明慧师太到底是寻常人,即便是出了家,也没能学会将生死置之度外。” 苏辛夷听着这话想笑,就道:“那也是人之常情,能活着谁愿意死。如此一来,益王那边就能打开一个口子了。明慧师太应该知道不少东西,殿下问出来了吗?” 晏君初抬眼看着辛夷,抓着她的手掌紧紧握着,道:“她眼下只交代了一样,益王府的粮仓所在地,你猜在什么地方?” 苏辛夷认真去想,脑海中忽然就闪过益王针对苏家的事情,很多事情绝对不会茫无目的,益王针对苏家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肯定是苏家碍了他的事儿。 她之前一直以为是苏家在淮宁,正好挡住了益王通往朵甘的道路,毕竟益王将粮食偷偷贩卖给朵甘,想来是获利匪浅。 苏家挡了路,益王除而后快就顺理成章。 但是现在殿下忽然提起益王的粮仓,她的脑海中忽然一闪,只因为挡路,让益王对苏家痛下杀手,似乎有点小题大做,益王也可以绕路,就比如从丰平卫走。 但是如果,益王府将粮仓的位置放在距离淮宁不远的地方呢?如果这个地方跟苏家有关系呢?这个想法一出,苏辛夷就有些压不住了。 她看着殿下,“不会是放在了淮宁吧?” 晏君初一愣,随即就乐了,“益王的胆子还没那么大,自然不是。” 苏辛夷微微松口气,那就好,如果不是在淮宁,那是在什么地方? 能在苏家伸手可及让益王忌惮的地方,又能让益王方便藏粮不被发现,而且还要让他方便把粮随时运出去,这种地方不好找啊。 苏辛夷就只能摇摇头,“那我就猜不到了,殿下,在什么地方?” 晏君初捏捏辛夷的指尖,这才开口说道:“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曲川县。” “曲川?”苏辛夷皱眉,曲川县跟苏家有什么关系? 大约是看出了辛夷的疑惑,晏君初点点桌面,道:“祭田。” 苏辛夷一怔,她不知道苏家的祭田在曲川县。 “你才认回来几年,家里的事情不清楚是有的,苏家的祭田原本不是在曲川,是后来迁过去的。老益王曾有一个十分忠心的老奴,后来带着益王给的赏赐荣耀归故里养老,就是曲川。” “所以那老奴衣锦还乡是假象,真相是替益王建粮仓?”苏辛夷问道。 晏君初点点头,“益王买下一片略有些荒僻的荒地给那老奴,他就是在那里建了粮仓。也是巧了,没过几年苏家便将祭田搬去了那边,只不过苏家买的是肥沃之地,但是相隔也不是太远。” “老益王在世时做的事情,那么现在的益王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能顺利接管这些事情,肯定不是一朝一夕所为。”苏辛夷越想越觉得可疑。 “是啊,此事确实很可疑。”晏君初道。 苏辛夷就抬眼看着殿下,问道:“殿下,你肯定是知道了,为什么?难道益王府夺爵都是假的?可要是这样的话,老益王对嫡子的疼爱也是假的?” 这就让人有点难以接受了。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老益王真喜欢的是庶子而不是嫡子,嫡子一直是他架起来的幌子? “也不能如此武断。”晏君初低头看着辛夷,他知道辛夷在乡下长大,没有那么多的人心算计和鬼蜮伎俩,做事情也是如此,她性子爽直,干脆利落,又岂能明白老益王的心思。 “那是为什么?”苏辛夷想不明白,虽然嫡庶有别,但是有些家族并不是十分看重,尤其是武将世家,因为一旦有了战争,家里的男丁一旦上战场就会有危险,基本上武将之家的孩子不管嫡庶都是一样好好教养的。 因为,上了战场,战功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得到的,所以很多时候事情大体上是平衡的。 但是老益王为什么这样做? 他疼爱嫡子众所周知,难道这也是假的? 那他未免太会装了。 “人心本来就是复杂的,阿沅。” 苏辛夷对上殿下认真的神色不由一凝,她正想要说什么,就看着殿下移开目光望着远处,听着他十分冷静的开口,“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或者人不会发生变化,你要知道人是有感情的,一旦与一个人相处久了,感情上的变化就很难去掌控。” 苏辛夷听着这话忽然就想起连翘说殿下在外听到她与朱蝉衣说的话,这话中有话,殿下是想告诉她什么? 苏辛夷的身体微微紧绷起来,面上的笑容不自觉的就收敛了,一双眼睛黑沉沉地凝视着晏君初。 晏君初却没有回看苏辛夷,他接着说道:“老益王对晏陵这个嫡子最开始确实很喜欢的,嫡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果晏陵长大后聪明能干,自然就十全十美。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可人心的事情,晏陵慢慢长大,益王晏博也在长大,两兄弟本来年两就相差不大,随着长大成人,学业与谋略上的差距自然就显现出来……” 苏辛夷听着心头一沉,晏陵虽然是嫡长子,但是他心思并不放在这些地方,但是相反的晏博越来越出色,老益王既然是个提前修建粮仓的人,自然也有其他的小心思,他这样的心思,晏陵自然是无法达成的。 老益王需要的是一个继承他遗志的儿子,而不是守成无能的儿子。 “……所以,殿下,是老益王默许了晏博对晏陵动手?所以才会有老益王主动上书请封晏博为益王的折子,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晏博会留着晏陵的命,因为晏陵已经没有威胁性了,而且他好好的活着,对于益王来说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好事。” “应该就是如此,晏博现在虽然还未招供,但是从明慧师太还有许玉容交代的事情里,就能慢慢的拼凑出真相来。”晏君初说完又看着辛夷,“晏博的生母傅氏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她在老益王妃与老益王感情浓厚的那些年一直隐忍度日,据明慧师太所言,外头传播的老益王对益王母子刻薄的传言也都是假的。” “那她为什么散布这样的谣言,与她有什么好处?”苏辛夷想不明白,若是傅氏为了争宠,也应该说是老益王妃对她们母子刻薄才对。 “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苏辛夷低声重复一遍,借谁的刀,杀哪一个? 苏辛夷的脑子转的飞快,忽然她眼神一凝,抬头看着殿下,“殿下,傅氏是想要老益王怀疑老益王妃所为,想要离间他们夫妻感情?” 晏君初微微颔首,“老益王妃当年嫁给老益王的时候,正是老益王日子最艰难时,所以他对妻子的感情不同。想要离间共患难的夫妻不容易,傅氏一直等到儿子显露出读书的天分,察觉到老益王对晏陵这个嫡子的失望,瞄准时机一击即中。” 苏辛夷心头梗了一下,她的脑子里像是麻线一样乱成一团。 她知道,殿下讲这些,分说的这么仔细,绝对不只是简单地跟她说益王府的家事,他这是隐晦的提醒自己。 如果,自己真的对选秀的事情随性而为,殿下…… 苏辛夷这下遇到难题了,世人都说男子最喜爱宽厚大度的妻子,怎么到她这里就这么难呢? 她当然不喜欢大度,但是殿下对她不同,既是她的夫君又是她的恩人,若只是她的夫君,她自然愿意做一个妒妇,与他白头到老。 可他还是自己的恩人,她当然不能看着自己的恩人因为自己陷入旋涡,本朝开朝以来,就没见过哪个储君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的。 苏辛夷立刻就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屁股像是坐在了火焰上,让她很是煎熬。 理智跟情感左右摇摆,偏偏这个时候殿下不肯再说话,就是要逼着她表态。 苏辛夷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怎么不知不觉的就被殿下逼到墙角了,上辈子寻死都没这么难过。 怎么好像事情不太对呢,他俩是不是位置颠倒了,难道不应该是做妻子的要求丈夫吗? 苏辛夷的眼神逐渐诡异起来,她抬眼看向殿下,就见他神色平静的端坐在那里,但是他的五指却微微蜷起,仔细看的话好像身体也有些僵硬。 所以,她应该怎么回答? 今日更新完毕,解封遥遥无期,静默中,后半年孩子就没去学校上过几天课,每天码字都要等到晚上老二睡了,老大写作业的时候,熬夜熬得眼睛赶超国宝了。眼瞅着距离放寒假没多久了,这一年就要这么过去了,黑眼圈就是我今年最大的战绩!感谢小可爱们支持,加油鸭!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3:太子攻心计 苏辛夷笑得不行,看着朱蝉衣道:“你这话说得对,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 朱蝉衣也跟着笑,但是她知道,不管是她还是辛夷,其实都不希望多一个女人,只是确实没有好办法。 她觉得是自己主动提起这事儿让辛夷不开心了,就跟她说了这过年来京城好多人家的笑话,把人逗得哈哈笑,这才如释重负起身告辞。 苏辛夷送走了朱蝉衣想想更觉得可乐,啧,谁说武将家的姑娘心思粗的。 她回来的时候,瞧着连翘的神色不太对劲,就抬头看着她,“怎么了?” 连翘压低声音说道:“太子妃,殿下之前回来过。” 苏辛夷有些意外,“什么时候?” “就……就是容王妃说该吃吃,该喝喝的时候。” 苏辛夷:…… 行,挺会挑时机的。 “殿下走前可留下话了?”苏辛夷问道。 连翘摇摇头。 苏辛夷点头进了殿,殿下这是生气了? 不应该。 那就是朱蝉衣在这里他可能不好意思进来了,毕竟当时她们说的话题委实不太方便他进来。 苏辛夷这么一想觉得很是对,也就不再纠结,她说的没错,这种事情是她能随便阻止的吗? 不能。 要是嫁的寻常人,寻常勋贵之家她还能阻止得了,但是那是太子殿下,他们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想要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 苏辛夷虽然这么告诉自己,但是难免还是有几分心浮气躁,索性拿了本书细细看起来。 她上辈子就是活得太较真,所以自己苦嫡母也跟着苦,这辈子她不想活得那么累。 再说,殿下与她有恩,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让殿下被朝臣指责,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李太师那些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尤其是这次李纪的事情,他们也算是彻底结了仇,自然更要小心翼翼。 苏辛夷想到这里伸手在肚子上轻轻地摸了一下,谁不喜欢一世一人白头到老呢? 她也喜欢。 只是这份喜欢太沉重,她能承担得起,可是殿下不能。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苏辛夷猛不丁地听到晏君初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殿下。” “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晏君初皱眉看着辛夷,明明下午她跟朱蝉衣还有说有笑,如此说来,她也未必是真的不在意吧。 “可能正在想事情。”苏辛夷立刻说道,“殿下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听着辛夷问起这些,他在她身边坐下,这才开口说道:“商君衍带回来的证据很重要,其中有一部分账册,口供是老益王在世时的。” “老益王在世?”苏辛夷很意外,“殿下的意思是,老益王在世时就有这种心思了?” “怕是应该如此。” “那他当年还支持父皇登上帝位?” “人的想法总是会发生改变的,也许是到了遂州之后,越想越不甘心吧。” 听了晏君初的话,苏辛夷的神色也有些难看起来,“如果牵涉到老益王,那这件事情就复杂多了。” “商君衍手中的证据我已经呈交给父皇,穆邢那边飞鸽传书回来,怕是要等上元节过后他才能赶回来。” 苏辛夷算着时间就道:“那也是要日夜兼程,只要能来得及就好。我听容王妃说,明慧师太那边有进展,是真的吗?” “算是吧,明慧师太当年跟容王的生母是手帕交,后来她遭遇过婚事上的背叛所以落发为尼,那时是容王的生母搭了把手,所以她对她一直怀有感恩之心。” “难怪了,这样的恩情,明慧师太确实诚心要回报,只可惜路走错了。那么,她现在为何又愿意作证了?” “归根结底,人还是自私的,明慧师太到底是寻常人,即便是出了家,也没能学会将生死置之度外。” 苏辛夷听着这话想笑,就道:“那也是人之常情,能活着谁愿意死。如此一来,益王那边就能打开一个口子了。明慧师太应该知道不少东西,殿下问出来了吗?” 晏君初抬眼看着辛夷,抓着她的手掌紧紧握着,道:“她眼下只交代了一样,益王府的粮仓所在地,你猜在什么地方?” 苏辛夷认真去想,脑海中忽然就闪过益王针对苏家的事情,很多事情绝对不会茫无目的,益王针对苏家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肯定是苏家碍了他的事儿。 她之前一直以为是苏家在淮宁,正好挡住了益王通往朵甘的道路,毕竟益王将粮食偷偷贩卖给朵甘,想来是获利匪浅。 苏家挡了路,益王除而后快就顺理成章。 但是现在殿下忽然提起益王的粮仓,她的脑海中忽然一闪,只因为挡路,让益王对苏家痛下杀手,似乎有点小题大做,益王也可以绕路,就比如从丰平卫走。 但是如果,益王府将粮仓的位置放在距离淮宁不远的地方呢?如果这个地方跟苏家有关系呢?这个想法一出,苏辛夷就有些压不住了。 她看着殿下,“不会是放在了淮宁吧?” 晏君初一愣,随即就乐了,“益王的胆子还没那么大,自然不是。” 苏辛夷微微松口气,那就好,如果不是在淮宁,那是在什么地方? 能在苏家伸手可及让益王忌惮的地方,又能让益王方便藏粮不被发现,而且还要让他方便把粮随时运出去,这种地方不好找啊。 苏辛夷就只能摇摇头,“那我就猜不到了,殿下,在什么地方?” 晏君初捏捏辛夷的指尖,这才开口说道:“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曲川县。” “曲川?”苏辛夷皱眉,曲川县跟苏家有什么关系? 大约是看出了辛夷的疑惑,晏君初点点桌面,道:“祭田。” 苏辛夷一怔,她不知道苏家的祭田在曲川县。 “你才认回来几年,家里的事情不清楚是有的,苏家的祭田原本不是在曲川,是后来迁过去的。老益王曾有一个十分忠心的老奴,后来带着益王给的赏赐荣耀归故里养老,就是曲川。” “所以那老奴衣锦还乡是假象,真相是替益王建粮仓?”苏辛夷问道。 晏君初点点头,“益王买下一片略有些荒僻的荒地给那老奴,他就是在那里建了粮仓。也是巧了,没过几年苏家便将祭田搬去了那边,只不过苏家买的是肥沃之地,但是相隔也不是太远。” “老益王在世时做的事情,那么现在的益王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能顺利接管这些事情,肯定不是一朝一夕所为。”苏辛夷越想越觉得可疑。 “是啊,此事确实很可疑。”晏君初道。 苏辛夷就抬眼看着殿下,问道:“殿下,你肯定是知道了,为什么?难道益王府夺爵都是假的?可要是这样的话,老益王对嫡子的疼爱也是假的?” 这就让人有点难以接受了。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老益王真喜欢的是庶子而不是嫡子,嫡子一直是他架起来的幌子? “也不能如此武断。”晏君初低头看着辛夷,他知道辛夷在乡下长大,没有那么多的人心算计和鬼蜮伎俩,做事情也是如此,她性子爽直,干脆利落,又岂能明白老益王的心思。 “那是为什么?”苏辛夷想不明白,虽然嫡庶有别,但是有些家族并不是十分看重,尤其是武将世家,因为一旦有了战争,家里的男丁一旦上战场就会有危险,基本上武将之家的孩子不管嫡庶都是一样好好教养的。 因为,上了战场,战功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得到的,所以很多时候事情大体上是平衡的。 但是老益王为什么这样做? 他疼爱嫡子众所周知,难道这也是假的? 那他未免太会装了。 “人心本来就是复杂的,阿沅。” 苏辛夷对上殿下认真的神色不由一凝,她正想要说什么,就看着殿下移开目光望着远处,听着他十分冷静的开口,“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或者人不会发生变化,你要知道人是有感情的,一旦与一个人相处久了,感情上的变化就很难去掌控。” 苏辛夷听着这话忽然就想起连翘说殿下在外听到她与朱蝉衣说的话,这话中有话,殿下是想告诉她什么? 苏辛夷的身体微微紧绷起来,面上的笑容不自觉的就收敛了,一双眼睛黑沉沉地凝视着晏君初。 晏君初却没有回看苏辛夷,他接着说道:“老益王对晏陵这个嫡子最开始确实很喜欢的,嫡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果晏陵长大后聪明能干,自然就十全十美。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可人心的事情,晏陵慢慢长大,益王晏博也在长大,两兄弟本来年两就相差不大,随着长大成人,学业与谋略上的差距自然就显现出来……” 苏辛夷听着心头一沉,晏陵虽然是嫡长子,但是他心思并不放在这些地方,但是相反的晏博越来越出色,老益王既然是个提前修建粮仓的人,自然也有其他的小心思,他这样的心思,晏陵自然是无法达成的。 老益王需要的是一个继承他遗志的儿子,而不是守成无能的儿子。 “……所以,殿下,是老益王默许了晏博对晏陵动手?所以才会有老益王主动上书请封晏博为益王的折子,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晏博会留着晏陵的命,因为晏陵已经没有威胁性了,而且他好好的活着,对于益王来说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好事。” “应该就是如此,晏博现在虽然还未招供,但是从明慧师太还有许玉容交代的事情里,就能慢慢的拼凑出真相来。”晏君初说完又看着辛夷,“晏博的生母傅氏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她在老益王妃与老益王感情浓厚的那些年一直隐忍度日,据明慧师太所言,外头传播的老益王对益王母子刻薄的传言也都是假的。” “那她为什么散布这样的谣言,与她有什么好处?”苏辛夷想不明白,若是傅氏为了争宠,也应该说是老益王妃对她们母子刻薄才对。 “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苏辛夷低声重复一遍,借谁的刀,杀哪一个? 苏辛夷的脑子转的飞快,忽然她眼神一凝,抬头看着殿下,“殿下,傅氏是想要老益王怀疑老益王妃所为,想要离间他们夫妻感情?” 晏君初微微颔首,“老益王妃当年嫁给老益王的时候,正是老益王日子最艰难时,所以他对妻子的感情不同。想要离间共患难的夫妻不容易,傅氏一直等到儿子显露出读书的天分,察觉到老益王对晏陵这个嫡子的失望,瞄准时机一击即中。” 苏辛夷心头梗了一下,她的脑子里像是麻线一样乱成一团。 她知道,殿下讲这些,分说的这么仔细,绝对不只是简单地跟她说益王府的家事,他这是隐晦的提醒自己。 如果,自己真的对选秀的事情随性而为,殿下…… 苏辛夷这下遇到难题了,世人都说男子最喜爱宽厚大度的妻子,怎么到她这里就这么难呢? 她当然不喜欢大度,但是殿下对她不同,既是她的夫君又是她的恩人,若只是她的夫君,她自然愿意做一个妒妇,与他白头到老。 可他还是自己的恩人,她当然不能看着自己的恩人因为自己陷入旋涡,本朝开朝以来,就没见过哪个储君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的。 苏辛夷立刻就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屁股像是坐在了火焰上,让她很是煎熬。 理智跟情感左右摇摆,偏偏这个时候殿下不肯再说话,就是要逼着她表态。 苏辛夷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怎么不知不觉的就被殿下逼到墙角了,上辈子寻死都没这么难过。 怎么好像事情不太对呢,他俩是不是位置颠倒了,难道不应该是做妻子的要求丈夫吗? 苏辛夷的眼神逐渐诡异起来,她抬眼看向殿下,就见他神色平静的端坐在那里,但是他的五指却微微蜷起,仔细看的话好像身体也有些僵硬。 所以,她应该怎么回答? 今日更新完毕,解封遥遥无期,静默中,后半年孩子就没去学校上过几天课,每天码字都要等到晚上老二睡了,老大写作业的时候,熬夜熬得眼睛赶超国宝了。眼瞅着距离放寒假没多久了,这一年就要这么过去了,黑眼圈就是我今年最大的战绩!感谢小可爱们支持,加油鸭!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4:她可是一个不服输的人 苏辛夷想起上回殿下与她说过的那些话,她知道,她是想跟殿下好好过日子的,但是她也没想到殿下的想法跟她似乎出现了偏差。 跟她说傅氏在老益王跟老益王妃面前隐忍十几年,说什么长久陪伴人心易变,这不就是在隐晦地告诉她,如果东宫真的进了别人,天长日久的,便是殿下自己也不能保证他是不是永不变心吧? 就算是老益王对老益王妃那么喜欢,最后还不是给傅氏离间成功? 若是老益王妃能多活几年,是不是晏陵就会拿到益王的爵位? 所以殿下转着弯地告诉她,这种事情不仅不能出现,有苗头就要掐断吗? 所以,选秀的事情,殿下是希望自己拒绝吗? 苏辛夷在这一刻,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起来,想要开口说句话,嗓子里似乎塞了一团棉花。 “殿下……” 晏君初听到辛夷的声音,做无事状的回过头看着她。 苏辛夷:…… 这种话要怎么说? 她没做过,没经验。 瞧着苏辛夷一脸纠结的样子,晏君初实在是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一下,然后就叹口气,“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憨憨。” 你才憨! 苏辛夷敢怒不敢言! 晏君初与辛夷四目相对,伸手把人全进怀里,声音也放缓了,慢慢地说道:“我以为上次与你说清楚了。” 苏辛夷讪讪的,好像是说了,但是也没有很清楚。 “阿沅,我是许你一生一世的,所以就只有我们两个的一生一世,不会再有别人。” 苏辛夷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都要蹦出火星子来,那种从心底迸发出来的愉悦,迅猛的挡都挡不住。 既然话说开了,苏辛夷也就不遮掩了,直接道:“我也愿意,只是我担心我若是霸着殿下,难免会让殿下难做,被人抓住把柄,在我心里,自然是殿下为重。” 苏辛夷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 晏君初信她。 “这些就不是你担心的事情了,我自然会去解决,若是这些事情都无法解决,又如何与你相守?” 许是晏君初的眼神太过真诚纯粹,在苏辛夷看来这件事情,竟然真的像他说的这么轻松一般。 这辈子,她想要的,不敢要的,全都在她的手中,难道她还能让别人夺走吗? 当然不能! 苏辛夷主动上前,抬头吻上了殿下的唇。 从今以后,殿下是这天下的储君,亦是她的夫君,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殿下说了,爱情也是需要守候的。 所以她得亮出自己的刀,守着自己的男人。 是这个意思没错了。 第二天清晨送走了公务繁忙的太子,苏辛夷坐在铜镜前梳妆,心里琢磨着殿下的话,觉得这次选秀可就热闹了。 不过,她现在特别稳得住,一点不心慌。 “太子妃,今日要去元徽宫吗?” 苏辛夷听着连翘的话,抬起头看着她,笑,“怎么,元徽宫那边递话过来了?” “倒也不是,是奴婢听说李贵妃去求了皇后,是关于李二夫人的事情。”连翘道。 苏辛夷微微挑眉,“李贵妃这个时候低头,也并不是真的对皇后娘娘服输,不过是想先把李二夫人的事情压下去,她这是想要救李家一把,这次倒是做得干脆利落。” “太子妃说的是,不过皇后娘娘并未同意。” “自然不能同意,不然之前的辛苦岂不是都白费了。”苏辛夷轻哼一声,李贵妃还以为这是以前她年轻貌美正得宠的时候呢。 上辈子有李纪有益王,李贵妃在宫里底气十足与皇后周旋,那时的她没有内忧外患,自然是悠然自得,姿态闲适,但是这辈子不一样了,所以环境一旦发生变化,人的行事也是跟着改变。 就唯一有一点,苏辛夷才回来的时候,以为襄王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现在瞧着襄王做的这些事情,她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襄王是真的没什么大出息,整天就困在后宅那点事里无法脱身。 相比起来,上辈子若不是容王挡在他前头,他未必都能是太子殿下一个回合的对手。 这人啊,找对同盟真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就好比这辈子,便是她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与皇后娘娘的关系能如今这般牢固。 想到这里,苏辛夷看着连翘问道:“吴王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听说季大人的案子要重判,吴王妃求了吴王出手相帮,但是阮明妃没同意,还让人把吴王妃叫进宫狠狠地训了一顿。奴婢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听说吴王妃出宫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很不好的样子。”连翘轻声说道。 苏辛夷摇摇头,“吴王妃为自己的父亲着想没有错,但是求吴王出手,阮明妃能不生气?她这可真是没把吴王当夫君,换做谁也生气。” “可不是,益王的事情谁敢轻易沾手,奴婢虽然不太懂得厉害,但是听太子妃平日偶尔提起,也知道事情非常严峻。吴王妃这个时候让吴王殿下出面救季大人,这不就等于间接的救益王,也不仔细想一想,若是陛下因此迁怒吴王殿下会如何。” 出嫁从夫,季蕴要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吴王妃,就应该先为吴王着想,她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厉害吗? 她知道,但是她依旧选择这样做,明显在她的心里吴王如何她并不在乎。 可惜了吴王的一番深情。 苏辛夷整理好仪容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你去元徽宫那边走一趟,若是皇后娘娘有空,我便去请安。” 连翘立刻应声去了,翠雀带着人摆好早膳,苏辛夷简单地吃了个饭,还没吃完连翘就回来了。 “皇后娘娘说今日太子妃不要过去了,明儿个再去。”连翘开口说道。 苏辛夷放下碗筷,看着连翘问道:“元徽宫那边遇到事儿了?” “奴婢去的时候,李贵妃正在呢。” 苏辛夷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家的事情闹到这一步,既然已经告到了御前,李贵妃堵皇后娘娘有什么用,应该去求陛下才是。 想到这里,苏辛夷一怔,或许李贵妃去过了,可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才不得不对皇后低头。 很快,这个猜测就被证实了。 朱蝉衣跟屠静嘉一起来了,苏辛夷让人送上茶,笑着说道:“难得你们二人一起过来。” 朱蝉衣是个爽快性子,直接开口说道:“这不是遇到好事,来给太子妃报个喜。” 苏辛夷立刻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你说。” 屠静嘉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总觉得太子妃跟容王妃相处的时候,整个人都会轻松很多。 “李太师把李二爷一家逐出家门了。” 苏辛夷“啧”了一声,道:“不是说让李大夫人出来顶罪吗?” “是啊,但是不知道有发生了什么事情,李二老爷一家就在今早全家搬出了太师府。”朱蝉衣满脸好奇,“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还没消息送回来。” 苏辛夷思量着没说话。 屠静嘉看了苏辛夷跟朱蝉衣一眼,慢慢的开口说道:“我倒是得了一个消息,李大夫人好像是手里捏着什么东西,逼得李太师不得不变了主意。” “什么东西能让李太师让步?李纪那点暗账全都被掀出来了,还有什么是李太师忌惮的?”朱蝉衣想不通,她知道屠静嘉是文官世家,有些消息确实比她们灵通。 苏辛夷也看着屠静嘉,“能让李太师忌惮的,肯定是与李太师切身相关的东西,不然的话,应该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毕竟,让李大夫人顶罪,是所有的办法中对李家伤害最小的。 屠静嘉轻咳一声,这才开口说道:“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说好像跟当年夺位有些关系。” 苏辛夷跟朱蝉衣对视一眼,俩人都有些意外,那得是很多年的事情了,李大夫人手中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苏辛夷立刻就想到了李纪,李太师最疼爱重视的就是这个儿子,说不定就跟这个长子透露过什么,然后李纪又跟自己的妻子提过。 李纪可是深得李太师真传,若不是他在盐政的位置上仗着李贵妃太过舒服自大,也不会让人抓了把柄。 所以,李纪这么狡猾的人,被流放之前,肯定是也会为自己的孩子考虑,说不定这就是李纪交给李大夫人的保命之策。 苏辛夷只是这么想,没有证据,也就没有对朱蝉衣跟屠静嘉提起,只道:“既然是这样,咱们只等着看结果就是,应该也不会拖太久。” 屠静嘉点点头,又开口说道:“李家的事情可大可小,全看陛下怎么处置。”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李家现在的处境就很微妙。 李太师与益王谋划李纪回京,但是计谋被戳破,也就是未遂。李大夫人逼着李清漪嫁人,这也是李家的内务,若是陛下看在李太师三朝元老的颜面上,睁只眼闭只眼,李家这一劫就躲了过去。 但是,陛下还未表态,所以李家那边李大夫人知道自己要顶罪,一旦她也犯了事成了罪人,她的孩子就彻底不能翻身了。 李大夫人怕是为了孩子,这才拼死一搏。 “李贵妃风光多年,李太师三朝元老,李家在京城曾经也是风光不可一世,虽然说李太师门生故旧不少,但是遇到事情真的愿意站出来的未必有几个。只说李家出事后,敢在陛下面前为李家求情的屈指可数。”朱蝉衣开口说道,“李大夫人的所作所为确实不怎么好,但是归根结底还是李太师治家不清,若不是他默许,李大夫人又怎么会越来越过分,事到如今,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 “这话有几分道理,李二老爷一家此时出了太师府未必是一件坏事。”屠静嘉思量着说道。 李家这艘大船已经注定会沉没,如今只是看沉没到何种地步。 李二老爷一家是苦主,现在又被李太师逐出家门,大家肯定更倾向于可怜李二老爷一家。 人心所向,又着实可怜,那么就能在这一场危机中有更大的希望保全。 苏辛夷觉得李二老爷也是个聪明人。 “管他好事坏事,与咱们归根结底也没多大的干系,只是看个热闹罢了。”朱蝉衣摆摆手,“倒是襄王妃那边出了点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尤香薷啊。 “出什么事情了?这个年关她一直很安静,便是伏云那边出了事,也没见她跳出来落井下石,这一点倒是挺让人意外的。”苏辛夷说到这里一顿,看着二人问道:“说起来伏云现在在襄王府还是去了刑部?” “还在襄王府。”屠静嘉接了一句,说完看着太子妃,“不过,我听说李贵妃似乎想要让襄王将伏云交出去。” “交出去?” “是啊,伏云涉嫌与益王勾结,那日我进宫给母妃请安,无意中听到玉照宫那边的宫人私下里提及此事,想来应该是贵妃娘娘跟襄王有了争执,被宫人听了去。” 朱蝉衣冷笑一声,“一个伏云,襄王算是一脚踏进泥潭拔不出来了,我实在是也想不明白,伏云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襄王这么护着她,只凭一个救命之恩?” 屠静嘉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大概襄王是真的喜欢伏云吧,喜欢一个人总是想要护着的。” “喜欢?”朱蝉衣不以为然,“喜欢对了人那是比翼双飞,这要是喜欢错了,以襄王这样的身份那可是不得了,落汤凤凰不如鸡啊。” 屠静嘉就被逗笑了,点点头附和,“这话说的是,就是不知道襄王最后怎么选择了。” 苏辛夷听着也觉得有点意思,李贵妃让襄王把伏云交出去是想要让儿子趁机脱身,说不定还能立个功,尽量减轻陛下对此事不好的观感。 但是襄王显然爱情为上。 所以,在这样的局势下,尤香薷这样的性子居然安静如鸡,这就耐人寻味了。 她可不是一个服输的人。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5:新世界的大门对她敞开 难得这样热闹,苏辛夷留了二人在东宫用午膳,前头太子听说后,让人夹了菜送来,自己没露面打扰她们。 屠静嘉很羡慕朱蝉衣与太子妃这样的友情,她一向是个正经闺秀,照着母亲的教导规规矩矩长大,从小到大从没做过出格的事情,因为远离是非,所以连个特别亲近的朋友都没有。 她从没有羡慕过什么,但是现在隐隐有点羡慕了。 当初太子妃一人一枪把秦国公府挑了,三哥定下三嫂的时候,她唯一担心的是若是三哥以后对三嫂不好,不知道他们家大门能不能抗住太子妃一枪。 但是自己嫁进了皇室,跟太子妃相处久了,这才发现,外面传言与她本人相差很大,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也很为别人着想的人,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太子妃做事比一般人干脆利落直爽,有话就说,有事就做。 她习惯做事处处周全,为自己留余地给别人留余地,所以难免心累,不知不觉的,她觉得自己现在做事也有了几分太子妃跟容王妃的脾性。 想起上回与母亲见面,母亲便说她似乎有些不同了,不过母亲没说不好,她觉得大概其实母亲也能察觉到什么,但是没阻止自己。 所以,今日她就顺着心意接受了容王妃的邀请一起来了东宫,果然很开心。 说着说着难免又说起选秀的事情,朱蝉衣先开口,“这种事情咱们又做不了主,就听父皇与母后的旨意就是。” 若是皇帝要给儿子选侧妃,她们这一群儿媳妇谁敢说个不字? 屠静嘉显然也不觉得应该反对,只是有些担心一件事情,她想了想还是觉得直接说出来好,就道:“就是不知道挑选侧妃的时候,会选哪家的闺秀。” 若是身份比她们这些王妃低的,那就好说,翻不起大浪。 这要是选个身份比她们高的,那就难办了。 朱蝉衣就看向辛夷。 辛夷一摊手,“这种事情我也不能预料,不过父皇与母后对我们这些儿媳一向满意,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 苏辛夷可不敢说,殿下已经决定不会让秀女进东宫,殿下能做到,这容王跟景王未必愿意,她要是这样说了,只怕朱蝉衣跟屠静嘉心里难过。 但是,也不是不能提点一点,她思量着慢慢开口,“夫妻之间感情和睦,几位王爷也未必有心往府里添人。像是吴王府跟襄王府那般,都是因为府里不太平,所以才会添了人,如你们这般夫妻和顺的,倒不如与你们跟王爷商议一下,眼下京中形势不平,自然是安稳为上。” 苏辛夷能提点的就这么多了,再多她也不好多言。 屠静嘉明白得很快,看了太子妃一眼,思量着,莫不是东宫不会添人了?若是这样就真的太好了。 她与景王成亲后倒是一切顺遂,但是要说夫妻感情真的有多好,她也不敢保证,但是,太子妃说要试一试,琢磨着回头试一试与自家王爷提一提。 屠静嘉还在思量,那边朱蝉衣就直接说道:“太子妃这话说得对,现在情况确实不是很稳当,我与王爷说一声,能不进人就先不进了,谁知道进来的人省不省心,有没有别的小心思平添麻烦。” 屠静嘉有点惊讶地看着朱蝉衣,她说她与王爷说一声,这就是她能做主? 容王那样的性子满京城谁不知道,被皇后娘娘与陛下纵容得很是骄横跋扈,但是现在这样的大事,她说跟王爷说一声。 屠静嘉第一次怀疑同样是给人做王妃,为什么她就没这样的底气? 而太子妃这样提点她们,换个角度讲,太子妃也是有把握的。 所以,她一个京城声誉品行上佳的闺秀,照理说嫁人后应该是她过得最为舒心才是,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屠静嘉第一次有了怀疑自己人生的架势,所以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 东宫的消息她没有打听过,但是也知道外头传太子殿下对这门亲事不很满意,当初赐婚时殿下是反对的,但是这与她见到的不一样。 至少,她见到的太子妃在东宫独掌大权,开心顺遂。 至于容王妃,那外头的传言就多了,反正就说洞房花烛容王就被容王妃打了一顿,真假不知,反正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所以,是她对景王太过体谅跟顺从? 屠静嘉想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东宫告辞回府,屠静嘉实在是忍不住了,她问朱蝉衣,“蝉衣,你回去就真的直接跟容王那样说?他会同意吗?” 朱蝉衣听了屠静嘉的话笑着说道:“为什么不同意,我这是为他好。再说,不同意那也得先与我过过招再说。” 屠静嘉沉默了,朱蝉衣与容王是以武论高下,她是不会功夫的,难道要她与景王比诗文? 罢了,罢了,她们的路她是走不通的。 瞧着屠静嘉一脸郁闷的样子,朱蝉衣就来了兴趣,看着她问道:“你不知道怎么跟六哥说?” 屠静嘉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难得脸红的点点头,好在车厢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我不知如何开口,纳侧妃本也是应该的事情,我要是阻止,会不会让人觉得善妒?七出之条不可犯。而且,我也不知如何才能开口。” 朱蝉衣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平日你与六哥不谈外头的事情吗?” 屠静嘉摇摇头,“内外有别。” 朱蝉衣看着屠静嘉,深吸一口气,道:“你要是不问外头的事情,你怎么知道你的丈夫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或者说你便是掌管府里的中馈,也得多少知道外头的事儿吧。” “我有陪房,自然会去做这些。” 朱蝉衣这一刻忽然之间就明白文武的区别了,武官家没这么多规矩,大体上的过去就成。 但是像是屠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对这些就教导得很是严厉。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屠静嘉,“这做女儿跟做人媳妇不一样啊,做女儿你要规矩,是因为你上头有母亲管着,但是嫁过来就是王府的女主人,贤妃娘娘在宫里又不会对你约束过多,你还不是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怎么成?这不是乱了规矩吗?” “你可真是个榆木疙瘩,我真恨不得手里有把刀给你劈开理一理。”朱蝉衣说着自己也笑了,也是,若不是屠静嘉这么守规矩,说不定自己跟她也做不了朋友。 就是这个朋友有点乖顺的太呆了,挺可爱的。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嫁了人就是要过得开心,我祖父说了,夫妻之间也讲究个势均力敌,你弱他就强,你要是现在退一步,有了一个侧妃,后面就会有无数个。你说你闹不闹心?反正我挺闹心。” 屠静嘉自然也不想的,“那我应该怎么做?” “就跟六哥说你不想啊。” 屠静嘉摇摇头,“这规矩上站不住脚。” “你傻啊,夫妻之间讲什么规矩,他跟你讲规矩,你跟他讲感情,他跟你讲感情,你跟他讲规矩,实在是两个都讲不通,你还不能耍耍性子闹一闹?换做我打一顿就好了,你的话不行,那总得让人知道你是有脾气的,你个木头人没脾气,这不是明摆着好欺负吗?” “还能这样吗?”屠静嘉真是开了眼界,没人教过还能这样做夫妻。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她打开。 这……这不是不对的吗? “为什么不能?”朱蝉衣看着屠静嘉笑,“我知道,你们书香门第讲究三从四德嘛,可是你看那些风光的高门夫人哪一个过得很舒心的,家里的妾室一窝一窝的,这就是从来的。” 屠静嘉:……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她爹娘感情很好,但是爹爹也有几房妾室。 但是又好像不对,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像咱们给人做王妃的其实更不容易,官员纳妾,妾室只是妾,当家夫人捏住把柄就能处置,但是侧妃可不一样啊,这可是有名有姓上皇家玉牒的,你这个王妃真要遇上个难缠的,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打不得骂不得,看着碍眼又没办法。” “能拦就拦住,拦不住那也想法进门的是你自己想要的人。” “事情总是有办法的,但是你一味顺从是不对的。” 屠静嘉带着一脑门的话回了王府,把人都打发下去,自己静静地理一理思绪。 对不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是想过太子妃跟容王妃那样舒心的生活,还是想要像现在这样过下去。 她的心底深处,那股羡慕之意压都压不住,她也想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不想有人进门来让她不舒心。 朱蝉衣说了,能拦得住就拦,拦不住就挑个自己喜欢的进门。 也许她应该试一试。 她想试一试。 苏辛夷可不知道朱蝉衣给屠静嘉说了这么一番话,如果知道的话,也只会给她鼓掌。 朱蝉衣能说这些话,但是苏辛夷不能。 因为苏朝颜现在是屠家的儿媳妇,她这里要是把屠静嘉教坏了,回头屠夫人还不得给她记一笔,牵连了三姐就不好了。 三人聚后的第二天,苏辛夷去元徽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这里忙得很,年下每日请见的诰命夫人也不少,得了空喘口气,这才见了苏辛夷。 哪知道还没说几句话,李贵妃就冲了进来。 苏辛夷眉心一蹙,李贵妃还以为是皇后的托词不见她,没想到苏辛夷真的在这里,一时也愣了一下。 皇后的脸色却沉了下来,“李贵妃,硬闯元徽宫,你这是何意?可把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李贵妃被皇后斥责,猛地回过神来,当着苏辛夷的面,她实在是不想把话说出来,但是皇后如今避着她,今日硬闯也是没办法了,只得咬着牙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只来请您高抬贵手,李家的事情不要再插手了,李二夫人的事情,臣妾自会给她一个公道。” 苏辛夷垂眸,李二夫人一家不是已经出了太师府,李贵妃怎么还在闹? 皇后看着李贵妃,“这件事情李二夫人闹到本宫面前,本宫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但是本宫也与你说清楚了,当日陛下也在,这件事情已上达天听,便是本宫也已经不能随意处置,你只管等着陛下的旨意便是。” “皇后娘娘,你我心知肚明,这件事情你并不是不能撒手……” “李贵妃!”皇后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如果你不信,直管去紫宸殿面见陛下,来本宫的元徽宫一而再再而三的闹,真的当本宫不能处置你吗?” 李贵妃神色一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晌沉着脸走了。 苏辛夷瞧着这一幕,心中不免也有思量。 皇后看着苏辛夷道:“李家的事情很快就会有旨意,这件事情你不用费心。不过,李家二房怕是难免受牵连,容王跟我说了,李二爷那边多少会照顾一些。” 苏辛夷微微颔首,“母后说的是,这些我都听您的。” 皇后面色缓了缓,“说起来也还是因为的缘故,不然这次的事情也不能这么顺利,不过此事不要声张,若是被李贵妃知晓难免对你不利。” “多谢母后看顾。”苏辛夷自然是不怕李贵妃的,但是有皇后肯护着她,她当然省心省力。 皇后看着辛夷神色认真的说道:“上元节前应该会有变动,上元节那日宫中会有宴会,依我的意思你不要来了,李家那时肯定已经被处置。” 说到这里,皇后叹口气,“有件事情我还得跟你知会一声,你也好心中有个准备。” 苏辛夷隐隐猜中皇后要说什么了,往年的上元节宫中也会有宴会,但是今年的宴会皇后着重提出来,怕是不一般。 这个时候还要举办大宴,应该跟选秀有关了。 果然,苏辛夷听着皇后道:“开了年就要选秀,上元节宫宴便是要提前看选,那日诸位官夫人会带着各家的女儿进宫,你有孕在身,且人多眼杂,我想着你还是图个清净,在东宫自在些。”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6:毁容 苏辛夷从这段话中得到一个重要消息,能提前在上元节宫宴上出来亮相的,肯定不是寻常的人家,这些人家的女儿,要么进后宫,要么就要入各家王府了。 皇后不让她在上元节宫宴露面的确是个好意,因为那日她都能想到多少人盯着东宫了。 既然皇后娘娘愿意替她挡一挡,苏辛夷当然不会不感恩,就立刻说道:“儿媳多谢母后,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皇后看着苏辛夷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你也回去吧,月份越来越大,以后每月初一十五过来,其他的日子就不用奔波了。” 苏辛夷笑着应了,她能想到选秀过后,后宫里应该也会进新人,确实挺热闹的,她一个太子妃还是避着些好。 等苏辛夷走了,赵嬷嬷这才轻声说道:“娘娘,您之前不是想要提醒太子妃一句,怎么没说呢?” 皇后抬眼看着赵嬷嬷,“是想要提一句,但是你看太子妃丝毫没有沉不住气的样子,我觉得她心中肯定有主意了,既然已经有了准备,我说与不说就没关系了。再说,东宫的事情,还是让太子夫妻自己处置,这次选秀太子妃都处理不好,以后她可怎么办?” 赵嬷嬷就道:“娘娘说的也有道理,老奴只是怕太子妃因为此事跟太子殿下闹起来,传出去未免对太子妃不好。” 皇后轻笑一声,“嬷嬷,你想想太子妃嫁进来之后,可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人人都说太子妃性子彪悍,做事莽撞,可你看到的是这样的人吗?” 赵嬷嬷摇头,还真不是。 “倒是老奴想差了。”赵嬷嬷也笑,“娘娘这样说,老奴实在是想不明白,太子妃在外的名声怎么就闹成这样的。” “有些人天生便是聪明人,于外锋芒毕露,于内周到妥帖,太子妃若不是嫁进东宫,她那彪悍的名声大概会一直持续下去。”皇后说着也笑了,“还是陛下厉害,给太子挑了一门好亲事。” 赵嬷嬷觉得娘娘这话很对,当初选太子妃的人选定下来,多少人哗然,都不敢置信。 如今再回头看看,那些等着看东宫热闹的人,现在全都闭了嘴。 “那这次陛下会给东宫添人吗?”赵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的心思她可不敢猜。 皇后凝神看着殿外,半晌才摇摇头,“大概不会的。” “为什么?”赵嬷嬷不解,照理说给东宫选良娣也是应该的。 皇后轻笑一声,为什么? 陛下当初选了苏辛夷做太子妃,以她当时的名声跟做的那些事情,骨子里是个什么性子,陛下心里比谁都清楚。 若是苏辛夷与太子感情不好也就罢了,偏偏看上去不搭的两个人,成了亲之后反常的相处不错,现在苏辛夷有了身孕,眼瞅着就要生下陛下的皇长孙,这个关口,陛下大概不会给苏辛夷添堵。 便是真的想要给太子添人,也会过个几年。 就算是看在当年苏四爷的情分上,陛下也会等苏辛夷的长子大一些,等她在东宫彻底站稳脚跟再让东宫添人。 只是这些话,皇后便是对着赵嬷嬷都不会说的,她只道:“且看太子怎么办吧。”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太子要不要人。 若是太子张口要,陛下肯定也会给的。 上元节宴会的事情消息传出了宫,顿时压下了有关益王的事情,家里有适龄女儿且官职足够的人家,已经开始准备宫宴的事宜,自然顾不上看益王的笑话。 也就是这个时候,晏君初抛出了许玉容的供词,还将明慧师太与益王的关系公布于众,许玉容的供词中就有当初借用扶乩谋算晏琼思一事,京城上下哗然。 在这个档口,晏琼思趁机招供,将当初益王让许玉容算计她,然后再以与商君衍的婚约诱惑她,进而让她在京城做的事情都讲了出来,最出名的便是她与江家的婚约。 此时,经晏琼思的口供,众人才知晓,当初她暗算江家与之联姻,背后竟然是益王想要她趁机嫁给江仲年,然后再试图掌控江家,进而达到让益王与江尚书联手的目的,如果江尚书不肯低头,益王就要晏琼思拿到江尚书的把柄进而要挟他听命。 如此恶劣之事公布于众,益王声名狼藉不说,晏琼思这回也算是真的栽了,广平郡王府大门紧闭,两夫妻面都不敢露。 这个浪头还没翻过去,紧跟着当初猎场的事情再度被翻出来,于是当初益王只是许玉容将迷药给晏琼思,晏琼思又将药给了孙兴,然后伏云买通襄王内侍,最后襄王与尤香薷被算计的案子大白于天下。 这一次,伏云再也跑不了,刑部郎中亲自去襄王府把人带走审讯。 与此同时,伏云从云端跌落泥地,当初被骂得声名狼藉的尤香薷反倒是借势打了个翻身仗,名声一下子被洗白了不少。 尤其是,尤香薷嫁给襄王之后,伏云处处与之作对,她这个襄王妃有名无实的传言紧跟着也传遍了京城,更是成为大家眼中的小可怜。 被人算计,所嫁非人,当初骂得越狠,现在越觉得对不住尤香薷。 尤香薷这条咸鱼成功借势翻身,反倒是成为这次事件中获益最大的人。 人生真是无常啊。 这几日晏琼思那边一直没有松口,苏辛夷还以为她要嘴硬到底,没想到最后还是招供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结果是辛夷想要的。 上元节的前一日,苏京墨生了,等了一整天等到了母子平安的好消息。 上元节那一日,后宫里热闹非常,前朝亦十分喧嚣。 晏君初离开之前与辛夷吃早膳,对她说道:“穆邢如果能及时赶到,今日会是个好日子。” 苏辛夷眼皮一跳,知道殿下这边要把益王所有的罪状抖出来,她看着他问道:“如果赶不及呢?” “那就有点可惜,只能晚一日。” 苏辛夷满脸疑惑,晏君初笑着给她解惑,“昨日再次提审季罡,他交代当初李纪私贩盐引,其中有一部分就是经他的手从京城流出去的,而这件事情为他们铺路的就是李太师。” 苏辛夷惊愕不已,“还有这种事情?李太师?真是令人想不到,季罡有证据吗?空口无凭,李太师未必肯认。” “季罡这样的小人,是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他手里有证据,其中有一封引荐信上,李太师留了字号。” 苏辛夷便道:“李太师这样谨慎的人,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把柄落在人手。” “因为那封信是送往朵甘的。” 苏辛夷神色一凛,益王的粮食也是运往朵甘,所以这其中还是有联系的吧。 晏君初瞧着时辰到了,来不及细说,只对着辛夷说道:“今日宫里宫外都会不太平,你就在东宫不要出去,等我回来与你说。” 苏辛夷起身送太子出去,边走边说道:“我知道轻重,殿下放心。”说着抬起头给殿下系上大氅,有些担忧地开口,“李太师经营多年,朝堂之上怕是凶险异常,殿下一定要当心。” 晏君初笑着点头,“我心里有数,莫要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也不希望殿下还要记挂着她,苏辛夷笑着应了,目送殿下离开。 即便是不出东宫,苏辛夷这边也忙碌得很,东宫也要过上元节,一早宫人们就在悬挂宫灯,她坐在殿中都能听到外面的说笑声。 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落下来,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苏辛夷拿出舆图又在看,这次却盯着朵甘的方向。 不管是李太师还是益王,不管是盐引还是粮食都送往了朵甘,这里到底有什么? 苏辛夷又仔细回想商队经过朵甘回南齐,结果已入境就遭遇暗杀,也就他们的行踪被暴露,是不是朵甘的人通风报信? 苏辛夷在舆图上将朵甘圈起来,等将来得了空,是得好好地想一想这件事情。 “太子妃。” 苏辛夷抬头,瞧着连翘走进来,放下手中的笔,问道:“什么事?” “大夫人跟前的孙妈妈来了。” 苏辛夷闻言起身,“怎么这会儿冒着雪就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边说边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苏京墨生了的事情,顿时恍然大悟,“倒是忘了四姐姐的事情,应该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连翘笑着点头,“太子妃说的是,正是为了洗三的事情来的。” 苏辛夷见了孙妈妈,孙妈妈先问了好,然后才说了来意,果然如此。 “府里头是什么意思?”苏辛夷笑着问道。 孙妈妈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太子妃的话,太夫人跟大夫人的意思是府里头几位夫人会过去贺喜,太子妃跟几位姑娘送一份表礼即可。” 苏辛夷点头应下,“那我让佘嬷嬷走一趟,这是一件大喜事,是要去看一看四姐姐。家里可都还好?祖父与祖母身体都好吧?” “老太爷年下受了些凉,不过吃了几剂药已经好了,太夫人身体如常,太子妃不用担心。” 苏辛夷听着一默,上辈子这个时候老太爷已经卧床不起了,现在只是小感一场风寒,已经是十分庆幸。 年前她担心二老的身体,特意请了太医去府上给他们诊脉,知道脉象尚好这才安心,没想到年底还是惹了风寒,好在没有大碍。 上辈子祖父的早逝,她知道多少跟她有些关系,谁让她不争气,总是给家里惹纷争,虽然一个巴掌拍不响,但是起因还是因为她那场婚事带来的因果。 “等出了正月,我再让太医上门给二老诊脉,孙妈妈回去替我给祖父祖母请安问好。” 孙妈妈一连口的应下,苏辛夷让连翘给她封了个大红包,这才让把人送出去。 洗三礼主要是意头好,苏辛夷挑了一块平安如意的玉牌,准备到时候扔到洗三盆中添喜。 这块玉牌是要给洗三的婆子带走的,所以不用太贵重。除此之外,她又找了一个福禄寿三喜的赤金长命锁,编了大红的络子,还有一套小孩子用的百子千孙的十八件银碗,不算是多贵重,但是是宫里出来的,自然就体面多了,有皇家印记。 把东西备好,到时候直接让佘嬷嬷带去便可。 正想着让人把佘嬷嬷叫来,没想到佘嬷嬷自己先回来了,一头一脸的雪花,站在廊檐下现将雪花拍打干净,这才抬脚进了殿。 苏辛夷笑着问道:“嬷嬷这是做什么去了,落了一身的雪。” 佘嬷嬷先上前施礼,这才开口回话,“老奴去那边宫里走了一趟,今儿个是真的热闹,太子妃没见,虽然下着雪,但是到处都是装扮鲜亮的闺秀,便是御花园都热闹着呢,坐在八角亭里围炉赏雪,那叫一个风雅。” 苏辛夷:…… 她怎么听着这话有点酸酸的嘲讽。 “是吗?这倒是一件雅事。” 佘嬷嬷瞧着太子妃也不上心的样子,心里不由干着急,轻咳一声说道:“听说晚上要赏灯,陛下也会带着诸位王爷前往,殿下也会去的。” 苏辛夷抬眼看着佘嬷嬷,佘嬷嬷回一个妥帖的笑容。 苏辛夷一本正经的说道:“可惜,今晚的盛会我无缘参加了,不然灯下看美人也是一桩人间美事。” 佘嬷嬷:…… 苏辛夷瞧着佘嬷嬷的神色就乐了,“嬷嬷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件事情要嬷嬷辛苦一趟。” “太子妃只管吩咐。” “五姐那边的洗三宴,要嬷嬷替我走一趟。” 苏辛夷把事情吩咐好,佘嬷嬷一一记下,回头又去库房对一下礼物,这才安了心。 苏辛夷拿出地域志读有关朵甘的记载,朵甘隶属吐蕃各部,说起来吐蕃自己内斗不停,朵甘不想着稳住自己的地位,反而把手往南齐伸,是得好好地想一想。 “太子妃,出大事了。”翠雀脸色煞白快步进来。 苏辛夷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着她,“出什么事儿了?你慢慢说。” “吴王妃与容王妃起了争执推搡起来,不小心打翻了宫灯,灯火灼伤了武安侯府裴姑娘的脸。” 苏辛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的脸? 裴念薇?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再不解控开学,真的要疯了。今年就没在学校上几天课,要是哪天忽然断更了,大家不要感到奇怪,泪奔。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7:通风报信 “裴家大姑娘的脸?”苏辛夷看着翠雀问道。 翠雀忙摇摇头,“不是,是裴二姑娘。” 裴二姑娘? 苏辛夷微微皱眉,不太有印象,只记得裴念薇又一次似乎提起过这个妹妹,叫……裴惠然? 好像是。 咦? 这次进宫武安侯夫人没有带着裴念薇却带着次女裴惠然,但是又没听说裴念薇定亲的 《太子入戏之后》457:通风报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6 毁容 苏辛夷从这段话中得到一个重要消息,能提前在上元节宫宴上出来亮相的,肯定不是寻常的人家,这些人家的女儿,要么进后宫,要么就要入各家王府了。 皇后不让她在上元节宫宴露面的确是个好意,因为那日她都能想到多少人盯着东宫了。 既然皇后娘娘愿意替她挡一挡,苏辛夷当然不会不感恩,就立刻说道:“儿媳多谢母后,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皇后看着苏辛夷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你也回去吧,月份越来越大,以后每月初一十五过来,其他的日子就不用奔波了。” 苏辛夷笑着应了,她能想到选秀过后,后宫里应该也会进新人,确实挺热闹的,她一个太子妃还是避着些好。 等苏辛夷走了,赵嬷嬷这才轻声说道:“娘娘,您之前不是想要提醒太子妃一句,怎么没说呢?” 皇后抬眼看着赵嬷嬷,“是想要提一句,但是你看太子妃丝毫没有沉不住气的样子,我觉得她心中肯定有主意了,既然已经有了准备,我说与不说就没关系了。再说,东宫的事情,还是让太子夫妻自己处置,这次选秀太子妃都处理不好,以后她可怎么办?” 赵嬷嬷就道:“娘娘说的也有道理,老奴只是怕太子妃因为此事跟太子殿下闹起来,传出去未免对太子妃不好。” 皇后轻笑一声,“嬷嬷,你想想太子妃嫁进来之后,可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人人都说太子妃性子彪悍,做事莽撞,可你看到的是这样的人吗?” 赵嬷嬷摇头,还真不是。 “倒是老奴想差了。”赵嬷嬷也笑,“娘娘这样说,老奴实在是想不明白,太子妃在外的名声怎么就闹成这样的。” “有些人天生便是聪明人,于外锋芒毕露,于内周到妥帖,太子妃若不是嫁进东宫,她那彪悍的名声大概会一直持续下去。”皇后说着也笑了,“还是陛下厉害,给太子挑了一门好亲事。” 赵嬷嬷觉得娘娘这话很对,当初选太子妃的人选定下来,多少人哗然,都不敢置信。 如今再回头看看,那些等着看东宫热闹的人,现在全都闭了嘴。 “那这次陛下会给东宫添人吗?”赵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的心思她可不敢猜。 皇后凝神看着殿外,半晌才摇摇头,“大概不会的。” “为什么?”赵嬷嬷不解,照理说给东宫选良娣也是应该的。 皇后轻笑一声,为什么? 陛下当初选了苏辛夷做太子妃,以她当时的名声跟做的那些事情,骨子里是个什么性子,陛下心里比谁都清楚。 若是苏辛夷与太子感情不好也就罢了,偏偏看上去不搭的两个人,成了亲之后反常的相处不错,现在苏辛夷有了身孕,眼瞅着就要生下陛下的皇长孙,这个关口,陛下大概不会给苏辛夷添堵。 便是真的想要给太子添人,也会过个几年。 就算是看在当年苏四爷的情分上,陛下也会等苏辛夷的长子大一些,等她在东宫彻底站稳脚跟再让东宫添人。 只是这些话,皇后便是对着赵嬷嬷都不会说的,她只道:“且看太子怎么办吧。”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太子要不要人。 若是太子张口要,陛下肯定也会给的。 上元节宴会的事情消息传出了宫,顿时压下了有关益王的事情,家里有适龄女儿且官职足够的人家,已经开始准备宫宴的事宜,自然顾不上看益王的笑话。 也就是这个时候,晏君初抛出了许玉容的供词,还将明慧师太与益王的关系公布于众,许玉容的供词中就有当初借用扶乩谋算晏琼思一事,京城上下哗然。 在这个档口,晏琼思趁机招供,将当初益王让许玉容算计她,然后再以与商君衍的婚约诱惑她,进而让她在京城做的事情都讲了出来,最出名的便是她与江家的婚约。 此时,经晏琼思的口供,众人才知晓,当初她暗算江家与之联姻,背后竟然是益王想要她趁机嫁给江仲年,然后再试图掌控江家,进而达到让益王与江尚书联手的目的,如果江尚书不肯低头,益王就要晏琼思拿到江尚书的把柄进而要挟他听命。 如此恶劣之事公布于众,益王声名狼藉不说,晏琼思这回也算是真的栽了,广平郡王府大门紧闭,两夫妻面都不敢露。 这个浪头还没翻过去,紧跟着当初猎场的事情再度被翻出来,于是当初益王只是许玉容将迷药给晏琼思,晏琼思又将药给了孙兴,然后伏云买通襄王内侍,最后襄王与尤香薷被算计的案子大白于天下。 这一次,伏云再也跑不了,刑部郎中亲自去襄王府把人带走审讯。 与此同时,伏云从云端跌落泥地,当初被骂得声名狼藉的尤香薷反倒是借势打了个翻身仗,名声一下子被洗白了不少。 尤其是,尤香薷嫁给襄王之后,伏云处处与之作对,她这个襄王妃有名无实的传言紧跟着也传遍了京城,更是成为大家眼中的小可怜。 被人算计,所嫁非人,当初骂得越狠,现在越觉得对不住尤香薷。 尤香薷这条咸鱼成功借势翻身,反倒是成为这次事件中获益最大的人。 人生真是无常啊。 这几日晏琼思那边一直没有松口,苏辛夷还以为她要嘴硬到底,没想到最后还是招供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结果是辛夷想要的。 上元节的前一日,苏京墨生了,等了一整天等到了母子平安的好消息。 上元节那一日,后宫里热闹非常,前朝亦十分喧嚣。 晏君初离开之前与辛夷吃早膳,对她说道:“穆邢如果能及时赶到,今日会是个好日子。” 苏辛夷眼皮一跳,知道殿下这边要把益王所有的罪状抖出来,她看着他问道:“如果赶不及呢?” “那就有点可惜,只能晚一日。” 苏辛夷满脸疑惑,晏君初笑着给她解惑,“昨日再次提审季罡,他交代当初李纪私贩盐引,其中有一部分就是经他的手从京城流出去的,而这件事情为他们铺路的就是李太师。” 苏辛夷惊愕不已,“还有这种事情?李太师?真是令人想不到,季罡有证据吗?空口无凭,李太师未必肯认。” “季罡这样的小人,是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他手里有证据,其中有一封引荐信上,李太师留了字号。” 苏辛夷便道:“李太师这样谨慎的人,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把柄落在人手。” “因为那封信是送往朵甘的。” 苏辛夷神色一凛,益王的粮食也是运往朵甘,所以这其中还是有联系的吧。 晏君初瞧着时辰到了,来不及细说,只对着辛夷说道:“今日宫里宫外都会不太平,你就在东宫不要出去,等我回来与你说。” 苏辛夷起身送太子出去,边走边说道:“我知道轻重,殿下放心。”说着抬起头给殿下系上大氅,有些担忧地开口,“李太师经营多年,朝堂之上怕是凶险异常,殿下一定要当心。” 晏君初笑着点头,“我心里有数,莫要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也不希望殿下还要记挂着她,苏辛夷笑着应了,目送殿下离开。 即便是不出东宫,苏辛夷这边也忙碌得很,东宫也要过上元节,一早宫人们就在悬挂宫灯,她坐在殿中都能听到外面的说笑声。 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落下来,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苏辛夷拿出舆图又在看,这次却盯着朵甘的方向。 不管是李太师还是益王,不管是盐引还是粮食都送往了朵甘,这里到底有什么? 苏辛夷又仔细回想商队经过朵甘回南齐,结果已入境就遭遇暗杀,也就他们的行踪被暴露,是不是朵甘的人通风报信? 苏辛夷在舆图上将朵甘圈起来,等将来得了空,是得好好地想一想这件事情。 “太子妃。” 苏辛夷抬头,瞧着连翘走进来,放下手中的笔,问道:“什么事?” “大夫人跟前的孙妈妈来了。” 苏辛夷闻言起身,“怎么这会儿冒着雪就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边说边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苏京墨生了的事情,顿时恍然大悟,“倒是忘了四姐姐的事情,应该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连翘笑着点头,“太子妃说的是,正是为了洗三的事情来的。” 苏辛夷见了孙妈妈,孙妈妈先问了好,然后才说了来意,果然如此。 “府里头是什么意思?”苏辛夷笑着问道。 孙妈妈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太子妃的话,太夫人跟大夫人的意思是府里头几位夫人会过去贺喜,太子妃跟几位姑娘送一份表礼即可。” 苏辛夷点头应下,“那我让佘嬷嬷走一趟,这是一件大喜事,是要去看一看四姐姐。家里可都还好?祖父与祖母身体都好吧?” “老太爷年下受了些凉,不过吃了几剂药已经好了,太夫人身体如常,太子妃不用担心。” 苏辛夷听着一默,上辈子这个时候老太爷已经卧床不起了,现在只是小感一场风寒,已经是十分庆幸。 年前她担心二老的身体,特意请了太医去府上给他们诊脉,知道脉象尚好这才安心,没想到年底还是惹了风寒,好在没有大碍。 上辈子祖父的早逝,她知道多少跟她有些关系,谁让她不争气,总是给家里惹纷争,虽然一个巴掌拍不响,但是起因还是因为她那场婚事带来的因果。 “等出了正月,我再让太医上门给二老诊脉,孙妈妈回去替我给祖父祖母请安问好。” 孙妈妈一连口的应下,苏辛夷让连翘给她封了个大红包,这才让把人送出去。 洗三礼主要是意头好,苏辛夷挑了一块平安如意的玉牌,准备到时候扔到洗三盆中添喜。 这块玉牌是要给洗三的婆子带走的,所以不用太贵重。除此之外,她又找了一个福禄寿三喜的赤金长命锁,编了大红的络子,还有一套小孩子用的百子千孙的十八件银碗,不算是多贵重,但是是宫里出来的,自然就体面多了,有皇家印记。 把东西备好,到时候直接让佘嬷嬷带去便可。 正想着让人把佘嬷嬷叫来,没想到佘嬷嬷自己先回来了,一头一脸的雪花,站在廊檐下现将雪花拍打干净,这才抬脚进了殿。 苏辛夷笑着问道:“嬷嬷这是做什么去了,落了一身的雪。” 佘嬷嬷先上前施礼,这才开口回话,“老奴去那边宫里走了一趟,今儿个是真的热闹,太子妃没见,虽然下着雪,但是到处都是装扮鲜亮的闺秀,便是御花园都热闹着呢,坐在八角亭里围炉赏雪,那叫一个风雅。” 苏辛夷:…… 她怎么听着这话有点酸酸的嘲讽。 “是吗?这倒是一件雅事。” 佘嬷嬷瞧着太子妃也不上心的样子,心里不由干着急,轻咳一声说道:“听说晚上要赏灯,陛下也会带着诸位王爷前往,殿下也会去的。” 苏辛夷抬眼看着佘嬷嬷,佘嬷嬷回一个妥帖的笑容。 苏辛夷一本正经的说道:“可惜,今晚的盛会我无缘参加了,不然灯下看美人也是一桩人间美事。” 佘嬷嬷:…… 苏辛夷瞧着佘嬷嬷的神色就乐了,“嬷嬷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件事情要嬷嬷辛苦一趟。” “太子妃只管吩咐。” “五姐那边的洗三宴,要嬷嬷替我走一趟。” 苏辛夷把事情吩咐好,佘嬷嬷一一记下,回头又去库房对一下礼物,这才安了心。 苏辛夷拿出地域志读有关朵甘的记载,朵甘隶属吐蕃各部,说起来吐蕃自己内斗不停,朵甘不想着稳住自己的地位,反而把手往南齐伸,是得好好地想一想。 “太子妃,出大事了。”翠雀脸色煞白快步进来。 苏辛夷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着她,“出什么事儿了?你慢慢说。” “吴王妃与容王妃起了争执推搡起来,不小心打翻了宫灯,灯火灼伤了武安侯府裴姑娘的脸。” 苏辛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的脸? 裴念薇? (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6 毁容 苏辛夷从这段话中得到一个重要消息,能提前在上元节宫宴上出来亮相的,肯定不是寻常的人家,这些人家的女儿,要么进后宫,要么就要入各家王府了。 皇后不让她在上元节宫宴露面的确是个好意,因为那日她都能想到多少人盯着东宫了。 既然皇后娘娘愿意替她挡一挡,苏辛夷当然不会不感恩,就立刻说道:“儿媳多谢母后,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皇后看着苏辛夷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你也回去吧,月份越来越大,以后每月初一十五过来,其他的日子就不用奔波了。” 苏辛夷笑着应了,她能想到选秀过后,后宫里应该也会进新人,确实挺热闹的,她一个太子妃还是避着些好。 等苏辛夷走了,赵嬷嬷这才轻声说道:“娘娘,您之前不是想要提醒太子妃一句,怎么没说呢?” 皇后抬眼看着赵嬷嬷,“是想要提一句,但是你看太子妃丝毫没有沉不住气的样子,我觉得她心中肯定有主意了,既然已经有了准备,我说与不说就没关系了。再说,东宫的事情,还是让太子夫妻自己处置,这次选秀太子妃都处理不好,以后她可怎么办?” 赵嬷嬷就道:“娘娘说的也有道理,老奴只是怕太子妃因为此事跟太子殿下闹起来,传出去未免对太子妃不好。” 皇后轻笑一声,“嬷嬷,你想想太子妃嫁进来之后,可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人人都说太子妃性子彪悍,做事莽撞,可你看到的是这样的人吗?” 赵嬷嬷摇头,还真不是。 “倒是老奴想差了。”赵嬷嬷也笑,“娘娘这样说,老奴实在是想不明白,太子妃在外的名声怎么就闹成这样的。” “有些人天生便是聪明人,于外锋芒毕露,于内周到妥帖,太子妃若不是嫁进东宫,她那彪悍的名声大概会一直持续下去。”皇后说着也笑了,“还是陛下厉害,给太子挑了一门好亲事。” 赵嬷嬷觉得娘娘这话很对,当初选太子妃的人选定下来,多少人哗然,都不敢置信。 如今再回头看看,那些等着看东宫热闹的人,现在全都闭了嘴。 “那这次陛下会给东宫添人吗?”赵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的心思她可不敢猜。 皇后凝神看着殿外,半晌才摇摇头,“大概不会的。” “为什么?”赵嬷嬷不解,照理说给东宫选良娣也是应该的。 皇后轻笑一声,为什么? 陛下当初选了苏辛夷做太子妃,以她当时的名声跟做的那些事情,骨子里是个什么性子,陛下心里比谁都清楚。 若是苏辛夷与太子感情不好也就罢了,偏偏看上去不搭的两个人,成了亲之后反常的相处不错,现在苏辛夷有了身孕,眼瞅着就要生下陛下的皇长孙,这个关口,陛下大概不会给苏辛夷添堵。 便是真的想要给太子添人,也会过个几年。 就算是看在当年苏四爷的情分上,陛下也会等苏辛夷的长子大一些,等她在东宫彻底站稳脚跟再让东宫添人。 只是这些话,皇后便是对着赵嬷嬷都不会说的,她只道:“且看太子怎么办吧。”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太子要不要人。 若是太子张口要,陛下肯定也会给的。 上元节宴会的事情消息传出了宫,顿时压下了有关益王的事情,家里有适龄女儿且官职足够的人家,已经开始准备宫宴的事宜,自然顾不上看益王的笑话。 也就是这个时候,晏君初抛出了许玉容的供词,还将明慧师太与益王的关系公布于众,许玉容的供词中就有当初借用扶乩谋算晏琼思一事,京城上下哗然。 在这个档口,晏琼思趁机招供,将当初益王让许玉容算计她,然后再以与商君衍的婚约诱惑她,进而让她在京城做的事情都讲了出来,最出名的便是她与江家的婚约。 此时,经晏琼思的口供,众人才知晓,当初她暗算江家与之联姻,背后竟然是益王想要她趁机嫁给江仲年,然后再试图掌控江家,进而达到让益王与江尚书联手的目的,如果江尚书不肯低头,益王就要晏琼思拿到江尚书的把柄进而要挟他听命。 如此恶劣之事公布于众,益王声名狼藉不说,晏琼思这回也算是真的栽了,广平郡王府大门紧闭,两夫妻面都不敢露。 这个浪头还没翻过去,紧跟着当初猎场的事情再度被翻出来,于是当初益王只是许玉容将迷药给晏琼思,晏琼思又将药给了孙兴,然后伏云买通襄王内侍,最后襄王与尤香薷被算计的案子大白于天下。 这一次,伏云再也跑不了,刑部郎中亲自去襄王府把人带走审讯。 与此同时,伏云从云端跌落泥地,当初被骂得声名狼藉的尤香薷反倒是借势打了个翻身仗,名声一下子被洗白了不少。 尤其是,尤香薷嫁给襄王之后,伏云处处与之作对,她这个襄王妃有名无实的传言紧跟着也传遍了京城,更是成为大家眼中的小可怜。 被人算计,所嫁非人,当初骂得越狠,现在越觉得对不住尤香薷。 尤香薷这条咸鱼成功借势翻身,反倒是成为这次事件中获益最大的人。 人生真是无常啊。 这几日晏琼思那边一直没有松口,苏辛夷还以为她要嘴硬到底,没想到最后还是招供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结果是辛夷想要的。 上元节的前一日,苏京墨生了,等了一整天等到了母子平安的好消息。 上元节那一日,后宫里热闹非常,前朝亦十分喧嚣。 晏君初离开之前与辛夷吃早膳,对她说道:“穆邢如果能及时赶到,今日会是个好日子。” 苏辛夷眼皮一跳,知道殿下这边要把益王所有的罪状抖出来,她看着他问道:“如果赶不及呢?” “那就有点可惜,只能晚一日。” 苏辛夷满脸疑惑,晏君初笑着给她解惑,“昨日再次提审季罡,他交代当初李纪私贩盐引,其中有一部分就是经他的手从京城流出去的,而这件事情为他们铺路的就是李太师。” 苏辛夷惊愕不已,“还有这种事情?李太师?真是令人想不到,季罡有证据吗?空口无凭,李太师未必肯认。” “季罡这样的小人,是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他手里有证据,其中有一封引荐信上,李太师留了字号。” 苏辛夷便道:“李太师这样谨慎的人,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把柄落在人手。” “因为那封信是送往朵甘的。” 苏辛夷神色一凛,益王的粮食也是运往朵甘,所以这其中还是有联系的吧。 晏君初瞧着时辰到了,来不及细说,只对着辛夷说道:“今日宫里宫外都会不太平,你就在东宫不要出去,等我回来与你说。” 苏辛夷起身送太子出去,边走边说道:“我知道轻重,殿下放心。”说着抬起头给殿下系上大氅,有些担忧地开口,“李太师经营多年,朝堂之上怕是凶险异常,殿下一定要当心。” 晏君初笑着点头,“我心里有数,莫要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也不希望殿下还要记挂着她,苏辛夷笑着应了,目送殿下离开。 即便是不出东宫,苏辛夷这边也忙碌得很,东宫也要过上元节,一早宫人们就在悬挂宫灯,她坐在殿中都能听到外面的说笑声。 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落下来,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苏辛夷拿出舆图又在看,这次却盯着朵甘的方向。 不管是李太师还是益王,不管是盐引还是粮食都送往了朵甘,这里到底有什么? 苏辛夷又仔细回想商队经过朵甘回南齐,结果已入境就遭遇暗杀,也就他们的行踪被暴露,是不是朵甘的人通风报信? 苏辛夷在舆图上将朵甘圈起来,等将来得了空,是得好好地想一想这件事情。 “太子妃。” 苏辛夷抬头,瞧着连翘走进来,放下手中的笔,问道:“什么事?” “大夫人跟前的孙妈妈来了。” 苏辛夷闻言起身,“怎么这会儿冒着雪就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边说边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苏京墨生了的事情,顿时恍然大悟,“倒是忘了四姐姐的事情,应该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连翘笑着点头,“太子妃说的是,正是为了洗三的事情来的。” 苏辛夷见了孙妈妈,孙妈妈先问了好,然后才说了来意,果然如此。 “府里头是什么意思?”苏辛夷笑着问道。 孙妈妈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太子妃的话,太夫人跟大夫人的意思是府里头几位夫人会过去贺喜,太子妃跟几位姑娘送一份表礼即可。” 苏辛夷点头应下,“那我让佘嬷嬷走一趟,这是一件大喜事,是要去看一看四姐姐。家里可都还好?祖父与祖母身体都好吧?” “老太爷年下受了些凉,不过吃了几剂药已经好了,太夫人身体如常,太子妃不用担心。” 苏辛夷听着一默,上辈子这个时候老太爷已经卧床不起了,现在只是小感一场风寒,已经是十分庆幸。 年前她担心二老的身体,特意请了太医去府上给他们诊脉,知道脉象尚好这才安心,没想到年底还是惹了风寒,好在没有大碍。 上辈子祖父的早逝,她知道多少跟她有些关系,谁让她不争气,总是给家里惹纷争,虽然一个巴掌拍不响,但是起因还是因为她那场婚事带来的因果。 “等出了正月,我再让太医上门给二老诊脉,孙妈妈回去替我给祖父祖母请安问好。” 孙妈妈一连口的应下,苏辛夷让连翘给她封了个大红包,这才让把人送出去。 洗三礼主要是意头好,苏辛夷挑了一块平安如意的玉牌,准备到时候扔到洗三盆中添喜。 这块玉牌是要给洗三的婆子带走的,所以不用太贵重。除此之外,她又找了一个福禄寿三喜的赤金长命锁,编了大红的络子,还有一套小孩子用的百子千孙的十八件银碗,不算是多贵重,但是是宫里出来的,自然就体面多了,有皇家印记。 把东西备好,到时候直接让佘嬷嬷带去便可。 正想着让人把佘嬷嬷叫来,没想到佘嬷嬷自己先回来了,一头一脸的雪花,站在廊檐下现将雪花拍打干净,这才抬脚进了殿。 苏辛夷笑着问道:“嬷嬷这是做什么去了,落了一身的雪。” 佘嬷嬷先上前施礼,这才开口回话,“老奴去那边宫里走了一趟,今儿个是真的热闹,太子妃没见,虽然下着雪,但是到处都是装扮鲜亮的闺秀,便是御花园都热闹着呢,坐在八角亭里围炉赏雪,那叫一个风雅。” 苏辛夷:…… 她怎么听着这话有点酸酸的嘲讽。 “是吗?这倒是一件雅事。” 佘嬷嬷瞧着太子妃也不上心的样子,心里不由干着急,轻咳一声说道:“听说晚上要赏灯,陛下也会带着诸位王爷前往,殿下也会去的。” 苏辛夷抬眼看着佘嬷嬷,佘嬷嬷回一个妥帖的笑容。 苏辛夷一本正经的说道:“可惜,今晚的盛会我无缘参加了,不然灯下看美人也是一桩人间美事。” 佘嬷嬷:…… 苏辛夷瞧着佘嬷嬷的神色就乐了,“嬷嬷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件事情要嬷嬷辛苦一趟。” “太子妃只管吩咐。” “五姐那边的洗三宴,要嬷嬷替我走一趟。” 苏辛夷把事情吩咐好,佘嬷嬷一一记下,回头又去库房对一下礼物,这才安了心。 苏辛夷拿出地域志读有关朵甘的记载,朵甘隶属吐蕃各部,说起来吐蕃自己内斗不停,朵甘不想着稳住自己的地位,反而把手往南齐伸,是得好好地想一想。 “太子妃,出大事了。”翠雀脸色煞白快步进来。 苏辛夷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着她,“出什么事儿了?你慢慢说。” “吴王妃与容王妃起了争执推搡起来,不小心打翻了宫灯,灯火灼伤了武安侯府裴姑娘的脸。” 苏辛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的脸? 裴念薇? (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8:把自己扔进油锅里 「偷盗官粮,收买官员,蓄养私兵,哪一条也是死罪。」 苏辛夷长舒一口气,跑不了就行,「益王平日累积这么多的人脉,朝堂之上就没有人为他求情吗?」 「本来是有的,不过商君衍拿到了益王勾连玉宁、沧南还有宗平几地官员的证据,再加上穆邢找到了粮仓,实证之下,谁还敢说情?」晏君初面带冷笑的开口,眼中的讥讽藏都藏不住。 苏辛夷闻言便道:「不管是围场、江家还是扶乩的事情,益王都能想办法脱身,但是唯独这两点不能。」 所以当初殿下让商君衍晚回京,为的就是一击致命,就是没想到后来出来个鹿云华,倒是让他们无意中拿到了粮仓所在地。 想起这个,到时要真的谢谢解经略。 想起解经略避之不及的样子,苏辛夷不由笑了笑。 「笑什么?」晏君初看着辛夷问道。 辛夷就把事情一说,看着殿下问道:「这可真是无心插柳。」 晏君初想起解经略不由也一笑,「解经略确实无辜,鹿云华并非是真的追着他不放,不过是要给鹿鸣林添堵。」 「鹿云华交出粮仓,那她能脱身吗?」苏辛夷看着殿下问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晏君初看着辛夷,「她虽然戴罪立功,但是鹿鸣林以及鹿家在丰平卫多年所作所为是不能抹去的。」 苏辛夷微微颔首,「鹿鸣林追随益王多年,做下的事情肯定不是一两件,若没有鹿家协助是不可能的。」 只能说鹿云华也算是适逢其会,抓住这个机会,至少她跟她的母亲能把性命保住,其他的只能以后再说。 若是遇上大赦,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庶民。 这个苏辛夷就帮不了了,而且,她也并不想帮。 不管是鹿云华拿着解经略与鹿鸣林对峙,还是鹿鸣林以死护着益王,鹿家的所作所为,终究是要自己付出代价的。 「嗯。」晏君初轻轻颔首,「旨意很快便会下达。」 「事情折腾这么久,总算是有了个结果,那遂州那边?」 「自然是朝廷接管。」 苏辛夷了然,益王府以后怕是不复存在了。 上元节宫宴上的事情还没个结果,陛下的旨意就在隔日下达,益王及党羽判斩首,益王府的爵位也被朝廷收回,益王妃等一众女眷被押送边关流放,其中就有许玉容、***师太在内。 至于晏琼思,苏辛夷没有想到皇后娘娘还是求了情,只是陛下这次虽然没有流放晏琼思,但是广平郡王晏巡也受这个女儿的牵累郡王的爵位没了,大概是陛下心中还有火气未散,将晏巡贬为皇陵守门官撵出了京城。 「伏云怎么处置的?」苏辛夷看着展桥问道,听了一圈没听到伏云的结果。 展桥闻言就道:「襄王殿下为伏云求情,在紫宸殿外跪了一天一夜,说是伏云虽然与益王有关系,但是却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围场那件事情,而且围场那事最后倒霉的也是襄王自己,襄王自己不追究求陛下高抬贵手。」 苏辛夷:…… 万万没想到皇室第一痴情种竟是襄王。 怕是李贵妃要气吐血了。 「结果呢?」 「陛下将伏云贬为女婢,终生不得如皇家玉碟,此生不得生育皇家子嗣。」展桥说到这里一顿,「据属下得知,当年益王是想要伏云将襄王杀了,但是伏云没有从命,只跟益王说襄王身边跟随的人多不好下手,便换成了救命之恩。」 苏辛夷惊了一下,「这么说来,伏云这救命之恩倒是真的了。」 展桥笑了笑,「算是吧。 」 苏辛夷轻笑一声,「看来伏云也是个聪明人,虽然给益王做事,但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展桥很是赞同,但是奈何襄王那眼睛就是被糊了拿什么,非要拿瓦砾当珍珠,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除此之外,此次事件中立功的人都有赏赐,像是穆邢终于能从见不得光的身份站到阳光之下,而且因为这次冒险前往丰平卫拿到了粮仓的位置再立一功,所以便被陛下封了百户入了三千营。 穆邢杀手出身,三千营是纯骑兵主巡哨,正好能让他大展身手。 苏辛夷大喜,不枉穆邢这一场奔波,是个好结果。 展桥也很高兴,「穆邢说要来给太子妃磕头,不过秦大人那边着急要人,就先让穆邢过去了。」 苏辛夷先是一愣,随即就道:「穆邢这是到了秦观生手下去了?」 「是。」 苏辛夷:…… 看着太子妃意味不明的神色,展桥也是一乐,道:「穆邢知道后一脸生无可恋,但是如今他已经有了正经的官身,又是从您手下出去的,便是为了不给您丢脸也得捏着鼻子去了。」 苏辛夷一本正经地开口,「穆邢的性子太过散漫,秦观生又是个眼里不容沙的人,只是要给他紧紧弦,是好事。」 「太子妃说的是,我与曹清说好了,今儿个晚上去给穆邢贺一贺。」 什么贺一贺怕不是要去看笑话! 穆邢性子独,有人愿意与他往来,苏辛夷自然高兴,看着展桥就道:「那就顺带替我捎一份贺礼去,跟他说,要他好好当差,等到京中诸卫大比,他可不能丢了我的脸。」 「是,属下一定把话带到。」展桥道。 有太子妃这话,穆邢就得捏着鼻子在三千营当牛做马了,想想就觉得好笑。 除了穆邢之外,这次案子最为亮眼的便是商君衍这个钦差,此次不畏艰险将益王连根拔起,整治江南官场,陛下对他很是看重,破例将他提拔为了吏部侍郎,说。」 「太子妃想的没错,这件事情确实是武安侯夫人与吴王妃联手,目的就是想要把裴二姑娘送进容王府。」 「可是季蕴为什么这样做?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季家已经倒了,她不夹着尾巴做人,还出来害人?」苏辛夷一直想不通季蕴的脑子到底是怎么转的,反正正常人做的事情她一件不做。 「据吴王妃自己说,她偷听到阮明妃逼着吴王休了她,再加上那日正好出宫时遇到了容王妃,俩人拌了几句嘴,吴王妃就想要报复一下容王妃就与武安侯夫人一拍即合。」 苏辛夷:…… 这人真要蠢起来,这是连自己都肯扔进油锅里啊。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59:我已不能生育 这件事情就跟一场闹剧一样,苏辛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可惜了裴惠然,无辜伤了脸。 还是亲娘与别人谋划的,这可真是没处说理去。 “皇后娘娘怎么处置的?”苏辛夷看向佘嬷嬷。 “涉及到武安侯府,皇后娘娘自然要与太子殿下知会一声,现在就等着殿下那边了。” 苏辛夷:…… 武安侯夫人脸皮不是一般厚,几次三番的这样谋划,太子殿下只怕是并不好受。 皇后没有找苏辛夷,让她给个说法,她知道皇后这是给她周全,若是她出面发落武安侯夫人,难免就被人说嘴,当初跟裴念薇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大,但是多少也传了些风声出去,此时她要是惩治武安侯夫人,就容易被武安侯夫人借题发挥,反手给她扣上一个公报私仇的罪名。 皇后娘娘…… 苏辛夷笑了笑,看着佘嬷嬷道:“皇后娘娘一番好意,也只好以后回报了。” 佘嬷嬷却道:“太子妃平日对容王与容王妃颇多照顾,皇后娘娘心里岂能不清楚,投桃报李便是如此。” 苏辛夷心情很好,事事顺遂,这对她来讲就等于是将上辈子的阴霾已经甩掉了一大半。 “还有一件事情。”佘嬷嬷看着太子妃,“上元节因为意外挑选秀女的事情只能作罢,老奴听说皇后娘娘为了安抚诸位夫人,应该还会重开一场宫宴。” 苏辛夷嘴角抽了抽,皇后娘娘如此贤惠大度,难怪名声斐然。 “理该如此,可定了日子?” “还没有。”佘嬷嬷摇摇头。 “不管定在哪一日,我总归是不用去的。你注意些武安侯府那边的消息便是,其他的也不用费心了。” 佘嬷嬷笑着应了,见太子妃没别的吩咐,便转身退下自顾自地去忙了。 现在的苏辛夷孕肚已经很明显了,而且她现在胃口好身体好,便是穿着宽松的宫装,肚子也已经很明显的看出来了。 她在殿中慢慢地走着,心里琢磨着眼下的情形,益王已经倒了,她最大的烦心事扫除,想必这会儿商君衍应该跟她一样心情很好吧。 被苏辛夷腹诽的商君衍,这会儿心情还真的不好。 这个年就没过清净,益王的事情他立了大功不假,但是一回府母亲跟姐姐就催他赶紧娶个媳妇,这就让他头疼不已。 今日,他又被堵家里了。 商玉清这个年过得也糟心,亲弟弟升了官是好事,但是她与丈夫却闹得越来越僵,她现在也不愿意待在婆家,得空就往娘家跑。 瞧着母亲为了弟弟的婚事着急,自然跟着一起劝说,结果姐弟俩就吵了起来。 “都说成家立业,你现在官场顺遂,可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大事,好歹先娶个媳妇回来再说,你看看娘为了你的事情急成什么样子了?”商玉清看着弟弟怒道,“你要是再这样拎不清,我就让祖母跟爹爹做主。” 商君衍面色沉静的坐在那里,这次粮仓一案几次死里逃生,他与苏翼也算是第一次真正的合作,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难受。 上辈子苏翼可没有这辈子风光,早早的他的差使就被自己的表弟了,你不敬婆母,道:“再见大姐姐不知道又要过几年了。” 苏辛夷微微颔首,是不太容易,各地指挥使无召不得进京,除非是苏白薇自己带着孩子回来探亲,不然想要全家一起回来确实不容易。 苏翼带着弟弟们送大姐一家出城,总是依依不舍,还是要离别。 解经略与妻儿拜别岳父岳母,这才扶着妻子上了马车,又把孩子们送上车,自己则翻身上了马。 苏白薇掀起车帘红着眼眶与大家辞别,随着马车渐行渐远,众人这才回了府。 曾氏留几位妹妹留下吃饭再回去,苏辛夷倒是没拒绝,正好跟家里人说说话。 苏辛夷不走,其他人也就留了下来。 四夫人随着女儿坐下,两个孩子一走,最失落的反倒是她,毕竟这段日子都是住在她那边,热闹的院子又安静下来。 苏辛夷瞧着母亲的神色,轻声说道:“娘,你若是觉得一个人太清净了,不如过继一个……”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四夫人的眉心就皱了起来。 “没有,我只是担心您一个人太清净。” “不会,我一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四夫人看着女儿,“你不要多想,好好安胎,我自己另有打算。” 苏辛夷实在是不像母亲再向上辈子那般,正要再劝几句,就听着母亲又说道:“你是你父亲的孩子,所以我愿意对你好,但是别人的孩子我可没这样的耐心与善心,这件事情不要再说了。你若是真的想要我热闹些,等以后生下孩子,多带着孩子回来看看我就足够了。” 苏辛夷心里叹口气,果然还是跟上辈子一样,她抱着四夫人的胳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行,等我生了,您去东宫陪我小住几日怎么样?我是头一胎,上头也没长辈看顾着,有您在我也安心。” 四夫人一怔,她从没想过去东宫陪女儿。 就在这时,苏希仙走了过来,看着辛夷调侃道:“你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缠着四婶,真是不觉羞。别赖着婶婶了,我正好有事情跟你说。”说着又看着四夫人,“四婶,我先把六妹妹借走一小会儿,等会儿还给您。” 满屋子的人都被苏希仙给逗乐了,这时苏滁一只脚踏进来就听到满屋子笑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着辛夷说道:“六妹妹,我爹请你过去说话。”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60:我就是个大萝卜 苏辛夷站起身来,先看着苏希仙笑道:“五姐,你要是没要紧的事儿,我回来再与你说话。” 苏希仙忙摆摆手,“你快去忙吧。” 苏辛夷就跟着苏滁出去了,苏希仙又坐回了苏兰茜身边的位置。 苏兰茜看着她轻声说道:“四婶有自己的想法,你莫要冲动。” “二姐,我知道。我没别的想法,我只是看着六妹妹似乎不太明白四婶的心思,所以想跟她说一说。” 苏兰茜闻言沉默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四婶与四叔的感情非常好,想要四婶过继一个孩子是很难的。” “嗯,二姐说得对。”苏希仙点点头,就是因为感情好,所以并不需要过继孩子给自己安慰,以前她对这些嗤之以鼻,感情好有什么用,感情好自己的姨娘还不是妾,有些事情并不是感情好坏就能定论的。 但是,她嫁人后随着与丈夫的感情越来越好,现在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宁缺毋滥。 现在她再去看姨娘,也有些理解她了。 好在姨娘的运气还不错,遇到了嫡母这样的主母,不然她的日子哪能这么轻松自在。 若是换做她,她绝对做不到嫡母这样。 所以现在苏希仙对嫡母是真的很敬重孝顺,自己的姨娘做错的事情,她希望自己能多弥补一些。 正因为懂了,所以四婶不想过继,她就能明白那种感情,如果这件事情她来做决定的话,大概也是不想过继的。 过继来的,总归不是丈夫的,无法替代。 这边苏辛夷并不知道家里的姐妹为她这事儿操心,去了书房见到了三伯。 三爷瞧着辛夷进来,看着苏滁道:“给你妹妹搬把椅子过来。” 苏滁就搬了椅子放在书桌前,苏辛夷走过去看着三爷,“三伯,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坐下说话。”三爷指指椅子。 苏辛夷笑着落了座,就看着桌面上摆着一张舆图,这张图她很熟悉,她自己也有一张。 只是三伯在府卫军任职,看塞外的舆图做什么? 苏滁端了茶过来,每人一盏,然后他也在一旁落座。 “三伯,这张舆图看上去有些熟悉。”苏辛夷又看了一眼,边关舆图武将能拿到不稀奇,但是桌上这一张,跟她自己东宫那张有很多地方都一样,这就很奇怪了。 要知道,她的舆图与别人的不同,这里头有商队走过的地方,她在舆图上便扩展出新的区域。 苏三爷哈哈一笑,看着辛夷就道:“这是太子殿下给我的,你眼熟就对了。” 苏辛夷挺意外的看了三伯一眼,“殿下给的?可是,殿下给三伯这个做什么?” 府卫军又不会开往边关打仗。 三爷意味深长地看着辛夷,不疾不徐地慢慢开口,“殿下说今年可能京城四十八卫,陛下亲军十二卫,应该会打乱重置。” 苏辛夷一惊,“我没有听殿下提及此事。” “这是殿下这几日才提起的事情,益王的事情殿下忙碌不已,一时没想起来与你说也没什么。” 苏辛夷微微点头,如果京卫调换,这是不是意味着朝廷有出兵的意思? 让京城四十八卫轮换着去边关一展身手? “三伯,你是不是有去边关的意思?”苏辛夷沉声问道。 苏三爷“啧”了一声,就知道瞒不过这个丫头,也就痛快地点点头,“你三伯现在还年轻,上阵还能带头冲锋,趁着朝廷还有练兵的打算,我准备带着你几个哥哥去开开眼,总在家里窝着能有什么本事。” 苏滁的眼睛就放出光来,他们几个兄弟里,只有大哥,二哥真的算是历练过,尤其是大哥跟着出征几次,他们几个也早就心痒了,听到这话岂能不心动。 苏辛夷沉默一下,思量着说道:“今年三哥、四哥跟五哥都要成亲吧?” “成亲早一年晚一年有什么,先把亲事定下来就是。”三爷浑不在意的说道。 苏滁也看着辛夷说道:“六妹妹,有这样的好机会,我们自然愿意听从父亲的差遣。” 苏辛夷就看着苏滁一乐,“五哥,当初让你们弃文从武还个个不情愿,怎么现在倒是这么迫不及待了?” 苏滁脸上微微一红,轻咳一声说道:“六妹妹,当哥哥的不怕你笑话,我们几个上次去遂州跑了一趟,见到了外面的天地,才知道以前自己想得狭隘了。” “那这件事情跟祖父提起过吗?”苏辛夷自然是不反对的,圈养起来的只能是羔羊,想要练出真本事就得真刀实枪地打两场。 何况有家里人带着,没有多大的危险。 “你祖父那边我会去说,我是想与你商议一下,若是真的去的话,你觉得去哪里比较好?”三爷抬头看着辛夷,“你上次去过边关,还打了几仗,应该更清楚一些。” 苏三爷虽然是府卫军的指挥使,但是府卫军已经多年没有出征,且陛下不许各卫所私下互相往来,所以对于边关的情况还真不如苏辛夷清楚。 苏辛夷仔细想了想,这才说道:“漳平府、榆林卫还有云襄卫相比起来,漳平府那边我最不熟,后来换上的指挥使我与他素未谋面,没什么交情。榆林卫的解指挥使与我倒是颇有些交情,云襄卫的张指挥使上次也有联手共抗鞑子,如果一定选一个的话,我肯定选榆林卫。” 说到这里,苏辛夷抬眼看着三伯,“但是如果您真的让几个哥哥都去的话,还是分散开更好一些。” 苏三爷点头,“萝卜当然不能放到一个坑里,你这话有理。” 苏滁:…… 他也是其中一个萝卜。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苏三爷把舆图收起来,看着辛夷迟疑一下说道:“还有件事情,本来不应该我这个做伯父的与你说,但是事关东宫,我也只好提醒你一句。” 苏辛夷有些莫名,道:“三伯,您说。” 三爷轻叹口气,“我不说你也猜到了吧?” “为了选秀的事情?” 苏三爷点点头,“是,你怎么想的?” 苏辛夷当然不能跟家里人说殿下许她一生一世的事情,并不是她信不过殿下,而是这一生太漫长,花前月下的盟誓,不到入土那一刻,谁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有变化。 再说,这件事情传出去,对殿下对她都没什么好处。 殿下毕竟是一国储君,苏辛夷对着家人也不能完全说实话。 脑子里飞快地转一转,她知道家里人是好意,就笑着说道:“三伯,您放心吧,眼下朝务繁忙,殿下哪有心思选秀,再说我现在有孕在身,殿下也不会放人进东宫给我添堵。” 苏三爷闻言还真的松口气,他们家小六这脾气再没比家里人更清楚的,那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这要是真的新人进了东宫,他们都怕没几天就得给人收尸。 殿下现在没有这个心思自然是最好了。 “这就好,这就好,家里头就放心了。”苏三爷大笑,“再说,就算是真的进了新人你也不要怕,家里人都站在你身后呢。” 苏辛夷心头一暖,点点头,“我知道了,三伯,你们放心吧,我会谨慎行事的。” 苏三爷一块大石落地,就看着苏滁,“你送你六妹妹去跟你四婶婶她们吃饭说话去,等吃完饭,你再把你妹妹安安稳稳给送回东宫。” 苏滁一口答应下来,就带着辛夷往外走。 出了他父亲的院子,苏滁轻声说道:“六妹妹,东宫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多嘴,但是做哥哥的都站在你这边,别怕。” “嗯。”苏辛夷的手紧紧地捏着帕子,对着苏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有长辈与哥哥们在,我一点也不怕。” 苏滁很感激辛夷为他的姨娘还有妹妹做的事情,辛夷有事他自然愿意护着她,于是,又对她道:“姨娘一直想跟你道谢,只是她的身份不好来见你,让我跟你转达一声。” “翁姨娘太客气了,这次扳倒益王,翁姨娘出了不少力,是有功之人。”苏辛夷笑道,“五哥,你跟翁姨娘说,她的功劳我与殿下都记着,等将来你立功回来,都会累积在你身上。” 苏滁忙摆摆手,“这可使不得。” “要的,只有这样做,翁姨娘才会觉得心安,五哥,便是为了翁姨娘能在府里心安理得的住着,你也得应下。” 苏滁眼眶微微一红吗,停下脚步对着辛夷说道:“六妹妹,当哥哥的就不说谢你的话了,以后有事情你只管跟五哥说。” “好啊,我这里事情多得很,五哥不要嫌我烦就好。” “那自然不会。”苏滁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他很愿意跟六妹妹说话,说着说着心都敞亮了。 苏辛夷到了后院入座吃饭,果然饭桌上家里人也都担心选秀的事情,尤其是四夫人满面愁容。 苏辛夷就把跟三伯的话又复述一遍,大家就喜笑颜开。 太夫人看着辛夷道:“殿下是储君,以后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辛夷,这种事情祖母不能劝你,但是也盼着你自己能想开。若是嫁个寻常人家,家里人还能替你撑腰,但是殿下……” “祖母,我知道,您放心吧。”苏辛夷笑着说道,“不要说殿下现在忙于公务无暇选秀,便是以后真的选人进东宫,我有陛下与皇后娘娘撑腰,谁还敢对着我撒野。” 苏希仙凑趣地说道:“对,咱们六姑娘的大刀可不是摆设。” “你可别教坏你妹妹。”三夫人看着希仙忙说道,“你个丫头,如今嫁了人过得顺心如意,倒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 三夫人现在跟苏希仙处的越来越好,说话可比以前亲近多了,虽是训斥的话,但是听起来却有几分亲近与袒护。 苏辛夷戏谑的看了一眼苏希仙。 苏希仙脸一红,就听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大夫人看着辛夷温声说道:“辛夷,你也不用怕,咱们家不能阻止东宫选秀,但是咱们给你撑腰,不管是哪个进了东宫,若是敢对你不敬,你也不用客气,只管发落就是。” 四夫人就坐在辛夷身边,此时握着女儿的手,看着她认真的说道:“遇到为难的事情就给母亲说,别有什么顾忌委屈自己。” 苏辛夷忙点点头,“娘,我是委屈自己的人吗?” 四夫人一想还真的是,她们家这个没怕过谁,“那你可注意点分寸,别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家里不好善后。” 苏辛夷乐得不行,大家都跟着笑。 苏兰茜在一旁开口道:“六妹妹,我可是得了消息了,不少人盯着东宫呢。尤其是益王此案太子殿下立一大功,现在可是热灶,真要是进人,你也得思量着选。” 苏辛夷还没说话,苏朝颜难得接了一句,“我听景王妃说上元节的事情怕是有些棘手,六妹妹,你也得当心一些。” 说起上元节的事情,大家聊的就多了。 苏希仙很是好奇的问道:“六妹妹,裴惠然的不会真的要进容王府吧?若是这样的话,可就有些麻烦。” “就是,裴家一直想要跟东宫缓和关系,结果没能如愿,若是裴惠然进了容王府,不知道会不会挑拨容王殿下与太子殿下的关系。”苏兰茜看着辛夷提醒道。 大夫人听着小辈们七嘴八舌的说话,就开口说道:“有皇后娘娘在,裴二姑娘想要进容王府不容易,再说这件事情容王妃便是有错处,那吴王妃的错处更大,以阮明妃的谨慎跟聪慧,只怕会主动认错,让裴惠然进吴王府。” 苏辛夷看了一眼大伯母,听着大伯母这样一说,她居然觉得很有道理,自己竟然没有这么想过。 阮明妃确实不愿意得罪皇后娘娘,偏偏这件事情把皇后娘娘的儿媳妇算计进来,阮明妃岂能不怕皇后娘娘迁怒,若平息娘娘的怒火,只怕大伯母的话至少有五成的把握。 二夫人一直顾着大家吃喝,此时也开口说了一句,“季家已倒,吴王妃自嫁入吴王府后没少传出有损名声的事情,只怕阮明妃对她也早已经不愿忍耐。若是让裴二姑娘进了王府,以她的出身就能压制吴王妃,以后吴王妃的日子就难过了。” 苏辛夷听到这里心念一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61:聪明人裴惠然 “裴二姑娘的姿容比吴王妃更胜一筹确实不容小觑。”苏希仙看着辛夷说道。 “你见过了?”苏辛夷笑着问道。 苏希仙点头,“这位裴二姑娘虽然很少出来,但是也总归是出来过的,前两年见过一面。” 苏希仙琢磨着与其让裴惠然进容王府给朱蝉衣添堵,倒不如去吴王妃与季蕴一较高下,她得回去跟皇后娘娘提一下。 这么一想,此时宜早不宜迟,苏辛夷在家里吃过午饭就告辞离开。 回了东宫之后,苏辛夷就让翠雀去元徽宫走一趟,看看皇后娘娘有没有空见她。 她这里换了身衣裳出来,翠雀就回来了,对着太子妃笑着回道:“皇后娘娘正好得空,请太子妃过去说话。” 苏辛夷就往元徽宫去了。 到了元徽宫见了皇后,瞧着皇后的气色尚可,见过礼后落座。 皇后一身常服,笑着看着辛夷问道:“这么急匆匆地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苏辛夷点头,“也不是别的事情,还是上元节那件事情。” 提起这件事情,皇后的神色很是微妙,看着辛夷说道:“你还操这些心做什么,好好安胎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不过,你既然问了,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苏辛夷轻咳一声,“确实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七弟妹倒霉被人算计了,但是这个哑巴亏咱们也不能吃,若是裴家的姑娘真的进了容王府,以武安侯夫妻的性子,只怕再无宁日。” 皇后听着这里面上带着几分厌恶微微颔首,“你说的有道理,若不是裴二姑娘确实是无辜的,本宫也不会手下留情,直接就把人处置了。” 苏辛夷听着皇后娘娘的话,没想到她对裴惠然的观感居然不错。 瞧着辛夷惊讶的样子,皇后便开口说道:“裴二姑娘私下里跟本宫坦白了。” 苏辛夷:…… “坦白?” 皇后微微颔首,“上元节的事情,裴二姑娘不能说不知情,她在家里的时候隐隐知道武安侯夫人跟季蕴有往来,但是没想到她们算计的事情会是她。” 苏辛夷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开口说道:“也就是说裴二姑娘知道她的母亲跟季蕴联手,但是不知道想要做什么,所以上元节出了事儿,才联想到算计的是她。” 皇后微微点头,“我也审问了当时在场涉及到的人,季蕴花五百两银子收买了一个宫人,便是此人掌控着宫灯砸向裴二姑娘的角度跟力度,能让她脸上受点伤但是又不会太严重。” 苏辛夷知道在宫里呆久的宫人身上都是有些本事的,但是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本事。 “裴二姑娘当时心里就存了戒心,她是怕她的母亲在宴席上做什么失礼的事情,但是也没防备到她自己身上,但是亏得这本戒心,让她在第一时间有了最快的反应,脸上的伤不是很严重。” 苏辛夷沉默一下,这才看着皇后娘娘道:“那裴二姑娘想要什么?” 把事情看似都交代了,但是却又交代得不清不楚,知道武安侯夫人跟季蕴联手,却不知道她们谋划什么,脸上受了伤,就算是伤得不严重,但是事情传出去,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到底是不会太相信,这对裴二姑娘议亲会有很大的影响。 皇后赞赏地看了辛夷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裴二姑娘说,她的伤因季蕴而起,以后她也不好嫁人了,就想找个地方能安稳度过余生,希望本宫能让她进吴王府做个侧妃。” 苏辛夷:…… 对上辛夷不敢置信的神色,皇后笑道:“你没想到吧?本宫也没想到。裴二姑娘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知道本宫不会让她进容王府,所以就趁机给自己找了另外一条出路。” “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苏辛夷服气,裴念薇当年要是有裴惠然这么果断机敏,指不定早就在她嫁过来之前进了东宫了。“您答应了?” 皇后轻轻一笑,“当然要答应,但是也不是就这么顺了她的心意,我与她说了,这件事情她一定要把蝉衣摘出来。” 苏辛夷微微松口气,“母后说得极是,最倒霉的就是七弟妹,什么都没做,反倒是惹了一身腥,如今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觉得让裴二姑娘去吴王府做个侧妃真的是最合适的事情。” 知进退,有分寸,这样的人,进了吴王府之后,季蕴算是遇上对手了。 不管裴惠然是好是歹,容王府是绝对不能进的,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一点。家里人谋划得确实不错,但是不能低估皇后娘娘的手段。 她的姐姐都不能进东宫,难道皇后娘娘会让她进容王府? 在这样的情况下,裴惠然立刻做了决断,这份果然苏辛夷也佩服。 如果她不这样选择,最终的结果也还是会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既能博得皇后娘娘的好感,以后说不定还得仰仗皇后娘娘给她撑腰。 皇后听着辛夷这话轻轻叹口气,“不过是没办法的办法罢了,阮明妃已经来给本宫请罪,她也是个可怜人,本宫也不好抓着不放让阮明妃为难,就这样吧。” 苏辛夷听出皇后娘娘的意思了,本来她是有想惩治这几个人的意思,但是一旦真的动手,不管是季蕴还是裴惠然伤了脸面,最终难堪的都是阮明妃。 阮明妃是真的不容易,熬了一辈子,结果以为儿子成亲之后能轻松起来,结果反倒比以前的日子更难捱。 “母后宽容,也是裴二姑娘的福气,明妃娘娘也会感念母后的恩德。”苏辛夷笑道,这一世的皇后可比上一世柔软多了。 皇后看着苏辛夷,对着她说道:“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别人肯定不承认这是苏家六姑娘会讲的。” 苏辛夷闻言就乐起来,道:“我什么样子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谁对我好我自然对谁好。母后护着我,念着我,我在母后面前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这可不是奉承巴结,都是真心话。” 皇后心里想着,是啊,她们婆媳能处到今天她以前可也不敢想。现在回想当初苏辛夷刚回京时做的事情,再看看现在的她,简直是不敢同日而语。 但是,又想起苏辛夷之前因为太子敢偷偷前往边关的事例,也晓得她这柔软也有限,把她惹急了,以前那个苏六立刻就会翻脸跳出来。 想到这里,皇后正要开口说一下选秀的事情,就听着苏辛夷又说道:“母后,李贵妃那边就这样了吗?” 皇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一淡,叹口气说道:“眼下也只能如此,谁让李太师这个时候病了呢。” 听得出皇后娘娘话里的讥讽,苏辛夷思量着开口说道:“李太师三朝元老,我听殿下说当初父皇登基他确实出了不少力,父皇是个念旧情的人,母后也放宽心。” 皇后冷笑一声,“就凭襄王跪在紫宸殿外保伏云的命,只要伏云活着,你瞧着吧,襄王府里还有一个尤香薷,以后肯定热闹得很。再说,襄王此举虽然落得一个深情知恩的名声,但是归根究底还是过于看重女色,在朝政大事上没能做到公平公正,朝臣对此自然各有想法,李贵妃就是因为这个大年下都气病了一场。” “这对咱们来说是个好事情。” “这倒是。” 婆媳俩都笑了起来,襄王要什么好名声,只这一点就能拖他的后腿,说不定李太师生病也是被他给气的。 皇后笑完,又想起之前的事儿,对着辛夷眨眨眼笑道:“这次选秀你大可放心了,我听闻太子求了陛下,应当不会进人了。” 苏辛夷一愣,殿下这么快就跟陛下提了此事? 瞧着辛夷的神色,皇后没想到她居然不知道此事,心中不免叹息,当初太子对这门亲事有多不满谁都知道,但是这才多久,太子为了她连新人都拒了。 “太子对陛下说你有孕在身,若是新人进东宫怕冲撞与你。再说眼下刚处置了益王” 苏辛夷有点不自在,她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开口给太子挽尊,“母后,其实主要是我脾气不太好,您知道新人进来难免要争宠,若是遇上个心思多的,我难免费心费力,到时候要是闹起来确实不太好看。” 苏辛夷这话忒直白,皇后都给逗笑了,“你在外不许这样说,身为太子妃,你的名声也很要紧。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太子殿下忙于朝务无暇他顾,记住了吗?” “儿媳记住了。”苏辛夷立刻点头应下。 “你做了太子妃这么久,也该知道名声与你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沾上善妒二字。” “母后教诲,儿媳谨记。”苏辛夷起身满面感激地应道。 “我这里也没别的事情了,你也早些回去吧。”皇后看了看辛夷的肚子,再过几个月就能看到孩子出世了,这可真是陛下第一个孙辈,宝贝着呢。 苏辛夷晚上见了太子殿下,便说起了今日的事情,然后看着他问道:“你真的跟父皇说了?怎么这么急?” 晏君初抬眼看着辛夷,俊逸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戏谑,“我总得让我的太子妃安心才是。” 苏辛夷:…… 苏辛夷也不去看太子的眼神,立刻就让人传膳,晏君初瞧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就起身跟了上去。 转眼正月就过去了,进入二月之后,益王带来的影响也渐渐的消失殆尽,如今京城人人都关注着选秀的事情。 上元节裴惠然受伤的事情也被定为意外之举,苏辛夷知道后宫不能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等这次选秀裴惠然就会被陛下指定为吴王侧妃。 虽然有些掩耳盗铃,但是至少面上还能过得去,但是私下里关于这件事情那真是谣言满天飞。 朱蝉衣气呼呼的对着苏辛夷说道:“武安侯府的人可真是不要脸,非要把裴惠然跟容王府扯上关系,若不是母后叮嘱我不要冲动,我真想上门问个清楚。” 苏辛夷自然能知道这种憋屈,她看着朱蝉衣就道:“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尘埃落定,但是在这之前,也不能由着武安侯夫人四处胡说八道。”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母后不许我出面,可真是急死我了。” “不许你出面就对了,你要是出面,可不是落在人眼中就是心虚了。” “那怎么办?” “这样,你去找六弟妹,当日六弟妹站了出来,事情经过看的是清清楚楚,如今选秀正热闹,送上门的帖子肯定不少,让她挑一两家去坐一坐。” “这行吗?六嫂一向不爱管闲事,我怕给她惹麻烦。” “她要是怕麻烦,那天就不会给你作证了。” “也是。”朱蝉衣就高兴起来,“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六嫂的名声一向很好,只要她肯说句话,外头的人肯定信她。” “所以,以后你做事也得思量一二。” 苏辛夷知道名声的厉害之处,上辈子可没少吃亏,她这辈子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谋划好的,包括她这名声也是她刻意而为。 只是当初万万没想到陛下会选她做太子妃,所以嫁进东宫之后,她已经在慢慢的扭转自己的形象,只是她没想想着如皇后一样做个贤良淑德的人,她自有自己的做事方法。 但是朱蝉衣跟她不一样,郑国公的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容王自己就是个惹祸头子,所以容王妃就必须得沉稳。 东宫不一样,殿下已经十分沉稳,她这个太子妃就可以稍微出格那么一点点。 “哎,辛夷,你说选秀那天,母后会不会让咱们过去看看?”朱蝉衣一脸纠结的问道。 虽然母后说了这次选秀不会给容王添人,但是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她这不是怕出现上元节那样的意外吗? “应该会的。”苏辛夷道。 她是太子妃,这次选秀也有给东宫各家王府添人的意思,所以这个过场得走。 但是,怎么走,就是她自己说了算了。 今日更新完毕,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62 滚到一起去了 眨眼间就到了选秀的日子,各地秀女已经进京待选,第一道遴选已经开始。 苏辛夷安稳待在东宫,她这边得了屠静嘉递过来的消息,她已经赴了三个宴会,苏辛夷就笑了。 太子正在忙商队的事情,因为穆邢已经去了三千营,所以这边就得重新组合一下,两位堂兄也从淮宁赶了回来,苏辛夷昨日刚见了人,这个年过得都不错。 陛下本来就有意调整商队,苏辛夷知道这种事情不可避免,殿下与容王的人应该会替换下来不少,两位堂兄如何安排她现在也不知道,只能等消息了。 如果,他们也从商队中替换下来,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她琢磨着跟殿下商议一下,能不能给两个堂兄安排个别的差使。 正想着殿下就回来了,苏辛夷迎上去,“今天这么早?” 晏君初微微颔首,“事情少了些,就能轻松点了,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 俩人说着话进了殿,苏辛夷就提起了商队的事情。 晏君初坐下后看着辛夷说道:“现在还没个定论,应该也快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苏辛夷点点头,“两位堂兄已经从淮宁赶过来,我想这次商队做调整,如果不需要他们跟着商队出行的话,想给他们在京城找个事儿做,总不好再让人两手空空回去。” “应该不会,这次商队是要做调整,但是掌舵的人还是要留下几个,我这边庞澜应该还会跟着,容王那边的人会撤下,两个堂兄做事稳重,父皇应该会留下。” 苏辛夷听着殿下这话心里也轻松几分,淮宁老家的人不好参军立功,但是也不能就这么一直闲着,入了商队也算是另一条出路,只要商队慢慢的做大,同样能有个前程。 晏君初瞧着辛夷微微蹙眉的样子,就笑着说道:“在想什么?” 苏辛夷就道:“也没什么,与鞑靼交手也过了这么久,不知道今年他们会不会安分些。” 晏君初嘴角抽了抽,“大概不太能。” 俩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除非是彻底收服鞑靼诸部,不然的话这些草原上的恶狼,只要得了机会就会南下。 但是,朝廷想要真的把鞑靼收服也不容易,首先银子就是一大项,国库空虚啊。 过了寒食节,转眼就到了花朝节,苏京墨早已经做完月子,得空来探望苏辛夷,还叫上了苏希仙跟苏朝颜。 苏辛夷这段日子很少出门,就安安静静地待在东宫,后宫忙着选秀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没让她过去烦心,就带着李贵妃跟阮明妃还有齐贤妃看人,等选得差不多了,大概就会让苏辛夷这些人走个过场了。 几姐妹凑在一起十分热闹,苏京墨道:“二姐本来要来的,不巧定南伯府上的太夫人病了。” “太夫人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苏京墨就道:“如春忽冷忽热的,老太太染了风寒,年纪大了少不得得受点罪,好在问题不是很大。” 苏辛夷也放了心,“这就好,回头我让佘嬷嬷替我去看看。” 既然知道了,便是为了二姐姐也得走这一趟。 苏希仙靠着软枕坐,此时说了一句,“那我们这边还要不要过去探望?” 嫁了人当家做主,总不能跟闺中一样万事不管,各家各户人情往来处处要仔细小心。 苏朝颜也跟着看过来。 苏京墨摆摆手,“咱们就不用再去打扰老人家养病了,六妹妹跟咱们不一样,她毕竟是太子妃,知道了让人去探望是给二姐姐长脸,咱们是小辈若去就纯属打扰了。” 苏 朝颜微微松口气,“四妹妹说的也有道理。” 苏辛夷就看着苏京墨,“四姐姐如今做了娘,做起事儿来倒是更周全了。” 苏京墨木着脸道:“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嫁得越好事情越多,规矩越多,这个世子夫人可真是不容易,我都这样烦恼,你这个太子妃还不得更辛苦。” 苏辛夷还真没感觉到辛苦,东宫很多事情太子殿下回来后便接手过去了,她现在有孕在身,也不会轻易赴宴出门,以她的身份,一般人也不敢轻易邀请她上门,还算是轻松自在。 瞧着苏辛夷的神色,苏京墨“啧”了一声,随即有些担忧地问道:“现在外头都在说选秀的事情,东宫这边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真的一个都不进吧?这外头现在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你可要当心些。” “风言风语?”苏辛夷还是第一次听到,“怎么回事?” “嗐,也不知道是哪个胡说八道,说你性子霸道,不许东宫进新人。还说,太子殿下被你管得死死的,言外之意可没安好心。”苏京墨沉声说道。 太子被她管得死死的,这话可真是要命。 苏希仙跟苏朝颜对视一眼,于是也开口说道:“我也听到些类似的话,不过,六妹妹你也不用怕,那些小人怕是得了什么消息,这是要逼着你松口主动挑人进东宫。你也不用跟着他们走,不然岂不是顺了那些小人的意。” 苏朝颜满面担忧地开口,“可是,要是真的一个人不选,六妹妹的名声怕是有损。” “咱们家小六的名声什么时候好过?” 苏辛夷:…… 苏希仙:…… 苏朝颜:…… 苏京墨瞧着其他三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轻咳一声,“我这不是实话实说?” 苏辛夷一乐,“这话倒也对,不过我可不是能被人逼着就低头的性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苏希仙就道:“你可别冲动,这不是在宫外,宫里的规矩大,你可当心些。万一要是被李贵妃等人抓住把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京墨跟着附和一声,“不然,还是让家里想想办法?” 她们别看着嫁得不错,但是现在一个个的都没有当家理事掌大权,说出来的话没分量,苏希仙倒是当家了,但是尹儒的官职在那里摆着,千户太太放在勋贵中那就是轻飘飘的落叶。 “不用,我自己有主张,你们别担心了。”苏辛夷想了想,跟几个姐姐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跟我通过气了,你们安心吧。” 几个人眼睛一亮,有皇后撑腰那就妥当了。 苏辛夷让人准备午膳,留几个姐姐用饭,然后就听着苏希仙说道:“裴二姑娘的事情到底怎么安排,外头武安侯夫人可没少上蹿下跳的。” “不是说了是意外?” “谁信?”苏京墨伸手戳了戳三姐,“你就是太天真,说是意外,不过是唬人的,你想想要真的是意外,武安侯夫人能蹦跶得这么厉害?” 苏朝颜脾气好得很,闻言也不生气,笑着说道:“便是武安侯夫人再闹腾,跟六妹妹又能有什么关系,只要六妹妹不扯进去就好了。” “可容王妃被扯进去了,六妹妹怎么会坐视不理,更何况容王殿下如今追随太子殿下,后宫还有个皇后娘娘在,六妹妹若是真的万事不管,那才是不能呢。” 苏朝颜倒是没想这么多,听了四妹妹的话就跟着点点头,“倒是我肤浅了。” 苏希仙给姐姐圆场,“三姐姐不爱问这些事情,你不清楚也是有的。” 宫里还没旨意下来,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变故, 苏辛夷自然不好张扬,就隐晦地跟她们说道:“宫里有皇后娘娘坐镇,自然不会让容王妃吃亏。” 苏希仙眼珠一转,乐滋滋地说道:“哟,那有人就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苏京墨看了苏希仙一眼,这就是个爱看笑话的,但是季蕴总是找六妹妹的麻烦,若是她倒霉,她也愿意看笑话。 几姐妹好好地热闹一场,过了几日,苏辛夷这边就得了皇后娘娘递过来的话,让她明日去元徽宫走个过场。 苏辛夷晚上就跟晏君初说了,笑着道:“你说我明儿个过去摆个什么姿态好?如今外头多少人都说善妒霸道,逼着殿下不能纳新人。” 晏君初:…… “还有这样的传言?” 苏辛夷瞧着殿下的神色正经起来,顿时就乐了,“有就有吧,我也并不是很在乎。再说,以后这样的话也少不了。” 殿下与她说好,身边不会再有其他人,她这个善妒的帽子是稳稳地戴在头上,摘都摘不下来的,既然这样,索性就不摘了。 晏君初看着辛夷笑得这么开心,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时间倒是哭笑不得,“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这样的名声不能落在你的头上。你别管了,这件事情交给我。” “殿下要怎么做?”苏辛夷好奇地问道。 “现在不告诉你。” 苏辛夷索性就不问了,俩人凑在一起说话,苏辛夷就把舆图拿出来,指着朵甘的地界说道:“益王当初从这里运粮出南齐,我总觉得得让人去看看,穆邢进了三千营,正好做巡哨的事儿,我瞧着不如让他走一趟。” 晏君初低头看着辛夷,‘“你最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是啊,我一直不安心,原本打算着若是两个堂兄不能去商队的话,就让他们去做这件事情。既然殿下说商队那边他们应该还要去,思来想去还是让穆邢走一趟好,他做这种事情最为擅长。” “你是担心今年万一鞑靼还要闹事,朵甘那边后放不稳?” “也只是想想,但是益王与朵甘有勾连,而朵甘虽属吐蕃管辖,但是吐蕃诸部也不安稳,若是朵甘与鞑靼勾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若不是我有孕在身,我就想自己走一趟了,打探情报我比穆邢也不差。” 晏君初扶额,“这种事情那里能让你一个太子妃出马?” 他可舍不得。 “若是真的起战事,如果殿下还要出征,届时我要是已经生下孩子,我希望殿下能带着我一起。”苏辛夷认真的说道。 晏君初笑容一凝,低头对上辛夷的目光,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舍得把孩子留在京城?” “有父皇跟皇后娘娘在,没什么不放心的。”苏辛夷下意识的摸摸肚子,她自然舍不得孩子,但是殿下的安危也很重要。 晏君初紧紧握着辛夷的手,好一会儿才说道:“就算是今年真的有战事,也不会再让我出征了,你安心吧。” 苏辛夷微微松口气,若是这样最好不过,战场上刀枪无眼,殿下是储君,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俩人吃完饭,晏君初难得有时间陪着辛夷散步消食,俩人在东宫的花园里慢慢的踱步,初春到来,花树冒出嫩芽,迎春花早已将挂满墙头,远远望去如瀑布一般蜿蜒落下很是好看。 “殿下。” 苏辛夷听到张鉴的声音,随着太子殿下停下脚。 张鉴喘着气跑过来,“殿下,陛下宣召。” 晏君初就道:“可有说什么事情?” 张鉴忙回道:“并未说。” “殿下,你赶紧去吧。”苏辛夷立刻说道。 晏君初点头,“你在走一回儿也回去歇着,我先去面见父皇。” “我知道,殿下不用担心我。”苏辛夷笑着说道。 晏君初匆忙离开,苏辛夷眉心微蹙,陛下很少这么匆忙召见太子,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苏辛夷也没心思再散步,慢慢的往回走,还没回到正殿,佘嬷嬷就追了过来。 “太子妃,景王妃求见。” 屠静嘉? 苏辛夷就道:“快请进来。” 她进了正殿等着,很快屠静嘉跟着佘嬷嬷进来。 “见过太子妃。”屠静嘉上前见礼。 “六弟妹不用客气,快坐下说话。”苏辛夷笑道。 屠静嘉落座,抬头看着太子妃开口说道:“来的很是匆忙,还请太子妃见谅。” 苏辛夷就道:“你我之间无须这样客气,说起来咱们的关系比旁人还要亲近些。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屠静嘉听到这话眼眶微微一红,轻压下翻腾的思绪,这才开口说道:“昨晚上王爷去探望母妃,结果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撞了一名秀女。” 苏辛夷愣了一下,“撞成什么样子?” 屠静嘉面色微白,半晌才说道:“滚到一起了。” 听到这个滚字,苏辛夷就觉得事情不妙,问道:“哪个秀女?” 屠静嘉的脸色更难看了,“右佥都御史阎绍的妹妹。” 阎绍? 苏辛夷瞬间就想起来,阎绍不是商玉清的丈夫吗?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63 有孕 苏辛夷听着屠静嘉说出滚字,就知道她对这件事情很介意。 这一撞可真是不得了,那得多大的力气才能滚到一起去。 苏辛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屠静嘉,滚到一起了,必然有了身体接触,且当时的状况应该很不雅。 这样的情况下,处理不好也是麻烦事一件。 “你是怎么想的?”苏辛夷看着屠静嘉问道。 屠静嘉摇摇头,“太子妃,我也不知道。” “当时可还有别人在场?” “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听王爷说好像没有。” “那阎姑娘与景王是怎么说的?” 屠静嘉眉峰微微蹙起,“阎瑞雪并未直接表态,但是据王爷说哭得很伤心。” 苏辛夷默了默,要是这样的话就有点不好办了。 要是阎瑞雪没有别的心思,就不该哭得这么伤心,既然哭得很伤心,那就应该是有所图,她现在不知道怎么跟屠静嘉说才好。 屠静嘉微垂着眼眸,眼睛望着地面,声音中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思绪,“也许我们王府就要热闹起来了。” 苏辛夷就算是太子妃,也不能贸然插手景王府的事情,上有皇后娘娘,下有齐贤妃,但是看着屠静嘉这幅样子,她想了想问道:“这件事情贤妃娘娘知道吗?” 屠静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王爷有没有跟母妃提起。” “你这样,先去见贤妃娘娘,跟娘娘把这件事情仔细说一说,一定要说清楚,看看娘娘是什么意思吧。”苏辛夷能指点的也就这么多了。 齐贤妃在后宫熬了一辈子,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有见过,若是阎瑞雪真的另有心思,贤妃可能能察觉什么,至于贤妃怎么做,苏辛夷就无法预测了。 但是,至少她得给屠静嘉在贤妃面前拉来更多的好感。 想到这里,她看着屠静嘉叮嘱道:“你见了贤妃娘娘这样说,就说您日来找我说话,当笑话似的把这件事情说与我听了,然后我就让你去找贤妃回禀。” 屠静嘉一愣,“太子妃,这样不妥当吧?” 这不是把太子妃拖下水了吗? 不行,不行。 苏辛夷瞧着屠静嘉一脸不同意的神色,笑着说道:“贤妃娘娘是个很聪明的人,我想你心里也应该清楚才是。” 贤妃当初选了屠静嘉做景王妃,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吗? 当然是有的。 贤妃看中的就是屠家跟苏家的姻亲关系,既然这样的话,为何不把这点利用起来? 屠静嘉显然也想到了,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不行,若是我爹娘知道了我这样做,肯定会骂我一顿的,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我给太子妃添麻烦。” 苏辛夷没想到屠家会这么叮嘱屠静嘉,越是这样的话,苏辛夷反倒是越不能袖手旁观,笑道:“这能算是什么麻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是景王妃有些事情不好去做,但是贤妃娘娘却没这样的顾虑。再说,阎瑞雪我不太熟悉,可是她的嫂子商玉清我却了解,那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真要是阎瑞雪进了景王府,也未必就是好事。” 屠静嘉还在犹豫,苏辛夷就道:“你不用想太多,现在就去吧,至少让贤妃娘娘知道怎么回事。你就把景王如何与你说的话转述给贤妃娘娘听就好,贤妃娘娘自然会有决断。” 屠静嘉听到这话也明白了,贤妃若是觉得阎瑞雪可以,就会借着此事把人送进景王妃,如果不想的话,自然也有办法把这件事情圆回去。 不过,苏辛夷不太看好贤妃会拒绝此事,因为景王能跟屠静嘉说此事,而且屠静嘉还心存烦恼,那就是景王怕是已经有想法了,也许早一步跟贤妃透了消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唯一的好处就是贤妃能在屠静嘉跟阎瑞雪之间更袒护屠静嘉一些。 屠静嘉也不是犹犹豫豫的人,太子妃既然这样说了,她就起身告辞,“那我现在就去走一趟。” “去吧。”苏辛夷笑着说道,“就算是阎瑞雪真的要进景王府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看顾着你。” 屠静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太子妃担心了,我倒也不是怕她,就是觉得麻烦。若是撞人一事是偶然就罢了,我就怕是处心积虑,若是这样的话,我也很为难。” 苏辛夷能明白,就看襄王府吧,闹成什么样。 屠静嘉离开东宫往后宫而去,苏辛夷坐在窗前久久不语。 她跟景王与吴王都不太熟,平常也不见面,上辈子也没什么交集,所以不太清楚他们的性子如何。 不过,屠静嘉嫁给景王之后,两夫妻一直过得挺好,她还以为感情不错,但是今天看来过得不错归不错,但是景王也并没有为了屠静嘉守身的意思。 也是,不是每个人都是太子殿下。 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是容王对这些事情迟钝。 “太子妃,您也不用太过担心,景王妃是个聪明人,知道应该怎么做的。”佘嬷嬷在一旁劝说道。 苏辛夷点点头,“嬷嬷,你说阎瑞雪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个老奴还真不好说,你说她是有意,但是又没有故意惹人注意,这件事情若不是景王妃来说,怕是都不会有人知道。可要是说无意,却又撞到俩人滚到一起去,这很令人费解,在宫里寻常走路哪能就撞成这样。” 苏辛夷轻轻叹口气,“嬷嬷说的有道理,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就看贤妃娘娘吧。” “老奴倒是觉得贤妃娘娘应该不会拒绝的。”佘嬷嬷道。 “为何?”苏辛夷看着佘嬷嬷问道,“贤妃对景王妃一直很满意。” “太子妃,满意归满意,但是当娘的总会更心疼儿子,若是景王真的开口要人,贤妃还能让儿子不顺心?不过就是个侧妃,早晚都会有人坐上去的。” 这话也对。 不管是阮明妃还是齐贤妃,都把自己的儿子看得很重。 苏辛夷微微叹口气,“那就只能这样了。” 她就是太子妃,也不能插手景王府的事情。 晚上太子回来,苏辛夷也没跟他说这些烦心事,苏辛夷倒是听着太子殿下提起了商队的事情。 “等过些日子,商队也应该会起程了。” “这么快?都定好了?”苏辛夷没想到这么快,她以为陛下不急不忙的样子,应该还会再过一阵子。 “也不算是快了,商队还要南下贩货,再转道前往边关,这一折腾路途就远了不少。”晏君初笑道,“这次你的两位堂兄还是要去的,苏登这次做了领队,也算是半官身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苏辛夷笑着说道:“那堂兄一定很开心,还要多谢殿下周全。” “是他自己差事做得好。”晏君初确实觉得苏登做得不错。 苏辛夷心里也高兴,虽然她做了太子妃,但是也希望娘家人能越来越好,苏登堂兄又不是浪荡子,也是个有抱负的才俊,一直窝在淮宁实在是太委屈了。 还有苏溧,虽是庶出,但是却也做事稳健,仪表堂堂。 “这么高兴?”晏君初难得见到辛夷溢于言表的喜悦,不由开口调侃她。 苏辛夷笑道:“民间俗语说学的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两位堂兄本事如何殿下是知道的,我很开心他们能有为国出力的机会。” 晏君初看着辛夷眼中流光溢彩的喜悦,忽然想起苏家前些年一直装鹌鹑,忽然一下子就乐了,“你们家老爷子就是太谨慎了。” 苏辛夷也跟着笑了笑,但是却不好置喙这件事情背后的动机,不管如何祖父是为了保全家人。 只是做得对与不对,苏辛夷不好分说。 但是,从上辈子的结局来看,大约是不如人意的。 苏辛夷的肚子越来越大,随着天气逐渐变暖,衣衫渐薄,就能看出她腿脚浮肿,便是晚上入眠也不如以往酣畅。 好在她身强体健,对这些事情的忍耐要比寻常闺阁女子强得多,只是有一回腿抽筋的厉害到底还是惊动了太子,也是那回他才知道孕妇还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如此一来,苏辛夷晚上一动身边的人就会熟门熟路地摸到她腿上给她摁几下,俩人之间的默契倒是越来越好。 今晚难得辛夷没有睡意,又不想惊动太子跟着熬夜,一个人躺在那里脑子里全是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忽略的,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怎么还不睡?” 忽然传来殿下的声音,苏辛夷一愣,便转过身去,昏暗的灯光透过帐子隐隐落在殿下的眉眼上,她轻声说道:“吵到殿下了?” “没有。”晏君初轻轻摇头,他只是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与往日不同,“在想什么,跟我说说。” 苏辛夷怕扰到他,就笑道:“没什么事情,就是今日难得喝了一盏茶走了困,殿下赶紧睡吧,明儿个还要忙呢。” 晏君初小心翼翼地把人圈进怀里,“遇到危难的事情了?” 苏辛夷一听,得,这是不说殿下不肯睡的意思,也没办法,就简单的把今日的事情说了说,最后总结道:“我实在是不明白阎姑娘做的事情,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是无意就罢了,若是有心阎家知不知情,若是知道又是有什么打算。” 晏君初今日忙着商队的事情,还真不知道此事,听着辛夷这么说,便笑着说道:“阎家知道不知道又能如何,不过是个侧妃。” 苏辛夷知道殿下没把阎家放在心上,她知道现在商玉清的日子不好过,再说这辈子两人又过几次争锋,她从没对商玉清客气,所以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她思量着慢慢说道:“我只是想着阎家与广平郡王府是姻亲,若是阎姑娘做了景王府的侧妃,是个安分的也就算了,若是不心中存有其他的念想,难免会让景王妃难做。” 晏君初听懂了,苏辛夷这是护短,怕景王妃受委屈。 想起景王妃,这才又想起景王妃是苏辛夷三姐的小姑子。 “明日我问问,不是多大的事儿,只要景王不犯浑就成。” “殿下说的是。”苏辛夷笑,怕的不就是景王犯浑吗? 就像是襄王对上伏云,那伏云当真算不得倾国倾城之姿,但是就是能让襄王欲罢不能,可见这人的容貌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还是要看手段。 屠静嘉是正经的大家闺秀,走的是堂堂正正的路子,遇上那些不怀好意之辈怕是要吃闷亏。 晏君初瞧着辛夷眉宇间还未舒展,他伸手轻轻在她眉心拂过,笑道:“你啊,睡吧,等我问过再与你说。” 苏辛夷不想让殿下跟着分心,笑道:“有殿下这话我就安心了。” 苏辛夷鼻端全都是殿下身上的清浅的香气,不知不觉的也就睡着了,等清早起身,殿下已经去上朝。 她今日也有正事要做,简单熟悉后先用早膳,吃完早膳,这才换上太子妃的正装,坐在镜前由着连翘给她梳头。 细细装扮过后,苏辛夷对着连翘说道:“你这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奴婢特意请佘嬷嬷帮忙请了个宫里会梳头的老嬷嬷教的,如今跟着老嬷嬷学了不少宫中的发式,回头奴婢一一给太子妃试试。”连翘笑着说道。 苏辛夷满口说好,慢慢起身,想了想带上了翠雀跟着她去元徽宫。 从软轿上下来,元徽宫这里已经热闹起来,苏辛夷下了软轿,立刻有宫人迎上前,恭敬地在前带路。 一进元徽宫的正门,就瞧着朱蝉衣正走出来,见到辛夷就笑着快走两步,道:“我正想着出来喘口气,顺便去迎一迎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瞧着苏辛夷挺着大肚子,朱蝉衣忙伸手在一旁虚扶着她,脚步都不敢迈大了。 苏辛夷看着她这样子笑着说道:“你这幅作态,我都不敢走路了。” 朱蝉衣:…… 得,还被取笑了。 朱蝉衣哼了一声,“我这不是关心你,说起来怎么你这肚子这么大,人不见胖呢?” “有佘嬷嬷给我调理身子,为了生产时顺利,自然不能太由着性子胡吃海喝的。” 朱蝉衣不是很懂这个,她又没怀孕,想起这个朱蝉衣的神色也有些讪讪的,说起来容王身边也没别人,他们小夫妻感情也不错,怎么现在也没有呢。 想到这里,朱蝉衣这才想起自己来做什么,她压低声音道:“与你说个好消息,静嘉刚查出来有孕了,就昨晚上的事儿。” (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64:每个小美人都好看 苏辛夷脚步一顿,面带惊喜,“真的?这可是好消息。” “是好消息。”朱蝉衣抿抿唇。 “怎么了?”苏辛夷察觉到朱蝉衣的神色不太对劲。 “阎姑娘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苏辛夷微微颔首,此时四周耳目太多,就算是在元徽宫也得谨慎,她就笑,“回头再说这事儿,先进去吧。” 朱蝉衣也收了声,既然辛夷知道了,那就好办了。 元徽宫里今日热闹的很,苏辛夷来的最晚,倒不是托大,而是她现在身体确实不太方便行动,是皇后让她不用着急过来。 进门先扫一圈,没发现屠静嘉在这里,应该是刚查出有孕,皇后让她留在王府休息了。 皇后娘娘之下,便是李贵妃高高在坐,苏辛夷感觉许久没见李贵妃了,原以为李贵妃怎么也得因为李家的事情憔悴一些,没想到今日的李贵妃反倒是艳光四射,打扮的很是漂亮。 贵妃之下便是齐贤妃跟阮明妃,齐贤妃儿媳有孕正是高兴时,满面红光,阮明妃就不一样了,即便是瞧上去面上带着笑容,但是眉心处的细褶子,也能看出她的忧虑。 除了怀孕的屠静嘉没来,其他几位王妃也到了,今日倒真是齐齐整整的。 苏辛夷先给皇后行礼,皇后今日看上去心情也不错,直接让赵嬷嬷把她扶起来,笑着说道:“你不用多礼了,快坐下。” 李贵妃的眼睛望着苏辛夷,瞧着她红光满面,再看看她高高挺起的肚子,脸上的笑容不由淡了些。 “太子妃在皇后娘娘这里到底是不一样的。”李贵妃想起李家的事情到底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李家闹成现在这样子,尤其是李二老爷一家搬出太师府,这让李贵妃很是怀疑有人在背后挑拨离间,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东宫太子妃,只可惜她没证据,若说谁不想这李家好,肯定是东宫无疑。 现在益王的事情才刚过去,李贵妃现在可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自己的父亲这一场病才让陛下念及旧情,没有对李家太过狠心,这个档口,李贵妃自然要夹着尾巴过日子。 只是做贵妃久了,便是压着性子,瞧着苏辛夷这样子,也不由得心中来气。 得意什么,这一胎还不知道生个什么。 看到苏辛夷的肚子,不免又想起襄王府上小产的那两个孩子,如果……如果那两个孩子不曾小产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落地了。便是庶子那也是陛下的长孙,还能轮得到苏辛夷嚣张? 越想李贵妃越是后悔,又想起儿子为了保下伏云落得一个看重女色的名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想她一辈子精于谋划,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儿子这么……无用。 另一边说的开开心心,苏辛夷完全不知道李贵妃现在那架在火上灼伤的心,便是知道也不会在意。 很快,便有人来请皇后等人前去阅看秀女。 今年的秀女不只是给后宫添人,各王府的侧妃之位空悬,东宫也只有一个太子妃,太子妃之下还有良娣、良媛、承徽、昭训还有奉仪。 良娣可设二人,良媛设六人,承徽设八人,奉仪设十人。苏辛夷想着要是换个对她不友好的皇后,一鼓作气把东宫的人员全给配齐了,那可真是太热闹了。 好在她重生之后不纠结上辈子的恩怨,与皇后化干戈为玉帛,现在可不是得了好处了。 苏辛夷心里清楚殿下许诺她什么,皇后维护她什么,但是别人不知道,今儿个像是李贵妃这样与她不对付的,就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选秀的地方苏辛夷很熟悉,就在养德宫,真要是论起来,她也是从这里被选出来嫁给太子殿下的。 重回养德宫,苏辛夷还真有些感慨,想当初她只以为自己就来走个过场,谁能想到殿下这朵世上最珍贵的花就落到她手里了呢。 这么一想,苏辛夷心里不免有几分开心。 “太子妃在笑什么,莫不是想着就要给太子添新人,所以这么高兴?” 苏辛夷抬头看向说话的李贵妃,李贵妃巴不得在今日的场合自己能闹起来,最好闹得陛下对她失望,然后给东宫多赏几个人过去。 她怎么会让李贵妃如愿,笑着说道:“贵妃娘娘这话说的是,殿下整日忙于公务,我一个人待在东宫确实十分无聊,若是能多几个姐妹喝喝茶,赏赏花,说说话,我也是十分高兴地。”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齐齐看向太子妃。 哪知道苏辛夷满面高兴丝毫不像是作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那满带期望的样子,令人惊愕不已。 朱蝉衣隐隐的听容王提了几句,大概知道东宫不会进人,但是听着苏辛夷这样说,也恨不得上前捂住她的嘴,这样的话是能说的吗? 万一李贵妃顺杆爬呢? 只有皇后嘴角不动声色的抽了抽,看了苏辛夷一眼,也怕李贵妃真的借机生事,立刻开口说道:“都坐吧,一会儿陛下就要来了。” 一听这话,便是李贵妃知道皇后偏袒苏辛夷,也不好再继续找茬,她的位置就在皇后之下,径直走过去落座。 今日的排座与宫宴不同,宫宴时,各府王妃都是跟着自己的婆母做的,但是今日几位娘娘单独落座,几位王妃坐在一起,只有苏辛夷这个太子妃坐在诸位王妃之首,距离皇后娘娘很近,一抬头正好能看到对面的李贵妃。 按照齿序入座,苏辛夷之下便是季蕴,屠静嘉今日未能前来,季蕴之下便是朱蝉衣,朱蝉衣之后便是尤香薷。 苏辛夷之前听佘嬷嬷提过一句,本来是没有几位王妃的座位的,但是李贵妃说了,为何太子妃能来,几位王妃不能? 既然各府都要进人,各位王妃也得亲自来挑一挑不是,皇后一想也是,于是就让几位王妃也进宫来。 苏辛夷不动声色的看了李贵妃一眼,李贵妃的谏言可没安什么好心,先有裴惠然,后有阎瑞雪,她这是等着看热闹呢。 很快,陛下就带着几个儿子到了,众人起身接驾,太子与诸位王爷与皇后见礼,等各自落座之后,苏辛夷坐在太子殿下身边,眼珠一转,之前对着李贵妃时的款款笑意就收了起来,摆出一副没什么笑容的模样。 晏君初:…… 孤的太子妃这变脸的本事,倒是跟后宫的人学的越发的精道了。 苏辛夷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身边的人捏了一下,她顺手就反握住殿下的手掌,可能是才从殿外而来,带着几分凉意,两人的手一暖一凉在广袖的遮掩下交握在一起。 皇后正在跟陛下说遴选的事情,皇帝微微颔首,对着皇后说道:“辛苦皇后了,朕还有事情,现在就开始吧。” 皇后应下,就让人开始一批一批传秀女进宫。 苏辛夷这还是第一次见宫中正经选秀,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来自南齐各地的美人,个个柳眉桃腮,燕瘦环肥,美的各有特色。 皇后在一旁瞧着陛下多看哪个女子一眼,就开口跟陛下说一说秀女的来历,皇帝面无表情,一连看了五六轮都没一个留下的。 苏辛夷:…… 这眼光着实有点高,她觉得每个小美人都好看。 晏君初侧眸看着自己的太子妃,不知道是不是她知道东宫不会进人的关系,现在看起美人来,居然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兴趣。 晏君初都能感觉到自己亲爹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皇帝此时心中确实在骂儿子不中用,这儿媳妇孩子都有了,怎么今儿个选美她看着比太子还激动? 难怪太子跟他请求不能让东宫进新人,皇帝虽然也没这个意思给苏淳的女儿添堵,再加上苏辛夷那性子着实与寻常女子不同,他是想着过了几年,等苏辛夷跟太子的感情加深一些,俩人的嫡子长大一些,到时候再给太子添人,等到那时苏辛夷大概就不会介意了。 但是,他现在瞅着分明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怎么儿媳妇这架势比儿子还高兴呢? 皇帝陷入了沉默中,这跟他预料中的完全不同。 所以,还是太子没能拴住太子妃的心,所以太子妃对美人比对太子更有兴趣? 这可不行。 皇帝很头疼,就没见过苏辛夷这样的女子。 皇帝很糟心,看美人也没心情了,儿子不中用,他这个当爹的脸上也没光彩。 以至于看了好几轮,陛下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一个留下的都没有。 皇后觉得这样不行,这要是后宫一个都没留下,传出去还不是她这个皇后不贤? 于是,皇后看着皇帝温和的开口,“陛下,您看赵秀女如何?” 皇帝满脑子都是东宫的事情,听到皇后突然这么说,皇帝面上毫无异样,直接开口说道:“皇后看着好便留下吧。” 皇后面色不改,对着管事內监道:“留牌。” 赵樱满面惊喜,之前好几轮一个都没留下,她以为自己也没机会,哪知道峰回路转居然留下了? 赵樱立刻上前谢恩,双手接过玉牌,强压着喜悦与众人退下去。 下一轮人进来,苏辛夷扫了一眼,忽然看到一个与裴念薇有几分像的女子,心头一动,大约这一位就是裴惠然了。 裴惠然与裴念薇的长相不太一样,裴惠然的长相更大气一些,而且看她的举止仪态就知道肯定是下过功夫练过的。 从她这边看不到裴惠然脸上受伤的地方,大概在另一面脸上,只瞧着她面有瑕疵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可比当初她姐姐裴念薇厉害。 正想着,就听着李贵妃说道:“裴姑娘的脸可好些了?” 苏辛夷想着自己没猜错,果然是裴惠然。 裴惠然对着李贵妃的方向微微屈膝,道:“多谢贵妃娘娘惦念,臣女的伤已经好多了。” 李贵妃就道:“那就好,姑娘家的脸是最重要的,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皇后听着这话就扫了李贵妃一眼,轻笑一声,回了一句道:“贵妃说的是,姑娘家确实要爱惜自己的容颜。”说完转头看向陛下,微微叹口气,带着几分怜惜开口,“上元节的意外伤到了裴姑娘,阮明妃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她已经私下求了臣妾,想求陛下将裴姑娘指给吴王做侧妃。” 苏辛夷立刻坐正身子,眼睛扫过李贵妃的脸,就见她的神色微微一变,她没有看身边的季蕴,但是也能感觉到季蕴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哟嚯,季蕴看来并不知道裴惠然会进吴王府,这可有意思了。 阮明妃是有多厌恶这个儿媳妇,这样的大事儿都没提前知会一声。 便是季家没有倒,裴惠然的出身也压倒季蕴,更何况现在季家已经倒了。 裴惠然真的进了吴王府,季蕴以后的日子就真的难过了。 李贵妃难得有几分焦急,不等陛下开口,便抢先一步说道:“皇后娘娘,那日吴王妃与容王妃起了争执,这才伤到了裴姑娘,难道皇后娘娘嫌弃裴姑娘伤了脸,故而不愿让她进容王府?还是说容王妃不乐意?” 朱蝉衣面色一冷,她强忍着不开口,但是心里却是气急,就知道李贵妃不会轻易结过这件事情。 皇帝看了李贵妃一眼,然后又看向皇后,“皇后,你怎么说?” 皇后笑了笑,“回陛下,臣妾对裴姑娘是很喜欢的,但是吴王妃对裴姑娘更是喜欢,早早地就跟武安侯夫人打过招呼,再加上阮明妃求肯,臣妾自然不能夺人所好。” 皇帝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来皇后之前跟她回过此事,他十分不满的看了吴王妃一眼,季罡这个女儿真是不贤不淑,当初吴王也不知怎么就挑中了她。 皇帝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吴王妃,这岂不是让吴王下不来台,只得板着脸说道:“既然是吴王妃求来的,就这么定了吧。” 季蕴眼前一黑,强忍着才没晕过去。 李贵妃虽然预计到不太顺利,但是也没想到陛下就真的这么轻轻松松让皇后如愿,脸色自然也不好看。 等下一轮的秀女进来,苏辛夷看到阎瑞雪时,脸上的笑容也撑不住了。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65:太子这儿子是不是傻 苏辛夷看着阎瑞雪那张脸,一时间也有些恍惚起来。 这一世,她与阎瑞雪几乎没怎么见过面,还是她嫁人前在晏琼思的宴会上,远远地见过她一眼,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一晃都这么久了。 要说起来,倒是上辈子见她的机会多一些,因为商玉清有时候会带着阎瑞雪回郡王府做客,苏辛夷对阎瑞雪的观感不好不坏,再加上这次她闹出来的跟景王撞在一起的事情,总觉得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又想起屠静嘉有孕,苏辛夷的神色就不太好看。 “怎么了?”晏君初看着辛夷神色不太好,就微微侧头挡住大家的目光,轻声开口问道。 苏辛夷可不想被人看出端倪,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却压低声音对着殿下道:“景王与阎姑娘的事情,殿下知道了吗?” 晏君初显然还不知道,于是摇摇头。 苏辛夷三言两语把事情一说,晏君初捏了捏辛夷的手,“先看看再说吧,这件事情怕是阻止不了。” 若是知道得早一些还能有周旋余地,但是现在火烧眉毛为时已晚。 苏辛夷隐晦地看了景王的方向一眼,意外地发现景王并没有看向阎瑞雪,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间竟有些发呆。 此时,皇后娘娘也已经问到了阎瑞雪,阎瑞雪将自己的情况回禀一遍,她的嗓音娇柔,说话婉转,再加上面上浅浅的笑意,让人顿生好感。 苏辛夷抬头不动声色地扫了齐贤妃一眼,却见贤妃面上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不咸不淡的样子,似乎对阎瑞雪也没多少关注。 这好像不太对劲。 皇后自然知道了阎瑞雪与景王那点事情,这个时候贤妃就得站出来要人,不然她这嫡母还能主动给庶子塞人不成。 但是贤妃怎么没动静? 皇后微微蹙眉,轻咳一声,提醒一下贤妃。 贤妃猛地回过神,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起身说道:“陛下,娘娘,臣妾瞧着阎姑娘不错,景王妃刚查出来有孕,身边也缺一个帮把手的人,还请陛下与娘娘将阎姑娘赐给景王做侧妃。” 苏辛夷听着这话微微皱眉,贤妃这话可有些不妥当,景王想要侧妃就要侧妃,扯到屠静嘉怀孕算怎么回事? 屠静嘉不在这里,苏辛夷护短的性子就压不住了,正想要开口,却被太子捏了捏指尖,苏辛夷一顿,就听着太子开口说道:“六弟,你怎么说?” 谁也没想到太子会忽然开口,便是陛下都有些意外的看了这个儿子一眼。 太子的性子皇帝还能不知道,从来不肯插手弟弟们内宅的事情,现在是怎么回事? 当皇帝的眼睛扫过板着脸的苏辛夷时,忽然想到好像景王妃跟苏辛夷有些姻亲关系,刹那间皇帝有点明白了。 太子妃不高兴景王纳侧妃,太子为了哄太子妃高兴,所以出口为难弟弟? 他可真有出息! 景王猛不丁被太子点名,立刻起身,正要说点什么,就听着自己母妃先他一步开口了。 “太子殿下,这件事情是本宫的意思,景王并不知情,我只是想着选个人进去给景王妃分忧罢了。” 贤妃瞧着太子板着脸,再看太子妃神色也不高兴,心里那个紧张,但是又不能让太子夫妻对儿子有意见,只能自己咬着牙捞到自己身上,如此一来对阎瑞雪就有了几分不满。 贤妃在宫里这么多年,对于这件事情多少是有些怀疑的,但是又没有证据不好发作。 总而言之贤妃现在的心情糟透了。 贤妃开了口,到底是庶母妃,晏君初不好失礼,只得淡淡地说道:“贤妃娘娘不用担心,孤只是想问问六弟自己的意思,毕竟选了人进王府,也得六弟自己喜欢才成。” 齐贤妃:…… 苏辛夷此时没有看别人,只望着阎瑞雪,见她微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但是稳稳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 想到这里,苏辛夷心头一沉,是个沉得住气的。 也是,上辈子阎瑞雪的性子就是这样。 这样的人进了景王府,对屠静嘉来说未必是好事,但是苏辛夷也知道自己就算是太子妃也没权利阻止此事。 只要贤妃开了这个口,陛下与皇后不会驳了她的面子,太子出口将景王扯进来,也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 果然不出苏辛夷所料,皇后将阎瑞雪计入了景王府的名单。 接下来的遴选就很顺利,容王府没有进人,襄王府也没进人,倒是皇后又挑了两名女子冲入后宫,一个长相甜美的楚望月,一个气质高冷的冷美人花楹,再加上之前的娇艳的赵樱,真是各有长处,美色不同。 有皇帝坐镇,东宫进不进人,便是李贵妃也不敢随意进言,襄王府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有多乱,李贵妃不开口,便是皇后也不会轻易塞人给李贵妃找机会反击,还有一个容王府,因为襄王府的事情皇后没出手,容王府这边李贵妃自然也不能做什么,于是局面就诡异的平衡起来。 皇帝没等到最后,就带着一群儿子浩浩荡荡走了。 苏辛夷坐久了有些累,趁机也起身告辞。 皇后不太放心,就让朱蝉衣把人送回东宫。 瞧着皇后对苏辛夷这么关照,李贵妃难免阴阳怪气几句,只是皇后不予理会,李贵妃落个没趣也就不再开口。 朱蝉衣叫来软轿,扶着苏辛夷坐上去,关切地问道:“辛夷,瞧着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苏辛夷摇摇头,坐了一上午确实有些累了,只是也没这么不抗造,路上不好与朱蝉衣说什么,等到了东宫,俩人坐下后,苏辛夷长舒一口气,开口道:“景王妃那边你替我去看看。” 朱蝉衣立刻点头,“你放心,等会出宫我就去。我怎么瞧这不太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朱蝉衣还不知道内情,苏辛夷就把事情一说。 朱蝉衣:…… “那阎瑞雪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我也不知。”苏辛夷摇头。 “我与阎瑞雪可没什么交集,对她也不太了解,现在突然冒出来,我仔细一想,京中竟然也没多少她的传言。”朱蝉衣惊讶地说道。 苏辛夷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 朱蝉衣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顿才开口说道:“静嘉知道这件事情吗?” 苏辛夷微微颔首,“景王还算是有良心,提前跟自己媳妇通了个气儿。” 朱蝉衣气,这叫什么有良心。 “不过,这个阎瑞雪也没什么不好的事情传出来,既然做了景王侧妃,以后少不得静嘉要跟她打交道,我还是去劝劝她,放宽心,先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再说。”朱蝉衣挺担心屠静嘉想不开的,现在刚有身孕就遇上这么堵心的事儿,也是运气不好。 “我让佘嬷嬷备了些补品,你替我交给静嘉,跟她说让她好好养着,景王府的中馈也不要分出去,景王要是有什么心思,就让她递个话过来。”苏辛夷不能去景王府,只能托朱蝉衣带话安慰人。 朱蝉衣点点头,又看着辛夷说道:“要是静嘉给咱们说的话,景王会不会因此厌恶静嘉?毕竟是景王府的家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说什么都太早。”苏辛夷也不想多事,只是屠夫人对苏朝颜极好,她自然要照看屠静嘉。 只希望景王是个拎得清的人,有了新美人,也不要冷落自己的王妃。 朱蝉衣憋着一肚子的火去了景王府,见到屠静嘉时,瞧着她面色不太好,就立刻说道:“太子妃让我给你少了些补品过来,你刚有了身孕是大喜事,可得好好地养着。” 屠静嘉没想到朱蝉衣这会儿过来,忙让人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七弟妹,倒是累得你跑一趟,我没什么事情,不用担心。” 朱蝉衣哼了一声,“那阎瑞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还想瞒着我不成?” 屠静嘉笑了笑,“本来是想与你说的,哪想到突然查出来有身孕,这不是就没能与你见上面。太子妃与你说了?” 朱蝉衣点点头,犹豫一下,还是轻声跟她说道:“贤妃娘娘开了口,阎瑞雪已经赐给景王做侧妃,你想开一点。” 屠静嘉沉默一下,随即摆出一个笑容,“我没什么想不开的,寻常男子尚且纳几房妾室,王爷是皇子勋贵,添几个人我就要置气,那我以后可就生不完的气了。” “你想开就好,太子妃说了,以后要是阎侧妃对你不敬,或者是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会给你做主。再说还有我,要是她真的不安分,我就让容王找景王麻烦给你出气。” 屠静嘉苦笑不得,看着朱蝉衣轻声说道:“我是真的不太伤心,就是……” “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是不是?那阎瑞雪怎么就跟景王撞在一起,没跟别人呢?”朱蝉衣道。 屠静嘉:…… 这话说得这么直白,她都不好意思了。 “是有点这么想的,但是我也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太子妃说了,中馈大权不能分。你要记住这一点,别一心软就给人抢了去。”朱蝉衣叮嘱道。 屠静嘉点头,“不会的,便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会撒手的。” 如果枕边人不能信任,那就只能信任自己手中的权利,这一点出嫁前母亲就教过她。 “那就行了,反正该吃吃,该喝喝,阎瑞雪进了门也得给你下跪磕头敬茶,只要你把得住规矩,她还能翻了天不成。”朱蝉衣笑着说道。 屠静嘉看着朱蝉衣,“谢谢你,蝉衣。” “跟我客气什么,你放心,回头我就找几个说书说得好的给你送来,天天给你解闷。听书听烦了,我就跟太子妃借东宫的戏班子过来给你唱戏,戏听烦了,等你胎像稳了,我就带你出府游玩。天下的美事多着呢,别为了一个男人想不开,多没意思。” 听着朱蝉衣这么说,屠静嘉的心一下子就敞亮了,是啊,世上这么多好玩的事儿,不值得为了一个不珍惜她的男人伤心难过。 大选过后,京城一片沉默。 谁都没想到东宫一个人都没进,这跟预想得不一样,转眼间就传出太子妃善妒不容人的消息,鉴于苏辛夷之前彪悍霸道的名声太过响亮,这个流言一出,瞬间赢得所有人的赞同。 苏辛夷得知后哭笑不得,对着一脸愤愤的佘嬷嬷说道:“可见名声有时候是把双刃剑,若是能有这样的好处,那也是因祸得福。” 佘嬷嬷瞧着太子妃开心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您就一点也不担心?那些朝堂上的大人只怕会拿着这一点对您不利。” 苏辛夷一点也不怕,陛下都许了太子,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这些人就算是上折子弹劾,这不是拐着弯的骂皇帝吗? 苏辛夷猜的没错,皇帝这会儿正在紫宸殿运气。 晏君初站在殿中一脸平静,瞧着父皇那张喷火的脸不动如山。 皇帝一看就更生气了,对着太子说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晏君初就道:“儿臣认为,这些人就是嫉妒儿子。” “什么?”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 晏君初抬眼看着自己的父皇,十分认真地说道:“父皇,当初你给我赐这门亲事,儿子也是不乐意的。太子妃名声彪悍,动不动就出手打人,这样的人如何堪为太子妃。但是,自从当初与鞑靼一战,太子妃不畏艰险亲自给我送信,且为了让我顺利击退鞑靼,不惜辛苦不畏生死披甲上阵,这样的媳妇他们有吗?这些朝臣的媳妇只会花他们的钱,打他们的妾,在背后闲言碎语,挑拨离间,自然不愿意瞧着儿臣的媳妇如此出色。” 皇帝:…… 就看着这儿子是不是傻了。 “你媳妇现在对你如何?父皇可实际的当时选秀的时候,你媳妇盯着秀女的眼睛都要冒光了。” 皇帝嗤笑一声,两肋插刀谁不会,让你炫耀媳妇! 晏君初想起当时的情形脸就黑了。 然后,皇帝笑了。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66 要生了 任凭外头流言四溢,架不住太子跟皇帝装聋作哑,时日一长,这些人就明白了,不管是陛下还是太子都护着太子妃呢。 太子妃真是有个好爹。 陛下对苏淳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如今那份愧疚就补偿到了苏淳女儿身上,不仅让她做了太子妃,居然还独宠东宫,选秀连个人也不往里放。 这让很多想要把女儿送进东宫的人家不免觉得意难平,苏淳都死多少年了,再看看太子妃这样的风光,就更令人想要把自己女儿送进去。 就苏辛夷这样的名声,这样的彪悍,都能被太子殿下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温柔贤淑,将来的前程肯定也差不了。 这一届的选秀不成,还有下一届,他们等得起。 苏辛夷才不管外头的风风雨雨,皇家纳侧妃的礼仪相对简单很多,景王府跟吴王府纳侧妃也没有大办,礼部走了章程,一顶轿子就把人抬了进去。 苏辛夷在景王纳了侧妃过了几天,就让佘嬷嬷去景王府上探望屠静嘉,不算高调,但是景王府的人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佘嬷嬷回来跟太子妃回道:“景王妃的气色很不错,心情也挺好,容王妃送了个说书先生过去,整日逗得景王妃笑哈哈。景王妃让老奴跟您说,让您别担心,日子现在过得舒坦着呢。” 苏辛夷惊讶地看着佘嬷嬷问道:“说书先生?这倒是个好主意,亏容王妃能想得出来,挺好。” “是,这下太子妃您就放心了。”佘嬷嬷也觉得容王妃这一招不错,一般人想得出来也不做不到,谁敢往一个往府里送说书先生,但是容王妃背后有个混不吝的容王,一般人不敢招惹,便是几位王爷也是绕着容王走。 如此一来,容王妃送人倒是没那么多顾忌。 苏辛夷看着佘嬷嬷轻声问道:“那阎侧妃如何?” 佘嬷嬷就知道太子妃会问这个,她也放低声量,笑着说道:“老奴知道您担心,就厚着脸皮问了问景王妃,王妃说阎侧妃进门这些日子很是安分,没有闹出什么动静。而且,景王殿下对阎侧妃也并未很喜爱,阎侧妃进门这些日子,靖王殿下统共在那边歇了几日。” 苏辛夷闻言倒是有些不太了解,看着佘嬷嬷问道:“嬷嬷,你说景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不喜,当初也不会把人纳进府,这要是喜欢,进府后也没见多宠着,奇怪。 佘嬷嬷摇摇头,“老奴也不好说,不过有宫里的贤妃娘娘在,娘娘必然会提点景王爷不能让景王妃丢脸,许是现在顾忌着王妃有孕,也许景王爷当初就是为了负责,老奴也不敢肯定。” 苏辛夷觉得嬷嬷说得有道理,别人家的事情,她也不能掺和,就对着嬷嬷说道:“眼下就是最好了,只要景王对景王妃爱重那就够了。” 至于屠静嘉想不想要景王的心,苏辛夷这种事情帮不上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护着屠静嘉这个王妃的脸面。 “太子妃说的是,若是像是襄王府那般不省心,可有的您忙了。” 苏辛夷也笑,“那可不是,不过这次襄王府没有进人,襄王妃的日子就好过了。” 佘嬷嬷轻咳一声摇摇头,“这可不好说,老奴听到些消息,说是襄王殿下最近一直在伏云那边,襄王妃平日都难得见到人。” 苏辛夷:…… 没有了李纪跟益王在背后给襄王主持大局,这人耳根软的毛病彻底是把持不住了。 不过,尤香薷可也不是软柿子,只怕现在不是不急,而是等待机会呢。 苏辛夷没空搭理襄王府的事情,佘嬷嬷看着太子妃兴趣不大,就又说起另一件事情。 “老奴还听说一件事情,太子妃肯定愿意听。” “什么事情?”苏辛夷果然被佘嬷嬷吊起胃口,笑着看着她问道。 “是吴王府的事儿,老奴听说周侍妾被吴王妃责罚动了胎气,裴侧妃为了护着周侍妾肚子的孩子顶撞了吴王妃,吴王妃大怒把裴侧妃禁足。不过,武安侯夫人很快知道了此事,一状就告到了阮明妃跟前,阮明妃派了身边的嬷嬷出宫去吴王府把吴王妃训斥了一顿。” 苏辛夷挺意外的,没想到闹得最欢腾的居然是吴王府。 裴惠然会为了一个侍妾与季蕴对着干? 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 果然,裴家的姑娘就没一个简单的。 想到这里,她看着佘嬷嬷问道:“襄王妃跟裴侧妃是表姐妹,既然都进了皇家的门,襄王妃就没给裴侧妃撑个腰?” 佘嬷嬷摇头,“老奴并未听说。” 苏辛夷“啧”了一声,看着佘嬷嬷笑道:“这表姐妹也不过如此。” “太子妃说的是,当初武安侯府将襄王妃推出来就没安好心,还想把人送进后宫,襄王妃又不是个傻的,之所以闷不吭声,大约也是想借着武安侯府往上跳。不过,事情最终结果出现失误,听闻两家闹得也不愉快,如今不怎么来往也不意外。” 苏辛夷笑着说道:“那以后可有的热闹了。” “您就等着看大戏吧。” 苏辛夷心情大好,倒不是她愿意看别人家的笑话,实在是这些人也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次武安侯夫人可没少在外败坏她的名声。 选秀过后,京城一下子安静下来。 商队已经出发,苏辛夷送走两位堂兄,盼着他们能平安归来。 穆邢去了朵甘,还没消息传回来。 时间一步一步往前走,苏辛夷的肚子越来越大,这一两个月国公府那边几位少爷的婚事也定了下来。 苏北定的是工部尚书的女儿卫氏,苏雎定的是太常寺卿之女张氏,苏滁定的是国子监监正的女儿骆氏。 门第最高的是苏北的未婚妻卫氏,但是工部是六部中垫底的,主管营造,没多少权势。太常寺管祭祀,宗庙礼仪,国子监管书生,都是没有实权的亲家。 国公府几桩亲事外头盯着人不好,谁也没想到国公府会定下这几桩亲事,以国公府眼下的声势,家里还出了个太子妃,应该会联姻更好的世家才对,偏偏国公府联姻的都是朝中无实权的文官。 苏辛夷也很意外,虽然早就知道家里头有这个打算,但是也没想到会给几个哥哥定的亲事这么低。 苏辛夷倒不是看不上几个未来的嫂子,而是怕几个哥哥觉得委屈。 她心里担忧,就写信回府给母亲细问端详。 四夫人的信送回的很快苏辛夷展信一读,看完之后长长地叹口气,信上说几位哥哥的婚事是祖父拿的主意,国公府如今太过瞩目不宜张扬,再说挑选的姑娘虽然家世不显,但是家里也仔细打听过,没有名声有瑕疵的。 苏辛夷握着信陷入沉思,家里头几位哥哥,大哥跟二哥是冒头最快的,尤其是大哥苏翼,跟着商君衍南下回来,已经又被陛下加封恩赏,二哥几次办差应该官职也会下来了,至于下头几个哥哥,自然要比一比锋芒,少不得蛰伏几年,想要出头还得看时机。 所以,这种时候婚姻大事反而是最重要的事情,家里给他们挑媳妇不看重家世看品行是对的。 苏辛夷既然知道家里的打算也就安了心,祖父考量肯定比她更周全。 她现在身子越来越重,距离产期也很近了 ,每日佘嬷嬷都会陪着她在园子里走动消食。 东宫的产房也开始准备起来,一起井然有序。 进入六月后,苏辛夷即便是习武出身,也觉得一日比一日辛苦,便是夜里也睡不好,连带着殿下都跟着辛苦。 她也劝他去前殿歇着,但是晏君初不肯。 六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了初夏的燥意,苏辛夷摇着扇子查看东宫的账册,朱蝉衣五月查出身孕,皇后娘娘开心不已,如今容王就被皇后拘起来,不许他趁着媳妇有孕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生怕自己的儿子被人算计了,皇后还特意请陛下将他送去了京郊大营。 容王来东宫告状那一日,把苏辛夷给乐得看了一场笑话,容王被苏辛夷笑了一顿,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气呼呼地又走了。 想起来苏辛夷就觉得有意思。 除此之外,令人意外的是吴王府裴惠然四月里查出身孕,相比之下季蕴这个吴王妃简直是被人呼了一巴掌。 皇室里处处都是好消息,皇帝心情大好,春日里染了一场风寒,小半个月也就痊愈了。 倒是国公府的老太爷年纪太大的缘故,一场风寒持续了两个月才见好。 苏辛夷一直提着心,因为上辈子老太爷就是这一场风寒没了,她请了殿下派了太医去国公府诊治,陛下听说后也很是关注,太医院那边尽心尽力,总算是结果让苏辛夷大喜。 晏君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辛夷正坐在书房里不知道在看什么紧皱着眉头,他轻轻走过去,看着她说道:“怎么又来书房了?太医说了,你现在不能久坐。” 苏辛夷听到晏君初的声音就抬起头,定定神,这才开口说道:“我也是刚进来一会儿,殿下今儿个倒是回来得早。” 苏辛夷起身,晏君初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今日公文少一些,今日觉得如何,太医来请脉了吗?” 苏辛夷觉得自己快要生了,太子比自己还要紧张,她笑着说道:“太医院可不敢怠慢,每日都来请安,今日脉象很好,你不用担心。” 晏君初怎么能不担心,老国公爷那一场病,苏辛夷日日担心,整个人都瘦了不少,好不容易老国公病好了,她这才心情好起来,养了这几日,也没见长几两肉。 “那就好……”晏君初话还没说话,就瞧着辛夷的眉心一下子皱起来,忙问道:“怎么了?” 苏辛夷腰腹间一阵剧痛,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紧紧握着殿下的手,正想要说无事,就听着殿下大喊,“宣太医!” 太子这一嗓子,让整个东宫都跟着紧张起来,佘嬷嬷偏巧不在,苏辛夷缓过这口气,感觉到不怎么疼了,就对着殿下说道:“没事了,我现在不疼了。” 晏君初小心翼翼的扶着辛夷进了内殿让她坐下,板着脸说道:“你总是这么不在意,怎么会没事?” 方才疼的脸都白了。 苏辛夷正要开口,忽然又感觉到之前那一股剧痛袭来,额头上隐隐有汗珠冒出来。 太医来了。 晏君初忙让人进来诊脉,太医把过脉后立刻说道:“殿下,太子妃这是要生了。” 苏辛夷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看着太子道:“可能这就是佘嬷嬷说的游痛……” 她没经验,不知道这就是生产的征兆,佘嬷嬷倒是跟她说过,只是她一时间没往这里想。 太子紧握着苏辛夷的手,立刻让人去收拾产房,然后看着太医问道:“太子妃现在如何?怎么会痛的这么厉害?” 苏辛夷是很耐痛的人,但是这次痛的脸都白了,可见有多疼。 太医: …… 哪个妇人生产不疼的? 但是太子殿下这么问,他肯定不敢这么回,命不要了? 太医忙回道:“殿下,这都是正常的,等接生嬷嬷过来看着就好了,您不用担心。” 苏辛夷也看着太子说道:“太医说的都是对的,佘嬷嬷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殿下,不用担心。” 晏君初没经历过这种阵仗,怎么会不担心,脸色隐隐发青,又不想辛夷担心只得僵硬的点点头。 接生嬷嬷脚踩风火轮的赶来,扶着太子妃进了产房,晏君初被关在门外。 佘嬷嬷得了消息也赶紧跑回来,一把年纪气喘吁吁,也顾不上跟殿下见礼,撞开门就进去了。 晏君初哪里还能顾得上佘嬷嬷失不失礼的事儿,瞧着佘嬷嬷进去反倒是松口气,这才腾出空让人去皇后那里送信太子妃要生了。 想了想,又让自己身边的人去紫宸殿回禀一声,他站在产房外,焦急的走来走去,只觉得度日如年,怎么会这么慢。 而且,听说别人生孩子叫的那叫一个凄惨,怎么自己媳妇没点动静呢?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67:陛下的皇长孙 皇后来得很快,太子上前见礼。 “太子不用多礼,太子妃现在如何?”皇后开口问道。 晏君初便道:“进了产房,太医诊过脉象眼下都还好。” 皇后微微松口气,瞧着太子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一愣,她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很少见他这幅样子。 怔忪过后,皇后对着太子说道:“女人家生孩子都很慢,最快也得几个时辰,慢慢等着吧。” 她没说让太子离开的话,她知道太子也不会离开,何必说这样的话令人厌恶。 皇后到了东宫之后,就发现东宫的人当差井然有序,并没有丝毫混乱的样子,可见太子妃平日管束有方。 皇后在东宫坐镇,不时让赵嬷嬷进去看一看,出来后也好说一说情形让太子安心。 没过多久,陛下身边的胡思易就来了。 “奴才给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请安。”胡思易上前行礼问安。 皇后笑道:“胡总管怎么过来了,可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胡思易立刻说道:“陛下让奴才过来候着。” 皇后一愣,陛下既然让胡思易在这里等着太子妃生,这可真够看重的。 晏君初也有点意外,让人给胡思易搬了把椅子。 胡思易忙道不敢,在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面前,哪里有他的座位,没见太子殿下都担心得坐不住吗? 胡思易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候,产房那边不时有人端着水盆进出,但是一点声响也传不出来,胡思易不像是太子殿下不懂,他可是随着陛下在后宫候过几位娘娘生产的人,哪一个不是痛得大喊大叫的。 到了太子妃这里居然没什么声响。 胡思易心里不免有些意外,瞧着皇后娘娘安稳如山,胡思易自然不会多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晏君初就有些待不住了,这都三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动静? 皇后在一旁看着晏君初有想要闯产房的意思,忙开口说道:“太子,这才两个时辰,当初明妃生吴王六个时辰,贵妃生襄王八个时辰,太子妃身强体壮应该不会这么久,但是也不会这么快,你切耐心等……” 皇后的话音未落,产房内忽然传出一声嘹亮的哭声。 “生了!”皇后猛地站起来,这么快? 晏君初也是一愣,生了! 他抬脚就要进产房,胡思易忙把人拦住,“殿下,您不能进去。” 产房污秽,太子千金之躯怎么能进去? 皇后知道这样的话拦不住太子,她笑着说道:“太子妃总要收拾一下,你现在进去瞧见她狼狈的样子,她未必开心呢。” 晏君初脚步一顿,想起辛夷平日也是喜欢装扮的美人,便默默地收回了脚步。 就在太子迟疑的一瞬间,接生嬷嬷满脸笑容地抱着孩子出来了,大声喊道:“恭喜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生了个小皇孙。” 皇后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一刻心尖上突然空了一下,随即又像是石头落地,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好,太子妃有功,东宫上下有功,赏。” 苏辛夷生了皇长孙,只要陛下在,只要不出任何意外,这个孩子的前程不会差。 转念一想,自己与儿子已经上了东宫的船,太子越好,她与儿子越好,皇后的笑容越发的真心实意起来。 皇后瞧着太子就要往里走,她生怕被人发现不妥之处,忙上前接过接生嬷嬷手中的小皇孙,嘴里说道:“太子去瞧瞧太子妃吧,本宫抱一会儿孩子。” 皇后这么一说,太子就有点尴尬了,只想着媳妇,忘了看儿子一眼。 又想起皇后说的辛夷可能还在收拾,他转头看了儿子一眼,小脸皱皱的,有点发红,嗓门倒是大得很,眼睛紧闭着,也不知道在哭个什么。 这一刻,太子看着这个孩子,就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这是他与辛夷的血脉,是他们俩的孩子。 这么一看,这孩子好像也不丑了。 皇后难得看到太子这般模样,轻声说道:“小孩子刚生出来都这样,过两天就好了。” 皇后没说的是这孩子瞧着不太像是太子,也不很像太子妃,倒是隐隐约约的有点像苏淳。 但是现在皇后也不敢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还是等孩子睁开眼睛再看看。 若是这个孩子真的长得像苏淳,皇后心里叹口气,那苏辛夷这运气未免就太好了。 太子是陛下最看重的儿子,苏淳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尤其是这个有天纵之才的臣子又因为陛下下旨出征战死在沙场上,若是这个孩子真的像苏淳,前途那就真是无人能撼动了。 皇后也很心酸,她这一辈子在皇宫里浮浮沉沉,为了坐稳后位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再看看苏辛夷,真是人跟人没法比,她想要的,不想要的,老天爷全都捧到她面前了。 晏君初看了看儿子,便起身进了产房,产房内宫人来回忙碌,见到他立刻弯腰行礼。 晏君初顾不上她们,直接绕过屏风,就看到辛夷正躺在床上,额头上裹着抹额,头发上汗津津的,翠雀正拿着帕子擦拭。 鼻端还有浓浓的血腥气传来,尽管宫人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摆了香薰,将床榻上的被褥都换过了,但是那味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散尽的。 晏君初在床沿,结果翠雀手中的帕子,低头给辛夷擦拭头发。 翠雀瞧着嘴角带着笑,佘嬷嬷忙带着众人退下去,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殿下。”苏辛夷看着晏君初,生的时候痛得要死,现在生完了,又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了。 晏君初握住辛夷的手,“累不累?” 苏辛夷瞧着殿下发红的眼眶,笑着说道:“是有点累,但是佘嬷嬷说像我生得这样快的很少见,可见习武还是有好处的,身体好就生得快。” 苏辛夷说得很轻松,脸上还带着笑,但是晏君初却不会真的觉得这么轻松,平息一下自己胸腔里那一股说不出来的郁气,轻声说道:“你先睡一觉,等你睡醒了,我抱你去寝殿。” 苏辛夷虽然没有受很大的罪,但是确实也累了,她点点头,“那我小睡一会儿。” “睡吧,我看着你。” “殿下去看看孩子吧,我睡着有什么好看的。”苏辛夷的眼睛慢慢闭上,伸手轻轻地推了推眼前的人。 “那等你睡着我再走,睡吧。” 苏辛夷原以为自己要好一会儿才能睡着,哪知道闭上眼睛没多久就陷入了梦乡。 晏君初一直等辛夷睡沉了,这才轻手轻脚地给她掖一掖被子走出去了。 此时,胡思易早已经飞奔着给陛下报告了太子妃生子的好消息,紧跟着陛下的赏赐已经传到了东宫,东宫上下接连接了两拨赏赐,人人笑开了花。 晏君初出去的时候,奶娘已经抱着孩子去喂奶了,皇后正等着他出来,见到人笑着问道:“太子妃怎么样?” “太子妃一切安好,今日辛苦您了。”晏君初对着皇后倒是比以前恭敬了些。 皇后笑着说道:“太子妃的身体一向好,这次生产时间也短,是个有福气的人。这样的好消息,本宫也得传喻后宫,太子好好照看太子妃,本宫便先回去了。” 晏君初送皇后离开,然后才大赏东宫上下,尤其是辛夷身边服侍的人更是翻倍赏。 人人喜气洋洋,个个脸上带笑,太子妃头胎就生子,这是多大的福气。 陛下的皇长孙,太子殿下的嫡长子啊。 晏君初又让张鉴亲自跑一趟齐国公府送信,随着张鉴这一路走出去,很快太子妃诞下皇长孙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且不说齐国公府知道辛夷母子平安如何高兴,后宫里李贵妃得了消息两眼一黑,抓住了任嬷嬷的手这才站稳了。 “贵妃娘娘,您没事吧?”任嬷嬷吓得不轻,忙扶着贵坐下,就要让人去传太医。 李贵妃摇摇头,“不要去,若是传出去那边生了儿子我就请太医,皇后肯定又会借机发挥。” “娘娘,您莫要着急,孩子现在只是生下来,得好好养大才是本事,您想想这后宫夭折了多少孩子。”任嬷嬷生怕贵妃真的怒急攻心伤了身体,忙开口安慰。 李贵妃缓过这一阵,这才觉得舒服了些,看着任嬷嬷道:“我知道你是安慰我,嬷嬷,东宫可不比后宫,东宫只有一个太子妃,那孩子还能养不好?” 后宫里夭折的孩子多,是因为这里人太多了。 陛下九个皇子,但是现在活着的只有五个,可是东宫只有一个太子妃,满宫上下围着一个小皇孙转,这孩子还能出差错? 再说,东宫被太子夫妻看得水泼不进,任谁也插不进手去。 李贵妃想到这里嗤笑一声,“苏辛夷倒是运气好,头一胎就生了儿子。” 李贵妃越想越后悔,当初就该让伏云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不然皇长孙的位置还能轮得到苏辛夷生的? 越想越憋闷,李贵妃看着任嬷嬷问道:“襄王府上一个有动静的也没有?” 其他几个王府都有好消息了,只有襄王府上没有。 任嬷嬷也有些为难,看了贵妃娘娘一眼,这才轻声说道:“娘娘,您知道王爷不喜襄王妃,明氏之前小产后,王爷对她也十分冷淡,自从伏云从刑部出来后,整日的病歪歪的,王爷整日守着她……” 李贵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这是生了个什么糊涂东西。 瞧着贵妃娘娘又生气了,任嬷嬷忙说道:“娘娘,王爷年轻气盛,伏云对他又有救命之恩,现在护着些也是有的。等过段日子也就慢慢淡了,您千万不要跟王爷再拧着来,不然又会被伏云有机可趁啊。” 李贵妃扶额,连生气都觉得没力气了,“嬷嬷,不能这样下去,总要想个法子才成。” 不能明着来,难道还不能暗中动手? 伏云就是个大祸害,她算是看明白了,有她一日,自己的儿子就翻不了身。 任嬷嬷想了想轻声说道:“娘娘,倒不如传襄王妃进宫,奴婢想着襄王妃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李贵妃想起尤香薷也十分堵心,但是比起伏云,还是尤香薷顺眼些,她想了想,道:“不用让她进宫了,免得太打眼。明儿个,你让人去王府走一趟见见襄王妃便是。” “娘娘说的有道理,但是老奴糊涂了。”任嬷嬷笑着说道。 李贵妃摆摆手,“你也下去吧,本宫休息一会儿。” “是。”任嬷嬷起身退下去。 李贵妃躺在贵妃榻上,眼睛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天空,忽然就想起当年她刚进宫时的情形,那时候那么艰难她都能一步步捱过来,这次李家遇到这么大的风浪到底还是挺了过来。 那么以后,她一定能继续走下去。 便是东宫有了皇长孙又如何,不到最后,谁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稳住,不能在被皇后抓到把柄,她要重新在陛下面前做回以前的自己。 还有襄王那边,自己这个儿子这样下去也不行,若不是没有第二个儿子,她真想不管他了。 尤香薷也是个没用的,还有那个明氏,也是个废物。 归根结底,想要跟伏云斗,得找个厉害写的才成。李贵妃的脑子里开始盘算京城的闺秀们,想要找出个符合她心意的人选来送去襄王府做侧妃。 眨眼间就到了皇长孙的洗三,一大早东宫就忙碌起来。 苏辛夷逗着孩子,到了今日孩子已经褪去了脸上的红色,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跟她很像,黑漆漆的,笑起来的时候亮晶晶的像是倒映着天上的星辰。 “太子妃,齐国公府诸位夫人到了。” 苏辛夷大喜,“快请。” 很快大夫人等人就进来了,一叠声的对着辛夷说恭喜,四夫人没顾上跟女儿打招呼,低头就去看皇长孙,这一眼看过去整个人都呆住了。 “四弟妹,你怎么了?辛夷跟你说话呢?”二夫人伸手轻轻推了推四夫人。 四夫人猛地抬起头,“大嫂,二嫂,你们看看这孩子,像不像……像不像四爷?”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68:出事 大夫人跟二夫人听了一愣,三夫人却已经挤过去探头看,这一看就跟着惊呼一声,“咦,还真的挺像四弟的。” 大夫人跟二夫人也凑过去看,俩人都有些意外,你看我我看你。 苏辛夷没见过生父,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听了这话先是一怔,也跟着看向儿子,像……父亲吗? 四夫人惊讶过后,忙拿出帕子摁摁眼角,生怕被人看到自己失仪,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怀中,满面的笑容挡都挡不住。 若是丈夫还活着,看到这个长得像他的外孙,肯定也会十分欢喜的。 大夫人几个人瞧着四夫人的模样,又想起早逝的四爷,一时间大家的心情都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大夫人打起精神,仔细问了辛夷的身体如何,又让她好好养着,“千万不要急着管事,先把身体养好再说。事情是忙不完的,但是身体养不好却是一辈子的事情。” 苏辛夷忙点点头,“我听大伯母的,您放心吧。” 她肯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殿下说了要与她白头到老。 而且,她还要好好孝顺嫡母,护着国公府,这辈子要家里人都能平平安安。 她要做的事情那么多,首先就得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 大夫人瞧着辛夷温顺的模样,立刻就道:“我们辛夷啊做了娘这性子也软和多了。” 大家就笑了起来,苏辛夷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 很快的就有宾客前来,东宫一下子热闹起来,朱蝉衣跟屠静嘉都有孕在身,苏辛夷原本以为她们不会来了,哪知道二人还是结伴过来了。 朱蝉衣笑着说道:“我们来沾沾太子妃的喜气。” 苏辛夷忙让她们坐下,瞧着二人气色都不错,笑着道:“今儿个人多,你们该在府里呆着才是。” 屠静嘉轻声说道:“难得能有机会出来透透气,太子妃还是让我们出来吧。” 苏辛夷也乐,这会儿国公府的几位夫人都出去帮着待客,正好她们妯娌得了一会儿空说话。 苏辛夷看着屠静嘉道:“七弟妹我是不担心的,唯独你我一直挂着,可还好?” 屠静嘉心头一暖,看着太子妃柔声道:“太子妃您隔几日就派人去看我,如今府里哪个敢怠慢?便是王爷待我也跟以前一样,放心吧。” 跟以前一样? 苏辛夷微微蹙眉,照理说静嘉有孕,景王应该比以前更上心才是。 只是这话她不能说,免得静嘉多心,就笑着道:“这就好,阎侧妃待你恭敬吗?” 屠静嘉默了一瞬,苏辛夷就看着她。 朱蝉衣在一旁接口说道:“反正规矩上是挑不出错的。” 规矩上挑不出错,那就是人情上让人膈应了。 “我心里都有数,大嫂别担心。”屠静嘉怕太子妃月子里还为她的事烦心,若是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说到这里又怕太子妃挂心,又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她打的什么心思,一开始还是老老实实的,这些日子王爷倒是提起说我怀孕太辛苦,先要找个人帮着我分担一下府里的事情,我就直接说了,王府人少,规矩都是定好的,各处的管事也都做惯了,哪里还要我事事费心,王爷也就没再提。” 苏辛夷微微颔首,一旁的朱蝉衣就说道:“狐狸总是要露出尾巴的,当初她跟六哥撞在一起还撞得那么狠,我就说肯定有猫腻。不过,好在六哥也不是糊涂人。估摸着之前问你也是真的担心你累着了。” 屠静嘉笑了笑没有分说,只是点点头。 苏辛夷瞧着怕是这对夫妻可能真的有点什么,不过景王既然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想到这里,苏辛夷又想起母亲之前教她的话,就对着屠静嘉笑道:“我是个粗人,但是也知道夫妻之间相处得互相体谅,六弟既然体谅你,你也要多关照他,别因为有了身孕就忘了他。” 屠静嘉听着太子妃这话倒是跟她母亲说的一样,心想难怪太子妃能得殿下这么喜欢,她就点头,“我听太子妃的。” 正说到这里,尤香薷跟季蕴也到了,三人就停住了话头。 苏辛夷跟这二人没什么好说的,只礼仪上过得去,说了几句话,就让连翘请她们出去坐,连带着朱蝉衣跟屠静嘉也一起过去,免得被人分出彼此落人话柄。 人到齐后,皇后娘娘亲自来了,众人拜了皇后,皇后先进来看了辛夷一眼,瞧着她气色不错,这才出去与众人说话。 皇后亲自到这个态度让人不敢忽视,很快阮明妃跟齐贤妃也急匆匆地到了,李贵妃姗姗来迟脸上的神色有些勉强。 洗三礼开始前,陛下的赏赐也到了,众人先是惊讶随即再看着苏辛夷的神色又不一样了。 小皇孙的洗三礼办得十分的盛大,皇后娘娘将小皇孙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那神色看得李贵妃直咬牙,她认定皇后就是装的,想要搏个贤名。 但是落在其他夫人眼中就不是这样了,皇后娘娘满眼慈爱的样子,抱着小皇孙的动作轻柔谨慎,一看就是真心喜欢的。 众人都知道皇后娘娘跟太子妃这对婆媳关系和睦,但是没想到会好成这样,如此一来大家看着朱蝉衣的眼神不免有些微妙。 朱蝉衣:…… 她招谁惹谁了,她又不是小白菜地里黄,日子好着呢。 不仅皇后对她好,太子妃对她更好。 等到东宫宴席散了,诸位夫人陆续出宫,关于皇长孙洗三的事情便在京城传开了,洗三就这样看重,只怕等到满月更会大办。 可见陛下对皇长孙是真的喜欢啊。 洗三过后,苏辛夷就安安心心的坐月子,四个奶娘轮换着照顾小皇子,唯一让她无语的是孩子的名字一直拖着,太子倒是有心要给儿子取名,但是架不住陛下不许,他非要自己取。 苏辛夷跟太子还能因为这个跟陛下抢不成? 如此过了小半月,太子夫妻终于接到了陛下赐名的圣旨,单字一个恒字,晏恒。 苏辛夷沉默半晌,所以等了这么久,就等了个恒字? 晏君初倒是喜欢这个字,对着辛夷说道:“恒,长久,永恒,父皇是希望孩子能平安长大,将来做事有恒心毅力。” 苏辛夷笑,她还敢说陛下2取地名不好吗? “确实是个好名字。”苏辛夷道,取都取了,就这样吧。 陛下赐名皇长孙的消息也传了出去,苏辛夷都会去想朝臣会有什么想法,但是谁又敢说陛下这名字取得稀松平常?肯定是一窝蜂的奉承。 月子里苏辛夷吃得好睡得好,太子下朝回来就探望她们母子,不到入夜就寝不会走的,因为在月子中太子不能留宿,只能一个人去睡前殿了。 月子里苏辛夷这边消息也不断,国公府那边也忙得很,先是苏希仙也生了,头胎生女,苏辛夷在月中也不便探望,让佘嬷嬷替她探望,洗三礼也是佘嬷嬷去的,苏北几兄弟先后定亲,又要先后娶妻,小定,下聘,还要粉刷新房,准备宴席等事情,连带着四夫人这个躲清闲的人都被大夫人请出去帮着搭把手。 苏辛夷出月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参加三哥的喜宴,她这一露面,前来贺喜的人又多了不少,不少人临时得了消息拿了贺礼赶过来的,就是想能有机会跟太子妃搭上话。 大夫人忙得焦头烂额,临时多开了十几席,幸好府里办喜事提前做了准备,不然怕是要丢人。 苏辛夷见了三嫂卫氏,新娘子坐在喜床上,长相不算是特别漂亮,但是那股书卷气倒是给她添了几分气韵,至少四夫人挺喜欢这个侄媳妇。 苏辛夷挂念着孩子,看过了新娘子就起身告辞,苏京墨拦着她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难得见一面。” 苏京墨生完孩子后微微胖了一点,瞧着苏辛夷出了月子这身材就跟生之前没差多少,不免有些小心酸。 苏朝颜跟苏兰茜在一旁笑,苏辛夷只好跟着苏京墨几个去了花厅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又去跟太夫人与老太爷辞别,这才回了东宫。 这一出就是一天,她跟儿子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等见到孩子,小家伙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皇长孙乖得很,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太子殿下过来看时,小殿下正睡得香呢。”佘嬷嬷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苏辛夷微微松口气,坐在一旁逗着儿子玩,顺便问问东宫的事务。 佘嬷嬷在一旁回话,说的是东宫这顿日子的人情往来,苏辛夷边听边点头,听着佘嬷嬷说到裴侧妃摔了一跤时,抬起头问道:“摔了一跤?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今日的事儿,皇后娘娘知道后,传了太医过去看看,虽然见了红,还在孩子保住了。” 苏辛夷就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了一跤?” “吴王府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是,裴侧妃自己不小心摔的,不过听说吴王跟吴王妃后来吵了一架。”说到这里佘嬷嬷微微一顿,轻咳一声这才接着道:“之前明妃娘娘不是让自己身边的徐嬷嬷去吴王府管事吗?据说徐嬷嬷查出来裴侧妃摔跤的地方抹了一层明油。” 苏辛夷不知道说什么好,佘嬷嬷只说查出来有一层明油,但是没说结果,只能是查不到抹油的人,就算是大家猜测是季蕴干的,但是没有人证物证,谁又敢轻易给人定罪。 瞧着太子妃沉默的神色,佘嬷嬷缓声说道:“太子妃,就算是没有证据,但是武安侯夫人可不是吃亏的人。” 佘嬷嬷这话倒是说得对,苏辛夷就道:“吴王府的事情自然有明妃做主,我只是觉得对一个胎儿下手未免太损阴德。” 佘嬷嬷心想太子妃还是太心善,不管是后宫还是勋贵官宦,这样的事情可不少,只不过是齐国公府没这样的事情,府中嫡子庶子一样教养罢了。 “不是人人都有太子妃的善心。”佘嬷嬷道。 苏辛夷叹气,“裴侧妃那边皇后娘娘怎么做的?” “让人送了赏赐以安抚。”佘嬷嬷道,“太子妃,您是怎么想的?” 苏辛夷不喜武安侯府的人,从裴念薇到尤香薷一个比一个会给人添堵,但是她与裴惠然没什么冲突,何况她是太子妃,皇后娘娘做了表率,她自然不能失礼。 “嬷嬷去库房选一些养身的药材送去。”想到这里一顿,“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跟着,把东西当着人验一验,免得被人动手脚。” 佘嬷嬷并不赞同送补品,但是让太医跟着倒是个好主意,就一口答应下来。 佘嬷嬷开库房拿了东西去吴王府,苏辛夷思量着只怕吴王府以后更热闹了。季蕴这么折腾下去,这个王妃也就做到头了。 佘嬷嬷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裴侧妃看上去情况不太好,一张脸白的像纸一样。” 苏辛夷正哄着孩子睡觉,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压低声说道:“摔了这么一跤,肯定伤了元气,希望能平安度过去。吴王府那边情形如何?” “明妃娘娘这次发了怒,求了皇后娘娘,将往府里服侍的人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 苏辛夷很吃惊,“真的?” “是,便是吴王妃身边的人也全都换了,听说吴王妃闹了一场,被明妃娘娘派去的人直接关回了正院。” 想到这里,苏辛夷忽然问道:“吴王府里不是还有个怀孕的妾室?我记得也快生了吧?” “太子妃记性真好,是,九月里生,也没多久了,周侍妾也是当初明妃娘娘赏下来的,老奴今儿个过去时正好瞧了一眼,挺着个大肚子人却干瘦干瘦的。” 苏辛夷嗤笑一声,“那还是吴王太过纵容吴王妃,这次的事情吴王是怎么说的?” 苏辛夷也不是很明白吴王到底怎么想的,季蕴这么能折腾,他居然还能忍得下,如此说吴王待季蕴算得上是真心喜欢了。 希望年前能完结,想要过个好年,哈哈哈,多谢小可爱们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69 事在人为 佘嬷嬷摇摇头,“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苏辛夷轻笑一声,“咱们这位吴王殿下真是痴情种。” 听得出太子妃言语中的讥讽,佘嬷嬷也跟着叹道:“吴王夫的事情您知道就行了,有皇后娘娘,有阮明妃在,只等着消息吧。” 苏辛夷点头,“是啊,除了等咱们确实不能做什么。” 容易授人把柄的事情,苏辛夷不会做的。 佘嬷嬷心里松口气,她知道太子妃这个人向来是路见不平的性子,这次能压下不管,还真的多亏吴王妃与太子妃不睦,不然太子妃岂能袖手不理。 入夏之后,一日比一日热起来,苏辛夷身上的衣裳也换成了轻薄的夏衫,晏恒倒是个让人省心的性子,吃了睡,睡了吃,很少有闹腾人的时候。 晏君初每日回来都要逗儿子,爷俩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样的,苏辛夷在一旁看着就总觉得做梦一样。 眨眼间进了八月底,正是暑热逐渐消退时,穆邢回京了。 苏辛夷正坐在榻边上拦着学翻身的儿子,这小子即将满三个月了,就今儿个早上忽然就翻了个身,把满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佘嬷嬷更是笑得嘴巴都合不上,“皇长孙真是像极了太子妃,太子妃一身功夫好,连带着皇长孙的小身板也好,没见哪家的孩子不足三月就能翻身的。” 苏辛夷汗颜,在一旁说道:“没几日就满三个月了,早几日也没什么稀奇的。” 佘嬷嬷却不这么想,这么小的孩子,早一日那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晏恒又翻了个身仰躺着,看着满屋子的人笑,那双大眼睛眨啊眨,显然不知道大人在笑什么。 苏辛夷瞧着心都软了,把儿子抱了起来,正想带着他去院子里散散,翠雀快步走了进来。 苏辛夷抬眼看着她,问道:“急匆匆的,什么事情?” “太子妃,穆邢穆大人回京了,正在前面面见太子殿下,张总管过来传信,穆大人要来给您问安。” 苏辛夷一怔,穆邢回来了,随即一喜,是不是朵甘那边的事情有眉目了? “让他来。”苏辛夷立刻说道。 她琢磨着这会儿穆邢还在跟殿下回话,她正好先去更衣稍微收拾下,因为带孩子不怎么出门,就穿得舒服些,但是见人是不行的。 苏辛夷让奶娘照管着孩子,进了内殿更衣,连翘带着宫人立刻跟进去服侍。 更衣出来,苏辛夷直接去了正殿,穆邢已经在等着了。 “属下拜见太子妃。” 苏辛夷坐下后,打量着穆邢,第一感觉瘦了。 “起来吧,坐下说话。”苏辛夷笑着说道,“这一趟差使很辛苦吧,你回京就直接来了东宫?” 穆邢摇摇头,“先去了吏部交差。” 苏辛夷就松口气,穆邢这性子与一般人不太一样,没想到这进入官场后倒是变得像模像样了,“朵甘那边查到了什么?你这一路可还顺利?” 穆邢坐下后,瞧着太子妃气色很好,这才开口说道:“还没恭贺太子妃生下皇长孙。” 苏辛夷瞧了穆邢一眼,“哟,我们穆大人当了官之后就是不一样了,这都会打官腔了。” 穆邢:…… 就知道跟她不能说正经话。 瞧着穆邢板起的脸,苏辛夷笑了起来。 穆邢听着太子妃的笑声,无可奈何地也跟着一笑。 “这一次去朵甘,确实查到了一些当初益王贩卖官粮的事情,只是粮食流入朵甘之后,就像是石沉大海,想要再查到具体到了哪里就很难。” 苏辛夷听着这话微微颔首,“这是能想到的事情,朵甘毕竟不是南齐的地界,到了别国想要做点什么确实很难。但是你到现在才回来,肯定是继续往下查了。” 穆邢嘴角勾了勾,“那是自然。” 苏辛夷就知道穆邢的性子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不然怎么能做善于潜伏刺杀的刺客,“后来你查到了什么?” 穆邢犹豫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苏辛夷,“粮食最终落到谁手里我不敢确定,但是却有迹象查到有些粮食去了鞑靼的部落。” 苏辛夷面色微沉,思量着说道:“今年鞑靼没有大规模犯境,至于边关几个卫所有小规模的摩擦,是不是跟这些粮食有关系?” “我也不敢妄言,但是鞑靼诸部可不是绵羊,即便是有了粮食也不会真的安分守己,所以我顺着查到的路线从朵甘穿过吐蕃各部又经过玉西三部绕路到了瓦剌,最后从鞑靼回国。” 苏辛夷惊愕不已,半年的功夫,穆邢居然去了那么多地方,这一路的辛苦可想而知,难怪瘦成这个样子。 瞧着太子妃面上的惊愕,穆邢轻咳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牛皮,“这是我一路走来的行程,全都画在了牛皮上。” 苏辛夷瞧着那卷牛皮的边沿都微微卷了边,可见是穆邢时常拿出来用的,穆邢之前在商队的时候,她就让他到一处把舆图补充完整,这次他前往朵甘,自己并未提这件事情,没想到他却主动做了。 连翘上前接过牛皮舆图,转身送到太子妃手上。 苏辛夷伸手打开,草原诸部喜欢用牛皮画图,是因为经久耐用善于保存,这一习惯后来被边关卫所学了去,渐渐地在南齐也就传开。 尤其是行军打仗,用纸做的舆图行军途中容易损坏,但是牛皮就不一样了。 此时,苏辛夷手中的舆图更是不同,她能看得出这舆图有些地方画得很是匆忙,有些地方字迹潦草,显然是路程中匆忙落笔。 “这是原稿?” 穆邢点头,看着苏辛夷补了一句,“陛下与兵部那边都交了一份。”说到这里一顿,他笑着又开口,“这一张是我路上所绘,其余的是回来誊抄的。” 苏辛夷长长的缓口气,“这件事情不要对外说,被人听了去对你不是好事。” 穆邢又不傻,看着苏辛夷又道:“今年草原上的收成还不错,估摸着过冬问题不大,但是到了明年春就不好说了。”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看着苏辛夷,“鞑靼内部不平,这两年内耗严重,其中有几个部落被吞并,等到明年春天,若是鞑靼能将各部一统,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苏辛夷心情有些沉重,然后看着穆邢说道:“那批粮食最后就到了鞑靼?” “没有具体证据,当初运粮的商队在草原上遇到了狼群。” 苏辛夷:…… 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人灭口,她与穆邢对视一眼。 穆邢该说的都说了,就站起身来,看着苏辛夷说道:“太子妃还是早做准备,属下也该回卫所交差了。” 苏辛夷看着穆邢,“你呢,有什么打算?” 穆邢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苏辛夷一眼,随即无所谓地笑了笑,“那得看陛下的旨意与指挥使的安排。” 苏辛夷听着这么官方的回答又气又笑,肯定是曾梁交给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能在官场好好地混下去,这的确是需要学的东西。 “那你去吧,好好养一养。” 穆邢笑着走了。 苏辛夷将舆图拿去书房铺在桌上仔细查看,穆邢是个很认真仔细的人,他画的舆图十分仔细,只要是经过的地方,不要说一条小河,便是一道岔路口都会标得清清楚楚。 上面还有做过标记的地方,下面有小字标注,可能是商队经过之地。 “穆邢交上来的?” 苏辛夷看得太投入,猛不丁地听到殿下的声音唬了一跳,抬起头看人,“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吓得她小心脏怦怦跳。 晏君初失笑,“你这太认真了,往常我一靠近书房,你就知道了。” 苏辛夷脸一热,拉着殿下站在身边,指着舆图轻声说道:“这是穆邢亲手画的第一份舆图,正好咱们仔细看看,这上面有很多地方咱们原来的舆图上都没有。” 晏君初点点头,转身从架子上将原本的舆图拿出来,两张舆图一对比,就能发现不同。 两人的指尖不约而同的落在了玉西三部的地界上,苏辛夷一愣,随即抬头去看殿下。 晏君初也没想到,对上辛夷的目光不由一笑,“阿沅与我真是心意相通啊。” 苏辛夷的脸一下子红了,正要收手,却被殿下握住了指尖。 “你也在担心玉西三部与朵甘还有鞑靼联手?”晏君初轻轻捏着辛夷的指尖问道。 苏辛夷略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定定神,又抽回了自己的手指,这才开口说道:“是啊,说起来玉西三部与南齐的关系一向是不太分明,但是与朵甘还有鞑靼也并不亲近,这次能让朵甘借道前往鞑靼,实在是令人担心。” 晏君初微微颔首,“这个顾虑确实有道理,我准备与父皇回禀一声,派人去玉西三部走一趟。” 苏辛夷觉得殿下这个决定很好,轻声说道:“那可要当心,万一玉西三部与鞑靼还有吐蕃联盟,咱们的人去了就有危险。” 俩人边看舆图边商议,益王虽然到了,但是他留下的隐患还不少,想要彻底消除要花费很大的功夫。 就比如那些粮食带来的后果。 “曲先部与南齐一向交好,先派人去那里走一趟试探一下。”晏君初道。 “那玉西其他两部与咱们关系不好吗?” “不能说不好但是也说不上好,自然是谁给的利益大,他们就倒向谁。这些部落素来如此,没什么诚信可言。”晏君初淡淡的说道,显然对此十分厌恶。 除非是南齐有足够的兵力彻底打服他们,不然,这样的情形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眼下南齐的国力,想要收服难度很大。 国库中的存银是有限的,而且南齐这两年也不算是很太平,南边水灾北边旱灾,朝廷要赈灾要安置流民,要复垦土地,每一项都要花银子。 她也是做了太子妃之后,才知道治理一个国家会有这么多花钱的地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每每这个时候,殿下总是要与户部尚书议事到半夜,想法子筹钱。 苏辛夷看着殿下轻声说道:“如果边关能自筹就好了。” 晏君初听到这话一愣,“自筹?” 苏辛夷叹气,“就像是当初咱们组建商队,最初的目的一是为了打探鞑靼的消息,第二点不就是为了能点钱吗?当初商队远游回来,确实赚了不少钱吧?” 晏君初闻言沉思。 苏辛夷思量着又说道:“你说如果咱们许边关卫所自组商队怎么样?” “不行,若是如此岂不是乱了套?”晏君初一口否决。 苏辛夷叹气,“那也没好的办法了,剩下一条路就是开互市,但是父皇肯定不同意。” 开户市也会有很大的风险,不要说父皇不同意,朝臣也不会同意。 苏辛夷摊摊手,“那我也没办法了。” 晏君初被苏辛夷的神色给逗笑了,“朝廷养了这么多的臣子,难道还能想不出个好办法?” 苏辛夷撇撇嘴,“那可未必。” 晏君初又气又笑,伸手在苏辛夷的脸颊上清清捏了一下。 苏辛夷:……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六部朝臣虽然多,但是派系也多,人心不往一起使劲,还互相扯后腿,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做成一件事情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互市本就是十分敏感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上前前后后少说也得倒下五六个人了,也没人敢轻易再开启。 不过,事在人为,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 苏辛夷发愁的样子,让晏君初心尖上暖暖的,把人抱在怀中在她耳边说道:“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不好提出来罢了。” 苏辛夷顿时眼睛一亮,殿下既然说有办法那就肯定有计划了。 长长的舒了口气,她就觉得轻松多了,既然现在不好提出来,苏辛夷也就不追问,岔开话题道:“恒哥儿的百日,殿下有什么没打算?” 晏君初无奈摊手,“那得看父皇想要怎么办,恒哥儿都要过百日了,父皇肯定会在那天见一见他。” 苏辛夷闻言心头一紧,儿子长得像父亲,一直是她心里担忧的事情,若是被陛下见到了,不知道会如何。 (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70 小产 苏辛夷前脚跟晏君初才说了百日的事情,第二天皇后娘娘就把她叫了去,开口说的也是此事。 皇后看着苏辛夷说道:“皇长孙的百日陛下的意思是要大办,今日把你叫过来,也是想与你说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苏辛夷有些迟疑地说道:“不过是个百日,还是简单一些,母后您说呢?” 皇后看着辛夷笑,“你是担心外头有人说什么?” 苏辛夷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是啊,殿下现在做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想着与其百日大办,倒不如等到周岁时。” 皇后知道苏辛夷的担忧,但是还是摇摇头,“皇长孙一直在东宫,等到百日陛下是要看一看的。” 因为才出生的孩子太小,而且东宫虽然并不远,但是一路过来对于一个婴儿也并不近,陛下也不可能为了看孩子一眼就跑去东宫,这也不合规矩,所以陛下还未见过皇长孙。 陛下肯定想要见孙子,所以才会想着百日大办,就能见到了。 苏辛夷听出皇后的意思了,陛下一定要大办,皇后拦不住,所以跟她说这件事情,若是不想大办的话,就得看太子能不能说服陛下了。 苏辛夷就点头应下,“我回去后跟殿下禀一声。” 皇后点头,“若是要办的话,宫里就得提前准备起来,你那边要赶紧回个消息过来。” 苏辛夷应下,就听着皇后又说道:“等过了皇长孙的百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过来元徽宫帮着我理事。” 苏辛夷一愣,这么着急做什么? 她瞧着皇后的神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关切地问道:“是母后身体不舒服吗?” 她知道后宫进了新人,听说陛下对赵樱很喜欢,初封就封了从四品的贵人,如今这位赵贵人在后宫风头颇盛。 其他两位同时进宫的一个封了七品的才人,一个封了六品的美人,都无法与赵贵人相比。 赵樱苏辛夷是有些印象的,长了一张娇艳明媚的脸,笑起来的事情确实很漂亮。 只是,这毕竟是后宫的事情,苏辛夷便是听说了,也不会过问的。 她一个太子妃手伸这么长,怕不是嫌命长了。 皇后能看得出苏辛夷打从心里的关心,就笑道:“毕竟一把年纪了,你能来帮我,我也放心。” 苏辛夷听懂了皇后的意思,这后宫的事情,早早晚晚她这个太子妃都是要接手的,若是让别人帮着做事,时间长了难免分权,再说这对辛夷来说也不是好事。 苏辛夷一想,迟疑一下,还是点头应下,“那我听母后的,琐碎跑腿的差使您就交给我。” 皇后笑,“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真的舒坦了。还有件事情,吴王府上的裴侧妃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这都一两个月之前的事儿了,苏辛夷点点头,不知道皇后怎么忽然提了起来。 皇后看着辛夷,“阮明妃今儿个早上跟我说吴王妃身体抱恙,你替本宫去探望一下。” 苏辛夷一脸惊愕,她替皇后去探望季蕴? 皇后瞧着苏辛夷吃惊的样子,笑眯眯地开口,“很意外?” 苏辛夷轻咳一声,思量着说道:“是,儿媳是很意外。” 主要是也没这样的先例,前朝时也没有太子妃替皇后做事情的。 不过,说起来前朝皇后跟太子妃的关系也不怎么和睦就是。 “这种事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你要习惯才好。本宫深居宫内,以前这些事情都是赵嬷嬷奔走,但是现在本宫是有儿媳妇的人了,你接过重担是理所应当的,再说吴王妃与你是妯娌,你去正合适。顺便带上太医,瞧一瞧吴王妃到底什么病。” 苏辛夷听出皇后对季蕴的不满,总之吴王府那边跟襄王府不相上下,总是麻烦不断。 襄王府的事情皇后能看热闹,毕竟她与李贵妃不睦人所皆知。 但是吴王府的事情皇后这个嫡母约束不好的话,还是会被人非议,毕竟阮明妃对皇后一向言听计从。 皇后怀疑季蕴装病,看来吴王府那边肯定出什么事儿了。 苏辛夷接了任务出宫,想了想先回东宫,然后让人去吴王府传话。 她换了一身衣裳,就坐上马车往吴王府而去。 东宫的话传得快,苏辛夷到得也快。 抵达吴王府的时候,是裴惠然带着人在王府门口恭迎。 苏辛夷扶着连翘的手下了马车,就见吴王府诸人上前见礼。 “臣妾拜见太子妃。”裴惠然领头行礼。 苏辛夷瞧了裴惠然一眼,气色确实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她笑着说道:“裴侧妃快起来,你有孕在身,还是身体为重。” 裴惠然道了谢这才起身,面上一派恭敬之色,“王妃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能前来迎接太子妃,还请太子妃见谅。” 苏辛夷听着这话怪有意思,偶感风寒? 偶感? 那这个风寒是真是假却不好说。 “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探望吴王妃,既是来探病,怎能劳动病人。劳烦裴侧妃带我进去看看吧。”苏辛夷并不会顺着裴惠然的话往下说,抬脚往里走去。 裴惠然笑着应了一声是,挺着肚子在前带路。 皇后娘娘只让苏辛夷探望季蕴,苏辛夷也不会多事,知道周氏快要生了,现在也没见到人,她也没开口问。 周氏是阮明妃给的人,裴惠然是个聪明人,不会对她如何才是。 裴惠然瞧着太子妃公事公办的态度,心里微微提起来,她有心想要说一些王府的事情,但是看着太子妃这副模样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虽然她是太子的表妹,但是鉴于两家关系并不好,她这个表妹在太子妃面前也没多少体面,想起家里做的事情,她也是十分头疼。 只是,已经走到这一步,想要缓和关系,却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做到的。 苏辛夷很满意裴惠然的识趣,没有在她面前说些似是而非乱七八糟的话,这样多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很快就到了王府正院,苏辛夷大步走了进去,她行走之间就带着武将之女的飒爽之风,不像是京城闺秀莲步轻挪的美妙身姿。 裴惠然瞧着只觉得牙疼,实在是不知道太子表哥到底是为什么喜欢苏辛夷这样的粗俗女子,这次选秀东宫没有进新人,后来消息传出来,是太子表哥去求了陛下。 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苏辛夷才不管裴惠然在想什么,反正有武安侯府在,她与她们注定是不能和睦相处的,费那心干什么。 季蕴身边服侍的丫头妈妈一窝蜂地上前行礼请安,瞧着不免有些乱糟糟的。 苏辛夷眉心微蹙,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她瞧着领头的一个管事妈妈问道:“吴王妃今日可还好?” 管事妈妈恭敬地回道:“回太子妃的话,王妃用过早膳后就服药歇了,这会儿正好醒了,听闻太子妃来了,正在更衣,还请太子妃稍候。” 苏辛夷:…… 季蕴还想在她面前摆架子,让她等着。 不过,苏辛夷今儿个奉命探病,自然不能多生事,于是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直接坐下,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没有再说什么。 苏辛夷不说话,其他人就不敢轻易开口,便有小丫头轻手轻脚地奉上茶来。 翠雀伸手接过去,然后轻轻地放在太子妃面前的小几上,又躬身退到身后。 裴惠然陪座,面上笑吟吟的模样,但是也没开口的意思,厅堂中就安静下来。 厅堂中一安静,内室中些许的声音就隐隐的传了出来。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季蕴这才白着一张脸扶着丫头的手走出来,身材消瘦了很多,看上去确实是病了的样子,面色带着蜡黄,脚步也有些虚浮。 “臣妾见过太子妃。”季蕴上前见礼,那样子下一刻就要摇摇欲坠。 苏辛夷淡淡的说道:“吴王妃不用多礼,你身体有恙,赶紧坐下吧。” 翠雀立刻上前一步将吴王府扶起来,笑着开口,“王妃,请坐。” 季蕴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这是在吴王府,苏辛夷却反客为主的架势。 苏辛夷瞧了一眼还在站着的裴惠然,裴惠然没注意苏辛夷的目光,等季蕴坐下后,上前一步见礼,“妾身见过王妃。” 季蕴眼皮也没抬,即便是面色苍白,依旧带着几分不屑慢慢开口,“裴侧妃的礼我可不敢当,你赶紧坐下吧,当着太子妃的面免得说我刻薄你。” 裴惠然脸上的笑容凝了一下,然后才说道:“王妃真爱开玩笑。” 季蕴嗤笑一声,没再搭理裴惠然,倒是抬起头看着苏辛夷,“不过是小小风寒,没想到还惊动太子妃来一趟,这倒是我的罪过了。” 这阴阳怪气的话,苏辛夷才不会吃她这口气,便笑了笑,这才开口,“是皇后娘娘知晓你病了,心里挂念着,便让我过来探望一二,瞧着吴王妃还能开玩笑,想来病应该几日就能好了。” 季蕴听着苏辛夷这话面无表情,垂着眼皮道:“既是这样太子妃看也看过了,我就不耽搁太子妃的时间了。” 这话一出,厅堂中的人都吃了一惊,谁能想到季蕴会赶客,这可是太子妃奉皇后的令来的。 裴惠然的眼中不动声色的带着几分笑意,随即抹了去,她做出一副迟疑的样子开口道l:“王妃,来者是客,总得请太子妃喝杯茶才是。”说完又看着太子妃,“太子妃见谅,王妃有病在身难免心情不好……” “闭嘴!”季蕴面色铁青,“我还没死呢,这府里轮不到你多嘴!” 这话可就有些重了,饶是裴惠然也有些扛不住,面色苍白中透着几分青色,一时间站在那里十分尴尬。 苏辛夷看着这一幕便起身告辞,“皇后娘娘让我带了名太医来给你王妃诊脉,既然王妃不愿意看到我,我便先行一步,太医还是留下完成差事再走,回头也好跟皇后娘娘交代。” 苏辛夷对季蕴没有什么怜悯的心思,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季蕴这么一副好牌打成这幅样子,那纯属她自作自受。 季家已经到了,她要是个识趣的,就该收敛自己的脾气,好好地跟吴王过日子,以吴王对她的情分,俩人以后说不定还能琴瑟和鸣。 但是,她看着季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自己都不看顾自己,还指望别人发善心? 苏辛夷直接就走了。 等苏辛夷带着人走后,太医立刻过来请脉。 这回季蕴倒是没为难太医,只是太医诊过脉后眉心紧皱,开了一副药方,叮嘱吴王妃要静心修养莫要再发火,风寒倒是不严重,两三剂药下去就差不多了。 只是心病难医。 太医离开后,季蕴看着裴惠然,“你还不滚,在这里做什么?” 裴惠然面上的笑容依旧,淡淡的说道:“王妃还是听太医的话好,虽然季家倒了,但是王爷待你还有几分情意,你可要好好把握才是。” 季蕴嗤笑一声,“就凭你有什么脸面说这话,你们一家子个个贪慕富贵,大小姐攀附东宫不成,便让表小姐进宫,结果却不知羞的成了襄王妃,你一个二小姐不好好的嫁人做正头妻子,却偏要来做妾,上上下下脸都不要了,还来说教别人,好大的脸,还不滚!” 季蕴这话一点也没收着声,隔着门扇就传了出去,外头侍奉的丫头婆子个个低了头,脸色十分精彩。 裴惠然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被季蕴这几句给气的立时就白了脸,强压着怒火,不能给人一个她不敬王妃的把柄,使劲捏着帕子走了。 她是想反驳,但是季蕴句句属实,她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本来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出了大事,裴惠然憋了一肚子火,哪知道到了晚上就感觉到肚子痛,天还没亮就小产了,落了一个男胎下来。 苏辛夷一早就得了消息,听了佘嬷嬷的华半晌没回过神。 “太子妃,皇后娘娘请您去元徽宫一趟,听说李贵妃知道了此事,非要说是您害的裴侧妃小产。” 苏辛夷:……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71:放妻书 苏辛夷也没想到李贵妃会来这么一招,她把孩子交给奶娘带着,自己进内殿更衣,梳妆过后,这才前往元徽宫。 元徽宫里正热闹,不只是李贵妃,阮明妃也在,此时眼眶红红的,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憔悴。 苏辛夷垂了垂眸,阮明妃到皇后娘娘这里来哭,却又等着她来,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儿媳拜见母后。”苏辛夷大步走进去屈膝行礼。 “快起来吧。”皇后看着苏辛夷开口。 苏辛夷又跟李贵妃还有阮明妃见过礼,这才坐到一旁。 皇后看着苏辛夷,“裴侧妃小产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苏辛夷点头,“刚得了消息。” 李贵妃此时看着苏辛夷就道:“太子妃,裴侧妃一直好好的,怎么你去了吴王府一趟人就小产了呢?这件事情你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才是。” 苏辛夷抬眼看着李贵妃,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贵妃娘娘说的是,是要搞清楚,说明白,查真相,不然这要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您这么一大。” 苏辛夷听着李贵妃这胡搅蛮缠的话,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贵妃娘娘这话说得真是太对了,既然如此,当初益王的事情,娘娘是不是也该给个交代!” “太子妃!” “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你大胆!” “臣妾真是惶恐,不过是跟着娘娘学罢了,娘娘如此盛怒,是不是也觉得之前的话好没道理呢?” 阮明妃都要吓死了,这会儿脸白得比听到裴侧妃小产还吓人,若不是今儿个她是苦主,就想立刻土遁撒丫子跑了。 苏辛夷对上李贵妃阴沉沉的眸子,丝毫没有躲避。 她知道,益王两个字就是李家的逆鳞,好不容易李太师因病助李家躲过一劫,李贵妃自然不愿意任何人提及此事。 只是李贵妃嚣张得意地给她泼脏水可以,凭什么她就不能还回去? 苏辛夷这辈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气。 这一世跟上辈子已经截然不同,上一世此时襄王有容王在前头替他了些什么。” 吴王瞧着母妃失望又无奈的神色,心头不免有些难过,起身说道:“母妃,您不要难过,儿子会好好查的。” “母妃不是难过,母妃只是担心,家宅不清,内务不明,长此以往你落得一个治家不利的名声,以后还能如何在外行事,让那些朝臣如何看待你,你的父皇如何看待你,再这样下去,你就毁了啊。” 阮明妃说到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眼泪落了下来,“母妃这辈子什么都不期盼,唯独盼你一生顺遂,万事如意。可要是因为季蕴你的前途不明,这婚事又是我答应的替你奔走来的,我便是死了也不会瞑目啊。” “母妃!”吴王听到这里立刻跪下,“都是儿子不孝,让母妃伤心了。” 阮明妃摆摆手,“你起来,回去吧,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做。都是母妃没用,母妃若是能像是贵妃娘娘得宠,这点事情又算什么,可惜母妃无能……” “母妃!”吴王是真的慌了,能让母妃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他是真的让母妃伤心了。 “你回去吧,想不明白,管不好王府,就不要来见我了。”阮明妃咬着牙说道,她不能再由着儿子任性下去,他们母子没有任性的底气。 吴王出了宫就直接回了王府,他坐在书房半天谁也没见,等打开书房的门之后,就让人把徐嬷嬷叫来问话。 徐嬷嬷本是从明妃身边过来管着王府中馈的人,在这往府里与其他人都没有利益瓜葛,因此由她回话最是公正不过。 吴王一直静静听着,从太子妃奉皇后之命前来探望一直到太子妃离开,都没有什么能让裴惠然小产的事情发生,但是太子妃离开之后,季蕴跟裴惠然的对话让吴王半晌不能回神。 他不敢置信,裴惠然小产居然是因为她与季蕴争吵,怒气上身这才导致小产。 又想起裴惠然与季蕴似是而非的话,似乎都想将此事迁到太子妃身上去…… 吴王慢慢站起身,看着徐嬷嬷说道:“嬷嬷下去吧。” 徐嬷嬷瞧着王爷的神色不太对,但是此时也不敢说什么,满心担忧的退下去。 吴王去了季蕴的院子,季蕴病了正养病,院子里的人也十分的安静,他进去的时候没看到几个丫头。 进屋时,季蕴正坐在软榻上翻书,穿了一件素白的衫裙,面色不复以前的红润带着几分蜡黄。 听到他走路的声音,季蕴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头继续看书。 若是以前,吴王也不会太在意这些,但是今日却知道母妃的话是对的,季蕴心里没有他,所以才会对他不在意。 吴王停下脚没有像以前走到季蕴的对面坐下主动与她说话。 季蕴许久没等到吴王,没忍住抬起头,就对上吴王望着她的眼神,不知为何心头一跳。 俩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良久,吴王忽然觉得没意思,那些曾经放不下的东西,此时此刻忽然就放下了。 “你既然不喜欢做吴王妃,我便与你一封放妻书放你离开。” 季蕴听到这话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再也没以前的淡定从容,一下子站起来,黑着脸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是瞧着我娘家倒了,所以想要赶我出门?”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72 皇长孙格外机灵些 季蕴的嗓音又尖又利刺得人脑仁疼,吴王不由一怔,他从未见过季蕴这一面。 季蕴虽然以前不稀罕做吴王妃,但是现在季家到了,王妃这个身份就是她最大的依仗,她一直以为吴王喜欢她,自然不担心吴王妃这个位置易主,但是现在听到这话自然是心惊不已。 那些压在心里的惊惶,在听到这一句话后,冲破了理智的栅栏瞬间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季蕴就知道坏事了,但是她却不能输。只得咬着牙支撑着。 吴王怔忪过后回过神,心思顿时复杂起来,他看着季蕴慢慢地说道:“我与你夫妻一场,没想到你会是这般想我的。” 季蕴抿唇不语。 吴王似乎习惯了,季蕴不想与他说话的时候就是这样一言不发。 他轻轻叹口气,“我是想与你做一世夫妻的,只是可惜咱们怕是没有这样的缘分,我扪心自问自你进门之后,我待你真心实意,可是你待我呢?季蕴,你敢说一句问心无愧吗?” 季蕴当然不能,脸色阴沉不定,但是若是细看,就能看出她眼底深处有一丝惊慌之色。 “是因为裴侧妃小产的事情吗?这件事情我问心无愧,她小产与我何干?我可不曾害她!”季蕴唯一想到的能让吴王这么反常的就只有这件事情了。 那日她与裴惠然吵了几句不假,那也是裴惠然寻事在先。 吴王瞧着季蕴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再想起裴惠然之前见到他那含沙射影的话,忽然之间他发现自己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自己身边的女人。 他望着这个自己喜欢了几年的女人,想起母妃在宫中垂泪的模样,他定睛看着季蕴,“你说的有道理,季家已经到了,我若是与你和离,倒是我刻薄无情,只是你既然不想做吴王妃,也不愿意担起吴王妃职责,那以后你就只做王妃好了。” 季蕴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有心想要追问几句又拉不下脸面,白着脸站在那里,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一软跌坐在靠枕上。 吴王从季蕴这里出来后,也没心思去看裴惠然,他回了书房之后,把徐嬷嬷叫去,“以后王府的事情还是嬷嬷管着,王妃身体虚弱,以后就在正院养病,裴侧妃既然小产还是修养为主。” 徐嬷嬷听着心头一惊,王爷这是把王妃与侧妃都变相的禁足了。 不过,徐嬷嬷早就看不惯王妃对王爷的薄情,她一点也不可怜王妃,王爷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她自然是乐观其成。 裴侧妃也不是个省心的人,等下次选秀,还是要请明妃娘娘帮着王爷挑一个家世好性子好的侧妃进门理事才好。 吴王府的事情苏辛夷自然无心理会,即便是知道了也只会觉得季蕴自作自受,以后能不能翻身就得看她自己了。 至于那日在元徽宫她与李贵妃的交锋,后来宫里没有丝毫的后续,她便知道要么是皇后娘娘压着没有传到皇上哪里去,要么是李贵妃告了御状,但是陛下却没迁怒她。 不管是哪一样,都没能耽搁皇长孙的百日宴。 百日宴之前,内廷府那边见天往东宫跑,百日宴的事情大大小小都要太子妃拿主意,而且还有皇长孙百日宴穿的衣裳,太子妃的礼服,还有百日宴的流程都要走一趟。 苏辛夷就像是皮影戏上被牵着的纸人忙的团团转,幸好有佘嬷嬷在,才能让她不至于慌了手脚。 等到百日那天,苏辛夷穿上太子妃的正服,抱着孩子去了元徽宫,先与皇后见礼,然后再等各家命妇觐见贺礼。 紫宸殿陛下与太子大宴群臣,苏辛夷这边还没等到命妇觐见,那边胡思易就一溜小跑着来传话,陛下让他把皇长孙抱过去看看。 苏辛夷看了皇后娘娘一眼,皇后娘娘笑着说道:“那就去吧,陛下早就想看看皇长孙了,只是孩子太小,不舍得他出东宫。” 苏辛夷笑着应了,把奶娘叫来,让奶娘抱着孩子跟着胡思易往紫宸殿去。 苏辛夷心里一直提着,前几日母亲过来探望她,看着孩子还与她说道:“眉眼张开了,倒是越像你父亲了,不过眉眼间要比你父亲稍微柔和一点,这一点像太子殿下。” 苏辛夷不知道陛下见到儿子长得像她父亲会有什么反应,但是瞧着皇后娘娘那愉悦的神色,再看着李贵妃板着的脸,只得压下心中担忧,先招待即将进宫的命妇。 晏君初在紫宸殿外正与容王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容王低着头正挨训,晏君初一脸头疼的样子,等看到奶娘抱着儿子过来,扔给弟弟一句话,“你好自为之,再有下次我不会替你遮掩了。” 容王立刻松口气,身板也挺直了,转头瞧着大哥伸手把他的小侄子抱了过去,他立刻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看不由一怔,脱口说了一句,“怎么这孩子越长越像苏四爷了。” 晏君初没搭理弟弟,抱着儿子进了大殿,殿中已经热闹起来,诸位大人正在与陛下说话,君臣之间其乐融融,今儿个皇长孙百日宴,也没有那个不长眼的让陛下烦心。 瞧着太子亲自抱着皇长孙进来,殿中有一瞬间的安静。 抱孙不抱子。 太子殿下是不是待这个儿子有点过于溺爱了? 皇帝可没这么多想法,自打百日前皇后跟他提了一句,皇长孙长得像苏淳之后,他就想看看大孙子到底长什么样,只可惜之前孩子小,他也不舍的从东宫一路抱出来颠簸,好不容易等到今日,皇帝也有了几分急切。 “抱过来给朕看看。”皇帝对着太子直接说道。 晏君初就踏上玉阶抱着儿子向前,弯腰将儿子放在父皇的怀中。 皇帝一低头,就对上晏恒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眼珠滴溜溜的转,还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皇帝一怔,时光似乎回溯,晏恒的笑容与多年前他见苏淳时重叠在一起。 苏淳那双眼睛长得极好,不动歪心思的时候,黑漆漆的分外讨喜,一动歪脑筋的时候,那双眼睛就转个不停。 “这孩子……”皇帝想起苏淳在看着孩子,语气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长得像你岳父。” 晏君初很少见到父皇失态,即便是只有那么一瞬间,他立刻收回自己的惊讶,笑着说道:“父皇说的是,儿臣也觉得这孩子长得与岳父有点像。” 下头的诸位大人听到皇帝与太子的对话不由面面相觑,陛下的皇子这么多,哥哥都娶了媳妇,也没见陛下把哪个王妃的父亲直接称之为哪位王爷的岳父。 苏淳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陛下还是这么惦记他! 皇帝可不知道朝臣怎么想的,也不管儿子怎么想的,抱着大孙子爱不释手,尤其这个孩子对他笑的那叫一个开心,不由自主的就跟着裂开了嘴角。 这孩子看着就喜庆,见了人也不哭。 晏君初在一旁掐着时间,等时间差不多了,就上前一步说道:“父皇,将孩子给儿臣吧。” 不能耽搁正事。 皇帝犹豫一下,还是把孩子递给儿子,哪知道小家伙不乐意了,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皇帝的衣襟,小腿倒腾着就往皇帝怀里钻,嘴里还啊啊的叫个不停。 皇帝一见大喜,大孙子愿意跟着他这个皇祖父,不愿意跟着天天见面的亲爹走,这不就说明孩子跟自己亲吗? 皇帝一摆手,对着儿子道:“不用你抱,你去忙你的。” 晏君初:…… 皇帝小心翼翼的把晏恒重新抱进怀里,低头就对上这小子满脸开花的笑容,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 这小子跟他外祖父一样讨人喜欢。 晏君初能想到父皇见到肖似岳父的孩子可能会有些不一样的反应,但是没想到反应这么大,也没想到儿子居然对父皇也不一样。 血脉天性大抵如此吧。 过百日的孩子小脖子已经竖的很好了,躺够了的晏恒哼哼唧唧的就要站着抱起来,皇帝一开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晏恒在一旁解释一句。 皇帝就道:“到底是我们家的孩子,这么小体格就壮,精神的很。” 晏君初保持微笑。 群臣:…… 皇帝还真的就竖着把孩子抱起来,抱着他从御座上走到群臣中间去,指着一个个的朝廷重臣让他认人。 明知道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但是对上他格外兴奋的小脸,皇帝就觉得自己心情大好。 皇帝有兴致,朝臣自然要配合,晏君初只得跟在父皇身后,等他稍微漏点疲色出来就赶紧把孩子接过来。 紫宸殿中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元徽宫里也不逞多让,苏辛夷今儿个是众人瞩目所在,一举生下皇长孙,只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只要太子地位稳固,他的前程已经能预料。 此时,那些家中女儿没能进东宫的人,此时说不上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有孕的几位王妃因为月份还浅,今儿个皇后就没让她们进宫,没想到季蕴这个吴王妃也告病未来,裴侧妃坐小月子自然也不能来,万万想不到就只有尤香薷这个襄王妃一枝独秀了。 李贵妃现在看着尤香薷就头疼,别人家的王妃都有了身孕,除了季蕴那个不争气的,就只有自家这个毫无动静。 李贵妃虽然心里清楚是自己儿子偏宠,但是瞧着肚子空空的尤香薷还是忍不住迁怒,要是尤香薷自己有本事,也不至于现在让她抱不上孙子。 大夫人等人与太子妃说过几句话后,就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没有表现出与哪一家亲近或者是与哪一家生疏的架势来。让人看着也有些无法下手的无奈感。 这一场百日宴办的十分的热闹,一直到天降黑才散了。而且,元徽宫的人还想等着看皇长孙长什么样子,结果被抱去紫宸殿后就一去不返。 众人纳闷之余,皇后让人去前头看看,等人回来才知道陛下正抱着皇长孙在殿中与诸位大人说笑。 此言一出,差点保持不住体面的就是李贵妃了,阮明妃今儿个是打起精神过来的,齐贤妃倒是一如往常,此时也只是加了一句陛下很是喜爱皇长孙之类的话,其他的也没多言。 越是如此,众人反倒是觉得陛下对皇长孙果然是不一样,想当年太子出生没多久就被立为太子,现在皇长孙也颇有几分当初他父亲的架势啊。 满朝的命妇们带着满腹心思出了宫,没几日关于陛下格外喜欢皇长孙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朝内朝外。 李贵妃气的在照玉宫发火,只是如今到底是收敛了当初的气焰,关上门生了好大一场气。 自打百日过后,皇帝就多了一项爱好,只要天气好,有空闲的时候,就让胡思易去东宫把他的大孙子报过去逗一逗。 短短半个月的功夫,晏恒居然就习惯了来回跑的日子,每天到了时辰胡思易不来,他居然会盯着门口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苏辛夷一开始没发现,还是佘嬷嬷发现了跟她说了一句,苏辛夷还就真的仔细观察,果然就发现到了平常胡思易要过来的时辰,晏恒就开始望门口了,虽然这么小不会说话,她也知道这么小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但是还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孩子似乎格外机灵些。 进入十月之后,东宫终于接到了商队送回来的第一封信,穆邢不再随着商队行走,苏辛夷接到的是大堂兄的信,比起穆邢写信细致周到,苏登的信就要简洁的多。 苏辛夷瞧着苏登信中所言,神色不由一凛,转头看着连翘,“你去前头跟张鉴说一声,殿下回东宫后,请殿下过来一趟。” 连翘忙应声去了。 苏登信中说,今年秋收草原上情形不太好,照理说应该是马匹贴秋膘的时候,但是因为大旱牧草减产,今年草原上的日子很难过。 苏辛夷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白,如果鞑靼诸部没有过冬的粮草,那么就只有一条路过冬。 那就是南下扣边。 距离上一场战事才过了两年多,如果再起战火,这对南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太子妃,世子爷求见。” 苏辛夷愣了愣,才明白翠雀口中的世子爷是大哥苏翼,忙说道:“快请进来。”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73 绝地反击 苏辛夷1瞧着大哥进来,就起身走过去,道:“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是不是家里头有什么事情?” 苏翼上前见礼,“见过太子妃。” 苏辛夷一愣,随即明白这是在东宫不比在国公府随意,她请哥哥坐下,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苏翼瞧着妹妹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怎么没见皇长孙?” 苏辛夷无奈地说道:“抱去紫宸殿了。” 苏翼闻言看着妹妹,“陛下经常见皇长孙吗?” 苏辛夷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只要天气不错,总是要跑过去见一见的。” 苏翼很意外,看着苏辛夷慢慢开口,“外头对这件事情传言很多,家里头很是担心,所以让我过来问问。” 苏辛夷没想到还惊动家里了,就道:“不用担心,陛下只是喜欢恒儿,毕竟是第一个孙儿。” “那你也要当心一些,祖父让我跟你说一声,如今还好一些,等陛下有其他的孙儿出世之后,皇长孙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苏辛夷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当心的。” 苏翼听着妹妹肯听劝就松了口气,“皇长孙受陛下喜爱,家里头自然为你高兴,只是过犹不及。更不要说如今东宫只有你一个太子妃,外头因此传言更多,只怕下次选秀就不会如这次一般轻松过去,你也得做好准备。” 苏辛夷听着大哥的话,知道家里头为她好,只是她与殿下的约定,却也不好跟家里人明言,事关储君的颜面,即便是家里人,苏辛夷也不好开口。 因此,她对着大哥道:“我知道,大哥也跟家里人说一声,让他们安心便是。” 苏翼颔首,又看着妹妹思量着说道:“家里接到了苏溧的信,你这里得了消息吗?” “我也接到了苏登堂兄的信,看来两位堂兄是分开送信的。”苏辛夷道。 苏翼跟家里人猜着没有接到苏登的信,应该就是他写信给辛夷了,听了辛夷的话,就知道没有猜错,他看着辛夷直接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苏辛夷看了一眼大哥,“大哥,你有什么想法?” 苏翼就乐了,“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我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想再去边关为国而战。” 苏辛夷沉默一下,然后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无法猜测陛下有什么旨意,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哥已经几次三番立功,这次怕是你去不了。” 苏翼一愣,抬眼看着妹妹笑道:“难得你还能知道这个,我还以为我这样说你肯定会高兴呢。” 苏辛夷哭笑不得,看着大哥说道:“大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再说嫁给殿下这么久,多少也是要长点脑子的。” 苏翼乐呵呵的直笑,听了辛夷这话直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祖父跟父亲也是这样猜测,估计这次如果真的交战,我可能没机会再去走一趟。” 苏辛夷就道:“大哥能想开就好。” “这有什么想不开的,凡事都不能被一个人占全了,我已经很知足了。”苏翼笑,若不是被妹妹推着走,说不定他现在还在御林军混日子呢。“再说,这次没机会,以后未必没机会。” 这个道理不错,苏辛夷看着大哥,“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苏翼就知道瞒不过妹妹,“这次商队带回来的消息,父亲与祖父觉得陛下可能会在朝会上拿出来议,若是如此的话,咱们家跟郑国公府必然会被人盯上。,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来走动,显然是想有出去的想法。” 苏辛夷沉默一下,看着哥哥,“居然已经散了消息出去了?” 怎么会这么快? 苏翼看着妹妹,“商队的信送达紫宸殿,当时陛下正在召集几位大臣议事。” 苏辛夷就明白了,可能是陛下漏了些口风,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上门打听消息也就罢了,反正这件事情瞒不住,就直接说便是。”苏辛夷直接说道,“但是如果有人想要走国公府的路子,让大伯引荐,这件事情不能做。” 军中诸将也并不是一团和气,而且各成派系,彼此之间也是互相牵制的。 自然,这也是陛下乐意见到的,若是军中诸将一条心,那才可怕。 想到这里,苏辛夷看着大哥,“总之,咱们家不做这种事情。” “祖父也是担心会有人到你这里走门路,让我来跟你提个醒,不要掺和这些事情。”苏翼认真地说道。 苏辛夷笑了笑,家里人是真的关心她,她点点头,“我知道,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说到这里一顿,“祖父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慢慢养着比春日时好了些,只是年纪大了,而且祖父身上有暗伤,太医院那边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让祖父少费心多养身。” 苏辛夷想起上辈子这个春天祖父就过世了,现在还能好好的她真的很知足,“那就让祖父好好的养着,家里的琐事不要让祖父费心了。” 苏翼听着妹妹这话就道:“早两年祖父就不管事了,你放心,我与父亲会让祖父颐养天年的。” 苏翼说完话就起身告辞,临走前对着辛夷道:“还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吴王府出了些状况,当初还有些传言对你不利,不过已经平息了。” 苏辛夷就想起李贵妃那一场指鹿为马,“是不是关于裴侧妃小产的事情?” 苏翼点头,“你知道就好。” “大哥不用担心,我知道是谁做的手脚。”苏辛夷沉声说道,“说起来,李二老爷一家现在如何了?” 苏翼都抬起脚准备走了,听着妹妹问起这个,又停下来看着她说道:“李二老爷的儿子与女儿先后成亲嫁人,没有大办,咱们家让人送了表礼,不过李家没有收。” “李二老爷肯定不会收得,李大夫人一直盯着他们,若是敢收,肯定又会说他与咱们家勾连。”苏辛夷嗤笑一声。 “你别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了,李姑娘嫁去了曾家,翁姨娘托她的手帕交打听了一下曾家的事情,李姑娘嫁过去后日子过得不错,你就放心吧。”苏翼开口道,“只是咱们不能与他们有什么往来,所以只能装作不知了。” 李清漪过得不错,苏辛夷也就安心了,当初李纪的事情欠她一个人情,若是她真的过得不好,她说不得就得给她周旋一二。 “李姑娘是个聪明人,不管到哪里都能过得好。”苏辛夷笑。 “倒是李逸明的日子不算好,李文成经常找他麻烦,这种家务事别人也不好插手。” 李文成是李纪的儿子,苏辛夷微微皱眉,看着大哥说道:“李纪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次跟李二老爷一家决裂,李文成肯定心中不忿。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相反有弊也有利,李文成如此气量狭窄,惹是生非,以后在京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李逸明若是个聪明的,就拿着李文成做一把磨刀石,是明珠总会展露光芒。” 苏翼只点头,这件事情却不好分说,毕竟是李家的家务事,他看着妹妹叮嘱,“李家的事情你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李家二房当初做了选择,就会知道自己承受什么,当初你承了李姑娘的情,以她的聪明真有求于你的时候,肯定会用掉这份人情,你只管等着吧。” 苏辛夷听着大哥这老气横秋的话不由乐了,“大哥说的是。” 妹妹这一笑,苏翼就有些不自在,轻声说道:“这是二叔教我的,如今我闲的时候,也会跟着二叔与三叔学些东西。” 苏辛夷想着是要学,不能一直跟着大伯父一味地学藏拙学老实学厚道,这人太过本分厚道,反倒是会让那些小人得寸进尺。 苏翼走后,苏辛夷做了半晌也无法静下心来。 外头的传言她并不是很放在心上,李贵妃不过是要恶心她,再说李家现在是多事之秋,她也不敢做的过了,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于她而言无异于蚍蜉撼树。 她只是担心一件事情,如果真的要出征的话,三军主帅会是谁? 郑国公年事已高,肯定不能再出征,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之前领兵出征已经证明他的本事,这次可能也不会前往。 如此推算的话,有可能容王能轮得上。 若是容王领兵,不知道皇后娘娘会如何想? 再说容王的性子过于跳脱,只怕朝臣也会意见不同,如此一来,事情就复杂多了。 她也不算是什么好人,如果一定有个人领军出征,她自然希望是与东宫走得亲近的人,或者是与东宫有几分香火情的。 比如秦观生。 还有,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是让二哥跟着去长长见识,未必就要冲锋陷阵,但是得知道真正打起仗来是什么样子。 苏辛夷脑子一团乱,都没听到晏君初回来的脚步声。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苏辛夷唬了一跳,抚着心口回头看着殿下,正要说话,才发现殿中已经黑了下来,惊讶地说道:“这么晚了?” 天都黑了。 晏君初叫人进来点灯,坐在辛夷身边望着她,“怎么瞧着你愁眉苦脸的,遇到什么事情了?” 苏辛夷定定神,这才说道:“我收到了堂兄的的信,又见了大哥。” “为了鞑子的事情?” “这次会打仗吗?”苏辛夷望着殿下问道。 晏君初拍了拍辛夷的手,道:“那要看鞑靼会不会来犯,如果敢来,咱们就要打。” 果然如此。 苏辛夷看着太子,“那殿下属意谁领兵?” “这就要看朝堂上如何定夺了。”晏君初现在也不好说,朝堂上的博弈一向是瞬息万变。 苏辛夷问,“殿下心里希望是谁?” 晏君初笑,“与你说实话,我现在还真的没想好。” 苏辛夷点点头,“也是,京军就有四十八卫,不管哪一卫的指挥使拎出来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但是三军主将却只有一个,确实不好选。” “先别想这些事情……咦,恒儿还没送回来吗?” 苏辛夷一怔,两口子四目相对。 是了,她只顾着想这些事情,居然把儿子给忘了。 她立刻站起身,就要让人去紫宸殿那边看看,晏君初伸手拉住她,“别急,我让人去看看。” 苏辛夷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是女眷,不好让人去紫宸殿,若是传出去,怕是对她不利。 她正要说话,就听到外头有说话声传来,俩人抬脚走出去,就看到胡思易抱着晏恒回来了,见到二人忙上前见礼。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胡总管免礼。”晏君初笑道,“倒是有劳你把恒儿送回来了。” 胡思易忙道不敢,小心翼翼的把睡着的皇长孙交给奶娘,这才接着说道:“皇长孙在紫宸殿偏殿玩累了就睡了,陛下怕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担心,就让奴才送回来。” 苏辛夷看了一眼在奶娘怀中睡的正香的儿子,这娃是真好带,伸手把孩子接过去,对着胡思易道了谢,就先带着儿子进了殿中。 晏君初慢了一步回去,苏辛夷看着他就问道:“往常也没见在紫宸殿睡着,今儿个是不是玩的太累了?” 晏君初笑了笑,“小孩子总是一天一个样。慢慢习惯就好了。” 苏辛夷看了殿下一眼,思量着说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胡总管与你说了什么?” 晏君初看了辛夷一眼,失笑一声,低声说道:“胡思易跟我说,有人在父皇面前举荐我再领军出征。” 苏辛夷一愣,随即就说道:“这怎么行?” 一国储君又不是三军统帅,岂能说出征说出征就出征。 再说李太师跟李贵妃都还没放弃襄王,要是殿下这次再出征,不好说李太师一系会不会做点什么手脚,这次跟上次不一样。 上次,李太师自认为筹谋周全,未必就会真的下狠手,这次李家已经跌入谷底,想要彻底翻身,未必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74:这是疯了吧 晏君初看着辛夷心急中带着怒火的神色心头不由一暖,轻轻说道:“若是国之所需,我作为储君自然义不容辞,但是若有人暗动手脚,我自然也不会为了所谓的颜面与名声前往,你放心吧。” 苏辛夷听出来了,殿下是告诉他他不会意气用事。 想到这里微微松口气,看着殿下道:“如果殿下一定要出征,那就带上我。” 晏君初自然不乐意,“若是以前你去就去了,但是如今咱们有了孩子,你得留下我才能安心。” 苏辛夷却道:“有陛下在,晏恒的安危我很放心。”说到这里仰头看着晏君初,“但是殿下身边没有我,我很不放心。” 李贵妃一系蠢蠢欲动,李太师三朝元老,谋划多年,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襄王。 所以,太子的处境要比孩子危险得多。 再说,除了陛下还有皇后娘娘,若是她将孩子托付给皇后,皇后必然会护他周全。 晏君初没想到辛夷会这样说,一时间竟卡了壳,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沅……” “殿下放心,我知道事情轻重。” 晏君初轻轻叹口气,紧紧地握住辛夷的手腕。 为了避免他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要养在父皇膝下,他只得打起全部精神与人周旋了。 边关传来鞑靼小范围试探的消息,朝中人心还算稳定,但是已经开始议出兵之事。 没几日,吴王府上传来好消息,周侍妾生了吴王的庶长子,阮明妃做主将人抬为姨娘,从此周氏在吴王府算是有了正经的身份。 这孩子的生母地位太低,陛下并没有什么恩赏,皇后娘娘让身边的赵嬷嬷亲自走了一趟,送了些赏赐,也算是给阮明妃补个面子。 这孩子的出生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洗三礼与满月礼只是在吴王府内热闹一下,等到了十月底,鞑子扣边的消息算是正式递进京城。 六百里加急的邸报,连夜飞奔送入皇宫。 苏辛夷一晚上没有睡好,太子与幕僚在前殿议事,苏辛夷坐在殿中看了一夜舆图,即便是对手中的舆图已经十分熟悉,闭着眼睛都知道哪里是哪里,但是这种情形下,能让她觉得心安。 未时,晏君初踏着夜色回来,瞧着辛夷还在等她,忙快步进来,“怎么还没睡?” 苏辛夷递了一盏热茶给殿下,这才说道:“睡也睡不着,殿下,议得如何了?” 知道辛夷挂念着出征的事情,他牵着她的手进了寝殿,缓声说道:“放心吧,这次父皇有意调动榆林卫,云襄卫以及漳平府周围的卫所御敌。” 苏辛夷一怔,“那总领三军的元帅总有一个吧?” “人选还未定下,明儿个早朝会很热闹。” 苏辛夷一听,忙让殿下赶紧休息,“很快就要早朝,殿下闭闭眼睡会儿。” 晏君初拉着辛夷一起躺下,“你陪我。” 苏辛夷就躺在晏君初身边靠着他,她柔声说道:“殿下,睡吧。” 晏君初挥手落下帐子,把人抱在怀中,这才闭上眼睛。 苏辛夷很快就听到了殿下绵长的呼吸声,知道人睡着了,她也跟着闭上眼睛。 没感觉睡多久,身边就有了动静,她几乎是立刻睁开眼睛。 “惊醒你了?” 苏辛夷坐起身,瞧着已经在穿衣的晏君初,她开口说道:“到时辰了?” 怎么这么快。 她忙跟着下床,趿拉上鞋,就走出去,让人送些吃食过来。 晏君初摆摆手,“不用了。” “今日朝会肯定会很久,还是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可是听祖父说过,这种事情文臣都是最有经验的,哪一个都是早早地吃的肚子溜圆才去上朝,饿谁也饿不到他们。”苏辛夷笑道。 晏君初也乐,“这种事情你也知道?这倒是稀奇。” 连翘的动作很快,苏辛夷昨晚上在晏君初没回来的时候,就吩咐下去让厨房早做准备,所以这会儿早膳早就备好了,这边一叫就送了上来。 桌子上摆着的面食居多,便是熬的鸡丝粥也比往日稠一些。苏辛夷拿个小碗盛了碗粥,又夹了蒸饺放在盘中推过去。 晏君初刚穿好冠服,小心翼翼的坐下,斯文又快速地吃起来。 苏辛夷在一旁陪着,不时地给晏君初夹菜,难得二人吃饭没有说话,虽然安静却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时间很紧,晏君初没工夫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垫了垫肚子,就要起身离开,苏辛夷把人送出去,前头张鉴提着灯笼照路,远远地还能看到杨津的身影在路边等待。 苏辛夷很久没见到杨津出现在这里,此时他出现,她就知道殿下只怕也做了安排。 长长的松口气,就见到殿下走到宫门前忽然转回头来,大红的宫灯在夜色中格外的耀眼,殿下的五官逆着光并看不清楚,但是苏辛夷的心情却一下子放松起来。 “太子妃,回去吧。”翠雀瞧着殿下等人已经走远,便开口劝道。 苏辛夷转身回去,连翘带着宫人在等候,瞧着太子妃进来就忙说道:“太子妃,您是现在用早膳,还是等会儿再用?” 苏辛夷之前只顾着太子,自己并没有吃东西,她微微思量,就道:“这会儿吃吧,免得再折腾。” 前朝议事,苏辛夷琢磨着后宫肯定也不平稳,她想去打探一下消息。 连翘就忙让人送上碗筷来,亲自给太子妃布膳。 苏辛夷吃得没滋没味,满脑子都是边关的事情,简单地喝两碗粥,吃了一个巴掌大的酥皮烧饼就让人撤了早膳。 她进了内殿洗漱更衣,等收拾完距离给皇后请安还有些时间,她就又去了书房。 因为太子那句话,她的目光落在漳平府、榆林卫还有云襄卫周遭的卫所上。只是,这周围的卫所她一个也不熟悉,不清楚各处指挥使的秉性,也不知道这次短兵相接结果会如何。 她不清楚,但是殿下肯定清楚,而且从殿下的神色来看也没有太过担忧的样子,那应该是能靠得住的。 “太子妃,时辰到了。” 苏辛夷抬起头,没想到一眨眼时间就到了,她整理一下衣衫就起身往元徽宫而去。 到了元徽宫,没想到居然见到了朱蝉衣,如今她的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了,气色瞧着也不错,只是面上带着担忧之意,瞧着她进来立刻起身迎上来。 苏辛夷赶紧快走两步,“你起身来做什么,坐着就是。” 朱蝉衣闻言压低声音说道:“我这不是着急想要跟你说说话。” 苏辛夷知道她担心什么,与她落座后,这才道:“我现在也没什么消息,等会儿咱们问问母后吧。” 朱蝉衣没想到苏辛夷也不知道情形会如何,她点点头,“这一晚上都没睡好,清早起来我就掐着时辰进宫了。” 朱蝉衣别的都不怕,就怕容王自己请旨出征,这要是有太子殿下压阵她还能安心,但是她估摸着这次殿下未必能去,所以容王要是自己个儿请旨,她怎么能安得下心? 正说着,皇后扶着佩玉的手出来了,二人忙起身请安。 皇后摆摆手,显然也没怎么睡好的样子,眼下即便是敷了粉也有些青色,“坐吧,这么早就过来,是为了边关的事情吧?” 苏辛夷跟朱蝉衣同时点点头,朱蝉衣看了辛夷一眼,便先开口说道:“母后,儿媳心里实在是没底,这不是怕王爷请旨,三军主将未明,儿媳实在是担忧不已。” “这件事情还未有定论,容王那边我早就让人守在紫宸殿外候着,见到他会给他传话的,你就安心吧。”皇后开口说道。 朱蝉衣大喜,立刻拍着胸口说道:“幸好有母后,不然我可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王爷那性子,我实在是劝不住。” 皇后听着朱蝉衣这话倒也没生气,自己生得什么样子还能不清楚? “你也别担心,先养好身体,给本宫生个健健康康的孙子孙女出来才是头等大事。”皇后笑着开口安抚朱蝉衣。 朱蝉衣果然就跟着放松下来,道:“有母后这句话,可比什么仙丹灵药更管用。” 皇后就被逗笑了,苏辛夷也跟着笑了,做了王妃这么久,朱蝉衣如今的性子可比当初圆滑多了。 皇后又看向辛夷,问道:“辛夷,太子那边可有什么打算?” 苏辛夷摇摇头,“正是因为殿下那边没有打算,儿媳也是心中无底,所以来跟母后讨个主意。” 皇后听了苏辛夷这话反问她,“你有什么想法?” 苏辛夷立刻说道:“太子殿下如果出征,儿媳必然要跟随,届时还请母后将晏恒接到身边照看。” 皇后:…… 朱蝉衣:…… 这是疯了吧? 皇后强压下心中的惊讶,“你要跟着太子出征,还要把皇长孙放在本宫这里?” 苏辛夷露出一个舒展的笑容,“是,只有您这里才让我最放心。就是这么小的孩子让您带着,势必会让母后十分辛苦,儿媳心中万分愧疚不安。” 皇后心情十分复杂,她没想到苏辛夷对她居然会这么信任,她与东宫这几年关系确实很融洽,但是她自认为换做是她的话,未必就敢把自己的孩子就这么交给别人。 “这可不是小事,便是本宫由着你的性子,陛下未必答应。”皇后虎着脸道。 苏辛夷听着皇后的语气,就知道她是愿意搭把手给自己照看儿子的,眼睛里一下子放出光来,“有您在,只要没有后顾之忧,儿媳一定能请父皇答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会努力的。” 朱蝉衣也很震惊,除了辛夷对皇后这么信任的举动,更让她震惊的是,在辛夷的心里显然太子殿下更为重要。 相比之下,如果在容王与孩子之间选一个,她可能会立刻选儿子。 难怪皇后娘娘这几年与东宫联手从未有过背信的念头,换做她遇上这么个信任她的人,她肯定也愿意护着啊。 反正,她做不到苏辛夷的心胸,就突然间很羡慕辛夷与太子殿下之间的感情,一定比外头人猜测的,比自己所想的浓厚的多。 外头传来宫人通禀的声音,齐贤妃跟阮明妃到了。 二人进了殿中,没想到会遇上苏辛夷跟朱蝉衣,苏辛夷跟朱蝉衣趁机与二人见礼,然后她们6又与皇后见礼。 苏辛夷瞧着齐贤妃气色不错,阮明妃神色也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齐贤妃落座后,就看着皇后娘娘关切的说道:“眼瞅着入了冬,娘娘这边的事情越来越多,您可要保重身体。” 皇后知道自己昨晚没睡好,眼下的青色遮不住,这是被齐贤妃看出来了,笑着说道:“贤妃有心了,景王妃这些日子如何?如今有孕在身,你可要多关照一些,若是王府那边缺什么,你只管来跟本宫说。” 齐贤妃立刻起身道谢,然后叹口气道:“景王妃倒是个好性子,就是孕吐的反应比较厉害,这都七个多月了,在饮食上还是要多注意。”说到这里似是不经意的加了一句,“这一胎怀的辛苦,景王得空就陪在她身边,便是府中侧妃那边都顾不上。” 苏辛夷:…… 行了,知道了,这是齐贤妃给她递话呢,谁让她跟屠静嘉不只是妯娌还是亲戚呢。 皇后闻言看了一眼齐贤妃,还是跟年轻时一个样,八面玲珑的,这是给自己儿子脸上使劲贴金呢。 毕竟,吴王府上那点事儿闹得不光彩,齐贤妃这是怕辛夷对景王不满。 想到这里一怔,不知不觉的,后宫的嫔妃其实对太子妃的态度比以前可郑重多了,皇长孙的出生,不只是加重了辛夷的分量,还让她在这后宫彻底站稳了脚跟。 皇后正要提点齐贤妃几句,就听着外头宫人喊道:“贵妃娘娘到,赵贵人到。” 苏辛夷听到赵贵人几个字就愣了一下,赵贵人怎么跟李贵妃一起过来了? 扶风阁跟照玉宫可不同路。 苏辛夷正想着,就瞧着李贵妃带着赵樱走了进来,李贵妃一如既往地光彩照人,没想到赵樱站在她身边竟也不输分毫。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有小可爱问我什么时候完结,估摸着可能年前能完结,我尽量哈,大家都能过个好年。感谢大家支持,爱你们哟。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75:商君衍的信 苏辛夷对赵樱印象挺深,毕竟是那日选秀留下的第一人,后来也听连翘几个说起过,她是青州知府之女,出身比起宫里的几位娘娘略有不及,但是这张脸确实美貌,能在留下的几个秀女中一鸣惊人似乎也不意外。 但是让苏辛夷意外的是,她居然跟李贵妃走到一起,这着实有点奇怪。 李贵妃带着赵贵人与皇后见过礼后入座,她瞧了一眼苏辛夷跟朱蝉衣,脸上的笑容一派的和蔼,道:“倒是难得见到太子妃跟容王妃,今儿个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朱蝉衣眉心一蹙,李贵妃虽然笑得和蔼,但是这话阴阳怪气的听着真是不舒服。 “贵妃娘娘言重,母后体恤太子妃要照看孩子,体谅臣妾有孕在身十分辛苦,这才不许我们日日进宫请安。母后宽厚仁慈,我们作为小辈自然孝顺。”朱蝉衣脸上的笑容淡淡的,若不是不想被李贵妃抓住把柄,一个笑容都不想给。 苏辛夷看了一眼皇后,瞧着皇后并没有因为朱蝉衣的话有什么不悦的神色,便跟着接了一句,“七弟妹说得很是对,贵妃娘娘是有什么不满的吗?” 李贵妃瞧着苏辛夷跟朱蝉衣一唱一和的,哼了一声,指尖拂过护甲,似是不怎么在意地说道:“本宫哪有什么不满,只要皇后娘娘满意就好了。” 说完,也不再搭理苏辛夷二人,而是看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昨儿个我在御花园赏花,从扶风阁路过,我瞧着扶风阁那地方到底还是有点偏了,赵贵人如今正得陛下欢心,为了让她能更好地服侍陛下,我看着还是给她换个地方好,娘娘你说呢?” 苏辛夷听到这话微微垂眸,难怪赵樱跟李贵妃走到一起,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赵樱能这么快搭上李贵妃的路子,还能让李贵妃为她在皇后面前说话,也不知道私下里二人做了什么交易。 想到这里,苏辛夷微微皱眉,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怎么处置。 正想到这里,就听着皇后娘娘开口说道:“扶风阁是陛下亲自选的,李贵妃若是不满,只管去跟陛下说去。”说完就看向赵樱,“赵贵人,你对自己住的地方不满意?” 这后宫这么多嫔妃,也没见哪一个对住的地方不满的,一个贵人,能让她一个人单独住在扶风阁已经是给她脸面了,如今倒是让她生出狂心越发的不满足了。 赵樱闻言立刻站起身,满脸的惶恐,开口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没有丝毫不满,只是贵妃娘娘也是一片好心,臣妾十分感激贵妃娘娘,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迁怒贵妃娘娘。” 这话说的,好像皇后娘娘是无理取闹的人似的。 皇后闻言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道:“哦?你从哪里听出本宫迁怒贵妃了?” 赵樱一愣,她想到了皇后下一句会说什么,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说,一听到这话头就知道事情不好,是她想岔了,不该拿着皇后与贵妃打擂台。 她立刻俯身跪下,“皇后娘娘恕罪,都是臣妾无状口不择言失了规矩。” “皇后娘娘,赵贵人才入宫没多久,这宫里的规矩不太熟也是有的,这件事情本就与她无关。只是本宫多事罢了。”李贵妃皱眉说道。 皇后轻笑一声,“能让贵妃多事,这可是极为难得的事情。本宫与贵妃相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次。” 苏辛夷听着皇后与李贵妃你来我往交锋,眼睛又落在伏地请罪的赵贵人身上,总觉得事情应该有她想不到的地方,只是眼下她还看不出来。 “皇后娘娘,今日赵贵人还要伴驾。”李贵妃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皇后看了赵樱一眼,“听到贵妃的话了吗?还不赶紧起来,你要是伤到了,本宫可不好跟陛下交代。” “臣妾惶恐,请娘娘恕罪。”赵樱边说边起身站到一旁,这次没有主动坐下。 苏辛夷垂眸不语,皇后与后宫嫔妃过招,她一个太子妃自然不能多嘴。没看到齐贤妃跟阮明妃都闭嘴不言吗? 苏辛夷的思绪转个不停,等她回过神,皇后已经端茶送客。 李贵妃一马当先离开,赵贵人紧随其后,齐贤妃跟阮明妃随后,转瞬间殿中就安静下来,苏辛夷跟朱蝉衣对视一眼,正要起身告退,就听着皇后娘娘开口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本宫在后宫这么多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你们这次来担心的事情,本宫会为你们打听一二,有了消息在于你们说,回去吧。” 朱蝉衣大喜,“多谢母后,有您在,儿媳真的是高枕无忧了。” 皇后轻笑一声,便是没有她出力,有郑国公在外,自己这个儿媳妇也会得到想要的消息的。 苏辛夷谢过了皇后,与朱蝉衣一起离开元徽宫。 朱蝉衣难得出来一趟,就索性跟着辛夷去了东宫小坐。 苏辛夷让人奉上茶来,看着朱蝉衣眉心紧皱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朱蝉衣轻声说道:“我是在想赵贵人,你说她怎么跟李贵妃凑到一起去了,我可不觉得是巧合。” 苏辛夷微微摇头,“我也不知,不过赵贵人从几名秀女中脱颖而出的宠,可见是有些本事的人。” “我看着她今日跟李贵妃一唱一和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心母后。”朱蝉衣叹气。 “皇后娘娘稳坐后宫这么多年,李贵妃这么厉害,不也是一直没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宫的事情可不是你我能插手的,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给娘娘惹麻烦。”苏辛夷可不认为皇后是好欺负的,赵樱自认为年轻美貌又得宠,想要借着李贵妃往上爬,也得看她能不能撑到最后。 “我知道,我也是只跟你说说罢了,难不成我还能做什么?我要是有这本事,还能来你这里叹气?”朱蝉衣无奈的说道。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反正你我只等着娘娘的好消息就是,李贵妃现在狗急跳墙,我们不要给她抓住把柄的机会。” 朱蝉衣点头,“我知道你说得对,就是这次鞑靼扣边,我一直心神不宁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辛夷自然也不安,俩人对视一眼,都微微叹口气。 朱蝉衣没忍住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殿下要出征,你真的要去?” 苏辛夷点头,“自然是真的。” “那你就能舍得下孩子?” 苏辛夷沉默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苦笑,“与你说句真心话,舍不得,但是如果一定要做个选择,我还是要跟着去。” 朱蝉衣点点头,“你做得对,殿下毕竟是储君,安危自然是最重要的。” 苏辛夷闻言就此事没再说什么,看着朱蝉衣,“你与郑国公说过此事吗?” “你说王爷的事情?自然是没说,现在王爷都没说要不要去,我怎么能在娘家坠他的威风。” 苏辛夷就笑了,“这话对,若是郑国公知道,怕是心里要嘀咕容王怎么娶了媳妇都要有孩子了还不稳重。” 朱蝉衣就大笑起来,“这话对,我就这个。” 朱蝉衣心情好了些就起身告辞,临走前看着辛夷,“你也别太担心,这次我觉得殿下可能真的不会去。” 苏辛夷笑道:“那就等着吧。” 事情比苏辛夷想的要糟糕一些,李太师一系的人显然是有让太子再次领兵的意图,朝堂之上因为此事争论不休。 苏辛夷一颗心一直悬着,这几日晏恒也没往紫宸殿去,可见陛下也没空逗孙儿了。 “太子妃,世子爷来了。” 苏辛夷立刻道:“快请!” 苏翼来得很快,苏辛夷抱着儿子出去见了大哥。 苏翼看了皇长孙一眼,早就听家里人说了,晏恒长得像四叔,只是他一直没机会见到,今儿个一见到不由一怔,确实眉眼间很像。 他看了一会儿,也没敢伸手去抱孩子,毕竟是皇长孙。 苏辛夷让大哥见过了孩子,就让佘嬷嬷抱下去,自己坐下跟大哥说话。 “大哥,这会儿还未下朝,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苏辛夷疑惑地开口说道。 苏翼看着辛夷,“我得了一个消息,这次李太师的人会力保太子领兵出征。” 苏辛夷颔首,“这几日朝堂上不就是为了此事争论不休?” “并不是只因为这个,我接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信中说李太师一系的人会借鹿鸣林余部的手对太子殿下出手。”苏翼神色凝重的开口。 苏辛夷一愣,“大哥,这个消息准确吗?” 苏翼将信拿出来递过去,“你看看。” 苏辛夷狐疑着接过信展开一看,不由一怔,思量着说道:“鹿鸣林一倒,丰平卫基本上算是四分五散,我记得当初丰平卫是打散了分入各卫所的。” “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些人私下里未必没有联系,毕竟他们都跟了鹿鸣林那么多年,情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散了的。”苏翼道。 苏辛夷沉默一下,随即说道:“看信中的意思,这件事情是李太师一系的人牵线?” “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不能妄言,但是这封信虽然匿名,但是笔迹我却能认出几分,是李逸明的字。” “李逸明?”苏辛夷惊了一下,李清漪的兄长,“大哥,你确定吗?” “我与李逸明也相识,曾经见过他的字,虽然这封信做过遮掩,但是一个人写字的小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你看,李逸明的字圆润中却又带着意思光芒,尤其是收尾时略带锋锐。” 苏辛夷仔细一看还真是这样,李逸明给大哥写匿名信,这就等于是拆了李太师的底。 “李逸明不是随着父母搬出了太师府,这个消息他是哪里来的?”苏辛夷还是不敢轻易相信。 “李家二房虽然搬出了太师府,但是毕竟在府中住了几十年,府里的下人关系错综复杂,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眼线。”苏翼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像是他们国公府房头多,下人们也是派系林立,各为其主。 “那大哥是什么意思?”苏辛夷看着苏翼问道。 “这件事情没有惊动祖父,自从上次病一场,祖父现在精神不济,没有大事不会惊动他老人家。这件事情我先禀与父亲,然后父亲又与二叔三叔商议,最后他们让我来问你的意思。” 苏辛夷:…… 这说了等于没说。 瞧着妹妹的神色,苏翼难得露出一个窘迫的笑容,轻咳一声说道:“现在不同以往,李家的事情还要问殿下的意思。” 苏辛夷明白了,就道:“行,这件事情我与殿下说一下,听听殿下的意思在给家里传信。” 苏翼就点点头,“李太师是三朝元老,这次益王的事情牵连这么大,李太师都能带着襄王躲过一劫,家里长辈的意思是,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不能轻易出手,如果李家真的有这个打算,咱们也得想好应对之策。” 说到这里,苏翼看着妹妹,“如果殿下真的要出征,我会请求随行,你放心,我便是拼了命也会护殿下周全。” 苏辛夷心头一凛,她没想到苏翼会这样说,“大哥……” 苏翼起身,“你不用劝我,这不只是我的意思,也是家里的意思,而且如果这次殿下出征,你二哥也会想办法随军。辛夷,不用怕,我们都会护着你的。” 苏辛夷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便是到这一刻,她都没提自己是打定决心殿下出征她会跟随的话,如果她说了,家里人肯定会阻止她。 大哥是大伯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大哥又只有一个儿子还那么小,她怎么能让大哥替她去冒险,她做不到。 “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哥。”苏辛夷笑着说道。 苏翼听着妹妹没有拒绝,心里微微松口气,就怕她拧劲儿上来,死活不肯答应。 父亲说的对,妹妹有了孩子,自然不能只顾着丈夫,还要看顾孩子,两头为难自然是孩子重要,所以殿下那边,家里人就要为她分担。 “还有一件事情。”苏翼看着妹妹,“商君衍托我给你带封信,不过我给拒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76:你说这人讨不讨厌 商君衍? 苏辛夷这辈子过得平安遂意,快乐幸福,所以已经很久没有去想商君衍这个人,以及跟他有关的事情了,上辈子的事情,似乎就真的是黄粱一梦,在她的记忆中都已经渐行渐远逐渐模糊。 现在苏翼忽然提起来,苏辛夷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没事,他是外臣我是太子妃,确实不好有什么来往。不过,他没跟大哥提一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苏翼摇摇头,“商大人性情古怪,私下里很少会与人说什么,上次我护送他查粮仓一案,除了公务上的交集,私下里我跟他真的是没什么往来。” 苏辛夷又是一愣,上辈子的商君衍可是有不少的朋友,不能说是一呼百应,但是却也是颇有名气的世家才子。他官场得意顺遂,也与他广交朋友有些关系。 没想到,转头重新来过,他居然活成与上辈子截然相反的样子。 苏辛夷微微皱眉,总有种矫枉过正的感觉,“既然商大人没说就罢了,若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许是还会递话进来。” 苏翼觉得有道理,思量一下,看着辛夷有些迟疑的说道:“当初因为宴琼思的缘故,你与商君衍没少被人在私下议论,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是晏琼思胡说八道,但是未免被人口舌,你还是当心些为好。” 苏辛夷看着苏翼,“我知道,大哥放心吧。” 她与商君衍从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上辈子不是,这辈子也不是。 苏翼得了辛夷的话,这才安心的离开。 苏辛夷坐在软榻上,虽然跟大哥说得很轻松,但是心里难得有些烦躁,她确实已经很久很久没去想那些事情。 但是今日忽然提起来,那些曾经过往又被掀翻出来,让她不免有些烦闷。 商君衍这一世放弃容王改投太子,差事也办得顺利,她与他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家曾有生死之仇,这辈子就算是和解也是无法做朋友的,照理说就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才是。 这个档口,他给自己写什么信? 苏辛夷明知道自己不过应该好奇,但是想起商君衍的性子,确实让她狐疑猜测不已。 你说这人讨不讨厌? 苏辛夷气不顺,但是又没办法,她确实也不想跟商君衍有什么私下往来,但是又怕商君衍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自己说,简直是百爪挠心。 气死她了。 苏辛夷正烦恼时,晏恒哼哼唧唧地过来了,奶娘抱着皇长孙一进门就忙说道:“皇长孙一直闹着来找太子妃,奴婢实在是哄不住了,请太子妃恕罪。” 苏辛夷知道自己这儿子有点倔性,就看着奶娘说道:“无事,把他交给我,你也下去吧。” 苏辛夷接过儿子,瞧着他眉开眼笑的小模样,满心的烦恼也消散了几分,娘俩就在榻上玩儿,小家伙高兴得很,咿咿呀呀手舞足蹈的样子,真是可爱又好笑。 苏辛夷看着白白胖胖的儿子心一下子就软了,这辈子能有这么一个孩子,她早就知足了,何况还遇上殿下这样的良人,又有嫡母健康地活着,她不能太贪心,这已经足够了。 晚上太子殿下没有回来,而是让人递过话来让她早些歇了。 苏辛夷就猜着可能是因为鞑靼的事情,殿下那边连夜议事,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她这一夜睡得不太好,做了一晚的噩梦,清晨醒来的时候,使劲揉揉眼睛,真是白日不能说鬼,这一晚给她折腾的。 苏辛夷思来想去,还是因为商君衍的缘故,若不是他忽然给自己送什么信,怎么会做噩梦? 他可真是这辈子也不放过自己。 苏辛夷越想越气,就让翠雀把展桥叫来,对着他说道:“你去商大人那里走一趟,帮我取一封信来。” 展桥看着太子妃神色不太好,也不敢问为什么,点头应下就赶紧去办了。 展桥出了东宫,没想到就迎头遇上了杨津,俩人一见面,杨津就特别自来熟的迎上来,“这一大清早的做什么去?” 展桥对着杨津拱拱手,“杨大人,难得能见你这个大忙人。” 杨津哈哈一笑,“你这话说的,别人见不到我,你可不是别人,有什么事情说一声就是。” 展桥可不敢当真,杨津现在是太子殿下身边最为信任的护卫,便是做了千户也不曾去卫所,依旧在殿下身边当差,尤其是庞澜再一次对着商队离京之后,杨津这里更是热灶,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见他一面。 栈桥跟杨津关系也不错,但是太子妃吩咐的事情,他却不能随意说给别人听,便是杨津也不行,因此含糊几句就离开了。 杨津摸着下巴看着展桥离开的背影,随即笑了一声,得,如今展桥也不好忽悠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这么匆匆忙忙的。 杨津也没时间多想,展桥是太子妃的人,他可不会无缘无故地招惹。 展桥直接去了吏部,这个时辰商大人肯定在衙门当值,哪想到到了吏部之后没见到人,才知道今儿早朝陛下宣了商大人觐见。 展桥一听这就没法子了,就只能等着,一直等到朝会散了,这才见到跟在诸位大人身后的商大人。 商君衍看到展桥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只是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他自然不能跟展桥就这么见面,于是跟展桥使了个眼色,自己随着众人进了吏部。 展桥“啧”了一声,这些六部朝官一个比一个难缠,他接到了商大人的眼神,就转身去了外头等着。 过了小半个时辰,商君衍换了一身常服出来与展桥见面。 “商大人。”展桥上前见礼。 商君衍看了一眼展桥,“太子妃让你来的?” 展桥微微颔首,“是,太子妃让我来取一封信。” 商君衍抿抿唇,抬眼看向远处,指尖微微一动,然后紧紧地握在掌心,这才开口说道:“没有信,你替微臣给太子妃带句话,鞑靼叩边,太子殿下不可出征。” 展桥一惊,抬眼看向商君衍,却见商君衍已经转身离开,他想要问的话也顿时咽了回去。 商君衍的步伐越走越快,一直到官衙前这才慢了下来,之前苏翼不肯替他送信,他便将信烧毁了,免得被人看到授人以柄。 他没想到苏翼会捎话给苏辛夷,也没想到苏辛夷会让展桥来取信。 &n/>所以,在苏辛夷其实还是相信他的吧? 想起她以前讥讽告诫自己的话,他现在如她所愿愿意为这天下苍生尽一己之力,算不算得浪子回头? 苏辛夷早就说过,他们恩怨两清。 但是,他心里知道,无法两清。 他欠她的,远比她欠自己的要多。 “商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快,户部尚书大人到了,点名要见你。” 商君衍被这一嗓子惊回神,强压住心里的厌烦,脸上的神色不变,淡淡的点头大步走进正堂。 堂中吏部尚书耿原与户部尚书江浚脸色乌黑,显然二人交谈不怎么愉快的样子,商君衍不想掺和进来,但是点名见他,他也不好假装不知,早知道,就不该回来才是。 “见过两位大人。”商君衍上前见礼。 “君衍啊,你来了,坐下说话。”耿原开口笑着说道,一派亲昵的模样。 江浚一见心里嗤笑一声,看着商君衍缓声道:“从户部转到吏部,一切可还适应?” 耿原这老滑头别忘了,商君衍可是从户部出来的。 耿原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了。 商君衍落座后,这才对着江浚说道:“多谢大人惦念,微臣在吏部适应良好,诸位同僚都很和善。” 才怪。 耿原心里长舒一口气,关上门自家衙门斗成乌眼鸡,打开门口也得抱成一团不能被人看笑话。 江浚一个字都不信,吏部跟户部不一样,户部虽然人心复杂,但是还算是省心,吏部就不一样,人人都想着在这里捞一杯羹,一个尚书带着俩侍郎那更是三人十八个心眼。 “君衍啊,这次北征的事情已成定局,你知道的吧?” 商君衍一愣,随即认真地说道:“大人,这件事情已经准了吗?微臣还不知道,这么快就定下了?” 江浚看着商君衍这副模样,一时间也猜不透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但是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他轻叹口气点头,“是,已经定下了,你知道,大军出征就要粮草先行……” 不等江浚说完,耿原打断他的话,看着商君衍道:“江大人的意思是之前你在户部督促过粮草,筹备过钱粮,差事办得极好,所以这次想要你过去指点一下几位同僚。” 借人面谈,指点尚可。 江浚:…… 这个耿原,真是气煞人。 江浚才不会被耿原牵着鼻子走,继续开口说道:“当然,如果你有时间在户部多待些日子就更好了,你知道一旦打仗,户部那是忙的黑天乌地,吃口饭的功夫都得掐着时间啊。” 商君衍知道两位大人在斗法,他的表态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自己怎么做。 商君衍应付这样的场面很轻松,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缓和下来,户部那边他还真得去。 就算是这次太子不出征,但是有关粮草一事必然会过问,这里头牵涉的事情诸多,他一定要小心谨慎,尤其是李太师一系最近来势汹汹。 江浚十分满意地走了,耿原看着商君衍语重心长的说道:“君衍啊,你念旧情是个好事,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户部的事情牵连重大,一旦粮草出现纰漏,你这个帮忙的未必就能脱身。” 商君衍弯腰施礼,“多谢大人提点,我谨记在心。” 耿原是很看好商君衍的,任职吏部以来,从不结党营私,也没见他跟谁走的亲近,凡事公事一向是秉公办理,这是难得的好苗子,他是想好好的培养,过个几年等他致仕就能举荐他接他的班。 但是如果商君衍自己走错了路,那他就没办法了。 商君衍从正堂出去,就有不少同僚过来试探两位尚书找他何事,言语之中不免有几分酸意。 商君衍三言两语糊弄过去,等他出了六部衙门,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才是。 广平郡王府彻底倒台之后,家里人现在闭口不提晏琼思,他的母亲与姐姐急着让他成亲,整天在他面前提及各家闺秀,可他一点成亲的心思也没有。 本来就不愿意归家,现在更是有家归不得。 再加上阎家的女儿做了景王府的侧妃,自己这个姐姐似乎浑然忘了曾经跟自己的小姑子不睦的往事,如今回了娘家也是张口闭口阎侧妃如何如何。 商君衍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姐姐有两幅面孔,但是亲眼看着她的巨大转变,曾经厌恶不已的小姑子,现在却满口称赞,他实在是无法苟同。 所以,当初苏辛夷跟自己所说的姐姐的所作所为,其实比他想象中的应该更过分才是。 正因为这样,这次他才会跟苏辛夷提个醒。 “商大人,请留步!” 商君衍闻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来人,是个有些面生的内侍。 “商大人,太子殿下请您去东宫走一趟。” 太子殿下? 商君衍任职吏部之后,虽然升了职,但是跟太子殿下见面的机会反而少了,上次见面还是上次因为益王的案子。 商君衍随着内侍去了东宫,穿过宫门踏上宫道,抵达崇明殿时,守在殿外的人他也熟悉,是杨津。 杨津步下台阶,商君衍上前。 “商大人,许久不见。” “杨大人,近来可好?” 杨津笑了笑,“商大人,请。” “有劳杨大人带路。”商君衍心里叹口气,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召见自己,很有可能是苏辛夷把自己转达她的话说给太子殿下听了。 这样的苏辛夷是他很陌生的,她与殿下的感情也是他想不到的亲近。 商君衍压下自己复杂的思绪,随着杨津进了崇明殿侧殿,太子殿下正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卷公文在看。 他上前一步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不幸成了小阳人,我妈与老公也中招了,一家五口倒了三,最近可能更不了了,跟大家请个假,请大家见谅,小可爱们都要保重啊。最快的话七八天就能更新,慢的话不好说,捂脸遁走。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77:他不是死了吗? “商大人,请起。”晏君初放下手中的公文,抬起头看向来人。 商君衍起身,“不知道太子殿下宣召微臣前来是为了何事?” “孤以为商大人会知道。” 商君衍微微垂眸,心里轻轻叹口气,嘴上却说道:“殿下说的可是微臣给太子妃递信的事情?” 晏君初没有说话。 商君衍没有迟疑,接着开口说道:“若是为了此事,微臣确实有话说。此次鞑靼叩边,李太师一系力主殿下出征,实在是不安好心,微臣得了一个消息,丰平卫鹿鸣林的旧部与李家有联络。” “证据?” “殿下恕罪,微臣没有证据。微臣若是有证据,便会直接来求见殿下,也不会拐弯抹角给太子妃递话了。” 晏君初轻笑一声,“商大人,总不能你这么一说孤就要信你的话,至少你得说这消息来源在哪。” 晏君初沉默了,这个还真没法说,他能说是因为上辈子他查案时查到李太师有个学生跟鹿鸣林有些交集吗? 而且,李太师为人谨慎,他的学生也不遑多让,他也是无意中知晓,又哪里来的证据。 “微臣不能说。” 晏君初闻言看向商君衍,很意外他会这么直白,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来,起身走到商君衍面前,“商大人,你是做官的人,应该知道这句话的后果是什么。” “微臣知道,所以今日前来,愿凭殿下处置。” “孤是跟商大人开个玩笑,罢了,你也是好意,这次孤就不追究了。”晏君初的脸上又带上笑容,“不过,下次商大人还是要拿到证据再说话,毕竟若是被人知晓,御史可不会轻易揭过去。” “是,微臣谨记殿下教诲。” 商君衍从东宫出去的时候,才发觉后背上密密实实一层冷汗,他知道自己这一关虽然看着过了,但是其实没过。 他没交代清楚,殿下虽没有追问,但是未必会没有想法。 只是他也确实无法给出明确的交代。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站在这个位置,不高不低,却让他分外难受,再无上辈子身在官场的惬意与冲劲。 他这辈子不该做官的。 朝堂之上也没做很久的争论,毕竟边关不等人,虽然鞑靼还未发起大规模的攻击,但是这种日子不会太久远。 最后,陛下下旨由漳平府主理,榆林卫、云襄卫以及周围各卫所协助抗敌,这样的安排也是以前绝无仅有的,李太师一系自然是极力反对,只是被王丞相等人据理力争,双方持平不相上下。 最后还是皇帝一锤定音。 晏君初这个储君在这次的争端中没有表露任何自己的想法,甚至于大家都没感觉到太子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情,等到事情已经成定局这才发现端倪。 李太师在府中长叹一声,到底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王丞相等人站出来的时候,他就该察觉到太子出手了,只是他如今有病在身,精神不济,自然无法像以前思量那么周全。 唯一不太满意的是容王,容王想去边关,但是一边媳妇怀孕,一边母后发火,他自己左右为难,这一只脚还没有迈出去,这件事情就盖棺定论了。 容王十分幽怨就跑来东宫找太子喝酒,结果太子不在,苏辛夷正抱着儿子在东宫晒太阳,容王一看着苏辛夷这么一副悠哉的样子,那股子郁气就冲出来,没忍住跑过来说道:“这次出征你就没什么想法?” 苏辛夷:…… 容王这脑袋怎么就愿意找南墙撞,上辈子跟太子这南墙不死不休,这辈子就跟出征这南墙耗上了? “我能有什么想法,上有父皇母后要孝敬,下有丈夫儿子需服侍照看。” 容王惊愕地看着苏辛夷,可真是想不到苏辛夷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他父皇母后需要苏辛夷在跟前服侍? 父皇就不用说了,她一个儿媳妇自然不用露面,但是他母后那里可也从没给苏辛夷一点苦头吃啊,还立规矩,就差没把人捧在掌心里哄着了。 “你可真是凭良心说话。”容王没忍住讥讽一句,顺手把大侄子接过去自己抱着,对上晏恒那笑得如阳光般温暖的小俊脸,真是比他母亲顺眼多了。 苏辛夷瞧着容王抱儿子的架势如此熟练,就知道在紫宸殿这是练出来了,之前陛下得空就把晏恒抱到紫宸殿去,容王每次去的时候都会被抓苦力看孩子,一来二去地想不熟练也很难。 苏辛夷直接进了石亭坐下,又让人奉上茶来,这才对着容王说道:“想要出征也得自身打铁硬,你虽然贵为王爷,真要是领兵,难道就要缩在大营里?” “你这说的什么话?” “实话。”苏辛夷看着容王,“以你现在的身手,以你在军中的名望,你觉得如果你要带兵出征,有几个人真心实意愿意跟在你身后?你要知道,打仗可不是过家家,那可真是脑袋落地的事情,你把他们带出去,就要能把他们带回来,你扪心自问你能做得到吗?” 容王:…… 苏辛夷瞧着容王沉着脸不说话,她笑了笑,“你以为郑国公这次没能领兵出征是为什么?” “廉颇老矣?” 苏辛夷哽了一下,若是朱蝉衣知道了,肯定让他重新做人。 容王难得心虚一下,轻咳一声,忙低头看着大侄子,大侄子又对他咧嘴一笑,容王微微松口气,这才又道:“我这话也是真的,郑国公年事已高,确实不宜再挂帅出征。” “是,那郑国公可有举荐三军主帅?” “……好像没有。” “以郑国公的资历与身份,举荐只是举手之劳,为何没做?” 容王哪知道这个,他压根就没去想这个问题。 苏辛夷看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你好好想想吧。” 容王往哪儿想啊,根本想不明白,他就看着苏辛夷,“你倒是说个清楚。” 苏辛夷思量着开口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好说,就只能你自己去悟。” 容王:…… 他要是能想明白还来这里受苏辛夷奚落? 苏辛夷瞧着容王都要气炸了,伸手先把自己儿子接过来,转手交给佘嬷嬷带下去玩,小家伙还不乐意,伸胳膊蹬腿的要找皇叔。 容王一见也顾不上跟苏辛夷置气,一把又把大侄子捞回来抱着,“你说话就说话,抢什么孩子?” 苏辛夷无语,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容王抱着晏恒哄了哄,把孩子哄高兴了,正要再追问,太子回来了。 苏辛夷起身把人迎进来,容王瞬间就蔫了。 晏恒见到爹回来了,这会儿皇叔也不找了,咿咿呀呀地要找爹,容王就更气了。 小没良心的。 晏君初伸手把儿子接过去,看了一眼容王,“你跑来做什么?” 听听这话说的,跟苏辛夷可真是两口子! 容王冷着脸不说话,苏辛夷只得捡着重点说了几句。 晏君初嘴角抽了抽,看着容王,“你跟我来。” 容王不走,当着苏辛夷的面他大哥骂他还能轻一点。 晏君初一见真是气得没脾气,“你这点聪明劲儿要是放在正事儿上,早就想明白了。” 容王听着大哥的语气缓了下来,立刻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父皇为何调动边关周遭卫所的兵力,这以前没有这样的惯例。” 军中也防军中将领沆瀣一气,所以各地驻防如何调防都有一套章程,本朝以来,各地卫所的兵力调用也是如此。 为了防止边关主将与当地卫所勾连,所以朝廷有令不得互相往来,不得有军事上的交集。 苏辛夷扶额,就容王这性子上辈子怎么就能一直跟太子蹦跶,想想藏在容王背后的益王跟李太师等人想必也是十分头疼吧? 苏辛夷实在是忍不住了,看着容王说了一句,“郑国公都知道要避嫌,太子殿下这次也没表态领军,你想想为什么?” “就是啊,为什么?”容王要是能想明白就不来这一趟找骂了。 苏辛夷决定放弃了,看了一眼晏君初。 晏君初对上辛夷生无可恋的眼神顿时被逗乐了,难得看着容王顺眼一分,就道:“李太师一系如此积极,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你说他图什么?” 李太师? 容王还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抬起头道:“他不是病的都起不了床,就等着咽气了吗?” 就这还折腾什么? 晏君初觉得手有点痒,看着容王,“对啊,为什么?” 容王被哽住了。 俩兄弟你看我,我看你。 忽然,容王一瞬间的灵光一闪,脱口说道:“难道李太师针对的是大哥?” 总算还不是太笨,晏君初没有点头但是也没否定。 容王呆住了,看着苏辛夷,道:“你说李太师是不是老糊涂了,他怂恿大哥带兵又能做什么?” 苏辛夷看着容王,“你忘了鹿鸣林?” “他不是死了吗?” “是啊,人是死了,但是忠心于他的人可没死绝。” 容王脸一黑,“他们跟李太师联手了?” “大概如此,不然李家在军中没什么根基,又怎么会如此怂恿殿下领兵?”苏辛夷嗤笑一声。 容王气得直骂娘,眼珠随即一转,转身就往外走。 “你做什么去?”苏辛夷一愣看着容王的背影喊道。 今天终于轻松点了,上来码一章,字数有点少,大家凑活点看,捂脸,一家五口全都阳了,妹妹烧了四天,担心的我一连几日都没能睡好,终于退烧了,今天才松下口气,姐姐还在发烧,我尽量恢复更新,祝大家健康平安,保护好自己。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78:遮羞布 容王也没回话,直接就跑了。 苏辛夷就看向晏君初,晏君初抬头对着辛夷笑,“不用管他,估摸着要去找李家麻烦。” “不会有事吗?”苏辛夷有点担心,容王这性子要是闹大了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到时候大家脸上都未必好看。 这次陛下与太子之所以不明着处置,自然有他们不能说的原因,容王要是莽莽撞撞地闹出来…… “别人做或许有事,不过容王刚好。” 苏辛夷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 是啊,容王这性子眼里不揉沙子,在京里就是个横着走的小霸王,别人做那是有所图谋,他要做那就是我看你不顺眼。 “有道理。”苏辛夷就乐了。 就是不知道容王怎么闹,最后又会闹成什么样子。 苏辛夷不再提这事儿,看着殿下轻声问道:“边关那边没有问题吗?容王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 “积重难返,军中有些事情父皇心知肚明,但是想要找到机会下手也不容易,这次也算是难得的好机会。”晏君初抓住不老实的儿子回了辛夷一句。 小家伙穿得厚实些,这会儿一折腾就出了汗,苏辛夷怕儿子风吹了受凉,就把奶娘叫来抱着孩子去换贴身的里衣。 等人走了,这才又看着殿下说道:“殿下既然有安排那就无事了。” 晏君初牵着辛夷的手往外走,“咱们去园子里走一走。” 俩人许久没有一起散步了,苏辛夷起身跟上,今天的阳光又暖又热,便是有些许寒风扫过也并不觉得难受。 冬日的园子没什么看头,到处光秃秃的,宫里倒是有暖房,原本东宫也有一处,辛夷自己不是特别喜爱养花的人,也就不花费银子养着个暖房,真要看花就去皇后娘娘那里讨几盆来,皇后待她一向大方。 俩人顺着鹅卵石的甬道慢慢地走着,走了几步,晏君初轻声说道:“年前怕是会很忙,这个年关也轻松不了,宫里宫外事情多,你自己也多当心些。” 苏辛夷点头,她心里都有准备了,轻声说道:“赵贵人跟李贵妃走得近,如今父皇对赵贵人在兴头上,皇后娘娘大概会把花才人扶起来。” 晏君初听到这些没什么反应,只看着辛夷问道:“这些事情你不用多管,皇后娘娘自有主张,她从来不是吃亏的人。” “我知道。”苏辛夷知道殿下是怕她卷进后宫争斗被误伤,“皇后娘娘叮嘱我在东宫照看好孩子,初一十五过去请安就好。” 晏君初很满意皇后娘娘的态度,先把辛夷打发出战场,是他想要看到的,想了想,对着辛夷说道:“楚美人可用。” “嗯?”苏辛夷狐疑地看着晏君初,“此话怎讲?” “楚美人有个兄长中了进士,颇有些才干,不过怀才不遇罢了。” 苏辛夷听出门道来,什么怀才不遇,怕是被人为难了吧。楚美人出身不高,其父只是个小小知县,若不是她长得实在是出众,哪里能中选留宫。 想到这里,苏辛夷就明白了,楚美人若是倒向皇后,她的兄长自然不会埋没人才。 “楚美人的兄长既然中了进士,怎么还未授官?”苏辛夷好奇的问道。 “等着授官的那么多人,若是有人有心为难,等上几年也是有的。” 苏辛夷不太懂这些,惊讶地问道:“还能这样做?” 晏君初就跟她细细解释几句,苏辛夷这才明白,原来等着授官的不止是新科的进士们,还有任期到了,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轮空或者是因为渎职罢官等等原因等着授官大有所在,所以这就造成排队的人相当多的原因。 新科状元最耀眼的就是状元,榜眼跟探花,其他的人就黯淡不少,若是没有人脉打点,等着授官的时间确实有所不同。 “那我回头跟皇后娘娘知会一声,只是不知道花美人会是什么决定。”苏辛夷都不太想起花美人长什么样子了,依稀记得是个长相甜美的姑娘。 “进宫这么久,聪明人都会知道怎么选。”晏君初并不觉得有什么为难的,便是再天真的人,进了后宫这样的地方,只要想要好好活着,就知道怎么往下走。 再说,同样留宫的三个人,若是没有哪一个受宠也就算了,偏偏出了个赵贵人,其他两个人能甘心? 苏辛夷一想也是,她知道殿下一向不管后宫的纷争,这次却要插一手,只怕是因为李太师那边的缘故。 既然这样,她就得替殿下把这件事情做好。 “那我明儿个就跟娘娘说一声。”苏辛夷点头道。 晏君初捏了捏辛夷的掌心,“那就辛苦你了。” 苏辛夷与晏君初四目一对,没忍住笑了,“殿下与我倒是生分起来了。” 晏君初也乐,握紧了辛夷的手,俩人虽然同住东宫,但是因为边关的事情,这段日子聚少离多,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相处,他看着辛夷缓声说道:“最近能稍微缓一缓了,正好与你还有恒儿好好相处,免得这小子回头不认识爹了。” 苏辛夷闻言眼睛也是一亮,自打她头上冠了个妒妇的名头后,现在做事也没什么顾忌了,就道:“那我们能出宫走走吗?” “你想去哪里?” “这大冬天的能去哪里?”苏辛夷乐,“咱们微服出宫去听戏吧。” “也行。”晏君初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你想什么时候去?” “看殿下哪日有空吧。” 晏君初想了想,“那就后日吧。” 苏辛夷是真的开心了,好久都没出去逛过了。 晏君初看着辛夷难掩开心的样子,心里想着,若不是嫁了他,其实她想要出去逛个街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但是做了太子妃,这么寻常的事儿都不容易了。 苏辛夷心情好,便抓着殿下去了演武场。 晏君初:…… 那倒不如抓着他去帐子里呢! 第二天,苏辛夷递了话去元徽宫,偏巧皇后那边正忙着,到了下午才得空见辛夷。 辛夷去了元徽宫,见到皇后的神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就很意外,关切地问道:“母后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要不脸色也不会这么难看。 皇后摆摆手,“也没什么大事,难得你递话过来,什么事情说吧。” 瞧着皇后不想多言的样子,她就猜到可能因为后宫争宠的事儿,这种事儿确实不好跟她这个儿媳妇说。 苏辛夷思量着慢慢开口,“儿媳听说了一件事情,觉得有点意思,就过来跟母后说说。” 皇后闻言脸上就有了几分兴趣,能让苏辛夷到她跟前说的事儿,肯定不是一般的事儿。 “你说说看。” 苏辛夷就润色一下,将楚美人的兄长怀才不遇的事情从另一个角度讲了讲,皇后这么聪明的人,自然能明白她的意思。 “楚美人?”皇后微微皱眉,不太记得长什么样了。 苏辛夷瞧着皇后提起楚美人的神色,就知道这一位在宫里现在怕是还不上进的性子。 若是这样的话,事情怕是要有波折,就看皇后娘娘怎么做了。 话递到了,苏辛夷就起身告辞。 皇后也没多挽留她,等苏辛夷一走,就让赵嬷嬷去打探楚美人的情形。 赵嬷嬷回来得很快,对着皇后娘娘说道:“楚美人现在在宫里处境不是很好,赵贵人有时会找她与花才人的麻烦。” 皇后微微皱眉,因为楚美人与花才人位份低,并没有来请安的资格,皇后也很久没见过她们了,“怎么没有人回禀此事?” 赵嬷嬷就道:“这两位既不得宠,谁会冒着得罪赵贵人的风险为她们说话。” 这话倒是对的,皇后轻笑一声,“谁还不是一步步走上来的,想要活得体面尊贵,就得自己去挣。” “娘娘说的是。”赵嬷嬷点头应道,“那,娘娘您是打算扶持楚美人吗?” “你先把她的兄长无法授官的消息递过去,看她如何应对吧。”皇后可不想扶持个蠢货上来给自己添堵。 赵嬷嬷应下。 皇后想了想看着赵嬷嬷,“让人盯着赵贵人。” 赵嬷嬷立刻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赵贵人欺负楚美人跟花才人不是一次两次,肯定还会有下一次,如果下次能被抓个现行,若是运作得当,楚美人又是个能扶持起来的人,就能借着这个大好的机会爬上来。 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赵嬷嬷早就看不惯李贵妃因为赵贵人最近意气风发的样子,摩拳擦掌地去准备此事。 皇后轻轻地舒口气,苏辛夷向来不管这些事情,现在却来跟她递这个话,想必应该是太子的意思。 所以,太子这是要对李家下手了? 皇后摸不清楚太子的想法,但是有一点是能肯定的,她当然不能看着李贵妃一直这么得意。 赵贵人年轻漂亮,陛下喜欢她无可厚非,但是要是因此对李贵妃也宽纵几分,这就不是皇后想要看到的了。 苏辛夷没有再管楚美人的事情,她只管递话,再伸手那就是逾矩。 到了第二日,太子早早地把儿子送去了紫宸殿,然后就带着辛夷出了东宫,俩人换上便服,苏辛夷先去看了看曾梁,因为与殿下一起,便没有进去打扰,远远地瞧着他依旧抄着手靠着墙晒太阳,身边有两个小乞儿跟着,日子依旧过得惬意。 只是,身边的人不再是田早跟包大同。 如今田早跟包大同在边关历练这几年早已经脱胎换骨,因为战功一步步往上走。 若是能得空回来看到曾梁这幅模样也会开心的。 晏君初瞧着辛夷并没有上前的意思,笑着问道:“不过去说句话?” 苏辛夷就道:“不用了,要是见到您,只怕曾梁吓得太阳都不敢晒了。” 晏君初笑,牵着辛夷的手拐出了青金坊。 曾梁忽然睁开眼睛,总觉得有人方才盯着他,细细一打量,哪有什么人,于是又闭上眼睛,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今儿个这太阳好,晒得人好舒服呀。 从青金坊出来又顺腿去元德戏楼听了一场戏,俩人混在大厅的角落里,要来一壶茶,一碟瓜子,两样点心,一出戏听完叫好声不绝于耳。 从元德戏楼出来,经过杏花楼买了一坛杏花酒,穿过逸元居的时候又提了一只醉香鸭。 苏辛夷笑着对晏君初道:“这要是被人看到了,还不得吓掉大牙。” 晏君初不以为意,“这算什么大事,百姓寻常起居生活,孤怎么就不能做?” “您说的是。”苏辛夷今儿个十分高兴,略有点遗憾的说道:“这要是杏花开的时候过来,满街全都是杏花那才叫美呢。杏花楼上杏花酒,杏花楼下美人走……” 晏君初闻言满面笑容,“等明年杏花开,我们再来看杏花开喝杏花酒。” “好啊。”苏辛夷侧头看着晏君初笑,“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商君衍站在街角处,看着远处的苏辛夷与太子殿下并肩而走,俩人喁喁细语,阳光之下,苏辛夷明媚的笑脸照耀的让他睁不开眼睛。 原来她真心笑起来的时候这样子的。 “商大人,让你久等了,临时遇到点事情绊住了腿,实在是对不住。” 商君衍的思绪被人打断,他转过头淡淡的说道:“无妨,张大人这边走,有关军粮调运的事情还要请你与我一起想个法子才好。” 商君衍最终还是被借调户部一月,他与张大人转身进了另一条巷子,与苏辛夷相背而驰。 边关第一场战事的消息传来时,京城已经落了雪,薄薄的一层雪花飞舞在空中,因为战事初捷,满朝上下人心振奋。 没想到隔了半月又传来二战失利的消息,朝堂之上便有了不一样的风声,甚至于再一次有人提起了请太子出征的事情。 苏辛夷得到的消息是,容王当廷就炸了,大骂提出此事的朝臣不安好心,国之储君岂能轻易上战场,陛下这么多儿子,他怎么就盯着太子,非要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苏辛夷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容王这一骂很妙啊,就把李太师一系的遮羞布“唰”的一下子给撕下来了。 今日更新送上,么么哒小可爱们。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79:先生个儿子再说 这个年过得分外的热闹,就在容王一直死咬着李太师等人中缓慢度过。 开年就传来好消息,屠静嘉生了个儿子,陛下赐名行,晏行。 等转头进了三月里,春暖花开之际朱蝉衣也生了,生了个女儿,把容王给高兴得连带着对李太师一系的人都顾不上了,跑到宫里非要陛下赐名,皇帝就赐名姝,晏姝。 皇室里喜讯不断,边关的战事拉扯了几个月,大规模的战役没有,但是小规模的冲突不断,皇帝已经没有几分耐心,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朝堂上的气氛却一日比一日严肃。 晏君初自从翻过年就越来越忙碌,苏辛夷知道陛下开春就小病了一场,只是消息瞒得紧,外头的人并不知晓。 晏君初身为储君,此时自觉为陛下分忧,因此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东宫的幕僚迅速运转起来,崇明殿的灯光哪日也要后半夜才熄了。 苏辛夷在这些事情上帮不上忙,带好儿子,管好东宫庶务,初一十五便去元徽宫给皇后请安,顺便瞧一瞧楚贵人跟赵贵人斗法。 哦,开年后,陛下就封了楚美人为贵人,如今与赵贵人持平。 苏辛夷见过楚美人几回,与赵贵人比起来美貌上自然大大不如,可爱在美艳面前没有任何的冲击力,但是性情可爱的女子总是讨人喜欢的,天长日久地相伴下来,再美的容貌也没贴心的温暖让人舒适。 楚贵人弯道超车,成功追上了赵贵人的脚步。 这个年容王在前朝追着李太师不放,后宫皇后与李贵妃交手隐占上风。 苏辛夷功成身退隐在暗中,李贵妃至今不知楚贵人的崛起是苏辛夷的引荐。 转瞬就到了晏恒周岁,苏辛夷的意思简单过一下就成,边关还在打仗,就是这战事稀稀拉拉的没个结果让人心烦之外,其他的倒也还凑活。 边关战事一直拖着,她知道是因为太子的布局还未收尾,想要拿的人还未拿下,再加上鞑靼那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对这一场战事似乎也不能集中全力。 商队出关偶有消息传来,但是一直未能回关,苏辛夷担心两位堂兄的安危,只是也只能压在心里。 “皇后娘娘请我过去?”苏辛夷有些惊讶地看着连翘问道。 “是,娘娘身边的佩玉亲自过来传话,正在外头候着。” 苏辛夷点头,把人叫进来问话。 佩玉进来恭敬行礼,这才笑着说道:“娘娘只让奴婢请太子妃过去,并未说为了何事。” 苏辛夷换了身衣裳,想了想带上了晏恒一起往元徽宫去。 皇后瞧见虎头虎脑的晏恒就喜欢得不得了,也顾不上苏辛夷,伸手把孩子抱过去,“让皇祖母抱抱。” 晏恒一向很少生病,身强体健,走路也比别家孩子早,不到十一个月已经走得稳稳当当,把皇帝喜欢得不行,更是当宝贝护着。 如今晏恒这个大孙子,已经完全取代亲爹跟七叔的位置,成为陛下心头宝。 容王虽然有点不适应,但是不好跟侄子争,捏着鼻子心甘情愿让开位置。 晏恒窝在皇后的怀中吃果子,大眼睛虽然滴溜溜转,倒也没四处捣蛋。 皇后将晏恒放在身边的软垫上,拿了一只布老虎给他玩,晏恒可有可无地抓了两下并不怎么感兴趣,倒是盯着窗台上摆着的琉璃盒不放。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那盒子就绽放出耀眼的五彩的光芒,尤其是盒子里还堆满了琉璃做成的五彩珠子,小家伙眼睛都看直了。 皇后伸手把盒子拿过来,打开盖子,一股脑的将琉璃珠倒出来在,叮叮当当的清脆的如珠落玉盘的声音将晏恒给吸引过去了。 “母后,您也太惯着了。”苏辛夷无奈地笑道。 “这算什么惯着。”皇后不以为意,“这是南边贡上来的新鲜玩意儿,我瞧着有点意思,给姝儿送了一罐子,这一罐子就给恒儿留着,回头你们娘俩回去的时候带上。” 苏辛夷就觉得很奇怪,皇后待晏恒是真的好,能感觉出来是真心好不是假装的,这份真就让她觉得很意外。 皇后却看着辛夷问道:“恒儿的周岁你有什么打算?” 苏辛夷没想到皇后叫她来是为这个,她就道:“我跟殿下商议过了,打算简单过一下就可以了。” 皇后抬眼看了辛夷一眼,轻笑一声,“这可不成。” “嗯?”苏辛夷看了一眼皇后娘娘,“母后,为何不可?” “你也有犯傻的时候。”皇后笑眯眯地开口,“眼下朝中局势复杂,恒儿的周岁要大办才是正理。而且,这也是陛下的意思,你明白吗?” 苏辛夷一愣,脸上的神色就凝重起来。 皇后瞧着辛夷也不多言,逗着晏恒玩儿,等苏辛夷自己想明白。 苏辛夷沉默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开口说道:“母后,此时大办,边关还在打仗,怕是不妥啊。” “是啊,你知我知朝臣知,难道陛下不知道吗?” 这话怼的辛夷说不上来,陛下肯定知道啊,但是知道还要大办,苏辛夷很是头疼。 皇后轻笑一声,“你担心什么,这事儿不用你出头,你只管等着风光就是。” 风光? 刀子还差不多。 苏辛夷无奈的样子把皇后逗笑了,“这就觉得为难了?” “也不是觉得为难,儿媳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怎么会没有必要呢?”皇后笑着慢慢开口,“你还不知道吧,李贵妃今年开春就往襄王身边塞了两个人,至今一个有好消息的也没传出来。” 晏恒都要过周岁了,但是襄王那边连个肚子鼓起来的都没有,李贵妃之前还能忍得住,但是现在还忍住的吗? 自然是不能。 苏辛夷这一瞬间脑子一闪,抬眼看着皇后,却见皇后满面慈和地拿着琉璃球远远的滚出去,然后晏恒就走过去抓回来。 皇后的笑容这一刻是舒展的惬意的,眉眼间的笑那么真诚。 苏辛夷懂了。 “那此事交给谁办?”苏辛夷问道。 皇后既然不用她辛苦,自然会有人料理。 皇后轻柔地说道:“自然是内廷府来办。” 那不就是交给容王? 皇后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交给容王,他还不得给办的务必招摇,瞬间舅舅头疼起来。 皇后乐得不行,看着辛夷慢慢地说道:“这才到哪儿,以后啊这些事情你要习惯的,坐在哪个位置,就要享这一份尊荣。不只是你的体面,也是太子跟晏恒的体面。” 苏辛夷懂。 等她带着儿子回东宫的路上,忽然想起上辈子陛下的身体就是这一年开始越来越糟,那时容王更是与太子撕破了脸闹得满城风雨。 而今年开春陛下就得了一场风寒,她的心微微一沉。 祖父那边她尚且能让太医多照看,虽然避开了死劫,但是身体积年的旧疾却不是能根除的,老太爷现在的身体也只能将养着,经不起一点的风浪了。 苏辛夷今年过年时见到祖父,精气神虽然看着还好,但是却大不如往年,她知道也只是慢慢的熬着罢了。 苏辛夷心头沉沉地回了东宫,还没歇口气,胡思易就来把晏恒抱走了。 苏辛夷已经习以为常,如今只要陛下精神尚可有闲暇,就会把晏恒带过去,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奶娃娃有什么好玩的。 晏恒周岁要大办的消息很快就经皇后娘娘的口传了出去,内廷府已经接旨经办,皇长孙有多受陛下喜爱众所周知,这位小殿下俨然就是长在紫宸殿的,诸位大臣觐见陛下的时候,时常能看到这一位小殿下满殿中窜。 这非常不像陛下年轻时的做派,紫宸殿中这种地方,便是皇长孙也不能如此放肆,偏偏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如今老了,真的是越来越随心所欲了。 不过,随着晏恒在众人面前逐渐露面,许多当年见过苏淳的老臣就是心头一惊,当年苏淳的死是陛下一大遗憾,让苏淳的女儿入主东宫,这其中的含义大家多少能懂。 苏辛夷当初那名声可不算好,能打会抗又彪悍,就这么个人,结果人家会生,生了儿子长得像外祖父。 虽然早就有消息说晏恒长得像苏淳,但是那时晏恒还小不会跑,见到的人自然不多,随着这孩子长了腿自己会跑了,这紫宸殿的偏殿就关不住他,见的人越来越多,这传言就越来越离谱。 连带着苏淳的平生又被人翻出来,从小时候的人嫌狗憎到后来为国捐躯,当年苏淳是怎么领兵出征的,再没比那一群老臣最清楚的。 尤其是李太师更是心知肚明。 “皇长孙真的很像苏淳?”李太师今年春上又病了一场,旧疾未愈又添新病,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是,我亲眼看到,太像了。老太师,情形不妙啊。陛下对苏淳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眼看着是将那份愧疚补给了苏淳之女还不足,现在对皇长孙有之过而无不及啊。更为紧要的是,襄王殿下至今无子。” 这还怎么比? 没法比。 李太师沉吟不语,脸上布满了老人斑,一双眼睛虽然浑浊却还残留着几分精明。 来人一见,轻轻叹口气,“老太师,不是我不肯不尽心,眼下之势,还要靠襄王殿下力挽狂澜。” 至少先生个儿子出来再说。 李太师府中的对话苏辛夷自然不知,正在跟太子商议晏恒周岁的事情。 晏君初瞧着辛夷愁眉不展的样子,便笑着说道:“不过是个周岁,父皇想要大办就大办,你不用担心。” “我也不担心别的,就是恒儿这长相,怕是要给殿下惹些麻烦。” 晏恒长得像外祖,这对有些人来说未必就是令人喜悦的事情。 “这能有什么麻烦,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只有对当年之事心虚之辈才会对长相如此介怀,你不用想太多。” 苏辛夷总觉得殿下肯定有事情瞒着她,隐隐觉得跟自己的父亲有关系,但是具体是什么关系,她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有容王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在,周岁礼果然办的十分盛大,苏家人更是早早上门。 四夫人看着满地跑的皇长孙眼睛里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苏辛夷亲自扶着大伯母跟母亲坐下,二伯母跟随三伯母在外头转了一圈进来,一家人坐在其说话,等会儿人多了就顾不上了。 大夫人跟辛夷说家里的情况,苏家今年运气旺,几位进门的新嫂子先后都有了好消息,苏辛夷高兴不已,这的确是好事,更让辛夷高兴的是大嫂曾氏居然又有了,自从生了季彦之后,曾氏就没动静,没想到今年倒是有了,这下好了,原本清闲的几个伯母都忙起来。 三夫人眉眼间都带着喜色,对着苏辛夷说道:“你三伯父可能要挪挪地儿。” 苏辛夷有点意外,“三伯父去哪儿?” “可能要外放。” “武官还能外放?”苏辛夷很惊讶,武官不是不能外放,而是像三伯父这样在一卫指挥使上坐了十几年的人基本上不会轻易挪动地方。 大夫人就接口说道:“会去北地待几年。” 苏辛夷的脑子一转,北地,那就是漳平府那一带? 她心头一跳,此时也不好多说记在心里。 那边三夫人却笑着道:“自打嫁人后我就没出过京城,这回倒是能跟着出去看看了。” 不知道是不是跟翁姨娘缴械投降的缘故,这一年多来三夫人的性子都比以前宽和不少,也很少说话夹枪带棒了。 瞧着三夫人打心里这么高兴的样子,苏辛夷也跟着高兴起来。 很快苏兰茜几个姐妹也到了,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苏辛夷等人来的差不多了,就带着娘家人往元徽宫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四夫人慢了一步,看着辛夷笑道:“你舅母她们要先去元徽宫给皇后娘娘见礼,随后就能见到了。” 苏辛夷笑着说道:“许久没见舅母,外祖跟舅舅也都还好吧?” “都好的很。” 苏辛夷与四夫人说着悄悄话,走了没几步,就见佘嬷嬷神色不怎么好的过来了,她心头不由一凛,这种场合佘嬷嬷都挂不住脸,是出什么事儿了?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80:一查到底 “太子妃,皇后娘娘让您赶紧过去。” 苏辛夷眉心微微一蹙,这眼看着就到元徽宫了,皇后那边还来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佘嬷嬷微微点头,“吴王妃带着襄王殿下的长子进宫,结果从榻上滚了下来,额头都摔出血了。” 此言一出,大夫人几个人的神色也不好看,好好的日子见了血,这实在是不吉利。 大夫人强压着不悦,看着辛夷说道:“你还是先走一步过去看看,我们随后跟上。” 苏辛夷自然也是不高兴的,只是当着娘家人也不好让她们担心,就笑着说道:“几位伯母慢慢来就行。”说着又看着四夫人,“娘,回头我跟容王妃知会一声,你们到了元徽宫找她便是。” “不要担心我们,只管忙你的去,你要当心些。”四夫人很是有些担忧的说道。 苏辛夷点头应了,跟家里人辞别先走一步往元徽宫去。 辛夷一走,大夫人看着四夫人立刻说道:“你跟三弟妹先去元徽宫找容王妃,我带着二弟妹去打听消息。” 二夫人闻言就说道:“吴王妃此人秉性不良,之前吴王府上这位产子的周姨娘可没少被她刁难,现在却带着这个孩子进宫,实在是有些令人稀奇,还是问清楚好。” 好端端的摔破头,那孩子还不会走路呢,身边也会有奶娘丫头看着,怎么就摔了头? 三夫人一向嘴上不吃亏,此时压着声音嗤笑一声,“吴王妃一向跟咱们辛夷不对付,总想着跟她别苗头,今儿个是皇长孙周岁礼,她这是故意添堵来了吧?” 不管怎么样,身为娘家人,她们都不能看着辛夷被欺负。 四夫人与三夫人去元徽宫,大夫人带着二夫人往各家夫人聚集的地方而去。 苏辛夷进了元徽宫的时候,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没有异样,赵嬷嬷亲自迎出来,笑着说道:“太子妃快进去,娘娘早上一起来就念叨着您呢。” 苏辛夷瞧着赵嬷嬷满脸的笑,心里反倒是提了提,嘴上却说道:“在东宫耽搁了些时间,倒是让母后挂心了,是我的不是。” “东宫事务也多,太子妃千万不要这样说。”赵嬷嬷在前引路,高声说笑着把人往里引,走到背人处,忙快速开口低声道:“太子妃,皇后娘娘说今日的事情有些古怪,让您一定小心。” 元徽宫里到处都是人,有些话不好说,而且也没时间给她们分说清楚,只能抓紧时间提个醒。 苏辛夷微微点头,“多谢嬷嬷提点。” 赵嬷嬷忙道不敢,带着人进了正殿。 苏辛夷唯一庆幸的是,今儿个一早胡思易就把晏恒抱去了紫宸殿,不然今儿个儿子要是在这里,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 正殿中后宫诸位嫔妃都已经在了,皇后坐在宝座上与她们说笑,瞧着辛夷进来,皇后不等她见礼,就开口说道:“太子妃来得巧,你是带过孩子的,去看看晏汾那孩子。” 苏辛夷没想到皇后一个照面就要让她先去看孩子,她心思一转,面上笑着说道:“儿媳这就去看看,说起来还未见过三弟跟前的长子,听裴侧妃有一回说起过,这孩子长得好,挺结实的,正好等大一些能跟恒儿一起玩儿了。” “皇长孙金尊玉贵,晏汾不过是个庶子,太子妃也太抬举他了。” 苏辛夷听到李贵妃这明显挑拨的话,正要开口说话,却听着皇后语带不悦地说道:“照李贵妃这样说,襄王也是庶子,那该不该抬举?” 李贵妃脸色一沉,“皇后娘娘这话什么意思,本宫的儿子怎么能一样?” “非嫡即庶,又有何不同?”皇后冷声道,“本宫与陛下从未将嫡庶放在心上,没想到李贵妃倒是心心念念,若是陛下知道李贵妃此言,不知作何想。” “皇后娘娘又何必故意曲解本宫的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殿中这么多人,人人带着耳朵,是不是欲加之罪,也不是李贵妃能定论的。”皇后不再看李贵妃,而是又看向辛夷,“你只管去忙你的,今日是恒儿的大好日子,万事都没这件事情重要。” 苏辛夷笑着应下,这才转身离开。 苏辛夷没有直接去见晏汾,而是先让人去打听阮明妃在何处,方才在殿中没有看到她。 翠雀在元徽宫也算是混熟了,很快就得了消息,“明妃娘娘在后殿,吴王妃跟汾大少爷也在。” 各王府的孩子按各府轮齿序,又因为孩子都没有封赏,所以就只能先这么混着叫。 晏恒与他的堂兄弟们天然不同,第一他是太子之子又是嫡长子,而且还是陛下第一个皇孙,且是嫡长孙,打从一生下来,他就是镶了金边的尊贵。 所以人人称呼他皇长孙,这是一种尊称,也是一种地位上的默许。 但是,像是晏汾这种妾侍所生的孩子,地位本就不及王妃子,侧妃子,但是又是吴王的第一个儿子,叫一声大少爷也使得。 苏辛夷深吸口气,这才抬脚进了后殿。 殿中的气氛有些压抑,她一进去就能感觉到那种张力扑面而来,令人不适。 “太子妃怎么来了?”阮明妃没想到这个时候苏辛夷回来,忙起身道。 “明妃娘娘可好?”苏辛夷笑着见礼,假装没看到季蕴那张晚娘脸,只管跟明妃说笑,“我听说晏汾摔伤了,就特意过来看看,孩子现在怎么样?这样小的年纪就受这样的罪,实在是令人心疼。” 说起这个,阮明妃的心口一跳,立刻就道:“不过是磕碰一下,小孩子顽皮这都是常事,倒是让太子妃挂心了。” 苏辛夷听着阮明妃开口就把孩子受伤的事情归到自己调皮上去,还不会走的孩子,自己能知道什么。 只是,她依旧顺着阮明妃的话笑着说道:“明妃娘娘说的是,恒儿这样大的时候,也是调皮的很,满屋子里爬,身边的人还是要看紧一些才是。” “太子妃说的是,我已经让人责罚奶娘丫头了。”阮明妃微微松口气笑道。 苏辛夷点头,“要不要让太医过来看看,虽然是个男孩子,也是要当心些才是。” “已经看过了,太医说了并无碍,抹些药膏几日就好了。” “那就好。”苏辛夷也做出一副放心的样子笑道。 季蕴铁青着脸瞧着苏辛夷装模作样的神态,面上的讥讽挡都挡不住,“太子妃倒是好心,要是真的挂心也早些来探望才是。” “闭嘴!”阮明妃喝了一声,看着季蕴的目光就跟刀子似的。 季蕴面无表情,甚至于连一丝惧怕也无,吴王现在都被阮明妃管教的与她离了心,她一个娘家都没了的人还怕什么? 她不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太子妃,莫要放在心上,她这是失心疯了,我会好好管教的。”阮明妃忙赔小心说道。 苏辛夷正要开口,却听着季蕴又道:“我可没得失心疯,不过母妃这样说怕是巴不得我立刻得了才好,也好给吴王腾地方,让他娶个新妇进门。” 苏辛夷没想到季蕴如今连阮明妃也敢如此顶撞,她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想起今日是自己儿子的好日子,把怒火压了又压,然后看着季蕴说道:“吴王妃嫁进王府这么久,所作所为京城上下无人不知,你也不用颠倒黑白,是非对错自有人评。” 说完不再搭理季蕴这个疯子,看着阮明妃笑,“明妃娘娘不用忧心,既然孩子没事那就放宽心赴宴,我要这吴王妃犯了旧疾,还是在这后殿好生歇息吧。” 阮明妃听着太子妃不许季蕴露面,她也怕季蕴再惹出事儿来,自然就应下。 季蕴面色大变,“苏辛夷,我就知道你是故意针对我。” “吴王妃做了什么,我要故意针对你?”苏辛夷对着季蕴那双赤红的眼睛,“你也曾是名门闺秀出身,也学过礼义廉耻,知晓是非对错,如今做起事儿来,倒不如我这个乡下来的。”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着吴王妃下去歇着。”阮明妃铁青着脸怒道。 周围侍奉的嬷嬷宫人立刻一拥而上,硬搀着季蕴就往后头走。 季蕴还想说什么,一名嬷嬷眼疾手快拿了个帕子捂在她的嘴上,“王妃着凉了吧?老奴这就扶您下去。” 季蕴扭动着身子不肯罢休,一双眼睛红赤赤的盯着苏辛夷。 苏辛夷冰冷的眸光落在她的眼睛里,随即浑不在意的挪开,。 季蕴被这一眼看的更是暴跳如雷,苏辛夷一个村姑,凭什么…… 把人拖下去后,阮明妃沉默半晌道:“让太子妃看笑话了。” “明妃娘娘莫要这样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您也是不容易。”苏辛夷挺可怜阮明妃的,真是被季蕴要拖死。 阮明妃听着辛夷这样说,眼眶微微一红,忙拿了帕子遮一遮,然后定定神说道:“今日事皇长孙的好日子,太子妃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苏辛夷总觉得阮明妃应该有话要说,但是既然没说出来,她也不好追问,“我去看看孩子就走。” “等一下。” 苏辛夷被阮明妃这微微有些尖锐的嗓子跟唬了一下,“明妃娘娘,怎么了?” 阮明妃脸色一僵,随即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太子妃见谅,晏汾刚刚睡着,这孩子之前哭的很了。” 苏辛夷恍然大悟,“那我就不过去惊动孩子了。” 阮明妃微微松口气,“我送太子妃出去。” 苏辛夷随着阮明妃往外走,到了门口笑道:“娘娘留步。” 阮明妃望着太子妃离开的背影长舒一口气,随即转身回了后殿,看着骆嬷嬷问道:“事情查清楚了吗?” 骆嬷嬷脸色隐隐透着铁青还带着几分惧怕,“娘娘,汾少爷贴身穿的里衣倒是没问题,但是中衣上确实有问题,还是您的眼睛厉害,一眼就看到袖口上的异样。” “到底是什么?”阮明妃的嗓音都有些发颤。 “太医说暂时查不出来,最快也得明天才有消息。”骆嬷嬷轻声说道。 阮明妃的眼睛有些发直,陛下的二皇子当年怎么没的? 她依稀记得当年自己肚子里带着吴王时吐的昏天暗地,偏那一日胃口极好,吃了个肚圆就去外头散步消食,正好遇上带着二皇子出门的芳婕妤。 二皇子那时才一丁点大,走路都走不稳,摔了一跤在地上,她想要去扶他起来,就看到他袖子上有些脏污下意识的收回了手。 想到这些往事,阮明妃头疼的很,咬着牙看着骆嬷嬷,“让人把吴王妃送回王府看管起来,不许她走出院子一步。” “娘娘?” “嬷嬷去做就是,还有今日服侍晏汾的人全都关起来,一个也不许跑了。”阮明妃说完轻轻坐在椅子上,“周氏那边也要查。” 骆嬷嬷的手也颤抖起来,如果是真的,那么今日吴王妃非要带着晏汾进宫……想起皇长孙,她就觉得腿一软。 “奴婢这就去办。” “去吧。”阮明妃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骆嬷嬷生怕吴王妃闹起来不好看,索性一碗安神茶灌下去,把人往马车里一扔就出了宫,连带着晏汾以及伺候晏汾的人全带回了吴王府。 另一边,苏辛夷听了连翘的话眼睛闪了闪,“你看清楚了?” “是,奴婢亲眼看到的。太子妃,还要继续跟着吗?”连翘也觉得出大事了,但是现在却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苏辛夷的声音虽轻却带着千斤的力道,“太医院那边也要问一问。” “辛夷,你怎么躲在这里,我正找你呢。” 苏辛夷瞧着朱蝉衣走过来,看了连翘一眼,连翘忙点头退下。 “找我什么事儿?”苏辛夷笑着迎上去。 “今儿个你可是最风光的,躲在这里算什么,快,大家都等着要看你呢。”朱蝉衣没注意苏辛夷跟连翘的不对劲,抓着人就往外走,边走边兴奋的开口,“尤香薷跟裴惠然差点打起来,你跟我去看热闹。”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81: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苏辛夷心里存了事儿,并不想去看什么热闹,就对着朱蝉衣笑道:“这俩人随同出一源,却水火不容,也没什么好看的,左不过就是那些事儿那些话。今儿个恒儿周岁事情多着呢,哪有功夫看她们耍戏。” “也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说。”朱蝉衣也不好只顾着看热闹了。 苏辛夷就笑道:“还真有事儿,你替我打听一下,晏汾是怎么摔了的。” 朱蝉衣显然知道晏汾摔了的事儿,但是看着辛夷还要去细细打听,就低声问道:“是有什么事儿不对劲吗?” “现在不好说,你先替我查一查再说吧。” “行,交给我吧。”朱蝉衣立刻包下来。 苏辛夷道了谢,也不好多耽搁,就赶紧出去待客,朱蝉衣也没跟着出去,转个弯儿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苏辛夷去正殿拜见皇后,就看到殿中诸家诰命夫人已来了大半,殿中一派喜气洋洋,大伯母等人此时就坐在殿中靠前的位置,皇后正亲近地与她们说话。 今日是东宫的主场,齐国公府作为娘家人,今日无疑是上宾了。 苏辛夷跟皇后见过礼,诸位夫人又起身跟苏辛夷见礼。 皇后笑着对大家说道:“我们这位太子妃最是贤惠,一早就来了元徽宫忙里忙外。” 众人听着皇后这样说,又忙夸太子妃。 李贵妃的白眼都要忍不住了,好一对狼狈为奸的继婆媳。 苏辛夷眼尾扫到母亲开心的笑脸,自己也跟着笑了笑入座。 在场的诰命夫人有很多是苏辛夷熟悉的,像是王夫人,江夫人,韩夫人等人,也有与她不睦的,像是武安侯夫人,平靖郡王妃等人,除此外还有家里的姻亲,像是高舅母,屠夫人,项夫人,定南伯夫人,昌南侯夫人,卫夫人啊等人,此时大家都聚在元徽宫,何止是热闹,简直是一锅大杂烩各有肚肠。 别的人也就罢了,像是齐国公新上任的姻亲,苏雎的岳家太常寺卿家的张夫人,苏滁的岳家国子监正家的骆夫人,还有苏北的岳家工部尚书卫夫人,虽然早就听说苏辛夷的大名。 当然,这名声根据先后顺序不同略有些变化,毕竟辛夷当初刚回来时着实有些彪悍,但是随着她嫁入东宫之后,这名声几年来又有了不同。 如今,在场诸位印象最深的就是,太子为了太子妃拒绝选秀,皇后这个继后与太子妃相处融洽处处维护。 先一条且不说真假,东宫选秀没有进人是真的,后一条人人怀疑,但是此时瞧着皇后对着太子妃和睦亲近的模样,实在是瞧不出是假的。 大家的心思各有不同,那些想要塞女儿进东宫的人家不免心中打鼓,苏家的姻亲却觉得如此极好,太子妃安稳,大家就都很安稳。 话题很快就转到了晏恒的身上,鉴于晏恒常驻紫宸殿,往来很多朝臣的都见过,因此各家的夫人多少都听说过这位皇长孙,此时皇长孙还未露面,知道还在紫宸殿那边,不免对这位皇长孙的分量再加几分。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这里还要准备抓周礼,皇后就看了辛夷一眼。 辛夷微微颔首,正要打发人去问一问,就看到有个宫人急匆匆地进来回话,“奴婢拜见皇后娘娘,陛下让奴婢来回话,皇长孙正在紫宸殿行抓周礼。”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在紫宸殿行抓周礼?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李贵妃的脸色几乎都要挂不住了。 苏辛夷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抓周不过是个乐子,她其实并不放在心上,但是在紫宸殿抓周就不一样了。 殿中诸人心思各异,皇后扫了一眼众人笑吟吟地说道:“难怪昨儿个陛下就开了自己的私库,原来是为了今日,这感情好,咱们只等个结果就是了。” 听了皇后的话众人不免又一惊,陛下居然开了自己的私库给皇长孙准备抓周所用之物,这样的体面还是当初太子周岁礼时有过的。 苏辛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其中可能有什么变故,皇后娘娘之前那样说,分明就是找补一二,抓周礼之前安排的就是在元徽宫举办。 在紫宸殿抓周还是太张扬了些,陛下为何忽然这样做? 苏辛夷摸不清陛下的意思,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担心。 很快,抓周的结果就出来了,宫人过来报喜,皇长孙抓了一把宝剑。 苏辛夷哭笑不得,听着宫人在那里继续说着陛下大喜朝臣恭贺之类的话。 宝剑这个东西的寓意说好也好,说不好也有几分不好,至少苏辛夷就看到李贵妃脸上的神色奇奇怪怪的。 抓周既然已经有了结果,皇后就让人准备宴席,果然很快紫宸殿开宴,元徽宫也跟着开宴。 苏辛夷今日作为皇长孙的母亲,自然是少不了应酬,众人只知道苏辛夷性子彪悍,毕竟这位曾经一人一枪挑了曾经的秦国公府,如今秦国公府的牌匾都化为了灰烬。 也知道这一位做了太子妃有点善妒,选秀都不肯让新人进宫,虽然是太子出面拒绝,但是众人都认定是这位性子强硬的太子妃不许。 但是今日众人眼中的太子妃说话风趣,礼节周到,也有那不长眼的人故意说些典故,想要乡下长大的太子妃出丑,偏偏让人才吃惊的是太子妃居然回答得滴水不漏,不管是什么似乎都能信手拈来与大家说笑。 众人心中吃惊不已,谁能想到太子妃还有这份本事。 都被她草包之名给误导了。 是了,有很多恼恨太子妃霸着东宫之举,私下里不少人称呼她为草包太子妃,毕竟乡下长大的,就算是舞刀弄枪有些名堂,但是这读书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不要说江夫人几个与苏辛夷相识已久的夫人吃惊,便是齐国公府的人都意外不已,四夫人眼眶都红了,她的辛夷私下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能短短时间读了这么多的书。 裴惠然微微低着头,她相邻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尤香薷,季蕴被送回了王府位置就空下来,屠静嘉带着阎瑞雪坐在另一边,然后便是朱蝉衣,朱蝉衣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宴席过半才入座。 尤香薷瞧着裴惠然的神色,在心中讥讽不已,裴家姐妹自认为有才华,瞧不起村姑出身的苏辛夷,结果呢? 真是可笑。 裴惠然装得再好,小产之后性子也露了几分,而且如今季蕴这个吴王妃已经是强弩之末,裴惠然对王妃之位虎视眈眈,还当谁是瞎子不成瞧不出来。 “表妹如今做了侧妃倒是风光,就是不知道表姐的婚事又落在哪里?”尤香薷低声对着裴惠然笑道,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那语气着实令人不怎么舒服。 裴惠然自打母亲把尤香薷接进府就不喜她,如今依旧不喜,听着她的话,一板一眼地说道:“婚嫁大事自有长辈做主,我已经是嫁出来的姑娘,娘家的事情自然不好多嘴。说起来襄王妃与其关心我们这些表姐妹,倒不如多去想想亲姐妹,我听我娘说姨母还想着带着家中儿女来京城呢。” 尤香薷正要说话,就听着裴惠然又说道:“虽说是庶出的,到底也是一家人,王妃可不得帮衬几分。” 尤香薷自然也接到了家里的信,但是她没打算理会,听着裴惠然这样说,就知道肯定是她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 说不定就是她说服武安侯夫人让自己母亲带着庶妹来京城,想到这里脸色自然不好看。 俩人闹得不愉快,彼此看对方都十分碍眼,各抓了对方的短处打了个平手,遂都闭了嘴。 屠静嘉自顾自己地吃饭,眼皮都没抬一下,阎瑞雪的眼睛扫过裴惠然,随即又收回来,她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儿。 王妃都生了,自己的肚子还没有消息,王妃生下的又是王爷的嫡长子,如今出了月子后,王爷基本上都歇在王妃屋子里,她的肚子却未能鼓起来,让她也心烦意乱。 原想着借着今日的宴会,还能与母亲说上几句话,哪知道王妃到哪里都要带着她,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让她不得拒绝之外心情就很烦躁。 等到宴席过半的时候,晏恒被送回来了,小家伙显然还很兴奋,见到母亲高兴不已,挣扎着从奶娘怀中下来,自己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在场的诸位夫人很多都是第一次见皇长孙,瞧着他刚满周岁就能走得这么稳当,那双大眼睛黑漆漆的像是上好的琉璃做成的黑葡萄,虎头虎脑一看就十分健壮,这样的孩子放到哪家都会被人喜欢的,何况是皇长孙。 江夫人望着皇长孙那张脸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传闻皇长孙像苏淳,没想到居然如此像,她是见过苏淳的,虽然年数已久,但是她不会忘记苏淳那双眼睛。 太像了。 一旁的王夫人轻轻推她一下,二人四目相对,俱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王夫人轻声说道:“真是没想到啊。” “是啊。”江夫人附和一声。 “这是太子妃的福气。”王夫人笑了笑,有的人生来就是带着大福气的,就算是长在乡下那种地方,也会回到属于她原本的位置上。 当初苏淳在京城那么嚣张,见天的招猫逗狗,见过他的人不在少数,在场的诸位夫人凡是在京城长大的,自然都不陌生。 皇长孙确实像苏淳,陛下对苏淳一直有几分愧疚之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就算是苏辛夷是乡下长大的,皇帝依旧封她为太子妃,人人都知道,陛下想把当初的遗憾跟愧疚补上。 但是,谁能想到苏辛夷不止自己命好,还会生。 有这么一张脸,皇长孙的前程怕是跑不了了。 不少还想着等下次选秀将女儿送进东宫的人家都犹豫了,若只一个太子妃就罢了,还能争一条路出来,但是有这么个皇长孙挡在前头,又这么健壮,那是看不到前程的。 既然没有前程,又何必送女儿进东宫熬着? 苏辛夷等宴席散后这才带着儿子回东宫,朱蝉衣很快追上来,把晏恒往怀里一抱,小家伙就咯咯笑起来。 “今儿个恒儿坐在母后怀里吃东西的样子,你看到了没有,那些夫人们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苏辛夷听着朱蝉衣语气中的讥讽之意,知道她的意思,不外乎就是别人想不到自己会放心把儿子给皇后娘娘带,也没想到晏恒跟皇后这么亲近。 “管她们做什么,还有好些人替咱们开心呢。”苏辛夷劝了一句。 朱蝉衣一想也是,到底是没忍住叹气,“我现在才觉得母后真是不容易。” 苏辛夷听到这话一笑,有容王这么个儿子,前后两辈子皇后都不容易。 回东宫后,晏恒累了一天倒头就睡了,苏辛夷让奶娘把孩子抱去偏殿,这才跟朱蝉衣坐下说话。 “怎么样,事情查清楚了吗?”苏辛夷看着她问道。 朱蝉衣点点头,“差不多了,我之前倒是知道晏汾摔着的事情,只以为是小孩子在榻上磕碰一下,其实当初没放在心上。” 苏辛夷微微点头,“晏汾还这么小,路都不会走,就算是磕着,一般人都不会想到会有多厉害。听你这意思,孩子摔得挺厉害?” 朱蝉衣点头,“头上鼓了一个大包。” 苏辛夷一怔,“怎么摔成这样的?” 这是摔倒头了,还摔得这么狠,这可就不好说了。 朱蝉衣看着辛夷,神色就郑重起来,“说是晏汾吐了奶,奶娘要给孩子换衣裳,结果晏汾淘气挣脱出去磕到了床沿上。” 苏辛夷皱眉,她是带过孩子的,可不认为奶娘会这么粗心,抬眼看着朱蝉衣,“还有呢?” 朱蝉衣看着辛夷,“我是想着,要知道真相就得审问那奶娘,但是眼下人在吴王府。” 苏辛夷点头,“没有正经原因,怎么能胡乱抓人。” “是啊,所以我觉得奇怪,就让人去查晏汾到底是不是吐奶,这一查还真的查出点东西来。” “你说。” “晏汾换下来的衣裳我让人去看了,确实有吐奶的痕迹,但是量不多,只有胸前零星几点,但是却连内衣都换了,你说奇不奇怪?” 苏辛夷想起自己看到的东西,神色就难看起来。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82:别怪她心狠手辣 「你怎么了?怎么瞧着脸色这么难看?」朱蝉衣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苏辛夷抬眼看着朱蝉衣,「今日我瞧着晏汾的袖口有些发黄的污渍。」 朱蝉衣听着辛夷这话就道:「是不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我是在乡下长大的。」苏辛夷看着朱蝉衣,「乡下有些孩子染过天花之后,身上脸上就会长出脓痘,脓痘破了沾在衣裳上就会形成那样的痕迹。」 朱蝉衣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天花?」 苏辛夷点头,「但愿是我看错了。」 「不会吧,晏汾才多大,怎么会染上这种东西,如果真的染上了,吴王府那边肯定不敢瞒着啊。」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你说今日季蕴为何非要带着晏汾进宫?以她的性子可不是善待庶子的品行。」 朱蝉衣沉默好一会儿,猛地抬起头,然后看着辛夷,「难道……难道她是冲着皇长孙来的?」 苏辛夷沉默不语。 朱蝉衣猛地站起身,「肯定是这样的,不然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吐奶,为何更衣时还会连里衣都换掉了。如果,如果当时不是母后非要让阮明妃带着季蕴跟晏汾去了后殿呆着,如果皇长孙从紫宸殿回来,殿中只有两个孩子,肯定会凑到一起玩耍……」 朱蝉衣说不下去了,骂道:「如果是真的,怎么会有如此狠毒之辈?」 「事情还未查清,不好一下断言。」 「那就查,一查到底。」朱蝉衣给气死了,如果皇长孙真的在元徽宫出事,那么皇后娘娘也脱不了干系。 届时辛夷跟皇后之间必然会有裂缝,幕后谋划之人简直是一箭数雕。 朱蝉衣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跟母后说,这件事情要查还是母后出手更为方便。」 苏辛夷拉住朱蝉衣,「我这边不好动,你跟母后说,注意查一下李贵妃。」 「你怀疑此事跟李贵妃有关系?」 「还不好说,但是今日李贵妃几次三番想要让季蕴带着晏汾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对,当时阮明妃的脸都绿了。」朱蝉衣说道。 「李贵妃还以为季蕴在后殿,不知道她跟晏汾已经让阮明妃送出宫去。后来阮明妃被李贵妃逼得没办法,说季蕴母子已经出宫,还记得李贵妃当时的神色吗?」 朱蝉衣还真不记得了,当时人那么多,她也没时时刻刻注意李贵妃。 「我不记得了。」 「当时李贵妃的神色很奇怪,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强压下去的怒火,假装出来的不在意。」 「如果是真的话,晏汾到底是怎么染上天花的,只怕是人为。」朱蝉衣说着浑身一颤,若是这样的话,就实在是太恶毒了,晏汾才多大的孩子。 「事情紧急,你先去见皇后娘娘,让太医去吴王府,最好是虚惊一场,如果,假如咱们猜得是真的,晏汾怕是要受罪了。」…. 天花虽然能治,但是并非是都能治好,若是晚一些,就更不好说了。 朱蝉衣也不敢耽搁了,立刻就起身离开。 送走了朱蝉衣,苏辛夷看了看时辰,思来想去觉得吴王那边得知会一声,那就得殿下出面了。 「去看看殿下那边可回来了?」苏辛夷看着连翘说道。 连翘正要应声,就看到殿下掀起帘子进来,她忙屈膝一礼倒退下去。 「这么急着见我做什么?」晏君初今日很开心,走过来就抱住了辛夷。 苏辛夷轻轻挣了一下,「我有要紧的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情?你说。」晏君初抱着人不想撒手,他今日是真的开心 。 苏辛夷都能感觉到殿下浑身散出来的热意,还有他蠢蠢欲动的心思,忙把事情说了,不然怕是没机会了。 晏君初身上的气息一变,坐正身子看着辛夷,「竟有此事?」 苏辛夷忙点点头,「七弟妹与我也不敢一口断定,所以她去找皇后娘娘继续查证,我就想着这到底是件大事,还是要与吴王知会一声才好。」 吴王府里那点事儿都知道,晏君初的眉心紧皱,然后看着辛夷说道:「你怀疑此事跟李家有关系?」 「没有证据不好妄言,但是季家已经倒了,吴王府也有阮明妃的人管着,季蕴想要做什么都很不方便,就比如如果真的是天花,这天花她是怎么弄进来的?」苏辛夷看着晏君初道。 晏君初起身,「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我这就去走一趟。」 要与吴王说这些,只能晏君初亲自去做。 苏辛夷起身送他,「辛苦一天,晚上还要你操劳,若不是担心晏汾的安危……」 「我知道。」晏君初握住辛夷的手,她与季蕴不睦,照理说可以等着看她的笑话,但是她不忍晏汾这么小的孩子受罪。 苏辛夷送晏君初出了门,夜色下,张鉴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很快那一抹灯光就消失在夜色中。 苏辛夷长舒一口气,希望晏汾没事吧,比晏恒还小,偏遇上这么一群豺狼虎豹,这孩子也是运气不好。 这一夜苏辛夷睡得不踏实,一直到后半夜才察觉到身边有动静,她就转过身来,看着坐到了榻边的晏君初。 「还没睡着?」晏君初特意放低了声音,就是怕惊动她。 「哪里睡得着?」苏辛夷立刻翻身坐起来,「殿下,你跟吴王说了?」 晏君初点头,「吴王当时就让人去查了,凡是今日随着进宫的人全都绑了去审,你猜得没错,确实是天花。」 苏辛夷虽然是这样猜测,但是结果真的是,依旧忍不住怒道:「丧心病狂的狗东西。」 「太医已经去了吴王府给晏汾诊治,幸好今日被你发现,那衣裳他也是第一次上身。」 晏君初没说的是,季蕴身边的人招供,原本那衣裳是想给晏恒换上的,但是今日不巧,晏恒一直被父皇留在紫宸殿,所以没让她有机会让晏汾与晏恒凑在一起玩耍。…. 假如今日晏恒回了元徽宫,然后与晏汾在一起玩,再出点意外弄脏弄湿衣裳,到时候季蕴的人偷换衣裳给晏恒换上也不是不能得手。 想到这一点,晏君初的脸色就如寒冰一般。 这一回,吴王也知道季蕴闯了大祸,再也容不得她了。他没有给季蕴求情,而是让人把参与此事的人全都绑起来,把季蕴也软禁了,等到认证物证俱全,这次是跑不了了。 苏辛夷不知道晏君初瞒着她的事情,就看着他说道:「我看着季蕴是疯了,她这样做谁能得了好?」 「季家已经倒了,她又不受阮明妃喜欢,如今吴王待她也不如从前,自然会有别的想法。」晏君初不想辛夷因为这件事情难过,就抓着她一起躺下,「睡吧,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苏辛夷担心的事情放下,困意就袭来,靠在殿下怀中就闭上眼睛。 晏君初却有些睡不着,季蕴肯定弄不来这种东西,也许辛夷的猜测是对的,这里头如果真的有李家的手笔,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置? 这次不能再让李家避开,但是怎么跟父皇告状他得好好想想。 李太师…… 晏君初又想起今日襄王精神奕奕的样子,跟以前的颓废大为不同,不知道襄王有没有掺和此事,如果有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处置? 不过,他倒是觉得以襄王 的性子,应该不知情居多,那么今日襄王这么兴奋又是为了什么? 怕惊动了辛夷,晏君初也没翻身,就这么躺着,好像一眨眼天就亮了。 他轻轻地起身,就看着辛夷睁开眼睛,他忙说道:「我去早朝,你继续睡。」 苏辛夷确实有点困,顺势又倒回去闭上了眼睛。 晏君初微微松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张鉴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殿下。」张鉴正要回话,对上殿下的眼神忙闭了嘴。 服侍着殿下换好朝服之后,出了德阳殿之后,张鉴这才重新说道:「吴王殿下那边送来消息,昨晚上该审的都审了,供词也已经画押送来请殿下过目。」 晏君初伸手接过来草草一看,随即对着张鉴说道:「你亲自走一趟,去跟吴王说,这件事情只季蕴一个人做不成,让他继续往下审。如果吴王还要护着,那就回禀陛下,让陛下派人审。」 张鉴心神一凛,「是,属下亲自走一趟。」 如果陛下派人审,那吴王妃何止是保不住,只怕下场会十分凄惨。 晏君初微微颔首,「你亲自盯着,如果真的牵连到李家,直接上门拿人。」说到这里,他的脚步微微一顿,侧眸看着张鉴,「让人将风声透给照玉宫那边。」 「是。」张鉴浑身发毛,殿下这是真的恼火了。 也是,敢算计皇长孙,这些人不死也得扒层皮。 把消息透给照玉宫,不就是让李贵妃知道事情败露了吗?…. 如果李贵妃知道这个消息,肯定要跟娘家人联络,到时候他们顺藤摸瓜就是。 殿下这一招,虽然不算高明但是却直击要害。 照玉宫里李贵妃美美地睡了一觉,一觉醒来简单地吃了个早饭,还有些可惜昨日的计划没能得逞。 她想起晏恒就心烦,这么小的孩子就让陛下如此喜欢,这以后哪里还有他们娘俩的出头之地。 苏辛夷会生有什么用,也得看有没有福气能养大。 「娘娘,不好了。」 李贵妃皱眉,「什么不好了?大清早的就给人堵心。」 任嬷嬷脸色煞白的进来,弯腰回道:「娘娘,昨晚上吴王府恼了一宿,天花的事情被查出来了。」 「什么?」李贵妃的神色一变,「季蕴那个蠢货没露馅吧?」 「现在还不清楚。」任嬷嬷低声说道,「娘娘,事情最好是就止在吴王妃处,但是万一有人要是一直追查……」 李贵妃的神色阴晴不定,「怎么会忽然查起来?昨日不是好好地出的宫吗?难道是皇后?」 任嬷嬷就道:「老奴去查过了,昨晚上皇后娘娘身边的赵嬷嬷就出了宫。」 李贵妃的脸色简直是水里捞出来的水草那么绿,「立刻让人去看看,绝对不能让季蕴牵连出照玉宫。」 「老奴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眼下元徽宫那边盯得紧,娘娘,想要见到吴王妃这会儿怕是不容易。」任嬷嬷道。 「那你说怎么办?」李贵妃总不能这样干等着,也不等任嬷嬷说话,就接着说道:「那就给季蕴身边的人递信,实在是不行,就只能送季蕴见佛祖了。」 任嬷嬷听了这话忙点点头,「白日不好传信,只得等到天黑了,吴王妃是个聪明人,也不会就这么快交代了。」 「当初跟季蕴接触的人,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吧?」 「应该是没有。」 「你再去看看,务必不能让人查到照玉宫头上。」李贵妃沉着脸道。 「是。」 任嬷嬷退下后,李贵妃难得有些心绪不宁,坐在贵妃榻上半晌没有动 一动。 季蕴最好是识趣一些,不然的话,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杨津带着人守在吴王府外隐蔽处,凡是进出的人都被盯紧了。 此时,朱蝉衣坐着马车进了吴王府。 随着朱蝉衣一起进去的,还有阮明妃身边的骆嬷嬷。 骆嬷嬷那张脸比锅底还要黑,自家娘娘这是遇到了什么霉神转世,怎么竟遇上这种倒霉的事情。 今儿个一早皇后把娘娘叫去问话,等娘娘回来就倒下了,就让她跟着容王妃来当差,等她从容王妃那里知道真相后,也差点一下子撅过去。 那可是皇长孙啊,真要是出点什么意外,陛下雷霆之怒下,只怕命都要保不住了。 自己死了不要紧,怕是族人都要受牵连。 骆嬷嬷现在真的是恨不能亲手把吴王妃给了结了,也免得自家娘娘跟王爷被她霍霍死。 等进了吴王府,骆嬷嬷打起精神对着容王妃恭敬的说道:「王妃,我们娘娘有几句话让奴婢转达王爷,还请王妃去花厅稍候。」 朱蝉衣能体谅,阮明妃也是个可怜人,都要被季蕴给坑死了。 「骆嬷嬷直管去,等你忙完咱们在一起去见吴王妃就是。」朱蝉衣笑道,这点脸面还是要给的。 暗香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83:密信 骆嬷嬷跟容王妃道了谢,就赶紧去了书房。 书房里,吴王正坐在窗前的官帽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张脸带着木色,看得骆嬷嬷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老奴拜见王爷。” 听到骆嬷嬷的声音,吴王这才回过神,慢慢地转过头,眼睛落在骆嬷嬷的头上,“嬷嬷来了,是母妃有什么话要你传达吗?” “王爷,娘娘让老奴跟王爷说,这回您要是再保着王妃,就真的要把自己搭进去了,您要是有个好歹,让娘娘怎么办?王爷,您就替娘娘想一想,娘娘今儿个早上才得了消息,从元徽宫回去就病倒了。” 吴王立刻问道:“母妃没事吧?有没有宣太医?” “这种时候,娘娘怎么会宣太医?”骆嬷嬷无奈地说道。 吴王慢慢地转开头,他知道为什么不能宣太医,母妃是不想惹麻烦。 “是她做的吗?” 这话没头没尾的,但是骆嬷嬷听懂了。 “王爷,王妃一向不喜周姨娘,平日也不见她亲近周姨娘生的孩子,怎么昨日非要带孩子进宫?” 吴王不语。 骆嬷嬷轻叹口气,“王爷,谋害皇长孙这样的罪名,不管是您还是娘娘都承受不起,你要为娘娘还有这一府的人想一想啊。” “我知道了。”吴王的声音沉闷中带着几分嘶哑,“嬷嬷来王府还要做什么?” “奉皇后娘娘之命,老奴陪同容王妃前来问话王妃。” “……那就去吧。” 骆嬷嬷瞧着王爷没有阻拦心里长长的松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吴王等骆嬷嬷走了之后,定睛望着窗外,日头渐渐地升起来,眼前恍惚见到了当初对着他笑得灿烂的小女子。 也许当初他就不该任性地求母妃,不该娶了季蕴进门做他的王妃,既然喜欢她,就该放在心里慢慢喜欢就好。 吴王想起太子昨日的话,为官不力,治家不明,既不能孝顺母妃,也不能做到是非分明,他怎么就活成这样子。 他更加想不到,季蕴居然敢谋害皇长孙。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吴王想到这里,猛地站起身来,他一路穿过垂花门进了王妃正院。 院子里的人见到他就要见礼,他挥挥手让众人退下去,自己顺着台阶上前,站在门外驻足不动。 屋内,朱蝉衣看着面色发黄的季蕴,“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季蕴端坐在那里,垂着头不说话。 朱蝉衣看着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轻笑一声,“你以为你自己不认罪我就拿你没办法?你身边的人全部被拿下审问,你以为是太子妃的意思?不是,是太子殿下出的手,现在还想不明白吗?这件事情不管你认不认罪,只要你身边的人招供,只要认证物证俱全,你是跑不了的。” 季蕴依旧不说话。 朱蝉衣轻叹一声,“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件事情,皇长孙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她下手?再说,晏汾才九个月大的孩子,路都不会走,你也能下得了这样的狠心让他染上天花,你要知道孩子这么小,很有可能就会丧命,如此恶毒的行径,你怎么下得了手?” 骆嬷嬷站在一旁听着,是啊,为什么? 她也是在是想不明白,吴王妃做什么要去害皇长孙,有什么仇什么怨? 朱蝉衣瞧着季蕴依旧不肯开口,她忽而一笑,“你以为你不开口,你心里的那点龌龊想法就没有人知道吗?我先前一直想不明白,但是这世上只要人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红莺你还记得吧?” 季蕴那张无欲无求的脸瞬间大变,猛地抬起头看向朱蝉衣。 朱蝉衣就笑了,随即不屑地开口,“怎么,这会儿怕了?红莺也是可怜,伺候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却被你发卖到红头巷子里去,你没想到我会找到她吧?” 季蕴强压着怒火,道:“一个背主的丫头,不要说发卖,便是打死了也是她自作自受。” “背主?我看不尽然吧?你发落她是在出嫁之前,说她偷了你的首饰出去卖,我特意问过了,红莺说绝无此事。” “一个奴才的话,还是背主的奴才,她的话能信?” “你说的有道理。”朱蝉衣拍拍手,很快就有人打开门,然后走进来一个身穿桃红衫裙的女子,只是这女子身形消瘦,面色蜡黄,脚步虚浮,似是染了重病一般。 “姑娘,你可还记得奴婢?” 季蕴看着来人,怒道:“贱婢,你还敢来见我?我当初饶你一命,已经是你的福分。” 红莺闻言嗤笑一声,“福分?这样的福分谁想要谁要,奴婢虽然出身卑贱但是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王妃说我偷了您的首饰,可是那首饰分明是你赏我的。” “你闭嘴!”季蕴的神色隐隐带了几分慌张。 “红莺,你不用怕,只管把实话说出来,本王妃会给你做主。如果你真的是冤枉的,一定给你一个公道。”朱蝉衣看着季蕴慢条斯理的说道。 “红莺谢谢容王妃。”红莺跪下磕了一个头,也不去看季蕴,眼睛盯着地面慢慢地说道:“吴王妃诬陷奴婢偷了金钗,就是想要除去奴婢,因为当年吴王妃喜欢心仪的是太子殿下!” “胡说八道!”季蕴猛地将手边的茶盏掷了过去,茶盏落在红莺的额头上,瞬间一道血迹流淌下来,“你敢如此污蔑与我,是谁指使你?” 朱蝉衣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看着季蕴笑了笑,“吴王妃,你又何必在这里指桑骂槐,直接就说是我指使不就行了?可惜,偏偏我没做过,你我无冤无仇,我有什么理由污蔑你,与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你骂我只是杯弓蛇影怀疑,但是红莺指证你却有真凭实据。” 季蕴的脸色已经无法去看,她盯着红莺不肯收回自己的眼神。 红莺抬起头,脸上的血迹衬托得她的脸越发的诡异,“姑娘,你没想到吧?当年那封信我还留着。” 季蕴浑身一抖,不敢置信地看着红莺。 红莺大笑起来,“我原本不想拿出来的,但是姑娘非要逼死我,我只好给自己留条后路。当初姑娘污蔑我偷了你的金钗,见都不肯见我,就让人把我卖进了烟花地,这几年我硬生生地挺过来,就是等着要给自己一个公道。原以为没指望了,没想到季家倒了,得了消息的时候,我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我为姑娘做了那么多事情,我不求荣华富贵,只盼着姑娘看在奴婢尽忠的份上,将来给我一个好出路我就知足了,哪想到姑娘却将我送去了烟花地,坏了我一辈子,让我生不如死。” “你胡说,分明是你犯了错……” “姑娘,是不是真的假的可不是凭嘴巴怎么说,奴婢到了这一步,染了那种脏病也活不了几天了,死我不怕,唯独遗憾不能给自己讨个公道,没想到上天垂怜我,到底是给了我一个机会。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您为姑娘了,您好好保重吧。” 红莺说完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将贴身藏好的一个荷包拿出来,从里头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封信,伸手交给朱蝉衣,“容王妃,这就是那封信,当初吴王妃要奴婢送给太子殿下的信。” 季蕴忽然冲过来就要去夺信,朱蝉衣一脚把她踢开,伸手把信接过去,她低头扫了一眼,确实是季蕴的字,只看了几行就看不下去了,什么日日思君不见君,什么思君常常暮暮朝朝,真是想不到季蕴这样看上去清雅的人,居然能写出这样的信来。 朱蝉衣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季蕴当初嫁给吴王之后,每次见到辛夷总是神色怪怪的,难怪她嫁给吴王后也不想着好好地打理吴王府,每日总是出幺蛾子。 朱蝉衣将信收起来,看着趴在地上不说话的季蕴,“这件事情我会回禀皇后娘娘跟明妃娘娘,还有晏汾与天花的事情也会上达天听,你好自为之吧。” 有了这封信,季蕴便有了动机。 朱蝉衣气呼呼地推开门,没想到吴王居然就在门外,她顿时有些尴尬,对着吴王见礼。 “弟妹不用多礼。”吴王侧身微微一避,然后直接说道:“信,能让我看看吗?” 朱蝉衣有些为难,吴王要是毁了信怎么办? 吴王大概看出了朱蝉衣的意思,轻声说道:“我只一观,不会毁坏。” 朱蝉衣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劝道:“三哥,不过是一封信,你又何必去看。” “七弟妹,还请容我一观。” 朱蝉衣叹气,把信递过去。 吴王接过信顿了顿这才伸手打开,半晌把信又递回去,“多谢七弟妹。” 朱蝉衣收好信,看着吴王这个冤大头觉得十分可怜,“三哥,事已至此,你还是想开些。” 吴王没有说话,抬脚进了屋。 朱蝉衣让人带着红莺,然后看着骆嬷嬷,“嬷嬷是跟我一起回宫,还是……” “老奴还有些话要替娘娘问王妃,还请容王妃宽宥些时间。” 朱蝉衣也不强求,笑着说道:“那我先回宫回话。” 骆嬷嬷躬身谢过送走吴王妃,深吸一口气,恨不能将吴王妃剥皮拆骨,他们家王爷这么好的人啊,怎么就能遇上她这么个狗东西。 吴王瞧着伏在地上的季蕴,就那么站着看着她。 季蕴微微抬头看向吴王,木然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俩人明明面对面,却沉闷得让人连呼吸都觉得是奢侈的。 “你既然心有所属,当初为何要嫁我?”吴王想问个明白,当初若不是在宫外遇见她掀帘对着他笑,他又怎么会误以为她喜欢自己,进而求母妃帮忙赐婚。 若只是他一厢情愿,他不会求这个亲。 季蕴嗤笑一声,“家里人要我嫁,我就嫁了。” 只要那人不是太子殿下,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嫁进皇室,便也有机会见到殿下,所以当初家里人要她嫁,她知道吴王心仪她,故意找了机会见他,事情就成了。 “原来如此。”吴王微微颔首,原本有很多话要问,但是现在看着季蕴,他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你好自为之,你若想保命,最好是将幕后之人交代出来,不然的话没有人能救你。你我夫妻缘分已尽,是非过错就此揭过。” 季蕴望着吴王的背影离开,嘴巴张了张,最终也没能说什么。 骆嬷嬷最后走进来,看着季蕴面无表情的说道:“王妃自己做下的事情,以后就自己承受恶果,若是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就不要牵连王爷。” 季蕴看也不看骆嬷嬷,明妃身边的人她一个也不喜欢,沉默以对。 骆嬷嬷一看更是气个半死,随即冷笑一声,“王妃真以为不说话就成了?当初季家倒了,好歹还留了个全尸入葬,这回谋害皇长孙的事情,你说陛下会不会迁怒季家,毕竟开棺戮尸曾有先例。你替人顶了罪,倒霉的额却是季家先人,等九泉之下,你有何颜面见先祖?” 季蕴的神色这一刻终于变了,抬头看着骆嬷嬷。 骆嬷嬷心里松口气,总算是还有点短处,“王妃,你可要想清楚了,替人受过还是戴罪立功。” 季蕴面带頽色,张张嘴巴,最后吐出一句,“我说。” 骆嬷嬷笑了,“拿纸笔来。” 季蕴握着笔只觉得有千斤重,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开始提笔写字。 骆嬷嬷拿着季蕴的供状,看着带来的宫人,“把王妃看好了,不许有丝毫的差错。” “是。” 骆嬷嬷先去见了吴王,将供状递上去,“王爷,娘娘说了,如果王妃写了供状,就请王爷亲自交给太子殿下。” 吴王接过供状仔细看去,面色变了又变,“嬷嬷回宫跟母妃说让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骆嬷嬷瞧着王爷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王爷能想明白,娘娘在宫里就安心了,这次事关重大,因为王妃被牵连已经在所难免,娘娘说她在宫中便是被牵连也没什么,顶多就是降位,但是王爷万万要当心啊。”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84:状告李贵妃 吴王看着骆嬷嬷回了宫,又回头看了一眼,季蕴依旧伏在地上,不知道是在哭还是怕浑身发抖。 吴王这次没有心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个笑话,他以为她多少也是喜欢他的,真相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王爷……」 吴王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侍从,他抬起头将刚写好的信交给他,「你亲自去见太子,把信交到殿下手中。」 「是。」 「去吧。」吴王摆摆手。 这么多年母妃为了养育他长大,为了护着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他不能看着季蕴祸害母妃,也不能让吴王府被牵连,让自己跌进泥潭。 如今想来季蕴固然是个没心肝的人,但是李家若不是在背后怂恿,她又怎么会想到这些手段去害人。 晏恒可是父皇最喜欢的大孙子,是大哥的长子掌心宝,还有太子妃那个阎王般的性子,真要是闹起来,只怕他跟母妃都讨不了好。 为今之计只能立刻选择立场,既然是李家搞的鬼,是李贵妃出的手,那就只能让他们来了结此事了。 吴王越想越觉得心底发冷,不知道自己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竟然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心中另有别人的女人原地踏步。 不该如此的。 母妃一直说他糊涂,他从不肯承认,但是现在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就因为他的放纵跟粗心,如今连累的母妃都要跟着有危险。 吴王猛地站起身,他要戴罪立功,想起一件陈年旧事,不知道跟今日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关联,但是万一有呢? 吴王带着人急匆匆的出了王府,很快就进了宫见阮明妃,母子两个关起门说了好半天的话,吴王又出了宫。 另一边苏辛夷这边也得了朱蝉衣送来的消息,当真是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她就说季蕴看着她的眼神不对劲,原来根子在这里。 可惜了,任凭她是个仙女,太子殿下也没看进眼里,何况就她的长相远不如自己。 这么一想,苏辛夷自己都被自己气笑了,她真是糊涂了,在这上头跟季蕴置气。 可见人平常再怎么冷静自持,遇到自己的人或者事儿,那都是要失了几分理智的。 等到太子一回来,苏辛夷就问他可知道此事了?就瞧见太子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自在。 两夫妻对视一眼,晏君初叹息,「这可是好大一口锅,与我没关系,我都不太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这话倒不是虚的,季蕴没嫁给吴王之前,晏君初都不知道这个人,她嫁给吴王之后,那就是自己弟媳,就更不会多愁一眼了。 这口大锅砸在他头上,太子觉得自己可真是够冤的。 苏辛夷哭笑不得,「我自然知道跟殿下没关系,但是眼下事情既然已经闹出来了,为今之计只有把幕后指使揪出来,不然即便是跟殿下没有关系,这口泥潭殿下也说不得得染上几分黑泥。」…. 「是这个道理,吴王让人给我送了封信,你看看再说。」晏君初将信拿出来递过去。 苏辛夷伸手接过打开,细细一看,很是惊愕,「吴王的怀疑要是真的,这就真是要把事情闹大了。殿下,当年二皇子的病逝真的另有原因吗?」 「那时我也尚小,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不过吴王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从阮明妃那边得了什么消息。」晏君初道。 他是储君,关于自己父皇后宫的事情他一向不管也不问,一是要避嫌,二是要避险。 二弟病逝时,他隐约听到些消息,但是有皇后跟李贵妃在,消息很快就压了下去,那时候他自己尚且 无暇他顾,自然也就顾不上别人。 苏辛夷觉得殿下说得有道理,便道:「那这件事情要不要先跟父皇禀一声?」 毕竟涉及到天花,若是等到事情查清楚再回禀,苏辛夷担心陛下怒火上头伤身。 晏君初显然也在想此事,看着辛夷道:「容我想想,毕竟牵涉到李家。」 苏辛夷听懂太子的担忧,前几次陛下都饶过了李家,这次若是再让李家逃了,那可真是让人气堵。 「再一再二不再三,父皇是看在李太师的颜面上这才高抬贵手。但是总不能次次如此,再说天花一事非同小可,若是咱们查清再告知父皇,届时父皇闻之大怒伤身,反倒是咱们不孝了。」苏辛夷很担心皇帝的身体,相比起来自然是皇帝的安危更重要。 至于李太师,说句不好听的话,其实没多久活头了。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陛下更重要。 晏君初拍拍辛夷的手,「我知道,放心吧。」 苏辛夷轻轻靠着殿下,缓声说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牵涉到后宫的阴私事儿,你是一国储君不好直接伸手掺和,我看还是我跟皇后娘娘提一嘴。」 皇后出面自然是名正言顺。 晏君初知道辛夷为他想得周到,「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皇后与李贵妃宿怨颇深,此次是个大好机会,你也要当心皇后步子迈得太大。」 「我明白殿下的意思,我会与皇后娘娘说清楚的。」 「那就先这样吧,李家那边的证据吴王已经去查,等到认证物证俱全,你们再出手。」 「行,如此一来的话,玉照宫那边还是要当心些,不能漏了消息出去。」 两人商议着事情如何处理妥当,其实要不是担心陛下的身体,就不用这般小心翼翼,只等证据齐了直接拿人就是。 两夫妻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早上送太子上朝,俩人在殿门口分别,晏君初捏了捏辛夷的手大步离开。 苏辛夷简单地用了早膳,然后就让人往元徽宫递话,很快皇后那边就让她过去。 到了元徽宫,皇后见到她就道:「本想着今儿个让人请你过来,你自己倒是先递话过来,倒是巧了。」…. 苏辛夷就笑着说道:「可见我跟母后那也是心意相通。」 皇后就被逗笑了,让辛夷坐下,只留了赵嬷嬷服侍,其他的宫人都打发出去,看着她轻声说道:「你都知道了吧?」 苏辛夷点点头,「知道一些,所以想来讨母后的指点,眼下这事儿怎么处置才好。」 皇后看了一眼辛夷,「你还能没个主意?」 苏辛夷也笑,「这要是搁在外头我自然知道怎么处置,但是在这里自然听母后的。」 皇后听到这话心里高兴,对着辛夷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委屈了太子跟你。」 苏辛夷忙道:「这算什么委屈,我跟殿下什么都不知道,全都是那季蕴自己的胡思乱想,就是吴王可怜些。」 「阮明妃昨晚上就来我这里哭了一场,瞧着怪可怜的。」 苏辛夷听到这一句,心里想着阮明妃倒是聪明,知道先下手为强,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母子是苦主,先跟皇后示了弱,后头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只要皇后愿意庇护几分,这一场劫难就能过去一半。 「明妃娘娘确实遭了这一场无妄之灾。」苏辛夷轻声说道。 「这世上可怜委屈的人多了,吴王遇上这么一场祸事,起因也是他对季蕴动了心思在先。你看看景王的婚事便是贤妃给他相看的,两夫妻现在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孩子也有了。」皇后说起这事儿也觉得气不顺,阮明妃这一点上就比不上齐贤妃。 苏辛夷不好在这件事情上置喙,立刻就道:「摔一次跟头就知道疼了,以后吴王的婚事说不得还得母后给看看。」 皇后笑了笑却没接这个话,苏辛夷就知道皇后也是恼了阮明妃,就这个季蕴嫁进门确实添了不少乱。 皇后看着苏辛夷说道:「蝉衣都说清楚了,阮明妃也来哭了一场,这后头牵着李家,你有什么打算?」 苏辛夷认真想了想,看着皇后慎重地说道:「母后,不是儿媳想要袖手旁观,而是这件事情还牵涉到芳婕妤跟早逝的二皇子,我是晚辈,自然不好进言。我知听母后的,您如何吩咐我如何办便是,就是这一遭如果真的与李贵妃有关,母后可要当心些才是。」 皇后自然知道如何处置,但是忧心自己的想法跟东宫有异,这才叫了辛夷过来问,听着辛夷的意思应该是不能再让李贵妃挣脱出去,其他的与她没有冲突,那就好办了。 「已经去查了,想要板上钉钉,至少认证物证要两全。季蕴那边已经看管起来,其他的事情也无须你费心,只有一件事情,那日晏汾摔破头你去看他的情形,若是陛下闻起来,你只管实话实说就是。」 苏辛夷点头,「母后说的是。」 这个实话实说,那就是她发现孩子身上有异样开始,如此说起来,这条线就是从她开头的,确实事关重大。…. 「如何分说,你自己想清楚。」 苏辛夷点头应下。 皇后瞧着辛夷神色凝重,轻轻笑了一声,「如今咱们天时地利人和,不用担心。」 「有您在,儿媳自然高枕无忧。」 皇后大笑,看着辛夷补了一句,「太子从头到尾都不要牵进来,其他的事情我让容王去办,至于吴王那边这次能不能过关,就看陛下了。」 皇后不会落井下石,但是也不会特意伸手捞一把阮明妃母子。 苏辛夷不觉得皇后这样做冷血,反倒是觉得皇后做事清明,若是皇后与阮明妃母子联手,只怕陛下又会觉得李贵妃可怜了,可见皇后是拿准了陛下心思的。 从元徽宫出来,苏辛夷仰头看着天,这次李家插翅也难飞了。 当年芳婕妤跟二皇子的事情查起来不容易,晏君初自然是没插手,这件事情有阮明妃还有皇后在宫内查,宫外有容王跟吴王跑腿,再加上这次李家出手弄来天花总有迹可循。 事情虽然进展有点慢,但是苏辛夷并不着急。 转头进了七月,天气闷沉沉的,热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辛夷正带着儿子在小花园玩,小家伙自从跑利落了,就不肯在屋子里呆着,一天有大半天都在外头玩儿。 苏辛夷也不想把儿子养成个走几步就喘的身体,娘两个倒是玩的不亦乐乎,太子若是有哪天回来得早就得在外头找人,屋子里是见不到这娘俩的。 「太子妃。」 苏辛夷刚把儿子从梅花桩上抱下来,小家伙自从那日发现了这个好玩的地方,每天就想着来逛一趟,如今展桥带着几个内侍就整天盯着他,生怕一错眼晏恒就自己往上爬,这梅花桩还是当初给解鲲用的,就算是这样对晏恒来说也有些太高了。 展桥立刻过来把小主子带走去另一边玩耍,苏辛夷缓口气看着翠雀,「怎么了?」 「阮明妃把李贵妃给告了。」 「什么?」 苏辛夷给惊到了 翠雀忙点点头,「是真的,就今儿个一早诸位娘娘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阮明妃当着大家的面状告李贵妃怂恿吴王妃利用庶子晏汾谋害皇长孙。」 苏辛夷:…… 好家伙,阮明妃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下子把天捅个窟窿 。 「元徽宫那边让我过去?」苏辛夷立刻问道。 「是,赵嬷嬷亲自来的,让奴婢转达您一声,让您不必惊惶,该怎么说怎么说便是。」翠雀轻声道。 苏辛夷颔首,「走吧。」 她让展桥看好晏恒,又让人给殿下递个信,自己回了正殿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坐着软轿往元徽宫而去。 元徽宫里正热闹,李贵妃的声音隔着一道殿门都能传出来,间隙能听到阮明妃哽咽的声响,她顿顿脚,然后整理一下自己的神色,这才踏上台阶踏入正殿。 苏辛夷一进去,殿中一静,众人的目光立刻望了过来。 苏辛夷瞧着在场的人还挺全乎,赵贵人跟楚贵人也并未退下,看来皇后是真的打算把事情闹大。 齐贤妃还在懵圈当中,脸上的神色恍恍惚惚的,大概还未从阮明妃状告李贵妃的惊涛骇浪中清醒过来。 也是,阮明妃在宫里那是最小心谨慎的人,从来不敢惹麻烦,没想到这次一干就干了一番大事。 。. 暗香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85: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 苏辛夷来得晚一些,最热闹的地方已经过去了,阮明妃一身素衣,脸上也无脂粉,看上去十分的沧桑跟疲惫,她正跪在殿中,一双眼睛却盯着李贵妃不放。 李贵妃今日的脸色也格外的难堪,看着阮明妃的眼神恨不能吃人般。 苏辛夷进殿后不像往常与皇后说笑,行礼后就立在一旁,还是皇后开口让她坐下,这才落座。 “太子妃。” “儿媳在。”苏辛夷开口应道,能感觉到殿中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神色依旧如常,但是心中那根线已经崩了起来。 “恒儿周岁那日,本日曾让你去探望晏汾,你把当日的情形仔细说一说。” 听到皇后这么说,苏辛夷就把那日的情形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因为天花的事情就是自己发现的,所以到最后说到自己发现晏汾身上衣裳异样时,就能察觉到对面李贵妃的目光如刀一样刺过来。 苏辛夷不在乎。 “因为儿媳在乡下长大,曾经见过长天花的孩子,所以当时见到晏汾衣裳上的污渍就有点怀疑,事关孩子安危,当时儿媳也没想那么多,就托了七弟妹帮着问一问。”苏辛夷说完就闭了嘴,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也无须她多言。 皇后看着苏辛夷问道:“当时你为何不问阮明妃?” 苏辛夷轻轻叹口气,“回母后的话,那日明妃娘娘要照看着晏汾,当时儿媳看着吴王妃的气色也不是很好,娘娘也得关照她一二,就想着怕是没时间,再说这只是儿媳自己的担忧与猜测,没有查明之前,也不好鲁莽开口。” 阮明妃此时哽咽的开口,“臣妾多谢太子妃,要不是太子妃发现此事,只怕晏汾就真的有危险了。当日,也亏得太子妃没有开口,季蕴就在殿中,正是她下的毒手,若是被她听了去,只怕就会暗中毁灭证据,真是缴天之幸啊。” 阮明妃是真的怕,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浑身发抖。 儿子本来就子嗣艰难,晏汾虽然是庶子,但是好歹是儿子的第一个孩子,是他的骨血,阮明妃自然喜欢。 可就是这一个孩子,季蕴这个妒妇都要下狠手害了他。 阮明妃现在真的是生吃了季蕴的心都有,再加上李贵妃这个幕后黑手,她这次就算是豁出一条命也得咬下她一口肉。 她们母子不争不抢,只想好好的过日子,就这李贵妃跟离家还不肯放过他们,简直是丧尽天良。 阮明妃准备的证据苏辛夷心中都有数的,吴王不止有容王帮忙,还暗中请了太子殿下援手,手中有季蕴的画押供词,还有季蕴交代出来的李家接头做事的下人,顺藤摸瓜一个个的谁也跑不了。 而这只是一个开头而已,就如同河道泄洪般,一旦开了口子,洪水就铺天盖地砸去,任凭是李太师只手遮天,这次也跑不掉了。 苏辛夷第一从李贵妃的眼中看到了惊惧,她想李贵妃应该已经想到了事情的可怕之处。 知道怕就好,她还真以为李贵妃天不怕地不怕呢。 阮明妃的指控,李贵妃的分说,今日的元徽宫热闹的就像是城中的坊市,事情到了最后,阮明妃还拿出了季蕴交出来的,当初季罡给她的李太师的亲笔信。 苏辛夷惊愕不已,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 当初季罡被处置,季蕴都没拿出来,现在拿出来了? 这封信一出,便是李贵妃都如同被卡住了脖子的大鹅,喘着气却一个字说不出来,眼睛一翻便昏了过去。 皇后娘娘不慌不忙让人把李贵妃送回照玉宫,又打发其他人离开,这次看着辛夷道:“这次事情稳了。” 苏辛夷跟着点点头,“儿媳原以为还有的磨,没想到季蕴手中居然还有这样一封信。” 皇后嗤笑一声,“当初季罡被问罪,这封信都没能摆出来,看来咱们这位吴王妃也是个狠心的人啊。” 苏辛夷觉得皇后娘娘这话不错,季蕴当初如果能拿出这封信,确实不能让季罡毫发无损,但是说不定能戴罪立功保下一条命,就算是被流放,能活着也好啊。 人活着才有希望。 但是季蕴没拿出来。 瞧着辛夷的神色也不好看,皇后就对她说道:“后头的事情基本上就不用你出面了,那日让你去探望晏汾,倒没想到后头还有这样多的事情,可见这人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的。” 苏辛夷听到这话哭笑不得,看着皇后道:“父皇那边不知道如何处置李太师。” “证据确凿,这次跑不了,就算是看在李太师辛苦几十年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皇后一脸的畅快,没有人能体会李贵妃仗着李太师,这么多年她在后宫有多难熬。 苏辛夷听得出皇后的开心之意,她思量着开口,“母后,还需要儿媳做什么吗?” “做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如今这件事情中你是发现天花的大功臣,好在那天花不是真正的天花,太医说虽然风险很小,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 苏辛夷听到这话就看着皇后,“母后,这话怎么讲?” “你看到的衣裳的污渍,想必知道是怎么来的吧?” 苏辛夷点点头,“是,民间有孩子出天花,身上常常会有脓包,脓包一旦破皮,就会沾染到衣裳上,所以就会出现这种污渍。这种东西若是没有出过天花的人沾上,就容易也染上天花。” “你说得没错,李太师那边下手的人没敢将真的天花带回来,而是弄了假的试图蒙骗过去。” 苏辛夷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反转,“这就好,难怪晏汾无事。这孩子是有福气的,原还想着若是不幸染上了,怕是要受罪了。” “谋害皇家子嗣,李太师仗着三朝元老的功勋能避过一死,但是手下人却没这个运气,下头的人想要为自己留一条活路也是人之常情。”皇后说着说着就笑起来,看着辛夷开口道:“若是襄王是个有本事的,下头的人哪里敢糊弄了事,归根结底,不过是李太师手下的人瞧着襄王烂泥不上墙,这才起了别的心思。” 说起襄王,皇后的话显然就多多了,对着苏辛夷又道:“益王当初弄出一个伏云来,没想到最后倒是便宜了咱们。” 苏辛夷一想,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若不是伏云先是被李贵妃针对,随后又出现了尤香薷,襄王府内斗不息,襄王只想着英雄爱美人无暇他顾,说不定事情还真的没这么容易。 上辈子没有什么伏云,襄王在李纪跟益王的扶持下,每一步走得都很稳,这辈子因为自己无意中插了一脚,让益王不得不提前将伏云扔出来,试图在襄王身边留个眼线,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个伏云会引出这么多事情来。 归根结底,皇后娘娘有句话说得对,伏云的出现,对于她们确实是一件好事。 苏辛夷也想不到,襄王居然还是个痴情种,至今对伏云依旧不离不弃。 啧。 皇后心情大好,“此事势必不能善了,你是太子妃,不能轻举妄动,你记得,在这件事情中,你只是发现了天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苏辛夷忙起身应下,她知道皇后这是要保她的名声,“多谢母后。” 皇后瞧着苏辛夷明白她的苦心,也不想着出什么风头,心里不由暗叹,若是伏云能有她的几分定力,也不会走到今天了。 苏辛夷从元徽宫回了东宫,儿子又被陛下接去了紫宸殿,太子殿下还未归来,她一个人坐在窗前喝着茶,脑子里回想着皇后的话,她是看出来了,皇后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将李贵妃彻底的压下去,再无翻身之力。 这对东宫来说也是件好事,李贵妃一倒,襄王不足为虑,再也不会出现上辈子的情形。 唯一可惜的是,只怕自己没机会亲眼看到陛下审问李贵妃的场面了。 苏辛夷这边又翻出堂兄送回来的信,下个月就能到达京城了,这次一走这么久,着实让她担心,总算是能平安回来了。 “太子妃,容王妃跟景王妃来了。” 苏辛夷先是一愣,随即让人赶紧请进来,自己抬脚迎出去,果然就看到朱蝉衣跟屠静嘉联袂而来。 “今儿个刮什么风,竟让你们一起来了?”苏辛夷笑着把人请进殿中坐下说道。 “管它什么东西南北风。”朱蝉衣大笑,“遇上这样的大喜事,可不得找太子妃来喝一盏茶叙叙旧。” 苏辛夷也笑,看着屠静嘉就道:“你听她这张嘴,真是得理不饶人。” 屠静嘉就道:“不要说七弟妹开心,便是我也很开心,所以我们俩就来扰太子妃了。” 苏辛夷忙让人上茶,笑着说道:“这次应该能安心了。” 朱蝉衣眼睛一亮,“我就说这次如果再不能成,那可真是对不住我磨薄的几双鞋底了。” 这话又把辛夷跟屠静嘉给逗笑了,不过朱蝉衣确实出了大力气。 屠静嘉轻声问道:“这次板上钉钉了?” 苏辛夷就道:“现在不能说有十成,但是八成也有了,只等陛下那边如何裁决。” “不管怎么裁决,晏汾这次都是有极大风险的,谋害皇孙,就算是庶出的,那也是大罪。我也是没想到李家真的这么大胆,居然敢对皇家下这样的手。”朱蝉衣回想起来就觉得有点怕。 苏辛夷就道:“是啊,谋害皇家子嗣,确实是大罪。” “只是李太师几次死里逃生,这次不知能不能让他伏法。” 苏辛夷低声说了一句,“季蕴拿出一封当出李太师写给季罡的信。” “还有这种好事?” “竟有这种事情?” 朱蝉衣跟屠静嘉异口同声。 三人对视一眼,随即都笑了起来。 “若是这样,那就应该跑不了了。”朱蝉衣大喜,这次郑国公府在查这件事情上出了大力,如果不能将李太师一系彻底摁下去,那以后这些人缓过气而来,肯定会对郑国公府下手。 所以朱蝉衣很是关注这件事情,绝对不愿意让李太师再一次溜了。 “季蕴瞧着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蠢到这种地步。”朱蝉衣毫不客气的说道。 有这么一封信,当初不拿出来救爹,现在交出来,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恶人。 亲爹之死都能无视,这人不要说良心,是连心都没有了。 “是啊,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如果当初能保下季罡一命,有季罡在背后给季蕴出谋划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为李家的刽子手。”屠静嘉觉得蛮可惜的,她与季蕴虽然没有私交,但是当年在闺中时,也是知道彼此的名声的。 季蕴未出嫁前,其实名声一直都不错,谁能想到嫁人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种人骨子里头就是凉薄自私的人,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朱蝉衣觉得季蕴一点也不可怜,自作自受罢了。 朱蝉衣看着辛夷,“边关那边也有好消息来了。” 苏辛夷一愣,随即一喜,“真的?” 朱蝉衣点头,“这次引蛇出洞果然有用,当初跟丰平卫有关系的人,藏了大半年瞧着漳平府的战事一直这么胶着,就忍不住出手了。结果,就被抓了个人赃俱获。” 屠静嘉不太懂这些事,但是听着朱蝉衣这话也是觉得心惊肉跳,没想到边关的战事居然还有别的东西掺和着。 “这样的话,是不是以后就安稳无忧了?”屠静嘉开口问道。 “哪里能啊。”朱蝉衣摇头,“仗还是要打的,内奸抓住了,还要收拾外敌呢。” 屠静嘉的眉头又皱起来,她可是听王爷提了几句,如今国库不丰,打仗要花费很多银子,朝廷现在日子不好过。 只不过这些事情距离她这个王妃很远,她只知道,经过这次事情之后,李家一旦倒下,李贵妃就彻底在后宫失势。 李贵妃一倒,襄王又有何惧。 等到那时,太子殿下的地位更是安稳如山,太子安稳,太子妃也就稳了。 而她们这些与太子妃有关联的人家,也都会跟着安稳了。 是件好事。 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又开始了,祝愿大家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已经在收尾了,大家看出来了吧?捂脸遁走,这几天新书应该会出来,还请大家多多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86:陛下晕倒 苏辛夷避在东宫,皇后说得有道理,东宫能不掺和自然不要掺和,需要她作证,她再出去便是。 而且,听皇后娘娘的意思,这次的事情应该也会减弱她在其中的影响,这种事情就像是双刃剑,有利有弊,但是对于苏辛夷来说,利大于弊。 齐国公府送来了一封信,信是苏翼执笔,苏辛夷看完后若有所思。 她能预料到这次事情牵涉到李家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快,而且李家也比她预料中结仇更多,晏汾遭遇天花,谋害皇家子嗣,这么一定大帽子砸下去,李家便是有李太师这位三朝元老,也无法抵御御史的弹劾。 信中苏翼说,李二老爷也受了波及,而且李家曾经做过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尤其是李纪首当其冲,而后便是上次李太师与益王勾结,甚至于连更远的李家族人侵吞百姓田产这样的事情都被拿出来说嘴,一桩桩一件件,苏辛夷都没想到,当初李纪在盐政的位置上敛财的背后,还会有那么多只手掺和。 当初盐引一案,不管是太子还是陛下都不想引起太大的风波,以免引起太多的猜疑跟动荡,所以当年只要涉及不深的官员,只要认罪态度较好,其实都被一笔带过。 但是这次李家带来的风浪实在是太大,谋害皇嗣,尤其是针对的又是皇长孙,借的刀是晏汾这个次孙,还被人说成一锅端的惨剧。 甚至于景王都受了牵连,因为皇长孙跟次孙都出了事,全军覆没之后,得利的就是行三的三皇孙。 景王吓得当朝请罪,还请陛下一定彻查,这可是天降一口杀人锅,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担上这样的罪名。 简直是不可理喻。 苏辛夷眼瞧着事情朝着她无法掌控的方向疾奔,一时间也有些后怕起来。 等到晚上特意等着殿下回来,便开口问他这件事情。 晏君初最近真的是忙得连轴转,已经十余日没有来辛夷这里,听着她的担忧跟面上的惊惧,忙握住她的手说道:“不用怕,事情都在可控之内。” 苏辛夷听着殿下这话温声细语,说得又是胸有成竹,这才微微松口气,“这可真是吓死人,这些朝臣实在是太能扯,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扯到一起?” “朝堂之上便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晏君初不以为意,看着辛夷忧心忡忡的模样,把人轻轻揽进怀中,“我还以为你不会怕。” 若是知道她这么担心,这几日就该回来瞧瞧,不好跟幕僚与属臣议事一直到深夜。 “本来是不怕的。”苏辛夷胆子一向大,这次一开始确实也不怕,但是架不住这些朝臣实在是厉害,这眼瞅着就要奔着不把李家斩草除根,不把跟李家有牵连的朝臣一网打尽不肯罢休的架势向前冲,她能不怕吗?“我就是担心牵连太广,等到时过境迁,大家又会迁怒你这个储君太过严苛。” 这种事情不少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也不是只有居高位者。 晏君初知道辛夷一向聪慧,但是也没想到这次的事情会让她想这么多,更没想到她能想得这么周到。 “东宫这么多的属臣跟幕僚又不是吃白饭的,这些事情他们自然会拿出来商议,再说李太师这次确实不能再让他逃了,不然就没机会了。” 苏辛夷听出晏君初的意思,李太师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有把他彻底定罪,李贵妃跟襄王以后就没有办法再搬出这位三朝元老做靠山。 如果这次再让李太师逃了,一旦李太师真的病故,陛下看在人死事了的份上,如果李贵妃再做出一副认罪示弱的姿态,就大有可能再过此劫。 就算是太子想要抬手,但是拥护太子的臣子也不会同意的。 时至今日,晏君初不能后退,也无法后退。 再说李家剑指晏恒,这也触怒了晏君初的底线,这次若不杀鸡儆猴,以后是不是还会有人敢对晏恒下手? 苏辛夷这一夜没睡好,她能感觉到身边的太子也没怎么睡好,但是她没敢动,生怕殿下因为她更加休息不好。 天还未亮,外头就有人在轻轻地走动,张鉴带着人等候服侍殿下上朝。 苏辛夷也跟着起身,晏君初瞧着她,“天还早,你别起来了。” “我也睡不着了,还是起来吧。”苏辛夷却是没什么睡意,这颗心七上八下的。 “不用担心,再过些日子就会尘埃落定了。”晏君初瞧着辛夷眼下一片发青,伸手抚在她的脸上,柔声说道:“放心,我会护好儿子与你,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苏辛夷一愣,正要说句话,外头张鉴已经在催了,苏辛夷忙给殿下系好腰带,也顾不上说什么,就看着殿下带着张鉴大步离开。 苏辛夷简单地用了早膳,就去看儿子。 晏恒见到母亲非常高兴,迈着小断腿就跑了过来,苏辛夷忙蹲下身把人抱起来,俩母子笑成一团。 “走,走……”晏恒是个待不住的性子,到了母亲怀里,就指着外头要去。 苏辛夷也在屋子里憋闷,娘俩就往演武场去了。 演武场上地面大又空阔,晏恒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所以白日无事他就要来着撒欢。 苏辛夷让人给他插了一排更小的梅花桩,也不算是梅花桩,就是木头墩子埋进土中,稍微有点高度不同,让这孩子爬着玩儿。 现在刚会走而已,想要上下木墩可不容易,一不小心就摔个屁股蹲儿。 晏恒一开始摔了就哭,但是苏辛夷不让人去哄,摔了就自己爬起来,现在就哭,要是以后习武岂不是成了哭倒长城的孟姜女,这还了得。 晏恒也是个机灵的,干耗着嗓子也没人管他,就知道哭也没用,打那以后摔了也不哭了。 现在,已经是能熟练地在木墩子上爬了,就是费衣裳。 奶娘等人一步不敢离地跟着,苏辛夷随着儿子爬行的路线在后头慢慢的跟着,脑子里却想着李太师这件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尾。 苏辛夷没能等到李太师一案尘埃落定,先等到了陛下在朝堂上被重臣吵架气晕的消息,顿时脸都白了。 她知道,上辈子陛下这个时候已经不太好了,这辈子一直好好养着,还以为能多撑几年,没想到现在却忽然倒下了。 苏辛夷交代佘嬷嬷看好晏恒,自己立刻就去了元徽宫。 在元徽宫没能见到皇后娘娘,赵嬷嬷也不在,佩玉就说了一句,皇后娘娘带着赵嬷嬷往紫宸殿去了。 苏辛夷微微松口气,陛下晕倒,皇后前往这是人之常情,有皇后娘娘在,紫宸殿应该能稳住。 苏辛夷也不走,就在元徽宫等消息,很快又等来了朱蝉衣。 朱蝉衣一见到苏辛夷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抓着她的手就道:“我们家王爷得了消息就像是疯了一样冲进了紫宸殿,我是拦不住,但是又怕闹出事,就赶紧来元徽宫了。” “别担心,母后在紫宸殿呢。” 朱蝉衣果然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脚有些发软,一口气松下来,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中。 苏辛夷忙让人送上茶来,看着朱蝉衣道:“你赶紧喝口茶压一压。” 朱蝉衣道了谢,这才捧起茶杯,她的手还是抖的,茶盏都有些握不住。 苏辛夷看着她这样子,还是头一次见,便放缓声音说道:“有太医院的太医在,父皇一定会平安的。” “是,一定会的。”朱蝉衣忙跟着重复一句,她也不希望陛下有事情,李家的事情还没有定论,若是这个时候陛下出事…… 朱蝉衣心烦得很,瞧着苏辛夷现在还能稳得住,心里叹息,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厉害的,但是现在真到了要紧关头,还是不如辛夷持重。 朱蝉衣哪知道,这会儿辛夷心中也是不安,但是瞧着朱蝉衣这副样子,她自然不能露出半分不妥,免得朱蝉衣更加心慌。 消息传得很快,没多久,屠静嘉也进宫了,被关起来的季蕴没有露面,正处于风暴中心的尤香薷也没露面。 屠静嘉见到苏辛夷跟朱蝉衣这才松口气,坐下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紧紧握着帕子,便是呼吸都觉得沉重几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辛夷忽然听到屠静嘉开口说道:“我来之前经过襄王府,瞧着王府大门紧闭,便没过去打扰。” 这个时候襄王府大门紧闭倒是不稀奇,毕竟朝臣弹劾李太师,李贵妃,连带着襄王都跟着被拖下水。 朱蝉衣就道:“你没去是对的,现在襄王府到底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襄王妃是个有主意的人,这会儿还没来,估摸着要么是府中有事情被绊住了脚,要么就是没打算出面。” 苏辛夷觉得朱蝉衣说得有道理,尤香薷的性子可不是软弱的人,这种时候便是为了她自己,她也会进宫来表一表孝心才是。 但是尤香薷到了现在还没露面,估摸着王府中可能真的遇到事情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没再提这件事情,不管尤香薷如何,眼下还是陛下的安危最为重要。 一直等到日头当中,赵嬷嬷这才急匆匆的回来,见到几个人就上前见礼。 “嬷嬷不用多礼,快起来说话。”苏辛夷开口说道。 赵嬷嬷起身,神色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就猜着太子妃跟几位王妃会过来,得了空就让老奴回来送个信,陛下已经醒过来了。” 苏辛夷大喜,朱蝉衣跟屠静嘉也是大胸心里松口气,真的是太好了。 赵嬷嬷又压低声音说道:“陛下虽然醒过来了,但是眼下情形还算不上好,太医说陛下不能再动怒。” 苏辛夷心头一沉,不能再动怒,这次果然是被气狠了。 “太子殿下奉命监国,李家的事情朝里朝外无数人盯着,皇后娘娘让老奴跟太子妃说,让您赶紧回东宫主持大局。”赵嬷嬷忙道。 苏辛夷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立刻起身说道:“嬷嬷替我跟母后请个安,我这就回东宫去。” 赵嬷嬷忙道:“太子妃放心,老奴一定把话带到。”说着又看向容王妃跟景王妃,“娘娘还说了,请两位王妃也出宫,无事先不要进宫,若有事娘娘会宣召。” 朱蝉衣跟屠静嘉得了准话也立刻应下,瞧着赵嬷嬷急匆匆又离开,三人对视一眼,苏辛夷对她们道:“先回去吧。” 苏辛夷先回了东宫,屠静嘉跟朱蝉衣一起出宫,走到半路上,屠静嘉低声说道:“不会有事的吧?” 朱蝉衣轻轻摇头,“这谁敢说,不过有皇后娘娘跟太子妃在,咱们就听话便是。” 屠静嘉轻轻点头,“这段日子真的还要吓死人,我们家王爷当真是坐立不安,好在太子殿下为王爷周全,这才没事。” 朱蝉衣知道屠静嘉说的是景王被无辜牵连的事情,她四下看了看,这才压低声说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无辜的,太子殿下心中清楚,自然不能看着景王被诬陷。依我看这是李太师一系狗急跳墙,想着把人都拖下水想要浑水摸鱼。” 屠静嘉想着娘家给她的话也是这个意思,就低声对朱蝉衣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是就算是这样心里还是怕,现在又遇上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说接下来会如何。我这一颗心当真是无法落下,陛下龙体欠安,就是不知道李家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定论。” 一直这么悬着,才更令人心惊胆战,尤其是景王这样无辜被牵连的,就恨不能立刻有个决断才好。 “眼下只能等了。”这种事情朱蝉衣能有什么办法,便是她祖父也没办法。 “是啊,只能等了。”屠静嘉轻轻叹口气,只盼着陛下龙体赶紧好起来,不然这天就真的要黑了。 此时,紫宸殿中容王脸色乌黑,脸上还有个巴掌印,皇后打的。 晏君初不在这里,正在侧殿与朝臣议事,景王像个鹌鹑一样,恨不能了立刻学了遁地术跑出去才好。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87:驾崩 挨了一巴掌的容王垂头耷脑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也不说话。 皇后瞧着就来气,想着景王也在这里,好歹给儿子留点面子,强压着火气没有开口,但是脸色极其难看。 景王一看不行,绞尽脑汁想了个事情先告退,等他出了紫宸殿的门,才察觉到后背上都湿透了。 只是他也不能走远,父皇那边他还是担心,至少要等到太医的准话才成,一时间没地儿去,思来想去,就去了偏殿候着。 他也是够倒霉的,明明生了儿子是大喜事,非要李家给闹腾的小心肝都要蹦出来,这是幸亏太子妃发现了不对劲,然后请容王妃去查,这要是当时没发现呢? 要是没发现,季蕴就会借着晏汾接近晏恒,晏恒可是父皇的心头宝,真要是染了天花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 吴王府那边虽然瞒得紧,但是他暗中仔细打探过了,晏汾之前病了一场,对外只说是染了风寒,但是这个档口上怎么想怎么有猫腻。 他让人去太医院打听消息,果然是天花,好在晏汾还算是有福气,这一遭挺了过来。 但是病这么一场,眼下瞧着好了,以后如何还不好说,本来这个生下来就有点弱,以后得仔细养着,这要是有个闪失,那可真是要命了。 越是这么想,景王就越是怕,皇家孙子就三个,这要是晏汾跟晏恒都出事了,就留下他家独苗,可不是就成了靶子? 便是他们真无辜,落在别人眼中也不无辜了。 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上火,自然就对李太师一系还有季蕴厌恶。 这次父皇晕倒,朝里朝外人心浮动,李太师还未处置,李贵妃还在宫里好好地蹲在贵妃位上,他得想想怎么办才成。 皇位以前小的时候可能还有点想法,但是这几年下来他早就死心了,父皇早先对大哥就十分偏爱,早早地就让他出来上朝听政,学着监国理事,六部事务他们一群兄弟也是大哥最早上手的。 后来又有了晏恒,那小子眼睛滴溜溜地转,瞧着就十分机灵,别说父皇就连他都喜欢,每回进宫瞧着他在紫宸殿里里外外的窜,会觉得这冰冷的皇家宫殿似乎也有了点热乎气儿。 偏偏,那些人要对晏恒下手,还要拖他下水,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景王一颗心像是油煎一样,一抬眼瞧着吴王进来了,他立刻起身道:“三哥,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明妃娘娘还好吧?” 吴王脸色不大好,隐隐透着几分蜡黄,一看就是这段日子没怎么休息好,景王一见也觉得可怜,自己这个三哥也是倒霉透顶,娶了那么一个祸头子进门。 吴王也没想到景王在这里,俩人落座后,这才开口说道:“劳六弟惦记着,母妃吃了太医院的药倒是好些了。” 景王也不好深说,现在说什么都是戳他三哥的心窝子。 “三哥,你见到父皇了吗?”景王除了这个也没别的话好聊。 吴王摇摇头。 景王也没见到,父皇身边有皇后跟太子,还有朝中重臣在外候命,他们想要见一面很不容易。 两兄弟的处境差不多,不管是阮明妃还是齐贤妃,在后宫都是小透明,夹在皇后跟贵妃中间,这么多年战战兢兢的,一点别的想法也不敢冒出来。 以前也分不太出差别,但是成亲之后就显出来了。 景王是听从母妃的命娶了屠家女,屠家家风清正,教出来的女儿确实清正贤淑,自打进了门,两夫妻也算是相得益彰处得不错。 但是吴王跟景王正好掉了个儿,吴王妃是无网站自己求娶的,自从嫁过门就没消停过,不知道惹了多少祸事,连带着阮明妃在皇后娘娘面前都挨过几次训。这一回好了,还敢对晏恒下这样的毒手,他现在瞧着自己这三哥,都替他心酸得很。 吴王一抬头对上弟弟那夹着怜悯的眼神,先是愣了一下,又瞧着景王忙不自在地撇开眼的样子,微微垂下眸,他现在生气都觉得不值得,太费力气了。 他现在只想戴罪立功,让母妃以后日子能过得舒坦一些。 “三哥,弟弟没别的意思,你别多心啊。”景王的性子本来就挺直爽的,这次被当场抓包不好意思后,索性就直接说了出来。 “我知道。”吴王也笑了笑,“这次我找你帮忙,你也没少替我跑腿,哥哥谢谢你。” 景王松口气,“咱们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只是,三哥,这次的事情会过去吧?” 景王是担心大哥不肯高抬贵手,盯着三个不放。 吴王抬眼看着景王,他们兄弟以前也不是多亲近,倒是都成亲以后往来多了些,知道他这话是真心的,就轻声说道:“大哥一向宽和,这次的事情孰是孰非大哥也清楚。” 景王就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有大哥替三哥说话,这事儿就能过去了。” 毕竟他这个三哥是真的不知情,纯属被季蕴带累。 说完这些,两兄弟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瞬间都沉默下来。 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父皇什么时候醒来,但是这话谁也不敢轻易提起。 一颗心一直悬着,一直等到午时过后,才得了消息,陛下醒了。 信是脸上顶着巴掌印的容王带来的,容王大喇喇往那里一坐,脸上那巴掌印怎么看怎么滑稽。 襄王一直没有出现,景王跟吴王听到些动静,透过窗子看到襄王跪在紫宸殿外不知道说了什么,胡思易出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架着襄王离开了。 李家牵连这么深,襄王还敢来求情,不管是为了李家还是为了李贵妃,都让人心情不好。 便是景王这么心大的,也有几分恼火,父皇还未醒,襄王就这么做,是逼谁呢? 父皇的儿子,倒是对李家这么上心。 得了陛下苏醒的消息,苏辛夷长长地松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一半,瞧着睡得正香的儿子,思绪就飞到紫宸殿那边,不知道陛下醒来之后身体如何。 苏辛夷是盼着陛下能多活几年的。 简单地吃了几口午膳,胃口着实不太好,没动几筷子就让人撤了。 一直到申时二刻,苏辛夷才接到太子让人送回来的信儿,让她照看好儿子,他今晚要在紫宸殿守夜。 苏辛夷微微皱眉,太子守夜,那就是陛下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她有些心神不宁,这个档口更是把东宫里里外外都约束住了,不许人轻易进出。 申时末刻,朱蝉衣来了。 苏辛夷让奶娘看着晏恒,换了身衣裳,她去见了朱蝉衣。 “辛夷。” 朱蝉衣瞧着苏辛夷出来,立刻起身迎上去。 “坐下说话,这会儿了你怎么过来了?”苏辛夷看着朱蝉衣问道。 朱蝉衣摇摇头,“先给我一盏茶喝。” 苏辛夷忙让人上茶,连翘端着茶送上来,又弯腰退了下去。 朱蝉衣灌了一盏茶,这才长长地舒口气,看着苏辛夷道:“李贵妃出事了,你知道吗?” 苏辛夷一愣,“李贵妃?她不是好好在照玉宫吗?” 朱蝉衣瞧着辛夷的神色,然后一拍手道:“你把东宫约束得太紧,这是没打听后宫的消息吧?” “这个档口,自然是少做少说。”苏辛夷跟朱蝉衣不一样,她是太子妃,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她这会儿要是让人盯着后宫,信不信,明儿个被人抓到把柄就得弹劾她。 外头那些高门大户早就不满她把持东宫,有机会把她弄下去,自然不会放过。 朱蝉衣闻言知道辛夷的为难之处,她就低声说道:“我就猜着可能你还不知道,这才亲自跑一趟。” 苏辛夷笑,“多谢你心里记挂着我,李贵妃到底怎么了?” “撞墙了!” “撞墙?”苏辛夷真给惊住了。 “可惜了,没死成,又给救回来了。” 苏辛夷一脸后怕,“幸好,幸好救回来了。” 这要是陛下昏迷期间李贵妃撞柱而亡,皇后娘娘怕是要沾一身腥,这要是阴谋论,还不得说皇后娘娘趁陛下昏迷期间逼死李贵妃? “可不是。”朱蝉衣忙点点头,“李贵妃倒是够狠的,想要用自己一条命给李家给襄王谋一条出路。” 苏辛夷沉默的点点头,李贵妃确实够狠,这种时候能以自己的命为引子,这是想彻底的拉着皇后一起陪葬。 朱蝉衣瞧着辛夷脸色不好看,低声说道:“照玉宫已经被看管起来,所有服侍李贵妃的人全都下狱监管。” 苏辛夷听了这话,就知道肯定是皇后出手了,她看着朱蝉衣,“这样做极好,李贵妃自戕,这些人都脱不开关系,这个时候看管起来,总比让她们不明不白寻了短见好。” 人一死,就没什么对证,等陛下身体好转,届时还怎么查证真相? “你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照玉宫那边不知道还会不会折腾,今儿个襄王还去紫宸殿前跪着去了,你说这母子俩就没一个不恶心人的。”朱蝉衣说着火气又上来了。 苏辛夷:…… “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给襄王出的主意。”苏辛夷啧了一声说道。 听着辛夷这话,朱蝉衣被逗笑了,“可不是缺心眼,但是落在朝臣眼中可不一样,人家只会夸襄王至诚至孝。” 苏辛夷扶额,“表面文章罢了。” “可文臣就吃这一套。” 这话有道理。 俩人对视一眼,朱蝉衣愁眉不展,“你说接下来如何是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只想着一直待在容王府就觉得心发慌。 “咱们做儿媳的,既然是晚辈,自然要听长辈的。”苏辛夷沉声说道,看着朱蝉衣,“照玉宫那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今儿个回去后也闭门谢客,等皇后娘娘的旨意吧。” 朱蝉衣沉默点头,只盼着陛下能挺过这一劫才好。 这一晚上,苏辛夷彻夜难眠,逼着自己睡了一会儿,只感觉刚睡下,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匆匆。 她睁开眼睛,打开帐子瞧了一眼沙漏,这才寅时末刻。 起床走出去,连翘听到声音忙进来服侍,苏辛夷就问她,“外头在忙什么?” “扰到太子妃了?” “听到有脚步声,急匆匆的。” “是内廷府那边过来要走了太子妃最近衣裳尺寸,来的人还亲自量过了您这几日穿的衣裳,人一多,就难免闹腾了几分。”连翘低声说道。 苏辛夷一怔,内廷府来量她的尺寸,还这么偷偷摸摸的,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瞧着连翘低头的样子,把嘴边的话的硬生生的咽下去。 有些话不能说。 苏辛夷心头沉沉的,早饭也没吃,只喝了盏茶,就去旁边殿中看儿子。 晏恒昨晚上睡得晚,这会儿还睡得香,她坐一旁看着儿子,一时间思绪乱飞。 第二日,苏辛夷得了消息,陛下能吃点东西了,还见了几位朝中重臣。 这一日,太子依旧没回东宫。 第三日,晏恒被抱去了紫宸殿,苏辛夷提着心,到了傍晚儿子才被送回来,胡思易亲自送回来的,身后还有十几个小太监抬着几口箱子。 这都是陛下给晏恒的。 苏辛夷让人锁去库房,等晏恒大一些再交给他。 四角包金的黄花梨木做成的箱子,四个太监抬一口都有些吃力,苏辛夷等人走后,用手微微一抬,这箱子够重的。 到了第五日,天色刚刚擦明,苏辛夷一直觉得心慌气短的,也睡不着索性就起身坐着,刚坐了没一刻钟,忽然听到钟声传来。 苏辛夷心头一梗,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她伸手扶住床柱这才站稳了。 她暗中数着数,等钟声停了,眼泪也落了下来。 陛下归天的丧钟。 这一世比上辈子推迟了一年多,但是陛下还是走了。 苏辛夷失声痛哭,这辈子她受陛下庇佑良多,若无陛下,她不会嫁给殿下,不会有这样风光又舒心的日子。 “太子妃!”佘嬷嬷一进来就瞧着太子妃哭的不成样子,那悲痛的样子让她跟着也哽咽起来,“您先别哭了,皇后娘娘让您赶紧去元徽宫。”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88:出一口恶气 先帝的丧事办得很是风光,这几年太子一直跟着听政,其他几位王爷容王是铁板钉钉地跟随太子的人,景王跟吴王也算是顺从,只有一个襄王还烂泥不上墙,继位登基也很是顺利。 陛下临终这几日除了第一日是昏迷的,后面几日很清醒,将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太子登基名正言顺。 苏辛夷这几日也是浑浑噩噩,皇后娘娘,哦,现在是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太子登基之后,便是苏辛夷的封后大典,让苏辛夷没想到的是,晏恒被封为太子。 不只是苏辛夷,所有人都很吃惊。 晏恒还这样小,就有朝臣不满提出质疑。 然后,王丞相拿出了陛下的遗诏,封晏恒为太子的诏书。 先帝遗诏一出,所有人闭上了嘴。 陛下最后留世两道诏书,第一道让太子登基,第二道封晏恒为太子。 一个是苏辛夷的丈夫,一个是苏辛夷的儿子。 此时万千荣耀都落在她的身上,朝里朝外朝臣命妇都要仰望这个齐国公府从下乡接回来的血脉,那个他们曾口口声声称之为村姑的女子。 封后大典后,苏辛夷跟晏君初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终于有时间能安安静静地相处。 苏辛夷想要挤出一个笑容,但不知为何眼眶一红,眼泪先落了下来。 晏君初轻叹一声,把人拥进怀中,眼眶也跟着红了。 苏辛夷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心中那口郁气终于消散,两人并肩躺在帐子里说着悄悄话。 “接下来我会很忙,你多照看好自己,别让我担心。”晏君初就没想到辛夷这样彪悍的性子,会在先帝的丧事上这么伤心。 “我知道。”苏辛夷是裹着两世的悲伤混杂在一起,那种悲痛不只是因为先帝过世,还夹着很多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明白的难过与惆怅,就是很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她一向是个谨慎克制的性子,除了上辈子那一把火,她很少会这样肆无忌惮放肆的时候,即便是重生后过得舒畅惬意,但是心中也一直绷着一根线。 她要推着齐国公府的几个手足向前走,要自己把这个头带起来,就不得不自己先硬气起来打开一番局面。还想要报太子殿下的恩情,结果报着报着被陛下赐婚了,正因为这般,嫁过来后她面上瞧着不好惹私底下更是小心谨慎,生怕给殿下招来麻烦。 她日子过得比上辈子舒心,但是站的位置更高,其实却要更加谨慎。 她知道以后自己会面临着什么,但是万万想不到,陛下临终前还会给她铺好路,将晏恒封为太子。 先帝所封,假如以后晏君初真的与她感情出了变化,这个太子的位置谁也动不得。 正因为这样,苏辛夷其实心里更难受,她没怎么孝敬陛下,结果却得了这样大的恩惠,想想心中有愧。 晏君初很意外辛夷会这样难过,越是这样,越是觉得她就是个性情中人,嘴硬心软重感情的。 把人抱紧了,晏君初对着辛夷轻声说道:“新帝登基要大赦天下,李太师与李贵妃的事情怕是要往后拖一拖,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辛夷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下,确实不好做得太过,她轻声说道:“哪里还有什么李贵妃,太后娘娘那边给我递信了,明儿个我就过去与她商议此事。” 苏辛夷搬进了元徽宫,皇后在册封皇后的旨意下来之前,就主动搬宫去了福瑞宫,福瑞宫原本就是给宫中太后居住的地方,先帝的生母跟嫡母都不长寿,所以登基之后没多久福瑞宫就闲置下来,好好地修葺一番,比元徽宫也不差什么。 元徽宫是皇后居住之所,太后这般识趣,苏辛夷心中自然也念情。 晏君初侧头瞧着辛夷若有所思的样子,思量着说道:“既然是大赦天下,你问问太后的意思,束家那边可愿封赏?” 苏辛夷知道晏君初这是投桃报李,太后礼待她这个皇后,他自然愿意给束家体面让太后面上增光。 苏辛夷还真拿不准太后的意思,“我明儿个问问太后娘娘吧。” 晏君初点头,然后又道:“你现在是皇后,照理要封赏苏家,你有什么想法?” 苏辛夷一愣,“苏家本就是国公府了,这还要怎么封?带比划地问她。 对上儿子眼睛里的期待,苏辛夷只得笑着告诉他皇祖父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他长大就知道了。 晏恒以为皇祖父出门了,他知道出门,就像是他的父母亲也会出门。 看着儿子的笑容,苏辛夷很是惆怅,孩子还是太小了,时间一长慢慢的也就淡了,只会留下一个印痕。等他再大一些,也不会记得一两岁时的事情,会将先帝的容貌都忘记。 时间会带走很多东西,也会带来很多东西,比如先帝对他的疼爱,将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庇护。 吃完早膳,就索性带着晏恒一起去太后那里,太后见到晏恒果然很高兴,逗着玩了好一会儿,还是晏恒自己待不住一溜烟跑了,这才得了空好好说话。 太后的精神还算是不错,苏辛夷心里其实清楚,太后与先帝的情分早就在后宫的争宠中磨没了,这样也好,至少眼下太后能好好的过日子。 “让你过来是有件事要商量一下。”太后让人送上茶来,只留下赵嬷嬷服侍,其他的都打发出去。 苏辛夷笑道:“母后,您有话直接吩咐就是。” 太后轻叹口气,“哀家忙忙碌碌一辈子,如今总算是能轻松几分,你可别想着再让我给你干活。” 苏辛夷一下子就被逗乐了,太后这话说的太直白,但是也是暗中跟她表明她不会抢夺宫权,让她这个皇后当的要理直气壮。 “母后,有您在就是我最大的依仗,我心里也踏实。”苏辛夷笑道,她与太后这几年处的很好,希望以后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 毕竟作为太后,容王是不可能接出去奉养的,她们婆媳要在后宫还得相处很多年。 太后笑了笑,看着辛夷就道:“李氏的事情,陛下那边有什么打算?” 听着太后称呼原来的李贵妃为李氏,苏辛夷就能感觉到太后的态度了,两人争了一辈子,如今太后终于坐上了赢家的位置。 苏辛夷想起昨晚晏君初的话,就直接说道:“母后,后宫的事情陛下的意思还是得仰仗您,李氏有谋害太子的嫌疑,迟早都是要发落的,不过眼下陛下刚登基事务繁忙,而且还得大赦天下,所以这件事情要押后,但是怎么处置还是听您的。” 太后就懂了,皇帝这是把处置李氏的事情交到她手上,让她出一口恶气。 太后真的是从里到外都舒畅了,她笑着对辛夷道:“陛下刚登基,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李氏这个贵太妃是不能做了,要是一根白绫处置她,难免让皇上被人非议,我瞧着就把她降为才人吧。” 苏辛夷心头一怔,才人在宫里也算是位份最低的嫔妃了,降为才人那就是连个太妃都混不上,而且,这个位份襄王也没办法把她接出宫去奉养,在这宫里就是个宫人都敢欺负,这后半生怕是要困在后宫里慢慢的熬着了。 苏辛夷自然不可怜李氏,毕竟他们家要害的是自己的儿子。 正想到这里,又听着太后说道:“还有件事情,你自己心中也得有主张,等翻过年,新帝登基要开选秀,你要早早打算起来。” (本章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89:自作自受 苏辛夷心中有数,但是当着太后的面也不会说晏君初早就许诺她什么,只笑着说道:“还是母后心疼我,我记住了。” 太后知道皇后是个聪明人,自己也不用多说,正想要让辛夷回去,却听着她说道:“母后,您对束家有没有什么打算?” 太后闻言一愣,抬头看着辛夷,“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要大赦天下吗?”苏辛夷笑着开口,“陛下让我来问问您对束家有没有什么打算,他也要安排一二。” 太后唇角抿了抿,然后才道:“陛下有心了,只是束家子孙都不成器,罢了吧。” 太后这辈子扶持过娘家,被娘家插一刀,扶持过妹妹,被妹妹与外甥女坑了一把,如今做到太后的位置上,自然要与新帝搞好关系,娘家要是重新扶起来再给她搞事情,到时候她自己看帝后脸色就罢了,就怕儿子也跟着受牵连。 归根结底,在她心里,儿子总要比娘家更重要一些。 苏辛夷也不太意外,皇后与娘家人的那些事儿,说起来太后怪可怜的,她想了想轻声说道:“母后,您有没有想过从束家挑一个人出来?” “挑一个人?”太后狐疑地看着辛夷。 辛夷微微颔首,“人都是教出来的,这么一直跟着束家沉下去也不是办法,挑一个聪明的孩子慢慢地教着,兴许再过十几年就能兴旺起来了。” “挑出来放哪里?”太后重重叹口气,“你倒是心善,只是这件事情不成。” 一个家族指着一个人,还是个孩子,这个孩子想要长好就太不容易了,不管是放到谁家教养,束家都不会罢手,反倒是把孩子夹在中间,犹如架在火上, 何况她只是个太后,等她将来走了,束家能指望的就是容王,若是那孩子成器,容王的担子还能轻松些,若是那孩子不成用还要拖着束家一大家子人,容王只怕也会被拖累毁了。 自己的儿子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 太后知道帝后是有意让她这个太后风光些,但是她不需要,真要硬把束家抬起来,反倒是害了他们。 苏辛夷没想到太后会拒绝,仔细想想也能明白太后的为难之处,毕竟束家那一家子人实在是抬不起来,就算挑一个,后面也拖着束家一大家子人,孩子的性子是个果断睿智的尚好,若是个心软的,还真的不成,拖也给拖死了。 “那儿媳怎么跟陛下交代?”苏辛夷无奈地看着太后。 “有什么不好说的,你直接跟陛下说,就说我这个老婆子不同意,束家现在虽然是庶民,但是不缺吃喝还能自己做点小生意,又有容王暗中照看,日子苦不到哪里去。若是家里真能有个出息的孩子,将来也能把束家扶起来,若是没有那也是束家的命。” 束家没出过贵人吗? 自己还是个太后呢,还不是没能把束家管好?这一辈算是废了,且看下一辈吧。 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又何必给儿子找一个大麻烦。 苏辛夷笑了笑,“要不这样,让陛下给束家封个闲散的差事,只拿俸禄不当差,好歹抬一抬身份,以后科举入仕也能轻松几分。” 太后看着辛夷,“你倒是费心了,就这样吧,别的再也不能做了。” 苏辛夷听着就知道太后心里其实还是希望束家好的,只是束家太不争气,太后也是不敢轻易扶起来,再给她一刀怎么办? 这么一想,苏辛夷就觉得太后怪可怜的。 俩人正说着话,朱蝉衣进宫给太后请安了。 太后高兴地让人请进来,对着辛夷说道:“今儿个也不知怎么有空进宫了,哀家瞧着你中午也留下用膳,咱们也热闹热闹。” 难得太后有兴致,苏辛夷就答应下来,让人回元徽宫传个信,本来要留晏恒,没想到过了小半个时辰紫宸殿那边张鉴过来把人带走了。 朱蝉衣正在跟太后说容王这几日的事情,“王爷今儿个才算是正经地用了膳食,前两日把儿媳吓得寸步不敢离。” 太后也跟着叹气,“别看他平日总是跟先帝对着干,其实心里是很敬重先帝的。” “母后说的是,内廷府那边的差事也不能一直不管,明儿个王爷就要开始当差了。”朱蝉衣笑着开口,是想让太后安心。 太后果然高兴,转头看着辛夷说道:“这样好,哪里有把差事扔下躲在府里不出来的道理。等回头出了孝期,咱们就让他给宫里的人都做几身新衣裳穿。” 内廷府如今大权在握管着后宫的衣食住行,做衣裳的差事原本是司衣局管着,但是现在六尚局基本上都归内廷府管着,两下里合为一处了。 “太后说的是,届时七弟怕是忙得脚不沾地。”苏辛夷跟着凑趣道。 太后高兴,午膳用得也开心,吃完午膳,苏辛夷跟朱蝉衣就一起告退了。 出了福瑞宫,苏辛夷邀朱蝉衣去元徽宫坐坐,朱蝉衣就跟着去了。 瞧着元徽宫已经大变样,朱蝉衣看着苏辛夷笑着说道:“这段日子你也瘦了不少,多保重身体为要。” 苏辛夷点点头,看着朱蝉衣就道:“最近实在是事情太多,如今总算是告一段落,你也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养回来了。” 朱蝉衣微微颔首,然后才慢慢开口思量着说道:“李家的事情会怎么处置?”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怎么,外头有人说什么?” “还真让你猜准了,确实不少人都在暗中猜测,甚至于还有人递话到我跟前打听此事。”朱蝉衣说着就皱起了眉头,“这些人也是没个轻重,李家犯的事儿可不是小事,如今陛下压着不提,分明就是想等过段日子再处置,偏他们上蹿下跳的,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苏辛夷轻笑一声,“就是这个时候才要蹦跶,文官求名,这可是立名的好时机。” 朱蝉衣就没忍住“呸”了一声,然后说道:“总不会就真的饶过李家吧?” 要真是这样,朱蝉衣也是服气,李太师这人还真是命数太硬,遇到这么多坎都能渡过去。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缓声说道:“陛下还未处置,我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不过,李家做下这么多错事,这次想要平安抽身是绝不可能的。” 朱蝉衣听到这话心中有了底,也就不再提这事儿,看着辛夷道:“你知不知道,季蕴病了,说是病得很重。” 苏辛夷心头一跳,季蕴一向是康健,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病了? 她看向朱蝉衣。 朱蝉衣就道:“说是得了急症,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 苏辛夷了然地叹口气,“这样也好,总能保住最后一丝体面。” “算她走运。”朱蝉衣轻哼一声,若不是遇上先帝归天,季蕴只怕会落的一个休弃的下场,但是先帝一走谁还顾得上她,季蕴难得聪明一回,知道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 要是真的就这么没了,说不定吴王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还会把她葬进皇家墓园,不然以季家如今树倒猢狲散的架势,她真要是被休了,怕是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 不过,她是一点也不可怜她,都是自作自受。 “外头可还有什么消息?”苏辛夷笑着问朱蝉衣,季蕴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她跟着自己过来一趟,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与其她不好开口,倒不如自己先主动问一句,肯定跟她有关系,不然朱蝉衣不会这么犹豫。 朱蝉衣被辛夷这么一问,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有件事情,我这不是想着怎么跟你开口。” 苏辛夷一乐,“是为了明年选秀的事情?” “咦,你都知道了?”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情。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外头都说些什么?” 朱蝉衣说起这个就十分气愤,“你说这些人的脑袋也不知怎么长的,居然还认为你这个皇后位置不稳,这可真是病得不轻。” “这样说也没毛病,我与殿下的婚事本就是先帝所赐,如今先帝一走,这些人可不就认为没有人压着陛下,陛下就能随心所欲地选秀了。”苏辛夷乐道。 朱蝉衣没想到辛夷还能笑得出来,没忍住说道:“你还能笑得出来?你不知道现在京城多少人家准备着把自家闺女送进宫呢。” “只要她们有本事能送进来,那就送吧。”朱蝉衣并不怕,一来她与殿下感情稳定,二来俩人之间也有承诺在先,三来就算是陛下真的无可奈何开选,自己还能制不住这些人? 朱蝉衣瞧着辛夷是真的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好,犹豫半天还是说道:“你还是当心一些为好。” “我心中有数,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咱们俩的交情若不到这么深的地步,这些话你是不敢跟我说的。” 朱蝉衣听着辛夷这样说不由得就乐了,“是啊,毕竟如今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我可不得小心点。” 俩人不由相视一笑。 苏辛夷轻声说道:“这事儿还早着呢,怎么也得等年底再议,这段日子你替我做件事情。” “什么事儿?你只管吩咐。”朱蝉衣立刻来了精神。 “若是再有人跟你打听选秀的事情,你的态度就模糊一些,让他们认为可能真的开选。” “咦?你这意思是开春不会选秀?”朱蝉衣惊愕地说道。 “陛下纯孝,又是先帝亲手带起来的,父子感情深厚,寻常人家守孝要三年,陛下便是不能守三年,但是一年肯定是要做到的。”苏辛夷叹口气道,“所以,明春的选秀,这些人也只会白忙一场。” 朱蝉衣眼睛一亮,“你说得对,这下就好玩了,放心,这件事情保管落在我身上。不行,我一个人还是太显眼了些,回头我拉上三嫂,我们俩一起给你在外张目,这些人肯定会信。” “那你当心些,别让屠家人知道,不然肯定让三弟妹离你远一些。”苏辛夷乐道。 “屠夫人这性子实在是太过正直,你说得对,不能让她知道,不然肯定给我个白眼。”朱蝉衣立刻说道。 苏辛夷眉眼含笑,然后看着朱蝉衣,“朱家可有没有得力能干的子弟?没有差事在身的。” 朱蝉衣一愣,不知道辛夷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就道:“我们家子嗣多,你猛不丁的问我,我还真不好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我回头让祖父举荐一个。” 苏辛夷看着朱蝉衣,“商队很快就要离京,这次会加几个人进去。” 商队? 朱蝉衣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哎呀,这支商队在先帝时就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插进手去,但是奈何不得其门而入,这可是肥的流油的差事,虽然很辛苦,但是能进入商队的都是陛下信得过的人,这份信任就很难得。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皇后的两位堂兄可都在其中,自然就更想分一杯羹,她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在她们家的头上,是得好好想一想让谁去。 “辛夷,这能成吗?”朱蝉衣有点不敢置信的说道。 “怎么不能成?”苏辛夷瞧着朱蝉衣的神色就乐了,“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嗐,还不是那起子眼红的,这支商队在京城虽然很少露面,但是名声赫赫,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去,这天大的好事居然落在我们家头上,我这不是有点被砸蒙了吗?” 这话太过真实,苏辛夷乐的不行,就跟朱蝉衣道:“今日与太后娘娘提及束家的事情,陛下的意思是如果太后娘娘想要提一提束家,也是愿意抬抬手的。” 朱蝉衣心口一跳,束家一家子烂泥不上墙,这要是真的扶起来,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家王爷,立刻紧张地问道:“太后娘娘怎么说?” “太后娘娘考虑过后,没有同意此事。” 朱蝉衣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幸好,幸好。” 苏辛夷笑了笑,“所以,我想着既然太后娘娘为了容王愿意继续压着束家,但是这份体面还是要给的,如今容王掌管内廷府,不好再封官,你与容王是夫妻,这份实惠落在朱家也是理所应当,太后娘娘知道了也会开心的。” 朱蝉衣听这话眼眶一红,“让你费心了,只是若是因为这个的话,我觉得你还是仔细想一想为好。”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90:处置李贵妃 “并不只是因为这个,我们跟鞑靼早晚有一战,跟随商队出去的朱家人,身上也肩负着使命,他是我们的前哨兵,懂了吗?”苏辛夷慢慢说道。 国丧期间,鞑靼在边关蠢蠢欲动,漳平府八百里加急将折子送进京城,商队为何刚回京没多久就要再度出京? 那是因为陛下想要与鞑靼开战,就得先掌握先机。 所以,这个时候在商队中加入作战经验的朱家人,绝对是最佳选择,而且同时还能安抚太后,何乐而不为? 晏君初与她商议此事时,苏辛夷是赞同的。 朱蝉衣心口一跳一跳的,她跟辛夷私交再好,从朝务上她从没有开口让她帮忙或者是谋取什么,她们是朋友,她不想让这份友谊变质。 但是现在辛夷将这么好的机会送到朱家手上,这么多人盯着商队虎视眈眈,谁能想到这么大个馅饼会给她? “辛夷……”朱蝉衣猛地站起身,“你放心,我一定会请祖父挑出族中最优秀的随商队出行。” “我自然信得过你。”苏辛夷笑道,“本来这次我的两位堂兄回来,是打算留下一人,但是眼下突发状况,他们还要继续跟着再走一趟。正好他们经验丰富,再加上你们家,这趟出行想必会大有收获。” 苏登跟苏溧虽然也是将门出身,但是到底这些年为了避嫌没有机会上战场磨炼,朱家却不一样,有郑国公在,但凡有战事,朱家的儿郎都有机会去磨炼一番。 所以这一回苏登两兄弟摸清楚了关外的路线,再加上朱家子弟丰富的作战经验,也许真的会给他们带来惊喜。 苏辛夷自己也反复看过商队几次修正过的舆图,商君衍与她也有几次谈论,但是纸上谈兵终究不可取,所以这次商队再次出发,肩上的任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 朱蝉衣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出了宫,回了容王府,没想到正遇上回来的容王,忙拉着容王进了书房说话。 容王听了朱蝉衣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就说道:“这倒是个大事,苏辛夷这次这么大方,居然把机会给了朱家?” 朱蝉衣听着容王这话哭笑不得,“什么叫这么大方?皇后娘娘本来就很好。” 容王撇撇嘴,显然并不认同,他们这位皇后,撸袖子打架的时候,那也是相当凶狠。 “此事事关重大,这样,你先回娘家一趟,我随后就过去。” “王爷也过去?” “那是自然。”容王点头,“朱家的人没有跟着商队出行过,不太了解里面的事情,我正好跟他们仔细说说,届时也好跟苏登他们配合。” 朱蝉衣明白了,笑着看着丈夫,“行,我听你的。” 容王听了媳妇的话心中很是得意,瞧瞧他这丈夫做得多有威风,可不像他大哥,惧内! 朝堂上还吵吵着明春选秀的事情,选个屁啊,也不怕自家闺女进了宫,挨个地成了苏辛夷靶子上的一棵菜。 “对了,我把穆邢也叫上。”容王忽然又说了一句。 “穆大人?不是在三千营当差吗?”朱蝉衣自然知道穆邢,这一位在军中也算是有名的人物,毕竟曾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杀手,结果人家弃暗投明,硬是凭着一身功勋成功投军不说,现在都成了百户了。 “当差怎么了?我跟秦观生打个招呼就行。”容王没放在心上,“穆邢可是皇后信任的人,这小子嘴巴紧做事又周到细密,让他过去跟朱家说一说商队的事情,比我知道的可要多,不过这小子性子有点怪,你先跟家里人打个招呼,上点心就成。” 朱蝉衣就道:“穆大人这性子也算是有名了,我听说还有人讥讽他是杀手出身的,他结果与人拔刀比试,应是把人打趴了。” 说起这个容王就得意了,“那可不是,那群孙子也不看看穆邢是谁带出来的,就苏辛夷那母老虎能带出一只猫来?这不是上赶着被人打脸,活该!” 朱蝉衣:…… 瞧着容王终于在吐槽皇后的事情上打起精神来,不像是前些日子颓丧得令人心惊,朱蝉衣沉默一瞬,然后说道:“咱们这就走吧,赶早不赶晚。” 容王就道:“也行,你先回去,我去三千营走一趟。” 这就是亲自带人去了,朱蝉衣了然,俩夫妻分开行动。 此时,苏辛夷在宫里见了苏登跟苏溧两位堂兄,如今见一面是真的不容易了,商队这次回来就遇上先帝大行,一直忙着丧事苏辛夷自然没空与他们见面,现在一见不免也有些唏嘘。 瞧着苏登面上一道浅浅的疤痕,苏辛夷沉默许久。 苏登瞧着倒是笑了,“娘娘千万不要伤心,这都是小伤,再过一两年这疤就看不出来了。” 苏辛夷却更加觉得心酸,别人都只看着商队风光,却不知道这里头的风险。 又想起晏君初跟她说过的话,苏辛夷再看着两位堂兄就觉得更亲近了些,只是母亲那边还未提起,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只得先暂时搁下。 苏辛夷细细地把这次出行的事情交代一番,“陛下的意思是以规划行军路线为主,这次会有朱家人加入商队,朱家子弟一直跟着郑国公在战场上拼杀,对这些事情十分有经验,届时两位堂兄可多跟他交流,必然会受益匪浅。” “郑国公府?”苏溧有些惊讶的开口。 苏辛夷点点头,“是,溧堂兄可是有什么想法?” 苏溧摇摇头,“这倒没有,一直听说郑国公治家如治军,久仰大名,这次倒是能有机会切磋一二,十分高兴罢了。” 苏辛夷能从苏溧的言语中听出虽然敬重郑国公,但是也并不会觉得自家弱了朱家,这样的底气跟傲气苏辛夷喜欢,自家人自然不能坠了自家人的威风。 苏登看着苏辛夷说道:“娘娘的意思是,陛下让我们做先锋,是与鞑靼一战吗?” “眼下自然不会动兵戈,但是这个日子也不会太远,鞑靼一直挑衅南齐,如今先帝大行,等你们这次从关外回来,出兵之日就不远了。”苏辛夷郑重说道。 苏登的神色就郑重起来,这对苏家来讲是一次大好的机会,他思量着说道:“娘娘,这次我瞧着不如让苏祁也跟着走一趟。” 如今苏家出了一位皇后,还有一位太子,作为外家,他们就不能继续韬光养晦,要给皇后娘娘与小太子撑起腰来,这次与鞑靼一战,正好是苏家重整威风的大好机会。 苏辛夷没想到苏登会这样说,转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想了想就说道:“此事我会跟陛下回禀,届时看看再说。” 苏登点头也没再劝,他这个堂妹是个十分有主意的人,他只要提一句就成了。 难得见到家里人,午膳时晏君初也来了,吃了一顿家宴,宴席上不免又提起出关的事情。 苏辛夷就跟晏君初说道:“朱家那边我已经跟七弟妹打过招呼,这两日就会选出人来。” 晏君初实在是忙不过来,这些事情就交给辛夷去做,便笑着说道:“如此最好,郑国公是个有分寸的人,一定会选出合适的人选。”说到这里看着苏登跟苏溧,“朱家在行军部署上颇有心得,此行正好可以与他切磋一二。” 苏登与苏溧自然是点头应了,琢磨着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朝堂之上不能朱家一家独大,苏家此时站出来与朱家分庭抗礼,才是最好的结果。 等苏登跟苏溧离开后,苏辛夷跟晏君初也回了寝殿小憩,苏辛夷看着他轻声说道:“你这么快让苏家重振旗鼓,只怕朝堂上也会有人不满。” 晏君初嗤笑一声,“阿沅,你是我的妻子,我扶持岳家理所应当,再说苏家曾经也是南齐的大功臣,如今与朱家在朝堂上分庭抗礼,也是那些文臣喜闻乐见的事情。郑国公人老成精,会懂得我的意思。” 苏辛夷听懂了,这是要苏家与朱家做出一副互不相让的架势,让文臣觉得有平衡之力。 想到这里她就乐了,“好像也能行得通。” “那是自然,至少五年之内无碍。”晏君初也笑。 苏辛夷长叹一声,“是啊,短时间内是无碍的,但是长久如何,还得看各自的选择。” 权利越高越容易令人失去理智,长久如何确实还要走着看。 苏辛夷自然是希望苏家与朱家都能好好的,但是她作为皇后,以后肯定不能长出宫,所以两家以后如何,她现在也不敢说嘴。 俩人并肩躺下,晏君初把辛夷揽进怀中,“睡一会儿吧。” 苏辛夷微微点头,“好。” 话音一落,就听到了晏君初悠长平缓的呼吸,竟是眨眼间就睡着了,苏辛夷知道他这段日子很辛苦,于是也闭上眼睛。 商队出京的事情没有惊动人,但是京城内各家的眼线不少,这次商队加了朱家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郑国公府依旧,便是有人上门打探消息,朱家人口风严得很,只说是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言,别人也没办法。 商队离京之后,这块大肉只有朱家啃上了一口,但是想想宫里的太后还有容王,似乎也能说得通,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商队的事情没能插上一手,大家于是对开春选秀的事情就更积极了,眼瞅着还没入冬,这边就开始上折子提起选秀事宜。 苏辛夷在宫里得了消息也只是嗤笑一声,她知道晏君初自有主张。 果然,朝臣提起选秀的事情,晏君初不仅不接话茬,反倒是把一直压着的李贵妃谋害太子的事情翻出来。 因为先帝大行,这件事情就被搁置,现如今陛下终于要处置了,朝堂上也是腥风血雨,与李家有关联的朝臣一时间不由惶惶。 曾经的李贵妃如今已经被贬为才人,居住在狭窄逼仄的宫室,身边服侍的人也全都换掉了,对于她也并不十分恭敬。 李才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就看到太后缓步走了进来,她动也没动,依旧坐在那里。 太后也没怪罪的意思,低头看着一身素服的李氏,然后慢慢说道:“李才人,今日陛下要重申天花一案,你可知道了?” 李氏浑身一僵,但是她与太后斗了多年,这种时候也不肯低头,于是闭嘴不言。 太后轻笑一声,“你与哀家斗了一辈子,如今的下场是你没想到的吧?” 李氏冷笑一声,“狡兔死,走狗烹,太后真以为皇后会对你一片孝心?” “你也不用挑拨离间,哀家与皇后之间如何,那也是你再也无法插手的事情。”太后并不上当,低头看着李氏,“你说陛下会如何处置李家与襄王?” 李氏心头一紧,她不想让太后得意,硬是一声不吭。 太后似乎也不在乎她说不说话,自顾自的说道:“李太师三朝元老,只可惜晚节不保,李家一朝灰飞烟灭。居然想出用天花谋害太子的恶毒手段,陛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说他能轻饶李家吗?若是先帝在时也许会有三分颜面,但是如今新帝登基,李家最后那点体面也就没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李氏有了不好的预感。 太后大笑一声,“哦,对了,你现在困于这狭小的宫室,哪里还能知道外头的消息,哀家便好心的告诉你一声,就在今天李太师病重昏迷,太医还未赶到人就没了。” 李氏先是一怔,随即面色一片苍白,“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骗我的!” “这种事情哀家怎么会骗你,是真的不能再真了。李才人,李太师已经没了,你最大的靠山就倒了,你说陛下会如何处置你和襄王?” “襄王是先帝的儿子,陛下不能处置他!”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这件事情襄王跟本就不知情,他是无辜的!” “摊上你这么个生母,便是无辜的又能如何?覆巢之下无完卵。” “你不能这样做!” “哀家偏就要这样做,莫非你以为我还要留下襄王这个祸患不成?李氏,这么多年,你我之间终于也分出胜负了。”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491:大结局 李氏又惊又怒但是又没办法,先帝已经走了,再也没有护着她的人,而且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到如今也没办法护着她这个母妃,她还能指望什么? 李氏一辈子骄傲,自从进宫后与太后别苗头,两人可谓是斗了一辈子,虽然说是旗鼓相当,但是真要是认真计较起来,李氏一直以为是自己略胜半筹。 明明一切都十分顺遂,她给儿子谋划的路也走得顺顺当当,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差错了呢? 对,就是从自己的哥哥出事开始。 为什么出事? 是太子查盐引,这其中苏辛夷也参与不少,而后来苏辛夷又成了太子妃,打那以后自己每每对上她都要吐血三升,败退一步。 对,还有伏云…… 益王…… 一桩桩,一件件,这么多年的事情在她脑海中滑过,李氏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她对伏云稍微宽容一些,也许儿子就不会一直夹在后宅的事情上不得脱身。 相反的,自从容王抱上太子的大腿,这一路是越走越顺,太后是个精明的,为了儿子甘愿折腰对苏辛夷示好…… 她放不下架子,咽不下那口气,一直以为自己能行,可以为儿子铺一条锦绣大道…… 李氏捂着脸哭起来,既为过世的父亲,也为自己跟儿子,以后这漫长的岁月,她都要在太后的眼皮下度过。 太后瞧着李氏哭得这样凄惨,一瞬间竟也没有特别的开心,沉沉地看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太后娘娘,您没事吧?”赵嬷嬷随着太后出来,瞧着太后神色不太好,担忧地开口问道。 太后放缓了脚步慢慢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你还记得当年我怀着容王时被李氏算计差点小产的事情吗?” “老奴怎么不记得?”赵嬷嬷提起这事儿依旧很生气,幸亏那一胎保住了,不然娘娘这一生就真的是绝嗣了。“当年李氏仗着陛下的宠爱,对娘娘十分无礼,她假装摔倒撞到您,害得您动了胎气,偏偏在陛下面前装模作样,让她逃了过去。” 太后听着赵嬷嬷气呼呼的话,长叹一声道:“是啊,当年我可真是恨死她了,不过我们半斤八两,她怀襄王的时候我也没让她好过,她明知是我动的手,却没办法在陛下面前治我的罪。” 赵嬷嬷听着太后娘娘这话就分辨道:“那怎么一样?是李氏出手在先,您只是还击罢了。” “这么多年,我与李氏斗得不相上下,真要说占到上风,还是容王跟随太子之后。” “娘娘说的是,容王殿下聪明得很。” 太后轻笑一声,“什么聪不聪明的,他就是傻人有傻福,当年跟苏辛夷在猎场结下恩怨,结果我还给她脸色看,让人送了两箱东西去打她的脸。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有点脸发热。” “太后娘娘那时候也是爱子心切,皇后娘娘心里都明白。” “是啊,这一点哀家确实不及皇后心胸开阔。不过,皇后比哀家有福气,陛下身边到现在只有她一个,她不用像我一般在这后宫左右周全,步步谨慎。所以她能看得开,放得下。” “太后娘娘,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后来皇后娘娘入主东宫,还不是您照看着给撑腰,当初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才能日子过得舒坦。您照管在前,皇后娘娘回报在后,这才是有来有回,好人有好报呢。” 好人? 太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她这一辈子手里也是有人命的,那也是没办法,她不动手,别人就要对她动手。 她想活着,风风光光地活着,想要护住自己的儿子,就得寸步不让。 到如今,她站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心满意足了,她这一辈子前半生吃尽了苦头,后半生也算是能享儿孙福了。 对于李家的处置陛下很快就做了决定,李太师是三朝元老过世后当配享太庙,但是因为谋害太子一事过于恶劣,自然不能再送入太庙,但是又鉴于李太师这一生对南齐也做了不少好事,太子最终安然无恙,于是功过相抵,没有继续追究。 至于李才人,由太后出面做了处罚,从贵妃之位贬为才人,如今阮明妃,齐贤妃都成为正经的太妃,而她只有一个才人的称号,连留宫的资格都没有,太后下旨让李氏前往皇陵为先帝守墓去了。 襄王自然要为李氏求情,在紫宸殿外长跪不起,陛下还未见他,容王被气疯了一样跳出来把襄王大骂一顿。 “谋害太子其罪当诛,陛下念及手足之情,这才法外施恩,让李家能将李太师平安入葬,至于李氏,就她做下的事情,没将她下狱处死已经是网开一面,你居然还敢来求情?你自己说,谋害太子是什么罪名?” 襄王瞧着暴怒的容王,很想说太子不是安然无恙吗? 但是最终这话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如果自己说出来,只怕连陛下都激怒了。 襄王着这段日子可谓是被放在火上烤,不管是李家还是母妃,他居然一个也救不了,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母妃曾对他说过的话,他才知道自己当年的不上进,才会造成今日无望无助的局面。 都是他不争气,是他害了外祖跟母妃。 若不是为了他,他们何必铤而走险。 襄王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出宫的时候肩背佝偻着,似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眼瞅着就进了腊月,转瞬就到新年,因为今年先帝大行,这个年关不像往年那般热闹,朝臣们这个时候也识趣得很,没有说什么让皇帝心塞的话。 等出了上元节,新年就算是过去了,开朝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开春选秀的事情,于是一下子热闹起来。 不管是六部阁臣,还是御史道台,个个都上折子,可真是花团锦簇般的热闹。 苏辛夷摘了一束迎春花,修剪过后,放到细颈羊脂玉瓶中,听着连翘说着外头的事情,嘴角微微挂着笑容。 “……娘娘,您不知道,陛下说了,他与先帝父子情深,要照民间习俗为先帝守足三年孝,所以三年之内不选秀。”连翘说着都忍不住兴奋起来,这可真是大好事啊。“奴婢没看到,但是听展桥说前头朝堂都要吵翻了,那些大臣们脸色绿得就跟挂了一层西瓜皮一样呢。” 苏辛夷手中的动作一顿,三年不选秀? 苏辛夷一乐,效仿民间守孝三年,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正想到这里,忽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转过头去,就看到晏君初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连翘忙上前见礼,然后弯腰退了下去。 苏辛夷迎上前,“陛下下朝了?” 晏君初站在辛夷面前,低头与她四目相对。 苏辛夷心口一跳,抿抿唇,忽然之间有点紧张起来。 晏君初一下子就乐了,轻轻把人拥进怀中,“你都知道了吧?” 苏辛夷靠在晏君初的胸膛,微微点头,“知道了,陛下要为先帝守孝三年,辞了今春选秀。” 晏君初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辛夷收紧抱着他的胳膊,柔声说道:“当年陛下对我的许诺我都还记得,你没有食言。” “这才不过三年,你就这么安心了?”晏君初轻声说道。 “即便是只有三年,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羡慕我。”苏辛夷笑,“何况,我信你,有第一个三年,就会有无数个三年。” “无数个三年?”晏君初轻轻一笑,“你说的是,咱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三年。” 苏辛夷没有说话,此时在这人的怀抱中,她只觉得安心从容。 “阿沅……” “我在。” “春来夏往,秋收冬藏,朝朝暮暮,岁岁年年,这一生如你所愿,我们会有无数个三年。你信我,足矣。” “我亦然。” 正文完。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01:苏淳番外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02:苏淳番外(完)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太子入戏之后》正文卷 03:商君衍番外 新帝登基后,商君衍决定辞官。 折子上了三次,陛下就是不许,他很是无奈。 他不想留在京城,既然不许辞官,那他就外放。 留在京城瞧着陛下与辛夷恩爱情深,他心里总是很别扭,再加上家里一直催着他成亲,思来想去还是避出去好。 于是他上折子请求外放。 这回陛下准了,让他去沧南做知府,沧南地处偏远,曾经是益王爪牙任职之地,商君衍知道陛下让他去,是要清扫益王留下的烂摊子。 商君衍痛快的接旨,出京。 临走前,平靖郡王妃非要他娶妻之后再离京,母子俩人闹得很是不愉快,商君衍不想娶妻,那场大火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阴影,这辈子只要想起来,娶妻两个字就像是魔咒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商君衍知道母亲还未死心,想要他娶名门贵女,想要郡王府再上一层楼。 可他知道自己母亲的性子,再有姐姐在一旁煽风点火,不管哪家的女儿嫁进来,都不会在这府里过得开心。 再说,他已经对不起一个人,又怎么能再让另一个人踏进这火坑。 商君衍决绝地走了,一走就是十年。 他从苍南知府做到徽启知府,又从知府做到巡察使,十年间踏遍了遂州以南所有的地方。修桥铺路,教导民生,开垦荒地,安置流民,十年的时间,让他成为朝中名声鹊起的一方大员。 再也不会有人轻视他,他的功绩是他一步一步丈量出来,一件一件事情累积而成。 曾经苏辛夷质问他,重生的意义何在? 他想到了今日,他终于明白了。 如果人能重新来一遍,为天下苍生,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看着百姓食果腹,衣蔽体,家家户户有余粮,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就是他重活一遍的意义。 是他为上辈子恕罪的诚心。 十年后,他回京叙职。 踏进京城,曾经十分熟悉的地方,让他觉得有些陌生,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两旁的商铺琳琅满目,满街跑的稚童满脸童真的笑容。 前面人群涌动,里里外外围了几层人,他随口问路人,“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热闹?” “这位老爷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那是官府的布告,今年选秀年,陛下又不选秀了。” 商君衍一怔,没想到一回京就遇上这样的事情。 “又不选秀?” “可不是,三年前的选秀也没举办,陛下说咱们老百姓还没过上好日子,他怎么能贪恋女色,于是拒不选秀。陛下真是明君啊,时时刻刻记挂着咱们呢。” 商君衍一走十年,从不打听这些事情,一心一意为朝廷办事,竟不知道陛下居然接连拒了选秀。 算起来,加上他离京那年陛下说要为先帝守孝不肯选秀,这次已经是第三回了吧? 晏君初的眼睛望向皇宫的方向,这一世,辛夷挣脱了平靖郡王府的牢笼过得很好,她这条路走得没错。 抬脚绕路而行,商君衍进了青金坊,路过曾梁的宅子,远远地看到穆邢从里面出来,如今他已经做到了指挥佥事,三年前朝廷与鞑靼开战,穆邢率兵突袭了鞑靼老巢立了奇功。 这位从杀手座上指挥佥事的武将,是辛夷一手发掘出来的。 这宅子里以前住的是乞丐头子曾梁,十年过去了,他应该不在了。但是穆邢还住在这里,辛夷的眼光不错,这是个重情的人。 穿过青金坊就是黄金坊,此时正是杏花盛开的季节,忽然就让他想起两人重生后那一年,辛夷踏着杏花来买酒,两人在这里相遇。 那时他心中有戾气,而她对他亦十分厌恶,彼时,他们中间梗着平靖郡王府的那场大火,苏四夫人的早逝,纵然不是相看两相厌,也没好几分。 那时他还理直气壮,觉得辛夷做得太过。 他抬脚进了杏花楼,打了一壶杏花酒,路过逸元居时,犹豫一下,又进去提了一只醉香鸭。 等他走到大街上,看着自己左手酒,右手鸭,可……这些都是辛夷喜欢的。 站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了,上辈子两人明明是夫妻,他却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更不知道她一身功夫全都藏了起来,至亲至近的夫妻,愣是让他过成了至远至疏的困局。 商君衍踏着杏花走过这段路,喧嚣热闹的街市,拉回了他飘远的思绪。 走了没几步,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商大人?” 商君衍闻声望过去,看到街对面的人大步走过来,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真的是你?十年不见,乍然走到街上都不敢认了。” 是王策。 商君衍笑了笑,“原来是王大人,你风采依旧如往昔。” 王策看着商君衍比同龄人要显得沧桑许多,不由满心敬佩,这样为了朝廷不怕吃苦肯实干的官员,值得他敬重。 俩人并肩而行,王策是苏辛夷的表姐夫,说着说着就不由地说起来与她有关的事情。 “商兄是不知道,六年前与鞑靼那场大战,朝中派人领军出征,结果那些指挥使因为当初漳平府清缴一事心怀不满,居然试图与朝廷与陛下谈条件。可惜你不在场,没有看到皇后娘娘一人一枪连挑十三人,当真是威风啊。” “是吗?”商君衍笑了笑,苏辛夷都敢一把火烧了郡王府,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别人是把胆子踹到肚子里,她是把胆子顶在头顶上。 “皇后娘娘的威名,这些指挥使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都认定是以讹传讹,以为一个女子能有什么真本事。那年,皇后娘娘刚生了二皇子还不足半年,一身金色铠甲,手提长枪,我现在还记得那枪尖从日光下穿过时亮起的锋芒,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商君衍眼睛里都带了笑,轻声说道:“是啊,当年皇后娘娘在漳平府外大战鞑靼的场景,这些人哪里有福气见过,吃一吃亏,就知道怎么做事了。” 当年他押运粮草抵达漳平府,曾经悄悄地站在城墙上,隔着漫漫黄沙,看到苏辛夷拼杀的模样。 王策与商君衍聊得很是开心,硬是拉着他去了自家,俩人喝光了杏花酒,吃光了醉香鸭。 商君衍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拒绝了王策派人相送的好意,一个人走在月光下,脚步略有些踉跄,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皇宫外。 高大的宫墙挡住了月色,也挡住了他迷茫的目光。 层层宫墙之内,苏辛夷现在过得很幸福吧? 晏君初伫立良久转身离开,等这次叙职完毕,他还是要继续外放。 这京城,留不得啊。 余生漫长,他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去做。 如果还有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