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烽火军医》 第1章 这里是民国 真……特么疼! 意识在恢复的时候,强烈的刺痛袭遍全身。特别是头,让付辰不由低呼出声。 正在进行一项病理研究,怎么突然没意识了呢? 难道是长期熬夜工作,引发了某种急病? 属于医生的思维惯性,付辰马上在推测着,可一想到就这样死了哪里对得起家中的父母,付辰一下睁开了双眼,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完全懵了。 这哪里是第二军医大学的病理实验室? 仪器不见了,试管不见了,甚至连那白得刺眼的墙也不见了。 浅金色墙面透着奢靡的气息,梨花木的中式家具陈列着一整套的青花瓷,连那习以为常的消毒水味都变成了古意十足的熏香。 付辰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是,穿越了? 正想通过这些陈设搞明白是哪朝哪代时,房门被推开了,伴随着高跟鞋的靠近,有个娇弱的女子声音响起:“付少,早说那女儿红后劲大的很,您非说不如您东北的满园春……瞧现在,可难受得紧了吧?” 那美女撩起粉红色的帘帐款款而来,见着付辰一副失神的模样,笑道:“才不过端了碗醒酒汤来,付少怎么就不认得心儿了?” 走进门的美女穿一身浅青色的旗袍,付辰顿时明白过来:哦,原来是民国。眼下这种场景,只有可能出现在“那种地方”了。 看来,“我”还是个身份不低的富家阔少……没想到小说才有的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付辰在不断在心里发问自己的身份,可没想到并没有任何“声音”或者是什么“系统”回答。 妈的,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 “付少,”似乎是见自己不说话,女子又是莺莺一笑,“您快饮了这碗醒酒汤吧!” 说着,抬起修长的手臂在付辰手肘似有似无的轻轻一触,撩得他这位来自21世纪的单身狗心中一酥。 嘿嘿,这“穿越”对自己着实不错,竟送这么大一个见面礼。 付辰满意地笑笑,接过碗一饮而尽。 眼见这美女款款而来,他心底愉悦到了极点,不由感叹曾经在做大少爷,有美女陪,这才是人生啊! 正打算说点别的,却突然觉得头晕到坐不稳,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坏了,这楼子竟是个黑店! 视野变得模糊起来,可付辰的心底却越是清晰:刚还以为穿越过来是白捡一大便宜,没想到居然栽这“便宜”手里了! 付辰啊付辰,你一个正经八百的军医,居然忘了麻药的味道。 很快,他就陷入彻底的黑暗中,他知道这是麻醉剂的效用。现在的他,肯定已完全晕过去了——可是,他并没有像被麻醉的人一样完全失去意识,脑海深处却越来越亮了起来。 他居然回到了病理实验室里? 一切,都和穿越前一模一样。 白墙,桌上的器械,电脑,整齐划一的架子上摆着用于实验的瓶瓶罐罐,和上万种的药品。 他触摸着桌子,上面还有同事留给助手的纸条,字迹清晰可见:需采购双氧水6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不由自主地桌上的一支针管。他想起那是一针有兴奋功能的药剂,当晚他就是拿着这支针管打算要对实验的小白鼠进行注射,没想到就…… 他拿起针筒怅然若失,难道刚才自己穿越,是在做梦? 还是……现在在做梦? 周围突然又暗了下来,付辰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刚才那房间。因为药物的缘故,他只能昏昏沉沉地歪在床上。 情况已经很分明了,他真的穿越了。 一想到这里,付辰不由紧攥双拳,可从右手传来的触感让他略是一愣。他低头看去,却见手中有个针管。 双眼顿时失去焦点——这,这不是刚才在“梦里”拿在手里的针剂? 穿越已是匪夷所思,而这针管居然能一块跟过来? 不对,这玩意一开始并没有,是刚才发梦才出现的。 哪里顾得上想明白这些事?付辰赶忙撸起衬衣袖子照着手臂就扎了下去——虽然有点不对症,但这针剂有兴奋剂的作用,可以中和麻醉的效果。 果然,随着药剂进入身体,头晕脑胀的状况得以缓解,虽然还是四肢无力的状态,付辰的意识恢复了些,凝眸一瞧,却见那貌美女子先是拉开门窗小心地四下看了看,然后才是拴紧房门走向那雕了花的木衣柜,从里面扶出一个受了伤的中年男人来。 太劲爆了吧,这屋里居然还藏着一个男人!? 付辰暗自一惊,女子却没注意床上的他,而是不无担心地将他扶至圈椅坐好:“顾先生,您没事吧?怎么来得如此突然?” “天刚擦黑,警察就带着人抄了工作站。”被称之为顾先生的男人叹了口气,“我和黑子刚跑出来,就叫四处搜查的警察冲散了。” “迁址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怎么就给警察抄了?”女子那两道好看的眉略是一挑,男人的目光却突然转向了歪在床上晕头转向的付辰,多少有些吃惊地说着:“不是说蒙汗药一喝就倒了吗?这人怎么还醒着?” 小爷哪里是你们能算计到的? 翻了个白眼,付辰觉得身体意识又恢复了些,不过他现在还不想起来,毕竟这两人的一番对话,让他对他们俩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大约是药劲儿还没上来吧!顾先生,您还是快换了这人的衣衫,速速混出去吧!”女子回身瞪了付辰一眼,“时间耽搁不得,等下警察抄到这里,您想脱身就难了。” 明显是情况紧急,男人并没有再啰嗦什么,慌张地捡起散乱在地上的衣物。 黄绿色的制式军服,仿德式的军帽配有青天白日的徽章,付辰只觉脑子里一阵充血——虽然没挂军衔,但无疑这位付少是个国党军人! 呯! 前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付辰顿时聚拢心神:是枪声! 乐曲和歌声戛然而止,乱糟糟的惊叫伴随着一个男人粗声地怒吼:“给我围起来!每一间都要搜查!” “这么快就扑过来了……”顾先生一惊,身侧的女子则是伸出藕一般的手臂挑来窗子一线,旋即也是俏脸发白:“糟糕,前后门都堵死了。” 看着这男女惊慌失措的样子,付辰不由好笑:“喂,既然胆子大到敢偷小爷的衣服,怕什么警察呢?” 万没想到歪在床上的付辰还能讲话,本已惊慌失措的两人顿时更加傻眼了。付辰却是懒洋洋说着:“都打上门来了,这位顾先生若还想脱身,就赶快藏床下面去!” 付辰的话让两人面面相觑,可听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数不清的皮鞋声已经小跑上楼,这种情况就算不信他,也没有其他法子。 这位姓付的国党军人,竟肯帮他们? 其实,刚才顾先生换衣服的时候,付辰已下定决心。 通过两人的对话,付辰已将二人的身份猜出了七八分。 21世纪的他身为一名军医,也是红党党员,还有见着同志有难不帮的道理? “且……信他一回。”望着付辰坚定的目光满是真诚,顾先生不再迟疑,慌乱地在女子的搀扶下藏身床下——可是,警察若真的进门,怎能不搜床下? 但现在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们质疑这位付少了。 刚把顾先生藏好,付辰扶着木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拧眉对女子道:“给我躺床上去,一会儿见机行事,我去打发了外面的蠢货。” 说话间那些皮鞋声更近了,耐不住性子的警察已开始一间间的砸门。 付辰长出了一口气稳定心神,将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倾听,除了夹杂着女人尖叫的谩骂,竟还有一两句清晰可闻的日文。 侧扫了一眼墙上的日历,繁体字清晰地写着:民国二十年,二月初一。 “1931年啊……”付辰喃喃自语着,又将目光转向卷好被子躺好的女子,“外面的日本人,是冲你们来的?” 女子玉牙轻咬,还是点了点头。 “真好,九一八事变还没爆发,就要跟鬼子先来个斗智斗勇。”付辰用谁也听不懂的话自嘲着。 新中国城里之间的中华大地,洋鬼子们不仅拥有所谓的治外法权,还有很多连国民都没有的特权——弱国无外交,这时代的洋大人们,别说是警察,连一些正经的官员都惹不起,洋大人们一旦提出某项要求,譬如协助搜查抓捕,警察房肯定是鼎力相助。 日本人向来心思缜密,恐怕要小心应付才行。拧了拧眉头,付辰计上心来。 第2章 天花乱坠 “躺好了别动!”见女子不安地撑起身子朝这边张望,付辰不爽地低喝一声。 话音未落,房门就被一阵剧烈的擂动,转身火速跳上床。 “警察搜查,马上开门!”外面的男人在高声怒吼着,付辰不答,将身侧花容失色的女子按在一侧,随后见她还合衣躺着,粗鲁地骂道:“都什么时候还假正经?搞快把裙子给我脱了!” 楼子里的姑娘,进了房门还有穿戴整齐的道理? 别说日本人,就算是警察也会觉得这事不对。 “再不开门就撞门了!” 外面的警察们又是一声怒吼,根本不等他们的回应,已经开始撞门了,就算现在脱衣服也来不及了——这年代的民用设施又不可能和现代一样装个铁的防盗门,木门配上一个老旧的门栓,外面那些五大三粗的警察,只怕不了几下就能破门而入。 付辰暗骂了一句,狠狠拽过床边的被子丢给女子:“给我裹里面去!” 女子并不明白他这样要求的理由,但见这张略带痞气的脸也透着无限紧张,显然他也并没有百分之百能够成功的退敌之策,便听由他话连忙将被子裹在身上。 付辰见她乖乖听话,露出几丝坏笑,三下五除二把贴身的衬衣扒光,赤脚跳在地上。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几个警察如狼似虎地扑进门来,见地当中站着个赤着上身的年轻人,不由愣了一下。 付辰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只是耸肩不言。 一个警佐模样的男人指着他怒道:“靠墙站好!搜查!” 然后,他转身对着身后穿了西服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道:“领事先生,您仔细看看,是他吗?” 对方则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少废话,细细地搜!” 看来这小子,就是那日本人了。 眼珠一转,付辰对那领事含笑道:“我大日本的领事先生?” 话刚刚说完,不仅是这群警察和领事惊了,连床上的女子和床下的顾先生同是大惊! 因为付辰说的,竟是一口流利的日语。 一句话竟把这日本领事说懵了,茫然道:“阁下是?” 突如其来的一句日语,让领事大为起疑。 毕竟是民国首都,会说日语的中国人不在少数,况且红国两党之中有不少人在日本留过学,那位中山先生更是在日本长期定居。 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小子? 还真以为会说几句日语就能把我蒙过去? 想到这里,男人眼神越发戒备,对一块冲进来的警察略一颔首。 哗哗哗,顿时数把钢制的警棍架在手中,连床上的女子也是心底大骇,不由为他担心起来。 一旦他招架不住,搜到了床下的顾先生,那他们…… 付辰却是不慌不忙,要知道他曾作为军医大的交换生,他在日本的军医学院深造过两年,编点故事还真不难。 “我叫服部平次,现在大阪平野区的治安长官是我的父亲。”付辰一谎未平,一谎又起,“领事先生,如果没记错的话,三年前我曾在平野见过您。” 男人那一口关西腔,付辰就明白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阪人,只是突然编个像模像样的日本名字不太容易,嘴一快竟把平次的名字说出去了,反正这位仁兄正好也是个大阪人。 况且,服部工藤江户川之类的姓氏在日本可是形同张王李的大姓,日本人怎么可能不认识一两个叫“服部”的男人? 果然一句话出口这领事眼中少了几分戒备:“这么说,你是正男的儿子?” “是。”付辰赶紧连连应承,还天花乱坠一般将大阪府的风土人情说了一堆,一会儿提到石山本愿寺,一会儿又说丰臣秀吉建都大阪…… 那几个正在翻箱倒柜的警察哪里听得懂日本话?只是听他叽叽咕咕说个不休,一个个不由面面相觑——真没想到,竟是闯了个日本侨民的房? “领事先生,这里还要查吗?”警佐多少有点不安地发问。 毕竟在租界,外国的洋大人他惹不起,侨民他也得罪不起。 “服部君,请多原谅!有小偷在领事馆窃取了帝国的重要资料。”这领事虽有几分信了这年轻人是同乡,可眼底依旧警戒十足,“所以,这里的每一间房都要仔细搜查!” 言罢,又对警佐说道:“搜,仔细的!” 妈的,这些个日本人果然个个都是死心眼,都说了是同胞怎么还…… 眼看这些原本打算撤出房间的警察一股脑地又闯进房来,付辰深吸了一口气,心道:这种情况,看来只有动粗逃掉,不知外面有多少人;不过看这些警察的装束,此地应该是南京,作为民国首都,房子多地形复杂,脱身应该不难。 刚攥紧了拳头,正准备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突然就听后院传来一声枪响! “站住,再跑就开枪了!” 就听有个男人大声怒吼,警佐双眉紧皱推开窗子紧张地看,旋即回头低吼道:“跑了,那红党居然藏在后院!” 那日本的领事听了,气得哇哇大叫起来:“你们这群废物!给我追!” 一声令下,房间里的这群警察哪还有再搜查的道理,赶忙大声应是,纷纷大声嘶吼着飞跑出门。 我靠,太他妈凶险了。 挑开窗帘一线,这亭台楼阁之间虽然已看不到那群警察,可这深沉夜色之中,依旧能看到刺眼的电筒光飞也似的追着。 “司马懿给我吓退兵了。”付辰嘀咕了一句,转身看到女子正在整理旗袍,不由痞气笑笑,“嘿,急着穿什么?小爷还没看呢!” “你说什么?”女子一下杏眼圆睁。 方才在厅里,这位醉眼稀松的少爷已开始对自己动手动脚;若不是为了掩护顾先生离开,她才不会主动相迎将他哄进来。 付辰并不知这原主的恶劣,反而对这女子的态度莫名其妙。 不过,他向来是个不吃亏的性子,马上回敬过去:“怎么,我说错了?这种地方你装什么正经,刚才那些警察是没有仔细搜查,若真发现你还和衣躺在床上,连我都得交代进去。” 强硬的口气让女子一时语噎。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真没那几句日本话,哪有这么轻松逃过的道理? 一旦落入那些警察手中,势必会被交给那些日本人,到时少不得一番严刑逼供——传言,那里只有死人才不开口! 工作站牺牲了数个同志,才将东西送了出来,若是弄丢了,自己岂不是千古罪人?况且,一旦自己被捕,不知又要牺牲多少同志。 “你……挺厉害的。”想到自己和同志因他脱险,女子口气软了几分,“谢谢。” “别介,要不能以身报答,就免了先!”嘿嘿一笑,付辰却不再逗她,转身走向床边。警察们和那日本鬼子离开有一阵子了,这顾先生怎么还没出来? 刚掀起遮盖的床单,付辰便暗自吸了一口凉气:“不好!” 第3章 治疗 刚才还谈笑自若的顾先生,不知何时已晕倒在床下,身侧更流了一滩鲜血。 “见鬼!”付辰暗自骂了一句,有些不快的女子也注意到了,娇俏的小脸顿时变了:“顾先生,您怎么了?”赶忙伸出莲藕般双臂拉扯受伤的同志,可她不管怎么用力,也拖不动这副矮胖的身躯。 “要帮忙么?”旁观的付辰看她这窘态不由好笑。 就这个瘦胳膊瘦腿的小妞,能挪得动那坨肉? “要帮就帮,少在那里说风凉话!”面红耳赤的女子并不领情。 “嘿,我发现你这小妞翻脸真快,而且还是个白眼狼!”话虽如此,总归不是玩闹的时候,付辰还是收起了嬉皮笑脸,伸出双手没费多少力气,就把昏迷不醒的顾先生拖了出来。 “顾先生,你怎么样?”眼见对方已陷入昏迷,女子没心思跟付辰斗气,急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翻开他几乎解体的马褂便露出弹坑,血液流出伤口的速度越来越快,近距离看起来简直让人莫名恐惧。 一个人怎么可能带着这样可怕的伤口坚持前行? 付辰的表情变得越发复杂。 “这可怎么办?”看着失血越来越多,手足无措的女子几乎要哭了出来。 “啧啧,就这伤,去哪家医馆也没治啊!”付辰撩起眼皮看了看越发绝望的女子,旋即一笑,“不过还好,你们遇上的是我。” “你,还会治伤?” 见到女子眼中的怀疑,付辰耸肩一笑,转口道:“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没什么好法子。” “啊?”听到这话,女子越发焦急,“那怎么行呢!” 付辰不耐烦摆手:“行不行的,这会子也别无分店。别磨牙了,再耽搁你这同志该翘辫子了。” 这倒不是吓唬她,就这个枪伤若不及时治疗,如此大的出血量在21世纪都是相当危险的。 “去门边守着。”付辰麻利地拿出尖刀纱布,对她扬扬手,“如果他们没有抓到那人,肯定会来查第二遍。” 如此吩咐除了让她看门,付辰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治伤的过程。毕竟21世纪治疗的方法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太过理念冲击,而且他还要隔空取药。 闭上双眼很快进入冥想状态,付辰顺利地回到了病理实验室。 既然是治疗枪伤,取弹的工具少不得,消杀的药水还有缝合器具都要准备。付辰拿了个无菌托盘把东西一样样准备好,然后睁开双眼回到房间。 若在21世纪,任何一种常规枪械,射出的弹头走向是螺旋状,会在瞬间贯穿身体留下一个极恐怖的枪洞。而这一枪,显然是一把威力相对较小的转轮手枪打的,弹头居然嵌在了肩胛处。 除了穿进身体的枪眼,并没有留下更大的创伤。 否则,就算付辰是个来自21世纪受过高等教育和严格训练的军医,恐怕也束手无策。 将顾先生的上衣彻底扯开,付辰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小刀,他得把弹头弄出来,然后缝合伤口。 小刀划开伤口的时候,顾先生忽然吃痛醒来,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眉头骤凛,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女子赶忙走近道:“顾先生,您先躺着别动!” “绾心?”凝眸看到她,顾先生松了口气,表情顿时缓和下来。 “别动。”付辰按住他,一手拿起止血钳起出那颗嵌在他肩骨里的弹头。 顾先生闷哼一声又是昏了过去,付辰将止血钳丢在旁边,麻利地在伤口撒上药。 “接下来,是缝针。”付辰沉吟着拿起缝合工具。 “你还……挺厉害的。”女子没想到面前这个纨绔公子爷,居然还有这等医人的本事。更奇怪的是,他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只是时下状况紧急,她并没有细想。 见这冷若冰霜的美人多了些敬佩,付辰笑道:“我本事还多着呢,不妨我们挨个试试?” 配上这副抽科打诨式的痞笑,女子料想他这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又一次不快地想起方才在花厅里的挑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她没说什么,这位姓付的公子哥接连帮了大忙,就让他嘴上占点便宜。 “你叫什么名字?”见她闷不做声地拿起毛巾替顾先生清洗伤口,付辰轻声发问,“刚才听他喊你‘绾心’。长发绾君心,这名真好听。” “话多。”洛绾心不冷不淡地顶了回来。不过她真没想到这位公子哥还能准确地说出自己名字的含义。 凭白吃了一鼻子灰,付辰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以他不吃亏的性格,刚打算顶回去,就听到一声脆响。 凌厉的双瞳倏然转向窗外,付辰一改嬉笑,几乎是用牙缝对女子道:“嘘,有动静!” 洛绾心脸上立时多了几分不安,付辰倏然一跃而起窜到窗边。 并没有直接推开窗子的双扇,而是背身靠窗挑开左扇一线——这种姿势是现代军警人员特有的,这样在观察的同时还不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并没有什么发现。 死寂而浓沉的夜色中,隐约能听到远处不断有枪声传来……显然追缉还在继续。 “居然还在追。”付辰回身,压低声音说道,“等下日本人反应过来,肯定会带人查第二遍。” 洛绾心无声地点头,付辰却又将目光转向床上的顾先生:“你们红党可以啊,竟是敢拿日本人的东西?” 眼看着顾先生脸色越坏,付辰又道:“都什么时候了,赶快拿出来,我才好想法子带你们离开。” 先与身侧的女子一个对视,顾先生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绾心,还是听付少爷的,将东西还是拿出来吧。” 并不明白顾先生为何对这年轻人如此信任,洛绾心还是从妆奁里摸出一只铁盒来。 拧着双眉的付辰伸手接过,见里面拿油纸简单的包了几层,居然是厚厚一摞纸。 “这尼玛……小日本传这么多情报,难不成是写小说?”付辰本想着拿到情报赶紧背下来,然后把原纸烧掉,谁知道这见鬼的情报居然有这么多张纸!? 这叫我一时半会儿怎么背的下来!付辰暗骂着,匆匆扫了一眼才是吃惊的发现,这些纸上居然摩尔电码! “见鬼。”付辰顿时紧握双拳。 第4章 离开 注意到付辰突变的表情,洛绾心才是蹙眉道:“这是?” “电码。”付辰翻了几页纸,毫无头绪地抓了抓头发,“还是经过加密的。” 看来,是红党们意外截获了日本人的电报,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完全破译出来,就给抄了工作站…… 想到这里,付辰眯了眯双眼心道:看来这东西不简单,不然怎么才刚刚截获,日本人就带着警察抄过来了? 想到这里,付辰双眼微眯:一定要想办法将这情报送出去。 “付少爷,”床上的顾先生见付辰的脸色越坏,轻声发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付辰还没说话,突然出来一连串敲门声,还有个年轻人在低喊:“少爷,少爷!” 听到这急促的敲门声,付辰本来将匕首都抄起来了,可听那两声“少爷”带着紧张,显然是自己的随从。 他侧脸看了一眼面带紧张的洛绾心,起身开门。 门外的少年青衣小帽,见付辰探出头便露出一副谄媚笑容:“少爷,真是对不住搅了您的雅兴。林少爷和江少爷说您太慢了,就先行回去了!顺子看您这边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赶紧过来喊您……” 看这小子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显然这位民国的“付少”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连随行的小厮都怕成这样。 “妈的,老子是个什么时间要你操心?”马上自然而然地代入这位少爷的身份中,付辰叉腰怒道,“去,给少爷我叫黄包车去!” “黄包车?”付辰的话让顺子一愣,“少爷,您是不想坐家里的车回去吗?我这就给您叫车去……” “额,真是喝大了,都忘了今儿是坐车来的。”付辰挠了挠头,“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本少爷备车!” 哪里知道这位“付少爷”家里居然有汽车? 要知道民国年间汽车可是个稀罕物件,并不像21世纪走进了千家万户,能有私家车的人家必然是达官显贵。 看来这个跟我同名同姓的家伙,还真是个有钱任性的公子哥啊。 不过现下情况紧急,付辰并没有多想,而是转身回到房间对两人说道:“两位,马上收拾一下,我们得离开这里。” 顾先生一怔,与身侧的洛绾心对视:这个公子哥居然肯帮他们? “那些警察,应该是去追你们的同伴了。至于抓不抓得住,他们肯定会来搜第二遍,”看出两人的顾虑,付辰蹙眉道,“那些人万一把你们抓住,老子也脱不了干系!”才刚穿越而来,连自己家事背景都没有彻底搞清楚,真落到日本人手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法子就是带他们赶快脱身。 洛绾心和顾先生又是一番对视,最终点了点头。 见对方没有提出异议,付辰则是要顾先生脱下“自己”的衣服快速往身上套。 一袭崭新的国党军服上身,镜子里这位清俊的少年军人惹得付辰一阵侧目——好家伙,这可比21世纪的自己精神多了!不过他很快换了副表情开始清理房里的痕迹:血渍要擦掉,沾了血污的衣衫和纱布都要带走,不然等下日本鬼子带着警察搜第二遍的时候就麻烦了。 收拾间顺子也将车备好了,付辰叫他趁着乱带着女子到后门等他,顺子表情很快多了几分暧昧,可自家少爷扶着受了伤的顾先生走出来时,顺子大惊小怪道:“少爷!您这是……他,他不会就是刚才那些警察要找的红党吧……” “少废话,”付辰不耐烦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拉开车门把顾先生推给后排座上的女子,然后坐上副座,“回家。” 顺子慌乱地说着:“少爷,现在到处都在抓红党!出发前,老爷可是嘱咐过的……咱刚到南京,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作为现代人的付辰,当然清楚这件事。 初中历史就学过,1927年4月12日的那件事发生后,原本有合作之意的国党,开始对红党进行严厉打击,那些胆敢发表赤化言论的人都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到了这1931年,连名册都是要命的信息,很多工作站被查抄后,他们会拿着名册按图索骥屠戮同胞。 想到这里,他翻了一眼焦躁不安的顺子:“嘿,这少爷还要你来教我做是不是?赶紧的,开车回家!” 到底是下人,况且这年代的小厮哪里说得过这位伶牙俐齿的“少爷”?顺子歪了歪嘴,还是乖乖听话发动了汽车。 看着快速后退的街景,洛绾心长舒了一口气。 坐着这位少爷的车可以离开,一旦离开此地,他们安全离开南京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巧目流转向副座上的付辰,洛绾心眼神多了几分复杂——身在那烟花之地,什么男人没见过?但形似付辰这样的,他还真是头一遭遇上。 顾先生显然对这位心思缜密的军官,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两人对过名字,顾先生大名顾宪成,身份是南京仁德女中的国文老师。 付辰报了名字后却再无言语,毕竟刚是穿越而来,对这位少爷的身世都是两眼一抹黑,只得暂且搪塞过去。 哪里看不出他在应付?顾宪成以为这位少爷是真人不露相,于是便也不再说话。 一路无言绕出这片脂粉之地,梧桐树下的小路死寂无声,相对于21世纪来说,这年代的夜生活显然单调了许多,一幢一幢的洋楼只能见到零星几点灯光。 正在付辰等人松了口气,以为已经冲出重围的时候,驾车的顺子突然停车了。 有些昏昏欲睡的付辰一怔,本能地挺直了身体:“干什么突然停车?” “少爷,前面好像在查车。”顺子将不安的脸转了过去,“那个……少爷,是不是就是冲他俩来的?” 双眉微蹙,付辰凝望着远方,曾经的他是个800度的近视眼,而现在这位付少的视力是如假包换的飞行员视力——就算是现在的距离,他也能清晰地看到有数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正在挨个拦截沿途的汽车和马车。 再是仔细一看,身着黑衣的警察们显然对“抓红党”这件事十分上心,不论是男女老幼一概都要经过严格的盘问。 眼看那些警察已经开始将一些人推搡着带走,付辰面容一沉道:“看来是动真格的了。” 第5章 查车 听到这话,顺子脸上骤然多了几分紧张。 前面那些人被带走不知是什么状况,可他们车上却有两个货真价实的红党! “还愣在这儿干嘛?”拧着双眉,付辰轻声说道,“你把车停在这儿,岂不是更遭人怀疑?” 听到这话,顺子把车继续往前开,可他脸上却始终带着惴惴:“少爷,万一这些人要查车怎么办呢?” “嘻嘻,真要暴露了,咱俩把他俩往上那么一交,肯定是大功一件!” 这话一出后排座位上的洛绾心不由暗抽了口凉气,付辰却又挤眉弄眼的笑了笑:“莫紧张,打发这些酒囊饭袋还不容易?” 眼看对面那些“黑皮”警着目光死盯过每个人,包括顺子在内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实在不行,那只有硬拼了。”洛绾心轻声说着,一双玲珑眼瞳,此刻散发着逼人的气势。 付辰却是低眉淡笑,紧攥着手上装有日本人情报的铁盒。 “少爷,咱现在该……” 顺子话还未说完,为首的警察已抄起了警棍,对着车子一声怒喝,旋即数个警察已前后包抄上来,几乎将这一条林荫小路完全堵死。 无奈的顺子只得将车子靠边停下,性急的警察早已按捺不住,冲上来粗鲁地拉开车门怒吼道:“下车!” 虽然付辰身上穿了一身正经八百的国党军服,可惜却连个军衔都没有……这年头又没什么军服管制条例,什么阿猫阿狗的人弄一套穿穿也不是个事……这些首都脚下的正规警察更是不会把他当回事,连带洛绾心都被一块推搡下车,开始对整辆车搜查,付辰略是挑了挑眉,旋即将手上的铁盒快速塞进袖筒里。 他这种欲盖弥彰的动作立刻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一个警长模样的男人瞪着付辰:“藏了什么,把手伸出来!” 偏头看了一眼洛绾心和顾宪成提到嗓子眼的样子,付辰大笑出来:“藏什么?有什么好藏的?”说着,将双手照着对方一摊,竟是大大方方地将东西递了上去。 “你……”洛绾心大吃一惊。 那东西可是工作站里面的同志费尽千辛万苦,又以几乎被全灭的惨烈代价,才送出来的重要情报,这个纨绔子弟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拱手相让!? 顾宪成也是大跌眼镜,可这不是他最担心的,毕竟这些负责查抄的家伙都是首都南京的正规警察,绝非付辰口中的酒囊饭袋,一旦看到盒子里的电码,他们就全完了! 两人目瞪口呆时,那警长已伸手一把夺过付辰手中的铁盒。 哗啦! 哪知对方横着脸一打开,出现在铁盒内的,竟是几十枚银光闪闪的现大洋。 “这……”眼看这一手的银光灿灿,众人忍不住发出一阵嘘声。 经过多年的军阀混战,流通在市面上的纸币已经相当不值钱。 相对而言,银元就“吃香”的多。 有很多21世纪的影视剧都在渲染,匪盗进门都是嚷嚷:老子不要钱,老子只要现大洋!可见银元有多么受欢迎。 况且,这些底层警察收入颇为有限,可付辰随便就拿出这么老些银元来,登时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就想藏起来,没成想竟是给长官一眼识破了。”付辰满脸堆笑着把银元递过去,“那就……请诸位长官喝喝茶得了。” “咳咳……”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这警长却还要装出一副严肃来,“你这可算行贿啊!” “长官您说这话就难听了,什么行贿,咱这叫劳军。”付辰眼珠一转,脸上堆笑道,“诸位长官为了咱们南京城的治安辛苦受累,回头去补补才是。” 这话明显十分受用,那警长当下连连点头道:“你这小子惯会说话,我听了舒服!” 正在洛绾心三人长舒一口气之时,这警长却又说道:“只是公务在身,也得照着规矩来。” 说着,招呼几个手下还是走向车子要查,顾宪成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既然情报不在铁盒里,必然是这付少爷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将东西拿出来藏在了车上。 这么一搜,岂不是肯定露馅!? 脸色大变的顾宪成正打算上前阻拦,付辰却是劈手将他一把拽住,无声地摇了摇头。 顾宪成正将满面的震惊转了过去,付辰却是挤眉弄眼只做一笑。 难道…… 还不等顾宪成明白过来,就听那两个一直在搜查车子的警察突然说道:“报告长官,没有搜到什么可疑物品!” 那收了钱的警长一听这话彻底放心了,立刻大手一挥:“好,放行!”就让付辰几人离开。 “那几位长官多多辛苦了。”付辰狡黠一笑,招呼提心吊胆的顺子开车离开。 侧脸从倒车镜看着那些真刀真枪的警察越来越远,付辰长吁了一口气,眼看后排座位上的两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付辰耸肩笑道:“这些个警察可真够黑,收了钱居然还要搜车。” “少爷,刚才可把我给吓死了……这要是搜到什么东西,咱就摊上大事了。”顺子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少爷您怎么知道没事呢?” “嘿嘿,少爷我神机妙算,自然什么都晓得!”付辰得意地笑笑,“得了得了,赶快回家睡觉。这么一晚上的折腾,还真要累死人了。” “付少,我们的东西……”几番纠结,洛绾心还是发问出声。 付辰伸了个懒腰,不耐烦地说道:“得了得了,这事回头再说。” 不甘的洛绾心还想问,身侧的顾宪成却对她摆了摆手。 一路再无言,当顺子将车停在一处气势磅礴的洋楼前,付辰只觉耳根子都在跳了。就这么一幢房,他这老爹要在军中任职,最少也是个师长吧?! 看门的男人慌乱地小跑拉开铁门,恭恭敬敬地鞠躬:“少爷您回来了!” 几人还没走进厅门,婆子佣人一下子跑来一群,个个前呼后拥着,普通人家出身的付辰哪里见过这阵势?定了定心神正打算招呼众人散了,肩膀突给人拍了下:“嗨,家赫兄!” 不自然地将目光转了过去,就见个衬衣马裤的年轻人拎着瓶葡萄酒对自己挤眉弄眼:“嘿嘿,都说你家赫兄是个情场浪子!今儿可算真真儿见识到了,这么漂亮的姑娘都能让你带回来家,哈哈哈哈……” 家赫兄? 难不成在这个时代,我叫付家赫? “怎么,真喝大了?”明显是喝醉了,年轻人说话都带了几分大舌头,“不会喝得连哥哥我都不认识了吧?” 说着往前走了一步要揽付辰的肩膀,脚下却给地毯绊到,差点摔个嘴啃泥。 “江少爷,您慢着点!”停车回来的顺子赶忙伸手扶住,付辰听他这称呼才是明白了——原来他就是顺子口中说的江少爷。 和自己一样,都是来自东北,他大名江浩,小字景泽。 第6章 隔空取药 如此说来,他喊自己“家赫兄”,是在称呼自己的小字了?要知道,从前大户人家的少爷们不仅有个大名,都会有小字。 立刻觉得身份高大上起来,付辰笑道:“什么情场浪子,别胡说了!这是我广州的小表妹。”马上对身侧的洛绾心使了个眼色,“绾心,见过江少爷,路上才刚跟你提起的。” 洛绾心先是与顾宪成一个对视,而后正要上前见礼,江景泽却是大笑起来:“嘿嘿,你这个长白山里的土匪,还会有这么漂亮的南京表妹?” 说着一脸嬉皮笑脸拎着酒瓶靠近过来,满身的酒气熏得洛绾心向后退了一大步,正在他凑过去的时候,从楼梯上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去那种地方就罢了,可已经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明天如何有抖擞的精神参加考试?” 这声音威仪,起初听来竟让人萌生一股父兄的气势,付辰顿时将目光转过去:就见转角的楼梯上站着个同样衬衣马裤的清俊年轻人,只是那冷漠双眼带着傲人的高贵,竟让付辰在这第一个照面时就产生了自惭形秽之感。 若没猜错,他就是顺子口中的林少爷,林清泓。 “要不说死人脸你就是没劲透了!美酒美人,初来这烟花之地哪有不亲临的道理?”江景泽叉着腰哈哈大笑,“再说了,就凭我兄弟俩的才学本事,考个试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说着勾肩搭背绕上付辰脖子,付辰却不由蹙眉道:“考试?又考什么试?”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考试,特别是学医做军医之后更是三天一大考,小考天天有,考得他现在一听考试就草鸡。 “喂,不过是逛逛楼子,不会逛到失忆的程度吧?”横了他一眼,江景泽说着,“我说家赫兄,还是你把我从讲武堂骗出来,说什么好男儿就到黄埔去!现在不会是过了初试,要打退堂鼓吧?” 黄埔,黄埔军校?!付辰顿时圆睁双眼。 在这个时代,几乎全国的青年有一个口号就是“到黄埔去!” 黄埔军校,是热血青年心中最热烈的向往。从1924年到1946年,黄埔一共招收了23期学员,从总校到各地分校差不多有3万多人走出黄埔大门,这其中包括大批的优秀军事家和政治家。 黄埔军校,是这个时代所有军人的圣地。 原来这位付少爷,从东北来南京,居然是来考军校的。 付辰心头一下子明亮起来,在这个战火即将蔓延中华大地的时刻,投身兵戎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来了,那就一定要考上!” 可他话才刚落音,站在不远处的顾宪成突然一阵摇晃,重重晕倒在地! “先生!”洛绾心大惊失色,付辰赶忙小跑过去,显然折腾这半天,他的伤势又加重了。 眼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坏,付辰对一脸莫名其妙的江景泽和林清泓说道:“快来搭把手,把他抬楼上去……顺子,去打盆热水来,把家里所有的纱布都拿过来。” 客房里亦是布置豪华,欧式的大床铺着洁白的床单,卫生条件甚至比这个时代很多医院都强。 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从顺子手里接过热水和纱布,而后对江景泽和林清泓说道:“就不劳两位兄弟帮忙了!清泓兄说的对,就请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考试呢。” “哎,我说兄弟,你这从哪儿捞这么一位来,我瞅着咋不对头呢!” 不由分说地将两人请出门去,付辰明白,不仅红党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而且自己能隔空拿实验室里药品的事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少爷,这人流了好多血!”顺子吓得脸都白了,更是连续退了好几步,“我,我头晕!” “你还晕血啊?过几日院儿里要是杀猪,你来操刀。”随口逗了句笑,一旁的洛绾心却焦急地接话道:“什么时候还开玩笑?出了这么多血,先生似乎还高烧了!” 这么大个枪眼,肯定会引发身体的排斥反应,这是人类免疫系统的“自我防御”,高烧是必然的。 作为一名来自21世纪的合格军医,付辰当然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后世有相关调查数据显示,死于感染等并发症的伤者较之战场上的直接丧生者,数量也相当可观。所以,对于枪伤的后续治疗,是任何一个军医的“基本功”。 马上将遮盖的纱布取下,付辰对伤口一番检查,缝合并没有问题,只是来回行动使得伤口有些崩裂,现在补上一阵消炎药就好。 随后进入实验室,付辰翻箱倒柜找了两支库存的青霉素。 在顾宪成身上皮试成功后,付辰快速地在他身上注射了一针,很快烧就退却了。 “少爷,你这是……什么名堂?”顺子抬头仰望自家少主子,脸上透着无限崇拜,“太厉害了吧,简直比咱们城里的名医还神!” 斜睨了一眼洛绾心也是脸色泛红,付辰不由得意笑笑:“少爷的本事多着呢,以后没事多学着点!” 在21世纪,青霉素这东西的成本只有几毛钱,但在二战时期,青霉素简直是神药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在国内,被称之为“盘尼西林”的消炎特效药全面生产使用的时候,已经是1944年的事了。相比现代人广泛有了的抗药性,青霉素对于民国时期的人来说简直有效至极。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半晌,低眉的洛绾心轻声说着,“我们……” “得,还是那句话,不能以身相报,那就别提了!”付辰嘿嘿一笑摆手道。 洛绾心眼波流转,还是没按捺住问了出来:“付少爷,你把带出来的情报藏哪里去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情报呢?”付辰知道她肯定会问这个,“日本人在附近搜查不出来,肯定会继续扩大范围!你觉得我这儿安全吗?” “可是……”洛绾心依旧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付辰却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我已藏到一个妥帖处了,少不了你一页纸!” “付少爷……”洛绾心欲言又止。 “少爷我明天还要考试,就不陪了!顺子,你跟洛小姐一块照顾先生。”说着,付辰佯作伸懒腰开门离开,的确是应该回去休息了。 虽说这民国时代识字的人不多,考题想来也就最多现代初中生的程度,但有个充沛的精力去应对还是很有必要的。 折腾了这么大半宿,回去补补觉明天考试了。付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关门,谁知房门才刚刚关上,不远却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家赫,你这是从哪儿捞来的两个人?” 第7章 心意已定 哪里想过这大半夜门口居然还有个人等着他? 虽是给吓了一大跳,但长期严格的军事训练让他反应迅捷,立刻警戒转身,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马上看清了来人,是那冷面的青年林清泓。 眼神透着一股不可执拗的威严,就好像付辰不说真话,他就会立刻掏出腰间的配枪给他两下似的。 方才顺子在屋里帮忙的时候,他已经问清了这两位少爷的来历:那个喝醉酒的江景泽,是自己一块长大的异姓兄弟,从东北一路来到南京应试。 而这林清泓,是江景泽的表哥——他和江景泽从东北来到南京,林少爷受邀来付辰的洋楼小住,顺便指导他俩。 这林清泓不仅是1930年入学的黄埔八期学员,更是在南京军中任职,是个青年俊才。 相对于付辰和江景泽,他不仅是兄长般的人物,更是军校的前辈。 不过话说回来,这张脸还真够冷的,难怪江景泽张口闭口喊他“死人脸”。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付辰故作轻松地一笑,“考试这么大的事,我想全力以赴。” 林清泓冷笑:“若真想全力以赴,还会救个红党回来吗?” 听到这话,付辰只觉双手微凉,慌忙笑道:“什么红党不红党的,那是表妹的女中老师。受了伤带回家治治罢了。” 姓林的家伙是个国党军官,自打四一二之后,国红两党冲突不断,几乎到了水火程度,在他面前哪里敢说真话? “家赫,在我面前就不必装蒜了。附近几条街今夜叫日本人带着警察翻了个遍,是什么由头连你家下院的伙夫都知道。”林清泓目光如炬,“况且枪声不断响了半宿,难不成是你家赫兄在天香楼里操习射击,然后误伤了‘表妹’的先生?” 哪里想过这厮居然心思缜密到了这种程度,仅从一道枪伤就推算出是红党? 付辰一阵语塞,还未搜肠刮肚找出应对言辞,林清泓却又道:“不然我这就出门,带警察们进来一问?” 倒是话说如此,付辰反而坦然了,以退为进道:“若清泓哥真打算惊动警察,还会站在这里跟我磨牙吗?” 这种拐弯抹角式的回答惹得林清泓脸色稍稍一变,不过这位军中的俊才很快冷静道:“既是认了,总该说说你的打算。” “没什么打算,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付辰眼神平静。 显然付辰并没有和红党划清界限的意思,林清泓急道:“你不会是想自毁前途吧?” 付辰明白林清泓话中的意思。 到1931年,发生在国红两党之间旷日持久的冲突算是告一段落,但自四一二事变以来,国党不仅对红党进行血腥镇压,连国党内部的亲红分子都是严厉打击的对象。 “清泓哥不必担心,我做事自有分寸。”他抬眼望着这位身材颀长的军官,轻声道,“明天还要考试,我想先去休息了。” “别说救这两个红党回来,在学校就算是发表一些赤化言论,执法处都会找上你!”林清泓声音愈发冷厉,“自己的前途毁了不要紧,你东北的父兄呢?他们让你来南京,可不是为了给家里惹事。” 他知道这身体的原主出身行伍,是东北某军阀的后人——可这又怎样?1928年皇姑屯的那一声爆炸,大帅命丧黄泉,东北军可谓之群龙无首;再过上几个月,日本鬼子就要来了! 想到这里,付辰心头不由窜起一股无名业火来:“执法处?还打算内斗?呵呵,左手打右手,最后打得还不都是自己同胞?东北的状况我和景泽都清楚,边境线上演习不断,日本人不仅对东三省垂涎,更企图染指中原!已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刻,中国人就该摒弃前嫌,一致对外才是!” 精亮的黑瞳,就算在这午夜之中也放射着逼人的气势,迫得林清泓心底大惊! 表弟江景泽不提,他对这付家的小子一直停留在“纨绔子弟”的印象上,而这小子几天来有关学识,射击等表现,也的确对得起这四个字。 可今日这纨绔子弟竟是如此言出惊人,且那霸悍的神色叫他都在瞬间避开目光——难不成这两个红党还真有什么魔力,竟在楼子里将这东北来的小少爷立马改造了? 不等他想明白,付辰却是平静说道:“清泓哥,恕我刚才冒犯了,但我别无他意。我只能说,这两人携带重要情报很可能和日本人有关……我想都是中华儿女,一致对外总是没错。” 林清泓回望对方,最终叹了口气道:“既是心意已定,那做兄长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致对外我并无意见,不过但凡让我觉察这两人有威胁党国利益之嫌,就休怪我不仁。好了,话已至此,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你和景泽一夜折腾也累了,明天的考试可要打起精神来。” 这话显然有放他们一马之意,付辰再三谢过,才是告辞回去休息。 偌大的房间居然还有独立浴室浴缸,热腾腾的水下人早就给预备上了,细心的蒋妈还准备了热腾腾的牛奶,舒适的大床还换了新床单——这样的条件就算在现代也算相当不错了。 想到这民国时期到处兵荒马乱,自己居然还有这等条件来享受,付辰不由嘿嘿笑了笑:“这些个富二代还真会享受!” 说着将衣衫脱下泡进热气腾腾的浴缸,舒适的热水激得他全身微颤,强大的倦意几乎是在放松的瞬间袭来,付辰顿时眼前一黑。 “又回到了这里?” 凝望着熟悉的试管和试验器具,付辰苦笑,果然又回到了自己在21世纪的病理实验室。 拉开电脑桌的抽屉,付辰的眼光停留在那一摞写满了摩尔电码的纸上。 当那些封路的警察围过来的时候,他正好握着这堆东西。 眼看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东西藏到身后。 可这种行为无疑是掩耳盗铃,别无选择的付辰只能选择靠冥想进入实验室,然后他惊喜的发现,手上的那一摞纸,也跟着自己一块进来了。 不仅能从实验室拿走东西,也可以把民国的东西藏到这里来。 他摸了摸鼠标,在电脑面前落座,电脑还开着,右下角的已登陆的微信还在不断闪烁,他的家人,同事,朋友都在不断问他去哪里了。 付辰信念一动,但无论他给对方发送了多少信息,都无法送出。 “看来,我是真的回不去了。”付辰轻叹着。 哎,罢了。 既然网络还通着,他可以利用网络破解这些电码。 不过……他倒是最想知道这原主的身份。 在浏览器多次输入“东北黑豹子”的信息,居然没有任何靠谱的信息。 付辰拍了拍脑门,对了,四年内战后,大量有关国党军官……甚至武器装备的信息都被带走了,除了些豪据一方的绝对大人物,网上多半是查不出来的。 就算是这些大人物,信息一多半也是拼凑出来的。历史这玩意,向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又或者……在某个时刻,自己的家族惨遭灭顶之灾? 第8章 逆天外挂 想到这里,付辰不由打了个寒噤。 罢了,还是先把情报破解出来。 拿出这一摞纸说干就干,电脑处理数据速度飞快,再加上现代化的网络什么都能查到,破解这些电码根本就不是多困难的事。 很快,付辰用日文平假名写满了两页A4纸。 日文的平假名相当于中文的汉语拼音。作为医学生的付辰曾经在日本进修过两年,将它们翻译出来一点都不难。 在写汉字的时候,付辰还刻意写成了繁体字,毕竟民国年间人们还看不懂现代人使用的简体字——当然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写的很慢,遇上不会的字还要翻电脑查询。 “居然真的是!”翻译到一半,付辰就已惊呆了。 从一开始得知这是红党截获的日本人电码时,他就想过这是1931年,有可能是九一八事变的阴谋,等真的破解出来之时,付辰还是大吃了一惊。 随着继续翻译,日本人不仅对于整个东北的形势政局有了宏观的分析,甚至还精密到了东北军乃至兴安屯兵的每个驻守点,都细细在录;还有许多团级以上军官的姓名,籍贯,乃至个人爱好都有记录……如此可怕的准确性,让付辰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狼子野心真的可怕!为了侵犯别人的国家,竟是做了如此多的工作。” 放下手上的铅笔,付辰只觉后脊起了一阵阵的冷汗。 这份东西不仅要还给红党,更要想法子让东北军知道! 起身,付辰把纸塞进复印机里印了两份出来,他把译出来的原件藏在实验室备用,剩下一份交给洛绾心,然后另一份想办法写信交给东北的父兄! 手上握着这些由红党先烈们拼命带出来的信息,付辰只觉胸口火烫起来! “既然老天让我重生在这个时代,就该让小鬼子们尝尝中国人的厉害。” 滴滴…… 正在发下豪言壮志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脆,却毫无感情的声音报出了连串的数字:“气温21度,湿度40%,ph值8……”全神贯注的付辰给这声音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病理实验室的温湿度测试仪,每隔四个小时就会自动报告一次。 “糟了,我在实验室呆了这么久吗?”付辰腾地一下从转椅上跳起,替顾宪成处理完伤口已是凌晨两点,如果自己在这里呆了四个小时,那民国的世界,只怕是已天亮了。 毕竟考黄埔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务,万万不可有什么差池。 付辰慌乱地将手上翻译出来的文件塞进抽屉,用最快的速度退出实验室。 “噗!” 从实验室退出的瞬间付辰只觉身子一滑,上半身直接跌入炎热的水中,呛了一大口水。 趴在浴池边上剧烈的咳水,可他不由呆了。 等下,自己的确是在泡澡的时候进入了病理实验室,可几个小时过去,这水……怎么还是热的? 跟自己进入的时候几乎没分别,难不成这民国时期的浴缸,也有自动加温的功能? 可是怎么可能,这分明就是个普通浴缸,可为了印证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付辰还是端起蒋妈准备的那杯热奶——果然同自己所想,牛奶也还是热的! 难道……不管在病理实验室呆了多久,退出的时候还是原时间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可算得上是逆天的外挂了! 付辰有些激动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付辰又一次通过冥想进入实验室,从更衣柜里找到自己的手表,这块表还是从前在国外参加维和任务的时候,一个战友送他的。瑞士表的机械表,不用上电池,走时绝对精确。 他出了实验室披上睡衣蹑手蹑脚出了房间,和房厅里的钟摆校对过时间:凌晨两点十八分。 然后回到房间将表放在床头,再次进入病理实验室。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付辰为了消磨时间,打开常看的那些病理网站看文献……可盘踞在心头的念头让他不时分神,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终于再次听到温湿度测试仪的报时,付辰在第一时间退出实验室,然后抓起床头的手表。 两点十八分。 手握这块走时精确的手表,付辰一屁股坐在床上。 不管是在病理实验室呆了多久,相对于民国的时间来说,是完全停止的! 外挂,绝对是外挂! 付辰第一时间就想到可以在实验室里面做很多事情,譬如看书。 自己还很不熟悉繁体字,完全可以拿几本书或者报纸去里面读;还可以在里面无限制的看研究报告,做药品实验,把研究成果拿到这个时代造福更多的人! 对了,青霉素! 病理实验室里只剩下一支青霉素,本来他还在头疼这件事,但现在他可以利用实验室里现成的器材,还有网络的电脑尽快找到提纯青霉素的方法,一旦有了青霉素,他在这个时代就可以救更多的人! 越想越兴奋,刚才还十分疲累的付辰完全精神了起来。 “少爷,您睡好了吗?”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房门外传来顺子的声音,“快起来了,江少爷和林少爷都起来了!” 一时太过兴奋,竟是一夜都没睡。 不过付辰却是笑了,再次利用冥想进入实验室。 当初为了赶工,大部分的研究员们常常一连多日在这里吃住,所以床铺微波炉之类的生活设施还是有的。 付辰二话不说合衣睡下,彻底睡到自然醒——这对于他这样常年加班的研究员来说简直是奢望。 退出实验室付辰神采奕奕地起床,倒把开门进来的顺子吓了一跳:“少爷,您睡好了?” 付辰装模作样的伸了个懒腰:“要考试了,还是早些起来吧……怎么样,清泓哥哥他们俩睡好了?” “折腾了一宿,哪有什么精神头。”江景泽骂骂咧咧地扣扣子,“都是姓付的多事,考试就来考试么,干什么多管闲事救人!小爷要考不上黄埔,第一个拿他是问!” 身后的林清泓白了他一眼,转而对付辰问道:“家赫,感觉怎样,可别勉强!” “考个试,当然不在话下。”付辰随便搪塞过去,吩咐下去赶快吃饭准备。 第9章 情报 楼下,蒋妈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加了糖的牛奶,油汪汪的香肠,两面烤黄的面包,还有仿照西餐的点心;不止这些,蒋妈还怕这位东北来的少主子吃不惯广州早茶,刻意还备上了热腾腾的稠粥和烤肉饼,精致爽口的小菜,甚至还有一小锅汆得稀烂的羊肉。 真够丰盛的。 别说这个很多人还在挨饿的战乱时代,在21世纪付辰也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其间洛绾心梳妆停当也是下了楼,薄施粉黛的脸颊如若新开的玫瑰,看得江景泽眼睛都直了,赶忙整整衬衫小跑过去又是拉椅子又是嘘长问暖:“洛姑娘,在家里还算习惯吧?嘿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下人们有什么不贴身听话的也要告诉我哈!” 洛绾心虽还保持着一副清冷的姿态,面对这样的关心倒也礼貌一笑。 见洛绾心没拒绝,这昏货赶忙转脸向付辰:“我说付三爷,你得给找两个机灵的丫头服侍着啊!” “关你屁事。”这小子也太殷勤过了头吧?白了对方一眼,付辰转向洛绾心问了两句顾宪成的状况,得知他已是转危为安,又对林清泓说道,“清泓哥,应试还需准备什么东西吗?” “先吃饭吧。”林清泓随手给表弟夹了根鸡腿,堵住他那张过分“关切”的嘴。 这还用吩咐? 昨个儿折腾整整一夜早就饿坏了,付辰动筷子的速度简直赛过开弓,别说林清泓和江景泽,连一旁随侍的蒋妈也呆了——这位少主子向来挑剔得很,怎么今日倒像个饿死鬼托生? 不等他们想明白,付辰嘿嘿笑道:“我吃饱了!啥时候出发?” 林清泓不认识似得瞧了他一眼,却又笑了;一旁的江景泽直皱眉头:“你小子这几日是吃错什么药了?还真是考黄埔把你个训过来了?” “少废话,”付辰撇嘴,“你要考不上自己回东北去,别赖上我丢人!” “奶奶的,到底要看看谁考不上!”听到这话江景泽火了,立马抓起肉饼塞进嘴里,噎得直瞪眼睛,反是喝了两大杯牛奶才顺下去。 “顺子,你大爷的死哪里去了?”吃完便开始大吵大嚷着要出门,唬得顺子赶快小跑出去。 这般争强好胜倒让付辰笑起来,林清泓则是叫两人反身上楼去准备考试用的东西。 纸笔是必须的,虽然这年代已不像古代要拿毛笔墨水砚台等零碎的东西,但还没有形似中性笔圆珠笔之类洋气的文具,钢笔墨水是一定要准备的。 还有各自的考试证明,倒很像现代的准考证——这是经过全国初试之后,黄埔军校统一出具的复试证明。 不过相比21世纪的带相片有钢印的准考证,这玩意就简陋了很多:一张印刷简陋的纸,没有照片,上面只印有考生的编号,名字,籍贯等简单的信息。 “此外,你们两个尽量穿宽松轻便的鞋。”林清泓又是嘱咐道,“如果时间宽裕,可能还会进行体测。” 听到这话,江景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别跟某些人一样,连个整个学校绕圈圈都跑不下来,到后来还是叫教官架回去的!” “滚刀肉,你话太多了吧?”林清泓狠狠瞪了这位拆台的表弟一眼,江景泽却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付辰却接过话茬说着:“好了,时候不早了,收拾收拾咱该出发了。 毕竟从东北来南京,考试还是头等重要的事情。不过出门之前,付辰还是寻了个托辞偷偷将翻译出来的情报交给顾宪成。 大吃一惊的对方几乎从病床上惊坐起,付辰笑了笑将他按住,嘱咐了一句先养伤就出门了。 顺子很快将车开出院落,江景泽笑道:“家赫兄,怎么今儿不带着表妹去见见世面?” “咱俩是去考试,带个姑娘合适吗?”付辰苦笑,“我说你别总把眼睛瞄我妹妹身上行吗?” “嘿,我不瞄,难不成等你这个qin兽去瞄?”江景泽撇嘴,“唉,怕就怕再怎么瞄也轮不到我啊!” 江景泽不知两人的底细,可林清泓这个国党军官却跟明镜似得。红党携带重要情报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还是先考试吧。”深吸一口气,付辰故作轻松。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那一男一女,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不必紧张啦家赫兄,”看着付辰凝重的样子,江景泽以为他这是紧张过了头,便出口安慰道,“据说题目不难的。” 相比民国来说,21世纪的教育体制,哪里是民国人可以想象的?况且这时代目不识丁的也大有人在,能读书写字再会一些基本的算数理论只怕就不简单了。 只是摇了摇头,付辰没再说什么。 在1931年,黄埔军校迁往南京,并更名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成为只为国党培养陆军军官的军事学院。 不过,由于始建在广州黄埔岛的军事学院实在太过出名,后世也一直使用“黄埔”来继续命名这所盛名的军事学院。 江景泽一路说个不停,毕竟是第一次来南京,对所有东西都感兴趣;付辰的目光也始终停留在窗外:一切都和自己所在的21世纪不同,没有宽敞的道路,没有高耸的摩天楼,街上更是鲜见几辆汽车。 1931年,进行在国红两党之间的内战已经告一段落,短暂的和平可以让苦于军阀混战的民众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可这些,恐怕很快要在今年的秋天告一段落。 九一八,九一八! 不行,必须要考上黄埔! 更不能让日本鬼子在中华大地上横行霸道! “少爷,我们到了。”顺子突然将车停在了路边,一直陷入沉思的付辰这才注意到,这条不算宽的马路上挤满了南来北往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大多都穿着黑色的中山装,一副壮志满酬的样子。付辰再往前看,一所并不算高大的水泥校门出现在眼前,上书“陆军军官学校”六个豪迈大字。 “今儿是二月二,龙抬头,一定要考上。”付辰不由心头一震,忙是抓过手边的皮包跟在林江两人身后,这才注意到本不宽敞的大门已乌泱泱聚集了一大群人。 第10章 考试 眼看密密麻麻全是人头,江景泽一瞅便犯了难:“老天,这么多人!”人越多,说明淘汰率越高——若真没考上,这姓付的还不知怎么笑话自己。 “看这架势,似乎不全是考生。”付辰话音刚落,就听校门那边有身穿军服的教官大喊着:“随行人员请退后,到对面棚里等候即可!” 此话一出马上激起很多人不满,竟有人大声嚷嚷起来: “来的时候可没说不让我们进去!” “就是,衣食条件怎样,若我家少爷不习惯怎办?” “万一出什么事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付辰不由哑然失笑,这倒有点像他那个年代的高考生们了——好些家长也是唯恐自家的小祖宗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考个试也要前呼后拥着。 “考不考的上两说,黄埔首先不欢迎娇滴滴的大小姐们。”突然有个身材高大的教官冷冰冰地说着,“连独自应试的本事都没有,还指望战场杀敌么?” 他声调虽没有多高,却始终保持着一种不可置疑的威仪,扑面而来的其实让付辰都不由肃然起敬,身侧的林清泓马上大喊一声:“章教官!” “是清泓?”马上将他认出来,章教官颔首,“你们八期还不到开学的日子,怎么就急着返校了?” “是带着两位弟弟来应试罢了。”将付辰江景泽引见过去,林清泓淡淡一笑,“陪同人员既是不让进门,那么我作为黄埔的一员,就更不能破例了。”说着只是简单别过,然后背合双手往一侧提前搭好的帐篷走去。 “清泓哥还真不陪咱们进去啊?”方才还自信满满的江景泽眼看是有些打鼓了,付辰龇牙一笑:“怂了?那我可先进去了。” 随后从皮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拨开乱哄哄的人群,恭恭敬敬地将这张递了上去。 登记员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似乎是黄埔的学生。这伸手接过身份证明的登记员先是粗扫了一眼,却旋即抽了口凉气:“你……你是那个东北的付家赫?!” 听到这话,在门边负责维持秩序的几个军官一齐将震惊的目光转了过来。 这么大的反应让付辰都莫名其妙,可他还没反应过来,四下也是一阵窃窃。 “我没听错吧,他是付辰?” “付辰,付家赫?就是那个黑豹子的小儿子……” “老天爷,他也来考黄埔了?” 连付辰自己都懵了。 自打穿越以来,他对“自己”的身份都知之甚少。现在听来人们的议论,看来这家人不仅仅是有钱的问题了。 眼看众人的议论越凶,付辰心道:又不是21世纪出街的明星,凭白给人在这里围观干什么? “知道自己多有名了吧。”一旁的江景泽笑出声来。 “去你的。”这种时候追求什么有名?民国时期政局复杂,何况军校之内是个什么情况付辰是全然不知,这时候求稳还来不及,来这里图什么有名没名的? 翻了这兄弟一眼,付辰径直沿指引往考场的方向走去。 当下见有人起了头,考生们陆陆续续开始通过身份核实进入学校。 军校的建筑多采用的是水泥构造——民国时期工业相对落后,水泥还是舶来品,被人称作“洋灰”。外墙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看上去风尘仆仆很是陈旧的样子,不过为了应对考试,墙体重新经过粉刷,还贴上了很多类似“嘉宾戾止,我武维扬”的口号。 跟随着大队伍走向最高大的一幢楼,西式的建筑风格却挂了一副木制的对联,上面清晰地刻着: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 这一字一句,犹如巨锤般重击在付辰心头:未来的战火硝烟之中,就是有成千上万的黄埔人战斗在抵抗日寇的第一线,才有了未来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难怪连这位远在东北的纨绔少爷,也要怂恿着死党一块来报考。不自觉地热血沸腾起来,付辰第一次和这个时代的人有了共鸣! 据说来南京参加考试的一共有两千多人,几乎挤满了每一间教室;而学校拟定的招生名额只有三百多人,所以淘汰率还是不低的。 考卷很快发下来,付辰看了一眼就觉得眼前发黑。 本以为考题很简单,但题目首先就把他搞懵了,因为所有的题目都是现代人不大适应的繁体字;而且题量之大,涵盖内容之丰富,简直让他瞠目结舌。 付辰勉强浏览了一遍试卷,除了几道数学,物理,以及地理的题目他能顺利作答,其他包括政略,战略,古言经典之类的,他一个字都答不了,特别是最后那道题目,让他阐述三民主义以及自己的国防观,他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眼看四下的考生们已经开始奋笔疾书,连一旁的江景泽也写得飞快,付辰心道:连这昏货都下笔如飞,岂不要给他笑话? 从包里拿出钢笔来,可才将笔帽拔开,立时一股墨水就狂喷出来。若不是他手疾眼快,这股子喷涌的墨水只怕已将试卷都污染了。 暗骂了一句这年代的文具真不靠谱,付辰赶忙合眼冥想进入实验室找笔——可是21世纪用钢笔的人不多了,也只有负责档案管理的老孙头用。 没敢耽搁时间,付辰拿了笔还从实验室找了几张纸准备打草稿——毕竟回答考卷肯定得用繁体字,这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常年生活在21世纪的人来说很不习惯,还是先用简体字打个草稿,然后再用繁体字誊写到考卷上面去。 “可以啊,还知道带几张草稿纸。”不知什么时候,那位负责巡考的章教官出现在付辰的身后。 礼貌一笑,付辰继续低头奋笔疾书,只是章晋安略一打量付辰的字,不由挑了挑眉毛:“你这写的缺胳膊少腿的,是哪国的字?” “先打个草稿,等下卷子上我会写好的。”付辰胡乱答了句。 “倒是有点歪才。”章晋安摇头笑了笑,转身朝其他人走去了。 那几道涉及数学,物理,化学的题并不难,差不多就是初中生的水平,付辰三下五除二在草稿纸上写了解答方案,然后战略之类的题目让他犯了难。 第11章 小心前程 “这这这,太难了吧!”就听后排传来一个抓狂的声音,“简直要命啊!” 监考的教官瞪了他一眼:“保持安静!” “可是,初试的时候只考算学这些……这个政略战略,我们还没进军校,连学都没学过吧!”那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大声嚷嚷起来,“没有学过怎么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听到这个粗莽汉子的抱怨,付辰也是深有同感,真要是战略政略还有什么榴弹炮都懂,还进什么军校呢? 不由将目光转向巡考官,章晋安这张严肃的脸却不见任何波动,反而笑了笑:“若觉得自己不成,便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明年再来好了。还有,喧哗考场,你现在就可以直接回家。” “教官,我们兄弟有扬州的介绍信。”那个长相粗莽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了,从口袋里掏出信封来,“你看是不是……” 章晋安扫了一眼那信封,沉静地摇头道:“你就算拿到委员长的亲笔信也没用,黄埔一切凭考试说话,择优录取。” 这汉子听了就不干了,正要闹腾,身旁西服革履的年轻人突然对他低吼一声:“俊锋,不要说了,好好考。” 暗骂了一句粗话,这个被称之为俊锋的汉子抓过笔开始在草稿纸上来回哗啦,付辰也是叹了口气,拿起钢笔誊写——这时代的纸哪里有21世纪的那般光滑?一行字写下来,干净的纸面顿时洇了无数墨点。 写完那几道会的题目,付辰开始思索那最后一道题。尽管不像现代考试一样,把所有的题目给分多少清晰的标注出来,付辰也知道最后那道论述题必然是整个考卷的重中之重。 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他倒是懂,可直接堆砌上去,却应该不是出题人想要的答案。 付辰眯了眯双眼暗想道:军校1924年兴建,最初的名字叫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在1931年,也就是今年的时候,更名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 从这命名上来说,经过数年的改革,现在的黄埔军校,更偏向于维护民国统治的中央学校——想到这里,付辰大概明白了出题人的意图。 初中的时候学历史政治的时候,老师就反复提点过任何当权者都会维护统治者的意愿,那么,想点中题目就必须围绕着统治者的意愿来写了! 想明白这些,付辰写了个大概的草稿,就开始在卷子上书写,不比数理化的解答,论述题要写大量的字,写惯了简体字的付辰,繁体字写的非常不适应,写几个字就得冥想进入实验室,用里面的电脑查怎么写。 紧接着,就是这道题的第二个内容,谈谈自己的国防观。 明显这是一道驱使考生展望当今中国局势的论述题,只要足够扣题就行。 付辰略一思考,现今东北的局势最为复杂,除了易帜的少帅在主政,有直系军阀的势力交错其中,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海外敌人。 这个敌人最是喜欢乘船过海,带着武器到处侵略其他国家; 从唐朝年间,这个敌人只要有发动战争的能力,就会让周遭国家深受侵害。 直到1945年之后,伟大的中国人民彻底击败了他,并以同盟国的压力废除了他的武装和侵犯他人的力量,这才让饱受战争苦害的人民们松了一口气,过上了几十年安生的日子。 这个敌人,就叫日本。 付辰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紧扣题目,从甲午战争伊始,一直写到近年来小鬼子们在东北搞事情,大谈特谈深受日本蚕食之害的东三省,然后展望未来希望以一己匹夫之力,振兴中华驱逐外敌。 章晋安见刚才还带着些愁容的付辰越写越顺手,不由对这位来自东北的少爷越发感兴趣。 方才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位东北来的小少爷。这分明是个奉系军阀的后人,性格却不似常见的那些豪门少爷。 不由起身背合着双手踱步至付辰身侧,他那娟秀的字体就让章晋安心生赞许。毕竟在这个大多数老百姓都不识字的年代,纸墨笔都是相对稀罕的物件,想练出一笔好字所要付出的成本,很多家庭都负担不起。 章晋安扫了一眼付辰论述题的答案,很快,他就愣住了。 这个年轻人的见识简直让他刮目相看,论述起来不仅头头是道,而且对于东北形式的分析简直一些在校内任教的老师还透彻——这也难怪,付辰所阐述的,有很大一部分是现代教科书中总结出来的,别说他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一大部分合格的中学生都能解答出来。 不过在1931年,就显得异常震撼了,毕竟在这个落后又混乱的时代,犹如工业流水线般的系统教育,简直有如天方夜谭。 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年轻人不得了啊! 章晋安在由衷感叹,未来可期! 可接下来,他的脸色又一次变了,变得越来越难看。 “教官,我答完了。” 角落里突然有个声音轻声说了句,有个青年缓缓站了起来,将考卷递了上去。 真快! 付辰将艳羡的眼光转过去,却看到这个脸色苍白的青年身子还有些摇晃,显然身子不大好的样子。 那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紧随其后也交了卷,被他称之为“俊锋”的粗莽汉子啐了口,也将考卷递了上去,一大堆的题目他都不会做,干脆空着了。 越来越多的考生接二连三的交卷,有的人踌躇满志,有的人却唉声叹气,更有些甚至还骂出了声,说这一趟南京算是白来了。 很快连江景泽也起身交卷,出门前还跟付辰打了个在外面等他的手势。 偌大的教室就剩下付辰跟章晋安,就在他把句号划上之时,这位惯于严肃的教官突然轻声说着:“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读过一些赤化的书?” 身子不由猛地绷紧,就算是付辰再怎么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他也分明知道自己的脸不对头。 国党内部对于红党的态度显而易见,自己现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付辰还是有数的。 “不敢欺瞒教官,在沈阳……不是,我是说在奉天老家的时候看过一些,”付辰小心翼翼地说着,“但看归看,我是万万不敢受他们影响的。” 章晋安猛地一拍面前的试卷站了起来:“今天在试卷上写的这些东西,难道不够说明问题?付家赫,千万要管住自己的思想,一旦行差踏错,就算再怎么有才华也是白搭!别叫那些东西毁了你自己!” 第12章 赤化 糟糕,刚才一时写的激动,不由将情绪代入了进去。 作为一个长在新中国的年轻红党,他从小受得教育就是如此。现在突然让他打破从前的思想,他哪里适应得了?可现今的局势,他是必须要在表面上改过来的。 “章教官,我……”付辰慌忙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我真是糊涂,还望教官从中周旋。” 一副眼光带着几分惜才之意,章晋安还是叹了口气:“罢了!以后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着,手头收拾着考卷一面起身,他却是又摇头道,“北伐之时,我的不少战友都是红党成员,个顶个都是铮铮铁骨的汉子……还有军校第三任政治部主任恩来先生更是受人爱戴。可家赫啊,一定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万万不可失了分寸!” 这个看上去沉默寡言的教官居然肯对自己这般“浪费口舌”,必然是十足的欣赏。 付辰赶忙连声致谢。 刚才进门的时候,那位冷面的林公子对他都十分敬重,显然这位教官在黄埔的身份和威望显然不低,获得这样一个人的支持,对于他立足军校乃至于黄埔系都是相当重要的。 章晋安却没想过付辰动了这般心眼,再是温言叮嘱了几句,便叮嘱他明天再来进行体测考试。 再三谢过教官,付辰转身走出办公室。 强烈的阳光穿透茂盛的梧桐树,付辰一时竟觉得很是刺眼。 答题耗费的时间太久了,尤其是那两道论述题,再加上一时难以适应繁体字,付辰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整个黄埔已没有几个人了。 “你这小子在里面长篇大论什么呢,居然叫我等这么长时间?”江景泽气鼓鼓地走来。 “哪里什么长篇大论了?不过就是字写得不够快罢了。”付辰耸肩笑笑,“我看你写得很快嘛,这次肯定能考上。” 这话江景泽听着倒是十分受用,马上傲气地说道:“那是自然的了,从东北到南京,若真的考不上,回去那可真的没脸了。” 话说这么满,若真的没考上,那才叫真的没脸。 付辰撇嘴,正打算招呼兄弟回家,却见不远处门廊处的必经之处,有个青年似乎也在等他。 果不其然对方见两人朝着自己走来,马上挺直了身子迎面走过来。 从这一身西装革履,付辰顿时想起,他似乎是考场内第二位交卷的那位。 “付少。”年轻人含笑而来,“早就听闻东北黑豹子的大名,今日得见兄台,才得知虎父无犬子的确不是虚言。” 凭白无故得了一句吹捧,付辰却除了头皮发麻并无其他感觉。毕竟自穿越而来他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搞清楚。 不过这人穿戴不俗,言谈举止也颇有些富家贵公子的模样,况且对方笑脸相迎,付辰断没有不礼貌的理由,当下笑道:“兄台谬赞了,不过是仗着家里的几分面子,在这里狐假虎威罢了。” 此话一次,对方不由微微一怔,旋即又是笑道:“付兄真是过谦了!就算身在南京城里,哪个不知东北黑豹子的威名?” 江景泽听了这一番吹捧,当下很是不爽地翻了对方一眼:“我说你有什么事快说,少在这里废话连篇的。” 付辰听了不由掩面——不过这小子话虽粗鄙,倒是直截了当把他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对面这西装革履的青年倒是呵呵一笑道:“鄙人高树成,家父在南京做一点小本生意。” “你说你姓高?”在听了这个名字后,江景泽暗自吃惊,“难不成你就是他们口中那个银行家的儿子!?” 听到这话付辰也是一愣。 要知道,民国绝对算得上豪强的时代,能够在首都南京开得起银行,不仅得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而且黑白两道都要吃得开。 并不想得罪这种有家世背景的公子哥,付辰含笑道:“不知高公子有何贵干?” “付少客气了!”高树成笑容依旧,“树成不才,前来考黄埔除了家中的一番意思,也是想着能够结识天下俊杰。高某今日在中央饭店开了几桌酒席,特来宴请两位参加。” 看来除了财大气粗,这小子倒有些孟尝之风,还没进学校就已经开始开始拉拢人了? 快速与身侧的江景泽交换过目光,付辰笑了笑道:“既是高公子有请,那我们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相互寒暄几句,高树成便与两人告辞离去。 待对方远去,付辰耸肩正要走,身旁的江景泽撇嘴道:“我说你没事招惹这种人做什么?出来之前,你哥可是嘱咐半天别惹事。” “这叫什么惹事?”付辰撇嘴,趁着上学结交几个朋友有什么不合适的? 言罢和他并肩走出校门,遥遥就见林清泓正斜靠在自家轿车上等待两人。 “考题很难?”显然过长的等待时间耗费了他所有的耐心。 “没看出来题目有什么难的,”江景泽一脸傲气地回答,“这要是考不上,那可就太丢人了。” 林清泓蹙眉:“那你们两个耗这么长时间?” 不等付辰开口,这位嘴快的兄弟马上答道:“这可要问咱们家赫兄,谁知道他在里头长篇大论了些什么。”说着,又想起来什么似得,继续说道,“哎,就你们那位什么教官,看他试卷打完,还拖着他说了好一阵子话。” “瞎说八道什么。”听这浑人说话越发没谱,付辰翻了他一眼,转而将方才遇见高树成的一番事与林清泓说了,才又道,“想着出来上学,也该结识几个朋友才是。” 林清泓听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招呼两人道:“先上车吧。” 车子很快拐上回家的路,付辰还未开口,后座上的林清泓便先说道:“家赫,你初来乍到,并不知南京的状况;高家是南京的外来户,本就靠着做钱庄发家的。” “看来这家人本事倒也不小……外来户,能在南京开着银行,想必黑白两道也说得上话。”付辰抱肘一笑,“若真如此,那确实值得结交。” 林清泓略是挑了挑眉,倒也没再说什么;身侧的江景泽却道:“真去呀?那可要回家准备准备了。” 第13章 场子 曾在21世纪看过不少民国的影视剧,付辰早就想来一窥这纸醉金迷的时代。 进门就让蒋妈找一身适合晚宴的礼服,然后转身上了楼。 检查过顾宪成的伤势,付辰简单地洗了洗澡,换上顺子送进门的西装皮鞋;纯进口的外国鞋打了油,在灯光下几乎能把人找出影来。 “嘿,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小子打扮了还是挺人模狗样的。”推门入内的江景泽看了一眼正在打领带的付辰,不由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这要是脑袋再上点头油,说不定去吃饭,又能骗几个漂亮姑娘回来呢。” “要这么说,你是去骗美女去了?”付辰反将他一军,“真就这点出息?” 江景泽脸一黑:“牙尖嘴利的。” 付辰哈哈笑了几声拍了拍对方:“就是随口一说!不过真是有美女,肯定先便宜你。” “呸,真以为人人和你一样了?” 两人打打闹闹下了楼,就见林清泓却已换了军装正要出门,付辰见了止住笑问:“清泓哥哥这是打算哪儿去?” 其实这种活动,性格沉稳的林清泓更适合同去。 付辰正是走上前去,林清泓答道:“征了些新兵,这便回去看看。”言罢便是出门,就见一辆深绿色涂装的军车边,有两个国民军士兵立刻敬礼,其中一个立刻小跑着去拉开车门。一言不发的林清泓快步上车,发动的军车很快消失在梧桐的绿芜之间。 “咱哥还真是酷啊。”付辰颇有些艳羡,然后也是出门上车。 “这死人脸每日倒是忙得很。”江景泽撇了撇嘴,付辰却道:“到底这么大一个守备军,平日里忙些也正常。” 江景泽又是撇了撇嘴:“南昌起义之后,南京这边的部队据说也一直没有满编满员……现在哪一支部队基本上都在征兵。” 这昏货说的也是,南昌起义最大的一支部队就是**麾下的广州军。起义后,钱大钧率领部队前去占压,南京本地也有部队相继出动,一路混战,撤军再整编,所以人员稍显不足也是正常。 不过作为民国首都,留守军队不可能空虚,大量的征兵也就在所难免了。 想到这里付辰不由嘿嘿笑了:“想不到你这常年窝在东北的土包子,倒也了解这些时政要事。” “切,都跟你这个只会钻女人裙子的花少爷一样?”凭白翻了个白眼,江景泽又道,“我瞅着那姓顾的,总觉得鬼鬼祟祟的不像什么好人。” 付辰没搭茬,可这人却继续追问道:“喂,你这人说话啊,那人到底干嘛的?临行之前你家兄长可是三番五次的叮嘱,一定不能惹什么事出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眼睛,还能分辨出好坏人了?”从车窗外收回目光,付辰轻松一笑,“那瞅瞅洛姑娘是不是好人呗……自打我那表妹进门,你那双眼睛可就没离开过。” 一听这话江景泽急了:“我瞅着你倒是怪怪的,自打来了南京你可变了多了——就照你这伶牙俐齿的劲儿,你哥回去铁要骂你一通。” 说起东北的父兄,付辰对这位原主的身世越发好奇。尤其是考试前,他只是报了个姓名籍贯,一众学生就倒抽着凉气议论纷纷,说是什么“东北黑豹子”的后代…… 话说,这什么黑豹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心里正想着,一直打算刨根问底的江景泽突然说道:“哎,这么快就到了?” 付辰偏头,就见一幢三层楼高的西洋建筑出现在眼前。 虽说只有三层楼高,可这幢洋红色的大楼气势,却不差于正南方的总统府。 在21世纪,付辰看过民国的一些杂文,据说有关当局认为这么高的建筑会对国民政府的安全构成威胁,于是只批准建造三层。 1930年1月,中央饭店正式开业。饭店各种设备应有尽有,除了可供住宿外,还设有中西菜社、弹子房、理发馆等;在1932年福昌饭店开业之前,这里算得上是南京最顶级的服务休闲场所。 眼看一路延伸到大厅的红地毯一尘不染,还不到入夜时刻,建筑内的枝型水晶灯已然灯火通明,江景泽不由打了一声唿哨:“这姓高的真是阔气,居然在这地方开场子……这可比北平叫堂子厉害多了!” 付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这高家必然财大气粗,当然,以他付家的财力,这样的场子未必开不起;但只是为了家里的少爷上个军校而如此大张旗鼓,未免也太夸张了点——想来足以耗费普通人家数年乃至十数年开销的饭局,对于高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走,见识见识南方人的场子。”说话间付辰整整领带快步走去,遥遥就见里面有随着音乐舞动的夜礼服翻飞成风。 “付兄能大驾光临,真是应了那句蓬荜生辉啊!”还没进大门,身在玻璃转门边的高树成就快步迎了出来。 “老天,这才真是人模狗样的。”看了看这用料考究的西服,江景泽不禁撇了撇嘴。 明显感觉对方听到了,付辰斜瞪了他一眼,才是回脸笑道:“高兄真是太客气了!我兄弟二人不过是从奉天远道而来的学子,高兄却如此看得上眼,才真正是折煞了。” “付兄这话才是折煞!东北黑豹子的威名谁人不知?”高树成朗笑两声,引着两人同时进门,设了西洋乐队的厅堂成了舞池,女孩们身穿华丽的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男人们则是个个西装革履。 说着,三人已然绕过大厅内的舞池,又穿过一扇大门,进入正厅。仿西式的茶会,桌上摆满了各种西式的烤肉,糕饼茶点,端着各种酒水饮料的招待们穿梭人群中,一派金碧辉煌的奢靡景象,比付辰在21世纪电视剧里看到的场景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景泽已给闪花了眼,这场景在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东北可不常见:“我倒以为就是摆个场子吃饭喝酒,居然是这样的啊!” 第14章 偷袭 “不过是同期生们爱凑个热闹,”高树成看了一眼对方表情,不由莞尔,“高某不过是托大做东罢了。” 付辰听他答得谦逊,越发觉得此人不可小觑,笑道:“说凑热闹,也是看在高兄的面子上……换作是我付辰,只怕连一个都请不来。” 哪知这话才刚刚落音,正站在不远处端着玻璃高脚杯的几个年轻人,同时将吃惊的目光转了过来。 “付辰?他是付辰?” “就是那个……东北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付家赫?” 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了过来,连几个盛装打扮的名媛也看了过来。 “付少爷,”有个高个子的青年最先起身迎了上来,主动握手,“能认识你真是荣幸之至!” 紧接着,人们一个个围了过来,付辰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跟场子里的人一一握起手来。 “付少,我是山东的杨宝文。真是不敢相信,我居然能见到你。” “我叫张明昊,从长沙来的。” “东北,我去过东北,就是没能见您父亲……” 很快,除了握手之外,更多的人端起了酒杯纷纷向他来敬酒,那几个花孔雀般的美女也围了过来,热辣的眼光长久地在他身上停留。高贵的出身,加上这清俊的容貌,他一下子成了场中的焦点。 被前呼后拥的付辰满脸莫名其妙,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没有过多沉溺于面前这阿谀奉承之中,马上对着众人含笑道:“诸位的热情付辰这便心领了!都是前来南京应试的考生,并没有什么少爷公子的……况且,今日的主家是咱们高兄,家赫哪有喧宾夺主的道理?” 高树成听了摇头笑笑,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引着付辰江景泽落座。一番推杯换盏,付辰这才从众人对话中拼凑信息出来,这位“黑豹子”大名付玉廷,是东北大帅的左膀右臂。 后来,大帅在那皇姑屯那一声爆炸中丧命,付玉廷也痛失二儿子家祺。所以,付家近年来一直对日本保持着仇视的态度。 如今少帅在东北主持大局,作为元老的付玉廷,自然在东北大权在握。 继续往下听,付辰的耳根子开始跳了:付家在东北不仅执掌军权,还把控着矿山,铁路,屯田……如此说来,付家在东北绝对算得上只手遮天,难怪在南京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又要读黄埔军校,再加上自己在21世纪掌握的知识,未来必然能在这中华大地上大有作为! 想到这里,付辰只觉得胸口都开始火热了起来,再加上左右频频举杯,不由多喝了几杯。 酒劲儿很快上了头,显然这身体酒量不是很好……付辰越发头晕脑转,说话也大舌头起来。 “我去洗把脸。”偏头跟身旁正跟名媛们吹牛的江景泽小声说了句,付辰起身往盥洗室去。 几净的瓷砖擦得晃眼,一水儿的半身镜下配着崭新的水池,样式虽是古旧了一些,但香皂,毛巾这些配制竟不比21世纪差。 “有点意思。”付辰拧开龙头,水压虽然差了一下,但洗脸洗手是没问题的。 洗了两把脸,他抓起水池边的白毛巾正在擦脸,却听到身后有个竭力压抑的脚步在靠近。 虽不比那些特战队员,但类似付辰这样的年轻军医,在部队的时候也经过多年的军事训练,反应力亦是相当快。 眼神倏然变得无比戒备,付辰猛地回转身体。 “什么人!”身后这陌生男人身材高大健壮,而且趁着自己弯腰洗脸偷偷就摸了过来,显然是不怀好意。 低吼一声的付辰立刻闪身躲开,壮汉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几乎到手的“猎物”居然有这么快的反应。 只是短暂的失神,恼羞成怒的壮汉立刻地朝着付辰扑了过来! 眼看扑过来的这壮汉动作粗野,根本没有防护自己的意思,付辰不由觉得好笑——恐怕是觉得势力对比悬殊,打算完全碾压自己。 冷笑,付辰照着对方的衣领就抓了过去,打算给这个过分自信的混蛋来个教训。 可让付辰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背摔的时候,发现根本摔不动这副庞大的身躯。 糟了! 在如此紧张的交手时刻,付辰完全忘记了一件事:自己已不是21世纪那个身高超过180公分的军医,而是一个只有18岁青年——要命的是,这原主还是富家子弟,身材瘦弱不堪,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一点都不夸张。 冷笑顿时爬上这张残忍的脸,本想扑过去抓住这小子,却没想过这小子居然自己送上了门来。 不好! 付辰只觉一条粗壮的手臂绕上自己的脖颈,紧接着就是一块毛巾蒙上脸来。 熟悉的酸味让他心底一寒:妈的,又是麻药! 虽然不知这混蛋哪儿冒出来的,但这人现在的动作,肯定是想把自己麻晕了然后带走。 骂了一句,付辰立时靠着冥想进入病理实验室。 “想暗算老子,你他娘还有点嫩!”从操作台那边找了一支手术刀,付辰在退出的瞬间,照着这倒霉蛋的脖子狠狠扎了下去! 壮汉本在得意间,根本没想到手上这个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目标,居然摸出一把刀攻击自己。 况且,21世纪的手术刀锋利无比,就算在发现付辰发难的同时,壮汉闪身躲开,却还是被划伤了。 “咳咳咳……”就在壮汉松开自己的瞬间,付辰只觉一股略带血腥的空气猛地涌进喉咙,呛得他几乎背过气去。 可就是在这失神的片刻,付辰也依旧保持着相当的戒备。 “来人啊!”倏然仰起手上这把带血的手术刀,他立刻朝后跳了一步,旋即摆出了格斗里面防御的姿势,“妈的,厕所里有人攻击我!” 听到付辰的怒吼,对方抬手在脖颈上的出血处摸了一把,壮汉的眼光顿时变得无比凶恶,甚至还骂了一句。 “你是日本人!?”在听到那句标准的“混蛋”后,付辰更是大吃一惊。 对方显然没料到目标居然一下子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一招未成功,显然不能偷偷将付辰带走。 任务失败的壮汉转身就逃,迎面撞上了几个闯进门来的同期生。 第15章 增援 见来人众多,这个体态强壮的男人照着陆续赶来年轻人们撞了上去——到场的人们都已喝了不少酒,听见付辰的一声喊才赶过来。 本就晕晕乎乎的,再加上这男人不管从体态还是力量上来说,都远远碾压众人。 狠狠一撞之下,冲在最前面的江景泽竟是给撞倒在地。男人见状,竟是抬起大脚照着仰面在地的江景泽肚子踩过去。 “啊!” 随着地上那倒霉蛋一声惨叫,身形庞大的男人简直像兔子般窜了出去。 “快,抓住他!”对着男人的背影付辰大叫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纷纷转身过去大吼着抓人。 乐曲戛然而止,那些还在喝酒的青年顿时换了一副面孔,人们拿椅子的拿椅子,甚至几个手快的竟是将酒瓶举了起来。 “堵住这孙子!” “来人支援!”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战斗中来,这个企图袭击付辰的壮汉别说动手,甚至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这群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按倒在地。 “付兄,没事吧?”虽然也听到付辰的呼喊,高树成没有像江景泽那样第一时间站出来,可看到人们接二连三站起来往盥洗室的方向跑,又听到付辰那位小兄弟的惨叫,高树成再也按捺不住飞奔而来。 付辰一面揉着被勒疼的脖子,一面被拧在地上的男人,恶狠狠地骂道:“妈的,这混蛋袭击我!” 听到这话高树成吓了一跳,极不自然地将目光转向那几个姗姗来迟的饭店人员:“来你们中央饭店喝酒吃饭,连安全你们都保证不了!?” 眼看水波不兴的高少爷,这些身强力壮的保镖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纷纷将目光转向身后经理模样的胖男人身上。 “高少爷息怒,都是我们照应不周。”经理一面点头哈腰,一面紧张地四下扫了一圈,发现被前呼后拥着的这位应该并无大碍,赶忙上前发问,“这位少爷,您没事吧?” “他妈的,老子有事!”付辰还没有回答,恼火的江景泽推开人群,指着经理的鼻子先骂了几句,而后怒气冲冲地对着付辰一比,“王八蛋,知道他是谁么?东北黑豹子家里的公子,他有个闪失你脑袋要不要了?!” 不比这些黄埔的同期生,经理虽然没听过什么东北黑豹子,但一听被袭击的那位是东北来的小少爷,更是面如土色。 “该死的,快叫警察过来!”怒气冲冲地在这个被制服的壮汉身上踹了几脚,经理大声吩咐着。 一直没有说话的付辰突然说道:“慢着,你们要交给警察?” “付兄,你尽管放心,这人在警局吃不到好处。”见付辰面带迟疑,高树成低声说着,“自然会有人关照到他。” 付辰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可现在这情况显然不是警局有门路就能解决的事。可他话没说完,众人一齐将这壮汉用麻绳捆好了扭送下去。 “高少爷,真是抱歉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见众人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经理赶快小心翼翼地说着,“今天您的账就算我头上了,扰了您的雅兴……都是鄙人照顾不周。” 高树成似乎很受用的样子,却还刻意大度起来:“徐老板你太客气了!今儿是说了我做东,哪有挂你账的道理?” 经理赶忙一番吹捧,高树成却对付辰笑道:“付兄,一点小事不必挂在心上,咱们还是喝酒去!” 经过这么一通闹,付辰这会子哪有喝酒的心情?先是拧了拧眉问身侧的江景泽要不要紧,付辰心道:这个打算麻翻了自己的混蛋,分明是个日本人,难不成自己和红党们的事情……已经叫日本人知道了? 正陷入沉思,这姓徐的经理显然从高树成口中知道自己是个不得了的身份,上来就是一通马屁,还频频敬酒致歉,付辰却道:“舍弟景泽身子不爽,我们便是先行告辞回去了。” 说着起身拉起江景泽出门,一直在门口张头张脑的顺子见两人出门,赶忙一路小跑过来:“少爷,您可把顺子吓死了!没出事吧?” 见他这副关切的样子倒不像假的,付辰却还是逗他道:“有事,当然有事了!” “啊?” 见这小厮顿时又变了脸,江景泽反手给了他肩膀一拳:“看这厮像有事的?倒是你江少爷,白白给王八蛋掼了一脚!” 听这话两人显然都无大碍,付辰撇嘴道:“哟,还能打人的?看来那孙子还是没将你伺候舒服了!” 顺子见两人这番模样,显然没甚大碍,于是转身将车子停在当间,两人打打闹闹出门上车,江景泽才是揉了揉肚子骂道:“混账王八羔子,差点把我肠子都给踩出来……不管他哪儿冒出来的,他死定了!回去我就找那死人脸,局里把他整死!” “我看没那么容易。”付辰眼光凝重,轻轻地摇了摇头。 “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得了的后台?”翻了个白眼江景泽狠狠拍了下驾驶座的靠枕,“去,给我去营里,我要找那死人脸去!” 偏头看了一眼车子外渐沉的天色,付辰拧了拧眉道:“都这会儿了,清泓哥哥还能在营里?” “也是。”江景泽一想,马上又大大咧咧地说着,“那咱就去他家!” 顺子回脸,为难地看着付辰。 “去吧。”见自家小厮为难,付辰竟是轻声说着,“我也有事情与清泓哥哥说。” 情况,就这么突然变复杂起来……若没有林清泓的支持,跟南京里零星的几个地下党想打赢日本人,恐怕是不可能的。 付辰心底一沉:九一八事变还没有爆发,在这个年代,国内不乏亲日派的存在——若想说动林清泓帮自己,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了!” 付辰偏头,却只看到一处稍显气派的洋灰院门,跟着江景泽下车一瞧,里面梧桐掩映绿树成荫,不知道有多深。 守门的哨兵一见这杀气腾腾的江景泽,马上手按步枪怒吼一声:“干什么的!” 第16章 会面 “嘿,你们两个臭站岗的小兵,倒敢拦起我来了?”本在气头上的江景泽更是火冒三丈。 正是要翻脸,付辰从后面一把将这过分冲动的死党拦住,满脸堆笑道:“两位军爷息怒,嘿嘿,我这兄弟多贪了两杯,这才说话冒冒失失得罪了各位军爷!” 见那两个看门的哨兵脸色稍好,付辰继续笑嘻嘻地说着:“两位,我们是来人的。” “呸,原来是找人的!”其中一个哨兵打量一番付辰,“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地方吗?南京城里一多半的军官都在这里头,跑这里来冒冒失失……不想要脑袋了!” 原来这里面不光只有林家,显然这一整片的街区都和南京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不会修了长长的铁珊围起来,还在出入口设了哨兵保护。 看来普通人想进这道门都不容易,付辰眼珠一转,伸手拽住又是红了眼的江景泽,忙是说道:“林清泓……我们来找他的。”说着,口袋里掏出两枚银元塞了上去,“两位就请通融通融!” 一见银元,两人眼睛里就直放光。收了钱就再没有为难两人的道理,当下就将这小哥俩方进门去。 “你是不是傻,进门找自家表哥哪有花钱的道理?”江景泽瓮声瓮气,“还出手那么阔!”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干嘛要费那劲。”付辰撇了撇嘴,几个月以后越发兵荒马乱,到时候物价飞涨钱可是最不值钱的玩意了,何必让它们烂在手里? “有的时候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一翻白眼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并肩沿着小道进了一处小院。 进门就撞见林清泓正在前院的沙袋上练拳,江景泽见了哪有好话,马上阴阳怪气道:“不是说忙着军中什么征兵的事吗?这不还混得挺逍遥的?” 林清泓不怒反笑,摘了手上的拳套:“怎么着,哪个不怕死的又惹咱们江少爷了?” “清泓哥哥今个心情不错啊。”付辰先是一笑。 “是啊,平日里万般头绪的,今儿总算是步入正轨了……”林清泓话还没有说完,晕晕乎乎的江景泽进了小洋楼,不由拧眉道,“这又是喝了多少?向来就是个灌几两猫尿就翻脸的性子!他没谱,家赫你就由着他胡闹?” “这回还真不是他胡闹……” 偏头一瞧那小子摇摇晃晃往二楼去,两人哪儿敢怠慢?赶忙狂奔着追上去,惹得家里的婆子丫头一阵侧目。 抬脚拨开林清泓的书房进了门,江景泽熟门熟路地打开柜门找酒喝,气得林清泓劈手夺过:“又在胡闹?不过是去赴个宴,折腾什么劲儿呢?” 火冒三丈的江景泽大手一指:“你问这个付家赫!” 被点到名的付辰嘿嘿苦笑两声,旋即将洗漱途中遇上歹徒,被袭击反抗,然后江景泽带领众人过来抓人等等事与林清泓说了,江景泽不时插嘴进来,还再三强调被那狗日的歹徒踩了一脚,要林清泓报仇云云。 听得林清泓一阵阵暗吸凉气:“中央饭店里有人偷袭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家赫你可有线索?” 付辰却没有直说,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向已开了瓶洋酒的江景泽。 “我们到后院说。” 林清泓话音还未落,沙发上的江景泽不干了:“哎,有事就说事!凭啥又打算把我撇下了?” “行,不把你撇下,但你能管住你的嘴不?”其实付辰知道,今天这事已将这家伙也扯了进来,假如不给他知道,反而会激发这小子的好奇心,还不如把他也拖下水,兴许还能让他管管他的嘴。 说着,付辰变魔术一样的从实验室将备份的日本人情报拿出来,一面交给林清泓,一面说着:“家赫得向两位兄长告罪,破解了日本人的电码,该是第一时间拿出来的。” 听到“日本人”三个字,连半仰在沙发上的江景泽也一下绷直了身体:“付家赫,你说什么!?日本人!” 马上跳起来,就要伸手去夺林清泓手里的纸,后者狠狠拨开他的手,紧蹙着双眉快速地浏览着纸面的文字。 “哎……你这厮什么时候练出这么一笔好字的?”江景泽抢不过自家表兄,于是踮起脚伸头看,旋即狐疑地望着他。 林清泓没管这些细节,则是抬头向付辰发问:“难道这东西,就是姓顾的口中的情报?” “是。”付辰点头,“城里的红党意外截获了日本人的情报,但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破译电码,就被警察抄了工作站。”说着,还将日本那个叫冲田的领事,带着警察以搜小偷的名义搜查天香楼,还有警察封路等等事都与两人说了。 “也就是说,这些日本人,已经是渗透到南京城里来了?”林清泓托着下巴。 付辰见对方理解得差不多了,趁热打铁道:“今天袭击我的,就是个日本人。” 林江两人同时将震惊的目光转了过来,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你确定?” 付辰点头:“确定。他拿了一条带有麻药的毛巾偷袭我,大约是想将我蒙翻了带走——我和他打斗途中,听到他不由自主骂了句日语混蛋。” “居然是日本人!”江景泽听了更急眼了,“早知道老子就该弄死他!” “就凭一句话,你就认定他是日本人,是不是太轻率了?”林清泓倒有高见,“或许是听错了?” “不可能,一定是。”在日本留学两年,若连这点耳力都没有还混个屁。付辰紧张地说着,“我和景泽这会子过来就是说这事。那日本人被几个黄埔同期生按住了,应该送去了警局……我是怕这等人去了警局胡说八道,这些人错给纵了去,那可就错大事了。” 林清泓不笨,立时领会了付辰的意思。当下抓起外套招呼二人出门:“走,去警局看看。” 三人并肩下楼,却先看到一个身着旗袍的中年美妇。 “有日子不见大姨娘,可是越来越年轻了!”江景泽马上笑嘻嘻地迎上去。 原来这就是林清泓的母亲夏雨桐。付辰暗忖,也是打了个招呼。 第17章 弱国无外交 与外甥寒暄几句,夏雨桐见儿子手上捏着外套,问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嗯,军中有事,母亲不必等我回来。”林清泓并没有多说,招呼两人直接出门上车。 夜色浓沉,除了不比21世纪,路上几盏煤油路灯,几乎看不到这个城市有其他光源。凝望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楼房,付辰不禁陷入沉思:就在1937年的冬天,这座沦陷的城市,将被海那边的侵略者们彻底摧毁——现在,他只能竭尽所能,在这个时代力所能及罢了。 “在想什么?”看他陷入沉思,林清泓轻声反问。 “日本人把情报做得如此细致……显然对我中华大陆有着相当的野心。”深吸了一口气,付辰轻声说着,“和平,到底还有多久的和平呢?” 江景泽接过话茬硬生生地说着:“所以,我们才来念黄埔啊!来多少日本人,就弄死多少!别忘了,我妈你二哥,都是被日本人炸死的!” 惶然吃了一惊,付辰将目光投向林清泓,后者却是沉下脸,无声地点了点头。 民国时代的南京警察局,是一座三层楼高的中式建筑,金黄色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放射着柔和的光芒。 大门没人阻拦,林清泓应付过两个看门小警察的盘问,直接带着两人上了三楼。昏暗的走道只有一盏灯,但即便如此,付辰还是看到走道里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 一愣之下付辰认出其中有个男人居然是高树成。 “高兄?”一旁江景泽也是看到了。 对方回脸,看到三人也是愣了一愣:“你们……” “是清泓啊!”正在和高树成说话的男人认出了林清泓,转身走了过来,“一起来了,只怕也是因为那个歹徒吧?” 林清泓无声地点了点头,偏是高树成也在,有些话反而说不得了。暗自一忖,林清泓发问道:“李局长,漏夜前来打扰了!那个袭击我这兄弟的匪徒,您打算如何处置?” 付辰回脸,一如众人将眼光死死看过去,李局长被这一群俊才青年齐齐瞪着,竟多少有些心虚。 不过好歹是在国都南京混迹多年,李局长很快恢复了平静:“几位稍安勿躁!高少爷过来,已然就在提此事——可是,日本领事馆一个小时之前就来过电话,要求我们放人。” 还真是日本人?林清泓吃惊地转脸看付辰。 付辰一下绷直了身体。 可他还没开口,身旁的江景泽跳脚起来:“放人,凭什么?!日本人先是……”见林清泓直对自己瞪眼,赶忙又改口道,“袭击了我这兄弟,要放人?” 偷瞧了一眼脸越来越黑的高少爷,李局长略显尴尬:“日方解释,大使馆的几个工作人员在中央饭店用餐,有个喝醉了酒的同行者途中离席,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我们带走。” 付辰紧握双拳,就听四下一边倒抽凉气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李局长,难不成,你们已然放人了?” “领事馆交了保金,人已经带走了。”李局长如实回答。 “妈的!都还没有具体审问,这么快就被带走了!”江景泽几乎跳了起来,气得额头都窜出一溜青筋。 显然木已成舟,如今再说什么也是白搭。 付辰看了看脸色越坏的林清泓,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选择离开。 “付兄,你今日是在我的场子受了袭击,不论如何我都该管到底。”并肩出门的高树成带着抱歉对付辰说着,“可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付兄,你是怎么惹着日本人的?” “倒也怪了,我们兄弟来到南京也没几日,如何能跟日本人扯上关系?高兄,明日黄埔还有体测,可要有个充沛的精力。” 这明显是一句逐客令,高树成也不傻,客气了几句便告辞。 “这些该死的日本人,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上车之后,江景泽气得脸发白,“还有那个姓李的,阴阳怪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日本人一说就放人,简直比他亲爹还管用啊!” 付辰摇头道:“不放人,他一个警察局长能怎么办?古来弱国无外交,如果他坚持不放,日本肯定会动用外交来施压,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妈的,要是我在,先是一顿暴打,看那日本狗到底说还是不说!”江景泽咬牙切齿。 付辰冷着脸没说话。 “家赫,你怎么看?”一旁的林清泓发问着。 向来这位南京的兄长习惯了发号施令,但这次居然意外地向他询问事宜。付辰虽有些奇怪,却还是如实回答道:“清泓哥哥,刚才那个李局长有句话——说是日本人在一个小时之前就打来电话。而一个小时之前,差不多是我们刚到清泓哥哥家里的时候。” 付辰见两人都没有异议,继续往下说着:“日本人反应这么快,显然是预谋好的。那天搜查领事馆就是什么狗屁领事带着人,现在袭击我的歹徒,又是日本领事馆保释……日本人处处都走到我们前面去了!这情报肯定非常重要。” 林清泓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有必要把东西电报东北了……顺子,前面路口停车,我要回军部。” “顺子,先把清泓哥哥送去。”付辰的口气透着不可质疑。 江景泽似是还想说什么,他那位冷漠的表兄,很平静地长舒了一口气:“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还要应付明天的体测。” “少爷?”驾车的顺子多少担心地回脸看着付辰。 不等付辰回答,林清泓又是沉静地说着:“放心吧,出什么事都我担着。” ………… 回到洋楼又差不多是午夜时分,付辰看到尽职的蒋妈在厅里的沙发上睡着了,相比彻夜等待早就累坏了。 听着廊子里的动静,她睁开双眼,见是付辰三人,蒋妈一脸忧心地小跑上来:“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付辰见她面容带着十足的紧张,蹙眉道:“出了什么事?” “晚上您刚走不久,街上就来了一大群便衣说要找个受了枪伤的人……” 第18章 黄埔体测 “什么?便衣!”付辰抽一口凉气,“我和他们要干嘛?” 蒋妈哪敢怠慢,赶忙回答道:“他们说,要找一个受了枪伤的人,若不是洛小姐拦着,这些人就要冲进来了。” “绾心?”付辰倒有些诧异了,“不是回天香楼去了?” “天香楼,你不说那是你表妹?”江景泽讶异地看着他,付辰不耐烦地一摆手:“你先等会……蒋妈,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发现顾先生。” 蒋妈胆战心惊的点了点头,付辰托腮略是思索片刻,便打发这哈气连天的管家婆下去了。 “不光是去中央饭店袭击你,居然还找到这儿来了?”这下连江景泽也感觉事情不对头,“日本人这是找上门来了吧?” 无声地点了点头,付辰心里越来越憋屈。 他们既然能找上门来,肯定连自己的身份都知道了。 自打成功破解鬼子的情报后,鬼子已经接连出了几招,若不回上两招,那岂不是太憋屈了? 眼珠一转,付辰计上心来。 “既然已先打发了,咱先睡觉吧,明天还要体测考试。”付辰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一夜无梦之眠,付辰被顺子叫醒之后,又进了实验室充分补充睡眠之后才穿衣下楼。 蒋妈准备了丰盛的西式早餐,还照着付辰吩咐煮了咖啡。 浓郁的香气,让他竟有种还在实验室里工作的错愕——消毒水,各种药剂,还有现煮的咖啡曾经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风卷残云一般用完早饭,两人坐车赶去黄埔。 时间虽还早,军校的大门外已聚集了大量的考生……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高谈阔论着,场面热闹非凡。 “人,比昨天减了不少啊。”细心的付辰四下一扫,很快发现今天的人数要比少了一半都有余。 “考题那么难,好大一部分人肯定是知难而退了。”江景泽言辞轻松。 能通过全国各讲武堂的层层选拔,必然都是精英;但现在看来,能够通过集中选拔的考生绝对是这部分精英之中的精英。 也就是这些精英,在未来蔓延在中华大地的战火之中,必然会带领中国人民,浴血!重生! “开门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熙熙攘攘的人头开始攒动。 “听着,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核对身份之后进场!” 听到大门那边传来熟悉的令喝,付辰踮起脚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章晋安的面孔。 “乱哄哄的吵什么……退后,排队入内!” 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声,杂乱的人群突然轰然退后,后排的几个差点被挤倒,付辰更是被退后的人群踩了好几脚。 “哎哟,疼死我了!”也是被踩了几下的江景泽气得爆了粗。 “对不住对不住!”那人知道踩了脚,赶快回身道歉。 付辰听那话音熟悉,一抬头认了出来,居然是昨日第一个交卷的苍白青年。 “没事吧?”眼看身旁的黑大汉伸手将他一把扶住,付辰想起高树成似乎喊他作俊锋——可是昨晚的堂子,却并没有看到他俩。 这个脸色苍白的青年摇了摇头,几人一番对视也不再说什么,便是随着人群开始排队。 今日随行的人员倒是比昨日自觉,并没有要求强行跟进的。 “来,已经进门的考生,二十个一队,先来这里!”总负责的章晋安对着众考生大喊一声,人群很快按照他的命令,分列排行,然后沿着小路来到操场上。 “这是干嘛?”江景泽多少有点莫名。 付辰摇了摇头,很快就见几个军官夹着册子走了过来。他们三人一组,分行开始挨个审视着每个考生。 “咦,这,这算……面试?”付辰会了意,这些黄埔的教官们,要对每个进场的考生进行初步的面部和体格检查。 “你,出列!”一个考官突然毫不客气地指着一人,“肚子这么大,体态也偏胖,不行!”言下之意,直接就被取消了体测的资格。 “什么!?什么叫不行?胖子就不能考黄埔吗,这是什么道理?”男人气得脸发白,大声嚷嚷起来。可他还没有继续争辩下去,左右走来两个考官,直接架着胳膊将他搡了出去。 “这样……就被淘汰了?” “胖的话,连资格都没有?” 众考生面面相觑,难怪让大家二十个人一组,这根本就是毫无死角的把自己呈现给黄埔啊! 这算得是第一关啊! 很快,有人通过这第一关,从考官手中领到了一张表格,就向着远处那一排平房去进行下一项考核;但这其中,也有不少人被剔除出来,有前人做例,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垂头丧气地走出门去。 这下连付辰也有些紧张了,要说头脑,以他在21世纪接受的多年正统教育,他有自信完爆这个时代的学子……可要查身体素质,这位纨绔少爷可不是什么好材料啊! “你,出列!” 就在付辰发愣之时,一个考官突然指着他说道:“身子跟个豆芽菜一样的!根本不是当兵的材料。” 听到这话,付辰的双眼顿时失去了焦点。 “家赫……”一旁的江景泽也是倒抽口凉气,说是巴不得这小子被淘汰,看他一个人灰溜溜回东北的倒霉样。 但事情真的到头上,江景泽眼睛立时急红了。 “我……”付辰正要争辩,那几个负责驱逐的考官已将目标转了过来,照着人堆就走了过来。 就算我有实验室,现在让这副身体一口气长个十几斤也不可能啊! 付辰懵了,这要被刷下来,丢人不丢人倒是算了,若不进黄埔,将来报国可就不容易了! 不行,说什么都不能失去机会。 付辰眼珠一转,心道:这种时候反而不能乖乖听他们的,否则就会跟那胖子一样被直接架出去——我得先办法把事情闹大! 双眼立时充盈了无限杀气,付辰气势汹汹地直接冲到吼他那位考官面前,嗓门几乎跟装了扬声器一样高:“凭什么不让我考黄埔?我这一腔热血报国,岂能因你一句话退缩!” 如此腾腾的气势,惊得这位大个子的考官不由退了两步,心中不由产生怪异到了极点的感觉:仿佛自己才是话中的那根“豆芽菜”! 第19章 举荐 “说我是豆芽菜,说我个头小!”付辰压根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又是向前冲出去一步,几乎以顶牛的姿态对这教官继续怒吼着,“难道瘦就不能参加国民革命?中山先生的个子也不高,黄埔的校党代表廖仲恺先生也很瘦啊!还有那位法国大革命的皇帝拿破仑不也是又瘦又小?” 付辰越说越激动,回身对着所有站在当间的考生怒吼起来:“中国的革命,岂能以身材大小,个头高矮取人呢?!” 一席话说罢,众考生不由集体齐齐拍手欢呼起来。 “好,说的太好了!” “就是,国民革命,不能以貌取人!” 考官们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年轻人,怎么就有如此大的魄力,敢跟军校的考官叫板? “吵什么!” 操场上的喧闹终于把负责招生工作的章晋安招了过来。见惹起这阵子喧闹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付辰,不由挑了挑眉问道:“怎么回事?” 在弄清楚事情之后,章晋安不由哑然。 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教官,很多事情都是左右不了的——按照黄埔的规定,五官抑或身材达不到标准,是不能入校的。 “付家赫,按照黄埔的规定,如果达不到要求的话……”他的表情略显抱憾,“是没有资格继续参加体测的。” 连他都这样说? 付辰彻底冻结。 “章教官!” 就在他手足无措之间,有个年轻的考官气喘吁吁地奔跑而来。他的声音虽没多大,但还是在这绝对死寂无声的操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视。 有转机? 心脏不由一阵狂跳,付辰双眼死死盯着送上来的纸条。 章晋安紧蹙着双眉看着递上来的纸条,可很快,这张惯于镇定的脸多了无限的震惊。 “付家赫,我现在通知你合格。”章晋安合上纸条,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如果这个年轻人真被淘汰了,那可真是可惜。 一听这话,在场所有的考生全部都惊到了! 明明都已经被宣布被淘汰的人,怎么因为一张纸条…… 这下那些被第一轮刷下来的考生们不满意了:“我们也想投身革命,也能合格吗?” “吵吵什么?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也有贺衷寒先生的批条吗?”忍无可忍的章晋安对着吵吵嚷嚷的考生大声说着,“不许喧哗,继续考试!” 言罢,将批条转手给付辰。 贺衷寒? 那位被称之为“黄埔三杰”的人物! 满心崇敬的付辰接下批条一看,上面字迹清晰地写着:国民革命,匹夫有责;事关重大,急需人才。 不管怎么说,闹了一通居然得救了。付辰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不由眼神紧张地四处张望。 刚才把事闹大了,不知道会不会惊动其他人——这种戏码也就最多玩一次,真要把事情挑太大了,被除名是肯定的。 然而就在他东张西望,想要按照当初在教科书上见过的照片,看看那位到底长什么模样,可他却吃惊地发现,操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已经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但这一次,目光之中只剩下了敬仰:“哇!真厉害,贺先生的条子你都能求到?” “你爸最少也是个军长吧!” 我还能说什么? 我可不想还没进学校就闹得全校都沸沸扬扬啊,赶紧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挠头:“嘿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江景泽刚要说话,付辰一把将他拖住。 急匆匆从考官手里领了表,掏出钢笔飞一般的速度在表上填了名字籍贯,拖着兄弟按照教官的指示往下一项目飞奔而去。 绕过一排葱绿的灌木,付辰看到这浅灰色的一排平房下,已有不少通过了的人。 这些通过了第一关的考生,手上都拿着同样的表格,排着一字竖行在一间开着的房门口等着。 “这干什么?”江景泽有点困惑,付辰却是低着头看自己手上的表——刚才着着急急躲开外面的是非之地,只是草草填了名字并没有仔细看。 粗略看了一眼,付辰不由有些好笑,这张略显发黄的纸除了留空让考生填写姓名籍贯等信息,下面却是整齐的表格,选项有身高,体重,视力,听力,肺活量等等。 这……这年头,居然也有体检? 付辰有点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更没有想过这个年代的考军校,居然也跟现代类似,除了考察文化水平,也有身体素质的检查。 “付兄?”前排的青年似乎是听到了江景泽的声音,回脸却先看到了付辰,“就知道付兄一定能过关,以后可真有同窗之谊啊!” “吵吵什么?”正在两人要交谈之时,房里走出一个披了白大褂男人来,“你,你,你们几个先进来检查。” 只得吐了吐舌头,跟着几人进了门,此地显然是黄埔的学生宿舍被临时改制的体检室。当地间堆了一些构造简单的检查仪器,付辰看着这些军医前辈们使用的“老古董”,感觉又新鲜又熟悉。 不过还没站稳,几个进门的青年,就被要求着脱去衣服只留一条犊裤。 “这,这是什么道理?!”江景泽不解其理。 “多什么话?”那白大褂的医生横了他一眼,“不脱掉衣服,怎么检查?” 凭白挨了白眼,向来不服气的江少爷一面撇着嘴,一面解上衣扣子;付辰倒是觉得这场景好生熟悉:当年在21世纪入伍,也是被扒光了衣服,赤条条地站在一群女护士…… 脑子里才是转过一瞬这样的场景,付辰却听到一阵女孩子嬉笑的声音,果不其然十来个女护士掩着嘴进了门,见白大褂瞪她们,才是一个个拢住嘴巴,将手上的医疗箱放在地上。 “噫……”赤条条的被一群女孩盯着看,这下连江景泽也红了脸;更不要提刚才一直躲在后面的那两个了。 “先是查身高体重视力,然后量体。”白大褂皱着眉头在付辰身边兜了两圈,说着,“你这也太瘦了,怎么通过第一道审查的?” 付辰苦笑两声,正打算要搪塞过去,就听门边站立的一个年轻人冷笑道:“哎哟,那您肯定问不出来,人家是谁,东北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有了廖先生的亲笔举荐,就算是个皮包骨,你们黄埔也敢不要?” 第20章 体检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付辰听了简直好不窝心,当下立刻回敬道:“这位同期,你考黄埔,不是为了斗嘴来的吧?” “就是,在俺们内嘎达,斗嘴的叫老太太。”这种时候当然该一致对外,自然少不了嘴快的江少爷——这家伙还刻意来了句老家话。 “什么?你敢说我是老太太?”年轻人听了愤怒不已,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凶恶,仿佛付辰和江景泽是他的杀父夺妻仇人。 “都不要吵了!”白大褂不满意了,狠狠瞪了那个挑事的青年一眼,“你,把门关上保持安静,否则我就取消你的资格!” 谁知那年轻人非但不服,甚至又抱起双手冷言冷语道:“真是佩服佩服,都说黄埔人人平等,自打来了我才发觉——嘿嘿,还真是平等!我真……” 话还没有说完,考试那个第一个交卷的苍白青年突然朝着房门走了过去,咣当一声将门关上并挂了门栓。 冷冰冰的脸叫付辰看了都有些发颤:“遇上这种胡搅蛮缠之徒,没什么好说的。”说着,将目光又转向气鼓鼓的白大褂,“医生,麻烦你继续,外面还有很多考生等着检查。” 小插曲就此过去,白大褂回脸让护士们开始检查和量身。 “多谢了!”付辰对这解围的年轻人含笑点了点头,偏头一瞧,他那张表上面字迹清秀地写着:李俊青,江苏扬州这些。 只是淡淡笑了笑,李俊青转身朝高树成走了过去,那个被称为“俊锋”的壮汉先是撇了付辰一眼,小声说了句:“这样的闲事以后别管了。”然后继续检查。 “我们也检查吧。”小声和身侧的江景泽说了句,付辰大大方方地把体检表递给一个护士。 嘻嘻哈哈中,经过了身高,体重,视力,听力等检查。所幸就算体重过轻和身量过小,也因为贺衷寒的刚才给的批条合格过关——不过其他不合格的考生就没这么幸运,接二连三被剔除出去。 很快,不到一上午的时间,这些从五湖四海集合而来的一千多名考生,只剩下不到一少半人;而这些人之中,只有350人能被录取。 也就是说,这里的人只有一半人能留下。 深吸了一口气,付辰将目光转向场中。 熟悉,简直太熟悉了。 在部队曾经将他虐了千万遍的,障碍跑。 记得那时候在部队,士兵们口中有句话,叫宁跑五公里,不上四百米——说的就是这玩意,这可比五公里长跑更加磨炼人体力和意志力。 妈的,不仅有体检,连这磨人的玩意都有!? 付辰不由苦笑了两声,场中的几种障碍除了不像21世纪那样制作精良,一看就是用木板或者铁架简单搭成的,有矮墙,云梯,铁丝网,独木桥,高墙,壕沟,这些让他无比熟悉的科目简直应有尽有,再往里看,居然还有水坑和沙坑。 “居然考这个?”不仅付辰认出来了,身旁的江景泽也认出来了。 他也是军人世家出身,东北的军队里也有类似的训练项目。“我说姓付的,听那死人脸说,最后一项不是长跑考体力吗?怎么要咱们上这个?” “肯定是合格人数太多,这最后一关要从严筛选了。” 付辰的话才刚刚落音,对面的一众考官中的章晋安突然向前跨了一步走出来:“辛苦各位了!能够通过层层检查的诸位,都是这次审查的佼佼者!” 说着,在场所有的考生,脸上都露出了几分自傲的表情,但章晋安又是话锋一转:“但是,每年报考黄埔的人数众多,为了向国民军队输送更优秀的顶级人才,从严筛选也是绝对必要的!” 说着,他伸手朝着障碍跑的场中一指:“所以今天我们最后的考核项目,就是它!” 就听左右一阵窃窃私语,付辰眼看前排的一个青年举手大喊了一声:“章教官,我有异议!您说的这考核内容……我们压根不会啊!” “不会没关系。”章晋安早就猜到有人会这样说,马上转身对着身后的军官说道,“田教官,给大家演示一下!” 随着一声大吼,这位田教官从一众考官中跨步出列,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脱去上衣,并且挽起裤脚。 我去,这肯定是个正儿八经的教官! 眼中的这个男人大约二十多岁,体态匀称而健美,不提那浑身的肌肉群,就是那双腿第一眼看上都无比坚实,浑似水泥浇筑而成的。 他起步成风地站在起点处,并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做着简单的拉伸运动。章晋安回脸扫了一眼抬起手表的同事,突然法令道:“开始!” 令喝才是刚刚落音,田教官简直有如离弦的箭一般飞窜了出去。 “哇,好快!” 众人接二连三的开始惊叹,连傲气的江景泽,都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不对! 这,这家伙为什么跑这么快? 别人不懂行,曾在部队服役多年的付辰怎会不懂? 首先,参训人员要先空跑100米,然后在障碍中往返跑两次,最后再冲刺100米回到起点。 可别小看了途中这些障碍,几乎每一种障碍都会极大的消耗体力——这几乎是付辰当兵几年来,觉得最难,也是最考验身体素质和意志耐力的科目了。 所以,在部队向来有:宁跑五公里,不上四百米的说法。 这位教官显然是此项训练的佼佼者,应该不可能不知保存体力的重要性。在最先空跑的100米,没人会以这样的速度去冲刺,除非…… 除非他这副庞大健壮的身体,蕴含着足以完全碾压这800米的体力! 果不其然,在通过第一道矮墙的时候,这位姓田的教官,就以实力完全证明了付辰的猜测——这人身轻如燕,轻轻松松就越过这道大约一米五高的木制墙体。 紧接着一跃跳上独木桥,只一脚多宽的窄桥他几步就飞跨而下。 不用看了,这哪里是给在场的考生们做演示的,根本就是显摆的。 “一分四十秒!”在他折返回起点的瞬间,负责计时的考官第一时间报出了成绩。 我去,还可以啊! 这成绩虽说不能和现代军队里那些顶级的特种兵相比,拿去普通军队也算不错了——相对于这个年代的国民身体综合素质来说,已是相当不错了。 再加上独木桥前后的那个水坑和沙坑,一定程度上延长了障碍跑的跑道。所以这位田姓的教官,在军校之内肯定是顶尖的水平了。 第21章 障碍跑 “我的亲娘,还真快……你们看清楚他是怎么越过那些挡路的没有?” “真不敢相信,不仅要跑全程,居然还要往返?” 这些围观的考生很快就发现了这其中的奥妙,但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他们,在看到那位教官如此“轻松”地越过那些障碍,根本不会了解这项训练到底有多磨人。 付辰记得他在部队那会儿跑完这玩意,觉得整个人都瘫了,一张脸简直比纸还白。有的时候抽一口战友递上来的烟,感觉那烟味都是甜的。 “请安静!”其实在听到成绩的时候,章晋安脸上还是露出些许笑容。特别又听到在场的考生们议论纷纷,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而是允许他们对这未知未尝试的事物进行讨论。 “在场的诸位都看清楚了吧?”在喝止议论纷纷之后,章晋安继续高声往下说道,“我要求,所有人都拿出你们最快的速度完成!黄埔,将以速度择优竞选!” 一席话说得在场考生面面相觑。 无疑,最慢的那些人将被无情的淘汰! 可已经到了入学的最后关头,有谁甘心被淘汰? “现在,有勇敢者们站出来先尝试吗?”对着在场的几百个考生,章晋安又是大喊一声。 不光是付辰还是江景泽,就连向来没服气过谁的高大少爷高树成都选择了先旁观看看。 要知道,这最后一关的考核,是以速度说话,没人摸得清楚大家的综合水平,最先站出来的肯定要被后面上的人奋力赶超。 所以,反倒是最先站出来的人容易被淘汰! 付辰深吸了一口气,劈手扯着面露蠢蠢欲动的江景泽:“别冒傻气,先看看再说。” “我先来试试!” 就听人群之中响起一个粗壮的怒吼,付辰刷一下将目光转过去,就见考试时被高树成称之为“俊锋”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哥!”那个脸色苍白的青年李俊青想要拖住自己那冲动的哥哥,却没想到他却是挤眉弄眼道:“喂弟弟,我还想用这个成绩,来拖一拖文化课的分数呢!” 言罢,就朝着起点的方向走了过去。 原来他叫李俊锋……这倒是有点意思,弟弟是个白面书生,哥哥是个粗壮大汉。 “好!好呀!”见着有勇士站出来,四下顿时暴起一阵欢呼。 就听哗地一声,场中的李俊锋突然把上衣脱掉狠狠扔在地上。就听人群又是爆发出一阵欢呼,付辰不由低呼:好家伙,还真是个肌肉男啊!这没有蛋白粉和健身器械的年代,能练出这么一身肌肉可不易。 “很好,十人一组。”章晋安又是大喊一声,“还有没有一起的?别告诉我,这届里面有只这一个勇敢者!” “我们也去试试。” “好,算俺一个!” 很快,由十个考生组成的第一队站在了起点上,个个身材高大而强壮……显然都是对自己体力和实力相当自信的一群人。 “准备……”章晋安抬手又是一声令下,“开始!” 声音刚落,起跑线上的十个人一起冲了出去:果然如付辰的猜测,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所有人在冲出起点的瞬间,都是冲刺的速度。 “好快啊这些人,比刚才那个姓田的跑太快了!”江景泽小声赞叹着。 “后面才是真正考体力的,一开始不要跑那么快。”付辰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着,“不然到后面腿软,会从独木桥上摔下来……” 江景泽一愣:“你咋这懂?” “东北军也有这个,我,我跟哥哥跑过嘛!”付辰随口就扯了句谎。 “切,我才不信你小子还跑过这玩意。” “啊!”江景泽话音还没落,仿佛是为了证明付辰的话,刚才那个跑得的年轻人发出一声惨叫,就从大约一掌多宽的独木桥上摔了下来。 还好下面提前预铺了一层细细的沙子,而且每一道关口都站着几个教官负责安全;不然那么摔下来,至少也会扭倒——连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个别几个不厚道的家伙哄笑声中,那个摔下来的青年灰头土脸地转身跑回独木桥的起点。虽说准许重来,但这样极大的浪费了时间。 “还真让你蒙对了?”江景泽吃惊地看着他。 付辰还没说话,旁边的大个凑过头小声对付辰发问:“南京李明志……小兄弟,刚才你说话我都听到了……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你给说一说?” “啊?”付辰万没想到刚才说话声音那么小,居然还能有偷听的。 不过这里面就算真有什么诀窍,在真正上了障碍道,真正考验的还是人的体力耐力,以及意志力——说白了,没经过任何体育训练的人,第一次上这玩意,能坚持跑下来都相当不错了。 “除了一开始别跑那么快,每个器械动作都有诀窍。”付辰尽可能地压低声音,把高矮墙,独木桥这些的小诀窍偷偷说了。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偷学的本事,这会儿才拿出来说?”听罢,江景泽一脸难以置信地说着。 这儿才拿出来说?就算我知道障碍跑的小秘诀,可我算得到考个黄埔也考这个吗?付辰耸肩,就听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就看场中间又有个在水坑里摔跤的,泥水直接把整个人都灌成黄土颜色了。 障碍旁边考官见有人摔在里面,马上将他搀扶起来。 眼尖的付辰一下子便看到滑倒的那人是李俊锋,想起刚才他弟弟李俊青的帮忙,马上冷言回敬了一声:“笑什么,等下有你们狼狈的!” “哟,我倒是谁呢,这不是鼎鼎大名的三少爷吗?听这话就说自己能耐呗?”笑得声音最大的那人回身一看是付辰,马上阴阳怪气起来。 我去,还真是冤家路窄。 听这声调倒是无比耳熟,回脸过去看还真是老熟人,不就刚才在体检室门口那阴阳怪气的小子。若不是刚才顾全大局,保不齐他和江景泽一块冲上去就把这厮打了。 东北老爷们可没这么好的脾气! “小子,你到底哪儿的?”江景泽怒目而视,“有种你报上名来!” “岂会怕你?”听到江景泽话里显而易见的挑衅,那年轻人当下瞪圆了,“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直隶郑海祥!” 第22章 斗气 “哼,听这口气,倒还真是好大的‘翔’啊!”这种时候斗嘴虽没什么好处,但向来牙尖嘴利的付辰压根没打算放过这厮。 这句讽刺,恐怕这个时代也只有付辰听得懂;不过这姓郑的也不傻,就算再怎么听不懂挖苦,起码从付辰这张嬉皮笑脸就能看出这小子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当下一撸袖子就要翻脸,身旁同来考试的大个子将他一把拉住,随后对着付辰冷笑道:“小子,看这架势你这嘴巴倒很厉害,有种下一轮一块上场,我们一较高下?” 付辰一愣。 其实,他原本的打算是在旁观几场。 他考虑过,这第一轮上场的,必然是对自己体力和能力极其自信的人,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有多旁观几场,才能估算出在场这几百个考生是个什么平均水平——付辰才好把握自己这副身体的能力,进行临场发挥。 “怎么了付家赫,是不敢了吗?”郑海祥旁边的大个子抱肘笑笑,“东北黑豹子家里的,不会是你们东北话说的,怂包了吧?” 面对这种显而易见激将,付辰不怒反笑:“你又是哪儿的?” “直隶,许霆钧!”年轻人哗啦一下把上衣也脱掉,纠结的肌肉上遍布刀伤,说话间,还扬起拳头在前胸捶得山响,“怎么样,敢来么?” “来就来,难不成还怕你?”江景泽也要解上衣扣子,付辰一把扯住他道:“你干什么?” 江景泽瞪眼:“都讲咱是怂包蛋了,难不成还不上?” “这人恐怕不简单,他讲他姓许……”刚才问付辰诀窍的李明志小声说着,“直隶有个直系军阀,就姓许……” 也就是说,又是一个军阀后代!看这架势,只怕还参军多年,身体素质绝对过硬。 “哈哈哈哈……”许霆钧一阵轻蔑的大笑,招呼身侧的郑海祥往起点那边走——场中那十位考生已开始返程。 他们一改最初冲出起点那副斗志昂扬神采奕奕的样子,一圈下来基本上累惨了,就连身体素质最好的李俊锋,跑起来的样子也像是双腿灌了铅,摇摇晃晃地样子好像是要摔倒。 “走,咱也走!反正早晚都要上去的。” “我说付家赫,你要不去我可上了。”江景泽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想被说成是怂包蛋。”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什么斗气……要老子还是21世纪那个身高超过180公分的军医,还会小觑这么俩货?毕竟这副身体的素质他还是有谱的,真要上去跑不过,反而是大庭广众之下脸子被按在地上摩擦! 那岂不是更丢脸?况且他是打算先看看众考生的平均实力…… 付辰刚想对身旁的兄弟说出想法,却不想起点处的许霆钧,突然趁着几个考官不注意,对着付辰做了个侮辱性的手势。 妈的! 这下就过分了。 付辰当下就觉得一股子热气直窜头顶,甚至一双眼睛都感觉充血。 “混蛋!”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变了调,付辰咬牙切齿地对江景泽说道,“看这架势,要真不上的话,在他眼里真成怂包了。”言罢亦是脱了上衣,朝着起点的方向走去。 “走,咱俩也上。”眼见自家兄弟真给激怒了,江景泽反而斗志满满,当下招呼李明志一块上场。 随手将上衣挂在场外的铁架上,付辰面无表情地开始做着热身运动;他知道,场中的表现固然重要,但热身也相当重要——首先,它可以有效的避免运动损伤的发生,其次,热身还可以增加身体温度,让肌肉松弛更灵活。 拉伸,蹲起……这些看似简单的运动却让起跑线上其他的考生们大跌眼镜……就算类似许霆钧这样的人,在军营磨砺多年,也从未见过这阵势。 “这是干嘛,准备唱大戏么?”许霆钧略带几分蔑视。 “今儿就唱一出给你瞅瞅。”侧脸回看了一眼,跑在最前面的李俊锋已爬上最后的两米深坑,开始了最后冲刺,付辰开始活动手脚腕……手臂传来的酸痛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身体恐怕还真是废柴,就算自己经过多年训练掌握障碍跑的技巧,这小少爷的身体不成也是白搭啊。 看到付辰上场,章晋安不由微微直了直身体:这年轻人的文化科考试名列前茅,尤其是那两道论述题,写得让连番阅卷的两个教师都拍案叫绝……而且今天还惊动了贺先生,连他看了考卷之后,亲自下笔都给了他合格的批条! 也就是说,这付家赫就算不上场,也能一路通关让他入校。 但他现在主动上场,深知内情的章晋安能不期待吗? 若是在障碍上面还跑出个好成绩来,那他可真是近几年来难得一见的文武全才了! “两分四十五秒!” 计时员的声音打断了章晋安的思绪,最先回到起点的李俊锋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脸发白的他撑着双腿气喘吁吁。 “连他都跑成这样……这玩意还真的不轻松啊!”在部队里没少见过此类的训练,但所谓看人挑担不吃力,哪里能晓得这里的门门道道?一看这身强力壮的李俊锋瘫软成这样,江景泽有点后悔了。 后面接二连三跑回起点的考生们几乎还不如李俊锋,有个甚至一到起点就仰面朝天睡倒在地,让几个早就在旁边准备的考官拖着胳膊腿,拉扯着交给一旁的医疗组。 眼看章晋安又一次做好了准备,这十个考生马上敛容站到起点上。江景泽有点不安地想付辰发问:“我说付家赫,按你刚才说的行不行啊?” “少废话,准备了!”付辰弯下腰。 “姓付的小子,等下跑着跑着可别哭鼻子了。”许霆钧紧了紧裤腰带,上前挤在付辰的旁边,满面鄙夷地笑着。 “你们直系的,难不成都是靠嘴皮子打仗的?”被这肌肉男挤着相当不爽,付辰偏头横了他一眼,旋即攥紧了双拳,“你他妈先说输给怎么样?” 许霆钧听他说话不客气:“谁他妈输了,谁就是孙子!立马叫声爷爷来听!” 付辰冷笑:“这可是你说的。” “预备!” 所有人将目光转向跑道,并微微弯下腰做好准备。 “开始!” 就听一声令下,包括付辰在内,所有人一齐冲了出去! 第23章 上场玩命(1) 果不其然在冲出起跑线上的瞬间,速度快慢就立刻体现出来了。那个时候身材强壮的许霆钧在最初的空跑阶段一马当先,那速度比李俊锋还快。 “不是说,刚开始的时候别太快么?”这时候这昏货还忍不住问了句,付辰也是有点奇怪,按理说对方应该在直隶军中服役,不大可能没有类似的训练……难不成实力已然强大到完全碾压的程度吗? 想到这里付辰放弃了保留体力的想法,在第一时间加快了脚步! 妈的,都已较上劲,还要临场输阵不成? “喂,疯了?刚才是哪个说……”这下跟在后面的李明志也懵了。 平地奔跑加速度起来了追人不难,加上付辰有过热身,奔跑也更快,在到达矮墙之前就连续超人,甚至超过了那个阴阳怪气的郑海祥,直接追到了许霆钧的前面。 “好,厉害啊!” 迅捷的动作和连续赶超惹得场外一阵欢呼,都知道今年东北黑豹子的小少爷也来参加考学,有没有真凭实学没人知道……但这看似瘦瘦小小的家伙居然没几步就追了上去! “小子,你还行啊!”眼看这又瘦又小的小子就这么追赶上来,许霆钧露出轻蔑的笑容。跑得不快不算什么,真正考验人的还是前面那些障碍器械。 付辰憋着一口气并没回话,他连看这小子的心情都没有——这副身体果然如他所想,体力差得要死。刚才热身的时候,这身体的协调性还很差……等会上云梯可要小心,真要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双眼微眯在奔跑的最后阶段,付辰又是加快了速度权作助跑,几乎是贴着深坑的边缘飞跃过去! 场外又是一声欢呼。 这副原主的身体虽然瘦小,但这样一来,相对那些浑身肌肉的壮汉会轻巧许多——这也就是付辰在看过第一队之后,大概估算过障碍的高度和长度,然后在心里已经暗暗调整过步数,以及冲锋速度了。 从来还不打无准备的仗,这是他付辰向来的人生准则! 这率先过关的动作让许霆钧很是意外,一直听说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是个不学无术之徒,能一路过关斩将到了这最后一关,只怕都是家里的裙带作祟。 再加上打算替自己受辱的小兄弟郑海祥出头,许霆钧本想把这个奉系军阀家的后人当众弄个没脸,却没想到在比试才刚开始就被赶超! 顿时心头火起,也顾不得什么保存体力之类的,许霆钧也是在第一时间用出了全力去追赶。 可民国的军事训练方式,相对21世纪的毕竟简单粗暴太多,没有现代化部队里细化的分解动作,连统一的行动要领都没有。 付辰这一招亮相简直晃到了所有人的眼,就连紧随其后的许霆钧在看到他动作轻巧,忍不住也学上了——在他身后追赶的郑海祥见了,虽有些诧异,倒也是跟着学着一块跳了过去。 后面那几个见了这连番的“动作示范”,也是有样学样一个挨着一个飞身跳了过去。 付辰哪里知道自己过第一个障碍竟成了做示范的老师?他只感觉朝着第二个障碍跑过去的时候,不仅累得要死,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才……这么一会儿,这副废柴身体就已经报警了? 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气,喉咙也感觉像冒了青烟……妈的,看来以后在军校可有的练了! 见鬼! 暗骂了一句,第二个障碍矮墙也在眼前了。 付辰深吸了口气,在靠近矮墙的瞬间立刻绷紧右腿抬高,然后就像现代百米跨栏一般的姿势飞跳而起,在身子过墙的时候照着墙顶右手一撑,就这样翻越过去——这动作在部队的时候不计其数的练过,简直熟到了极点。 “这个付家赫看着瘦,身手还真不错。”场外的章晋安含笑点了点头,他哪里想过,这身体里藏着的灵魂,是一个在现代化军营内训练多年的老兵! 越过矮墙之后,付辰只觉得体力在急剧地下降! 双腿在落地的同时,已经软得不受控制了——不行,要坚持下去……紧咬着牙关付辰沿着跑道往沙坑跑,可这扭二人转一样的姿势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一脚进了沙坑,细软绵碎的沙子顿时将付辰陷了少半条腿进去——若不是常年的训练让他保持着相当好的平衡感,否则刚一下就摔倒了。 紧跟在后面的许霆钧也是没防住,他反应速度远远比不上付辰,身子一跌直接摔了个嘴啃泥。 现代部队里的障碍跑道没有沙坑这一项,不过付辰在脚陷进去的同时也是想出了对策——这玩意不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面踩,而是在进沙坑之前就跑得飞快,然后利用惯性直接冲过去。 想到这里付辰略是眯了眯眼睛,然后回转过身双手撑着沙坑的围砖,万分艰难地拔出双脚,他本想以利落的出坑姿势站稳,却没想到由于体力耗尽,两个手臂一软,竟是直接滚倒在地! “家赫!” 眼看自家兄弟脱力摔倒在地,急得江景泽一路冲过来想扶他。 横躺在地的付辰恨不能这辈子就这么躺在地上睡死过去……这身体,简直太不对劲了! 就在合上眼睛的同时,付辰只感觉后身重重摔倒在地,头顶刺眼的灯光就算再怎么晃,付辰也不想动了。 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实验室,而且就躺在砖地上,可他是怎么也不想起来了。 “真是累死老子了……”不知躺了多久,付辰才是回过劲儿来。 钻到实验室休息纯属是作弊,可这位民国的小少爷,身子骨也着实太差了点——妈的,姓许的欺人太甚,也就别怪老子作弊赢你!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付辰又接连洗了两把脸,才从实验室里出去,满面担忧的江景泽此时正扶着他:“我说你小子别斗气了!犯得上因为一**玩命吗?” 付辰这会儿早就歇够了,可刚才分明是爬沙坑摔倒的,这会儿要是神采奕奕地站起来,岂不是给人看出端倪? 第24章 上场玩命(2) 伸手在江景泽后腰上捏了一把,付辰又使了个眼色;到底是相处多年的兄弟,对方立刻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事。 “你这混蛋,就那么跌一跤,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快快站起来,这群家伙都进沙坑了,咱得赶紧追啊!”其实江景泽自己也跑得气喘吁吁浑身发软,这会儿蹲在地上真是一点都不想站起来了。 “老弟,过这沙坑不能跟他们一样,你得听我的。”付辰呲溜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小声把刚才的诀窍偷偷和他说了。 江景泽听了,偏头又照着沙坑里这几个深一脚浅一脚的家伙瞅:“好,听你的!” 言罢,两兄弟并肩朝着沙坑的反方向走去。 “嘿,这俩小子是跑不动了,打算放弃么?”章晋安身后有个教官嘿嘿笑了笑。 “不对,那个付家赫刚才在沙坑里差点跌了,十有八九又是循着什么诀窍了!”章晋安摇头笑了笑,然后照着沙坑那边抬手一指。 眼看这几米沙坑之内,凡是进去的考生都给细沙陷住,哪里跑得起来?能不跌倒拔脚走着已是相当不容易——付辰和江景泽并肩往回走出十几步,然后这俩兄弟同时回身,朝着沙坑发起了冲刺! 助跑过后两人在进入沙坑的瞬间速度又加快了,采取全脚掌奔跑的方法——就算现代刚刚接触物理的初中生都知道,接触面越大,压强就相对较小,再加上两人双脚奔跑交替速度相当快,细沙完全来不及吞噬两人的脚,他们就已经飞奔出沙坑了。 场外又是欢呼声起,而场中这几个在沙坑里艰难“战斗”的考生则是纷纷惊呆了——没想到自己这样费劲的手脚并用,这俩家伙居然就这样直接冲过去了。 眼看他俩已朝着云梯飞奔而去,郑海祥啐了一口:“这俩东北的乡巴佬,反应还真他娘够快的。” “不必急。”一边艰难地拔脚,交替着往沙坑外走,许霆钧眼底划过一丝残忍,“就按刚才我说的办!” 待到云梯前面,付辰先是回头一瞥,见他们已经先后从沙坑中爬了出来,正一面抖落鞋里的细沙,一面朝这里奔跑而来。 “快,上去!”赶忙对云梯上面的江景泽低呼了一声,然后引体向上也是爬到云梯上面——按照步骤要求,在去程的时候,要踩着云梯前进,而返程的时候,要求抓住云梯的横梁双手交替着攀爬回来。 江景泽似乎多少有些惧高,站在云梯上面连身子都不敢绷直,迟迟挪不动步子。 付辰见了赶忙吩咐着:“没什么动作要领,要是怕,猫下腰手扶着点走!” “少废话……”略显窘态的江景泽忍不住回瞪他一眼,却倒是听了他的,弯下腰抓着铁杠前进。 就这速度,怕是连新兵营的那一群的都不如。付辰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他后面赶忙通过云梯。 从云梯一跃而下,两兄弟照着水坑小跑过去——已是接连过关,就算是向来身强力壮的江景泽体力也开始大量的下降。 “喂,这坑该是怎么过?”调整着呼吸,江景泽快速地发问。 “跟刚才步骤是差不多……”刚才李俊锋就是这坑里摔了一跤,所以对这个坑格外留心了些。 据着李俊锋的身材,付辰大概个估算出那坑的深度——不过是一汪子泥水,脚踩进去硬趟过去就是了——不过是费着些力气罢了。 卷起裤脚就跳进去,付辰这才发现这稀泥里面还和着不少碎石,更是加大了体力的消耗,踩上去更是脚底剧痛——靠,这民国年间折腾人的法子还不少,付辰拧着眉头心道:还好他俩进这水坑之前把裤腿挽起来了,不然身上的衣服吸满泥水会大大增加重量,后面那几关可就更不好通过了。 “妈的,这还真是折磨人,咱赶紧离开这破坑!”江景泽先是骂了一句,转脸对付辰说着,“你赶紧的,我先加速过去了。” 付辰的体力又是下降得厉害,就听身后一阵乱响,由许霆钧带头的几人已是飞跑了过来,他赶紧又是加快了速度——奈何这身子着实太差,挪几个步子都相当困难。 “真没看出来你还有两下子。”才刚追上来,姓许的便冷笑着一阵奚落,“不过告诉你小子别得意,这现在才开始。” 憋着一股气脚底踩着碎石硌着难受,耳朵眼里还有人往里面灌脏水,付辰真是窝心得要命——老子是来考试的,生生让这些吵吵闹闹的鸭子扰得心烦意乱。 回瞪对方一眼,付辰却还没来得及说话,许霆钧脚下突然加快了步子,突然极其不自然地抡圆了步子加快速度——可他手臂动作太大,竟是从泥坑里带起了大量的稀泥! 猝不及防的付辰被糊了一脸烂泥,正还来不及抬手擦眼睛,就觉得脚下被人猛绊了一下。身子失衡的瞬间,眼睛看不见的付辰下意识地甩手想要保持平衡,却不想前胸又被胳膊肘之类的东西狠狠击到! “啊!”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叫,付辰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直接仰面摔倒在泥坑里。 嘴里猛吃了一口烂泥,又腥又涩又粘闷得付辰几乎背过气去。不过,常年严格的军事化训练,让他瞬间冷静下来,在双手触及泥池底部的同时就借立刻想要站起身来。 可这黄泥简直像是张大网狠狠将他拖住,连续努力了多次他都没办法站稳。 草! 又被黄泥呛了一口,付辰立时心头火起,旋即转身收腿,用现代军体拳的方法打挺站稳。狠狠抹了一把脸,本在后面的几个考生都纷纷赶超了上来。 “没事吧?”追上来的李明志小声问了句,然后用更小的声音说着,“我都看见了,那姓郑的还真阴!” “咳咳……”啐了几口带着稀泥的口水,付辰越发怒火中烧。 这该死的混蛋,技不如人就耍上了阴招!就算这泥池子旁边站着教官,他许霆钧暗地里这点伎俩却没被发觉。 第25章 上场玩命(3) “家赫,你没事吧?” 出了这泥水池子,江景泽才是发现自家兄弟没跟上来,见他这副尊荣不禁急了,刚要跳下来,却给付辰拦住:“快跑,我没事!” 对方的下三滥反倒是激起了付辰的好胜心,调整着呼吸他马上照着独木桥飞奔过去——衣服裤子都吸满了黄泥,付辰感觉沉重得不得了,可他心中却只剩下“赢了那孙子”这念头了! 猛地对独木桥发起了冲刺,要知道这玩意虽不算高,但只供教材的那部分是根削平的独木,大概之后一巴掌多宽,除了最先跑上去的江景泽和许霆钧,后面几位包括那个阴阳怪气的郑海祥都不敢上。 就算浑身沾满了泥,付辰还是以极其利落的动作几步就跨了过去,过独木桥的时候就得这样一鼓作气冲过去,在上面磨磨蹭蹭反倒更容易摔下来。 几乎是以玩命的速度照着高墙冲锋,浑身是泥的付辰心中憋火,压根没把保存体力当回事……对手都耍上了阴招如此不要脸,那么自己进实验室歇口气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上高墙的前一刻许霆钧追上了跑在最前面的江景泽,率先一跃翻了过去。吃惊不已的江景泽紧随其后,也是一个引体向上翻墙过去,就在他整个人翻过去时,付辰却听到墙的另一头传来江景泽的惨叫。 “兄弟!?”由于这道两米多的高墙挡着视线,付辰根本看不到对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照着木制的墙体发动冲锋,然后屈膝猛地跃起,伸手死死抓住这道木墙的最高处。 想要引体向上并蹬腿过墙的他失败了——这副见鬼的身体根本没有这样的力量! 这一路跑过来,付辰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骂这副糟心的身体了。 可他知道就算骂也没用,于是转身又退了十几步……记得刚上军医大那会儿,作为一个白面书生的他臂力也相当差,但那个时候障碍跑也是军医大必考的项目——起初为了应付过关,付辰学了个蹬墙的绝招,就是在冲刺的最后一跃跳起,然后右腿蹬到最高处。 这样一来,对臂力的需求就降到了最低。 就在付辰过墙落地的同时,他吃惊地发现江景泽正跌坐在不远处。 急忙吃惊地跑过去,他这位兄弟恶狠狠地骂道:“那,那个混蛋……在我落地的时候伸脚绊我!妈的疼死我了!” 弯腰快速撩起他的裤腿,付辰发现他的脚腕扭到了。 “兄弟,我被他害惨了!妈的,就算只能明年再来,你也得给我弄死他!”都这种时候了,气喘吁吁的江景泽还在忍不住地连骂出声。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恶狠狠地照着许霆钧的背影瞪了一眼,付辰又是进了实验室。这里有专门应对跌打损伤的喷雾,但付辰现在要找的不是这个。 训练场上时常有受伤的情况发生,军医们会拿出一种喷雾对着创处喷射——这是一种临时的麻醉止痛药物,可以让伤者在短时间内恢复运动能力。军队用,但频率使用更大的地方还是赛场,运动员们在场中受伤,只要喷一喷就能立刻恢复到比赛当中。 拿了这东西付辰也顾不得休息,照着兄弟的扭伤就喷过去。 “你这是什么鬼东西?”作为民国人的江景泽哪儿见过这玩意?可当下就觉得脚腕不疼了,马上惊喜地瞪圆双眼。 “先别磨牙!”付辰知道这玩意只能短时镇痛,等扭伤再次发作就不管用了。只能趁着这会儿让这小子跑完全程才是正经——至于报仇,这一根筋铁定不行了。 况且就算他能行,付辰也从来没有想过“报仇”这种事情让别人来! 妈的,仇不过夜,恨不记账。老子从不记仇,因为有仇有恨当时就报了! 双眼登时多了几分杀气,付辰照着许霆钧冲了过去——前面是最后一道障碍铁丝网。去程要从底下匍匐前进,而返程则是要从铁丝网上面的空档快速的跳过去。 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冷笑,付辰对着也是紧追上来的江景泽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立刻俯身下去匍匐前进。 铁丝上面刻意用短铁丝缠绕,做成一些坚硬的铁钩,稍不小心就会受伤。 许霆钧这样的壮汉反而不好通过,身材偏小且瘦的付辰反而行动容易;再加上付辰经过多年训练,钻铁丝网跟玩一样,没几下就追上接连阴了他俩人的家伙。 薄厉的唇角突然上扬起一抹邪气的笑容,付辰在超越的对手的同时,突然加大了动作幅度,似是在奋力前进,其实是照着这阴货的脸直接踹过去的! “啊!”从额头到脸直接吃了这一记飞脚,剧痛的许霆钧几乎直接就晕过去。 痛倒是算了,关键被脚丫子踹脸实在有够羞辱,况且付辰这脚底还全是刚才在泥坑里踩出来的烂泥,又接连混合了地上的黄土,外加这么狂跑了一气,光是那脚臭就够受了。 “教官……”愤恨交加的许霆钧双臂一撑,想从地上站起告状,可他忘了自己身在铁丝网下,顿时被铁丝网上的铁钩命中,痛得又俯趴下去,生生把半句话咽了下去。 然而这不算完,从后面赶上来的江景泽正忍着笑打算故技重施,不过这回他倒是防备上了,双手撑着身体急忙缩身躲开。 可他避得过脚踹,却避不过江景泽脚底故意扬起的黄土,这位吃了满嘴土的军官气得脸发白,但刚才那一声喊叫已惊动了旁边的考官。众目睽睽之下他耍不出阴招,只能暂且吞下这口气。 “让让啊,别给踩着!”就这么一会儿付辰已开始返程,看着场边的教官正瞪圆了双眼往这儿看着,便暂且将踩这混蛋一轮的心思收了起来。 像兔子一般敏捷地从这混蛋身边跑跳过去,付辰心道:小子,刚才那一脚算给你个教训! 跑出铁丝网之后,付辰对着江景泽一个眼色,率先朝着高墙又跑过去,还是用刚才的方法一跃过墙——已将郑海祥李明志等考生甩在了后面。 第26章 上场玩命(4) “这个付家赫,还真不错。”其实刚才几人的小动作,都被章晋安看在眼中。 虽然他只是黄埔小小的一个教官,对直奉两系军阀的明争暗斗还是有所了解的——况且三人这你来我往并不算太过违规,他也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抬腕扫了一眼手表,他粗略估算了下时间,若这付家赫还能保持这样的速度,用时要比刚才那个李俊锋还少! “嗯,从他过墙走独木就能看出有些门道。”身旁一个教官小声附和着,“可是……” “先看着再说。” 憋着一股无名火的许霆钧照着远去的付辰紧追过去——他完全想不明白这小子刚到沙坑的时候不就虚脱了吗?怎么能这么快就调整好体力,跑得比自己还快? 可进场之前海口已经夸下了,要不冲上去灭了这小子岂不是大大的丢脸?以后在自己那群兄弟面前连吹牛都不敢大声了! 紧咬着后牙一跃过墙,许霆钧几乎是玩上了命,但又在实验室休息够了的付辰速度更快,在他钻过独木桥横梁之前已经跑出了泥坑,照着返程的云梯发动了冲锋! “来啊,你来追啊!”窜上云梯的付辰甚至还喊了一声,惹得场外场内又是阵阵欢呼。 按照要求,去程的时候是踩着云梯过,但返程的时候要求是抓云梯一路荡回去。可是这身体臂力严重不足,才挂到一半就从上面掉了下来。 见鬼! 身子重重摔在地上,付辰意识到有可能要坏事了。 过高墙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身体臂力严重不足,就算是瘦小的身材,想要抓着云梯杆一步一步荡回去也太难了! “小子,有种你再跑啊!”许霆钧怒气冲冲的嘶吼从泥水坑那边传来,付辰看着他几乎要吃人一般的面孔,顿时气急:妈的,姓付的你这就要认输了? 马上从地上一窜起身,付辰回到云梯的起始处一跃起身! 大不了就是这双手,这两条胳膊我都不要了! 只觉得全身都在喷火,付辰紧咬着牙关一步一步地死死抓住铁杆子移动——酸痛不断从双臂传来,他几次都觉得自己要脱手掉下来,可属于一个现代军人的意志和他付辰多年来不服输的精神,让他每每坚持下来。 “加油啊……最后两个了!”紧跟在许霆钧后面的江景泽在看到自家兄弟艰难的动作,不由死盯着他。他知道这位养尊处优的三少爷其实打小体弱多病,这回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来南京考黄埔。 然而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几乎都不认识一块长大的兄弟了……现在的付辰,除了一定要考上的信念,还多了必胜的意志! “啊!”又是一声大喊,付辰跨过倒数第二个铁杆,直接抓到了云梯的最后一根,然后几乎是以虚脱的姿势跌落在地。 感觉全身都要散架的他哪里顾得上别的?赶紧又进了实验室休息片刻,可就算歇了一起,还往双臂喷了止痛的药剂,强烈的酸痛也在提醒他这身体已要濒临报废了! 赢,老子一定要赢! 从实验室退出的付辰,以惊人的速度越过沙坑和矮墙,愤怒的许霆钧已将体力几乎耗尽的江景泽甩在了后面,直接冲了过来。 其实刚才他就看得出来,付辰的臂力差得要死——这最后一关,他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要知道,在障碍道里面的深坑,去程的时候是要跳跃过去,而返程的时候是要跳下去,再抓着边缘爬出来。 这个长宽高皆是两米的深坑,在经过剧烈运动之后,若没有超强的臂力,是完全出不来的——就算付辰想要蹬墙也没用,这坑四面光滑是用洋灰抹过的,而且长度只有两米,压根不够助跑的距离! 我赢定了! 就在许霆钧追过去的时候,正在奔跑的付辰突然照着深坑就是一个冲锋,他压根没打算跳下去,而是朝着深坑的对面伸出了双臂抓过去! 脚就没着地,付辰的双手死死抓着边缘,双脚在光滑的洋灰壁上面猛蹬了几下,竟是爬了上去! 这招在现代部队里叫“扑坑”,考核或者是正式比赛的时候都是不允许的——就是刚才那位姓田的教官在示范的时候,都是先跳进坑里。 哪见过这招的许霆钧傻了眼,等他冲过去跳进坑里奋力爬出来的时候,付辰已像脱缰的野马,一路冲刺回了起点。 两分三十五秒! 比李俊锋还快,现在的成绩是他付家赫第一! “你,你他妈输了!”眼看这个阴货也是跑回来,付辰瞪着一双眼睛似乎要吃人,“说啊,到底哪个强,哪个弱!” 只剩下猫着腰粗喘,许霆钧老半天才是回过神骂道:“你,你耍诈!刚才过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跳进坑里?” 知道他要这么说,已经喘匀了气的付辰叉着腰说道:“嘿,你个手下败将还嘴硬?来啊孙子,先叫两声爷爷听听!” 许霆钧气得眼冒火,可他临场输了也话说,转身就走。 “妈的,以后见了爷爷我客气点!”付辰不依不饶地大喊着。这厮输不起,刚才说好谁输就是孙子,连一声爷爷也没叫就走了。 言罢,付辰转身看向场中——江景泽也跑了过来,体力耗尽的他直接跪在地上了。 懒得再跟这混账争辩,付辰推开围观的考生赶快搀着他起来……这种时候一定要走一走才能恢复,若是直接瘫倒在地,有的时候人都能废了。 “快,快来帮我!”瘦小的付辰扶不住他,只得对着四下招手。 章晋安脸上多了几分赞许,对着左右一个颔首,两个考官已是飞跑了过去。 “妈,妈妈的……”都是这会儿了,江景泽还是一副不肯服输的样,“赢了那狗东西,爽得很!” “别叨叨了,喘匀了气多走两圈。”硬扶着他,付辰拧着眉头说着。 “你这厮什么时候练的,居然还能比我快!”越是这种窘迫的时候,他越是停不住嘴,“喂?说话啊,我怎么感觉你他妈就跟假的一样?” 付辰没答,这货反而上了精神,伸手就在付辰身上摸,嚷嚷着要抽支烟;付辰耸肩,这会儿也真全身酸痛,见第一轮那几位接二连三的抽上了,于是往地上哼哧一坐,摸出烟盒一人一根抽上了。 第27章 上眼药 就听障碍跑道那边,章晋安又是一声令下,看来第二轮已经全部结束,第三轮又开始了。 这下,就算是虚脱的江景泽,也忍不住直起腰身往里面看——付辰却摇头笑了笑:“得,快别看了!就算不如人家,也没什么机会再上场跑一次了。” “妈的,都是那许的捣乱,不然老子哪能这么慢!”又是恶狠狠地骂了句粗话,嘴里斜叼了根烟的江景泽推开两个搀扶他的考官,摇摇晃晃就要往许霆钧那边去。 “喂,你小子又准备撒什么疯?”他气糊涂了,付辰却还清醒着。 眼看那许霆钧和郑海祥正在不远处歇着,仿佛是瞅着一脸冲动的江景泽,俩人相顾却先是哈哈大笑,嘴里倒是又骂骂咧咧上了。 “瞧那嘴里不干不净的。”反倒如此,付辰却是坦然笑了,“就两个色厉内荏的草包,以后进了黄埔,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还进黄埔呢,你倒有些指望,我那速度快别提了!”绕了一会儿脚疼又犯了,江景泽索性坐在地上,“我从那上面跳下来,他故意把脚伸过来放我脚下!真是疼死我了……” 看来这货还真是够阴的,居然用垫脚的方法让江景泽把脚给扭了;要不是自己有紧急处理的法子,一路过关斩将的江景泽就要被淘汰了! “别乱动,我给你看看。”付辰也是坐了下去,伸手撸起他的裤腿——药效显然过去了,这小子脚腕肿得老高,把裤脚都撑起来了,“真是个混蛋。”伤成这样不知道骨头有没有问题,最少也是个软组织挫伤。 “伤成这样,赶紧得回去治治……你且原地别动,我去找章教官帮忙。”付辰窝了一肚子的火,恨不能脱了外套找那姓许的叫阵。只是在这节骨眼上打架,怕是要给黄埔双双撵出门去。 妈的,来日防长,老子有的是机会收拾你。就算今儿暂且放过你,老子也得找教官给你小子上点眼药。 想到这里付辰直起腰身朝着章晋安走了过去,就算研究药理已经有些年头了,付辰也依旧能走得出标准的军步来——走这几步不要紧,当下就把在场几个教官晃到了。 “付家赫?”章晋安哪敢小觑这位,当下也顾不得管场中的喊杀冲天,“有什么事?” 深吸了一口气,付辰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现代军人独有的气势扑面而来,就算在身高体型上完全碾压他的几个教官,都在同时萌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章教官,您是今日体测的总指挥,家赫妄加猜测……场中之事,怕您也看到了吧?就算教官您没看到,场上的你来我往,也总是有其他教官跟您汇报的吧?”付辰抱起双肘。 章晋安不置可否:“有话就请直说。” 付辰眼神逼人:“不过是方才体检的时候拌了两句嘴,他许霆钧便再三挑衅……在场上还使阴招伤了我那兄弟。身在行伍伤筋动骨虽是小事,真要今日因那脚伤跑不下来,岂不是误了我们考黄埔的大事?” 付辰趁热打铁,把刚才场上那番你来我往都一一说了,连自己在铁丝网下伸脚踹那孙子也都一一说了。 分明瞒不过去,还不如据实说了;既然刚才没有判定他们不合格,现在也不会让他们滚出黄埔的门。 “行了,此事我已经知道了。”章晋安摆了摆手道,“叫两个军医先给他治伤,且等发榜再说吧。” 眼看这态度就是要和稀泥,付辰又道:“章教官,别怪我多话……就那姓许的武品上了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懂你的意思,回头,我自会向上反映的。” 听你这话,就是告诉我招生这事你也做不了主呗?付辰心底不屑,倒也没写在脸上,随口告辞一声转身离开。 这会儿已进行到了第五轮,付辰也懒得跟场子里那些人比拼什么时效了——比都比过了,就算技不如人他业已尽了全力、尤其现在休息了一阵,浑身上下酸疼得跟散了架似得,现在的他只想念家里那口能注满热水的大浴缸。 “哎哟,江少爷这是咋整的?”见两个教官架着江景泽从校门口出门,蹲在车子边抽烟的顺子吓了一大跳,赶快抛了烟卷登登跑过来。 “瞅啥,还嫌你爷不够丢人的?”脚痛得直冒冷汗,江景泽还是骂了句。 腿酸脚软的付辰跟着出门,见自家小厮愣头愣脑的,忍不住嚷着:“还在那儿愣着?赶紧开门去啊?” “哦哦哦!” 赶紧将车门开了帮两个考官把江景泽扶上车,付辰也是七荤八素的靠在车枕上呼呼直喘。 “少爷,您两个这是?”顺子一边打着火,一边实在是忍不住发问着。 “这黄埔真是折腾人,凭白搞出这么一处来!”不等付辰回答,江景泽骂骂咧咧地说着,“喂,我这样子可不能直接回家,叫那死人脸瞅着了,真可得让他笑死!” 付辰摇头笑笑,心道:你不还笑话他跑个步还脸发白的?这下可风水轮轴转了! “别胡闹了,你那脚伤可耽误不得……家里有跌打损伤的药,我给你先处置了。”付辰回脸说着。 “你这人是怎么着?难不成自己的大事都忘了?”江景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他,“学校都考完了,还不去找个馆子烧上一泡?都两天了吧?” 烧,烧上一泡? 听到这话付辰只觉得脑子有点缺氧。 他不是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他只是没想过,这位东北来的小少爷居然有这么多的陋习,在东北惹是生非就罢了,还在楼子里找女人也算了,居然还有大烟瘾! 那难怪刚在场上没跑了几步就是副快散架的软筋骨,看来纯属是叫那该死的烟泡把身体全毁了! 也不知是心理暗示,还真是这身体烟瘾犯了。付辰只觉得一阵阵的冒冷汗流鼻涕,全身猛地疲倦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靠……” 付辰骂了句,作为军医他哪里不知这东西的危害?这身子已是沾染上了,只能想法子赶快戒掉才是。 “哎,你这小子往哪儿开?不跟你说了,赶紧找个馆子去啊!”江景泽抬头见了付辰的尊荣,“瞅瞅你们家少爷,等下烟瘾犯了,没得又要被打几个耳光。” 第28章 烟馆 初中历史课上就学过,洋人为了扭转对华的贸易顺差,在清末就对华夏疯狂输出鸦片。 两次鸦片战争彻底击垮了华夏经济,还在这中华大地留下了数不清的瘾君子,特别是清末民国有钱家的小少爷们,更是一度抽烟泡成风,还美其名曰什么:福shou膏。 “妈的,不去!”付辰越发窝火,可这副身体却真是瘾上来难过,连话都懒得多说。 真他妈倒霉透了! 原主的纨绔程度真是大大超出了付辰的理解范围,妈的,改名儿得在实验里细细检查身体了,万一还有点其他什么毛病,真是哭都来不及的。 顺子见自家小主人的模样,越发坚定江少爷这话说得对,在东北的时候没少见过犯了瘾的少爷的疯样子——真不给泡烟抽上一抽,能把家里都砸个乱七八糟。 想到这里,顺子赶忙七拐八绕地找了最近的一家烟馆。以往小少爷烧泡都是在花街的楼子里,哪里不光有好看的姑娘,上好的烟膏也是时常备着,拥着美人烧烟可是有钱人们最热衷的娱乐之一。 但今儿这烟瘾来得急,就怕他们少爷捱不到楼子就要伸手打人了。 顺子赶忙路边停了车,慌忙搀着付辰下车:“少爷,您先这边宽坐,我叫店家给您开个雅静的包厢去。” “妈的,谁让你把车停这儿的?回家!”心里对那烟泡这玩意抗拒得很,付辰一边推搡着顺子,一边狠狠地抹了把眼泪鼻涕。 还想骂,付辰却看见瘸腿的江景泽也下了车来:“都到地儿了,还不赶紧进去?” 付辰急眼:“黄埔许吗?连烟卷都是禁止的,这倒好,跑烟馆烧泡子来了,要给人撞见你还上不上学了?” 横了他一眼,江景泽撇嘴:“都还没考上了,这会儿倒开始装正经上了!” “你这人怎么不听说话?”付辰刚想一把扯住他,却听烟馆里面传出一声大叫。 随着这不似人声的惨叫,从这烟馆大门飞出一大团黑影,把付辰江景泽两人同时吓了一大跳——等那团东西坠地之后开始翻滚着嗷嗷大叫,付辰才是注意到飞出的这玩意竟是个人。 “求,求求你们了!”骨瘦嶙峋的男人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勉强着蜷起身体嗷嗷求饶,“别打了,别打我了……” 四个壮汉旋即从烟馆里扑了出来,低头见了横躺在地的男人,撸起袖子便骂道:“没钱还跑进来偷泡子抽?搞快点拿出一块半的烟钱,不然别怪哥几个把你往死里打!” “没钱了,我有钱难道会不给你们吗?我……我最后一点钱全给你们了!”男人好半天才是撑着双手站起想逃走,可就听身上嘎嘣一响,又是瘫软在地。 只怕是常年抽烟泡引起的骨质疏松,寻常人那么飞出来顶多摔个脱臼,这人恐怕最轻也是个肋骨骨折。 想到这里,付辰忍不住心头暗骂了句:妈的,都是你们这些烂烟鬼!搞得中国人将近百年内都被外国人称为“东亚病夫”——这顶耻辱的帽子直到1984年才彻底被甩掉。 平日里遇上这种以多欺少,以弱胜强的闲事他是肯定会管的,但今天看着这四个大汉往死揍这烟鬼,付辰除了解气还是解气。 “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进去吧!”偷瞧了一眼付辰略显解气的表情,江景泽拿胳膊肘顶了顶他,“等下犯了瘾又在地上抽抽,我管不了你。” 烟馆里飘出的香气让付辰神魂颠倒,他的身体,几乎已完全不受控制了。 可是……就在他靠近烟馆门槛的时候,挨打的那个男人又是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这近乎于地狱恶鬼的声音,让他倏然间打了个激灵,霎时间聚拢了精神猛地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白色的缭绕烟雾之中,一个个仿佛骷髅的男人们蜷缩在破布竹席之间——这些被毒瘾摧残的衰败脸庞,在凑近手上烟杆的时候,呈现出的那种诡异又可怕的渴望…… 冷汗,几乎在瞬间湿透了付辰的后领,冷不丁又是一个剧烈的哆嗦,他失声叫道:“不,我不进去!这就回家!” 转身飞跑上了车,付辰抱着脸几乎是惨叫起来了:“顺子!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 两人同时给他吓了一大跳,顺子一时手足无措站在那里:“江少爷,您给拿个主意?” “哎,你别忘了在家里抽烟蒋妈会告诉你爸!”江景泽上了车提醒他,“喂,到时候让你爸知道了又断你的粮!” “就是,少爷您若嫌这馆子脏……咱,咱大不了再换一个!就是别在家里抽,老爷和大少爷都说了,哪个敢给你烟抽……就要吃枪子儿!” “滚蛋!那你他妈的现在在干嘛?”付辰难受得一直撞头,“老子说了,回家就是回家!姓江的你这个王八蛋,自己不抽尽是祸害老子!有本事你先进去抽!” 江景泽面露无语:“嘿,怎么你这厮还学会咬我了?在奉天老家的时候,是哪个拦着不让你抽的?又是哪个在你抽的时候给你打掩护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越发难受的付辰越骂越响,这阵子吵嘴倒还能分散注意力,若是越想那玩意,就忍不住冲进那该死的烟馆,和那些骷髅怪躺一块抽上了。 好不容易挨到家里,付辰只觉得里里外外都彻底湿透了。不仅如此,毒瘾已经开始侵蚀他的神经系统,不仅是表皮,甚至于骨头里都觉得有数不清的蚂蚁在爬,在咬…… “少爷,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蒋妈的声音让他稍稍恢复了些神智,付辰强撑着意志低声说了句:“回房把浴池里给我弄上满满一池子冰!现在就去!” 还不到开春的时候,冰窖里多得是——但这等要求还是让蒋妈迟疑了,可无外乎叫嚷着担心着凉,却给付辰发了疯一样的怒吼全然喝住,然后乖乖照办。 进屋二话不说合衣钻了进去,滚烫的身体甚至完全感觉不到冷,但“蚂蚁咬”的感觉果真如他所想缓缓退却了。 第29章 戒烟 “妈的,妈的……” 原本打算用冰块暂时缓解身体的不适后,付辰打算进入实验室,然后利用无限的时间这个外挂来强制戒断。 可是,他却错估了这副身体的毒瘾。 不仅是周身的强烈不适,他已经不能控制身体了。 接连碰坏了实验室的台灯和两个空烧杯后,绝望的付辰扑到药剂区拿了两粒药吃进嘴里——这是现代戒毒所使用的一种药剂,其实本身也是另一种会成瘾的东西。 可这种情况下,付辰别无选择。 强制戒断是不可能的了,在这样下去,毒瘾完全发作的他会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有可能对实验室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坏——这可是自己在民国安身立命的外挂,怎能随随便便损毁!? 药片进入身体的同时,付辰的脑子里似乎被人倾注了一泓清水,他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冰冷,刺骨的冰冷让他在瞬间失去了知觉,等他稍稍有了些意识时,强烈的阳光正好透过落地窗射到脸上,让他忍不住浑身抽搐了一下低呼起来。 马上有人移开了额头上的毛巾,将手按了上来:“嗯,还好退烧了!付少爷,觉得怎么样啊?” 娟丽而熟悉的声音让付辰的意识渐渐凝聚,模糊的视线里他只看到一个被浅青色旗袍笼罩的动人曲线……老半天他才意识到说话者是洛绾心。 “还好。”费了半天劲才笑出来,不用照镜子付辰也猜得到一定比哭还难看。 洛绾心在天香楼见多了这些烟鬼的狼狈相,却没想到这个满肚子学问的小少爷,居然也是个大烟鬼。 心头多了些鄙夷,洛绾心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付少,您想用些什么饭菜?” 就这会儿自己哪有胃口?怪不得这小少爷又瘦又小,看来正是长个头的时候就染了这大烟瘾,如此作贱自己个儿哪能长高长壮实了? 付辰突然想起之前在实验室还剩了多半桶蛋白粉,赶忙凝神进入,却是看到里面一地狼藉的样子。 慌慌张张的一番清点,却发现何止摔了台灯和烧杯,连常用的显微镜也摔了。 “这可坏了!” 虽然这实验室是个逆天外挂,可里面的药剂用具使用后却无法补充;就像前段时间找出的两针青霉素,用完了就没有了。 该死! 付辰慌乱地拿起来一番检查,才是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摔坏了一个镜头,要不然真要耽误他研究青霉素了。 经过如此一闹,看来要完全戒断毒瘾只能在家里进行,不然狂性大发把这里砸光了都有可能。 赶紧拿了蛋白粉和药片出来,付辰勉力撑起身子要白米粥,急急火火的蒋妈听了赶紧去准备。 “你怎么来了?”抓过床脚的枕头垫在身后,付辰回脸向洛绾心发问。 “先别管我,怎么抽烟能弄成这样?”洛绾心替他掖好被角,“给你拿来了,你那小兄弟说,别当着你那老妈子给。”说着就从随身的小皮包拿了小半块烟膏出来。 “收着收着,谁让他自作主张了?还托上你给我带烟膏了!”看着那东西,付辰竟忍不住一阵子向往,只是越想这东西毁人,赶紧叫她拿走。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洛绾心忍不住噗嗤一笑:“真要戒呀?那你可得小心一点,还是从医馆里,找个靠谱的先生看着点的吧!” 老子自己就是正经八百的大夫,还用得着找先生?付辰回脸看她:“知道了!你呢,不会就是给我送烟膏来的吧?” “也是来瞧瞧顾先生……”洛绾心欲言又止,“付少您先歇着吧。” 伸手死死握住她纤细的手臂,付辰急道:“是不是出事了,情报难不成搞丢了?” 还不曾回答出口,房门便被粗鲁地打开,紧接着传来江景泽那粗壮的嗓门:“听说你小子醒了,我……”见着付辰死握着洛绾心的手腕,他却先是脸一黑道,“哎,你这熊瞎子干什么?” 顿时上来帮着挣脱了手,江景泽看着这白净的腕子多了五个红指印,当下怒道:“哪里生病,我看你有劲儿得很!” “可提前说,我可没想干嘛……喂,看你这动作,脚上好多了吧?”付辰红着脸赶忙辩了几句,才又将刚才的问话再提了一遍,洛绾心轻轻揉了揉手腕,半天才是小心翼翼地答道:“情报没丢……只是,只是与城里的同志都联络不上了。” 付辰一惊,江景泽亦是将震惊的目光转了过来。 “难不成这短短几天,你们的人就都给抓走了?”江景泽焦急地说,“论谁也没有这么快的手啊!” 洛绾心一听这话赶紧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刚入党不久,所以也不认得几个人……可是现在,认识的那几位都找不到了!我是怕……他们有可能集体被捕了。” “应该不会。”付辰摇了摇头道,“景泽说的有道理,谁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手。想来叫日本人捅了一杆,个个改换门头藏起来了。”藏起来倒是不怕,关键别有一两个变节可麻烦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是来找顾先生想想法子。可问过先生,他也没什么好法子!说是让我去夫子庙附近找一位姓韩的先生。”洛绾心又是叹了口气道,“可是凭白耽误了两日工夫,那位韩先生也没找到。” 付辰略是一思索,又道:“我这儿也不安全,别忘了家里有便衣上过门!怕就怕,他们已是顺藤摸瓜找了来。” 说话间蒋妈把饭食送进屋来,见三人聊得正在兴头上还是说着:“少爷,您可别怪蒋妈多嘴!这身子骨还是好好养养,说话伤身。” 耸肩苦笑了声,付辰没说什么。热腾腾的白米粥,新出锅的蛋饺,配了两道爽口的小菜。就算他现下毫无胃口,还是把蛋白粉兑进去满满吃了一碗。 蒋妈将他吃得香甜,喜笑颜开地将碗筷收去出门,江景泽合上门才又道:“怎么,真打算戒啊?” 第30章 夫子庙寻人 “不戒怎办?都给洋人叫东亚病夫了。”付辰抓过床头的睡袍,“不好意思,我要洗个澡。” 出了一身臭汗怎能不洗洗?况且时间耽误不得,他已经打算出门去夫子庙寻人。 很快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下楼,洛绾心和江景泽已在等他了。 “你脚好了?”付辰见他也是一身利落的衬衣马裤,明显也是要跟着,“别跟着折腾了,万一伤又加重了,你这脚还要不要了?” “担心你自己吧……等下走半道烟瘾上来谁管你呢?”白了他一眼,江景泽又道,“趁着天光还早快去找吧,等会儿还想去黄埔看看什么时候发榜呢!” 眼看是拗不过他,付辰也不再说什么。三人并肩出门,却没坐家里的汽车,而是各乘黄包车往夫子庙的方向去。 作为六朝古都南京最具名气的古建筑群,夫子庙历经沧桑,几番兴废,是古时供奉和祭祀孔子的地方,也是明清时期的文教中心和科举之地。 民国废除科举之后,此地渐渐成了南京最具名气的商业街,再加上秦淮河上灯红柳绿,此地花船云集,也是有名的烟花街。 才是清晨时分,沿着秦淮河的一条小街上已有不少人,沿街的店铺也都开了门。有吃喝的,有胭脂水粉的,布料,首饰,古董玉器……倒真是琳琅满目。 “早就听说夫子庙这边热闹,今儿这一瞅可长见识了。”没一会儿江景泽就花了眼,“哎,绾心,反正也是来一趟,顺道逛逛?喜欢什么就买,哥哥就全包帐了!” 洛绾心苦笑着摇了摇头:“江少爷您客气了!” 分明是过来找人的,哪有什么鸟工夫逛街? 付辰耸了耸肩膀:“这么大的地方叫人怎么个找法?绾心,顾先生就没提别的?那个姓韩的家住哪里,在夫子庙是干什么的?总归是有点线索吧?” “提了。先生让我去夫子庙的福远当铺去找。”洛绾心回答,“可这两天我没少去问,他们店里说,压根就没有一个姓韩的。” “没有?”付辰一愣。难不成也是听着什么风声躲起来了?眼珠一转又道,“走,先过去看看。” 看过古装片都知道当铺,说白了就是实物抵押,赚东西的差价或者是赎金利息的店铺。 眼看这进进出出都是些平头老百姓,付辰心里多了些许不屑:有钱人不会进当铺,做这生意赚的多是穷苦人的钱。够是黑心,怪不得开当铺的都没好下场。 眼珠又是转了转,付辰对江景泽说着:“带着绾心去前面茶馆里叫上一壶好茶,再吃些点心。” “什么意思,我们不一块去?”有美人作陪去喝茶,江景泽自然乐得开心,可是来办事的,总得问清楚。 “绾心都来问过几次了,见她再来肯定还给咱们闭门羹吃。”付辰拢了拢袖子,“不妨我进去先探探口风。” “呸,还是你心眼子多。”话是如此,江景泽挤眉弄眼地带着洛绾心进了临街的雅间。 付辰一笑,背合着双手三步两步晃进了当铺。 “虫吃鼠咬,烂衣破袄一件!”刚进门就听着一个南京口应的男人,在柜台后面扯着嗓子大喊。 眼看这挑高的大厅里,排开一溜长长的黑色柜台将前后隔开。 柜台后面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头戴瓜皮帽的中年男人,他们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手上的东西并且估价,然后书写当票后,把货物交给后面的小伙计们分类保管。 “生意还不错啊……”眼看这不算小的厅堂里,居然站着不少手捧着自家“宝贝”的人,付辰忍不住耸了耸鼻子。也是,这兵荒马乱的时节,经济几乎是半崩溃的,家里还有能当的东西都算不错了。 “哟,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在前厅角落里坐着喝茶的男人见了付辰,立刻将手上的茶盏放下,然后起身小跑过来。 付辰回头一番上下打量,心道:这人穿得好生排场,再加上坐在那儿喝茶的悠闲劲儿,最次也是当铺里头管事的。于是一笑:“怎么,过来做笔生意还要报上名讳么?” 付辰在打量男人,男人又怎会不看付辰?倒也不是没见过付辰这样衣着光鲜的小公子来光顾,多半是大家户的小少爷偷了家里的东西来变卖——这些人不仅不识货,多半还急着用钱,可付辰这风淡云轻的样子,哪儿有点急着用钱的样子? “哟,您可说笑了!”男人皮笑肉不笑,“看您这穿戴,哪儿是能光顾鄙号的人物?” 付辰心道:这人眼还是挺贼,随便就看出来了?说着眼珠又是转了转,从内兜里掏出这原主的怀表来:“手头急着用钱,也就这个了!给瞅瞅这生意能做不?”自打付辰从实验室拿出自己的机械表来,这玩意一直躺在内兜里。 金灿灿的怀表上手沉得很,显然是个极其贵重的物件。男人低头看了眼不由抽了口凉气:是纯金的!顺手将它打开表盖,里面居然还镂着花样和一行小字。 男人面露为难,却是伸手向着旁边的八仙桌一比:“这位少爷,请这边宽坐……小满,快上一壶好茶来!” 付辰见他手里死死攥着这块表,显然是心里向往得很。脸上笑着落座,付辰却并没有急着喝茶:“别卖关子了,开个价吧!” 听这话,倒有些像那些急着脱手的小少爷们。男人脸上堆笑道:“这位少爷,不是咱不收……只是您这东西成色是太好,小店也不敢收啊!” “那你浪费我时间干什么?”付辰佯怒,一拍桌子就要夺表回来,“说得好像南京城里就你这么个做当铺的,不收我给其他人做生意去!” 眼看他这猴急的样子,男人反倒是笑了:“少爷莫怪!凡事多说一嘴,也是咱们的行规啊!不过咱说真的,我这福远不敢收的,南京城里真没几个敢收的!” “少他妈废话,小爷不吃你这一套!”付辰瞪眼,“别以为小爷傻,不就是想压压价么,用不着费劲演这么一出。” 第31章 炸窝 “少废话,给多少开个价!”付辰专门又叫又嚷起来,“听着没?真要是敢黑小爷的钱,信不信烧了你这铺子!” 眼看店子里人人骇然,纷纷将目光转了过来。男人冷笑,旋即缓缓站了起来:“哟,看来这位小哥不是做生意的,分明是来我这福远行捣乱的啊!” 话音才落,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就从后堂冲出来,能在夫子庙开当铺的,多少都占着些场子。 “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先关起来!”男人冷笑了一声。 当铺里一下鸦雀无声,面面相觑的客人们不由为这年轻人捏了把汗:看来这小子要倒霉了! 付辰冷笑:“怎么着,要黑吃黑了?” 众人哪里管他?蜂拥而来抓住胳膊后领按了,付辰只是微笑,却也没反抗,给他们连番推搡着进了后堂。 “进去!”就觉后腰被只脚踹了,付辰只觉身体失衡差点摔倒,两个伙计立马拿了麻绳过来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才有一人一脚踹到角落的柴禾堆上。 “臭小子,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吧!”众伙计指着鼻子骂了顿,倒也没上手打他,转身出门将柴房一锁。 付辰撇嘴,三下五除二就将身上的麻绳解了扣。四下一瞧这细小的柴房只有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就算这原主身材再是瘦小,从这里也爬不出去的。 回身在柴房门上趴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了,才是悄悄将门锁好的门推开一线。再次伸头看了看确定四下没人,付辰将双手伸出去。 民国时代的锁头结构简单,没费多少力气就打开了。付辰随手将锁子扔在一边的草地里,蹑手蹑脚地将往后堂走去。 两进的小院子设计精巧,还有一道小门藏在预先栽好的竹林后:真是个藏人的地方——前面熙熙攘攘做着生意,后面又是门又是水道的,要有什么意外细软一卷撤走也快。 随后绕过一道影壁,好家伙,别有洞天啊! 眼看这后面竟还有个偏院,二层的小楼竟还有人把手。付辰尽可能悄无声息地摸过去,果不其然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再仔细一听,里面的人竟是在讲什么“工农兵大联合”。 付辰差点大笑了出来,原以为能逮着一个姓韩的红党就不得了了,竟是没想到炸了一窝出来! 想到这里他笑嘻嘻地从藏身处跳出来,对着小楼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吓得两个看门的年轻人同时大叫起来:“干什么的!” “嘿,城里都在抓红党,你们在干什么的?”偏是这种时候,付辰还是要嘴坏,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别藏了,出门相见吧!” 一句话吼得四下鸟雀惊飞,两个把门的年轻人冲过来将他按住。 小楼的大门倏然被拉开,为首的红脸男人差不多四十上下,留个整齐的山羊胡,深蓝色的长袍下是一副宽阔的身材,和一张文质彬彬的脸形成极其强烈的反差。 “老何在前面是干什么的?”看着还在挣扎的付辰,男人气得七窍生烟,“怎么叫人随便就闯了进来?” 见里面接二连三闯出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显然都有杀人灭口,付辰赶紧说道:“韩先生,我是专程来找您的!” 韩劲松一阵面面相觑:“你是?你们两个……先把他放开!” “付家赫?” 不想竟是有人认出了他来,付辰刚抬头看过去,却是看到一脸笑容的李明志:“是你?怎么你也……哈哈哈哈!” 在最初黄埔军校建立的时候,还是允许红党入学的。付辰看过相关的历史资料,军校甚至还准许红党学员们自由组织会议活动;但后来军校多次改组改建,到最后迁址南京,红党想要入学,就必须隐瞒身份了。 “韩先生,这人真是不经说。”李明志也是一阵爽朗大笑,“这就是我跟您提到的付家赫啊!我考黄埔,可多亏他帮忙了!” 付辰笑嘻嘻地上去给了他肩膀一拳:“我说你藏得可够深的!也不早说你是红党,害我进来这里费了不少功夫。” 李明志含笑摇头,上前将他迎进门去。厅堂里坐着没几人,而且显然刚才是在讲课,尽管黑板上的字迹被抹去了,但以付辰现在的视力,还能隐约看到一些在这个时代算是反动的字眼。 “大家先都回去吧。”韩劲松吩咐了句,几人一番对视之后各自夹着本子离开。随后他起身关好门,“这位小少爷有何指教?” 付辰与李明志对视,随后说道:“韩先生,前几日有工作站被袭,你可知道?” 眼见对方点了点头,付辰继续说着:“当时,工作站有两人带着情报逃出。其中一个叫黑子的少年不慎被捕,至于另一位顾先生,现下正在我家。” 韩劲松大吃一惊:“你说……顾宪成在你家?” 一听连名字也对上了,付辰连连点头,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与两人说了,才又道:“这一两日,我那妹子带着情报来当铺找过您几次,都给您拦下了……所以今日过来多有得罪了。” “付少爷不必如此,实在是我们无礼在先。哎!只是这几日南京城和疯了一样的到处抓人,我们也有不少同志被捕。”韩劲松脸色越差,“想来是那小黑子耐不住拷打已然招了,这才是牵五挂四把更多的人陷进去了。近几日各个口子都留心得紧,拿不出组织统一分派的条子,我们也就一直避着不见了。” 这就算接上了头,付辰也就将洛绾心和江景泽附近喝茶的事说了。李明志听了赶忙出门去找。考黄埔的时候见过江景泽,算是认识——不多会儿两人进了门,江景泽撇嘴:“不过来找个人,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你们不累我还累呢!” “也是城里最近查得太紧。”凭白给一通抢白,韩劲松有点懵,“这位是……” 李明志刚要介绍,付辰却一推椅子站起,对韩劲松说着:“韩先生,既然几位都已接上头了……那么我们也不便打扰了!我们兄弟这便回去了。” 第32章 跟踪 说着连番告辞扯着江景泽出门,后者则是嚷嚷起来:“哎,你推我干什么?要走你走,里面马上就谈事了,你还不听听?” “你瞎搀和什么?”付辰白了他一眼,“南京城里现在到处都在抓红党,万一惹点事,别说上不成黄埔,给家里惹事怎么办?”况且他已经得罪了日本人,难不成还要再多一个国党的敌人? 江景泽给他一番说,当下就撇嘴。不过也没再反抗,跟在后面出门。屋里的李明志赶着出来:“真是对不住,我来送送二位。” 说着一路寒暄着将他俩送出门,付辰一番告辞后,拉着江景泽离开:“走吧,咱去学校看看发榜了没有。” 这年代又不像现代一样,会给一份正式的录取通知书,民国时期也只能靠张榜来公布了。 两人坐着黄包车到了黄埔大门口,却只见大门紧锁,问了守门的士兵,才是听说三日之后才能正式公布考试的结果。 “啥,还要三天?这叫人等的心焦!”江景泽一脸无语。 付辰耸肩:这倒正常,现代的中高考,阅卷不也要时间么? “走吧,咱回家吧。”付辰觉得有些累了,毕竟昨天烟瘾犯了折腾了整整一宿。回身刚打算叫个车,付辰突然注意到军校围墙的转角处,有个脑袋正探头探脑着。 “怎么了?”似是注意到他突变的脸色,江景泽马上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算视力比不上他,却也看到了那个人。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江景泽捏了捏拳头。 “刚在夫子庙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咱。”付辰压低声音说着,“十有八九是日本人。” 听到“日本人”这三个字,江景泽顿时变了脸色:“走,按住那gou日的。” 付辰当然也想抓住他,可这里地处繁华,稍作不慎就是打草惊蛇,万一让那狡猾的鬼子跑了,再想逮着可就难上加难了。 眼珠一转,付辰对兄弟使了个眼色,俩人结伴往前走。看着巷口开着一家面馆,他俩进门要了酒菜吃喝上了。 “还真是跟着。”在部队学过侦查和反侦察,这年代小鬼子的招式还是瞒不过付辰的眼睛,随便瞥了一眼,就看着在不远处矮墙后面躲着观察,“吃喝咱的,别理小鬼子。” “靠,有尾巴跟着你还吃得进去!” 付辰不再搭话,一面若无其事地吃喝,一面观察对方的行迹,等待机会。 很快,就听远处有突突的引擎声在靠近,付辰侧头一瞧,就看到一辆满载货物的老式卡车由远而来。 对着正吃面的江景泽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在卡车行驶而来的瞬间,同时起身窜进了面馆后堂! “翻墙走!”在面馆里坐了一会儿,他就好看了面馆的地形。后堂是老板一家的住所,墙后则是一条无人的胡同。 “哎,不逮那货吗?”江景泽明显是想扩大战果,“就这么跑?” 付辰白了他一眼:“咋逮?连家伙也没有!就算逮着了能咋办?这青天白日的能押回家里审问?” 江景泽一想也是,吃饭那日在中央饭店倒是抓住一个,不还是让鬼子营救走了? 先后上墙两人直接耍了个金蝉脱壳,一路上倒没发现有尾巴跟上来。回了家急匆匆的进门,却先看到一脸莫名其妙的林清泓:“干什么去了,怎么活像见了鬼的样子?” “还真是遇上鬼了!”江景泽吹胡子瞪眼,“日本鬼子!” “什么,你们又遇上日本人了?”林清泓瞳孔在收缩,“哪里?” 付辰深吸了口气:“白天出去,一直就跟着我们呢。我俩去了黄埔看看有没有张榜,用计才是甩掉了——清泓哥哥,日本人耍了几招,咱们总不能一直在缩头乌龟吧!” 林清泓略一思索:“说吧,想怎么办?” “日本人今天在黄埔附近跟丢了我们,晚上肯定会在附近出现……”付辰阴沉的脸掠过一丝明显的残忍,“抓住那混蛋,得让他尝尝地狱的滋味!” “好呀,就等你这一套呢!”江景泽一脸期待。又转向林清泓,“死人脸,你是有啥事?” 真不晓得他俩这“死人脸”“滚刀肉”的外号是怎么来。付辰一耸肩膀,林清泓从怀里掏出个信封:“你家兄长来电报了。” 付辰一怔。 差点忘了,这年头的无线电技术虽然还不算成熟,但电报绝对算得上最快的通讯方式。 “居然给我拍电报了……家里肯定是不放心吧?”这身体的原主虽是位纨绔少爷,但却是家里的幺儿。一路从东北来南京,哪会不闻不问的? 撕开信封拿出一张纸来,密密麻麻的繁字体他还是很不适应,连蒙带猜念了出来。 家赫吾弟展信佳: 近日,收到清泓来报,吾弟在考场奋笔直书,竟是名列前茅,家中甚是欣慰,望吾弟学有所成之余,更要注意身体; 另,收到清泓兄来报一份,父亲已然知晓并报于少帅,望吾弟千万小心。 切记遇事不可急躁莽出头,万事定当谨慎。 愿弟身体康健,学有所成。 兄,汗青。 民国二十年二月初六。 虽然连这位兄长的面都没见过,但这样一封寥寥几字的电报,让他顿时感觉到这位兄长春风般温暖的性格,还有对他这位弟弟的无限关怀。 一下子想到了21世纪的父母兄弟,付辰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也不知亲人们现在好吗,母亲一到冬天就犯风湿有没有好转。 “哎……” 叹了口气,付辰将这封电报小心地塞进衣兜,“情报,东北军已然知晓,这次多亏清泓哥哥帮忙了。” 林清泓摆了摆手道:“自家兄弟,不必言谢。但以日本人的谨慎,一旦知道情报丢了,必定会再三修改计划……家赫,那日在中央饭店你受袭,未来可要再三小心啊!” 就算不给他们盯上,将来开仗也得抄起家伙硬碰硬的刚啊!还能让小鬼子在自家地盘上撒野? 付辰反倒有些不以为然:“真怕鬼子,倒就不帮红党这忙了。清泓哥哥,景泽,咱们商量一下晚上怎么抓小鬼子。” 第33章 计划 付辰拿出白纸铅笔,把洋楼附近的地形花了一张精巧俯视图——平日休假的时候无聊,付辰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钻研地图。还在读书的时候,他的一个导师就告诉他,钻研地图,其实也是在研究一本很厚很丰富的书。 “你这图画得还真不错。”冷言冷语的林清泓很少夸人,“跟你哥哥学的?” “这点本事,本事哪够在清泓哥哥面前显眼的?”付辰笑笑,又拿出一支红蓝铅来,“洋楼附近的街道我都看过了……四通八达,交通便利,一旦从这里溜出去,哪里都可以逃,有再多的人都白搭。而我们在明,日本人在暗,若人布置得多了,反而容易被觉察。” 林清泓点了点头,顺着他话继续往下说:“所以,也只有在洋楼附近下手了。” “小鬼子多疑又惜命,不下重饵是不会送上门的。”付辰拧了拧眉头,“那日在中央饭店他们下手,不就是因为我落单了么?” 江景泽吓了一大跳:“哎!你这小子想干嘛?偷鸡不成蚀把米,日本鬼子捞人简单,他们把你弄走了,你哥哥找我俩要人怎么整?” 见他真是紧张了,付辰反而轻松一笑:“那就努把力,争取别让我被抓走呗!” “太冒险了!”林清泓也不同意,“但凡敢来,不可能没人接应。”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付辰冷笑,“连番几招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欺我中华无人么?若还是兄弟,就听我的!” 林清泓和表弟一番交换眼光,摸出一把驳壳枪递上去:“千万小心。” 一番再次敲定计划,已到了午间。 蒋妈早就备好了丰盛的午餐,招呼他们下楼用餐。 付辰留林清泓一块吃,但他哪里放心晚上的计划?说是去军中再找几个好手过来帮忙,也就先行告辞了。 两人其实在黄埔附近的面馆已用了饭,这阵子盯着一桌子好菜也多少胃口。付辰叫蒋妈从酒窖里拿了瓶葡萄酒,喝完好好睡一下午,晚上好办事。 他俩才喝了半杯,顾宪成拄着单拐下了楼来,连连询问洛绾心去找韩先生可找到了。 付辰将事情如实说了,顾宪成千恩万谢着,差点热泪盈眶。 “先生不必客气,在家继续养着便是。”付辰又道,“韩先生那里倒暂时安全。” 顾宪成摇头叹息道:“黑子至今毫无下落,只怕已将我供了出去——继续留在这南京城,除了要连累付少爷,只怕还要连累同志们!昨个儿绾心过来,我已烦她帮忙定了北上的车票,回我河南老家躲一阵子吧!” 付辰一怔。 他本打算将顾宪成送去当铺那边,也算是送佛到西,可他万万没想到顾宪成竟是早有打算,竟订好了火车票回他老家去!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城里接二连三有人被抓,铁定是那黑子招了供,继续在呆下去,被抓是迟早的事。 “且在休养几日,妥了再走。”付辰却道,“不然长途跋涉,伤口再是裂开就不好了。” 顾宪成摇了摇头:“付少爷的救命之恩我都无以回报,哪敢再三叨扰?况且隔日之前便已有人上门寻我,若再待下去,只怕会让付少爷也引火上身啊!” “屁,这厮要怕被连累,也就不救你们了。”江景泽嘿嘿一笑,“踏实住了,就再养上几日——嘿嘿,你若走了,绾心姑娘也不上门了,我这再想见她,还得去天香楼花钱呢!不是跟你装穷,我来考黄埔可是花了个精干……顾先生你就让我省两个冤枉钱吧!” 听到这话,付辰差点被嘴里一口酒呛了:哪能想到这浑人竟来了这么一番妙语连珠?当下也是再次劝他留下,顾宪成倒也没再推辞了。 一瓶葡萄酒下肚,微醺的两人别过顾宪成,各自回房休息。 连番的折腾,这副身子早就累坏了,没一会儿就呼呼打上鼾了。 醒来外面已黑了下来,付辰却觉得浑身越发酸痛,两个腿直转筋——显然是障碍跑拉伤了肌肉,这回闹起“后遗症”来了。这年代应该有红花油可以用,付辰就不打算从实验室拿东西了。 进浴室囫囵洗了洗脸,江景泽过来敲门了。 “看来你是睡好了……妈的哥哥我在滚了一下午愣没睡着!”江景泽靠在门上,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拿着毛巾擦了擦脸付辰差点笑出来:“脚好点没?晚上可别拖后腿啊!” “老弟,何必要自己犯险?让顺子穿上你衣服去蒙一下就是,你们两个身材接近……”江景泽见付辰从柜子里拿衣服要换,“喂,我说话你有没有听?” “日本人没那么傻……而且如果我不小心被抓,他们会逼着我交出情报;但顺子要被抓,十有八九是被杀。”付辰把这身更轻便的衣服套到身上,“跟了我已经有些年头,我不能让他为了我个人的安全,就把他的性命置身险境。” 江景泽不认识似得看着他:这小子自打来了南京就彻底变了一个人。别说让个贴身小厮置身险境,被他亲手坑了的都不知有多少。 付辰转身出门,林清泓和几个帮手也都到了。 “刚才我派人四下转过了,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林清泓说着,“计划有可能会泡汤。” “不,他们一定会来的。”再次确认鞋带已经系好,付辰笑了笑起身出门。 林清泓哪里放心?让两个手下保持距离跟着他。 沿着洋楼附近的柏油马路慢跑,付辰一面调整渐沉的呼吸,一面在小心地观察。 寂静的夜晚几乎没有行人,茂密的梧桐在月光下树影斑驳——每一个转角付辰都格外小心,因为那看不见的黑影下,不知藏着多少危险。 没有人。 别墅区并没有多大,付辰很快跑完了全程,别说日本人,连一个形迹可疑的人都没发现。 难道真像林清泓说的,今儿晚上的计划要泡汤? 脑子划过这个不爽的念头,付辰正要转身往洋楼跑,可他却发现,一路循着梧桐小路跑过来,自己已经离家有段距离了…… 不好! 紧迫逼来的危险感让付辰立刻拔脚要跑,可几乎是在同时,就听身后一声巨响,突然有辆黑色的汽车猛地撞破别墅区的大门,照着付辰就冲了过来! 第34章 死斗 “卧槽!” 大骂一声的付辰转身逆着车辆行驶而来的方向跑开,见鬼!这么快的速度直接撞过来,老子不死也重伤。 就算自己是21世纪那个经过严格训练的军医,也不可能跑得过四个轮子的汽车。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利用别墅区的地形,连续翻墙脱身才是正经。 利用路边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躲过汽车的第一波撞击,付辰在汽车掉头的空档立刻发足朝最近的洋楼围墙奔跑。 驾驶员显然觉察他这个要翻墙脱身的意图,没有选择浪费时间掉转车头,而是立刻一脚油门到底,以四轮生烟的状况朝付辰撞来! “付少爷,躲开!”就听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惨呼,紧接着付辰就感觉腰上被人猛推了一把。 巨大的力量让他在瞬间滚出老远,在他贴着起斜滚起身,那辆急速后退的汽车,却狠狠撞在这个救了他一名的男人身上。 强壮的身体简直像个布袋般飞起,随后重重坠地,身子撞在极硬的水泥地面,瞬间没了声息。 剧烈的颤抖,付辰的双眼失去了焦点。 “吱!” 这辆造下血债的车子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在路间。车头两道颜色温暖的橙红色灯光,却在这漆黑夜晚犹如犹如恶魔降临时的罪恶眼光。 付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动,还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香烟。 嗤! 火柴倏然照亮了这张冰冷而苍白的侧脸,面对这些残忍而卑劣的侵略者,他露出了无限鄙夷的笑容。 就听驱动轮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子疯了一样的又朝他撞了过来! 小鬼子们,想杀我是吗? 一股热血猛地涌上心头,迫得付辰双眼通红。紧咬着后牙,他已拔出了一直插在后腰的驳壳枪! 机头早已打开,漆黑的眼瞳眼风犀利,抬手之时就已瞄准——仇恨在眼底闪烁,付辰毫不犹豫地连续扣下扳机。 “呯呯!” 枪管喷射出两道明熠的闪光,弹头如流星般一闪划过。 “啪!” “轰!” 带着火的子弹先后洞穿了车子的挡风玻璃和右前胎,随着惊天动地的炸响,这辆原本照着付辰飞撞而来的汽车,因为突爆的轮胎失去了重心,先后发生了侧翻。 这种自重超过一吨的老式汽车重重撞在地面,在泥泞湿滑的地面横向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撞上了一堵坚实的围墙,才是剧烈抖动着停住。 汽车不断发出连续的爆裂声,白色的烟雾已从车窗,后轮,还有油箱不断升腾而起。 “呼呼……”粗重的喘息,付辰双眼微眯。小鬼子已玩了命,自己若不用一些非常手段,岂能安全脱身?付辰漠然地收了手枪,快速把它插回后腰。 “老弟,没事吧?”江景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还有数不清奔跑而来的军靴声。 飞跑而近的林清泓一脸震惊:“这怎么回事?” “先救人,”付辰指着被撞飞的同伴,眼底突涌起无限的仇恨,“抓活的!” 林清泓手下这几个骄兵悍将没费什么工夫就将车门破开,从里面拖出两个人来。 扫了一眼已经开始漏油的油箱,付辰正要下令让众人躲开,却是看到被拖出来的其中一个从怀里猛地摸出一件东西来! “闪开!”付辰低吼,照着男人就扑过去。 他这么大的反应让在场每个人都吓了一跳,但他们看清了付辰从男人手上夺过的东西后,更是吓得集体哆嗦! 手雷。 “快扔掉!”江景泽吓得调都变了,这玩意被大头兵叫做“香瓜手雷”,是小日本发明的。虽然相比木柄手雷威力是小太多了,但这么近的距离,在场几位也得遭殃! “扔?呵呵,这么好的玩具,扔了太可惜了。”付辰从地上捡起保险销,小心翼翼地插回手上的铁疙瘩里——只是拔了保险销,捏着手雷撞针小心地把保险销再插回去,就不会发生爆炸了。 “想弄死我们?小日本你还嫩点。”缓缓低下头看着这个被数人按在地上的倒霉蛋,付辰冷笑着说着日语。 男人一听这话变得极为激动,拼了命的挣扎起来。气急败坏的江景泽上手给了他一巴掌,林清泓则是低吼一声:“带回去!” 一番五花大绑,两个倒霉蛋被扔进酒窖。其中一个肩胛中了付辰一枪,早就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另一个则是用日本话嚷嚷个不停,就算除了付辰没人听懂,但从他这副气急败坏的尊荣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话。 “哎,叽叽咕咕骂什么呢?”江景泽一脸莫名其妙。 “把咱们仨人的妈,挨个问候了一遍。”付辰稍显风淡云轻,他知道,有的时候在面对辱骂的时候,冷静反而是最好的武器……小鬼子不就是想激怒他们,以求个痛快吗? 可是江景泽听了哪能风淡云轻?他的母亲也死于皇姑屯的那次暗杀事件中,本来就对日本人带着无限的仇恨,现在听了更加怒火冲天,上去照着肚子就狠狠给了一拳。 “家赫兄,日本话gou娘养的怎么说?”看着剧痛倒地的日本人,江景泽似不觉得解气,甚至还回头求翻译。 合抱着手肘付辰如实说了,这浑人竟还学的像模像样。 老半天才是粗喘着抬起仇恨的目光,男人竟怪声怪气地说着中文:“你们几个东亚的猴子,敢和帝国作对?等着给全家收尸吧!” 林清泓一把抓住又要上手的江景泽,只对付辰抬了抬下巴——酒窖的逆光之下,这张清俊的脸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狰狞。 “就算你不说,老子也知道是领事馆那群人派你们来的。”付辰死盯着男人冷冷说着日语,“你们特高课在南京还有多少人,最近东北还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了?城里应该有你们的内应吧,我要他的名字和住址。” 在听到“特高课”这个词后,男人眼底清晰地划过一丝震惊——他不知道这个看起来还不带二十岁的年轻人,是如何准确地说出他身份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男人恶狠狠地回答。 没说话,付辰突然俯下身朝着对方的脚腕就捏了过去!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错落声,男人仰面发出一声惨叫。 第35章 审问 “我太用力了吗?”付辰顺手将钢钳扔在一边,懒洋洋地起身。 男人艰难地喘息着,被拧断的脚骨散射出剧烈的痛,让他冷汗直流。虽然自知必死,这个日本人还是极其狼狈地从地上抬起头。 付辰无声地依靠着酒架,动作娴熟地掏出一支烟卷含在口中,在火柴燃着的瞬间,这团色彩温暖的光焰,倏地照亮了这张清俊却分外沉寂的面孔。 良久,他长长地吐出一缕青烟,桀骜的唇角微翘,漆黑的瞳仁才是缓缓下移,毫无温度地盯着地上在连续发抖的男人。 灿若星河的双眼,却在这种绝然死寂的环境中,足以冷到肃杀万物的程度。 “你……你……”男人吃力地大口喘息着,用最后一点力气,缩起身子,开始无法抑制地浑身发抖。 “日本人就是贱,放着好日子不能过,偏偏得殴一顿才会说。”付辰抓了抓头发,一副伤脑筋的样子,“两位兄长,我这人心善,最是见不得这个了!所以……交给两位哥哥了!” 说完,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转身告辞。 倒也不是完全见不得严刑逼供,付辰只是觉得,这副身体又要犯烟瘾了。 赶紧得回房吃药然后躲起来,昨天情急之下胡乱吃了两片药也没有记录剂量,今天一定要把这项工作做起来。 相对而言,他吃的也是一种会成瘾的药剂,服用的时候若没有针对性的依次递减的话,很容易造成身体的严重不适应。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最怕到时候烟瘾没有戒掉,反而对这种药剂产生依赖,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回到房间付辰简单清洗一番就进了实验室,先是拿了两颗药过了天平,付辰忍不住骂了句抽大烟的真是误事,昨个儿居然一口气吃了5mg! 难怪这废柴身体一下子有那么大的反应,这个给药剂量已经正常人的一倍了! 可这剂量已经吃了下去,今天若是突然减半,身体里的烟瘾反而抑制不下去……付辰只得无奈地打开电脑做了个简单的表,然后拿出研钵将两片药磨成粉末,取了4.8mg吃了下去。 从实验室退出,付辰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凉白开。他知道这种药剂对肝肾功能损伤不小,大量的喝水,能够利用体液排出毒素将危害降到最小。 很快药劲上来的他,迷迷糊糊栽倒在床上睡着了。 梦中,连天的炮火把整个城市的天空都染成了鲜红,有人在冲锋,却又更多的人已经倒下;往日里游船如织的秦淮河,却被一具具被泡得惨白的腐尸填满…… “啊!” 被噩梦惊醒的付辰发出惨叫惊坐起,剧烈起伏的胸口让心脏都跟着一块疼了。 天已经大亮了起来,可他心头却盘踞着难以驱散的黑暗——这梦,算是某种警示么?! 右手扶额触手全是黏腻的冷汗,付辰汲着拖鞋起身找水喝。 也不知道他俩审那日本人审的怎么样了。接连喝了几口水,付辰换了件衬衣走出房门。 晕晕乎乎的像踩在云上,下楼直接撞上了正上楼的顺子:“哎呀,少爷,您怎么起来了,可好点了?” 付辰摆了摆手道:“无事!清泓哥哥呢?” “快天白的时候,两位少爷才从酒窖回来……像是折腾了一夜,已是累坏了!”顺子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会子怕睡得正香呢。” “哦。看这架势,怕已是问出些什么了。”付辰点了点头,“不过话说,你这急急火火是干什么去?” “少爷,正找您呢!”顺子说着,“洛小姐过来了,说要接顾先生走。” “胡闹,伤都没好利索,走什么走?”医者之心顿时让他有些不快,付辰拧着眉头转身下楼,正看到一袭嫩黄洋装的洛绾心在等待,脚边还放着一口硕大的皮箱。 “付少爷!”洛绾心浅笑,“身子可好些了?” 没心思寒暄,付辰问了出来:“要走?”不过他刚问出来就有些后悔了,往日里笑容清丽的美少女,今日却带着无限的愁容,显然是遇上什么头大的事了。 “是!给顾先生定了北上的车票。”洛绾心轻声回答,“也是叨扰了这么多日子,打算今日就告辞了。” 付辰一愣:“怎么突然?绾心,顾先生的伤势你是清楚的,该是多养几日啊!” 不等洛绾心回答,付辰就听身后一阵脆响——顾宪成竟是拄着拐杖下楼了。 “不都说好了,再是养几天才走么?”没想到这俩人如此行动派,说走就要走,“出南京都不易,何况长途跋涉回河南呢?” 两人一番对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言语之中去意甚坚;付辰越发觉得古怪,从洛绾心手上夺过皮箱,又叫顺子将顾宪成扶着坐下:“你俩这不对头,出什么事了?” 洛绾心玉牙轻咬,半天不说一句话;付辰实在窝火:“说啊!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付少爷,我知道您这都是一片好心……可是,顾先生真的不能继续在南京城停留了!”洛绾心叹了口气,“昨儿晚上,当铺那边被抄了!” 周身不由一抖,付辰急道:“难道,又有人被抓了?” “那倒是没有……”洛绾心急着解释道,“幸好韩先生平日里谨慎,那些扑上门的警察细细搜查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就气急败坏的走了。” 付辰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昨天他才刚找到当铺的门,然后晚上就有人扑过去了?付辰极其不自然地抬头看两人的目光,若没有救他俩还帮着翻译情报的事,这俩家伙十有八九会认为我跟警察是一伙的吧? “恐怕是日本人告的密。”付辰说着,“昨天在夫子庙,我和景泽就发现有小尾巴跟着我们……后来我们去黄埔看发榜了没有,那人还跟着我们。” 顾宪成大吃一惊:“又是日本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情报丢了,日本人明显是想报复。”付辰深吸了一口气,“顾先生,真是对不住了……如今这个情况,我是万万不敢再留您了。” 第36章 榜眼 顾宪成感激道:“付少您说这样的话,就让我们惶恐了!那日若不是您出手搭救,只怕我们现在已经落日本人手里了——就算当铺那边没有出这事,顾某本也想着不便叨扰。” 付辰说不出话来。 他这枪伤原也没养了几天,这年头的绿皮火车他是清楚的,长途跋涉去河南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可如今却也真是没得选,付辰叹息道:“顺子,开车去替我送一送。顾先生,家里还有些琐碎小事,我便不送了。”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些先大洋给他权作路费。 两人再三谢过,也就出门去了。付辰心底好不窝火,就算这两人不心生怀疑,那韩劲松那般谨慎,肯定把自己怀疑上了。原是帮忙,又让这些该死的日本人摆了一道! 越想越是窝火,付辰气鼓鼓地倒了杯酒正要喝,林清泓却是披着衣服下了楼:“家赫,你醒了?” 一肚子气憋得他两眼发红,倒了杯酒给他递上去:“清泓哥哥,那两个该死的日本狗呢?” “中枪那个,死了……没中那个,叫景泽生生殴了一夜,也差不多了。”林清泓见他样子,接过酒杯笑道,“趁着一早没人,两个已转给我情报处的同学了。” “妈的,应该捅个稀巴烂,再直接扔到他们领事馆门口才对!”付辰气鼓鼓的一饮而尽,又问,“可有交代什么?” 林清泓摇头道:“嘴巴很硬,没撬出什么来。你知道的,特高课的都经过专业训练,就凭咱们江少爷那几铁拳,是打不出来的。” 其实这一点付辰早就想过了,但凡敢深入他国窃取情报的,哪个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更何况还是那个弹丸小国的亡命徒? “我照着你的意思,已经派人定了领事馆那边有些日子了,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出入。倒也不是不能抓人,只是我们现在还得罪不起日本人。”林清泓喝了两口酒又道,“还有,红党的工作站接二连三被突袭,情报科那边已抓了不少人了。” 付辰点了点头,半天才是又说道:“嗯。这不今儿这一早,连顾先生也走了。” “其实走了也好。”林清泓轻声说着,“之前他们在的时候我不便说,现在还是想提醒你,少跟这些人来往,也不要再看赤化的书了。” 付辰无言,举过酒杯跟他碰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容后两日各自相安无事,付辰除了按部就班服药戒烟瘾,多是在实验室里看青霉素的有关文献。 毕竟,这东西手头只剩一支,而且将来在战场上会派上大用场,付辰想在九一八事变之前,将提纯青霉素的方法找到。 到时候就算暂时没有属于自己的药厂,拿着配方去找现成的药厂,就能大规模的投入生产,那么,自己就能挽救不知多少抗联战士了! 很快到了黄埔发榜的日子,付辰一大早就在那个急脾气的江景泽催促下,乘车到了黄埔大门口——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们,早就把此地聚了个人山人海,翘首以盼榜文的张贴。 “哎,都听说了没?说是体测那日有个家伙和考官打起来了,被直接取消了资格!” “是啊,广州人,听说是不满意计时规则所以闹起来。让几个考官扔出来了。” 体测那日江景泽右脚受伤,付辰带着他便是先提前走了,真还不知道还有这番轶事;就听人们越议论越有意思,什么在障碍跑上面因为碰撞发生口角的,还有挑事打架的——都是些热血青年,因为一两句话就争辩犯颜太正常了。 “嘿,听他们这话,反倒是错过好戏了。”江景泽竟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成分在里面了。 不多会儿,就看军校那边的铁门忽然被拉开,人们顿时响起一阵惊呼——付辰垫着脚看过去,就见他们有的拿着装了浆糊的小桶,有的拿着整卷的黄纸,朝着布告栏快速走了过去。 “快,我们也过去看看!”江景泽一把抓住付辰的袖子往前挤,可这人挤人的,哪儿过得去?反而是挨了许多白眼。 “看,头名是……高树成!”眼尖的人已将名字大喊了出来,“第二名,付家赫!” “可以啊你小子!”江景泽还没看见呢,听到这话不由抬起右拳给了他肩膀一下,“居然是第二名!” 给这一记老拳杵得龇牙咧嘴,付辰骂道:“靠,谋杀啊?”说着凝神将目光投向黄榜,上面清晰地写着:经过本次文选体测两项科目,中央军校第九期以综合评定成绩招录以下学院三百七十二名: 1.高树成;2.付家赫;3.许霆钧…… “我还真把他当成个菜瓜了,那姓许的居然是第三名!”江景泽撇了撇嘴,一脸阴阳怪气地说着,“早知道那天踹得时候再他娘的使点劲,让那小子完全跑不下来才是!” “别胡扯了!”付辰回头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是第四十三名,都录取了还干什么?”刚还听有人吵吵什么因为打架斗嘴被取消资格,这小子也这不怕有人给他点了。 “哎哎,家赫兄!”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付辰回头,果然看到李明志笑嘻嘻的那张脸:“哎呀,早就知道你家赫兄不一般!可咱没想到你这竟是榜眼郎啊,哈哈哈!” “切,榜眼郎。”江景泽一听果然上来醋劲了。 “什么榜眼郎,就是一回考试侥幸罢了!”付辰笑了笑,“走吧,找个妥处坐坐。” 说着,三人相伴朝着不远处的茶棚走过去,叫了壶上好的碧螺春,几盘细点。 “家赫兄,你可知道那高树成?”李明志放下茶杯。 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人来,付辰笑了笑道:“都说出身名门……前几日在中央饭店还摆了场子,邀了不少同期呢。” “这我知道。”李明志摆手笑道,“付兄你没懂我意思。这李家可不得了,有钱有势!这回啊……”说着,他四下瞧了瞧也是进门找座解渴的同期生们,刻意把声音压到最低,“这回咱们家赫兄其实是两项考核综合第一!” “听你瞎说,那第一名不是那姓高的么!”江景泽撇嘴。 第37章 再次挑衅 “哎呀,景泽兄你还别不信!”李明志声音更低了,“黄埔最初不在南京办,知道不?最早在广州。当时啊,中山先生办学缺钱,各地的革命分子支援过——后来黄埔办起来以后,苏联那部分援助一直没有到,所以学校经费紧张,连学生们吃饭都成问题。” 这段故事付辰倒是也听说过,据说黄埔最困难的时候,一度实行共餐制,一桌六到七人,四小盘菜一人一个馒头——那个时候,黄埔的学生除了平常训练还要下海捞鱼捞海鲜,甚至以萝卜苗充饥。 “嗯,我听说,党代表廖仲恺先生多次去好多军阀面前求情要钱。不止如此,他的夫人还把自己的首饰都卖了,然后拿钱出来支援黄埔。”付辰说着,“可是,这跟高家有什么关系?” “高家出钱啊!”李明志一摊手,“高家每年都出钱支持,而且是大钱!所以,连着两三年了,第一名都姓高,一点都不奇怪!” “还有这档子事呢?李兄你再给说说呗?”江景泽就爱听这些八卦趣事,“老板再给拿点瓜子过来!” 摆龙门阵来了? 付辰不由一声苦笑,就见这李明志也是八卦中人,嘿嘿笑着端起茶杯先是润了润嗓子:“你俩知道那个许霆钧么?老爹是交通总长,叔叔和哥哥都在直隶带兵,据说是吴大帅手下的!” “吴佩孚?”付辰总算明白这姓许的干什么一直跟自己过不去,原来这仇恨,真还是直奉军阀之间的矛盾,“那,那个郑海祥是干什么的?” 李明志摸了摸下巴:“这个……我倒是没打听着。不过我看了他俩的表,都是直隶的……关系最差也是同乡吧!” “不止吧,看那郑海祥手上有老茧,握枪只怕有些年头了。”付辰捏了块点心吃,“方才我扫了一眼,那郑海祥排名第四十四——就在我这兄弟后面,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李明志一怔,心道这姓付的真不愧是东北黑豹子的后人,也就随便看了看,竟是把大家的名字排序都记得清清楚楚——况且连手上的枪茧也是认得。 目光之中明显多了几分敬意:“家赫兄真不是个凡人!连他名次都记住了?那我的这也该记得了吧哈哈哈……” 两人相顾莞尔,一旁的江景泽却抬手给了他肩膀一拳:“哎,说正经的。你们那当铺……出啥事了?”自是顾宪成离开洋楼,连洛绾心都不上门了。后来才是一打听当铺出了事,急得连连追问这绝色美人出没出事,气得林清泓都骂他重色轻友。 李明志脸色稍变,扫过四下见无人注意,摇了摇头道:“就是连番有警察上门,烦得很……两位不好意思,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抬手要结账,叫付辰给抢了先:“这点茶钱还是叫我来吧。隔日要报到,我俩也该一块回去了。” 三人起身正要一块出门,却听这茶馆一侧突然响起个声音:“嘿嘿,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付辰无比熟悉的同时又一阵头皮发麻,顿时不爽地将目光转过去——就看见茶馆唯一的一张大桌坐着七八个年轻人,其中两个正是许霆钧和郑海祥。 “呵呵,还真是冤家路窄!”付辰冷笑一声,伸手将江景泽拉住。 其实付辰比江景泽还想饱揍一顿这货,上回把自家兄弟坑得差点完成不了体测,这仇还没报呢!可茶馆离军校只有百步之遥,若是犯颜动手,传进学校岂不是自找麻烦? 日后报仇有的是机会,何必要在此地? “走吧。”付辰深吸了口气,伸手拉扯气鼓鼓的江景泽。 “嘿嘿嘿,都说了奉系的杂毛就是一群怂包蛋!”两人还没跨出几步,郑海祥阴阳怪气的声音又是响起,“咱是都听说了,这军校是择优录取……可这一二名,就怕是灌水猪肉了!” 许霆钧也是一阵大笑:“就是!可这谁做的了主?就是可怜了咱们,竟是跟猪相提并论了!” 付辰刷地一下回身过去,漆黑的瞳仁顿时多了几分杀机;江景泽则是厉喝道:“他妈的,你们说谁是猪?” 李明志忍无可忍道:“猪?就算是猪,你们一个个哪个比猪强?有本事自己也考个第二名来看看!” “哟,看来猪也听得懂人话?”许霆钧哈哈大笑着站起来,敞衣露出结实的肌肉还在不断的抖动。目光偏向付辰的时候,眼神开始极具挑衅起来,“你说是不是啊榜眼郎?” 这间小小的茶馆立时又爆发出一阵欢畅的大笑,几乎要把房顶掀翻;四周正在喝茶吃点心的人们纷纷也将目光转了过来——看了看许霆钧这一群后,所有人的目光却都给站在当间的这个年轻人吸引去了。 身材瘦弱的他,偏偏在这种时候……他太安静了。 “景泽,还真叫你说对了——咱们怕是要跟一群老太太念书了!”半扬起下巴,付辰这张清俊的面庞多了抹桀骜至极的笑容。 可那眼神孤傲而阴冷,竟不似个只有十八岁的年轻人! 在缓缓平移与许霆钧等人对视之时,不管是那个直系军阀的后代,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倒霉蛋,抑或一个个装腔作势的帮手们,都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小子,你找死!”不知是因付辰的话而震怒,还是因为被对方眼光吓到后的气急败坏,许霆钧猛地直接扑了过来! 虽然知道今儿这动手是在所难免,江景泽却万没想到这厮竟这么快就动手了!兄弟有几下子他还是清楚的,那记虎拳若直接砸到心口或是肚子,八成立马就站不起来了! 他立马惊呼一声小心,劈手要挡在身前截住这拳,却不想付辰动作更快,竟是毫无惧色地迎面扑了上去! 完了! 江景泽哪想过这小子竟然这么不要命,那许霆钧虎步上前,那一拳显然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这要是照着哪个要害打过去,他这兄弟可就…… 第38章 比武 哪知付辰只是虚晃一招,几乎在拳头触及身体的瞬间,就一个灵巧的转身,从身侧闪了过去! “啪!” 不仅是闪身躲开,付辰还抬起右手,照着对方的脸颊给了一巴掌!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在男人们的对打过程中,有的时候面子比输赢更加重要。付辰上手就给了对方一耳光,完完全全是没给他留半分情面! 红红的巴掌印突突直跳,许霆钧脸顿时红了眼:“找死!” 身后包括郑海祥在内的几个同伴哗啦一下全站了起来,个个扬起了拳头要包围上来,茶馆里的其他客人见这架势似要火并,吓得纷纷四散而逃,连加水的小伙计吓得也躲在尺台后面不敢出来。 “几位爷,”茶馆的老板吓得赶忙跑出来打圆场,“方才我这耳朵长,多听了几句,都是今年军校的考生吧!都要做得同窗,何必要犯颜呢?来来来……今儿这账算我的,各位爷就高抬贵……” 话还没有说完,早已红了眼的许霆钧哪里管这么多,回身照着老板面门就是一拳。打得他顿时一声惨叫,身子直挺挺地坠倒在地。 郑海祥扫了一眼满脸血花的老板,冷笑:“给我围起来!” “家赫兄……”李明志脸色大变,不停地往江景泽身后躲。 付辰毫无惧意,抱着双手半仰起脸:“怎么,老太太们要群起而攻之了?” 许霆钧刚要上前,郑海祥小声道:“毕竟是军校门口,事不宜闹大……教训一下这小子就好!” 听了这话,许霆钧晃了晃右拳:“小子,爷爷们人多打你一个,怕你不服!有本事,你我单挑!” “跟我这兄弟打?你还不够格,先跟我打!”江景泽自告奋勇。 他这兄弟是几斤几两,江景泽哪里不知道?一对一肯定不是对手啊!到时候被打惨了别说他哥哥汗青没法交代,连那死人脸都会骂人的。 付辰笑了笑,偏手拦住兄弟道:“怎么个规矩?” “没规矩,求饶为止!”许霆钧见他应了,立刻高声宣布着。 付辰还没应下,就听身后有一群人包围了茶馆;为首的正是最近负责考试体测的章晋安。见这剑拔弩张的状况,他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教官,没什么!”郑海祥嬉皮笑脸地迎上去,“咱们几个都要入校了,见了面就想着切磋切磋功夫。” “切磋什么功夫?”看这架势分明是一场火并,章晋安低喝着,“胆子不小,敢在校门口闹起事来了?付家赫,什么情况?” 付辰听出这话是要偏袒自己,但今日不和这厮打过让他彻底服了,来日指不定吐出多少不入耳的象牙来欺辱自己。当下微笑道:“如海祥兄所说,我与这位许兄想切磋切磋!教官,在军校算不得违规吧?” 章晋安一下给他噎住——黄埔虽有明令禁止打架斗殴,但是放在台面上的武术交流却是允许的。说白了,都是南来北往的血性男儿,真若彻底禁了动手,反而更容易激起事端。 “真的要打?”章晋安咬咬牙,凑过来小声对付辰说着,“这家伙身手不错,你这身板会吃亏的!” 付辰耸肩:“报告教官,姓付的长这么大了,什么都吃过了,偏偏今天想尝尝这个亏好不好吃。” 章晋安无奈,回身对众人道:“既然要切磋……好!总不能在此地将茶馆砸了,跟我去学校的拳馆!” 听到了没? 黄埔九期录取的榜眼和探花要在拳馆打起来了! 这消息不胫而走,一阵风似得流传开来;听见风声的考生,军校的学长们,甚至老师教官,都蜂拥而至拳馆,连窗户外面都挤满了围观的脑袋。 “这么多人!又不是赶庙会……”江景泽满脸无奈,回看正在做扩胸运动的付辰,“你,行不行啊,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爆踩一顿,那以后在黄埔怎么做人啊?” “那好办,以后不管吃饭上课还是训练,脸上都套个牛皮纸袋啊!”付辰懒洋洋地笑,随后脱了鞋光脚缓缓拨开围绳走进擂台——上衣丢了,白晃晃的细皮嫩肉连章晋安都忍不住蹙眉:“江景泽,你这小兄弟行不行啊?” 许霆钧见了,划拉一下扯下上衣就跳上擂台。落地时双脚咣当一声巨响,震得周围人们心口都发颤。 “疯了疯了,这货真的疯了!”直冒冷汗的江景泽对身侧的李明志嘟嘟囔囔,“就他那身板,不被打坏了才见鬼!” 四下一瞅,付辰满意地笑了笑:“孙子,前几天在障碍跑不是输了吗?那一声爷爷还没叫呢!” 想起是有这么一出,许霆钧双眼顿时暴突。 “怎么,直系的癞皮狗不认账了吗?”付辰摩拳擦掌着,“嘿嘿,今儿咱俩当着大家的面可要说清楚了,你我未来是有同窗之谊,但这辈分也得明确了啊!” 妈的,等下把脚踩在你脸上的时候,是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辈分了! 双眼登时红得像血,许霆钧紧咬着牙照着付辰就发起了冲锋! 照着付辰的面门就是一记直拳,明显就是要把他的鼻梁打塌,可付辰的动作比他快太多了,瘦弱的身子一个忽闪就躲了过去。 扑了个空的许霆钧越来越气,回身对着付辰就是一连串组合拳,但都被他很轻松愉快地躲了过去。 许霆钧这些招式不是瞎打的,几乎每一拳都是奔着要将付辰制服在地,用上了全力——可不管哪一招都没打中,反而白白浪费了许多力气。 “你……你这个缩头乌龟!”许霆钧气喘吁吁,脸色越坏,“有本事正面来打!” 付辰嗤地坏笑出声:“爷爷不就在你面前吗?先让你打还不高兴?” “我打死你!”付辰这话将本就恼羞成怒的许霆钧彻底激怒,他简直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牛般,猛地抬脚照着付辰胸口就踹过去! 台下观众们一声惊呼,这一脚呼啸而去,要是直接上了胸口,只怕连心肺都要一起踹烂了! “危险!”眼看付辰竟无闪避之意,江景泽和章晋安两人同时惊呼出声,这一脚可不得了,要是…… “就这几下子?”就在所有人以为付辰要被踹得飞起,这薄厉的唇角突多了一丝鄙夷的笑容。 第39章 你输了! 一个侧身轻巧躲开,付辰这次却主动伸出了双臂照着这条腿就抓了过去——肩头猛朝许霆钧前胸猛地撞过去。 本来就是个金鸡独立的姿势,这壮汉压根就站不稳,何况付辰在采取撞倒他的姿势时,还抱着他腿顺势扭下去! “啊!” 随着许霆钧发出一声惨叫,这副庞大而强壮的身躯轰然倒地。 轰! 巨大的声响震得所有人瞪圆了双眼,还没等反应过来,付辰猛地骑到他身上,照着脸,前胸,肚子就是一连串的组合拳! 他知道,凭借现在的力量想要制服体型完全碾压自己的许霆钧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在刚开始,就选择言语挑衅将他激怒,然后不断闪避来找寻破绽。 拳头雨点一样地砸过去,鼻梁,眼窝,胸口……付辰用尽了全力在打,他知道,这种时候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他彻底击倒,否则一旦等他回过劲儿来,挨打的就是自己了! 连连吃痛的许霆钧发出一声怒吼,猛地抬起双臂朝着付辰的双手就拧了过来——糟了!没想到这种完全碾压的情况下对方还能反击,付辰刚是避过两道双拳,谁知身下这人猛地一个翻滚,抓住付辰的腰带将他一把推开! 没来得及调整好重心的付辰就觉得胸口被人狠狠抓住,还没等做出任何反应来,就像个布袋般飞起,直接装在擂台的围绳上才掉下来。 直接砸在地上,吃痛的付辰撑着地一阵剧烈的咳嗽——妈的,这货真的好强! 一个打挺,付辰跳身站起,就见摇摇晃晃的许霆钧站稳后,用手背狠狠擦过嘴巴旁边的鲜血,冷笑道:“小子,还可以啊!” 全场哗然! 不好,下手还是不够狠,居然让他抓住机会反击了! 付辰退了半步架起军体拳的防御姿势,心道:这下想要再找破绽可不容易了。 挥舞着拳头又是强攻而来,付辰右眼微眯,忽然抓住对方的右手就是一记擒拿! 万没想到付辰的动作这么快,被他擒住右手的同时想要抬脚再踹,可是付辰的动作更快,另一手拧着对方的衣领就是一招背摔——这招在部队的时候他练了三年多,就是那些专门教格斗的现代教官都防不住他这手。 后颈轰然触地,付辰转身死死掐住对方的喉咙,而手肘朝着许霆钧的胸口就压了过去。 身为军医付辰当然明白——人类最为有力而坚硬的“武器”就是手肘,朝着胸口狠狠挥出后,用尽全力压在胸前剑突上,就是21世纪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都会感觉痛不欲生,根本无法再动弹。 用全身的力气压在对方身上让他完全动弹不得,付辰冷喝一声:“你输了!” 整个拳馆突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欢呼,除了郑海祥和他几个同伴,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对着付辰欢呼鼓掌,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年轻人,居然能制服这个身高体型都完全碾压他的壮汉。 “谁输了?谁输了?”许霆钧发了疯一样地想要挣扎,可就算他再怎么挣扎也没法起身——付辰这招太狠了,越是挣扎,源于胸骨的痛就越甚,没几下许霆钧的冷汗就将后襟湿透了。 “教官……”江景泽颇有些求助之意看着身侧的章晋安,后者挑了挑眉头对着身侧两个同事使了个眼色,三人一块跑上擂台将付辰两人拉扯开来。 “好了好了,既然是切磋,点到为止就好了!”章晋安把眼红脖子粗,还叫嚣着要再来过的许霆钧推开,“行了!大家看得都很清楚,你输了!” 连教官都发了话,许霆钧双眼通红几乎要跳起来了:“算我技不如人!” 给他这大嗓门吼得满心不爽,不过当着教官的面,付辰还是客客气气地说着:“切磋而已,承让了!” 这一句“承让”说得许霆钧好不窝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四下的嘘声渐起,他牛吼起来:“付家赫,咱们再来一把!” 你当我傻?再跟你打,等着你这次下死手把我打个半残? “不了,隔日再说吧。”付辰平静地从江景泽手里接过外套穿上。 许霆钧分外眼热正要上去扯住他,一旁跑上来的郑海祥凑过去小声道:“有这姓章的在,咱们只怕收拾不了这付家赫!” 两眼之中倏然又多了几分仇恨。满心不甘的许霆钧却也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怒气冲冲地拨开越发兴高采烈的人群离去。 望着那些人离开的背影,章晋安摇了摇头道:“还没进学校,平白惹下这种人干什么?” “冤,这种人我还真不想惹。”付辰苦笑,“就从体测那日就不依不饶的。若再忍让退缩,反倒叫他们以为我付家赫是怂包。” “年轻,哎,就是气盛!”章晋安无奈摇头。 结果江景泽拿来的上衣披上,付辰一番告辞转身离去。回家路上李明志合不拢的嘴,一直追问付辰哪儿学的功夫,身手是真棒云云。 江景泽给他问得烦了,扭身问他:“哎你小子不刚才说还有事么,老跟着我们干嘛?” 这话说的粗鲁,直接都撵上人了。哪知这李明志却死皮赖脸,竟还嘿嘿笑着:“不过就是随便问问嘛哈哈……” “有话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了。”付辰给这副狗皮膏药式的笑容搞得头皮发麻,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李明志挠头笑笑:“嘿嘿,没想到一下就给你看出来了?付兄,刚才你跟那个姓许的打,玩的是名堂?”说着像模像样地来回比划了一番,非闹着付辰教他。 “他?你让他教你功夫?”江景泽差点笑岔了气,“还会挑人,哈哈哈!” 付辰无奈:“行吧!总要隔天的吧?”没想过这么一番就收了小弟,还是个红党的小弟。 就此在校门口别过,付辰和江景泽上了车,顺子回身递给自家少爷一块湿毛巾,容后发动了车子:“少爷快些擦擦脸吧……对了少爷,昨儿忘了回您了,已将顾先生送去当铺那边了。” “当铺?不是说要坐火车去河南?”付辰一怔,“怎么又回去当铺了?” 第40章 开学 “我也不知道啊,是洛小姐突然改了路线……说什么火车站不安全什么的。”顺子也有点莫名其妙。 “这还用说,都是因为那小日本,只怕连咱两个都怀疑上了!”江景泽不爽到了家,“临时改了路线,还不是怕走漏风声?” 付辰却摇了摇头:“不是。若真怕什么走漏风声,还上顺子的车干什么?还让顺子一路把他们送到当铺?我看,一定是快到车站的时候,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才是临时改路线吧!” 江景泽没说话,付辰又是说着:“不过,打今儿起咱两个尽量跟绾心保持一定距离吧。我倒不怕引火上身,只是咱们接连跟日本人交手,反而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江景泽听了,顿时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哎呀……别的不提,就是这绾心妹子也不说跟哥哥我告个别啥的!都是你姓付的,那天要不是为了你审那日本人,怎么能误了我跟绾心妹子告别?哎哟,我这以后跟妹子见个面都难咯!” “你这昏货怎么啥也能赖我?”付辰没再说话,靠在车座上休息——刚才就算一拳也没挨到,跟那姓许的也算是拼尽了全力去打,现在困劲犯了真是不爽。 苦恼地拍了拍额头:这身板还真是有的练了。不过也没什么头疼的,就是把自己刚进军医大那会儿的训练再是轮着来一番罢了……费功夫是一回事,就是不知道黄埔这边伙食咋样;要知道,部队的伙食想来没得说,那营养是绝对均衡充足。 真要是营养跟不上,一拳出去或者跑个几圈就眼冒金星,那哪成?所以这穷文富武绝对不是没道理的。 回到家里叫蒋妈弄了只鸡,付辰也不管那么多,抢着吃肉喝汤,桌上更是什么有营养逮着什么吃。看得江景泽眼睛一阵发直:这厮在东北挑嘴得很,别说像这样狼吞虎咽,就是喝杯牛奶都要众人哄着。 吃饱喝足付辰上楼倒头就睡,一个小时之后起床跑步;付辰打算利用开学前的这段日子好好把体力先培养起来,别跟那天一样,跑个障碍还得钻进实验室休息三回,真要没这逆天外挂,就怕自己体测都过不了。 一面戒烟,一面有序地练了几日,付辰觉得体力大有长进,最初和江景泽出去跑步能被他落大半圈,现在能一块跟上了;这期间,日本人似乎在付辰的视线中销声匿迹了,就连以前每天晚上活动于洋楼附近的便衣也不见了。 农历三月初一,黄埔军校正式开学。 按照要求,九期的新学员要提前两个小时到学校报到。就算付辰没念过军医大,21世纪住过校的初中生也都知道,新生提前入学是必须的;除了要根据花名册核对身份,还要分派宿舍;像黄埔属于军校,严格的军事化管理更是必然,付辰和江景泽天还没亮,就在林清泓的陪同下就出门了。 他是黄埔八期,算是学长,本来九点半报到即可——但这两个兄弟入学,哪有不陪同的道理? 付辰心道,黄埔自打搬到南京来,学制从一年制改为三年,这校内也就只有这些八期的学长了。 “可是困死我了!”江景泽手上提着小皮箱接连打着哈欠,“这要天天这么早,那真是要我命了!” “每十天两个公休日,其他每日早上6点起床早操。”林清泓懒洋洋地说着,“怎么,现在就说受不了了?之前是哪个嚷嚷着,什么在东北练拳的时候日日闻鸡起舞?” 付辰偷笑,江景泽却骂道:“你这死人脸日日编排我!” 一路吵吵嚷嚷到了军校,此地已聚集了不少报到的学员,更有些家长也跟着来了——不过上次被章晋安训斥“大姑娘”之后,也没有家长跟着进去了。 “付兄!”刚下车就听到高树成的声音,就见这位本地人轻装上阵,连个正经行李都没有,“几日不见,付兄气色不错啊!” “高兄才是春风满面!咱们黄埔九期的状元郎,哪个不佩服啊?” 笑了笑付辰客气了几句,那是自然,这段时间严格训练,还把烟瘾给戒了,气色不好才怪! 几人一同入校,录过花名册,照着指印往宿舍区去;不光是黄埔的老师,负责引领他们几人的是黄埔八期的学长宁红杰,一见这些未来的后生学员们便觉得亲切,拍着肩膀对过名字,付辰等很快融入这环境当中。 “倒是巧了,你们三人竟还都是一个宿舍的。”宁红杰扫了一眼手上的名册。 高树成莞尔:“恐怕这就叫缘分了!” 新生的宿舍区果真是那日体检的几排平房,房前多栽了些时新花卉,屋子也是重新粉刷翻新过来,但即便如此,还是不能跟21世纪的新式军营相比。 只见他们这间大门上用白灰写着“106”,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上下床,而是木制的通铺,上面铺着军绿色的褥子,床单被罩也是深沉的绿。当付辰的眼光停留在盆架上的水盆牙刷上时,脑子竟忽闪过自己去军医大报到的那天。 那个一切都充满了新鲜,热血,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哎,东西放下,跟我去领你们的份例!”宁红杰招呼他们几人,“清泓,说是要组织开学摸底考试,赵先生正找人帮忙刻油墨呢!你这几个弟弟,由我照顾就是,你那笔字在全校也是数的来的,赶快去吧!” 林清泓听了便先谢过,然后转身告辞离去。 去了军需库,付辰几人签下名字,各自领了灰色军服,粗布白衬衣各三套;军毯,床单被套各一套;每人还有不锈钢制的饭缸水壶以及一整套的餐具,皮腰带,新制的布鞋袜子等日用品也是一应俱全。 此外,每人还发了一支步枪,没开刃的刺刀一把。 “哇,还发枪啊!”江景泽兴奋无比。虽说是在军中长大,家里管得严,最多也就摸一摸父兄们的配枪——现在有了属于自己的枪,哪有不兴奋的道理? 看着刚上过枪油的崭新步枪,连付辰也是兴奋了,男人哪有不爱枪的?上一次在部队打靶至少是三年前的事了,这回有了枪,不愁上阵杀敌了! “哎,一个个的,可别玩着上了火。”管库的司务官别着脸教训起来:“都是真枪,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那刺刀,虽是没开刃,也不是闹着玩的!” 宁红杰笑笑:“拉拉枪栓耍一耍,最多吃两记枪托砸个脚面啥的……出不了事。” “这种事,多嘱咐嘱咐的好!”这年过四十司务官啰嗦起来,“年轻伢子,没吃过这亏,万一走火呢!” 第41章 集合 “走火?连颗子弹都没有,怎会走火?”江景泽嘿嘿一笑,“给几颗打着玩也行啊!” “呸,想得美!”司务官白了一眼,越说越没谱了,这届的新兵伢子真胆大,居然要上子弹了! “好了,将来有的是机会叫你们放枪呢。”宁红杰笑笑,招呼他们回宿舍更衣,等下要穿着军装去参加开学典礼。 回到宿舍,接连也有其他的学员前来报名,看来这一间宿舍要住下不少人。 “先是试试衣裳,司务官目测的长度大小,不一定真的合身。”宁红杰一番叮嘱后,就是转身离开了——前来报名的新生还很多。 “树成兄,我们兄弟两个就要靠你照顾了!”一面换上军装,付辰一面客客气气地说着。 “哪里的话,既是同窗之谊,咱们兄弟相扶相守才是!”高树成笑着换上军装,“以后还要亏着付兄照顾呢!” 江景泽向来不喜这虚头巴脑的,听着他俩说话脸上明显多了几分不屑一顾。 “哈哈哈……姓付的,怎么大吃猛喝这么长时间还是这副瘦样?”在付辰穿起军装之后,江景泽发出一阵大笑,“我可知道了,你哥给你的那身军装,肯定是改过的!”记得刚穿越而来,付辰就是穿了一身军服,虽然没军衔,但上身是又精神又帅,怎么这件穿上就跟披着个麻袋一样? 明明最近一直在实验室里监测着体重和体脂,指标比从前高了很多。 “衣服太肥了,赶紧找那司务官换过。”高树成倒是合身,衬得身材格外挺拔。 付辰点了点头提着衣服转身出门,司务官这边已堆了一大群前来领物资的新生。 “哎,付兄,你这倒来的挺早啊!” 付辰回头,就看见李明志也是抱着身衣服:“你这也不晚啊!怎么,也是衣服不合身?” 李明志无奈探手:“太瘦了!这司务官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就我这体格,哪儿能穿啊?” 回身一看此地的新生越来越多,付辰挠了挠头道:“我这身是太肥,你我换过各自试试,若是合身还省得排队了。” “嘿,这倒是个好主意。” 说着两人把手里的军装对调过来各自一试,付辰穿上倒是合身了,李明志腰上还略有些瘦:“我看挺好,就这样吧!”说这话的时候两人转身往回走,李明志一抬头又是说着,“哎,这不是那天第一个跑回来的那家伙吗?” 付辰循着眼光也看过去,果然看到李俊锋兄弟两个。 哥哥俊锋赤红着脸,不知跟领路的学长高谈阔论着什么,弟弟俊青依旧脸色青白,虚拳抵着唇不停地剧烈咳嗽,浑似即将飘落的秋叶。 多少是有点职业病,付辰拧着眉头不由多看了两眼。 “哎,家赫兄,你这住哪儿啊?”李明志嘿嘿又是笑了笑,“咱可说好了,你要教我功夫的!” 无语,这回可真叫人给惦记上了。付辰耸肩:“106,你呢?” “208了……”听见远处有集合的哨声,八期的学员已开始集合;李明志忙回头说着,“先是回去收拾东西,等会我来找你和江兄!” 说着急急忙忙撒腿就跑,付辰也赶回去叫江高二人。 此时宿舍里已聚了不少人,这种场合高树成自然又是中心,正高谈阔论着,就见付辰急急火火跑回来——众人一见他,立马兴奋起来:“这不是小黑豹么?咱这真是有福气,和状元榜眼住一块了!” 本来考了第二名的付辰还有些自豪,但昨个儿让姓许的一通抢白,现在听见“榜眼”俩字真是好不窝心。 江景泽哪里不知他这心思,马上站起道:“得了,不过就是入学考个试!自家兄弟不提这事了。” 付辰还未说话,就听营房西面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伴随着这个刺耳的声音,一个穿军装,挂中尉衔的军官笔直地站在空地上大喊着:“黄埔九期学员,全部集合!全部——集合!”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众人吓了一大跳,曾经在部队多年训练的付辰立刻做出了反应,对着屋里众人低吼一声:“快!集合!” 说着,立马把军帽往头上一扣,飞也似得一面扣军服扣子就往外跑,营房西边的空地上几乎还没什么人赶过来,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天之骄子们,绝大多数都没有足够的军事素养,听到声音却先是从窗户房门探头探脑出来,似乎还在打望究竟怎么回事。 见着付辰等人已跑了过去,才是放下手头的东西,稀稀拉拉的往这边赶过来。 已经养成的习惯,让付辰站定之后立刻开始整理仪容,然后马上保持绝对标准的军姿立正。 “喂,不至于站这么直吧?”看着敛容的兄弟,江景泽都懵了,这货什么时候动作这快了? 极少数有学员像付辰这般飞快赶来,大多稀稀拉拉地才结伴而来,等他们磨磨蹭蹭排好队伍,已过去十几分钟的时间了。 然而在次期间,负责集合的两位军官,却只是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安静,背合着双手以跨列站定。浑身上下绷得笔直,严正的表情,让两人看起来好似挺立在狂风骤雨之中的铁一般。 好不容易按照从矮到高排好了队伍,这些对一切都保持着新鲜劲儿的学员们完全闭不上嘴,一个个还在小声交谈个不停——然而这两个铁塔般的军官竟也没制止的意思,冰冷的目光只是始终保持着平视。 很快,这种绝对静止的严肃感染了这些还在高谈阔论学员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安静下去——直到这片空地上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安静得就像午夜的坟地。 空气,仿佛都被这种绝对的镇压气势凝结,人们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纷纷将不安又极具期待的眼光投向前方的两个军官。 “报告!” 就听队伍后面突然传来一声严正的怒喝,所有人的眼光不由一齐转了过去,就见有个身穿同样深蓝色军服跑了过去,不同于这两个军官,他并没有军衔。 “报告!陆军学院第九期学员,应到372人,实到372人!请指示!”在队伍最前方他站定敬礼。 第42章 入校 他这一声怒吼,付辰才是反应过来,这小子不是别人,居然是许霆钧! 我靠,什么情况? 江景泽一脸不可思议转过脸看着付辰,就算不说话付辰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这三百多号人物,已经直接选出头儿来了? 高树成的眼中明显多了几分不快,只是他比江景泽淡定得多,全然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请归队!”军官回敬一礼。 “是!”许霆钧一个利落地向后转,在队伍的最前方归队。 冷厉的双眼快速扫过众人,军官向前跨了一步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绍川,是陆军学院的总教官!这位是周海,是第九期新兵营的营长。首先,我代表陆军学院欢迎各位的积极报考!经过初试,复试,以及为期两天的总试,能通过层层筛选的诸位,想必个个都是精英。” 连通高树成在内,这在场三百多人虽然都没说话,脸上已多了几分笑容;付辰却始终保持着绝对冷静:说这话无非是客气客气……就今天这集合速度,连湘西地痞土匪都不如,还好意思说什么精英。 眯了眯眼向那周海看过去,付辰又是心道:总教官离得太远,这营长可得认下。 “不过,对于你们来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陈绍川鹰隼般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今天这场上有372人,我希望,三个月的新兵期之后,能留在黄埔的还有352人!” 无疑,这是民国时期最高规格的军校,对于这些毅然投身兵戎的热血青年最诚挚的欢迎,以及感谢! 不同于和平年代,如今这兵荒马乱,外国列强虎视眈眈的状况下,军人无疑是危险系数最大的行业,上了前线刀剑无眼,普通士兵和军官没什么分别——就是这些视死如归的年轻人们挺身而出,才有了未来十四年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才有了浴火新生的新中国! 每个人,哪怕是那些被层层淘汰掉的人们,都值得后世铭记! 想到这里,付辰深吸了一口气:可是,这位总教官说得很明白,未来的三个月,对于每个学员来说绝对是残酷而严厉的三个月……黄埔是对你敞开了大门,但能不能坚持下来,还是要看你自己的! 整个队伍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不由到抽了口凉气。 “妈的,怪不得总名额是350人,却多招了二十来个……”江景泽几乎是用后牙说出来的,“还有候补啊!”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只见陈绍川对着周海一个颔首,后者也是向前跨出一步,然后先是记标准敬礼:“九期的学员们,大家好!我是你们新兵营的营长周海,未来三个月,大家都要开始跟着我训练——首先,我要宣布新兵营的第一项军规,那就是忘掉你们从前的身份!” 众人心底大震,不知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海却没说话,照着身后随行的几个士兵打了个“上”的手势,所有人照着营房就涌了过去! “这是要干什么?” 零零星星听到一两句类似的疑问,很快那些士兵们就以实际行动向他们回答了! 行李,是他们带来的行李! 不光是行李,除了军校配备的物品,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被这些蜂拥而去的士兵们搜了出来:吃食,书籍,图册,纸笔……甚至贴身的衣物都被抱走了。 付辰脸一黑,当下不爽地想起,当年进军校,自己也曾这样被抄了“老窝”,什么手机啊书啊吃的喝的啊,都被搜了个一干二净。 黄埔也玩这一手啊……不过也是,这算得上中国军事学院里头的最高学府,又是改校制的第一年,九期被严苛对待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噗,这是哪个大姑娘,还带着雪花膏呢!”队列之中突然有人揶揄了句,接着就是一阵哄笑。 付辰也没忍住。 倒不是笑话那盒雪花膏,关键是想起从前在部队有个外号“二姑娘”的家伙;一副粗狂的外貌浑似施瓦辛格,黑黝黝的皮肤也是每天抹个雪花膏,美其名曰:我也要美美白。有次拿了战友的香皂洗他的臭袜子,那又香又臭的味道和在一块,简直绕梁三日啊! “怎么,香烟也不让?”有人不满地喊出来,“大黄龙,我那烟贵得很啊!” 周海冷然回脸:“这些东西,学校会分门别类替你们保存好,未来会还给你们的!当然,现在想要退出的,自己马上就可以去司务官那里领取!” 娘地,看来是来真的了。大眼瞪小眼,这下没人提反对意见了! “全体都有!”周海一声令下,“跑步,走!” 这三百七十二名黄埔第九期的学员,在营长的带领下,排着整齐的队伍慢慢跑离营区,向着教学楼后方的操场跑了过去——而此时,黄埔八期的学员早已整装列队,在此等候了;整齐的队伍和九期的稀稀落落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算这些八期的学长们一个个都保持着目不斜视的军姿,队伍之中还是有人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 “全体,立正!” 就在所有人集合就位后,主席台的方向有个极其洪亮的声音大喊了一声。 在场学员全部绷直了身体保持绝对静止的状态,这会子就算再混不吝的家伙也是悄然无声。 老师,教官,还有文职人员保卫人员等依次入场,伴随着军乐队的启奏,付辰微微一怔:若没记错,这是黄埔军校的校歌! 党旗飞舞, 这是革命的黄埔。 主义需贯彻, 纪律莫放松, 预备做奋斗的先锋! 这首气势磅礴,朗朗上口的校歌,付辰还是第一次以这样气势澎湃的方式听到——还是,现场版! 眼前一亮的他,顿时觉得胸口多了几分汹涌的热血。 凝望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付辰不由满腹感慨:在这个列强围绕的时代,再过几个月,来自海那边的侵略者们,就会打破着短暂的宁静,让整个祖国都卷入一场亘古未有的浩劫当中。 他自己,江景泽,林清泓,高树成,李家兄弟,乃至于他的战友们,都有可能在这场浩劫中牺牲——但只要有这些奋不顾身的热血青年还在,中国就不会真正沦陷。 他们坚韧,勇敢,无所畏惧,面对强敌更是视死如归——正因如此,伟大的中华民族,在经历这场浩劫之后,必将涅槃重生! 第43章 肺炎 全场的气氛在校歌演唱完毕后,被完全推上了顶点! 所有的师生,军官,乃至士兵校工都齐齐鼓掌欢呼,等在主席台上的校领导们训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九期队列的后排突然发出一声惨呼。 怎么回事? 略是皱了皱眉,付辰不由偏头看过去,就看见队列后面突然围了一大圈人,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付辰就算视力超群也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一脸好奇的江景泽发问。 “不知道……”李明志抓了抓头发,“好像是有人晕倒了。” 晕倒? 听到这话付辰双眉一挑,职业使然让他转身朝着人群狂奔而去:“让一下,麻烦让让!” 本来就是些好奇围观的学员,见有人挤过来也就顺便一侧身给他让开了道路,没费什么力气就挤了进去。 “俊青!俊青!” 顿时就看见李俊锋那壮汉抱着自家弟弟在喊,后者斜倒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高树成和江景泽也挤了进来,见这状况也是吓了一大跳。 见弟弟完全无回应的样子,以往横眉冷眼的壮汉也是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昨晚回去似乎是有点着凉了,一直就在咳嗽,吃了药也不见好……” “着凉,咳嗽?”听到这话付辰两道凛冽双眉略是一挑,见怀里的李俊青脸色青白还在不断发抖,隐隐感觉不妙,“确定只是着凉?” 仿佛是被他这极度的镇定感染,慌乱的李俊锋重重地吞了口口水后镇定下来:“我这弟弟向来体弱,来了南京一直不大适应,可也没见过晕倒啊!”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就在付辰要进一步诊断时,周海和章晋安带着两个教官一路拨开围观的学员走了过来;周海见这架势,马上回头对两个随行的士兵道:“你们,快去找校医来!”说着,又对围观者下令,“成什么样子,回队伍里站好!” 章晋安低头看着付辰,拧眉亦道:“还在这里做什么?回去队伍里面!” “若真是什么急病,来不及的!”人都晕倒在地,还顾得管什么队列么?身为医者,哪有看着病患不管的道理?付辰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一句,“都别围在这里,散开我来看看!” “付家赫……你!” 不顾周海的怒斥,付辰吩咐李俊锋道:“让他身子躺平,我来看看。” 这小子……不是那个什么黑豹子家里的? 他会医? 心底本是万分迟疑的李俊锋,却见付辰黑漆漆的瞳子满是认真,马上点了点头,把弟弟平放在地上。 伸手在对方头顶一按,付辰心底不由暗暗震惊。本以为就是个简单的伤风感冒,随便给他治治就好了。可这人额头滚烫,就算不用体温计,付辰也大概估得出温度绝对超过了39度! “快,解开他的扣子和腰带,帮我!”付辰低喝一声,说着马上将手伸向李俊锋的腰带,“快!” 看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李俊锋吓了一大跳,被吼了句竟完全愣住了;一旁的章晋安见了,知道付辰不是个胡闹的性子,章晋安拨开一脸懵的李俊锋一把扯开了他领口的两枚钮扣。 “咳咳!”顿时,这几乎已没有知觉青年顿时一阵剧烈的咳嗽,甚至还有血丝从嘴角渗出来。 付辰蹲下身去,赶忙通过冥想从实验室拿了个听诊器出来,前胸后背听了,他拧了拧眉头暗想:哪里是什么找了……肺部有严重的湿啰音,再加上高烧和咳血的症状,这李俊青是感染了肺炎! 这下连周海也懵了。 都知道九期不好带,除了那个银行家的儿子,还有东北黑豹的小儿子!更何况这俩人一个状元一个榜眼——周海没参与这次阅卷和体测考核,但明眼人都看出这里头有道道。 分明以为这付家赫是个大军阀家里的纨绔子弟,没曾想诊治起来有模有样,居然还随身带着工具……周海在南京的洋医院见过听诊器,心道这小子难不成还是个留过洋的医生? “家赫兄,我这兄弟怎样?”再不敢怠慢,李俊锋带着几分恭敬发问。 “肺炎,肯定是。”付辰轻声回答。 “是……肺炎!” 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句,四下立刻充满了紧张的情绪,一直还在探头探脑的学员马上散了开来,有人还在小声议论:“快躲开,这个病可是会过人的!” 本是抱着看热闹心思的江景泽,一听这话赶忙过来拉扯付辰:“我说我的付三爷,咱别多管这闲事了!” “不碍事。”侧眼看了看章晋安和李俊锋越来越坏的脸色,付辰摆了摆手。 “放,放屁!从东北出来的时候,你家大哥可是提溜着我耳朵嘱咐过我的!”见他没有躲开的意思,江景泽紧张兮兮地抓住他衣服,“你忘了你妈还有家里两个婆子怎么死的了?就是这个病!” 听了这话李俊峰脸上大变,拨开江景泽慌忙抓住付辰的双臂:“你能治好我这兄弟,是不是?” 这莽汉用力如此之大,疼得付辰不由龇牙咧嘴。 “让开,让开!医生过来了!”说着,几个兵拨开人群拿着担架闯了过来。 将李俊青放上担架抬走,李俊锋哪里肯放过付辰?立马连推带搡外加满脸堆笑非让付辰也一块跟着。 江景泽哪里放心?赶忙也是一路追了过去;高树成双眉一拧,也紧跟在章晋安后面追过去。 在1931年,抗生素还没有问世,类似肺炎这样的疾病,简直就是绝症一样的存在……况且肺炎这种疾病还会传染!没有控制的话,一旦流传开来就是不得了的灾难。 作为军校,黄埔也有医疗室,但医疗室的医生处理伤伤痛痛和一些寻常小病还行,真要处理一些急病重病就束手无策了。 “拿一支体温计过来。”这位名叫张伟的医生对助手说着。 早在1867年的时候,德国医生就发明了水银体温计。尽管和现代使用的那种十厘米大小的体温计有所区别,但测量也相对方便,准确度也不错。 第44章 换宿舍 毕竟也是军医出身,在看着这些民国老古董的时候,付辰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实验室倒是也有水银体温计,但付辰怀疑拿给这些民国时期的医生他们也不会看,索性还是看着他们用自己的古董测吧。 饶有兴致地看着助手把体温计塞到李俊青的舌下,付辰拧了拧眉头:居然还是测舌温,那么,温度会比腋下又会稍微高一点。 “医生,怎么样?”李俊锋急得团团转,弟弟的病情没有确定,他哪里坐得稳?不管受了多少白眼,一直跟在医生后面连连追问。 “40度。”很快,助手将体温计拿了出来,“这么高的体温!” 这姓张的医生一番诊断也是吓了一大跳:“还真是肺炎……赶快送洋医院吧!” 李俊青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急得他哥哥几乎要跳起来了:“你们这些人是干嘛吃的?这里不能治病吗,为什么要送医院?!” 医生也是苦恼地一探手:“哪里不想给他治?学校没有这个条件给他治……这病就算去了洋医院也是凶险,这么高的体温!” 实在看不下去了,付辰登时站起身来:“我来!” “你来!?”除了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李俊青,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一直没说话的章晋安说着:“不要胡闹了,你们周营长已经叫车去了。既是肺炎这种传染病,就不能在学校继续停留。” “若信我,就全权交给我。等下把他睡过的担架扔掉,然后床单枕套全部拿去洗干净然后煮沸十分钟,再拿消毒水洗洗地,掀起四周帘子吹吹风就好了。”作为军医的付辰很清楚,呼吸道传染病虽然通过空气传播,但病毒必须要在空气中达到一定密度才能有传染的条件——这也就是为什么预防感冒,肺炎等呼吸道疾病,要勤通风,少去人员密集场所的原因。 “若过些日子还有人染病,尽管来找我。”付辰回身,对周海平静地说着,“营长,只是这肺炎恢复起来要些日子……我需要一间单独的营房,李俊青必须和大家隔离。” 江景泽一听这话又急了,正是要上去劝,不想周海想也没想:“可以!章老弟,马上把我的宿舍腾出来。” 章晋安吃惊地看了对方一眼。 付辰立刻敬礼:“多谢营长的信任!” “我来帮忙!”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多嘴多舌的李明志也来了,听见里面的动静一撸袖子跑了进来。 “走,我们也帮忙。”看着付辰坚定的样子,高树成脸上多了几分感动,也是快步上前。 李俊青病势沉重,付辰没再耽搁,赶忙让高树成和李俊锋拿水来给他擦拭身体——就算是在21世纪,这种物理降温的方法也是行之有效的。 拿着听诊器再次确定病情,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手头剩下最后一支青霉素,那是给顾宪成治病时候剩下的……病理实验室里已经没有青霉素了,付辰还不想拿其他抗生素给李俊青用,毕竟那是药效更高级的药物,一旦给他用惯了,反倒容易产生耐药性。 这怎么办? 算了不管了,先给他把这一针用了再说! “很难治吗?”高树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付辰稳定了一下捏着针管的右手,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皮试过后发现并没有过敏的症状,付辰拿起针管完成了注射。 肌肉注射起效迅速,没过一会儿,李俊青的高烧就被抑制住了。虽还在不住地咳嗽,却不像刚才那般沉重。 几人同时心头一喜:这姓付的小子还真神了! “你这是什么名堂?”还是没法抑制心中的疑惑,李俊锋皱着眉头发问,“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治病的。” “家赫兄是留过洋的吧?”到底是南京的富家子弟,高树成的见识比李俊锋多了,“不愧是黑豹子的后人,手段确实高明!” 付辰一笑:“高兄言重了,治病而已,什么手段高明不高明的。” 周海满脸不可思议地转向章晋安,对方含笑道:“早跟你说了这小子是个文武全才,现在信了吧!” 周海没说话,可脸上眼底的震惊却无法掩盖;一旁的李俊锋却是腾地一下站起,旋即做了个双手抱拳的武夫姿势,就差直接给付辰下跪了:“你救了我这弟弟,我李俊锋认你做亲生大哥,未来有用的着俊锋的地方,随便言语一声,若我皱皱眉头,就是乌龟王八!” “你们来黄埔是认大哥来了?”周海打断了诸人,“既是没事,马上回各自的营房然后搬东西!” “搬东西?我们都搬?”江景泽把大家问了一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周海点头道:“既然关系都这么铁了,以后住一间营房!”言罢,再是看过病床上的李俊青呼吸渐轻,然后转身离去。 “章教官,我们几个……都搬?”虽然和李家兄弟关系不错,但高树成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帮忙过了头——进黄埔之前他父亲就再三叮嘱他: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的道理,让他在军校切莫站队;可现在的状况,就算他不站队,也要给划进他付家赫的行列当中了。 况且,这小子之前和一个直系军阀的后人在学校比武,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差点收不了场! 国党内部派系众多,直奉两系的矛盾更是由来已久,他现在站了付辰的队伍,未来无疑是得罪许霆钧……想到这里高树成有些不安了。 “怎么,树成哥哥不愿意与我们同住?”李俊锋回头,“住在一起,你我兄弟也好有个照应。” 高树成的心眼,付辰多多少少也猜出了些,只是他没有点透:“咱这哪是叫互相照应?俊青病着,咱几个是照顾病人呢!高兄,我看你就原地别挪窝了,就在老处待着吧!保不齐俊青养上几日好彻底了,营长又让咱几个搬回去呢!到时候还要劳你照应。” 高树成不想站队,付辰又何尝想让他来? 能在南京站稳脚跟还开银行的,和国党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李明志这小子隐瞒红党身份进了黄埔,万一给这精明的高树成看出什么端倪,那就麻烦了! 第45章 中药 没想到付辰竟是给自己寻了个台阶下,高树成不由心头一喜,脸上却表现出一副不太甘愿的样子:“不是不愿跟几位兄弟同吃同住……只是做哥哥的最近身子也是不爽,怕对俊青兄弟照顾不得。” 章晋安斜眼看了对方一眼,也没在说什么。 眼看李俊青渐渐退了烧,这叫张伟的校医忍不住夸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将来有人能顶替我了!” “噗,我这兄弟未来要上战场当将军的,岂能……” 江景泽本想说“岂能当个小小校医”?付辰哪里容得他胡说八道,马上照着后脚踢了一脚:“快别磨牙了,营长都让咱们回去搬家,还在这里废话!” 说着,转身赶快出门离开。 章晋安叫了两人帮忙抬李俊青回去,营房那边也收拾了出来。 叫付辰惊喜的是,不愧是营长的宿舍,南北通透的营房光照充足,虽是简单地摆了几张木床,比大通铺可是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章晋安简单嘱咐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那姓高的还不往这儿搬,嘿嘿,咱这规格可比那群新兵蛋子高太多了!”江景泽一下跳到木床上,“这不比一堆人挤在一处互相闻臭脚强?” 这倒是句大实话。 记得在部队参加实战集训,行军后进大帐睡下,累得要死的他大半夜却给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熏醒。 连翻了几个身实在无法忍受,再加上职业病和好奇心驱使,他就到处寻找气味源头。 趴在地上的时候,他这才发现有一双胶鞋,当时也是不怕死,鬼使神差地就凑头过去想要确认下——结果这不确认不要紧,一确认几乎要了命! 那滋味真是酸爽,就差当场去世了! 到了后来,付辰才意识到什么真正的“男人味”:集训,400米,五公里,甚至就是穿上鞋跑几圈……整个营房都会充斥着味道。 那个熟悉又酸爽的味道,很快他又能闻到了。 正在整理内务的时候,李俊青悠悠醒来,涣散的目光四下一扫,最先看到的是付辰:“你……” 见他醒了,付辰立马上前将手按到头上试温度,随后满意地笑笑:“还行,烧已经退了!” 看着弟弟懵懵懂懂的样子,李俊锋高声说着:“付大哥刚给你治好了,咱以后就是兄弟。” 李明志哈地一声笑出来:“咱们家赫兄绝对是神医啊!” 付辰谦逊地说着:“我这也是瞎猫抓瞎,居然就碰好了。” 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李俊锋连番感谢,给弟弟拿了身衣衫换过;江景泽生怕把自己忘了去,有一茬没一茬的起哄聊天。 可是,付辰却完全轻松不起来:烧是退了,可肺炎毕竟不是什么小病;后续治疗还是需要抗生素的。 可是目前,付辰也只是有了青霉素的分子式,相关的提取,提纯的实验才刚刚开始;就算他已经有了实验室出品的青霉素,没有经过临床试验,他怎敢用在李俊青的身上? 可是没有青霉素,他想要治好李俊青的肺炎只怕不太容易。 用头孢吗? 可真的用了头孢,将来这体弱多病的小少爷要是再得什么病,青霉素可就处理不了了!况且在这个时代把头孢弄出来……岂不是要催生超级细菌的诞生?那可是真正的生化灾难啊! 付辰挠了挠下巴,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就算这时代没有抗生素,可还有中药啊!就算是在21世纪,临床医生在治疗肺炎的时候,除了给量抗生素,也会搭配相关的中成药进行治疗。 想到这里,付辰回脸问李明志:“你是南京人,最近的药铺在哪儿?” “药铺?”李明志抓了抓头发,“我想想……出了门往北有一家恩济堂。哎,我说你干什么去?” 付辰转身就跑。 “是不是要抓药去?家赫兄带上我!”李明志一下回过神来,哎哟着赶紧去追,付辰已像兔子一样窜出了学校。 两人直奔那家药铺,付辰进门就问坐堂的先生借了纸,掏出钢笔一边想一边写药方:麻黄,杏仁,半夏各五分;紫苏四分;白前,细辛,桂心各三分;橘皮二分;石膏八两,竹叶切好一升。 看着付辰有模有样的写着,李明志忍不住打了个呼哨:“家赫兄,你这行啊!你留洋的时候还学这个了?” “留洋?你听哪个说我留洋了?”付辰把写完的药方递给坐堂的先生,“先生,抓三副。” “你又不认了,那姓高的说你留过嘛……” 这兵荒马乱的时候看见这些穿军服的,生意人都头疼。坐堂的先生本能地有些抵制,要纸也就给了,没曾想这位清俊的少年大兵居然一蹴而就写了副方子要抓,老头捻了捻胡子道:“这位军爷,不是小店不给您抓。咱们的规矩,自带的药方要有名章才给您抓!” 一般药行遇上这种自带药方来抓药的,都会统一留个名章,将来真要是吃坏吃死了人,打官司也没什么连带责任。 “奶奶的,”付辰见这老头颇有点软硬不吃的劲儿,当下毛了,将之前林清泓给的驳壳枪往桌上一拍,“不给抓,老子现在就把你们这几个全毙了!” 这枪一掏,就听四下皆是惊呼,几个来抓药的客人嗷嗷叫着跑出门去。 他这气急败坏的劲儿把身旁的李明志都吓了一大跳,更别说这没见过世面的老头了。 当下滚下了太师椅,慌乱地接下药方让几个也是吓成木鱼的小伙计赶紧抓来。 “非逼着老子掏枪。”付辰从伙计手里夺过配好的三副药拍下钱便走,李明志赶紧一路小跑跟上来。 回去路上又买了药罐子泥炉火炭,付辰打开药包核对了一番,确认无误正要拿去煎来,李明志却是嚷嚷:“给我去煎,小时候我爹身子不好,我搞这个内行。” 见他这副大包大揽的样子,便把药罐子给他:“记得弄六片干姜放进去。”怕这家伙好奇心上来问,又是补了句,“加些姜进去保护脾胃。” “哦哦哦,知道了!”李明志嘿嘿一笑,杂学旁收的今儿可学了不少东西。 第46章 学科 不多时营房飘出一阵浓重的中药味,这些刚刚参加完开学典礼的九期学员们一个个将好奇的眼光转了过来。 “哎,姓付的你就不能多花点钱,让药房把药煎好了送过来?”江景泽连番苦笑着,“你这搞得药味熏天的!” 付辰白了他一眼,心道:我要留下药渣子做研究,青霉素暂时没法投产,我可以先弄几个中成药出来解解燃眉之急。要知道,草药经过热水的反复滚珠,分子会全部打开,是研究药品的最好材料! 话刚说完林清泓进了门,一闻这味也是紧锁双眉:“这,光听人们说家赫救了个病人,怎么还煎起药来了?” “哎,死人脸你来的正好!”江景泽不放过一切机会挖苦着,“咱们家赫兄肯定是怕读黄埔没结果,真想当那校医!” “净胡说,感激给俊青兄弟治好了,咱好专心训练啊!没听那总教说了,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越说越没边了,付辰叉着腰说着,“新兵营三个月,谁不知道这里面有的苦吃了?” 林清泓点了点头:“是正要给你们说这个。章教官怕你们几个没参加开学典礼,不知道校规还有纪律,就让我过来跟你们说一说。” “哎,这姓章的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啥事都管啊?”正在喂弟弟喝水的李俊锋有些好奇了。 “就是,清泓哥哥你就给说说吧!”其实付辰对这人也很是好奇,他不像陈绍川周海那样挂军衔,却在黄埔深得人心,很受爱戴的样子。 “哦,想必你们也知道,黄埔最初是在广州办的。我们八期是跟着学校一块迁来的,说是改学制为三年,之前的第七期已是毕业,也就只剩下我们这一批。” 林清泓一字一顿地悉心解释,“章教官是黄埔原先的总教官,后来随军剿匪受了重伤,伤养好了也就退伍了。后来随着黄埔搬来广州,就做了教导员。学员们的饮食起居,都是他负责的——若平日里有什么不便,大可以去找他。” 说了这么一气,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少年军官似乎是有点累了,接过付辰递上来的茶缸喝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往下说着:“军校纪律严明,犯了就要受罚。轻则体罚,重则关禁闭……再犯就开除了。” 说着,让付辰拿出纸笔一边写一边讲授纪律,譬如每天早晨5点,起床号一响就要立刻起床,给10分钟穿衣洗漱和整理内务的时间,然后第二遍集结号吹过,就要迅速出门列队集合。 至于学习内容,分为学科和术科。学科自然好理解,就是各种军事知识;而术科,就是偏向实战的军事技术,类似实弹射击,马术,行军列阵等。 “新兵营的三个月,你们不会接触任何学科。”林清泓继续说着,“全部是术科的课程,跑步,列队,喊口号……接下来就是出操,还有就是类似射击,卧倒,匍匐前进之类的教习——这些在三个月之内都要完成。” 如此说来,还真是新兵营的那一套。付辰暗想着,大约除了踢正步叠豆腐块被子,其他大概是一应俱全了。操习可不轻松,都说“新兵营,扒层皮”,看来真的是要被扒层皮了! “这三个月万不可放松懈怠,”林清泓继续往下说,“新兵期过了,就是正经的学员了。学校会根据这三个月来每个人的表现,把你们分到各个学科去。” 这个付辰倒是知道,黄埔从二期开始,就已分设:炮科,步科,工科等不同的科目——就好像现代大学分系一样,学习的侧重点有所不同。 而这其中,要数炮科走出的将星最多,后世与鬼子战斗在第一线的,几乎都是炮科学员。也是,一战以来,火兵器的全面使用让战争发生了质的变化,特别是法国拿破仑的炮骑步联合战法的发明,让首次登场的炮兵就成了战争的主导者。 想到这里,付辰眯了眯双眼:如此可见,炮科在黄埔,绝对是王牌学科。所有的学员,都会挤破了头拥向炮科。 “那还用说什么,我来黄埔,就为了学炮科!要是其他的,我爸他哥都能教啊!”说这话的时候,江景泽神情激动地拍了拍付辰,“三个月以后还要再分班,嘿嘿!看来这三个月一定要好好表现才是!” 众人皆是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付辰耸肩转身走向泥炉,经过这么一会儿,药熬得也差不多了。 “拿个碗过来,俊青该吃药了。”付辰垫了块湿毛巾把药汤倒出来,然后递给早就在一旁准备的李俊锋,“等下稍凉些就就给他喝了……蒙头睡一觉发发汗。” 现在付辰说什么话,对于这壮汉来说就是圣旨一般的存在,端着药碗他就差立正大喊遵命长官了。 “清泓哥哥你宽坐,我去把药渣子倒了。”其实他是想拿进实验室去,但总不能当着众人去,不然罐子里的药渣子凭空没了,也太吓人了。 绕过这两排平房,付辰端着药罐子就进了实验室。 罐里的药渣还滚烫,付辰不管那么多,戴上乳胶手套直接上手,烫得龇牙咧嘴还是悉心地将药取出来分别放入各自的培养皿中。 到了民国年间,中药这一行的发展已经相当成熟,看过大宅门,闯关东这些电视剧的应该都不会陌生。 提炼中成药可比研制西药简单多了,况且药材也都是现成的。付辰脑子里过了几个治疗肺炎的中药方子,脸上露出了笑容:给予抗生素之后,再配合中成药的治疗,不愁这肺炎治不好! 很快分好了药,然后放入研磨机打粉,付辰将试剂分别加入这些样本当中,然后挨个记录这些药的分子结构,和药用成分的比例。 这些工作都是付辰从部队上退下来以后,每天都要进行的必要工作,只要合理配比,就能很快做出一些中成药的样本出来。 相比见效快的西药,中成药效果虽然慢,但是副作用和不良反应都会小很多。所以即便是在现代医学中,很多医生都是用西药控制病情发展,再配合中成药调理治病。 第47章 严明的纪律 就譬如,在治疗顾宪成的枪伤感染和李俊青的肺炎之时,付辰都用了青霉素,但是他们两个进一步的治疗却不同。 顾宪成只需要每日清创换药,然后等待伤口自己恢复就好;而李俊青就需要配合另外一些药了。 想到这里,付辰眯了眯眼睛,看来青霉素的研制不能停下来,中成药也要同步进行! 整合药理数据之后,付辰在电脑里建了表格详尽记录下来。现在,就看李俊青喝了那副中药好不好了……一旦病情有所好转,他就采购更多的药,利用实验室的器械做成压片,然后搞一些活物进行病理试验,就可以研制中成药了。 想到自己很快能在这相对落后的民国年间,研制出第一批属于自己的药来,付辰激动得直搓手。 从实验室退出后付辰去水龙头将药罐清洗干净,很快又听到了集结号。 付辰赶忙抄起药罐子往营房跑,林清泓已回去集合了,临走前还告诉这次集结,应该是要吃午饭了。 集合速度远比早晨的时候快多了,但依旧用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 李俊青生病,报数点名的时候自然少了一位,营长周海确定过人数,和章晋安一同领队,绕过营区还有教学楼,向着一栋四方形构造的建筑走去。 记得在部队的时候,吃饭前要进行点名,还要唱军歌,相关的纪律也不少;一样是军校,黄埔的规矩只怕也少不了。 “现在,宣布饭厅守则!”待队列站定,站在最前面的周海马上背合着双手高声说着,“一,各学员按照入学名次列坐,不得擅自调换。二,听到值旬官发动哨声方可开始用餐,用餐时间为十分钟,待哨声再次吹响,所有人起立按序离开,并在此地列队。三,进入饭厅后,将帽子脱下放于右手边,不得解脱军装。四,用餐时保持静肃,不得交头接耳。五,不得自备私菜。六,除假期以及请病假学员,所有学员必须上饭厅进食,不得自备饭菜,不得外出就餐。” 我靠,这规矩一条接着一条的,和从前在军医大和部队的时候也差不离里了。付辰心底不由打了个呼哨——不过,刚才好像听见一条,什么按照入学名次就坐……那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要跟那个讨厌的许霆钧坐一块了? 这时,就听饭厅那边传来尖锐的哨声,队伍的最右侧开始,两人并排依次入内。只见木制的长条桌配着八字腿板凳,每个板凳上面贴有写了序号的白纸,九期的学员们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饭菜,碗筷,提前都已经摆上了桌,但按照守则,没听到哨声,学员们也只能先找座位先坐下,还不能开动。 1号是高树成,2号是自己的,3号自然是那个倒霉催的许霆钧。刚就坐下高树成也坐了下来,两人见了相视一笑,但都没有说话。 很快,八期的学员也开始就坐,但对比略显慌乱的九期,他们动作迅速而富有军事素养。 紧接着带队过来的许霆钧大大咧咧地在付辰旁边坐下,尽管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到两道火热的目光狠狠地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 “听说,你小子还会治病?”当然忌惮守则,许霆钧几乎是用牙缝发问着。 完全没有回话的意思,付辰始终保持着目不斜视的姿势——他还不想在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就被学校抓个反面典型出来。 况且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跟现代一样在“钓鱼执法”呢。 才没心思跟这种鸟人斗气,付辰侧转过脸朝着饭厅大门去,就看见一个挂红袖标的少尉军官手执名册走进来。正在以军姿站立的周海立刻敬礼道:“报告值旬官!中央军校九期,应到372人,实到371人,病假1人,为27号李俊青!报告完毕!” “收到!”值旬官快速在名册上记录,然后吹响了代表开饭的哨声。 刚才说是十分钟之内必须吃完,这可得狼吞虎咽了。马上伸手抓碗筷,付辰眼珠一转,狡黠地先盛了半碗米。 到底在部队呆了几年,很多技巧都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就像吃饭吧,如果类似军医大那种分餐制,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是自助餐,吃多少拿多少别浪费就行了。但是形似于这种吃大锅饭,就得先来半碗米。 因为只盛半碗的话,饭碗里可以留下空间放菜,然后相对于那些盛了满满一碗的家伙,盛半碗的自己肯定会先吃完,吃完之后再盛一碗,自己安心吃着,而那些傻乎乎盛了满满一碗米的家伙们想吃第二碗的时候,米桶里多半已没有了。 以自己现在的身高体重,在黄埔得玩命添饭吃——原主还不到十八岁,配上实验室里的蛋白粉和钙锌口服液,就不信能不长高不长壮! 果然,桌上的这些家伙生怕自己不够吃,拿着饭碗死死地压米吃,但付辰已经率先解决了自己手里的半碗米,马上又盛了一碗吃了起来。 聪明的高树成立马发现了这技巧,不免苦笑两声:付兄倒真是个歪才,这种法子也能想出来……不过,他这种富家子弟,才刚吃这种大锅饭,相比家中细调精作出来的小炒实在难以下咽。 眼看着饿死鬼托生般的付辰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战斗,高树成拧着眉头还是胡乱拨了几口米吃——这饭多少还有点夹生,菜就更不用说了,他一筷子都没动。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到了,随着值旬官一声哨响,周海洪亮的嗓音大吼一声:“全体起立!” 饭厅里立刻响起了几声不满地声音:“没,还没吃完呢!” 第一次就餐,相当多的学员相当不适应这种方式,一碗饭还没吃完呢就又该列队了。身为营长的周海哪里管这么多?马上厉声喝止让将这些不肯离开的学员一个接一个地赶了出去。 没有严明的纪律,还算哪门子的军校啊?回脸看这些满面不情愿的学员,付辰不由撇了撇嘴,这些人,未来有的是“惊喜”了。 第48章 午夜集合 回到原地一番集合训话后,周海宣布原地解散,大家可以自行休息。 另外,军校还给大家放了半天假,但周海再三强调,9点晚点名之前必须全部回校,而且不许外带任何东西。 看来学校还是挺人性化的,必然知道有很多人一时半会儿不习惯这样的就餐方式,更何况有些学员是外地过来的,饮食习惯肯定有所不同,所以就留了半天时间让新学员有个适应的过程。 付辰倒没什么不适应的,这会儿天光正好,他也想在附近转转,毕竟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要在这里生活,多熟悉熟悉没有错。 说完自己的意图江景泽和李明志嚷着也要跟出去,付辰还正发愁没个向导要没头苍蝇,李明志倒自己送上门了。 “哎,要不要叫上那个死人脸?”出门的时候江景泽发问。 付辰摆手:“没听说么,他们下午要摸底考试。” “也是,我给忘了。”江景泽拍了拍脑袋,三人一块走出黄埔大门。 正值午后阳光还是异常的强烈,虽还不到大热的时节,翻起来的热气已让三人汗津津的。刚出门就见几个同样装束的学员正蹲在围墙边上,手里各自端着鸡丝面呼噜呼噜地吃着——看来是中午那“10分钟”的饭没吃饱,来这儿填肚子了。 然后,付辰发现这条往日里空落落的黄土道上,竟摆了一溜摊子,有卖吃喝的,有卖烟的,有各种以日用品的,还有剃头理发的。 好家伙的,看这架势是知道黄埔开学了,摊贩们又开张了呗!这不就跟现代大学城附近的小店子,专门赚学生钱的。 “还真是热闹啊!”江景泽平日里最喜欢凑热闹,立马眉开眼笑,“这倒是好,以后遇上吃不饱,偷偷翻墙出来就是了!” “就是,万一哪天想来那么一杯,这地儿全有哈哈哈!”李明志随口附和着,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今儿早晨知道要查寝,我偷偷把烟盒藏起了,不然这给弄走,损失可不小。” 付辰有点无语。 不过当兵的哪有不馋烟酒的?他付辰也是个嗜酒如命。特别是从前在病理实验室做研究,失眠的时候全靠来那么一杯入睡。 穿出这条算得上琳琅满目的街道,付辰看着那日差点和许霆钧打起来的茶馆,也热闹得很。 “这附近,除了那家恩济堂,还有其他的药铺吗?”连着饶了两条街,除了那家恩济堂,就是一家正骨馆了。 “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你这找药铺干嘛,还真准备当大夫?”不等李明志的回答,江景泽指了指街角的一家酒馆,“往后想再解馋怕真是要等十天以后放旬价了,还不趁着今天先解解馋?” 话倒也没错,不过也总不能喝得醉醺醺的回去。进了酒馆要了些金陵的特产,两杯下肚李明志便兜不住话,稀稀拉拉说了一堆南京的轶事。 越聊越是兴头上,连向来谨慎的付辰也是心情大好多喝了几杯。时间过得很快,眼见暮色四合,三人微醺地回了营房,和李俊锋兄弟俩打了个招呼后各自睡下。 虽然不至于完全喝醉,付辰脑袋刚挨枕头就睡着了。 说真的,自打穿越而来,不是被警察包围,就是让日本人算计,精神一度绷得很死,就连往日喝点小酒的嗜好都暂时收起来了。 这下正经进了军校,绝对算得上百分之百安全之地,付辰这根弦倏然放松,趴在床上睡成了死狗。 一声尖利的哨声,顿时撕裂了这寂静的军营夜晚。 正在梦会周公的付辰给这声惊醒,常年训练养成的军事素养让他一个打挺跳了起来。定睛扫了一眼腕子上的手表,居然已经晚上11点了,难怪一直照顾弟弟的李俊锋都睡下了。 “怎么又集合啊……”迷迷糊糊的江景泽偏头看了眼窗外,抱怨道,“都这大半夜的,也不嫌累啊!” “快起来,肯定要点名。”以最快的速度扣扣子,付辰把正在呼呼大睡的李明志也喊了起来——周海令所有人在九点前回来,付辰便想肯定要点名,但没想过居然会这么晚。 营房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几乎每间屋子都传出叮咣乱响。新兵入伍哪有不乱的?不比老兵们睡觉前总要把东西固定放好,这伙子刚入伍的袜子胶鞋衣服一通乱扔,临时紧急集合不乱才怪。 乱哄哄的穿衣穿鞋,这些新兵才是艰难地涌出营房,个别几个慌里慌张的,差点在门边绊倒。 付辰几人的动作不算慢,但由于他们的营房距离空地是最远的,所以跑过来的时候耽误了不少工夫,这会儿已经站了不少人了,都在打着瞌睡扣扣子穿鞋。 没看到章晋安,只看见周海抱着花名册在冷冷等待。在他身后,还有三个挂少尉衔的军官。他们以品字位背合着双手站立,给人一种相当森严的气势。 啪! 啪! 就听营房的屋顶接连两声脆响,紧接着左右各有一盏探照灯照过来,由于距离近的缘故,在所有人的眼中甚至超过了太阳的亮度,晃得人们一阵头晕目眩。 连付辰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却听队伍最前面的周海训斥道:“一群稀拉兵!三次集合,速度一次都不如一次!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模样,哪有点军人的样子!湘西的土匪也不过如此了!” 这倒是句真话,1931年哪有什么军训?除了几个当过兵的,剩下这票一点军事素养都没有——军服穿错了,鞋子穿反了,晚上被惊了觉不满的……要不是周海这暴风骤雨般的怒斥,指不定还要乱成什么样子。 “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周海继续怒斥道,“静肃认真,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挑担子来卖菜的吗?” 一席话说罢有人居然笑了出来,付辰心道:这可不好,总有点新兵蛋子不知天高地厚,肯定要被当成刺头抓典型。 果不其然,周海听到这笑声马上翻脸怒吼道:“刘洪凯,孙正楠,出列!” 随着大惊失色的两人滑步出列,付辰有些暗暗吃惊:这营长有些神了,就算不是凭笑声辨出来的,在这晃眼的状况下还能立刻抓住俩刺头……这般铁血手腕,他们往后三个月可有的受了! 第49章 被罚 这个身材足足超过一米九的强壮营长,劈手就将两人提着后领扔在队伍最前方。刚才多少还有点嬉皮笑脸的两人,这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全体都有,立正!”周海一声令下,“点名……高树成!付家赫!许霆钧!冯浩!……” 随着这铿锵有力的嗓音在念到各自的名字时,学员们都依次喊“到”。372个名字全部清点完毕,其中李俊青病假未到,但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三人未到。 两道只属于军人的冷厉双眉一挑,回身对身后的军官道:“焦连长,真够凑巧的——这三个,居然都是你的兵。” 被称为“焦连长”的军官是个身材偏矮的男人,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一道从眼角绵延至耳后的刀疤,给这张原本就森严的脸,平添了几分恐怖。 脸色一沉,焦连长马上出列大喊一声:“许霆钧,郑海祥!出列!” 不知为何会被点到名,两人同时安抽了一口凉气,却也不敢耽搁,立马小跑着出列:“到!” “跟我去宿舍找!”这位雷厉风行的连长,立刻带着两人狂奔向宿舍。 很快,队伍里听到一阵竭力压抑的偷笑——付辰不由顺着众人的眼光看过去,就看到焦连长身后除了许霆钧和郑海祥,还跟着三个睡眼稀松的家伙。 “额……”这下连付辰都服气了,多大的心?都能把耳朵震聋的哨声,这三位仁兄还能睡的着? 周海冷笑:“睡够了吗?” 三人衣装散乱,低着头不敢吭声。 回身,周海指着刚才偷笑的那两位:“你们两个,带上他们三个,操场上二十圈!郑海祥,你负责监督!” 额,二十圈。 若没记错,体测那天付辰见过黄埔的操场。远远要比21世纪常见的400米操场要大,就用500米算,那就是真正一万米啊! 这三位呼呼大睡的挨罚一点都可恨,但因为笑了两声就被罚跑一万米……这显然是在杀鸡儆猴看了。 眼看着几人怏怏离去,周海铿锵有力的声音又是高声道:“付家赫,江景泽,李明志!出列!” 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付辰赶忙和两个兄弟快步出列。 虽然不至于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出,付辰心里还是猛咯噔了一下: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被点到名,肯定没什么好事。 “你们三个醉酒归营,”周海鹰一般的目光快速扫过三人,“现在原地做300个俯卧撑!立刻执行!” 什么!? 大惊失色的三人同时吃了一惊! 明明宣布放半天假……怎么出去喝个小酒也要被罚? “周营长,我们并未醉酒!”付辰马上辩解道,“也按照营里的纪律按时回来,这罚是从何说起?” “并未醉酒?”周海冷厉地目光审视着付辰,“那你们三人喝酒了吗?” 付辰无言以对。 喝酒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的周营长就揪着不放,他们三人也是无话可说! 看来受罚是在所难免,付辰紧咬着后牙点头道:“喝了。” “那好,敢作敢当,就是条汉子!”周海冷哼一笑,“执行!” 300个俯卧撑,靠! 还他妈不如去跑个一万米呢! 窝火的付辰气得眼发红,可他知道,如果这时候不照做,只怕有更狠的惩罚等着他们——只得趴伏在地照做。 俯卧撑这种运动看似是考验臂力,但其实除了考验臂力,还对胸肌群和腰腹肌群有很大的要求。 就算是教练级别的人,一口气做300个也是要命……更何况他们三个才是刚刚入伍,平常的锻炼也是仅仅停留在跑跑步方面——才做了30多个,付辰的冷汗就下来了,原主的身体他是有数的,就算他有实验室这个逆天外挂,做完这300个俯卧撑,也够他喝一壶了。 就听身旁的李明志闷叫,双手突然撑不住了直接摔到在地,不比现代军营整洁干净的水泥地,触地就是灰扑扑的黄土地,满脸是汗的他直接变成了泥猴子。 当着三百多号人,我可不要变成泥猴子。 付辰心里这么想着,闭上双眼又进了实验室。 抖了抖酸胀的身体,付辰赶紧弄了块湿毛巾敷在身上缓解不适,可他不敢在身上用药,毕竟任何一种缓解疲劳的药,都会自带刺鼻的味道。自己在那个时空明明做俯卧撑,凭白冒出一身药味来,岂不是惹人怀疑?就是上次体测后,江景泽还在追问那种马上止疼的“跌打药”哪儿弄的,他都还解释不清! 歇了好一会儿,觉得身体恢复了些,付辰从实验室退出,然后继续艰难地做着俯卧撑。一旁的江景泽已是牛喘起来,每每俯身下去,都能听到粗重的鼻息。 终于做到第170个,这个向来身强力壮的兄弟也撑不住了。双手一软跌身在地,溅起的黄土呛得他连连咳嗽,把眼睛都迷了。忍不住抬手一揉眼睛,顿时变成个大花猫——可这性格倔强的东北汉子哪肯服输?马上又趴倒在地哼哧哼哧的继续。 偷偷休息了一次的付辰也好不到哪儿去,颤抖的双臂已经把酥软扩散到整个上身,尽管他努力控制了,也还是栽倒在地——他更倒霉,跌打的那片地方正好有几颗碎石子,立时把这原主的细皮嫩肉划伤,血和汗交织在一起,把一张脸涂得无比狰狞。 待好不容易300个做完,他全身几乎被汗水浸透了,身下的一片黄土也被汗水彻底打湿。 摇摇晃晃站起,付辰只觉眼前一阵金星闪烁,要不是属于现代军人的意志力苦撑着,只怕要跌倒在地了。 “累吗?”刺眼的探照灯下,周海的笑容透着几分凶狠。 付辰紧咬着后牙没回答,一旁的江景泽呼呼喘了几口,怒喝道:“报告营长,不累!” “很好!”周海似乎是很满意这样的回答,“归队!” 在回归队伍的时候,腰酸腿软的李明志甚至还跌了一跤,不过这小子也给激怒了,愣是不让人扶,气呼呼的站回去。 当着整个九期学员受罚,这场子想找回来可不容易了! 付辰捏紧了拳头,汗水裹着泥,就这么下来了。 “全体都有,立正!”周海一声令下后又道,“九期学员,为方便管理和队列训练,分为三个连——此后三个月内,队列等训练,都交由你们的连长进行!现在,我向大家介绍三位连长!” 说着,周海对着身后三人一比:“焦文龙,为一连长;吕胜一,为二连长;陆振邦,为三连长!”说着,展开手上的花名册高声将这三个连的分配念了出来,付辰不由竖起耳朵听:高树成和李俊峰兄弟都去了二连,江景泽则是被派往三连。 如此说来,自己和李明志归了一连? 第50章 告密 宣布之后,周海再三强调了一番军校的纪律,也就让人解散了——而那几个跑一万米的家伙,还没有回来。 暗骂了句粗话的江景泽恶狠狠地瞪了周海一眼,回脸叫付辰:“你怎么样?” “还好。”付辰连摆手的力气都没了,“走,去洗洗。” 李明志也是副气炸了肺的样子,可目光转向付辰却吓了一跳:“哎呀,家赫兄,你这脸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一惊一乍把他也吓了一跳,不由顺手摸了摸,入手满是血花,“靠!挂彩了!” 要知道面部有个“死亡三角区”血管可直达颅内的海绵窦。人体的静脉、眼静脉和视网膜中央静脉的血液都汇聚到这里。一旦细菌入侵血液,极有可能导致海绵窦栓塞,引起一系列的并发症,甚至还有可能引发脑膜炎。 付辰不敢含糊,赶快跑去水龙头一阵冲洗,然后瞧瞧进了实验室仔细上过药,才又回到宿舍休息。 “他妈的,至于吗!不过就是喝个酒就受罚!”倒水回来的江景泽一脚把房门踹上,气得脸红脖子粗,“罚就算了,300个,还是当着全营的面做!” 李明志虽也是气得要死,却还是说着:“江兄,你小点声!一会儿给人再告状咱们藐视上宪,指不定又要怎么罚呢!” “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江景泽哪里肯听他的,把个脸盆摔得啪啪响。 “那可是你自己的东西……摔坏了还得花钱自己买。”李俊锋阻止道,“我说你要是不稀罕钱可以,到外面摔去——别吵着我弟弟休息。” 一番话说得江景泽怒上加怒,刚是瞪起眼睛来,付辰却冷冷说着:“景泽说的对——这事,是该没完!” “家赫兄,怎么你也来劲了……”李明志苦笑两声。在他眼里,他的付大哥向来以镇定沉稳著称,怎么也跟着姓江的一块起哄了? 付辰斜倚在床板上,冰冷的目光透着几丝不容置疑的成分:“你们仔细想想,咱们三个今天外出,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啊!要不我气什么?”江景泽一说又来劲了,“真要是烂醉如泥,咱也认了这个罚!” 听罢,付辰的薄唇顿时一弯,多了丝阴郁的冷笑:“是啊,咱们三个,干脆就没喝多少酒——而且,今天下午放假,跑出去加餐喝酒的学员不在少数,怎么就单单把他们三个叫出来受罚?” 这话说完,几人都是懵了。江景泽抓了抓头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付辰又是冷笑一声,“明明没有喝多少酒,而且咱们三个所站的位置,也不是他周海能直接看到的,为什么就拎了咱们三个出来受罚?很明显,咱们出去喝酒,被人告密了!” 这话说完,江景泽和李明志同时愣了。 是啊,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天都黑了。而且他们三个不过小酌,回营区的时候,也没什么醉态……可怎么偏偏就是他们三个被抓到了? 付辰淡漠的瞳仁多了几分阴冷:“这个多嘴多舌的鸟人,让老子抓住打烂他的嘴。”性子惯于直来直去的付辰,从小到大没少吃那些小人搬弄是非的亏——现在来民国念个军校也犯小人,这让付辰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可会是谁呢?”江景泽也是个一竿子通到底的性格,他连被人告状了都没反应过来,更别提会想到是什么人坑他们了。 付辰闷不做声地脱下军装,一边叠整齐放在床头,一边满面疲倦地躺下去:“今儿晚上,咱们那位周营长是让哪个去监督惩罚,那么就应该是谁了。” “郑海祥,是他吗?”李明志腾地一下坐起来,“我就知道那混蛋没安好心!” “这厮是没完了还是怎么着?”江景泽也是火冒三丈,“肯定因为上回比武的事记恨着呢!” 这种道理不必付辰多说,但梁子已经结下了,付辰也不打算退缩:“先都睡吧!明儿五点钟就要起床了。” 一直没说话的李俊锋也是说着:“就是,还早些睡吧,不知道明天还要怎么折腾呢!”几人这才愤愤不平地各自拉开被子躺下睡觉,不一阵子鼾声四起,到底折腾了大半宿也是累坏了。 可付辰却始终没法入睡,事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三个连的安排明显是把他们几个就地打散,而许霆钧郑海祥这几个跟他不对付的家伙却都在一块…… 故意的,还仅仅是巧合罢了? 事情越想越睡不着,付辰连着翻了几个身也睡不着。 “咳咳咳咳……”咳嗽声不断从李俊青那边传来,付辰皱了皱眉头起身:烧已经彻底退了,咳嗽加重显然是因为痰在刺激呼吸道。 好极了,既然有痰浮起来,就是肺炎在好转的迹象——看来他的药起作用了。 付辰回身倒了碗热水递上去:“俊青,喝点水吧!” 迷迷糊糊看见是付辰,李俊青面露感激道了句谢,然后接过茶缸一饮而尽。 “再是养两天就好了!”付辰满意地笑了笑,替他掖好被角,然后顾不得身体疲累,赶忙钻进实验室把李俊青的病情记录下来。 既然中药起了效果,自己就要加紧研究中成药了。付辰完全兴奋的睡不着,马上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对那些药品的样本进行药理研究。 草药成分含量,药理作用,计量配伍设定……付辰一边对这些样本进行分析,一边将提取的数据输入电脑中。 软件很快将数据完整的处理出来,并开始模拟各种成分的配比,付辰不时满意地点头:真不错,相比现代人工种植出来的中草药,民国时期的草药应该都是野生的,相对而言含量更丰富。 很快,在实验室的温湿度测试仪报过一次时之后,一款能够配合肺炎治疗,有着清热化痰,止咳润肺作用的中成药被电脑模拟出来。 立刻将药方打印出来,付辰激动不已:拿着这张药方去抓好药材,再利用实验室就可以将原本不方便的中草药制成方便携带的压片——小小的改变就是质的飞跃啊! 想想看,把熬药这个过程去掉了,能够直接服用的药片剂量效果相对稳定,服用方法和运输也更方便! 一旦能够大规模推行,在未来十几年的兵荒马乱中会发挥强大的作用! 第51章 训练开始! 越想越激动,付辰搓着手在实验室来回踱步——看来在青霉素问世之前,一大批中成药要从自己的实验室诞生出来了。 嗯,除了这些头疼脑热的药,他可以利用实验室的便利条件,把更多的中成药加工出来……较之青霉素的研究,中成药的研制和生产更容易啊! 说干就干,付辰马上打开医药库的成品数据,开始筛选纯中药,不良反应小,以及成分简单的药剂。 不知过了多久,付辰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困倦袭来,刚是打了个哈欠就觉得眼皮子直打架,竟是趴在桌上沉沉地睡着了。 等全身困倦的他彻底睡醒,全身,特别是两条胳膊酸得好像不是他的一样了。 抬手在酸困的颈椎骨揉了揉,付辰起身掬水洗脸:别贪多嚼不烂了,有这十几个药方也差不多够日常使用了,等将来真的能联络到药厂,或者是有了自己的药厂,在进行大规模的生产研究再说吧。 况且附近就一家药铺,也总不能老往里面钻,毕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在黄埔学习。 想到这里付辰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还是先回去睡吧,这一天天的折腾真是累死人了。从实验室退出,付辰回到自己床上很快入睡。 黎明时分的五点钟,天还黑着,嘹亮的号声已响彻整个黄埔军校。 虽然和解放军的起床号有所区别,但付辰在听到声响的同时还是猛地睁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就跳在地上拉亮电灯,然后迅速穿鞋穿衣,在部队多年训练的他已经养成了这样的反应力。 “亲娘,根本就没睡够……”不仅被号声惊醒,付辰的动静也足够大了。江景泽揉着眼睛坐起来抱怨,“姓付的,我发现你是个铁人啊,精力这么旺盛的!” 就算在实验室是趴着睡的,付辰也比他们多睡了好几个小时,体力和精力自然更容易恢复。笑嘻嘻地叠被子道:“什么铁不铁人的,赶快起来吧!” 屋里诸人也开始起床穿衣,眼见脸色苍白的李俊青也坐了起来,付辰赶紧说着:“还是快些躺着吧,总要再养两天才是。” “总这么躺着也不是回事啊……”李俊青显然也想加入到训练中来。 “踏实躺着吧,我还想歇两天呢!”江景泽耸耸肩,端着洗漱工具小跑出门。 营房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亮了,每一间宿舍都传出乱七八糟的声响。 付辰也是笑了笑,叫上李明志也是一块出门——水龙头那边早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毕竟这是入学第一次正式训练,谁也以最整洁干净的面貌上阵。 还没等所有人收拾整理干净,集合的哨声又是响起了。 经过昨天多次集合,学员们已经开始养成快速的习惯。 按照指示,大家迅速找到了自己所属的连长开始站队。到底是五湖四海精挑细选上来的军事人才,队列已初具规模。 依照纪律周海开始点名,除了李俊青,又有两名学员请了病假;光听名字,付辰隐约记着似乎是昨天晚上被罚的两个学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罚跑,但周海的样子似乎是相当不满意,连续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训斥嫌众学员们速度太慢,如果明天10分钟之内不能集合完毕,就全体罚跑。 相对于现代化军队,10分钟集合就太慢了,但这毕竟是将近一百年前的新兵营,才不过第三天集合,就要求10分钟,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 队伍里的付辰保持着直立的姿势,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瞥向另一侧的焦文龙,晨光微亮中这个面部狰狞的刀疤男不知在想什么。 “全体都有!”周海大声下令,“向右转!跑步——走!” 由焦文龙带领的一连起头,九期所有学员向着操场的方向去。此刻,八期的学员已经开始在操场慢跑,整齐的步伐在这寂静的清晨踏出铿锵有力的步伐,看得众人一阵瞪眼。 而由周海带领的九期学院也加入到其中,速度稍稍比付辰前段时间在家训练的时候稍稍快了一点,不过他还是能适应的。 带头的周海不时在队列前方喊出整齐的口号,学员们一开始不知要跟着一块喊,但在连长和稀稀落落的声音中,也马上跟着大声的喊起来。 只是随着时间推进,刚开始还能纷纷跟上的学员,步子变得凌乱起来,就算是经过层层筛选过的人们,也不是个个体力体力充沛。再加上新换环境有些人不适应,跑起来自然越来越杂乱。 “焦连长,去后面压着步子!”周海很快注意到这一点,马上回头下令着。 付辰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说是“压着步子”,其实是让他跑到队伍最后,去带那几个跑不动的跟上。 最初上军医大的时候,付辰也被教官们撵着跑过。毕竟高三一整年都在玩命学习,荒废了体育锻炼的付辰根本就是个白面书生……刚进军校去跑步差点要了老命。 半个小时的慢跑很快结束,八期和九期的学员被带往饭厅就餐,依旧是十分钟的吃饭时间,当然,也还是有很多人不适应这种吃饭方式;而且跑了半个小时步,很多人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哪能像已经完全适应的学长们若无其事的吃饭?有几个刚喝了两口米汤直接就吐了。 周海才不管那么多,待负责计时的值旬官进门吹哨,还是立刻将那些迟迟不肯离席的学员都撵出了饭厅。 八期学员在营长的带领下,迅速地向教学楼的方向开拔;而九期学员则还是按照三个连分别列队,然后向操场的方向行进。 最初的术科训练自然是整齐列队,还有齐步走这些最基本的军事训练,动作要求虽然跟现代有些区别,但就算是个参加过军训的现代初中生来说,都不是很难的事情,当然更难不倒当过兵的付辰了。 “付家赫,出列!” 连续操习了一阵,焦文龙突然喝止众人,然后对着队伍里面大吼一声。 付辰暗吃一惊,又是怎么了?明明刚才做动作的时候很认真啊,又被点名了? 第52章 遭到表扬 就听队伍里传出一两声幸灾乐祸的笑,听出又是那个讨厌的郑海祥,付辰多少有点窝火:怎么总有些人心眼就这么不好?就算是我受罚,对你老兄有半点好处吗? 心里虽是这样想着,付辰却立刻高声应是,然后滑步出列小跑向焦文龙站定:“九期一连,付家赫到!” “很好!”这张稍显狰狞的刀疤脸居然多了几分赞许,然后冷冰冰地下令,“付家赫,面向大家!” 付辰不明所以,却还是一个利落的向右转,随后稳稳地站定。 “整个一连,要领把握最好,动作做得最漂亮的,就是付家赫!”焦文龙高声说着,“其他人……我不知道是不是都没带脑子来!” 额? 原以为又被抓着什么错漏要挨罚,没想到居然遭到表扬了。正好脸对着全排人,付辰分明看到郑海祥那一脸的坏笑突然僵在了脸上。 这副好像猛吃了一大把苍蝇的样子,付辰差点失声笑起来。 “付家赫,现在当着大家的面,给那些没带脑子的家伙示范一下!”焦文龙的生意依旧保持着绝对的肃穆。 付辰的脸完全保持着属于军人独有的冷厉,马上照着焦文龙的指令将齐步走,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的动作完成——利落而标准的姿势虎虎生风,把这些人统统看傻眼了。 “看到没有,这就是军人该有的精气神!”焦文龙高声训完,抬手拍了拍付辰的肩膀,“很好!归队!” 能得到这位不苟言笑的连长一句“很好”的赞扬,这已是相当高的规格了。付辰心里虽挺高兴,可他却明白这样肯定又会遭人妒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已经以第二名的身份进入军校,况且以他军阀后人的身份,就算再怎么低调也会让人嫉妒。所以这样想想付辰也就无所谓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以他的脾性也没怕过谁。 队列训练在继续进行,日头很快就升得老高了。 就算才过农历三月,如此强烈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火辣辣的,属于南方的热气很快反了上来,熏得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是一股臭汗。 好不容易挨到了休息的时候,早就内急的付辰匆匆跟李明志说了句,然后一路小跑着往厕所去。 这年代还没有什么抽水马桶抑或瓷蹲便这么洋气的玩意,厕所说白了就是水泥砌坑,然后带上石板了事。设施简单所以条件显得相当恶劣,还没进门就一股子苍蝇加臭气,熏得这位略有洁癖的军医连连蹙眉。 赶紧解决了个人问题,付辰转身正要出门,却听到身后一阵杂乱的脚步,还有不少学员也跑了进来。 扎紧腰带付辰正要离开这黄白之地,却听到有人粗声大气喝了句:“哟哟哟!” 脸上顿时多了一丝不快,付辰回头就看到那张让他又熟悉又厌恶的脸。 “我道是哪个不得了的人物呢,原来是咱们的榜眼郎啊!”郑海祥阴阳怪气地笑着,“咱们是真没想到,黑豹子家里头的大人物,也会亲自上茅房啊!” 几个相伴而来的家伙一阵子起哄大笑,付辰脸色一沉却也没说话——跟这种泼皮完全拎不清,你跟他吵,他会用更阴阳怪气和不要脸。这种人不是来一较高下,干脆就是用厚脸皮和无耻来无理取闹的。 最好的对付方式,就是完全无视。 一侧身,付辰正打算离开此地,郑海祥却突然使了个眼色,突然有两人一左一右死死抓住付辰的手腕和臂膀。 有个学员回身看到了,马上挺身而出道:“你们干什么?” 付辰记得他名字,他叫孙正楠,昨晚因为睡过头被罚跑的家伙。 “若不想挨揍,就即刻滚了少管闲事!”郑海祥一改往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恶狠狠地威胁其他几人,“你们几个也是!赶快滚,不然隔天连你们一块收拾!” 眼见这几个帮手都身强体壮,这闲事怕是今天管了,明天挨揍的就是自己了。 孙正楠脸微微变了变,却也没再说什么,提起裤子跟其他几个一道小跑出了厕所。 果然就算在军校,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付辰大看了这几位战友的“正义感”,坏了!给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伙按在厕所,少不得吃亏了。 可他偏是个不服输的性子,面对这种以多欺少的局势,他的眼睛开始渐渐升腾起逼人的杀气。 “小子,还挺不怕死啊?”看着付辰已完全被控制住了,郑海祥冷笑着逼过来,他的身材虽不如许霆钧,却比付辰高且壮。时下,他满是讥诮地低垂双眼,“狗就是狗,靠着一肚子诡计来取胜。呵呵,倒要看看你现在还有什么诡计!” 随着“诡计”俩字的出口,郑海祥猛出一拳直接上了付辰的肚子。 尽管面对这种人,倔强的他竭力想保持气度,可被重拳命中的时候,付辰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腹部有打量的集束神经还有内脏,这一拳若打在之前那位原主身上,恐怕已经倒地晕过去了。 “咳咳……”猛地翻上来一股酸水,身为军医的付辰自然明白这是胃液被打上来了。倏然抬眼冷冰冰地回视过去,强忍着剧痛的付辰不怒反笑,“到底哪个是狗?十打一就算赢了老子,算哪门子男人?嘿嘿,真是厉害啊厉害!” 一听这话郑海祥脸色顿时变了,尤其是付辰阴郁脸庞带着无限的轻蔑,让他不爽至极的同时,甚至有些底虚——他不知道这副瘦弱的身体里究竟还蕴藏着哪种可怕力量,但面子作祟的他忍不住低吼一声:“放开他!” 两个钳制着付辰的帮手纷纷将不解地目光转向郑海祥,随后同时放开了手。 “好了,现在开始吧。”郑海祥撸了撸袖子冷笑道,“一对一,公平。” “行,你说的!”付辰揉了揉被捏得发涨的手腕,桀骜的唇角突然多了一丝狡黠至极的笑容。 第53章 我要你的命! 不好! 就在这笑容出现的同时,郑海祥不自觉地头皮一阵发炸! 因为面前这笑容实在太过邪门,让他胆寒的瞬间不由退了半步。 可付辰哪里给他机会闪避?立刻就是一招虎步上裆,要知道这一手在男人们的打架当中,是除了咬人吐口水之外的禁招,但凡用了都会叫男性同胞们不齿。 妈的,刚才那一拳让付辰急了眼了,哪里管什么面子里子的,直接就把这堪称“不死也伤”的大招放了出来。 就见这姓郑的嘴巴顿时变成一个乒乓球状,杀猪般尖利的惨叫响彻男厕,这货抱着裤裆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妈的,惹我?那就别怪老子弄死你!”漆黑的双瞳杀气四射,付辰一个突进就冲了过去。他妈的,管他后台是什么个玩意,老子今天就要弄死你! 拳头雨点般的打过去,就算他的主业是治病救人的医生,但他更是在部队受训多年的军人! 这段时间,除了跑步之外付辰还在坚持打沙袋,拳法套路他都会,不过是力度上差一些——经过大半个月的训练,相比自己那副超过180公分的身体还有不小的差距,但和上次许霆钧交手时,已然强了不知多少倍。出拳速度快且狠,他付三爷还专挑对方的要害去打! 软肋,心窝,鼻梁骨,前门牙…… 付辰的速度简直太快了,快到连地上这位仁兄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全身不断有剧痛袭来,跪在地上的郑海祥才是反应过来,这回挨打的,竟然是自己! 痛,好痛! 凄厉的惨叫一浪高过一浪,付辰已完全红了眼,根本就是照死打! “啊啊啊……救命啊,杀人啊!” 直到这倒霉蛋发出这样一声大叫,他的这几个帮手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抓住他!”反应最快的一个家伙照着付辰扑来,可他的反应更快,立马向身后一跳着躲开。 付辰灵活地接连避过抓过来的几只手,然后眼看着有两人将地上的郑海祥扶起来。这个被一番连环招重创的家伙,浑身脏污满脸是血,一面疼得龇牙咧嘴,一面恼羞成怒地指着付辰鼻子怒吼:“一起上给我打死他!” 捅了马蜂窝了。 头皮发麻的付辰却是心一横:已经让逼到这般田地,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打残一个就够本,再来几个都算老子赚的! 他付辰的性子本就是仇不过夜睚眦必报,来了这民国之后生生让日本人还有这些军阀后人逼得一苟再苟——今天都打上门来了,若他还忍,别人笑掉大牙倒是小事,他付辰自己都觉得丢人丢大发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闪电般的一抬腿,付辰故技重施,照着最先扑过来两个家伙一人一脚,让他们当太监去了。 可这郑海祥帮手实在太多了,付辰踹翻了两个,还有五个扑过来——不过还好这男厕地方狭窄,这几个家伙完全施展不开,否则前后夹击过来,他付辰就是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 就算地形有利,对方人数也实在太多了,付辰接连被踹中肚子,脸上也挨了好几拳。剧痛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口鼻开始流出温热的液体,腥味在提醒他,他又挂彩了。 “可恶!” 怒吼一声的付辰挣扎起身,可虽然并不示弱,但也给这一连串的攻击逼到了死角处。 “靠!” 右脚忽然一个失足,若不是付辰反应快伸手扶住墙,只怕就要跌进那堆臭气熏天的shi坑里了。 啪! 后身直接撞上墙,付辰才发现自己已是避无可避。 众人狞笑着逼上来,付辰一时竟顾不得熏天的臭气,张开嘴粗重地喘息着,鲜血顺着脸奔涌进嘴,血腥气息最大程度地刺激到了他。 “一群混蛋!” 双眼通红的付辰犹如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暴怒野兽,竟是迫得围过来的众人齐齐一怔。 狠狠擦了把嘴角的血水,郑海祥挤过来冷笑道:“姓付的,算你有种!现在,跪在地上吃几口shi,爷爷们就放过你!” 居然……让我吃shi? 一道道血丝登时撑满眼白,犹如狰狞的血色蛛网。暴怒的付辰彻底发了狂,突然发出一声凶蛮凄厉的咆哮,照着还在痞笑的郑海祥激射而去! 哪想过这个已经被逼到了绝境的家伙,竟是以这种不要命的方式地扑了过来。 笑容登时僵在郑海祥的脸上,付辰狂怒的双眼让他心底猛地一阵抽搐,这种犹如火山迸发式的进攻让他瞬间萌生了转身就跑的恐惧。 可是太晚了。 近乎于疯狂的年轻人在扑倒他的瞬间,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 一股鲜血狂奔进付辰的嘴巴,立时又通过他的嘴角涌出,瞬间染红了这臭气熏天的男厕地面。 没人见过这样的场景,这个年轻人突然的残暴简直像一头出更的猛虎,惊得诸人压根没有反应。 “打,给我打……快救我!” 身下的郑海祥呆若木鸡,只剩下哀嚎着向众人求救,而他的这些死党们,这才慌乱着从万分讶异中清醒过来,照着付辰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然而,越是打,付辰咬得反而越是狠,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拳脚,却让原本狂怒的付辰更是杀心大起! 鲜血流出的速度越来越快,郑海祥眼前一阵发黑,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完了!这下居然要死在这里!? “住手!都给我住手!” 急匆匆赶来的连长焦文龙大惊失色,他是万万没想到,第一天训练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更没想过出事的还是那个刚被他表扬过的付家赫! 郑海祥的几个同党听到这话纷纷是住了手,可始终压在郑海祥身上的付辰却纹丝未动,更没打算松口。 “付家赫!”焦文龙见状又是大吃了一惊,郑海祥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下那片血泊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告诉所有人这厮命在顷刻……黄埔九期第一天训练就出了人命,他这个连长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家赫兄……”跟着一块赶来的还有李明志等人,见此情形赶忙扑上去拉扯——可付辰分明红了眼,大有咬不死他不松口的架势。 焦文龙脸色一沉,手刀照着付辰后颈窝劈过去。付辰闷哼一声,虚软地跌在郑海祥身侧晕了过去。 “叫医生来!”焦文龙的声音都变了调,“快!” 第54章 恶人先告状 长白山下,鹅毛大雪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无垠的白。 被人大力地扔进这厚实的雪窝,付辰只觉全身都像被最锋利的刀子来回切割。 “你这个没用的废柴,给我站起来!” 迷离中他似乎看到一个粗壮的黑影,白雪的反光让他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可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个黑影猛地挥舞起马鞭,狠狠抽在了他脸上。 “付家没有你这种没用的东西!” 然后是身上……雨点一样的,狠狠抽在自己的身上。 疼,好疼。 我根本就不是当英雄的材料,求你放过我吧。 突然有个声音,在付辰心底哀求出声,他甚至还没意识到是什么人,眼前的冰雪世界,突然就黑了下来。 周身一颤的付辰,忽然睁开了眼睛。 双耳一直隆隆作响,他好像做了不计其数的梦,却又一个也不记得了。 隐约听到有人在门外私私窃语,浑厚低沉的嗓音经过廊子的回荡,远得仿佛从天边而来。 呼啦! 有人突然拉开一侧的窗帘,昏黄的斜阳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瞬间拉回了现实当中。 “小子,你可以啊。”一听这个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付辰才意识到说话人是他的连长焦文龙,“一个打十个,还弄得一个重伤四个轻伤。” 一听这话付辰先是火了,腾地撑着床坐起,可他起得太快,脑袋马上一阵头晕目眩,害他差点栽倒在地。 “妈的,以后老子遇上这种事,该打还是要打!”付辰自己都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别让老子再遇上那郑海祥,遇上一次我打他一次,保证次次重伤!” 听到这话,焦文龙先是愣了一愣,但付辰的盛怒却让这位惯于淡漠的长官不由自主笑了起来:“会抽烟吗?” 不知他缘何一问,付辰还是点了点头:“连长见过不抽烟的士兵?”其实他在病理实验室工作的时候烟瘾超大,只不过原主并没有抽纸烟的习惯,他也没刻意去找回这个不良习惯。 又是淡笑,焦文龙隔空把烟盒扔了过来,付辰才不跟他客气,刷刷从里面抽了两根,其中一根别在耳朵上,另一根就嘴点上。 “都给你了。”见付辰还要把烟盒递回来,焦文龙低沉地哼笑了一声,“身手不错,是谁教你的?是你家大哥汗青,还是二哥家祺?” 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付辰不由暗暗一惊:对方竟能准确无误地说出家中两位兄长的名字,至少也有一面之缘吧? 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外面的喧闹突然大了,紧接着就是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靠近:一群学员直接闯进医务室,直接把付辰围了个里外三层。 “付家赫,”周海还未开口,站在最前面的许霆钧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你下手够狠得啊!我兄弟几乎给你咬断了脖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 面对这种兴师问罪的态度,付辰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夹着烟卷,神情懒怠地长长吐出一口青烟,竟还哈哈笑了几声:“恶人先告状啊?怎么不提提你那位兄弟,跑到茅坑里堵我?” 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许霆钧又是吼起来:“堵你?几个兄弟不过是一块方便的时候挡了少爷你的路,要不是你先说什么好狗不挡道,我兄弟至于跟你吵起来吗?” 没想到这武夫竟还有这般颠倒是非的唇舌,付辰倒自觉小觑他了,可这番说辞,哪里入得了他付三爷的耳,马上冷笑着回敬:“恶人就是恶人,分明是你那个兄弟挑衅在先,竟将罪责推到我身上来!” “就是!家赫兄凭白惹那个姓许的干什么?”人群外面的李明志在喊,可这么多人,他实在人微言轻。 付辰冷冷审视过一直没开口的周海,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统统说了。可偏是许霆钧还在胡搅蛮缠,愣说付辰先行得罪兄弟在先,又出手重伤在后。 “你们两人,各执一词,可有证据?”周海听罢,冷冷发问道。 “他们啊,这些一块跟进去的都是人证!”一听这话许霆钧马上指着周围几个人说着。 娘的,你说是人证就人证? 就你身边这几个,哪个不是你手底下的狗? 付辰毛了,却还是逼着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发抖:“就你这些一块堵我的‘兄弟’,巴不得把黑锅全扣我付家赫头上,这能当人证?” 说这话时,付辰突然看到了孙正楠,这家伙一开始也在厕所,是给那混蛋郑海祥赶出去的:“周营长,您可以问问孙正楠!我们二人谁说了假话,一问便知!” 众人刷一下将目光齐齐转了过去,吓得他差点闪出门去。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孙正楠脸色发白,慌乱地连连摆手,声音更是细若蚊呐,“解手之后我就出去了,没听见,也没看见!” 付辰眼一黑,差点给气晕过去! 也是啊,这种情况下要敢说真话,未来岂不是要被打击报复?人都是自私的! “教官,情况已经很分明了。”许霆钧正色道,“这种人,还不清理出黄埔!?” 付辰猛地将脸转向周海,双眼似乎要喷火。 “事情的起因不管,付家赫你到底是连伤数人!”周海不由避开了付辰的目光,严肃地宣布着,“军校的纪律你们所有人都知道,私下动手已是违规,更不要提如此程度的伤人了!” “他郑海祥仗着人多跑来厕所堵我,还要我吃shi!若因为我反击而处分我,黄埔就是是非不明——这种军校,老子还不稀罕待!”付辰眼中猛地崩了个火星,狠狠把手上的烟卷摔在地上。 言罢,一跃下地的他正打算推开人群愤而离去,一直保持着旁观态度的焦文龙忽然上前,劈手将他一把拉住。 “十对一,付家赫还要主动挑衅?”一直叼着烟卷的焦文龙眯了眯眼睛,这张被可怖刀疤盘踞的脸突然挤出一个无比狰狞的笑容,“他脑袋……被驴踢过吗?” 第55章 兄长的好友 一席话说完,整个医务室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许霆钧这个“能言鸟”也半张着嘴,定定地看着这位冷面的连长,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啊,家赫兄吃饱了撑的吗?”李明志最先急着说道,“就他一个人,被堵在厕所里面被打死了都有可能吧!” 其实付辰确实伤得不轻,特别是他跟郑海祥玩上命之后,他的那群帮手更是将他照死里打……只是以他的脾性,不愿在这些人面前露出颓然的样子罢了。 周海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虽然事端如何挑起的,现下已说不清楚。”周海定了定神,还是环顾众人说道,“付家赫到底将战友打成了重伤。按照学校的纪律,禁闭一周以儆效尤!其余人参与打架者,各打三十军棍,关禁闭十五天!” 什么! 关我禁闭? 凭什么他妈的我一个打自卫反击战的还要关禁闭? 当下双眼一热,付辰又要强硬争辩起来,可他还没说话,一直拧着他军服袖子的焦文龙又是说道:“不管怎么说,付家赫也是受了伤。周营长,就算是要执行禁闭处分,也要先给他把伤口处理好吧?” “你的兵,你看着办!”分明听出这话里的袒护之意,周海也着实不便再说什么。 众人却是傻了眼——关,关十五天!还要打三十军棍!? 明明是这付家赫把人都打废了,没交给高层处理就算了……居然只是关个禁闭挠一下痒痒,而他们这些但凡参与打架的,不仅要十五天,还要打军棍! 那可不是开玩笑,军棍打个十下就足够皮开肉绽,三十下……只怕要站不起来了! 立刻,在场所有参与打架者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集体将目光转向许霆钧。 “周营长,我们……”许霆钧的脸简直像活吞了半斤狗shi般难看,正要跟周海争辩,周海却环顾众人道:“都还围在这里做什么?散了吧!”言罢,转身踏着军人独有的步伐离开。 许霆钧恶狠狠地瞪了付辰一眼,也是带着人离开,只留下焦文龙和李明志。 “家赫兄,你没事吧?”李明志气鼓鼓地说着,“分明是他们动手在先,居然有脸恶人先告状!” 付辰也是愤怒不已。进军校以来,接连被排挤,被欺负,现在遇上这种事还被冤枉!若不是再三控制,只怕刚才已是爆发出来了。 “我真是……” 付辰还没骂出声来,一旁的焦文龙按着他的双肩让他先坐了下去,转脸对李明志道:“回去拿替换衣裳来,看这一身又是血又是脏东西的。我的兵没有这样的!” “啊,是!”听到这话李明志赶紧敬了一礼,转向像兔子般跑出医务室。 “别乱动,我给你上药。”焦文龙拿出棉棒和药粉,“就算是防卫,你这下手也着实太重,那郑海祥就算保住性命,只怕这辈子也废了!才不过七天的禁闭,营长分明也看出了内情。以你家的背景,如此一来是给直系台阶下罢了。” 白药接触伤口的同时,强烈的刺痛让付辰忍不住“嘶”了一声,可脸上愤怒依旧:“一再退让有好处么?反倒是让这些人怕了你!再来,我还是照死里打,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你这性子,倒和家祺一点不一样。”焦文龙又是摇头苦笑。 看到他这表情,付辰不由双眉一挑发问道:“连长,您是认得二哥?” “看来家祺那小子,没跟你提起过。”焦文龙似是有些不快,“我和他同时保定九期的学员……北伐时,也是一个连队。” 付辰暗自吃了一惊。 自家的二哥,居然和他是同学? 在华夏近代史上,保定军校的地位绝不比黄埔低。 它前身是北洋政府的军官学校,更是华夏近代第一所正规化的军事院校。保定设施完备,规模更大,学制较之黄埔也更为正规,若不是后来因为拖欠军饷引起了哗变,导致军校不得不停办,只怕要比现在的黄埔更为著名。 就算只办过九期,保定的学员还是遍布大江南北,广泛分布于国党红党的军管高层。 尽管和那位已故的二哥从未说过话,付辰还是赶紧说道:“提过!只是一时没想起来……焦大哥,您怎么在黄埔?” 这一声大哥改口,焦文龙听着十分受用,但他却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继续给付辰上药。 其实这一开始,因他那道可怖的伤痕,付辰并未仔细打量过他。如今这么近的距离,付辰这才注意到这张脸其实颇为白净,一双猎鹰般的瞳仁也是分外有神——若没有这道伤疤,容貌倒也算得上俊美。 “可怕吗?若不是家祺一路将我背回来,我这条命都没了。”焦文龙笑了笑,“就算你不喊我这一声大哥,我也当护你周全!” 付辰很是感动,焦文龙继续往下说着:“可我得劝你暂且忍下。以你的天赋,为了那些**根本划不来。虽说以你付家的权势,就算离开了黄埔,未来在东北军中,也少不得你的位置——可没有真才实学,你那铁腕的父亲容得下你么?” “是……”付辰握紧了双拳,“二哥,还是死在那些该死的日本人手下!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卫家园;除了丧失手足的血仇大恨,还有驱除倭寇的决心! 眼底的火热开始充盈,可他却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不光是你先想报仇,家赫。”焦文龙缓缓放下棉棒和伤药,把宽大的手用力地按在他肩上,“我,也一样。” “焦大哥……”终究是深吸了一口气,付辰的双手狠狠在脸上擦了一把,满身杀气地站了起来,“不就是忍吗?为了干死那些小日本,我得念炮科!这些狗屎……根本不值!” 焦文龙这张冷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再次将手用力地在韩墨肩上拍了一拍,发出一声低沉地笑。 “好小子!好好干,以后,就看你的了。还要继续训练,我就先回去了!”焦文龙只作一笑,随后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要离开。 望着那道高大而清冷的背影,付辰不由肃然起敬——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个时代的军人,产生了如此之强的共鸣! 为国冲锋,洒下满腔热血,驱除蛮夷!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 就在当天晚上,连长焦文龙就接到了学校的军令:付辰重伤战友,禁闭七天;其他参与打架斗殴者被打了个半残,还要继续执行禁闭。 “妈的,这禁闭室的条件也太好了吧!”一进门,付辰差点给浓重的烟尘呛得晕倒过去。 原以为就跟原先部队的禁闭室一样,四面墙一张铁床,至少还算整洁;但没想到这黄埔的禁闭室,四面都是青墙,只有大约一尺多宽的通风扇窗漏下几分阳光,昏暗的小黑屋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地上尘土都至少半寸厚——还好这是三月,南京还不冷不热,这要是寒暑冬夏的,自己可有的受了! 第56章 禁闭室 “我说,铺盖卷总得给吧?”付辰刚是开口发问,身后铁门咣当一声就关上了。 没有回答,付辰有点光火的砸门:“喂,那什么时候开饭?不给睡,吃的喝的总要给吧?” “少废话,关禁闭的话还这么多!”负责看守士兵忍无可忍,“好好反省!” 反省? 老子是该反省反省了,怎么就这样废柴,连几个**都没制服,还得靠着玩命翻盘? 四下一番打量,付辰从实验室拿出了打扫的工具,扫了土又把地拖了两遍,然后把实验室里自己的行军床拿了出来。 有药典和应急灯,付辰不怕时间难熬,拿了本书看了起来,付辰继续青霉素的研究,除了在黄埔学习,青霉素的研制也是头等大事。 不断在纸上写写画画,入神的付辰完全忘记了时间,直到咕咕叫的肚子开始抗议,他才意识到时间应该过去很久了。 抬腕看表,居然已经下午一点多钟了。 就算没给早饭,午饭也应该送一顿吧?付辰突然有点慌了神,不会吧……这黄埔关禁闭是不给吃喝? 清水,实验室的水龙头有;可吃的是真没有,总不能拿药丸充饥吧? 刚是想着,就听铁门一阵响动,有个铁饭盒被递了进来。 付辰这才松了口气:妈的,自己吓唬自己。我就说么,堂堂国党军校,不至于这么惨无人道吧。 可刚打开饭盒,一股浓重的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付辰差点吐了。 哪里是什么饭? 分明满满一盒茅房里面的东西! 勃然大怒的付辰回身就骂道:“就算不给吃的,没有这么糟践人的!” 可喊了半天竟是一个人都没见,反倒是听倒到隔壁的禁闭室在阴阳怪气地回应:“哟,付老兄不愧是东北黑豹子家里的,都是关禁闭了,难不成还要白肉大米吃?” “放屁!”付辰听出了这孙子的声音,是郑海祥的跟屁虫冯浩,“老子还是打你们打得太轻!” “听着没,小黑豹子要打人了!” “真厉害啊,不愧是九期鼎鼎大名的榜眼!” 只听这一溜的禁闭室立刻传来一阵嘘声,大约是这阵子喧闹惊动了负责看守的士兵,马上扛着枪过来怒喝道:“吵什么吵!再闹腾就再关你们几天!” 付辰见着能主事的来了,马上对着门缝大喊着:“喂,不是送吃的吗,这给我送的是什么啊?” 不想这士兵似乎没听见,转身呼哧呼哧地就走了。 不好了。 付辰越发觉得不妙。 看来许霆钧是又搞鬼了,买通送饭的士兵换过食水,打算这样整治自己! 这可怎么办? 被押往这里的时候,付辰分明记得此地偏僻,就像书里说的,喊破了喉咙都没人理的;这年代又没个什么对讲机手机之类洋气的玩意,自己在此地的处境,怎么才能告知外面呢? 付辰一抬头,心道:总不能飞了吧? 看着通风扇漏下的阳光,付辰唇角勾勒出一丝邪气的笑容。 深夜,付辰抓着早就准备好尼龙绳,悄然无息拆掉了通风扇,然后爬了出去——还好这副原主身材瘦小,否则还真不好从这地方挤出去。 饿了整整一天,虽不至于到腿软的程度,付辰这么一番小心攀爬还是眼冒金星。他定了定神,勉强从这漆黑一片中辨别出方向……毕竟这是民国,哪里像现代军校会灯火通明,过了熄灯之后除了几盏维持警戒的探照灯,恐怕只有负责巡逻士兵手里的电筒才有亮光。 快步往着饭厅的方向摸过去,付辰刚打算翻墙,却听到一个男人在小声的训斥,听起来严厉逼人:“听着,动作都给我利索点!两分钟解决战斗!” 电光石火之间付辰不由一震! 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一窜上墙,眨眼间就消失在墙后,表现得训练有素。 “疼疼疼!草……这炊事班狠了点吧?怎么放了这么多玻璃碴子!” “妈的,你就不能忍着点,等下把狼招来!” 听到这番对话付辰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利落的引体向上飞窜过墙,然后轻巧地落在那三个黑影当中,把他们吓得集体一阵哆嗦! “嘿,可以啊你们几个,”付辰龇牙一笑,“集体出动,是想干嘛?” 听到他的声音,三个家伙先是长舒了一口气,为首的江景泽气得在他肩膀来了一拳:“妈的付家赫,你可真不是东西!悄没声的跟在哥几个后面,要吓死人啊?” 李明志也是合不拢嘴:“我说你不是关禁闭吗?怎么……” “嘘,别说话了,好像有人来了!”警惕性最强的李俊锋拉扯他们蹲下,他们这才注意到远处恍恍惚惚有两个电筒光在靠近,付辰赶忙打了个手势,几人蹑手蹑脚地跟他向厨房摸过去。 裤兜里摸出根细铁条,付辰没费多少力气就开了门上那把锁,李明志一脸佩服道:“跟着家赫兄,我可能学到不少本事了!” “我这溜门撬锁的,就免了吧!”付辰苦笑着,尽量压低身子摸了过去,厨房里剩菜几乎是没有,凉馒头倒是还有几个,早就饿得发晕的他哪里顾得上这么多,一手一个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说真的长这么大了,头一遭吃白面馒头感觉这么香,差点都没给噎死。 “慢着点……”江景泽见了,赶紧端了碗水给他,“这是怎么虐待你了?让你家老大看见了,能一把火烧了这怂学校!” 接过水喝了好几口才是顺下去,付辰抹了抹嘴可算觉得能站稳了,这才发问道:“我是关禁闭给饿着了,你们仨是怎么了?” “额,就不提了吧!”李俊锋憨厚一笑,江景泽却骂道:“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咱哥几个不在一个连,消息也是李明志带回来才知道的!俊青听了第一个不答应,想去找校长把这事澄清,咱几个一合计,干脆一块去!” 李明志接过话茬道:“谁知学校打算把这事压了,不许我们闹腾!还罚了我们几个不许吃晚饭……天杀的,一下午训练早就饿坏了,谁忍得住?况且俊青兄弟还病着!” 第57章 午夜抓人 哥几个为了给我澄清事实,居然被罚一块挨饿? 付辰有些感动,可他听出来了,这是针对他付家赫来的! “郑海祥那混蛋死没死?”付辰自己都能听出声音有些发抖,“没死过几天老子再送他一份大礼!” “死是没死,怕是后半辈子只能歪着头瘸腿做人了。”江景泽耸肩,“当兵是不可能了,养好了回老家种种地,养养花倒行了……听说给他家拍了份电报,举家都轰动了,说是要来学校闹事呢!” 付辰哼了一哼,拿起馒头挨个递给弟兄们:“倒是有脸来闹,怎么不问问他们家儿子为什么给打成那鸟样?”说着,便是将今天遇上的事统统与几人说了。 “妈的,关禁闭不给饭,送进去一饭盒shi算怎么回事?”江景泽气得一拍大腿,“明儿一早我就找那个死人脸商量,看看这事该找找哪个。” “先吃着!”付辰气鼓鼓坐下,他的这些兄弟也是席地而坐大吃大嚼起来,江景泽顺手一抄,竟是摸出一盆洗好的黄瓜来:“可找着下饭的了!” 李明志吃着吃着却噗地笑出声来,不顾这些做贼心虚的战友们瞪他小点声,还是说着:“你们是没看见,那货醒来一直夹着大腿,问能不能保住命根子。那医生是个洋鬼子,一直叽叽哇哇说洋文……那郑海祥怕是连蒙带猜听懂了些,抱着他那玩意哭得死去活来……哈哈哈,家赫兄你可够狠的,这不是叫人家断子绝孙嘛!” 都是大老爷们,这话还有什么整不明白的?当下是领会中心思想,再是无法按捺,要不是怕给炊事班逮个正着,只怕都要仰面大笑起来。不过饶是如此,堪称性情中人的江景泽还给个黄瓜呛着了,不停地捶胸顿足。 “你这小子,真是将来进不去部队,到北平城天桥下面说书,端的是一把好手啊!”李俊锋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咱这500年前好歹是一家,你就别欺负我了!”李明志刚准备再说什么,突然闷叫道,“不好,你们看外面!” 付辰刷一下抬脸看过去,窗外不断有电筒光晃过来,耳尖的他一下听到脚步,还有说话的声音:“怎么伙房那边有动静?班长,咱去瞅瞅?” “坏了,哥几个快溜!”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付辰把撑的站不起来的李明志拖起来,带头转身就跑。 跳起的李俊锋不小心碰倒了铁盆,翻到在地的动静在这夜半死寂的时候简直惊天动地。原是以为闹耗子的炊事班长顿时觉察不妙大叫一声,全班听着响动也是接二连三往出跑。 付辰几人哪敢再耽搁,纷纷从伙房逃出。炊事班听着脚步,慌忙打着电筒来追:“在那儿呢,快追!” 尖厉的哨声响彻云霄,付辰几人心底大骇,慌乱地跳墙逃走,索性没有撞上巡夜的士兵。李俊锋低吼道:“分头走!” 急促而尖利的哨声接连不止,在军校巡逻的士兵很快都被惊动了,更多的电筒光围了过来! “我回禁闭室,你们几个千万小心!”付辰刚是转身要跑,江景泽则是从怀里掏出俩馒头还有一大块熏肉塞给他:“拿着,别饿着!” 真不愧是兄弟,就算是跑路,也怕自己饿着肚子,还想着给自己打包。 “小心啊!”快速叮嘱了句,付辰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索性今夜星光黯淡,付辰专挑学校的死角树林等地躲藏,然后没费什么工夫就一路跑回禁闭室。 刚还没站稳,就听到外面乱糟糟的一阵响动,连负责晚间巡查的值旬官也被惊动了。马上先带着人直奔禁闭室:毕竟听到汇报,说是看见有人往禁闭室这边逃。 马上让负责看守的士兵打开铁门,值旬官手拿处罚名单开始挨个查验核实。 “反应还真够快的。”付辰不由撇了撇嘴,然后赶快把带回来的馒头熏肉,还有屋里的行军床书籍藏回实验室。 “开门!” 刚是收拾停当,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冷喝。付辰吓了一大跳,赶快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铁门旋即被打开,打着电筒的值旬官进门却拧了拧眉头:“这什么味道,恭桶没有倒掉吗?” “桶是倒了,今天送饭直接给我送了一盒shi啊!”眼珠一转,付辰意识到这绝对是伸冤的好机会,“不信您来看看。”说着,从对方手里一把将手电筒夺过,直接对着还扔在地上的饭盒照过去。 “怎么回事?”回身,立刻将质疑投向负责看管的士兵,火热的目光激得对方不由闪躲开来,“每人每天一碗菜两个馒头,怎么送的是这东西?” 要知道,黄埔的值旬官权限不小,他们依照纪律办事,手握奖惩大权,在黄埔的身份算得上“锦衣卫”了。 那士兵瞪了付辰一眼,赶忙赔笑道:“饭厅那边都是统一送来的,还有灌shi的道理?不信的话,可以去炊事班问过的!” 奶奶的,就算去问炊事班,难不成他们还能认了?分明是故意整我,到时候必然众口一词,把这黑锅又扣到我头上。 “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我自然会去查!”值旬官不耐烦道,“把这脏东西给我扔了去!”说着那看门的士兵又是一阵赔笑,赶紧进门端起饭盒小跑出去。 “付家赫,打架斗殴,禁闭七天。”值旬官扫了付辰一眼,却没再说什么,转身出门离开了。 付辰长舒了一口气:必然还要去查寝,这值旬官才没有仔细检查自己,否则查查鞋底就穿帮了,他们几个途经伙房脚丫子都踩过空地上的黄泥,全黄埔也只有那点地方有。 就是不知道景泽他们几个脱险了没有,真要给逮住,全宿舍集体关禁闭,那可就精彩了……到时候他付辰可要化身搬运工,每天给弟兄们送饭吃了。 不多就听到营区那边号声大作——显然这事情闹大了,学校肯定会一查到底。付辰多少有点焦躁不安,若是他在的话,还能帮弟兄们想想办法……这会儿他都不知道哥几个怎么样了。 第58章 青霉素诞生! 不安地过了一夜,天很快就亮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把整个南京变成了一片水世界,数不清的银线像被天空中并不存在的大手没命地往下按,争先恐后地坠落地面,发出啪啪啪连绵不绝的声响。 这样的天气,术科操练应该被迫中止了。 以前在部队,就算遇上这样的天气也是照样训练的。 21世纪的军营,操场不同于黄埔的泥水地,而是排水性更良好的塑胶,而且类似400米障碍之类的训练基地都带雨棚,下不下雨的根本不会受影响。 折腾了一夜没好睡,付辰只觉得困劲儿上来了,刚准备去实验室拿行军床睡觉,就听见哗哗的雨声之中,突然有脚步在靠近。 这还睡不成了。 付辰嘀咕了一句,赶紧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就听有钥匙的响动,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多谢了!” 来人刚说了句话,付辰一下听了出来:是他的连长焦文龙。 “您可少说两句,等会儿叫巡检的值旬官看见了,我这不好做。”负责看守的士兵小声说了句,悄悄把铁门虚掩上。 听着江景泽说,要去找林清泓想办法,本以为的第一个造访的有可能是章晋安,却没想到是自己的连长。 “拿着。”惯于寡言的连长看见付辰,倒也没多说什么,双手一送将手上的东西送上来。 昏暗的屋里着实没看见焦文龙给送了什么,接下才是觉得触手很烫,这才借着一点漏光看到是一顶棉军帽,里面还包着个铁饭盒。 “这……”付辰有点感动了:焦连长这一大早过来,居然是给自己送饭来了。 “连盏灯都不给,这群人真是给人下菜。”焦文龙完全没注意到付辰这点表情变化,先是演戏法似得拿出一盏小台灯给他接上,而后一笑道,“还愣着干什么,趁热快吃!” 大老爷们倒也没再推辞,付辰打开饭盒又是懵了:满满一碗热汤面还窝了俩荷包蛋,在温暖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焦大哥……”付辰这下彻底感动了。 从前在部队吃过一次病号饭,档次差不多就这样了——可这毕竟是民国年间,焦文龙居然能弄到这么一碗来,可想而知费多少工夫。 “打明儿起,我会让你那些小兄弟们把饭送过来。”说着,焦文龙微微变了变脸,“只是一条,以后不许给我偷跑了出去!” 付辰听了差点给这还滚烫的面噎到,接连一阵子咳嗽。 明显就是做贼心虚,焦文龙瞪了他一眼道:“真有你们几个的,竟是跑去伙房偷吃——昨个学校都炸锅了,倾巢而出要逮你们这几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 “他们,可让抓住了?”付辰紧张起来。 “没,听着有人来追,一个个跑得比狗还快!”焦文龙失笑,“倒都是些好小子。” 就算跑回去,不还是被细心的你觉察了么? 付辰偷瞄了对方一眼还是又说道:“是了,昨儿跑回来,才是觉得我们几个行事冲动。若给逮到,有心人士真要扣我们一个投毒的帽子去,保管叫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焦文龙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又是摇头一笑:“知道就好!得了,我这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说着,起身便是要走,付辰冷静下来以后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就算没有二哥付家祺这层关系,他这训练第一天就给顶头上司捅了娄子。赶忙站起来去送,一面问道:“焦大哥,我这事……没给您惹麻烦吧?” 对方竟是没回答,拉开铁门竟是走了。 付辰多少有点苦恼,他这人又不是没心没肺,若真是认定的兄弟因为自己吃亏,那比让他自己吃亏还难受。 “看来,以后不能这么硬碰硬的来了。”付辰捏了捏拳头,隐隐有些发狠地说着,“老子……也得耍点阴的了。” 果真接下来的几日,都有他的兄弟们把饭菜送过来。禁闭室里还有了台灯,付辰研究起来也就更方便了——用不着听见外面有动静,还要藏实验室的应急灯。 实验不断在进行,付辰一日接着一日在忘我的工作——记得后世培养青霉素菌株的方法是使用含糖量高的水果,并用玉米淀粉调制培养液。 付辰之前就从洋楼拿了不少出来,菌株很快被一代一代地培养出来,他连续试了几种提纯方法,终于弄出了第一代青霉素来。 看着培养皿中那一点点白色的粉末,付辰激动地一阵眩晕。 虽然只有几十个剂量单位,但在这东西是从民国就地取材,做出的第一代西药! 而且,这种被后世称之为“盘尼西林”的药品,能够抑制伤口感染,可以对抗身体的炎症,它的出现,攻克了肺炎伤寒以及伤口感染等这个时代原本的不治之症。 它的出现,绝对是整个医学史上值得浓墨重彩记录的一笔! 现在,他有了提炼的方法,还发愁未来的批量生产吗? 付辰激动地在实验室来回踱步,高兴地差点撞翻了试管架——现在,要开始弄一些小白鼠进行临床试验了。 这过程绝对不可缺少,只有经过一连串大量而稳定的实验,药物才敢投入临床使用。尤其是青霉素这种东西,更是非同小可,一旦出现不良反应是会要人命的! 不过在这个时代,弄几只小白鼠倒不容易。 付辰略想了想,他倒是学过一点培育小白鼠的方法——如果把洋楼的酒窖拆了打扫干净再修整一下,弄个简易养殖场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付辰哪里在禁闭室里呆的住?就算研制青霉素花了点时间,自己还要被圈在这里两天,再加上军校每隔十天才给两天假期,这点时间怕是不够自己改装酒窖。 对了,我可以用实验室的电脑画个规划图,回头交给顺子去办不就是了?那小子还算的上机灵,搞这点小事应该没问题的。 说干就干,付辰钻进实验室里打开电脑里的画图软件,这东西还是他自学的,较之那些工程狗他画图速度是差远了,但到底是电脑制图,做出来的美观程度是一样的。 简略的花了个草图,具体尺寸让他空下了,等假期回家,再用尺子量过具体确定下来就是了。 第59章 出图 付辰越想越兴奋,图很快画了出来,付辰并没有急着打印,而是在电脑里存了图,然后等到回家的时候,拆了酒窖后实地测量,就能把标尺加上去——反正这位姓付的原主有的是钱,找几个能工巧匠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接下来被禁闭的日子就有些难捱,付辰怕其他人看出什么,没有在实验室洗漱,也没修理胡子,等被放出来的时候,简直跟个野人没什么区别。 看守的士兵将他放出来的时候,已是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即便是四合的暮色,付辰依旧觉得很是晃眼。 赶忙一路小跑着回了营区,众人还没训练回来。付辰端盆拿香皂毛巾,连着洗了三遍头,才是对着镜子把这一脸乱草仔仔细细地修过。 养了几天脸又白了,秀气单薄的样子哪像个军人? 付辰摇头苦笑了两声,回到营房又换了身衣裳,就听见江景泽等人的高谈阔论。 “哎哟,家赫兄回来了!”李明志笑了声,“不是说明儿早才放人吗,怎么今天就让你出来了?” “屁,这不已经第七天了!”付辰笑骂了句,“哥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几个憋闷得慌吧!” 几人听了都是哈哈大笑,江景泽顺手给了他一拳:“你不在的时候,大家伙儿少了点乐子才是真的。” 又是一阵大笑,付辰转而正色道:“俊青兄弟的病,可是好些了?” 李俊青赶忙说着:“劳付大哥还记挂着!三副药吃完,已是大好了。” 他家兄长接过话茬道:“咱们学校现在传得可神了,说是今年招了个包治百病的神医,一个个都想来瞅瞅呢。” “额,什么神医不神医的,没得叫人笑掉大牙!”付辰谦虚地摆了摆手,转而又道,“那姓许的,没找你们麻烦吧?” 江景泽嗤之以鼻:“人给你殴废了,学校下来的处分不过七天;咱们连长也够意思,顶着雷硬说你是反击——把校长都惊动了!” 这话一说,李明志也兴致勃勃:“校长一听你是东北付家的,就没再说什么了。嘿嘿,你是没看见姓许的那张脸,跟抹了锅底灰一样黑!他的那群兄弟,都还被关着,各自还打了军棍,有的受呢!” 不是吧,校长也惊动了? 再没见识也知道黄埔的校长是哪位,付辰不由有点头皮发紧,心道:显然这是闹了个外紧内松,学校内部把这重伤的事,就这么盖下了。 可是,以许霆钧的脾气,不过是体测犯颜就接连坑他和江景泽,这回他兄弟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能这么善罢甘休? 必然是藏在什么犄角旮旯,又憋什么坏点子! “没惹事端就好,不过都各自小心一点吧。”漠然地点了点头,付辰叮嘱了句收拾着睡觉。 今个儿训练累了,几人洗漱也就各自睡下了——没一会儿整个宿舍鼾声如雷,付辰却偏偏睡不着,翻腾了好一阵子才是勉强入睡。 天光破晓,起床号就将众人惊醒,已是经过一周的训练,速度已和刚入校的那会儿不可同日而语,付辰的动作甚至还比不过那个利落的李俊锋了。 晨跑,吃饭,进入训练……九期所有的学员都积极投身当中。 除了训练,付辰这一整天都警醒着,生怕这姓许的会来找麻烦或者是下什么阴招——不过从早晨盯到晚上熄灯,都并没有出什么事。 再是相安无事了几日,到了十天的假期了。 军校的规定,十天为一旬,除了值旬官会交班换过,就是会给全体学员两日的假期。 类似付辰高树成李明志此类的本地学员,也准许回家;外地的学员虽然不大可能回家,但会在这两天假期出去“放放风”,喝酒抽烟的也就相对放松了。 李俊锋兄弟是扬州人,回家并不现实,于是付辰就邀请全宿舍人一块去家中做客。李家倒也是大户人家,可相比他这位东北来的小少爷就差远了。 一进门,李明志先是打了声呼哨,紧接着就是那俊锋兄弟俩圆睁双眼:“我的老天爷爷,早就听说东北黑豹子的大名,今儿这进门了才是明白了这威名了!” 江景泽噗地笑出声来:“这还算啥,真是要去了东北,你们再是见识见识就对了!” 这昏货倒不一定真是吹牛逼,几千里之外的南京都有个这么大的别墅,在东北不肯定是土皇帝般的角色。 突然不自觉地想到了未来,就算个人再怎么厉害,日本鬼子一路打过来,也是抵抗不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整个南京都成了一片废墟,他这别墅再怎么好也是保不住的。 更何况,几个月以后日本人就要打进来了,身为东北军后人的他,是一定会回去投身抗日的! “家赫兄,想什么呢?”这李明志倒是向来善于察言观色,见着付辰陷入沉思,忙偏头发问着。 “也没什么,就是肚子饿了,哈哈哈哈。”付辰笑了几声掩盖过去,一旁的蒋妈听见自家小少爷嚷嚷起饿了,赶忙转身招呼厨子赶快准备吃的喝的。 “有段时间没沾着酒了,明后两天咱都歇着,今晚上可得痛痛快快喝一杯!”付辰招呼江景泽,“替我招呼着哥几个,我去酒窖弄两瓶好酒来!” 李俊锋一听这话倒马上眉开眼笑,一旁的弟弟不由撇嘴:“真是瞌睡送了个枕头来,付大哥你这可跟我家的兄长对脾气了!” 付辰又是笑了笑,转身朝着酒窖快步走去——虽说是有点想酒,但更重要的分明是赶快去酒窖里面量尺寸,把图纸正经敲定下来,这才是一等一的正事。 从实验室拿了盒尺进了酒窖,从长到宽还有顶高都量了。只是自己一个人使用,只需要拆两个架子,腾出一片地方就够自己用了。 图纸就此敲定下来,付辰又是绕了两圈,心道:其实也不必全部都拆除,这实木酒架质量非常过硬,只需要弄点隔层,然后用铁丝圈成笼子就可以了。 接连又画了两张木架子的改装图,还有白鼠铁笼子的图,付辰再次核对过标尺,然后打印出图。 “好了,这就没问题了。”正打算随便拿两瓶酒出门,付辰突然觉有个黑影,从自己身后的架子鬼鬼祟祟地绕了过来。 第60章 当铺被袭! 分明觉察到了这倒黑影的不怀好意,付辰闪电一般地倏然转身,从后身抽出林清泓给的驳壳枪就瞄了过去——之前被那个郑海祥在厕所里堵了一回之后,他就枪不离身了。 “啊啊!”李明志吓得退了好几步,差点撞翻了身后的酒架,“这怎么话说的,拿枪指我干嘛?”付辰瞄过来的眼神太可怕了,冷厉的双眸带着逼人的气势,马上给自己几枪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是你啊……”付辰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刚才有点神经过敏了,“干什么啊,吓我一跳!” 李明志一边连连虚拍着胸脯,一边瞪眼:“你这才是干什么啊!我说你这人老半天了也不回去,怕你出什么事了过来看看……好家伙,直接拿把枪指我,你可真行!” 付辰苦笑,从架子上随便抽了两瓶酒往外走:“都在自己家了,能出什么事?” 李明志偏还是跟在后面絮絮叨叨:“怎么出不了事?那年回乡下,我那有个远亲说是下菜窖拿菜,自下去了就没再上来!我这不也是怕你出什么事?” 他这话倒是真的。 不比现代物资丰富,更没有冰箱之类的东西方便储存蔬菜。很多家庭会挖个菜窖提前把一冬天的菜都备齐了。但菜窖里会产生二氧化碳,而二氧化碳比氧气略重,没有合理通风的菜窖吞噬几个贸然下去的人是常有的事。 不过酒窖和菜窖就不同了,酒窖哪儿会产生那么多的二氧化碳?不过付辰也没多解释,他可没有好当人师的习惯,毕竟这兄弟也是一番好意。 蒋妈早就备齐了一桌宴席,见着两人带了就回来,李俊锋早就馋劲儿上来,马上是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 一番推杯换盏,几个兄弟越喝越高兴,付辰叫来顺子,又是掏了两瓶陈酿的好酒来。 倒是李明志酒量最差,喝到第二轮便晕晕乎乎要钻桌子了;江景泽一阵嘲笑后,叫来小厮扶他上客房,可这小子偏偏推脱当铺那边有事,还是想叫个车先回去。 付辰看出他其实并无大醉,恐怕是他们红党内部有什么要紧的事,也就没多再留,叫顺子扶着出门,给他叫了辆车。 余下几个兄弟兴高采烈,差不多喝到晚上十点多钟才是尽兴。 付辰叫人各自安顿了,才又叫来顺子,把准备好的图纸交给他。 “少爷,您这是……”完全没看懂这是什么玩意,顺子一脸莫名地挠了挠头,“是,图?” 抬手给了个脑瓜崩,付辰嘿嘿一笑:“你这小子倒也不笨嘛!当然是图了。”说着,一边有些醉态的上楼,一边嘱咐道,“少爷这事儿可是全权托给你了啊!明儿一大早,就找几个工匠来,按照这图把酒窖给我改建出来。记住了,花多钱无所谓,定要快快快!” 到底是心腹小厮,顺子完全合不拢嘴:“您这都在上学呢,折腾那犄角旮旯干什么?” “少废话,怎么叨叨劲儿又上来了?”付辰瞪了他一眼又道,“给少爷办妥办好了,大大的有赏!”说完,跌上床美美的入睡了。 家里这位三爷,还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顺子挠着头苦笑了两声,倒也没敢怠慢,赶紧小心翼翼地把图纸收好,然后蹑手蹑脚把他鞋脱了再是掖好被角才是出房门。 谁知这大半夜里,付辰就被砸门声吵醒,正是酒劲儿翻上来的时候,他一时半会儿着实没法清醒,赶紧先是钻进实验室补了一会儿觉,又洗了两把脸才是披衣穿鞋打开门。 就见一脸慌张的江景泽站在门口:“家赫,快,出事了!” 难得见这小子如此模样,付辰也是急了:“出什么事了?”马上想到是不是父兄的东北军和压境的鬼子有什么冲突,连心跳都快了至少一倍! “当铺,当铺出事了!”江景泽低吼道,“是绾心他们!” 身子不由微微一颤,付辰这才看到一楼的李明志正在焦躁地来回踱步,见着付辰起来了,差点大吼大叫起来:“家赫兄,我这实在没招了,才是过来找你的!” 马上回房抓了外衣边下楼边穿,付辰发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这知道的,我要那副醉猫的样子回去,肯定会挨韩先生的板子了……这不半道上找个没关张的茶铺灌了几壶浓茶才往回走,”李明志眼神全是惊恐,身子也在不断地发抖,“可我还没回到夫子庙,就见当铺那边起了大火。片刻是有军民来救,可是……” “起火?”付辰疑心突起,“夫子庙一带邻着秦淮河,平日里是潮得很;而且总听你说韩先生做事谨慎,怎么能突然起火?你可看清了?” 李明志一拍大腿才是急道:“是这么话说啊!我也是觉得奇怪才要过去,哪知那大火外面都盯着人呢!但凡当铺有人跑出来,那些人就跟到僻静处,拍晕了就弄走!” “什么!?”付辰和江景泽同时惊叫起来! 这可不对了,就算是看热闹的去隔岸观火,断断没有把人拍晕带走的道理——这分明是又是冲着红党们去的! 不对,若真是红党们的工作站暴露给警察,或者是情报处,来袭的官军还用的着放一把火么? 就算遇上一个心狠手辣的行动队长,真给他们放把火,完全可以让手下们在四面堵着,有什么人往出跑,直接抓就是了,何必还要跟到僻静处下黑手呢? 他妈的! 又是那些藏在暗地里的日本人!? 一定是的,上回偷袭自己的俩家伙一死一伤,现在鬼子明察暗访,跑去其他的地方搅局了! 付辰心里突突突地跳着,还没想出对策来,就听又有人登登跑下楼来,李家兄弟也是听着喧闹赶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付家赫,这哪儿有时间发愣?”江景泽气得跳脚,“快走啊,别忘了绾心还在那里呢!真要给什么人带走了,我可不活了!” 我去……就算是个大美女,你至于不至于要死要活的。 付辰当然紧张的要命,却也没因为是美女的关系。 第61章 遇袭 “走,咱也一块去!” 看着付辰带着江景泽和李明志快步出门,李俊锋赶忙叫上弟弟并肩跟了上去。 这阵子喧闹,接连把家里的下人也一一惊动了。顺子见着诸人火急火燎的出门,慌乱跟了上来。 本不想带这贴身的小厮出门,但这外出行动,没个开车的人也不成。于是几人同挤上车去,付辰让顺子开车拉着诸人一路飞驰向夫子庙,在临近找个僻静角落等着,并让他留意附近有没有什么车辆的活动。 几人在李明志的带领下,悄然无声地摸过去,就见这会子火借风已是成了势,把这半条街烧的犹如火焰山一般。 到底是民国首都,消防队很快赶了过来。他们拖来管子,从秦淮河抽了水来灭火;周围百姓也是各自取了锅碗瓢盆泼水,生怕这火不断蔓延开来。 慌乱地一路赶去,街上已乱成了一锅粥。江景泽一心记挂着洛绾心,冲在最前面——眼看整个当铺都化为一片瓦砾,急得上蹿下跳,抓住李明志便问:“不是说有人跑出来了吗?这哪儿有人!” 李明志也是急红了眼,刚才急着找付辰求救,对这火场状况他也只是匆匆一瞥,并未仔细注意里面跑出什么人来了。 “分头找!”付辰紧咬着后牙,“快!” 洛绾心有事,江景泽比谁都急,眼瞅就冲进了一条小巷子。 付辰双眉微挑,那偏僻巷子暗得很,真要有什么人趁其不备来一板砖,直接就能拖走。 哪儿敢怠慢,赶紧快跑着跟了进去——木混结构的小二楼相峙成一条窄窄胡同,更深露重的夜里散发着一种让人哑然的诡谲。 巷子里没有任何发现,连一点多余的痕迹都没有,江景泽呼呼气喘着,一时脚步没收住,差点跌进河里。 “小心!”付辰赶忙伸手拉住他。 “人,到底都跑哪里去了?”江景泽急躁地四下一瞧,哪有人影? 付辰拧眉道:“耽误都这么会儿了,该带走的恐怕都被带走了,该跑的也应该都没影了。我们这样找,只能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的。” “那你的意思是?” 付辰摇头又道:“走,先是和大家碰面再说。”可话刚说完,就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叫。 “不好!” 照着声源处,两人先后狂奔而去,就看到昏暗的小巷已是打起来了,三个壮汉围着一个正在拳打脚踢,不断有竭力压抑的闷喝传来。 “住手!”江景泽大叫一声就扑了过去,付辰定睛一看,挨打的那位居然是李明志。 兄弟受难哪有不上的道理? 付辰也是扑了上去,身强力壮的江景泽打架是一把好手,没费什么工夫就将其中一位按倒在地,另外两个眼见不敌,转身就跑。 “追!”红了眼的江景泽刚要追,付辰一把将他拖住,“穷寇莫追,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说着,眼光转向身侧李明志,“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李明志摸了摸身上再三确认并无受伤,“快去看看韩先生!” 刚才打架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付辰听了这才注意到煤堆上面趴着个人。 “韩先生,韩先生!”付辰跑上去,男人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不过挨了打的他明显意识有些模糊,回望着付辰半天说不出话来。 “快,扶起来!”付辰对着李明志喊话,然后对江景泽又道,“这不又抓到活口了?绑了带回去,老子不信问不出来!”弯腰,付辰伸手就将地上这货的裤腰带解下来,三下五除二就跟江景泽一道将他绑了起来。 男人嘴里满是污言秽语,江景泽哪里是个好脾气的,他一心记挂的美人儿还不知去向,当下照着男人给了几个巴掌,这厮手劲儿倒是极大,一通下去直接打得对方喷出颗后牙来。 “妈的,寻老子晦气。”江景泽又是骂了句,拖着男人哼哧哼哧往前走。 付辰和李明志左右将韩劲松架起,又道:“那些人在我们手下吃了大亏,铁定会喊帮手来,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多时折转回车子边上,李俊锋和弟弟早就在此地等待,这不宽的路口挤着五六个人,个个都是满脸煤灰的狼狈样子,李明志定睛一瞧先是松了口气:“你俩……都是从哪儿找到他们的?” “那当铺有个后门,我弟一瞧就顺着河道边儿去找了,就见他们几个都躲在街角,这不一气就都带回来了。”李俊锋得意地说着。 这李俊青倒思路分明,竟能忖度他们逃走的方向!付辰心里不由赞美着,随后又道:“此地不可久留,还是赶快离开。” 经过这么一会儿,韩劲松脑子稍稍清楚了些:“往南过去两条街,还有一家染坊……可,可以落脚!” 哪里再敢耽搁,众人就地分散往韩劲松说的地方去。 眼见这染坊大门紧闭,韩劲松打了个手势,带着几人绕到后门去,他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李明志。 众人一齐进了门,付辰转脸对江景泽道:“去四面看看有没有人跟过来,还有,当铺那些人过来的时候也要小心!” “知道了!”明白他的意思,江景泽先是把抓来的那货扔进院子里结结实实地捆了,才是小心地出门。 刚进房门楼上便掌了灯,就听木制的旋梯登登走下来一人,付辰抬头一瞧:是洛绾心。 见她披着件纯白的寝衣,满头青丝松松地挽了个髻,付辰便是乐了,早知道她在这儿,还是自己出去守着才对。 “付少爷,您怎么来了?”端着油灯洛绾心最先看到了付辰,然后才是吃惊地看到推门进来的更多人。 “别问,快去拿剪刀和纱布来。”付辰让李明志先把受了伤的韩劲松扶进去,转而又指挥道,“俊锋,去打点水!” 赶忙进里屋去,洛绾心也跟着进来,将付辰要的剪刀纱布都送了过来,一面不放心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付辰没答,小心翼翼地剪开韩劲松的贴身的衣物,洛绾心见他这条扭曲的手臂吓了一跳,差点就惊叫起来。 都说胳膊肘不能朝外拐,可韩劲松现在可真正朝外拐了。 第62章 商议对策 “嘶……”李明志光是看了一眼就龇牙咧嘴,“家赫兄,这可怎么搞?” 作为军医,付辰当然学过正骨。当兵的跌打扭伤还不是正常的? 只是在21世纪,但凡正骨总要打个止疼针什么的,可关禁闭的那几天,付辰除了做实验,也清点了实验室里的药品,有止疼作用的,也只剩下少半瓶止疼片,但那玩意对付低级别的疼痛还可以,但自己是要替韩劲松把错位的骨骼正过来,疼痛级别可想而知。 “绾心,你出去。”付辰回脸叫李俊锋兄弟进来,然后让他们把床单赶快剪开。 韩劲松本是疼得迷迷糊糊了,看了一眼这架势不由发问着:“付少,你要做什么?” “他妈的,这胳臂都拧麻花了,不给你正过来,难不成就这么一直挂身上?”付辰把剪好的布条搓成绳,然后说着,“俊青明志,你俩去给我抱着他腿;俊锋,你力气大,给我按着他身子!” 三个兄弟齐齐答应,床上这位吓得差点就要跳起来了。付辰把拧好的绳子绕上韩劲松的胳膊:“韩先生,为了您这胳膊将来还能用,稍稍忍着点疼啊!” 哪里知道付辰的底细,在他眼中,这位富家阔少还不到二十岁,能不能行啊?万一…… “啊!” 随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断错声响起,这位以谨慎小心著称的男人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巨大的疼痛立刻剥夺了他的知觉。 李明志吓得满头冷汗,等他转脸过去的时候,付辰低着头正在往韩劲松胳膊上涂抹红花油……中年的红党员跌在床上昏迷不醒,可那手肘,却真是正过来了。 他脸上立刻多了几分崇敬:“家赫兄,你好厉害啊!你这哪儿学的?” “去外面的桃树,折几根树枝来。”付辰没答,小心翼翼地再三确定关节是否整复到位,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有些年头没玩这手了,水平倒是还没生疏。” “有……年头?”李俊锋抓耳挠腮。你才多大啊,别告诉我,你十来岁就玩“这手”。 等李明志折了树枝回来,付辰赶紧小心地把韩劲松的手臂用树枝绷带缠着固定,连番叮嘱一个月内碰不得。这会儿从当铺跑出来的人,已是接二连三地过来了。江景泽最后进门,在他身侧,满脸狼狈的顾宪成慌慌张张地进门。 “顾先生?”正在净手的付辰见了,赶忙问道,“先生,您是……”在夫子庙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发现顾宪成,这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顾宪成一脸惊魂未定,连着喝了好几口水,才是说着:“我,我是跑回来的!” 洛绾心赶忙上前扶着他坐下,看着一屋子伤兵狼狈至极,急着快哭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江景泽赶忙说道:“别急嘛……也就是给人放了把火!绾心你没事就好了!可真把我吓死了,我一直以为你也在当铺那边住呢。” 一番对话之后,付辰才是知道,韩劲松是两个月前才刚刚加入红党的。他在南京城开着当铺和染坊,因为城里两个工作站接连被突袭,他就将当铺的后院子腾出来充当工作站了。 顾宪成之前在工作站的时候,跟韩劲松有过联系;后来跟着洛绾心投奔他,因为洛绾心暂时还没有暴露身份,很少出现在当铺,偶尔联络工作就宿在染坊,多半时间还是要呆在天香楼,毕竟很多信息,都是经由楼子传出来的。 “韩先生呢?”顾宪成定了定神,好不容易才说出一整句话来,“你们这几个,怎么光顾着跑,连名册都顾不上拿!还是我冒着风险,从火场掏出来的!” 说着,顾宪成才是从长袍里掏出一卷书册状的东西来。 “妈的,都这会儿了,你们还顾得上什么名册不名册的!”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李俊锋气得嗷嗷叫,“找个地儿,赶紧把这惹祸上身的玩意烧了才是正经的!” 付辰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能找上当铺,顺藤摸瓜找到这儿来也是迟早的事,这玩意根本就是烫手山芋。 顾宪成咬了咬后牙,伸手递给李明志:“那就烧了吧!” “光是烧还不行。”付辰定了定神,对着众人说道,“染坊虽是韩先生的私产,但骤然多了这么老些人,换成是谁都要起疑心的。况且此地距当铺也就两条街,实在太危险了!” 付辰这一番话分析得有理有据,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还是先休息,有什么的,明晨再做打算。”顾宪成对着付辰使了个眼色,然后最先登登上了二楼。 付辰哪里看不出他的意思,先是回身跟江景泽说了句看好抓来的那个货,然后紧跟了上去。推门进了房间,顾宪成问过韩劲松的状况后,先是松了口气道:“付少,您怎么过来的?” 知道他会问起,付辰赶紧解释道:“黄埔放假,邀了明志一块喝酒。是他见着当铺起了火,找我们来帮忙的。” “你那几个小兄弟可靠谱?”顾宪成现在倒有些草木皆兵了,“别怪我多这句嘴,工作站又是丢了,我这实在是……” 付辰摆了摆手道:“也不怪先生多疑。要知道,黄埔今儿下午才放了我们旬假,晚间当铺便出了这么大的事,换谁都起疑,不过,这事应该和日本人有关系。” 说着将李明志看到的事统统与他说了后,才有说道,“前些日子,我和绾心找上顾先生的时候,怕就已经被日本人盯上了。前些日子,还有日本人开着车来袭击我,叫我那几个兄弟用计抓到了两个,我想,他们就一直在伺机报复。” 本没有直接说明,但连番的事情还是把顾宪成吓到了。 “顾先生,南京城你们恐怕是待不成了,还是照着计划,乘车北上吧。”付辰认真地说着,“还有,当铺失火,您算一算人数,刨去现在跑来染坊的人,还有多少人不见了。” 顾宪成哪里没想过这些,他轻咬着压根,半天才是说道:“当铺那边到底有多少人,除了韩先生之外,恐怕没人能说的清楚!十七八个是总有的。” “十七八个伙计?”付辰的脸一下子黑了,方才上楼前过了下人头,连带顾宪成也就屈屈九人! “但愿他们……只是跑丢了吧!”眼神闪过一团不安,付辰长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您也先行休息吧!至少这染坊,暂时还是安全的。” 第63章 老朋友 顾宪成无声点头,他的枪伤还没有完全痊愈。经过失火的惊吓,逃走,又折返回去拿名册,伤口明显又复发的痕迹。 付辰从实验室拿了几颗自己制好的中成药给他。这种奇奇怪怪的药片顾宪成从来没见过,但小少爷的医术他还是知道的,就没再迟疑,道了句谢接过就和水吞下。 转身登登下楼,付辰铁青着脸直奔那个捆在树上的俘虏,眼看自己的三个兄弟围着这个浑身是血,早就没了知觉,显然这三位热血青年对他进行了格外“温柔”的对待。 “我说,没给我打死了吧?”付辰早就憋了一股子气,“我还有话问他。” “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也不过是个小杂兵,并不知道多少内情。”李俊青摇了摇头道,“现在只能知道,他们是受一个叫林志的人指挥,但他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他们背后,的确是日本人。可目的他也不知道。” 付辰圆睁双眼。 他万没想到这个脸色苍白年轻人,居然在短短时间让俘虏交代出这么多的事……之前抓住的那两个,江景泽打了一晚上都什么没说。 “你,你是怎么问出来的?” “这软骨头是个狗汉奸,拿钱办事的,打了一顿就竹筒倒豆子了!”江景泽撇嘴,“他们只负责抓人,然后分头按着指示送到城南的一座废旧破屋里。只不过他们要抓韩先生的时候,遇上咱们了。” 付辰点了点头,四下瞅了一圈:“李明志呢?” “说是烧什么名册去了……喂,我说三少爷,我可困死了!”江景泽已经失去了耐心,“有什么明儿一早再说吧!” 折腾了这么大半宿,几人也都累坏了——这染坊暂时还算安全,也就放大心宽地去睡觉了。 然而,就在他们接连入睡的时候,日本领事馆还有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名叫冲田泷一的日本领事在听了几个手下的汇报后,马上翻脸从办公桌后面跳了出来,挨个给了他们一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让你们抓那个红党头目回来,事没办成,反而连续损兵折将!”冲田泷一的嗓门因为极大的愤怒变得越来越高,“帝国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都去切腹吧!” 听到“切腹”这个词,原本就在哆哆嗦嗦的几人集体一哆嗦,扑通扑通全都跪下了! 整个办公室瞬间被死一般的寂静笼罩。 咔,咔…… 连挂钟的声音,都显得十分刺耳。 “哈哈哈哈……” 突然,连串的笑声从房间一侧传来,包括冲田泷一在内,所有人的眼光都立刻转了过去。 一个身穿浓黑色立领制服男人正笑得前仰后合,仿佛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 他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带着日本军官惯有的神态,残忍而冷酷。时下,他一面笑,一面摇晃着高脚杯中的红酒。 明亮的白炽灯下,杯中的液体散发着人血般的光泽。 “青木君,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冲田泷一摆了摆手,让这几个废物手下滚出去。余怒未消的他踱至年轻人的身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你们特高课在支na第一次吃亏吧?” 眼中猛地崩了个火星,年轻人倏然抬头将极其仇恨的目光瞪了过去——然而这位不识相的领事却继续讽刺道:“对不起啊青木君!我差点忘记了,这应该是你们第三次吃亏了吧?” 说着,还饶有意味地扳手指数起来:“第一次,是你们盐泽少佐被满洲的付家俘获;第二次,是你们在南京弄丢了情报,还折了两个废物……今天这第三次,你们又是输给支na人。呵呵呵,就是不知道你们土肥原长官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连腰间的武士刀因为这极大的动作,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青木良平的脸顿时充满了仇恨——这位日本的领事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激怒了面前的年轻军官。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年轻人恶狠狠地说着,“我手下最好的两个弟兄,都葬送在那几个混蛋手下!” 冲田泷一冷笑:“查了这么多天,恐怕你们也没什么头绪吧?情报才被截获,满洲的东北军就在换防,这里面的状况,你比我更清楚。” “嗯。被红党截获的情报,一定传到了满洲去……”青木良平长出了一口气,冷酷的声音似乎濒临爆发,“我倒小看了他们,动作和反应竟是如此之快!不过,今天我倒是从火场里面,捡了个好东西出来……” 说着,就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来。 冲田泷一回头,对方手里竟是一块纯金的怀表。 虽然给火焰烧过,但所谓真金不怕火炼,经过一番擦拭,锃亮的表壳在灯光下依旧释放出迷离的金色光辉。 “这是……” 冲田泷一满面莫名,青木良平却抬手打开表壳,就见里面镌刻着飞豹的图案,旁边还配着一行小小的汉字: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这是……付家人!?”冲田泷一抽了口凉气,满面震惊地回望对方。 “对。”青木良平冷毅的脸上,渐渐多了一抹残忍的笑容,“看来,我们在南京,是遇上老朋友了。他们支na人有句话,叫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那么,我们是该好好款待这位老朋友一番了!” ………… 一大早,付辰就给染坊那边轰隆隆的动静惊醒了。 古法的染布技术加上了近代的蒸汽轮机,旋叶搅动着白布在五颜六色的池水浸泡,上色。 “嘿,这倒是有点意思啊!”眼看着纯白的布匹在水中翻动,很快染上了靓丽的颜色,付辰露出了笑容,这东西他还是第一回见。 他的兄弟们也一个个起了床,顾宪成正招呼大家起床吃饭。 “付少,您起来了?”见着付辰下楼,顾宪成马上给他找了把椅子,“快来喝完粥吧,绾心的手艺。” “是吗?要是绾心的手艺我非得多喝几碗才行!”付辰还没说话,后面捉过来的江景泽先嚷嚷着抢先下楼。 第64章 怀疑 “喂!走路小心着点,把老子撞倒跟你没完!”付辰佯怒,随手给了江景泽一拳。 一番打趣付辰三下五除二把白米粥划拉进了肚,转身敲门进了韩劲松的房间。 这位中年的红党员已经醒了过来,韩夫人正端着一碗白米粥,悉心地喂他吃饭。 “付少。”韩劲松颇为尴尬地一笑,昨晚在他面前可是狼狈得很。 “可是好些了?”付辰哪里知道他这心眼,上前笑了笑道,“昨晚我下手重了点,您别见怪!” 紧接着顾宪成也进了门,韩夫人见状,明白男人们这是又要谈事情,便敛衽起身:“我去染坊那边看看。”言罢收拾碗筷出门,将房门紧紧关上。 顾宪成先是和付辰一个对视,上前说道:“老韩,从当铺前前后后跑来这里的,一共十四个。你那当铺到底有多少人啊?” 付辰也将目光转了过去。 “十七,加上坐堂的先生何东亮一共十八个。”韩劲松脸色顿时一沉,“也就是说,有四个找不到了?派人去找了吗?” 顾宪成赶紧答道:“从当铺撤回来的人,没敢把他们撒出去,今儿早晨吃了饭,就打发去染坊做事了;我和柜上的胡掌柜商量了下,找了几个生面孔撒出去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韩劲松拧眉思索,顾宪成却急着又道:“老韩,昨个儿那把火来的实在蹊跷!晚间我让小亮子前前后后都转了好几圈,各房的灯烛火折都是按着规矩熄了……况且才刚下了雨,怎会莫名起火?” 昨夜事出突然,韩劲松和两个同伴一路顾着逃走,后来又遇上敌人步步紧追,他们三人在巷子里先后被冲散,他更是差一点被敌人的青砖击倒——幸亏是反应迅速,抬起手肘挡了一下,否则都不能安然呆在此地了。 “火,肯定的是被人故意放了一把,而且肯定是冲着咱们的同志来的。”韩劲松能明白顾宪成话中的含义。可他不明白的是,就算是突袭工作站,为什么要放火?而且就算是放火,又何必躲在暗处拿着砖头偷偷伤人?拿着手枪前后门一堵,岂不是更好吗? 偏就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付辰暗自赞许着,怪不得能靠着一己之力在南京这么大的地方接连开了染坊和当铺,这思路果然是清晰。 随后,付辰将昨晚李明志看到的事,一一与他说了,然后又将李俊青等人审出来的事也一一与韩劲松说了,然后又道:“韩先生,您别怪家赫多嘴……我敢肯定,这些日本人很快就会查到此地,下一次,只怕就不是被放把火,偷偷带走几个人这么简单了。” 看了一眼两人越坏的脸色,付辰继续说道:“韩先生,说句不该说的,您这队伍里面只怕是有内奸了。” 这话一出,两人同时大惊失色。韩劲松抑制了很久才没有失声起来:“你在胡说什么?内奸,我这里怎么可能有内奸?”顾宪成也是一副震惊至极的样子。 付辰知道这话一说,两人必会对他相当反感。可这种情况之下,他怎能不说? 又是定了定神,付辰继续说道:“难道不是吗,怎么次次如此巧合?日本人和城里的警察说来就来,接连捣毁了你们两个工作站不提,现在连当铺都盯上了!小黑子被俘是一方面,以我看若没个内奸指路,如何能做到次次精准打击?” 瞥了一眼韩劲松越发不悦的眼光,顾宪成赶忙说道:“老韩,付少也是一番好意!若不是他的帮忙,咱们想要全身而退也不是件易事。” “那么,付少是个什么意思呢?”韩劲松端起床头的茶碗轻呷,竟是副不紧不慢的散淡表情,“您就给出个主意吧!” “将当铺跑出来的这些同志,全部就地打散,然后离开南京城。”付辰冷静地说着。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也是根据现在,以及红党未来的发展而开口的。 最初红党在发展的时候,走的是西方路线,团结工人阶级;而工人,只有大城市才有,这也就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很多工作站在大城市分布的原因——类似上海,南京,武汉,长沙等。 但后来的发展,只要学过点历史的人都知道,国外的那一套在华夏水土不服,大城市工人阶级是多,但很快接二连三被血腥镇压,最后走农民路线的革命才获得成功。 尽管知道付辰肯定会出个过分的点子,但韩劲松听了他的话还是愣住了。 他是红党,但他更是个生意人。当铺被焚,账本肯定是没了,仓库里的东西只怕也是付之一炬。要知道当铺赚钱靠的就是出卖或者赎回货物的差价,现在账本没了,货物也没了,蒙受如此大的损失,这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居然建议让他把他的伙计就地遣散! 付辰哪里看不出他眼中的纠结,又道:“若韩先生舍不得自己的这群小伙计,就去附近乡下,寻个妥帖的村子让大家躲一阵子再说。毕竟,日本人会率先顺藤摸瓜找过来,甚至还会行借刀杀人之法,把城里的警察引过来,将你们一网打尽!” “付少爷的提议,韩某会考虑的。”韩劲松不耐烦地说着,“折腾了一夜,恐怕付少也累了,还是先请休息一下吧!” 付辰哪里听不出他这是下了逐客令? 也是,这些该死的日本人,本就是自己“多事”引来的。 想到这里,付辰越发不快:对方是对自己起疑心了!老子在21世纪是个正儿八经的红党,所以才冒着风险前来帮忙,可老子绝不是圣母。 腾地从圆凳上站起,他抑着火冷笑:“原是我多话。两位先生,家赫告辞了!” 说着,付辰拉开房门下楼。江景泽正在和李家兄弟打趣闲聊,见着付辰面露不悦:“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这儿不欢迎咱,走。”付辰竟是一点火星都没有,但就算再迟钝的武夫李俊锋,看出他的不快来。 “付少!”顾宪成却是追了过来,见他已是毛了,赶忙说着,“老韩那人就是这样!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听到这位年纪足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说话如此客气,付辰回身道:“先生您多心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此地真的很危险,您还是早做打算。” “这是自然的,我原就打算北上回河南,”顾宪成点头说着,“只是这伤口反反复复,才耽误了这些时候。” 旋即他看了看付辰的眼光,继续往下说道:“工作站被抄,黑子被捕……我这身份必然已暴露,昨晚之事,兴许是我招来的祸事。所以,我是断断不能再留在南京城了!” 第65章 逃走! 要说精明,这韩劲松是实打实的……但要说这审时度势,只怕他比顾先生就差一大截子了。 付辰没有说话,顾宪成却继续往下说道:“趁着天光还早,早些动身也好。”说着,转向后堂收拾东西去了。 “咱也是耽搁太久了,也是回家去吧。”付辰心道,反正话都已经说到了,他们不跑是他们的事。 “哎,真走?我可约了绾心一块看戏,要走你们走。”江景泽赶紧说道,“就不要等我吃饭了啊!” 就这么一晚上,就约着看戏? 付辰真是服了这位兄弟:不过也是,为了美人冲冠一怒来救人,总要有些回报才是。不过兄弟把妹,他们跟着做电灯泡干什么?于是耸耸肩膀,从门房叫上顺子和李家两位兄弟出门,恰好遇上打水回来的李明志。 “怎么,要回去?我还打算中午露个手艺给哥几个尝尝呢!” “就不打扰了,家里还有点事……”正在寒暄着,就听身后乱糟糟的响动,付辰回头就看到已经收拾好东西的顾宪成正在出门,在他身后,还跟着洛绾心和江景泽。 江景泽多少有点不快地说着:“喂,开车送我们去车站——顾先生要走,绾心非要松一松。” 显然是给打扰了“约会”,这货正不爽呢。不过这一来二去认识得也久了,付辰不去送送也有些说不过去了。说着就要一块上车,李明志听了也要一块跟去——不过这年头也不似21世纪还有交警查超载,无非就是几个人挤了一点。 “说真的,我也在一直怀疑内奸的事。”一直没说话的顾宪成,突然对付辰说着,“这个人不仅熟悉城里工作站的分布,还知道工作站的动向!” 付辰点了点头道:“听绾心说,城里的工作站接连被抄,是韩先生将这些逃出来的人聚在了一块。我猜想,这个内奸显然就是趁乱混进了当铺!” 说着,付辰回头看着后座上挤着的几人:“你们仔细想想看,当铺被偷袭,是什么时候?要知道,我和景泽去当铺找韩先生已是大半个月的事了,那时候日本人早就盯上你们了……为什么偏就是黄埔放旬假的当晚,当铺就被袭击?” 洛绾心不笨,最先说道:“恐怕是故意的。” 顾宪成也是说道:“对,内奸一定是清楚付少和我们的关系,所以,想要以工作站做诱饵,将付少也一网打尽!” “兴许不止!”江景泽也举一反三,“你们工作站截获了有关东北军的情报,如果日本人知道我们和东北军的关系……肯定也会想着把我们也一并坑了!” 李明志听得头疼:“哎呀,我说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兴许就是个巧合呢!哎,顾先生,你可答应我了,到了郑州给我临拓片啊!到时候可别给我忘了。” 他这一番话,倒也提醒了付辰。有可能他们的确是想多了,南京近来一直都在下雨,也就昨晚骤雨初停——日本人要放火,总不能选个下雨的晚上吧? 思绪间火车站到了,众人一齐下车去送顾先生;而顺子知道付辰向来怕热,将车找了远处树荫停下来了。 “顾先生,恕我们不能远送了。”付辰和他握手道,“最后还是没能帮上您……哎,希望您一路平安。” “付少,您说这话,就让顾某无地自容了!要不是您,我这条命只怕都没了。”顾宪成很是抱憾地说着,“滴水之恩当涌泉报,我这却只能临阵脱逃了。” 江景泽性格直接,着实不爱听这俩人文绉绉的,李明志说了句我去买票,江景泽却是插口道:“你们先侃着,我去吧!” 言罢转身就走,付辰倒有些尴尬,正打算说两句话解围,却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猛地从脚底板顺着身体直窜上后脑! 这是职业军人独有的感知力,就像是夜晚最敏锐的猎豹,能够在第一时间嗅探到危险! 倏然回身,付辰第一眼就从纷乱的人群中锁定了两个便衣——他们已尽可能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付辰还是从他们的眼神和右手按在腰间的动作上,就捕捉到了。 有两个的话,就会有三个,四个,五个……甚至更多! “带着顾先生,分头走!”付辰对着还在发愣的李明志低喝一声,揽过洛绾心的肩膀转身就走! 李明志见他突变的表情旋即会意,马上从地上抄起顾宪成的皮箱就跑! “站住!” 分明知道目标已觉察了即将形成的包围圈,这些由便衣组成的队伍马上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啊?”洛绾心这才看到霎时到来的危险,赶紧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只是脚下的鞋不怎便利,再加上揽着自己肩头的付少爷脚步实在太快,她都没法跟上了! 侧身看了一眼李明志带着顾宪成已向兔子般消失在人群当中,付辰有点急了:带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想要从这些张牙舞爪的男人手上跑脱太难了。 眼珠顿时转了转,付辰拉着洛绾心的手直接冲进了永巷站台的人群,还趁着混乱从实验室里把养了多年的仙人球抱了出来。 这东西十足的厉害,付辰抄在身前往前冲,生生让自己化身人肉推土机,被这硬刺扎到的人们纷纷吃痛左右闪开。 “干什么的?” “疯了吧!” 连番的谩骂却无法阻挡付辰带着美女逃走,那些紧跟上来的便衣很快被人群挤住,速度当然被耽误了下来。 付辰没指望能靠着人群涌流脱身,这些便衣一旦前后堵截,他俩是根本跑不出去的。拽起洛绾心的手,付辰直接冲上火车去。 “你这是干什么?” 根本不管洛绾心的询问,付辰拉着她走过一节一节的车厢,民国时期的火车除了客厢之外,还会拖着数截货仓。 付辰拉着她从火车之间的连接点猛地跳过去,没费多少工夫就撬开了货仓的锁。 “快,先躲起来!”付辰将她一推,藏身在几个邮包后面,“别出声!” 第66章 撤离 看着这位少爷俊逸的侧脸带着无限紧张,洛绾心却不由偷偷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了,嬉皮笑脸干什么?”听到这噗嗤一笑,付辰忍不住冒火地把脸转过来。 拢着小嘴低眉浅笑,洛绾心竟还是歪了歪头:“付少爷,认识时间也不短了。绾心还是第一次看到您这样害怕呢?” “怕?老子怕个毛!”付辰瞪眼,“等下那几个便衣抓住你,看咱俩谁更怕!” 话刚说完,分明听到杂乱的脚步在靠近,两人不约而同地闭嘴,并向邮包后面的阴影后缩了缩身体。 “那个女的,跑得还真够快的!还有那个姓顾的,不是说受了枪伤,怎么也跑得那么快?” “喂,你们看清那个男的是谁了吗?” 就听见脚步接连跳下车厢,几双皮鞋踩在铁轨旁边的石子上面,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声响。 “你们几个,看到他往哪儿去了吗?” “似乎上了车,但七拐八绕的,根本没追到。” 连骂了几句粗话,有个男人突然说了句:“他们不可能走远!你们几个,去站口等着他们露头!”说着,又听他拍了拍车厢,“既然看到他上了车,你几个,继续上车给我搜!每个人,每节车厢都不许错过!” 付辰大骇,本打算藏在货仓避避风头,然后趁着乱混出去,但他觉察恐怕这位带头的家伙已经识破了他的计划。 外面脚步散乱,这几个家伙显然已照着指示行动——这列火车就这么几节车厢,他们搜完了客厢很快就会查货仓。 自己一人倒是好脱身,旁边这位娇俏玲珑的女孩可怎么跑?摸了摸插在后腰上的驳壳枪,付辰眼神愈冷。 这是首都南京的火车站,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开枪的。 况且自己还在念黄埔,一旦在这个时候,被觉察和洛绾心这些人有什么瓜葛,搞不好会给家里惹来大麻烦! “嘟!嘟!呜呜呜……” 响亮的警笛声刺耳无比,把正陷入沉思的付辰猛给拉回现实,漆黑的眼底倏然亮了。 这时代货仓的车皮还不是纯铁的,顺着木缝眯眼一看,就见对面站台上的列车员一面在吹哨,一面挥舞着手臂示意大家上车。 “绾心。”收回目光,付辰快速回头道,“等下我先跳车,引开这些傻瓜……然后你上那辆车!” 慧心的美人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打算调虎离山,然后让自己上火车逃走! “不行!”洛绾心马上摇了摇头,“我独自跑掉,他们万一抓到了你怎么办?要走,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付辰白了她一眼:“妈的,现在是讲义气的时候么?再说了,老子还从没跟娘们讲过义气呢!带上你这么个累赘,老子才不容易跑脱!” 一席话说完,这位绝色清丽的美女顿时涨红了脸,从来还没人跟她如此粗俗的讲话——可话虽粗鄙,洛绾心听来竟不觉刺耳,反而却有些感动:“付少爷,那您可一定要小心点!” 这高傲的美人难得如此柔和,付辰不免有点轻飘飘的,不过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还是在瞬间将身心调整到最佳状态。 “这个……借用一下。”付辰伸手,轻轻解下了洛绾心颈间的红丝巾蒙在了脸上。 一股属于女子的淡淡香气顿时沁入心田,付辰又是淡淡一笑,劈手拉开了货仓的侧门一跃下车。 并没有学着现代电影电视剧里面,为了吸引追兵的注意,就挥舞着手大喊大叫,甚至还做出一些冒傻气的动作……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如此刻意必定有诈! 下车,沿着货仓向着客厢快速跑了过去,甚至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站台上面有人发出一声大喊:“抓住他,快,在那里呢!” 包围圈在瞬间就形成了,杀气腾腾的便衣和警察立刻朝着付辰狂奔过来,显然打算在一分钟之内就解决战斗。 当老子傻吗? 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狡黠的笑容,付辰从怀里掏出喷壶来。通过拧铜制的喷头,可以调节出水的方式。 付辰想都没想反复拉杆给喷壶加压,然后照着冲在最前面的便衣就滋了过去。 “啊!” 在脸中招的瞬间,就觉得眼睛和颜面部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疼得掩面倒地来回翻滚。 “小心,这小子有……”话还没说完,付辰举起喷壶,照着围上来的众人,就像个顶级消防员一样挨个“洒水”过去。 凡是中了招的倒霉蛋无不剧痛抽搐,有个别骨头硬的,硬忍着刺痛冲上来想抓他——三少爷哪里给他们机会?抬脚就是对付郑海祥的那招,就听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云霄,站台上乌泱泱的人群先是惊愕,随后几个眼贼的瞅得真切,纷纷偷笑起来。 “怎么样,爷的辣椒素很爽吧?”付辰把喷壶扔回实验室,转身朝着已经缓缓开动的火车狂奔而去! 这年头火车上又没什么电话通讯,就算那些站台上的警察发现他逃上火车,也没可能逼停已经行驶的火车,只能沿途去追——他和洛绾心只要随便找个地方跳车,就能将这些便衣和警察轻松摆脱! 想到这里,付辰心头一喜,冲向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付少爷,付少爷!” 一路冲到列车最后一节车厢,打开后舱室的门,越过车厢的栏杆伸手过来,想要拉他上车。 “呯!” 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就算是这青天白日之下,洛绾心也看到一道明熠到炫目的流光直接射了过来! “付少爷!”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洛绾心完全惊呆了! 站台上顿时惨呼和尖叫连连。 卧槽,开枪了!? 脑海里猛闪过这个极其不祥的念头,付辰却并没有慌乱,反倒立刻采取蛇形跑位——枪手显然距离自己有段距离,这样奔跑只能让对方的射击大失水准! 二,二…… 从刚才那一声枪响,付辰就大概推测出这是一支勃朗宁手枪。他开始在默念数字,在心中计算着子弹数——他要在对方打空弹匣的同时跳上车! 十二,十三! 好,就是现在! 在靠近的瞬间付辰抓住洛绾心的手,猛地一跃而起! 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栏杆,付辰已经双脚离地。 成功了! “砰!” 枪又响了。 第67章 中弹 “躲起来!” 低吼一声,付辰费力地翻过面前这道铁制的栏杆,一把死死拢住洛绾心的肩头,猛地撞破车厢的铁门冲了进去。 站台上的混乱已经吸引了整列火车的注意力,因为视线被车厢阻挡的关系,车上不管是列车员还是乘客,都暂时没有想到被枪击的目标已经上了车——而且就算是列车长,也并不知道车站内抓红党的任务。 “付少爷,您没事吧?”总算是看到他飞奔上车,洛绾心总算是有了几分主心骨,可神经才刚刚松懈下来,这位细心的美人就感觉到肩头挨着付辰的位置一阵黏腻。 回脸去瞧,入眼皆是触目惊心的红! 是……血! “付少爷!”不由一声尖叫,洛绾心整个人转了过来,迅速张开双臂扶住了他。 弹头从后身打进了肩胛,付辰刚才是费了全身的力气才翻过栏杆,然后拥着她跑进车厢。 感觉到鲜血在喷涌出身体,付辰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濒临生命威胁,整个身体都会报警:冷,眼前阵阵发黑。 这么看来顾先生还真是好样的啊,中枪还能跑出那么远……付辰自嘲着,咬紧后牙定了定神道:“没有追过来,我想这车上的管事的要搜到这里,还得好一阵子工夫!” “别说了!”看着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在惦记自己的安危,洛绾心差点急哭了出来,“我被抓与否有这么重要吗?你……你怎么样了啊?” 付辰笑了笑,恐怕这时间比苦都难看。忍着疼还是钻进实验室拿了绷带和止血的药剂:“会用吧?给我包扎!” “可,可是……”洛绾心急道,“子弹还在里面!” “先止血,要不老子就去阎王爷面前挂单了!”付辰骂了句,总不能让老子后背挂个止血钳,然后跳车去找大夫取弹头之后再包扎吧? “啊……是!”这位女红党多少也见过点世面,而且女生哪有晕血的?多半是顺子那种白面小生才这样。 颤抖着,止血的药粉不由撒多了,强烈的刺痛顺着伤口直窜向神经,疼得付辰不由嘶了一声,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很,很疼吗?”洛绾心眼中又多了几分忧愁,“对不起……” “还能忍住。”其实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吃了两颗止疼药——现在看来,这东西真的没用。 我靠,看来下一步紧接着要研究的西药,该是麻醉剂了……战场上受个伤,没麻醉剂怎么治啊! 血虽然很快止住了,但阵阵剧痛袭来,让本就失血过多的他阵阵迷糊。洛绾心赶紧把绷带绕了上去,然后费力地打了个结,双手和本来洁净的旗袍上面沾满了鲜血。 “看……给你衣服染了几朵花,”看着眼泪都快下来的洛绾心,疼得直哆嗦的付辰笑了笑道,“还是挺好看的!” 听到这话洛绾心多少破涕为笑,低了头羞红半张脸:“都成这样了,还逗我开心!” “你不是说,想知道哥有什么本事么?这不一个个都是么哈哈哈……”付辰的冷汗还在往下淌,他说话想尽可能地分散注意力。 “我……” 洛绾心竟是一时竟是语塞,刚想要搜肠刮肚说点顺耳的话,付辰却突然抬手掩住了她的小嘴:“嘘,有人来了!” 常年的严格训练让付辰反应极为迅速,想一窜而起可却拉扯到了伤口,可他的动作依旧充满了一个老兵的凌厉,快得像瞬间出鞘的军刺! 劈手将洛绾心推到几个货箱后面藏好,付辰立刻贴身在车厢门一侧——只要有人进来,他就马上出手打晕! “就剩最后一列车厢,如果这小子还没跳车,一定在这里!” 听到这话,付辰本因受伤在微微颤抖的身体猛是一战! 这,这不是刚才说要追他们的那人? 动作居然这么快! 马上把装了辣椒素液体的喷壶拿出来,付辰又迅速从货仓找来半截铁棒握在手中。 能无声无息地打晕这俩家伙最好,一旦动静太大,引来其他的追兵就更难对付了。 咔…… 铁门被拉开的一瞬间,付辰猛地伸出铁棒照着一个男人后颈砸了过去。 就听一声闷叫,男人顿时像一滩烂泥般跌倒在地。 后面紧跟的那人见这奇变,却是不慌不忙从腰间拔出一把长约半尺的匕首来! 嗖嗖嗖! 快如闪电的照着付辰就接连刺过来,他赶忙将铁棒横在身前阻挡,心道,这他妈的,居然有刀!记得在21世纪看过一视频,叫什么怎样应对持刀歹徒——当时那位逃走的武警小哥哥叫那几声“救命啊!警察叔叔”十分销魂,惹得付辰等同事哈哈大笑。 可这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遇上持刀歹徒最好的方法确实是转身就跑! 况且,他现在受了枪伤,动作远不如平常那般灵活,接连闪避格挡,让他的冷汗又下来了。不仅如此,接连后退,让他连退路都没有了。 “付少爷!”洛绾心急得大叫,但这种时候她就是想帮也插不上手。 付辰不由想掩面,这时候叫什么叫,暴露自己就算了!这不是把自己名字都供出去了!? 男人听到这一声惊叫,不由偏头看了一眼。 在看清洛绾心俏丽的模样后,不由停下连续攻击的动作,哈哈大笑起来:“这女红党倒是比照片上更漂亮哟!等下我杀了你家少爷,咱们好好乐一乐!” 洛绾心哪里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一直隐藏身份躲在天香楼那种地方,可她是从来不陪客人的——如果身子真给这种人糟蹋了,洛绾心宁愿一头撞死了! 男人再次回看付辰的时候,脸上已多了几分猥琐的笑容:“来吧小子,但凡敢帮这些红党,料定你也做好了死的准备,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言罢,手上的匕首照着他刺了过去! 本来付辰想把这两个男人无声无息的打晕,然后火车再行进一段就跳车离开;毕竟他还在读黄埔,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现在好了,不下杀手是不行了! 第68章 军刺 漆黑的瞳子忽然充盈起一股杀气,就算是觉得稳操胜券的男人看了,也不由心生胆寒:这小子,难不成还有什么歪招? 不管了,先杀了他再说。 嘿嘿,等下趁着车子没到站,跟这小娘们快活一阵再说! 一脚照着付辰就踹了过去,想把他踢到车厢的死角处,然后一刀下去要了他命。 可他却没想到付辰动作更快,一个绕身就躲闪开来,甚至还抡圆了手上的铁棍照着他后心就砸了过来。 男人脸上一变,完全没想到这个身受枪伤的小子居然还有如此敏捷的动作。 他开始明白恐怕自己的身手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可他也明白,自己的体力和力量远远在他之上! 愣生生的接下这一招,男人冷笑,劈手抓住付辰手中的铁棍,右拳抬起朝着他眼眶就是一记直拳! 付辰就是等他这手,在他左手握棍,右手挥拳的同时,整个颜面部就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 “尝尝这个吧!”抬手,付辰把一整瓶加了大量辣椒素的液体就泼了过去! 平常实验用到这玩意的时候,付辰他们都要戴双层乳胶手套,更是要把自己包成一个中东女人一样,还要配上严丝合缝的护目镜。 现在,面前这位倒霉面瓜,就要尝尝这种来自21世纪的化学药品带来的“美妙”感觉了。 “啊!” 顿时爆发出一声惨叫,男人抱着脸就连退数步。 付辰照着男人胯间又是那要命的一招,这手实在太好用了,端的是谁用谁上瘾。 男人又是一声惨叫,嗓门简直就跟歌剧里头的叹咏调似得,竟还有些一唱三叹之感。 劈手夺过这混蛋的刀,立刻结果了他的小命——这厮留不得,已经见了自己的模样,留他岂不是暴露身份? 洛绾心吓得退开一步,面前这位浴血的少爷,样子实在太可怕了。 经过这一番打斗,付辰的脸彻底白了,刚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汩汩冒血。 “付少爷!”好不容易抑住心底的恐惧,洛绾心赶快小跑上去查看付辰的伤口。 可是付辰并没有留意自己伤口的意思,而是仔细端详着手上的匕首。 纯精钢铸造的刀身还开着血槽,就算在这昏暗的货仓之内,这东西还散发着冷然的光泽。 这,分明是一把军刺! 而且还是一把日本军刺! 错不了,二战时期的冷兵器样式就那么些,他一个正经八百的军人要是认不出来就怪了。 马上伸手撕这货的衣服,随后就翻出一把“王八盒子”来。但凡看过抗日神剧的都认识,里头的小鬼子们就用这玩意。 拆开弹匣一看,里面还剩7发子弹——付辰一下子明白过来,方才自己越过栏杆的那一刻,难怪枪声听起来有点不同,原来打中自己的,居然是这个王八蛋。 看来在火车站追自己的压根不是什么警察,更不是什么警察便衣,而是日本人! 身份应该没有暴露……可是这些鬼子,又是怎么找上他的? 又是那个内奸?这混蛋到底隐藏在哪里? “妈的,小鬼子……老子居然给了你一痛快!”付辰恶狠狠地骂了句。 马上起身将他的同伴一块送上路,忍着剧痛的付辰艰难地搜过两人,除了一些钱,就是香烟和手帕。 “小鬼子的表不错,拿走回头当了去,换只老母鸡给爸爸补一补。”付辰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两句。 身上越来越重,头晕的程度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站立。他粗喘着,却还是扶着墙站稳。 真是哔了狗了! 自己分明是个军医,却因为一把垃圾王八盒子要死在这里,传出去他还混不混了? “付少爷,您还是坐一会儿吧?”洛绾心扶着他手臂,却给他激昂的眼神吓了一跳。 “坐个毛线,我这一坐……八成就站不起来了!”情急之下居然还冒了句现代词语,付辰忽然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再次定了定神,付辰偏头看向列车之外。 一片已见了绿的麦田,甚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付辰唇角微勾,用最快的速度把从日本人身上收缴来的东西放回实验室,然后低声道:“走,下车!” “下车,怎么下车?” “跳车……已是时候了!”付辰低声说了句,死死拉住洛绾心的冰凉小手。 有麦田就代表有人!有人,就代表得救的希望很大! 视线已出现大片大片的盲点,这时候再是耽搁,怕很快就会陷入昏迷。付辰不顾洛绾心的惊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猛地一跃下车! 就地接连翻滚,民国时期的火车虽然不快,但带来的惯性依旧不小。 根本没有很多小说影视剧里面渲染得那般美妙,尽管有美入怀,付辰还是只感觉到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剧痛。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付辰只觉一口气提不上来,顿时失去了知觉。 ………… “真是一群废物。” 昏暗的地下室里,青木良平冷冰冰地说着。 声音虽低,语气也不见得有多么逼人而严厉,对面的矮个子竟是吓得噗通就跪倒在地! “青木长官,您容我解释!”矮个子战战兢兢地说着,“他,他们实在太快了,而且,而且有真的警察搅局了!他们的目标,似乎是那两个红党!若,若不是他们先开了枪……” 冷冷哼笑,青木良平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过就是抓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居然伤了这么多人!还有,野田那个混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难不成让我亲自出手么?” 跪在地上的男人又是浑身一颤:“不敢不敢……青木长官,这次我一定办好!把姓付的那小子带回来交给您!” “冲田先生可是说过,让你去切腹。”这位年轻的特高课军官,脸上多了几分残忍的笑容,“渡边君,这可是我最后一次保你!” ………… 痛。 浑身上下简直无一不痛。 尤其是喉咙,简直像有人在里面塞了一堆点燃的煤球般火辣辣的痛。 不由轻咳出声,付辰艰难地睁开双眼,昏暗的四周看不清自己身处何地,但紧接着苏醒的嗅觉,告诉他这是土炕特有的味道。 妈的,这样还能捡回一条命来,老子真命大! 长舒了口气,付辰定了定神想再仔细看看四周环境,却没想到自己用力过猛,直接让本就虚弱的身体虚脱了,眼前又是一黑! 第69章 养伤 等到他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了起来。 酥软的身体还是不能动,付辰感觉到自己在高烧,看来伤口的排斥反应已经出来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感染……实验室里的青霉素还没有经过小白鼠实验,他着实不敢贸然用在自己身上。 “哎,伢子醒了!”就听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出现在身侧,紧接着付辰就看到个老婆婆拄着根拐杖走过来。 探出略显粗糙的手在自己额头摸了摸,老婆婆摇头道:“虎子,虎子!快去叫关郎中来,伢子起热了!” 迷迷糊糊的付辰一时没听懂她的方言,只是大略懂了可能是要给自己找大夫。 “付少,您醒了?”紧接着进门的是洛绾心,看着他虚弱的样子,这位清丽的女子差点哭出声来,“您怎么样?” “水……”付辰艰难地把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说了出来。 他要喝水。 他妈的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口渴过,甚至有种诡异的感觉,把他扔进秦淮河去,保不齐自己就跟个海绵人一样,呼哧呼哧地吸水起来! “哎,知道了!”洛绾心应了一声,马上出门要倒水,进门的关郎中却大喊了句:“不能喝水!” 这样一声低吼,让迷迷糊糊的付辰瞬间聚拢了心神。 是啊,我一个军医,怎么就忘了这种时候不能喝水? 枪伤会大量失血,还会引起体液大量流失,这种时候电解质紊乱,猛一喝水,只怕小命立时就丢了。 付辰啊付辰,你这个昏货,就算重伤,怎么连这个都能忘了? 洛绾心迟疑,不由将目光投向他,付辰艰难地说着:“水还是要喝的……但,麻烦给我加点咸盐。” 这种时候应该先喝少许生理盐水或者是葡萄糖溶液进行补液,但这年头去哪儿找生理盐水葡萄糖?实验室倒是有几瓶,但他现在就算进了实验室也恐怕只能演一出“血染的风采”,搞不到什么补液了。 “嘿,倒懂几分医理?”关郎中笑了笑,随后上前替他诊视。 这年头村子里的医生基本都是中医,讲究一个望闻问切。一番折腾后郎中去写药方,洛绾心则是端着配好的盐水进门,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喂他。 “咱,这是在哪儿啊?”才刚恢复了些,付辰眼中便是多了无限戒备,“安全吗?” 洛绾心知道这位心细如发的少爷肯定会问,就算不告诉他,他也只会一直惦记着,反倒不利于养伤:“香水湾,是个小村子,离南京不太远。” 想来也不会太远。 民国的火车才有多快,又不是21世纪的和谐号,他们在车上顶多呆了一个小时,就算以时速50来算,他们距离南京没多远。 算不得安全距离,但藏几天养伤是足够了。 付辰没说话,心里却在盘算着,就是不知道顾先生他们安全逃走了没有?而且,自己是随便扒了个火车,连行车朝向都不知道,他的那些个小兄弟就更不能知道他已经不在城里了,就算把南京城翻个遍也找不到自己…… 更糟糕的是,既然有两个日谍追着自己上车,那就说明小鬼子知道自己往哪儿逃了。若他们沿途来巡,只怕以鬼子的细致很快会把他们翻出来。 越想越头疼,付辰不免暗地骂了句:姓付的,什么时候你这么婆婆妈妈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还怕什么?一路过来已经暗算了那么多小鬼子,自己早就够本了! 算了,还是安心养病的好! 再次闭目养神,洛绾心以为他是累了,也就没再说什么,端着没喝完的盐水起身出门。 不多时郎中熬好了药,洛绾心端着送进门来,付辰一闻这味道着实抵御得很,有年头没喝过这种草药汤了,那味道不是一般的销魂。 “快些喝吧,凉了就没药效了。”郎中笑嘻嘻地说着,“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还怕苦吧?” 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激将,付辰没言语,也就由着洛绾心一勺一勺小心喂他——这里面应该是加了柴胡和半夏,倒是还算对症。 喝了药付辰又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虚软的身体一直在无意识地发抖,他分明感觉自己似乎是进了实验室,又似乎伸手要去拿药,可颤抖的双手甚至都没法打开医疗柜的扣锁。 脑子里不断轰隆隆地乱响,似乎这根本只是个梦。连他自己都糊涂了,甚至有种感觉,自己穿越民国,是不是干脆就是一场梦? 等他醒来,还是那个身披白大褂,在军医大做病理实验的军医?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头痛欲裂的付辰又是醒了过来。 这次身子感觉略轻了些,只是全身酥软的感觉还在。他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却发现是洛绾心一直在替自己用凉水擦拭身体,还把泡软的面饼子糊糊涂抹在自己嘴边。 “慢慢的就能养好了。”老婆婆苍老的声音,远的似乎从天边而来。 接连养了七八日,付辰总算是恢复了些。 不过到底是不离本行,刚能坐起来的付辰第一个要求就是要看看那位郎中的药方。 枪伤失血过多,恐怕多少还带点感染……付辰多少已有了必死的觉悟。可这位村里的赤脚医生居然能把自己从阎王爷手上抢回来,显然是很厉害了。 “刚起来就要看什么药方,不知道歇一歇吗?”洛绾心嗔怪地说着,“不怕又严重了?” “好妹子,就拿给我看看嘛,要不我这都死不瞑目了!”嘴快的付辰马上说着。 “呸,竟是一点也不讲忌讳!” 话虽如此,洛绾心还是从孙婆婆家的床箱里拿出三张纸递给付辰,却不免又叮嘱道:“看归看,可不许伤神呀!” 嘻嘻一笑,付辰马上接了过来,纸是那种一点就破的宣纸,毛笔字迹虽是清晰,竟有好几味药竟没认出是什么。 付辰挠了挠头,愣是连蒙带猜把完整的药方还原了出来。有了这草药再加上青霉素,能在战场上抢救回一大群的伤员了! 越想越兴奋,付辰甚至都忍不住想下床到城里的药铺去抓药做一下药理实验了。 没想到,自己受了日本人一枪,竟得到如此宝贵的一张药方! 真是应了那句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 第70章 强盗 接连又将养了两日,付辰的身体又恢复了些,前往这位这位姓关的郎中家里讨教医术。 原来这位关郎中大名关文清,是个满族人,一直生活在东北。 有个地主老财糟蹋了亲戚的闺女,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女孩也是命苦,临盆之时胎位不正,一尸两命了。 告到保长处,不想这人命官司竟是以“罚酒三杯”告终。关文清从此一直憋着这口气,就等这地主老财生病,两帖猛药下去结果了他命。 不想保长当夜就带人前来拿他,这位郎中却早就趁着包围圈没形成,一路溜了。 随后,他混进那些闯关东的药行商队里进了山海关后南下,一路走南闯北的,竟在这小小的香水湾安家落户了。 付辰听了越发好笑,光瞅着他这人医术高明,却没想到还颇有些绿林好汉之风:“关先生倒也实在,居然将这档子事说与我听……我这要是个心眼坏的,转身去保长跟前告了你,你这不就倒大霉了?” 谁知这关文清却毫不在意,甚至还大笑出来:“那嘴长在你身上,我还能管着你说话?不过这倒也是,回头给你下药我也整两味十八反的进去……我这老眼昏花的,也不差一两条人命了!” 靠! 这话说的付辰有些窝心不已,妈的拿药毒死人还带上瘾的?不由翻了个白眼,这老混蛋嘴巴还挺厉害。 “哈哈哈,都是东北人,哪还有害老乡的道理?”关文清见他脸色伸手一拍,“打从你这一进门,我就知道你是俺们那嘎达的。” “嗯?”付辰一愣。自己是穿越而来的,而且祖籍是山西,说话并没有东北味……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姓付吧?”关文清神秘地笑了笑,倒也没再卖关子,抬手指了指他的后颈,“豹子飞翼,你是付家的老三吧?就算在我们那个屯,你名字也是如雷贯耳啊!” 什么豹子飞翼?谁会没事干看自己的后脖子,付辰赶忙钻进实验室找了两面镜子相对一瞅,这才发现脖子靠近颈椎处竟然有个纹身! 那是一只腾空而起的豹子,背部还有一双展翅欲翔的羽翼。 难怪自己老爹人送外号“黑豹子”,原来还有族徽啊…… 付辰突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从未有过的不祥预感袭上心头。 这个图案,他一定在哪儿见过,只是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了。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从实验室退出对关文清挠头一笑,对方也是笑了笑道:“那日给你取弹头,不得已剪了你的衣裳,看到那个真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这要把付家的后人药死了,恐怕全中国都呆不下去了。” “关先生言重了!”付辰摇头。既然身份都亮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倒也没提红党的事,先后日本人窃取东北情报,还差点被他们枪杀的事一一说了。 日本人多年来一直对东三省垂涎三尺,擦枪走火的冲突时有发生,没几个东北人不恨鬼子的。再加上关文清这人颇有些东北绿林好汉的心胸,立马惹火了眼:“这些个短腿的小鬼子想干什么?” “日本一个弹丸小国,经过明治维新渐渐强大起来。以他们现在的国力,早就动了入侵华夏的念头——他们染指台湾,屯兵朝鲜,必然会继续进军。关先生,我也明人不说暗话,未来小鬼子打进来,我是一定会回到东北参战的。” 关文清立刻将胸口拍得山响:“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到时候你付少爷自是言语一声,带上我!” 若有战,召必回——这是唯独属于中国男儿的口号! “砰!” 突然听到一声枪响,付辰和关文清几乎同时从炕沿一跃而起。 两人在这霎时间交换过眼光:难不成这些日谍已经找过来了? 枪都响了哪里还容得想清楚? 从实验室把林清泓给的驳壳枪拿出,付辰一面撒腿就往外面跑,一面已经打开了机头。 这本不大的村子瞬间被恐惧占据,扶老携幼的村民们落荒而逃,口中发出阵阵惨呼:“豹子头,豹子头来了!” 什么? 豹子头,又不是在看水浒传。 本是严阵以待的付辰,顿时将莫名其妙的眼光转向身侧的关文清,后者一拍大腿:“坏了,忘了今儿是初三,那土匪又来了!” 居然是土匪!? 暗自一惊的付辰这才见了村里四起的火光,就算是这青天白日的,那火势也足足染了半边红。 “妈的,居然还有祸害自己同胞的!”国难当头,祸害自家的人就更可恶。 作为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哪里忍得了这个?马上要逆着村民逃走的方向反身过去,不想却给关文清一把拉住:“哎,不会是想跟豹子头玩命吧?那是个畜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附近几个村,都让他祸害遍了!” 红了眼的付辰哪里顾得上这么多,马上照着四下一阵怒吼:“喂,大伙!自觉还是老爷们的,就抄家伙跟着老子一块上!” 四下呼应声寥寥无几,可见这位外号“豹子头”的土匪早就把村民都吓坏了,哪儿还有胆子反击? 付辰越发光火,却听不远处传来孙婆婆的哭喊:“秀莲,秀莲!” 收留自己和洛绾心的孙婆婆有个独子被抓了壮丁,家里剩下儿媳秀莲和孙子虎子。付辰见她对着起火的院落焦急地哭喊着,显然是出逃的时候儿媳没有跟上来。 哪里容得多想,付辰一把甩开关文清拉扯他的手,照着孙婆婆家就飞奔过去。 一脚将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踹开,付辰就看见两个男人正把尖叫的秀莲按在地上撕扯衣服,刚打算上前,就听房里传来一声娇叱。 浑身发抖的洛绾心拿着把柴刀对准两人:“你们放开她!” 偏偏听到是个清丽的女声,两人齐齐将目光转了过去,顿时眼前一亮竟顾不得地上的秀莲,竟是一左一右围了过去。 “从来还不知道这香水湾还有这等小美人儿!” “这要是拿回去送给老大,啧啧……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第71章 逐个击破 “别,别过来!”洛绾心失声尖叫。 “小美人,快把那玩意扔了,等下伤到你那漂亮的脸蛋,我们老大该心疼了!” 眼见这俩人满脸坏笑地围上去,付辰二话不说掏出驳壳枪单手瞄准! 砰砰! 眼见弹头在空中倏然划出两道流星般的火线,两人直接被打穿了心脏,连哼都没哼一声,倒在地上颤抖着失去了生命。 “秀莲!”孙婆婆惨呼,几乎是跌身进门,哭着扶起自己衣衫不整的儿媳。 付辰双眉紧蹙,赶忙脱下外套给哭哭啼啼的她披上,又赶忙朝着洛绾心小跑过去:“没事吧?” 连唇都变成了死白色,洛绾心完全说不出话来,柴刀掉在地上,仓惶地摇了摇头。 “你这妮子胆子也忒大了!”付辰也用指甲挂了额头上的汗,才从地上捡起柴刀,“在屋里躲着就是,拿这么个破玩意顶什么事?” “我,我这也是……”洛绾心这半天才是回过神来,一下扑进付辰怀里痛哭出声。 额。 这一哭付辰顿时脑子乱如麻,自认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少爷,最是怵头女孩子哭。 “我说,咱要哭,能不能等会儿咱把土匪赶走了?”这一团柔软靠过来,他尴尬地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要论打架斗殴治病救人,他付辰没服过谁,可要对付女孩,他恐怕只停留在嘴上功夫了。 “糟了!”跟过来的关文清刚进了门就傻了眼,“你,你!” 本以为那两声枪响是土匪放的,关文清甚至都打算给付家的这位三少爷收尸了,却没想到进门就看到两具土匪的死尸。 关文清一拍大腿:“哎呀,我的付少爷,你这可是闯大祸了!” “闯不闯祸的,他妈的先把这几个畜生撵走再说!”付辰把洛绾心交给孙婆婆,从地上捡起两个土匪的武器——是土喷子。 这玩意里头填满了铁砂,配合火药近距离杀伤力相当惊人。好枪法都是靠子弹喂出来的,没这条件练习的土匪都爱耍这玩意。 “拿着!”隔空抛给关文清其中一把,付辰声音冷厉,“走,弄死他们。” 根本关文清回答,一直藏在屋里的虎子跑出来:“付哥哥,你也给我!他们欺负我娘,我打死他们!” “你还小,等长大再说。” 连这小小的孩童都有心反抗,村里的青壮年却落荒而逃。付辰拎着土喷子大跨步朝着门外走去,关文清无奈只得拿枪跟上来。 眼看这村里不断起了火,付辰冷笑:“冲下来的没几个土匪,却胆敢分兵四面起火!” 要知道,分头行动有个好处,就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劫掠;不过也有个坏处就是难以顾及同伴,很难做到相互驰援——不过,这村子竟是一副毫无抵抗的样子,可见这伙土匪日里是仗着几把土喷子和一味蛮打,将村民们都打怕了,分明知道他们是不敢抵抗的。 “就凭咱俩,能打跑了土匪?”关文清跟在付辰后面,惴惴不安地问道。 “就凭咱俩一口气打跑土匪是不可能的。”付辰大步流星,脸上笑容桀骜,“但打跑这些土匪没问题!” 关文清脸在抽搐,他完全听不明白这位小少爷是什么意思。 “求求你们,家里就剩下这点粮食了,再拿走……啊!”就听前面的土墙之内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惨呼。 付辰眼角一跳,照着大门口猛地狂奔而去。这迅猛的动作让关文清暗自诧异,连忙也跟了上去。 一把推开木门,付辰就见一个土匪正拿着把大砍刀着地上惨叫的女人一阵乱捅,血肉横飞中土匪还在得意的放荡大笑,惹得付辰发出一声狂躁的怒吼,一个突进冲上去,手中的军刺直接扎穿他的咽喉。 手一松,这土匪手上的半袋糙米跌在地上撒了半边。回头,泛红的双眼满是不甘和难以置信。 “呕……呕……” 被贯穿了喉管的他只能发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声响,接连呕出大量的血沫倒地死亡。 骂了句,从这混蛋身上抽出匕首,付辰赶忙去查看被捅的妇人,身上七八个血窟窿简直像堵不住的决口,眼见不活了。 “来晚了。”关文清不忍地别过头去。 “啊!啊!” 刚打算替这颤抖的女人合上双眼,付辰就听到门口传来一连串的大喊大叫:“弟兄们,快来啊,咱们有人被杀……” 一面吼,一面朝着村口狂奔而去,付辰从地上一跃而起,可还没站稳,顿时就觉眼前一黑! 坏了,显然是这一番打斗枪伤复发……关文清见了赶忙伸手要扶,可付辰的动作竟不见迟缓,照着大门就狂奔而出。 抬枪,凌厉如电的双眼微眯,付辰当场毙了这个打算逃跑的废物。 “咳咳……”一股温热的咸腥味从喉头翻上来,付辰清楚这是血,熟悉至极。无处不在的眩晕感开始从双眼蔓延到全身,若不是他一把扶着这院子的大门,只怕要跌倒在地了。 完蛋了。 就算是耳鸣,付辰也听到了有数个杂乱的脚步声扑了过来:这胆小鬼一声吼不要紧,只怕将四下的土匪全体惊动了。 本打算利用枪支,把这些胆敢分兵的土匪各个击破,却没想到居然是阴沟翻船。 听那些脚步越来越近,付辰竟不由拧出一个笑容来:呵呵,老子也认了!总算是应了那句马革裹尸! “付少爷!”最先跑过来的竟是洛绾心。 紧接着,是十数个手执柴刀农具等物的男人们! 这些原本有如羔羊般任人宰割的村民,竟是在付辰这不要命似得战法下大受鼓舞,马上就近安顿下老弱妇孺,竟集体拿了家伙事冲了过来。 关文清不相信似得看了看四下,又将无限崇敬的目光落在这位快要虚脱的小少爷身上。 难怪付家有句话叫披荆斩棘,视死如归……从这位十七八岁的小少爷身上,都能看到英雄的特质,难怪人家是叱咤风云的黑豹子! “乡亲们,豹子头欺人太甚,咱们冲啊!” 眼看着土匪,有个男人突然高呼一声,所有人举起家伙事儿就跟疯了一样扑了上去。 第72章组织反击 听见有弟兄被杀,原本在各家各户烧杀抢掠的土匪们才是丢下手上的“活儿”,纷纷从院子里走出来,哪知刚出大门就看到一群红了眼的村民,正挥舞着家伙事冲过来。 这些早就习惯了无抵抗的土匪突然见到这明火执仗的架势,顿时给吓傻了,有的竟把手上的砍刀土喷子都忘了,一时半会儿竟没有发起任何有意义的回击。 村民潮水般的涌了上去,一个还傻站在门间的土匪给铡草的大刀劈倒在地,眼看着是不活了。 扎眼的红立时唤回了这些本在“神游”的土匪,这下弟兄可真的有被杀死在眼前了,而且再不动,只怕连自己都会被杀! “妈的这群乡巴佬还敢反抗,”就听一个头头般模样的小个子大喊了一声,那嗓门跟鸡肠子似的,“弟兄们,砍死他们!” 最先做出反应的一个土匪抄起手上的大砍刀就反扑过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付辰强撑着身体站起,抬手给了他当胸一枪。 万没想到这群乡巴佬居然还有打黑枪的,而且枪法还相当不错! 先是被这些急红眼的农民吓到,又给这一枪惊破了胆……看着涌上来的农民源源不断,而且有几个带头,就会有一群仇恨的村民加入! 震天的喊杀,连付辰都惊呆了。 难怪红党一直要走群众路线,要发动群众战争;付辰这一下,完全就是点燃了这把燎原之火的星点! 看着被村民追砍的土匪落荒而逃,付辰心底又是涌起一阵神圣的感觉来。 在21世纪,他是个10年的老党员了,平日里上党课虽然很详细的学习过各方面的知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刻而实际的认识到纲领的正确性! 难怪要一切从实际出发,难怪要走到人民中去,群众的力量的确是无限大的啊! “快回去休息吧!”眼看着土匪都被撵走了,松了口气的洛绾心赶忙扶住付辰。 “我还好!”付辰强撑着身体对关文清说道,“关先生,赶快告诉大家,穷寇莫追——现在最重要的是灭火和抢救伤员!” 经过这一番打斗,关文清早就对这位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充满了崇敬,现在听到他的吩咐,立刻狂奔出向那些杀红了眼的乡亲们。 付辰这才松了口气朝着孙婆婆家里走去,虽有洛绾心扶着,但跄踉的付辰几次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挪回火炕上,浑身的虚汗几乎把里外衣服都湿透了。洛绾心赶快给他倒了杯热水:“快躺下吧,脸又刷白了。” “哪儿有这么娇气的?”话虽如此,付辰还是从洛绾心手上接过了水,“我没事,你去帮着孙婆婆他们吧!” 就算将土匪撵走了,家里还是蒙受了不小损失。 这些杀千刀的土匪,抢粮食抢钱也就罢了,还要把家里下蛋的老母鸡抢走。最可恨的是,孙婆婆省吃口粮养了两头小猪,才不过三个月余。这些该死的土匪因为牵不走,竟拿刀接连杀了! 现在年迈的婆婆跪倒在猪栏里哭出了声,付辰越发觉得胸口不适起来。 妈的,天生华夏男儿,若在老百姓受苦受难的时候不为民做主,那么老子学这么多学问是为了什么? 这仇我记下了,早晚跟那什么豹子头讨要回来! 关文清掀了门帘进来,见着付辰歪在炕头上,问道:“身子可还受得住?” 点了点头,付辰直截了当地问道:“伤亡如何?土匪死了几个?” “连带你宰了的那四个,一共干掉七个。”关文清叹了口气又道,“连带老弱妇孺,一共八个。重伤三个,轻伤也有三十多。” 尽管已最大程度地估算了伤亡人数,付辰还是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关文清老半天才是惴惴说道:“付少,咱这纯属是捅了马蜂窝!方才被你打死的那个小个子,是他们二当家矮脚虎!” 矮脚虎? 付辰越发乐不可支:“有意思了,除了豹子头,居然还有矮脚虎……这是看过水浒玩角色扮演呢?” “都什么时候还在耍笑?”关文清有点急了,“一口气死了七个人,其中还有个是二当家,豹子头铁定不会善罢甘休!” 付辰撇嘴:“就算不抵抗,你们难道不被祸害?刚才我可听到你说什么初三什么的,难不成每个月都会来这么一遭?还是与我说说这土匪的底细,还能想几个招抵御。” 关文清双眉一挑,心道也许这三少爷还真有办法打跑土匪也说不定。 于是娓娓道来:“这伙土匪是南边叶家村的,前年桃花汛一过,整个村子一间整房没剩下,死了不少人;几个身强力壮的后生拉个帮派到处抢粮食,反倒几战成名成了附近一霸……反正,附近十村八店的,都被他们祸祸遍了。” “嗯。”付辰大概明白过来了。 恐怕是这兵荒马乱的,几个壮丁凑在一块壮胆抢粮食吃;而后加入的人越多了,胆子越来越大,竟干起了烧杀掳掠的勾当。 况且这年头又没有什么打黑除恶,人多,拳头硬就是本钱。 “呵呵,就算再改几个名字,他们也算不得梁山好汉。”付辰沉吟。 香水湾这村子不算小,大约两百多户的样子。若是北方的山村,基本把进村的山道设上一明一暗两道暗哨,就完全可以做到御敌之外……可香水湾除了环绕半个村子的香水河,毫无可守的阵地。而且除了进村的土路,西南两个方向基本都是稻田。 虽然没有路,土匪们要从那两个方向绕道过来,恐怕得有几挺重机枪才能做到他们冲不进村里来。 “村里的青壮年,有多少?”沉思片刻,付辰又是问道。 “付少,您想干什么?不会是想搞个民兵团吧?”关文清急了,“没枪没刀的,土匪真要一块冲上来,人再多也不顶事啊!” 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在遭遇土匪的时候基本是一刀一个,武器太重要了。 现在,手头数的来的家伙除了林清泓给的驳壳枪,基本都是从日本人身上缴获的,王八盒子还剩七发,一把日本军刺,还有就是上次在洋楼跟日本人手里躲来的香瓜手雷……再加上从土匪们手里夺过来的几把土喷子和砍刀,勉强能拉起一个班的作战编队来。 第73章动员 付辰见他不安的样子,反而是笑起来:“怎么,几个小流氓还拉起一个敢用梁山名号的土匪兵团来,我就拉不得?偏我这只小黑豹子,想跟那个什么豹子头玩玩!” 关文清无语了。这小子何止是身上有伤病,脑子多少也有点问题:居然要跟土匪们当对当面对面的干!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有几个青壮年?真要比豹子头人多,也就不必东躲西藏了。”关文清还是如实答道,“连上那几个受轻伤的,再把能动的都算上,差不多五六十个脑袋——豹子头可是号称一百单八将,不会少于两三百!” “他我管不着,我有二十就够用了。真要是群乌合之众,人再多也不顶事。”付辰双手一拍,马上说道,“关先生,这事我就交给你和绾心了。你们两个去村里挨家挨户告了,就说我付家赫打算拉起一个民兵团来,是条爷们的,就带着家伙事来孙婆婆家集合,不乐意的也不强求……到时候豹子头过来真把大家都灭了也好,黄泉路上还有个互相照应。” 这话都放下了,关文清一拍大腿哀叹了声:“真是让你坑了!”却还是转身出了里屋。 付辰坏笑两声心道:这姓关的医术不低,肯定在这香水湾有相当高的威望,再加上美丽的女红党,动员人们过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付辰也没打算窝在屋里躲清静,先是进了实验室检查一番伤口,然后又吃了几颗自己研制的中成药,才是登上鞋出门。 他付辰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之前洋楼算得上大获全胜,就是因为他反复勘察过地形,然后因地制宜制定了作战计划——这次当然也不能例外。 拿了铅笔和纸一边绕着村子走,一边在纸上绘下草图;地形比洋楼复杂了十倍不止,除了香水河和稻田,村口还有一道横跨香水河的小桥——这里肯定得布置一道岗哨,不然这伙强盗就是长驱直入。 另外,靠近东边的芦苇荡也得安排岗哨,茂盛的芦苇别说藏几个土匪,钻进去一个连都没问题。 步子越走越慢,就算太阳当空照,付辰的后心还在一层一层出虚汗。始终咬牙坚持着,毕竟这帮子土匪落欢而逃,很有可能一两天就要打回来报复。 他还要利用宝贵的时间安排岗哨和联防队,甚至要训练村民怎么打土喷子——时间可一点耽误不得。 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整个村子饶了下来,付辰除了画出一张草图,岗哨的安排,还有联防队的巡逻路线,也基本在脑海里形成了概念。 转身就往回走,除了有死难者,还有房屋被烧的几户人家,整个香水湾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付辰越走,心里却多少有点忐忑起来:土匪一来这些村民就吓得落荒而逃,是靠着自己精准的枪法才带起了大家的反抗之心……中国人向来惯于自扫门前雪,真的能拉起一支队伍来么? 心里一面想着,付辰一面推开了孙婆婆家的院门。 付辰顿时就懵了。 门口,台阶上,院子里,甚至猪圈外面都是人头,满满当当的只怕要连孙家的院墙挤得垮塌了。 不止是年轻的男丁,甚至还有不少抱着孩子的村妇,连六七十的老者都拄着拐棍过来了。粗略一数,差不多半个村都惊动了。 他们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拎着柴刀,有几个村妇手里却是拿着菜刀和洗衣棍……看这架势似乎不把豹子头他们全体打成肉酱都不解恨。 一见付辰回来,村民们立刻群情激动起来:“付少爷回来了!快,咱们都听付少爷的!” “对,真要打土匪,算我一个!” “就是,连我也算上!他们杀了我娘,我要报仇!” 我这是搞民兵团,又不是游行示威啊…… 虽然付辰很是感动,却还是摆了摆手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话才出口,坐在磨盘上的老者就敲了敲拐杖,人们立刻听话:“付少爷让咱们安静,咱们就不说话听他说!” “乡亲们,你们想报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由于咱们手头家伙事有限,我只需要二十个青壮年!” 一个妇女听了不干了:“豹子头杀了我男人,加我一个报仇!” “不是鲁莽的时候,也不能再死人了。”付辰冷静地说着,“况且上阵打仗,都是大老爷们的事!” 付辰的话虽轻,倒很能压得住场子。毕竟他这今天一战成名,单枪匹马一口气就弄死四个土匪,他现在说话的分量比村长还高。 村民们听了,便也就先答应下来。 说实在的,付辰虽是牙尖嘴利的性子,但在21世纪毕竟搞科研工作的,并不擅长搞思想政治工作。 不过看这大家的群情激奋,付辰心底除了涌上几分感动,却又想起那句“发动人民战争”来:既然村民们战斗意识这么强,又何必拦着他们?要真是弄出一个全民皆兵的阵势来,区区一窝土匪还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里,付辰组织了一番语言:“我能理解大家上阵杀敌的心情!但现在来说,除了手上有家伙的青壮年,在这群土匪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所以,村里的主战人员,肯定是我要的那二十个人。”人再多了付辰也弄不出这么多武器了,赤手空拳也是白搭。 这话一出,有些人已开始不满了,但付辰没有等他们发言,就继续往下说道:“但不是说不上前线,咱们大家就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说着,他将手上的草图摊开,然后捡了根烧火棍在院子的地上标示出一张大图来,挨个分析了村子每个需要刻意防备的点。 “从今天开始,这里,还有这里,要布置岗哨。”说着,付辰又简单描述了一番放哨的规则,譬如不能擅自离岗,而且要严格执行交班的程序等等。当然这些规矩并不需要付辰自己琢磨,直接从现代部队的守则照搬就行了。 这话说完,有个妇女突然嚷嚷起来:“放哨不能没吃没喝,咱们全村都给他们送!” “就是,咱们都管起来。” 付辰真是没想到村民们的觉悟性居然这么高,他还没有提到这个问题,大家就已经嚷嚷着负担起来了。 这可是个好现象,未来想动员个什么任务就都好办了。 第74章 准备迎战 除了放哨,付辰还向大家宣布村内联防的方式。 附近的地形他都看过了,除了那一片芦苇荡,基本都是开阔地,大白天的话甚至不用刻意防守,但凡有人看见,直接招呼全村人就是。 所以,晚上才是防卫的重点。 而且肯定不能光靠着人来防守,付辰经过一番,打算用游击战的那一套来防备。 首先,除了专职的放哨人员,就是付辰要的二十个青壮年。每个人都要配上武器,然后在夜间执行巡逻任务,但凡有土匪偷袭,就敲锣打鼓招呼全村人。到时候人人拿上家伙,再用上付辰发下去的辣椒素,打退第一波攻击没有问题。 “所以,除了岗哨,晚上巡逻的几位,一定要把眼光放亮!全村人的安危,就靠你们几个了!”说着,付辰将缴来的几把土喷子交给这些青年:“这玩意怎么用,我教你们。” 拉开栓把枪口对向安全处,一一向这些青年们演示着。 其实土喷子只有在近距离才有足够的伤害,但这玩意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声音大,一枪下去不仅天女散花,整个村都能听着惊天动地的响声。 土枪并不难造,但这玩意填弹麻烦,而且炸膛的风险也大,所以有个一两把就行,造得多了,反而容易走火炸膛伤着自己人。 所以,在村庄附近弄一些陷阱,路障之类的更重要。 再次强调了一番注意事项,付辰带着村民们,拿了斧头柴刀锯子等工具往树林去了,带着人开始砍伐树木,抬回村口的桥边。 付辰指挥大家把树干两头都削尖,然后打眼插上也是削尖了的粗木棍,然后搭架子经过反复组合,就做成了一个简单,却相当有效的路障。 被削尖的木头在阳光下放射出让人胆寒的光泽,等晚上把这玩意横过来放在桥上,土匪们必然不敢硬冲,除非他们是想挂在上面当吉祥物。 而后,付辰带着人把村后的稻田之外全部埋了木钉,并且在稻田里布置下陷阱。白天有人劳动的时候,陷阱的触发线收起来,但到了晚上,就把触发线全部挂好。 记得小时候看过地雷战,连里面的小孩也知道“不见鬼子不挂弦”,这样可以在不误伤自己人的情况下,也同时做到防卫村子。 全部弄完基本天黑下来了,回村的路上人们对付辰这一连串的招式佩服的不是一星半点。 付辰谦虚地笑应了几句,然后心道:光凭这些小剂量,只怕还不足以把土匪全部消灭,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提高村民的战斗力。 缺武器是一方面的,这些村民基本上没什么战斗素养,靠着蛮力去打,根本不可能是土匪的对手——要知道对方可是每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你让业余选手打职业,基本是受虐。 并没有急着睡觉,付辰回到孙婆婆家吃过晚饭,然后披了件外套去查哨了。 全村人现在都绷紧了一根弦,毕竟把人家二当家都干死了,土匪们携愤报复只是时间问题。 “付少爷,我陪您去!” 见着付辰拿了个纸灯笼要出门,洛绾心忙跟着一块跑出门:“小心又要头晕的!” 查哨就查哨,还要带个美女一块,付辰内心是拒绝的——可这一拢若有若无的香气扶住自己的手臂,他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拒绝两字了。 靠,难怪小说里面都是红袖添香,有美同行,果真是个乐子啊。 不过抬头看看天上一轮皎月,他又是笑了:不过咱还是更喜欢一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 沿着村子的小路往前走,付辰习惯性地扫了一眼腕上的夜光机械表:晚上9点20分。要是对于21世纪的人来说,夜生活才是刚刚开始……就算是学生党,这时候也才开始刷题。而这个时代的人们,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个村子已陷入了死寂的沉睡当中。 “付少爷,您东北人,都是你这样的吗?”走着走着,洛绾心突然问了一句。 这句话问的毫无痕迹,直接把他问蒙了。或许是她这一路走来,觉察到了自己和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吧? 付辰随意地笑了笑:“干嘛这样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您什么都懂,很厉害的。”浓沉的夜色中,他也看不清女子的表情,只是付辰突然感觉,这美丽的女红党,似乎跟最初见到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有了很大的不同。 “对呀,早就说过的!少爷我有很多厉害的地方,等着你挨个试试呢哈哈哈哈!”付辰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话题,“我这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过些时候,咱该回南京去了。” “回南京?” 付辰点了点头:“不会南京,难不成一辈子混这儿吗?况且我跑出来这么久了,黄埔说不定都把我开除了。” “唉,都是我们的过错,要不然也不会把您牵扯进来的。”洛绾心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抱憾,“那天,那天也不是故意暗算您的……真没想到,您没记恨我们,还这样一路地帮我们……” “别给自己贴金了,那伙日本人还真不是冲你们来的。再说真要是谢我,以后这种话就别说了,而且没什么您不您的,老是这样客气我听着也别扭。”付辰爽朗笑笑,“听他们说,我虚长你一岁,若不嫌弃,以后就叫大哥吧!” 月光下,洛绾心的娇丽双眼盈盈意动:“大哥?” “哈哈哈,不想叫大哥,叫爸爸也行。”这话一出付辰就恨不得抽烂自己这张嘴,姓付的,你他妈还真是个注孤生! 哪知洛绾心听了却是噗嗤笑了,气氛顿时变得无限轻松,终究是止住笑,洛绾心歪头道:“付大哥!” “哎,这才是乖呢,家里什么都有,就缺你这样貌美的妹妹!” 言罢,付辰继续打着灯笼往前走,记得前面就是位于村口小桥的第一个岗哨。 因为这里地形开阔,而且香水河水势汹涌,不可能有人涉水过河,付辰在安排的时候只留了两个人在这里。 可还没靠近,付辰就大吃一惊! 以他现在足以胜任飞行员的视力,在目光触及的第一瞬间就看到了横倒在地的两人! 这两个哨兵,无疑是被干掉了。 第75章 月下死战 “糟了!”抬手,付辰立刻吹灭了手上的纸灯笼。 要知道在这样死寂的夜晚,任何光源都是在给敌人指引攻击方向!单枪匹马的他还带着一个柔弱姑娘,最好不要引人注意为好。 洛绾心只觉得心突突地跳起来,双手双脚彻底冰凉。 “别怕,先过去看看。”付辰沉静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她天外神游的思绪,马上跟着他一路小跑过去。 借着头顶的皎洁月光,付辰仔细检查这两具尸体——年轻的脸庞此刻却都带着无限的惊恐,瞪大的双眼充满了难以置信。 可见,都是在一瞬间失去生命的……他们两个恐怕连行凶者的正脸都没看清楚,就接连被杀掉了。 付辰心底越发不安起来:土匪之中,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最可怕的是,这两人身上都没有明显的伤口,衣服也还干干净净的,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这可不像土匪的作风……不行,一定要查清楚两人的死因! 想到这里,付辰单腿跪在两具尸体旁边,抽出军刺挑开了两人的上衣,的确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他俩的喉结都深深地凹了回去。 不用看了,身为军医的付辰很明白,两人都是被打断了气管直接要命的。 一直不敢靠近的洛绾心见他替两人合上双眼站起,不由问道:“付大哥?” 没有回答,付辰拉起洛绾心转身就跑,拔出腰间的王八盒子,他对着天空就空放了两枪。 “这,这怎么回事?”被他的样子完全吓到了,洛绾心一边跑,一边慌张地问道。 “哪里是什么土匪,日本人来了!全村警戒!”狂跑着,付辰对着四下连连怒吼着,“全村警戒!” 若没记错,这样的招式,除了咏春拳里面有一招“标指”,就是空手道里面有一招也是类似的方式,靠穿喉的手法打断喉骨和气管夺人性命。 在日本留学两年,他就曾见过。 “日,日本人!?”大惊失色的洛绾心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是土匪吗,怎么…… 从路旁的院墙内突然闪出一道黑影来,速度之快,付辰几乎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突然止住了步子,身后的洛绾心一个收势不住,直接撞在他的后心。 漆黑的眼底倏然升起无限戒备,付辰把驳壳枪也抽了出来:“什么人?” “受死吧!”寒光突是一闪,一把雪亮的长刀已在手中,这个形同鬼魅的黑衣人猛就扑了上来。 砰! 照着对方扑过来的方向付辰先是一枪,然后抬手将洛绾心推到路边一棵大槐树后,甚至还来不及叮嘱一句:藏好别出来!对方就劈砍过来。 就算他以最快的速度闪身躲开,付辰还是被这凌厉的刀锋所伤,右肩瞬间传来一股清凉,若不是付辰闪得快,恐怕整条手臂都要给他砍下来! 武士刀! 脸上多了一丝冰冷,付辰心底却渐渐涌上来一股几乎要将他完全燃烧起来的愤怒——这些该死的鬼子有完没完?从他考黄埔就跟一群死不松口的王八似得,没完没了地撵他。 “妈的!”几乎是贴脸的交手,付辰手里两把手枪却压根发挥不出任何威力来,黑衣人可怕的身手让付辰第一次有些慌了神。 “付大哥!”洛绾心也看出来了,付辰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最重要的是,连一把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跑,快去找人来帮忙!”左躲右闪的付辰怒吼着,其实等她真带人来,自己恐怕该入土了。说白了他想让洛绾心独自先跑掉,没道理两个人都死在这里。 洛绾心也不傻,总归懵懂让自己先走的道理——付辰讲义气,她总不能不讲义气。 马上抄起路边的石头块,就想跑过来往对方身上砸,可这黑衣人身形极快,洛绾心根本砸不到他,反倒有几块石头差点把付辰误伤。 王八盒子又开了两枪,还是没能伤到对方,旁边院墙里的村民们乱哄哄地赶了出来,见这状况也是傻眼了——放枪不是有土匪来了吗?怎么这土匪这么胆大包天,竟是独身一个来炸营来了? 可他们的英雄在遭受攻击,村民们一个个嗷嗷叫着包围上来,却顾此失彼一时无法加入到战团之内! 反倒人没法上来帮忙,前来增援的村民却将这黑衣人彻底激怒了,他放弃了继续“猫捉老鼠”的追砍行为,突然抬起一脚将付辰踹在墙上。 一剑就直刺过去,付辰避无可避:不好! 下意识地想钻进实验室躲躲,可躲进去又能怎样?退出的时候还是在这个时空,他还是没法保命! “付大哥!”就听一声急切到几乎哭出来的娇叱,洛绾心照着男人就扑了上来,直接拦腰将对方死死抱住!“打他,快打死他!” 妈的,这是讲义气的时候吗?况且老子不是早就说过,不想跟娘们讲义气吗!? 男人万没想到这千娇百媚的女孩竟有如此的胆量,分明要截杀的目标就在眼前,却生生被人如此拦下,一时怒气上头,马上收回手上的武士刀,照着身后就刺过去! 砰! 付辰对着男人脑袋就是一枪。 就算有黑色的面罩拢着脑袋,血花立时就在眼前炸开。 这个头被完全打烂的黑衣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哼唧的声音,就在眼前重重地跌落下去。 鲜血伴着某种物质立刻喷了他满身满脸。 就算今天已接连干掉数人,这还是付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人类被子弹击中的样子。 他是个军人,也参加过维和行动,但他却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当然,他也曾经幻想过跟那些特战队员一样,冲锋陷阵在第一线,把那些企图威胁祖国的敌人,一个个干掉! 可是现在事实就在眼前,还带着体温的血肉在他脸上,他却有一丝微颤。 付辰知道,对方会想方设法的杀死自己,而自己,同样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战争。 洛绾心叮嘤一声,斜身歪倒在地。这个从未见过血腥场面的女孩子今天已经接受了太多的冲击,现下这个在她面前炸开的“血西瓜”,已经击垮了她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缓缓抱起失去知觉的女子,付辰冷冰冰地说着:“尸体就放在这里,谁也不许动!小桥那边的岗哨死人了,赶快过去防备起来!” 村民们这才一个个回神过来,打着火把照着付辰指示跑过去。 第76章 撞上的鬼子 把昏迷的洛绾心交给孙婆婆,付辰从实验室里把充电的便携照明灯拿了出来。 现在已顾不得东西引不引人注意这一说了,他得马上重新布防。 小鬼子惜命得很,哪里像后世影视剧抑或小说里面渲染的那般莽夫?他们阴险又狡诈,没有必胜的可能,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有一个就很有可能有一群,这些伺机而动的侵略者远远比土匪更可怕。 除了不安,付辰还相当火大。 原本以为今天这一战已将大家所有的战意调集了出来,但没想到事情来了,这些村民还是一副羊羔的模样。 刚才哪怕是几个青年涌上来,一通乱拳也能将这小鬼子揍死。 还是有些理想化了,以为队伍被拉起来就有战斗力,可现实生生给了他警示:想让这些无组织无纪律的村民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民兵团,还有些相当一段的路程要走。 有日本人趁着夜色接连干掉村口的两个哨兵,却没惊动任何人,一方面说明这混蛋功夫确实厉害;另一方面,第一次布置布防任务的付辰还是疏漏了。 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有哨兵示警就好,可他却没想到哨兵能被一块干掉的事。 眼珠一转,付辰眯了眯眼睛暗想道:看来除了一道明哨,必须要布置另外一道暗哨……而且这道暗哨必须时常更换位置,一旦明哨受到威胁,暗哨就能发挥示警和击毙第一波敌人的作用。 想到这里,带着村民跑到村口的付辰,马上按照自己的想法布置了。 然后,第二个坏消息报告回来,除了村口被干掉的两人,这个日本武士还在村里连杀七人……一想到这单枪匹马的鬼子对村子造成的伤害比土匪还大,付辰气得浑身抽抽。 这会子巡逻队才是狂奔了过来,看着他们怏怏的样子,付辰没好气地说着:“让你们负责警戒,你们这是溜达哪儿去了?这幸亏只是来了一个日本武士,这要来一群土匪,全村只怕男女老幼都没个活路了!” 回望着水波不兴的他,几人耷拉着脑袋都不敢吭声,老半天才是有个胆子大的说着:“付少爷,这不能怪我们!按着你的话,我们听着枪响就往这儿跑了,可这大晚上的……咱们几个实在瞅不见道!你一跤我一跤的……这才给耽误了。” “得了!我知道了。”付辰没好气地摆了摆手。果然,他算是过度高估了这些村民的战斗素养了——他看得出来这几个年轻人是急着往这儿赶了,个别几个还是赤着一只脚,怕是左涌右挤的把鞋都踩掉了。 看来光凭着一腔热血是远远不够的,除了要准备更多的武器,他得按照《步兵操典》把这些人都练起来了。 再次调整过巡逻和放哨的方式,付辰叫了两人往回走。 那个日本武士还躺在村里,他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人。 直接让两个村民抬到个背阴的角落,付辰掏出军刺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衣服全体划开。贴身带着软甲,袖筒里还藏着一套可以触发的袖箭。除了随身的武士刀,这小子还配着贴身的短剑。 “喏,这刀你用着正好。”付辰一抬手就将武士刀扔给随行的一个村民,然后将短剑扔给另一个,“隔三差五用上油擦擦,日本人的刀喜欢生锈。” 付辰倒是大概知道为了提高刀体的柔韧性和刚性,小鬼子的刀基本都是合金练成,但这年代还没有高炉冶炼技术,不锈钢也没有诞生,合金铁也是会生锈的。 除此之外,腰上还有三颗香瓜手雷,绑腿里还有一把王八盒子和相配应的两个弹夹。 “嗯,送来这么些装备。”付辰一下子想起21世纪那句话了——“千里送盒子,礼轻人意重。” 搜完装备,付辰继续翻。 打斗时被折断了的铅笔,几张被涂得乱七八糟的纸,付辰还发现了藏身在男人内衣兜里的铁铭牌——狗牌不仅美国兵有,日本兵也是有的。圆形的铁牌会刻着姓名,血型,出生年月和部队番号等等。 之前干掉的那几个家伙,包括在别墅区抓住的那两个都没有这玩意……难不成这才是正规军?拿起手电筒一照,付辰认出这个男人名叫井上彦一,来自京都,所属的部队番号,正是他所猜测的特高课。 “还真是热闹。”付辰脸上虽笑了起来,心中越发不停地打鼓。到底有多少鬼子混进南京?这是没完没了的吧! 吩咐两个村民找个破席子把这鬼子找个地儿埋了,付辰又是进了实验室。 别说电灯,孙婆婆家里连个煤油灯都没有,付辰要怎么看拿到的这几张纸?马上在办公桌后落座,付辰快速地浏览着,除了两封信,另外都是香水湾附近的地形图。 妈的,鬼子做事确实精细,连村里的老槐树,古井,甚至于村里的磨盘都标得清清楚楚——这货显然是个先头部队,过来村里侦查的。 最尬的是,除了这些图,纸里居然还夹带着一张照片:仔细一瞅,不是他付家赫本尊又是谁? “我靠,把老子的盛世美颜拍得这么难看。”付辰忍不住骂了句。 明白了。 小鬼子并不知道他藏在香水湾,应该是拿着他的照片在附近寻找。 然后,这个鬼子觉得这村子有联防,还有放哨的,跟附近的村子不大一样,于是才摸了进来——没想到杀了几个觉察到他的村民之后,居然遇到了要找的正主。 怪不得张嘴就是一句受死吧,看来小鬼子想要他命想的很呢。 “就是不知道老子的悬赏有多少,咱们云龙兄可是十万现大洋啊!”自嘲了句,付辰快速浏览着两封信,其中一封是家信,而另外一封,就有些奇怪了。 除了末尾落款是:青木良平,付辰居然完全看不懂写了点什么,短短三行日文他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偏偏组合在一起他就是不明白。 听说日军在入侵中国前就准备了另一套语言系统,就算是懂日语的人也听不懂学不会——所以,21世纪很多影视剧里面渲染那些说日本话的中国人冒充日本军人是根本不可能的,最多冒充个“海外侨胞”。一旦穿上军服不会说这种日本话,会被立刻识破。 第77章 青霉素问世! 付辰越想越觉得是捅了马蜂窝。 小鬼子向来没有单枪匹马的习惯,附近肯定鬼子同伙,这个被自己干死了的鬼子若没能按时回去,肯定会引起鬼子的警觉,然后必然是更大规模的攻击行动! 这下,可把香水湾的村民害了。 他付辰当然不是圣母,本来打算帮着他们打退土匪就回南京去——毕竟自己还有学要上。 可现在看来,事情突然就复杂了。在把附近的鬼子都干掉之前,他不能离开香水湾,否则等待村民的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姓付的,你怕个毛线啊!”付辰暗骂了一句,咬着后牙道,“小鬼子要来,好好招呼着就是了!” 马上在电脑里打开绘图软件,别的他搞不出来,弄几个简易却又杀伤力大的“飞雷”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附近村子有个做烟花爆竹的小作坊,他可以掏钱把他们所有的材料买下来,然后全部改制成土炸弹和土枪。 说干就干,付辰连着花了几张图纸,然后退出实验室休息,然后一大早找到关文清,把让他负责把要的东西都做出来。 “不过是对付几个土匪,不用这么夸张吧?”从昨个儿下午付辰带着人开始煞有介事地搞“工程”,关文清就大大认识到了这位东北三少爷的本事,没想到今儿这一早他把土喷子和炸弹都准备弄出来。 这位文绉绉的郎中突然就有点害怕了,这是准备弄出第二个土匪村来? “让你搞就搞,哪有这么多废话说。”付辰跟变魔术一样拿出十几个大洋来,“你去跟邻村做鞭炮的说一声,他们什么火药硝石这些材料有多少老子都要多少,这是定金,要快马加鞭送过来。” “是要做炸弹吧……”关文清欲哭无泪,心说真不该招惹这位大爷。就怕是炸敌人的玩意没搞出来,反而把自己炸个四分五裂。 付辰瞪眼:“你要这么难办事,我就找狗儿去跑这趟了啊!” “去去去,我这就去。” 刚出门没多久,狗儿迎面就跑了进来:“付哥哥!村头二秃子说,有三个外乡人过来找你了!” 三个外乡人?付辰一愣神,狗儿下半句话让他简直喜出望外:“说是南京来的!” 当下喜笑颜开,付辰发足就往村口跑去,把正出门的关文清都惊到了。 还没到小桥那里的岗哨,对面就喊了起来:“哎,姓付的,你他妈真在这儿啊!” 第一眼就看到桥那边除了两个负责放哨,另外站着的三个人分别是江景泽,顾宪成和李明志。 上前就给了兄弟一拳付辰骂道:“妈的,怎么找到这里的!” “嘿,几天不见,这劲儿倒是见长!嗯,个子好像也高了!”江景泽笑了笑,却又忍不住粗声大气骂道,“可把我们坑惨了,每日每夜的找你!还是明志兄聪明,先是偷摸打听到你那日跑上的火车还有大概跳车的位置,这才有些头绪了……喂,绾心呢,她没事吧?有事我跟你没完!” 一边引着他仨进村,付辰一边才将最近的状况说了。尤其是昨夜遭遇到日本武士的事,江景泽将分外震惊的目光转向身旁的李明志:“还真让你蒙对了,那真是个日本鬼子?” 付辰暗惊:“怎么,你们也遇到了?” 李明志点头:“是啊!找你找得累了,就在附近落脚,却发觉了那鬼子的踪迹——我当时想着,跟着日本人肯定也好,他们也在找你,让他们先找么,我们三个只管跟着就行了。” “你倒是聪明,居然当那只捕螳螂的黄雀!”付辰苦笑两声,不过他这话,正好佐证了付辰的想法,鬼子还真是一头乱撞进来的。 伸手推开孙婆婆家的门,正跟着婆媳两个坐在院里纺线的洛绾心腾地站了起来:“顾先生!” “哎,怎么就看着你们老师了,我呢我呢?”江景泽气歪了鼻子。 一番交换信息后,累坏了的三人吃了些干粮就回屋里休息了。 在这信息极其不流通的时代,就算离南京城没多远,能找到他和洛绾心也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下可太好了,有江景泽和李明志在,训练村民的事就可以交给他俩了——而且顾先生也来了,这位老红党做思想教育工作肯定比他强百倍,有他给村民们“上课”,很快就能把这里变成个小小的根据地。 正想着,付辰的思绪就被秀莲撵老鼠的声音拉了回来。 “这老耗子,居然在咱家打上了窝,还下了一窝小耗子!”秀莲大光其火,拿个扫把正要打,付辰却是眼前一亮。 嘿!他这几天一直发愁怎么实验青霉素,老天爷就送了一窝耗子给他! 就算不是小白鼠,这时代的老鼠还不像21世纪生活在阴沟等地的那种携带数种病毒,拿来做实验也是没问题的。 赶忙上前拦住秀莲,付辰拿了个簸箕道:“我来我来,我这对付耗子最有一套了!” 这可是句大实话,在病理实验室工作几年,付辰自己都不知道“对付”过多少小白鼠了。 秀莲哪儿跟他客气,还有一堆农活等着她干,当下嘻嘻笑着转身出了门。付辰哪里跟它们客气,马上铲起这一窝老鼠进了实验室挨个关笼子里。 戴上乳胶手套一番检查,付辰拿了支注射器就开始配伍病原素——这是实验室常用的一种东西,就是提前在实验鼠身上接种病体,使之带病,然后盲选几只注射药剂,经过一段时间再观测药物是否起效。 这是全世界实验室在研发药品的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病原素起效后,这些原本活蹦乱跳的实验鼠有的开始嗜睡,有的却开始不安。付辰马上配伍青霉素给选择了其中三只注射。 青霉素在人体的起效时间平均是十五分钟,实验鼠却一般只有五分钟就左右可起效——果然,在完成注射后的不久,那三只嗜睡的小白鼠便恢复了正常。 “成功了?” 喜悦顿时涌上心头,付辰忍不住将药管里剩下的液体给另外几只实验鼠也注射了。 很快,病原体的效果在这几只身上也退却了。 也就是说,付辰在民国时代利用水果霉菌提取出来的菌株,可以分离出能够使用的青霉素了! 第78章 炸弹 付辰想大叫。 对,成功的喜悦让他现在就想大叫出来,作为一名医生,没有什么比研发出一种跨时代的药物更能成就感的! 除了肺炎,身体感染,各类炎症,甚至还能治疗败血症,破伤风还有猩红热! 也就是说,这个时代的大半“绝症”,都会因为它的出现变成普通的小病。 从实验室退出,付辰兴奋地在院子里来回走,把洛绾心和孙家婆媳都惊到了。 “付少爷,您这是怎么了,”终于按捺不住好奇的秀莲苦笑着发问,“不会是铲了一窝耗子,从我家发现金矿了吧?” 说着,这三个年龄各不同的女人都是相顾莞尔,付辰却是欢喜到了极点,倒也完全不在意,竟是忍不住抱起洛绾心凭空转了好几圈,惊得她发出一串尖叫来。 别人倒没什么,屋里正在睡觉的三人接连给吵醒。江景泽一面骂着一面走出门来,却正好看见他倾慕的姑娘脸色落霞,不由怒道:“喂!你这熊瞎子方才是做什么了?不许碰她!” 要知道,村里这里里外外都知道付少爷跟洛姑娘是一对,凭白冒出这么一个家伙怎么就不许碰了? 尴尬了。付辰当然知道江景泽一直在追求她,洛绾心自己也未必不知——可这现在,事情似乎复杂了。 “付哥哥!”正在院子里一片寂静时,狗儿从外面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风尘仆仆的关文清。 “哎,都挑进来吧!”关文清一副累坏了的样子。“秀莲,快给倒碗水喝!” “这是怎么话说的,叫狗撵着了?”付辰打着趣道。 关文清骂道:“哎哟我的付爷爷,你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差点把我给累死过去……”说话间,三个挑夫各自挑担进了门,当下就嗅到一股浓重的硫磺硝石味道。 连孙婆婆都有些惊到了,站起身对着挑进门的担子直愣神。关文清有些不快地继续往下说:“可把我累坏了!一路小跑去了谢家沟……还好是年刚过,东西差不多都用不上了,跟他们作坊谈得还算好,用最低价把这些都收回来了!” 一直叉着腰旁观的江景泽伸头看了一眼,眼睛珠子差点掉在地上:“姓付的,你这是想干嘛?准备做炮仗啊!” 不过可惜的是,黑火药被后人们玩跑偏了,也就是过年放个炮崩个礼花,或者像小说影视剧里的,什么某某帮会来个穿云箭。 到了元朝时第一次出现了所谓的火器,只可惜习惯了大马弯刀的蒙古人并没有认真发展下去,否则以当时中国的国力,让皇帝们做一下“球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但来自21世纪的付辰却清楚,火器才是主导战争胜利的最重要因素。他有了这些原材料,付辰弄出一支全部配备95式的现代化部队有点天方夜谭,但搞出一支装配土喷子,外加飞雷的部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会儿李明志也是睡醒了,揉着眼睛看这架势不由也笑了:“我这看出来了,家赫兄是想做几门红衣大炮了哈哈哈!” 说干就干,马上动员村子里的妇女们来帮忙——正是开春农忙的时候,村里的男人除了几个抽调出来放哨的,还要下田去干活,况且毕竟是配火药,老爷们粗手笨脚的,万一真的擦着了火,那可真的是全村看炮仗了。 江景泽颇有点无语,他是完全想不明白付辰如此煞有介事究竟是为什么。 “你俩不用帮忙。”看着李明志一撸袖子要上前,付辰摆了摆手道,“我这还有任务给你俩。” “就知道你这没安好心。”江景泽撇了撇嘴,“有什么象牙赶紧吐。” 就知道拆我的台。付辰白了他一眼:“步兵操典,你总知道吧?” 到底也是东北军世家出身,江景泽怎能不知?立马点了点头道:“嗯。” “村里的男丁,基本都让我动员起来了。这会子势头正旺,你俩这往后每日太阳落山之后,给我带着人操练起来就是。” 李明志倒没什么意见,他这人天生爱热闹,也喜欢发号施令;江景泽却是懵了:“疯了吧,还要操练?你不会不知道你这失踪这么多日子,黄埔快把你除名了吧?还要带着我们俩一块被除名?” “怕什么,反正咱俩是请了假出来的,大不了回头让家赫兄回去补假就是!”李明志很是兴奋,“我看这好玩得紧,咱们上黄埔还不就是为了带兵遣将的,趁着学科还没开始,咱们先操练操练!” 江景泽无奈:“好吧,既然你都说了……喂,姓付的熊瞎子,只是一条,村里哪个姑娘你都沾得,就不许趁我不在碰绾心啊!” “得得得,等你带人操练的时候,让她跟着你就是了。”付辰就知道他还惦记着。 一听有美人陪着江景泽立马嗷嗷兴奋起来:“那你说的!” 说着就一口答应下来,巴不得马上带人搞起来了。 关文清见这三个年轻人折腾劲儿居然一个比一个大,不由捂脸:完了,好好一个香水湾真的要给弄成土匪窝了——到时候说不定打家劫舍起来比豹子头还凶! 这就开始分头行动,付辰带着村里老少女人们一起弄起了火器,什么土制炸弹,什么土喷子之类的都搞了出来,甚至是巡逻队专用的信号弹也弄了出来。 那玩意不过就是烟花弹的升级版,付辰知道,配合不同的化学成分,就能在火药爆炸时产生不同的颜色,譬如洋红色含有锶元素,蓝绿色则是含有铜元素——其实就是初中生都懂的焰色反应。 这些玩意在民国搞不到,他的实验室里有各式各样的工具,拿一些原材料提纯元素可是再简单不过了。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别说他这样的军医高材生,在21世纪随便拉来一个稍懂写化学常识的初中生都能搞定……更何况他付辰还有实验里的电脑,上网查就是了! 第79章 民兵队伍 靠这些东西,再经过江景泽和李明志这两人的训练,不愁弄不出一支像模像样的民兵团来,别说几个乌合之众的土匪,就算真来几个装配王八盒子的日谍也不在话下了。 付辰的火器搞得如火如荼,可江景泽的训练任务在第二天就遇到了麻烦。 本想让村民们起码将手里的柴刀铡刀发挥出作用,可这些惯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哪里耍得起来?不得要领的江景泽气得要命,再三示范反而把自己绕糊涂了。 李明志瞅这位坏脾气的江少爷快要跳起来了,赶紧叫狗儿把付辰喊了过来。 一见状况付辰也是乐了。 不过倒也是,这支临时征集起来的护村队连三流土匪其实都不如。那日他们胆敢追砍土匪,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村里土匪杀了人,一个村子乡里乡亲,见着亲人被杀哪有不红眼玩命的?可真正想让这些农夫去砍活生生的人,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要知道,日军会抓一些中国平民给士兵们活砍抑或射击去练胆;而相对国内军队,除了常年军阀混战的正规军见惯了血腥场面,临时征调起来的部队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灭绝人性的训练——所以在战争之初,很多实力并不弱的军队稍显弱势也就不奇怪了。 “扎几个草人先砍着,就当他们是土匪了。”付辰摆了摆手。妈的总不能让老子去绑几个日本人让你们练胆吧?就算我真想弄几个过来,可去哪儿抓? 江景泽一脸无语:“你太会想办法了吧?砍草人算哪门子的训练?” “黄埔还有用刺刀扎垛子呢,前两天你又不是没练。”李明志嘿嘿一笑,“我看这招行。” 也就没再说什么,江李二人在村里说话不硬,付辰现在可算得上一颗唾沫一颗钉了。马上有几个村里把自家田里撵鸟的稻草人就搬来砍上了,出刀的样子乱糟糟的,看得江景泽心头火起,上前一把夺过了演示起来。 这小子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拳法刀法竟还真是不错。看他举手投足虎虎生风,付辰竟是有些呆了:记得看过一本书,上面详尽描写了宋哲元将军手下,有一支神奇的队伍,号称大刀队——这支凭白刃战而称霸战场的队伍无往而不利,太君们一提都怵头。 付辰眯了眯眼睛心道:要知道九一八事变后,在那黑山白水间抵抗的抗联队伍一直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如果在弹药紧缺的情况下,他也有一支靠着白刃而称雄的部队,肯定能在抗联游击战中,打下一片天下! 看来发展火器是一方面,冷兵器这一手也不能放松啊! 不光是付辰瞧着上瘾,连这些村民看着也是越来越兴奋。属于男性的荷尔蒙被他这套出奇厉害的刀法全部激发了出来,有几个血性方刚的立马跳了起来跟着学。 没个一两天,训练越发有模有样,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民兵队就此被建立了。 又是过了两天,那位土匪头子豹子头带着全体人马倾巢而出,直扑香水湾来。 只见这些人头上还缠着白布,显然是为那位被杀死在香水湾的“二当家”矮脚虎办完丧事,然后领头的就带人直扑来了。 也许是对香水湾的知根知底,又或许是太过自信自己的实力,这位号称豹子头的土匪头子竟是大白天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 放哨的年轻人马上打响了土喷子,村里田里的老少爷们一口气就全冲了出来。 看着这支被征集起来的“部队”,豹子头竟是稍稍愣了一愣:“哟呵,几天不见,你们这群乡巴佬还成!怎么着?一个两个的送死不爽,绑在一起让爷爷们送上路?” 付辰冷笑,死到临头了,倒还一个个不怕死。 “呸!”江景泽最先骂道,“瞅你们一个个损样,披麻戴孝的,这是来哪儿哭丧呢?往南才是坟地,孙子们去哪儿死去!” 要论嘴上功夫,付辰在21世纪还没服过谁,但自打穿越民国认识了江少爷,他就自愧不如了。 听了这话土匪头子立马就怒了,带着一群人就往上冲。 付辰却冷笑一声,对着身后就喊了声:“放!” 土匪们压根不知道对面这一声口令是什么意思,可老大都放话了,哪有不急着冲上去的道理? 付辰身后有数个村民把大概西瓜大小的圆东西,直接扔进一个又一个的铁桶之内。紧接着就听那桶子发出震耳欲聋的炸响,这些西瓜就跟生了翅膀般纷纷在土匪堆里头炸响!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不光是土匪,民兵们,甚至是江景泽李明志也万万没想到几个铁桶配合炸药包,就有这么恐怖的威力。 看过电影《集结号》的都不会陌生,谷子地连长手下的官兵,会把圆形的炸药包扔进汽油桶里,这些东西飞出去之后,会在敌军冲锋队里面一个又一个地炸开,威力是相当可怕。 这玩意,叫做“飞雷”。 在目前这个时代,只有付辰认识而且会做。 解放战争时期,武器装备相对于有美帝支持的国党军,解放军始终处于劣势,尤其是火炮类的武器。 当然,战争有的时候的确是智慧的源泉,解放军们很快发明了一种土制火炮。 这玩意制造简单,主体炮管就是汽油桶,然后里面放好用于发射的火药,再把炸药包放进去,一旦点燃发射药,一个又一个的炸药包就会接二连三地被抛掷出去。 因为这东西只能在大仰角中远距离的射程使用,多半是攻城,抑或大兵团对战使用,真正小规模作战,这玩意的用途就远远不如迫击炮之类了。 不过,经过付辰改良的炮筒口径稍小,威力和射程都不如后来解放军们使用的,但角度却更为灵活。 由于射程的关系,炸药包几乎都是在空中爆炸,村子正前方不是一大片开阔地,空中爆炸的炸药包也会让这些土匪找不到任何躲避的死角,就算不给炸死,都要被这威力惊人的“炮弹”震得七孔流血而死。 所以,此物在后世还有一个更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没良心炮”。 第80章 日谍 眼看潮水般涌上来的土匪接连倒地,一直捂着耳朵的李明志完全傻眼了。 这姓付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奇思妙想出来这么多奇奇怪怪,却是相当厉害的玩意? 从最初的治伤,给李俊青治好了绝症肺炎,还有他不知从哪儿来的药片……现在居然把火炮和土喷子搞出来了! 真是个神人啊。 眼里多了几分敬佩,就听他突然举起了之前林清泓给的驳壳枪,先是阻止民兵们继续发炮,然后对着正前方的土匪群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啊!” 因为强大的火炮攻击而大振士气的民兵们立刻发出震天的怒吼,举起了各自的土喷子还有早就磨得锋利的砍刀,照着村口就发起了冲锋! “冲啊!” 江景泽发出一连串的大笑紧随其后,没什么好说的,已是所谓的战略反攻阶段了,被飞雷炸散了阵型的土匪现在完全就是一盘散沙,打垮他们简直太容易了。 第一波火炮冲击带来的震撼还没有完全消退,由付辰带领的民兵团由直扑过来了。 不过到底是常年打家劫舍的土匪,反应力和行动力都不是盖的,见对面这些衣着破烂的村民居然直接冲了过来,豹子头心里暗骂了句:他妈的这些不要命的乡巴佬,竟然自己送上门找死来了。 马上怒吼几声唤回那些被炮炸傻了的手下,各自抄起砍刀和土喷子开始集结。 但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 其实在遭遇炮火攻击的第一瞬间,土匪们就该转身逃走了。 毕竟,他们的武器装备比付辰手下这一群,差得已不是档次的问题了,完完全全是一个时代的问题了。 双方的对比,基本上是抗日中期的现役军和清末义和团的差别了——付辰带领村民们利用一些废旧材料制作的土喷子精度高,又加入一些化学元素改良的火药,杀伤力要比土匪们使用的那种要大得多。 而且由付辰这个精通化学的现代人配制的火药更安全,管口闭锁还有双保险,最大程度的减少炸膛的发生。 第一波冲锋,双方战斗力的悬殊就被最大程度的拉开了,看着冲过来的民兵团就跟割草一样疯狂收割自己的弟兄,还有个身高膀宽的大个子挥舞着一把足足有三尺长的雪亮铡刀,这位向来以梁山好汉豹子头的土匪头子,第一次面对这些“乡巴佬”时,彻底慌神了。 “快!跑……快跑!”豹子头顿时成了怂包头子,心里骂了千遍万遍,却还是下定决心带着他的残部赶快逃走。 因为,再不逃就没命了! “呯!” 一声枪响! 一个民兵应声倒地。 鲜血顿时染红了一片土地。 突然炸响的枪声,让付辰大吃一惊。 这可不是土喷子的声音,而且,声音的发源处也并不是土匪们的方向! 坏了! 付辰的双眼顿时失去了焦点:难道是……后路被人抄了!? 多年的严格训练让他反应速度极为迅速,猛朝身后看了过去——就见四个身穿黑衣男人正站在村口。 “居然还有帮手?”听到枪响的江景泽,也在混战中猛地回身过来。看着这四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眼热的他马上抄起手上的大刀和王八盒子就要带人往回冲。 “慢着!”大叫一声的付辰立刻招呼众人,“快,隐蔽!”这些人分明穿得是日本的忍者服——显然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正和土匪鏖战正酣的民兵们完全还没回神过来,那四个日本人就已经出手了! 数枚香瓜手雷直接撇了过来,立刻就在人群中接续炸响。 虽比付辰的飞雷威力小了很多,但人群里面扔了数个手雷,还是轰倒了十数个民兵。 紧接着,第二波手雷又到了。 可是即便付辰已大声示警过了,这些民兵还是比不上付辰三人的反应速度,又是几个人被轰倒。 “草,想连老子一块炸死吗?来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躲在一截枯木后的付辰在迅速调整作战方针,可他还是听到了豹子头的大喊大叫:这些土匪脑子绝对被门挤了,居然跟日谍合作! “三少爷,咱不妙了,这帮子是日本鬼子吧!?”一直抱着脑袋的江景泽躲在草垛子后面,“你他妈有什么招应付吗?” 似乎不准备等到付三少的回答,那四个日本人各自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刀,猛朝着民兵队伍发起了冲锋! 四个人胆敢对上百人的队伍发起冲锋,听起来像不要命的举动,但这上百个民兵已被日本人的手雷炸懵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日谍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人机器,手上的武士刀放射出恐怖而诡谲的寒光,在冲击民兵团的瞬间,这些来自那个阴谋之国的杀人疯子们,就表现出相当恐怖杀伤力来。 脖颈,胸口,腋下的动脉…… 在照面的同时就能夺去人们的性命,这些疯狂的日谍几乎在眨眼间就扭转了战局。 “开枪,开枪啊!”付辰的声音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惨叫声完全掩盖,气得浑身发抖的他已然顾不得自己的安危,照着这些可恶的日本鬼子就扑了过去。 驳壳枪的射程有限,而且所有闪身躲避土喷子的鬼子,会让付辰的枪法大失精准。他不得不扑过去瞄准。 “哎你疯了!”就算没上过战场江景泽也知道此时鬼子风头正劲,该是避其锋芒才是——可这疯子居然就这么冲上去了! 根本不等江景泽做出任何反应,付辰抬起了早就打开了机头的驳壳枪。 漆黑的眼瞳微眯,付辰立时扣下了扳机! 砰! 巨大的枪声让那几个本打算和日本人一道“包饺子”的土匪周身一抖,上一次他们在香水湾吃大亏,就是因为付辰精准的枪法。 当然,依旧对冷枪的保持着恐惧的乌合之众马上抱头蹲下了。 一个被黑面罩包着脸的鬼子满眼不可思议,低头看着胸前被“炸开”的,还在冒出硝烟的血洞。 鲜血狂涌出来,他无力地翻倒在地,致命伤流出大量的鲜血,很快抽搐着不动了。 原本杀红了眼的鬼子听到这一声枪响,霎时间将目光转了过来——这一看不要紧,原来原来竟是自己人挂了! 第81章 久违了 谁,谁干的! 三个日谍眼中顿时充满了无限的仇恨,他们放弃继续追杀几乎已丧失抵抗能力的民兵团,而是立刻将目标转向胆敢开枪的付辰。 其实付辰也知道,这会儿胆敢放冷枪,就是让自己提前成为众矢之的。毕竟就算是在21世纪的战场上,优先干掉的也是敌人的狙击手。 “姓付的,疯死你算了!”大吼一声的江景泽立刻扑了过来,照着一个企图砍杀付辰的日鬼子迎了上去。 咣! 砍刀和武士刀相交,竟是迸出耀眼的火花,对方的力量几乎完全碾压江景泽,逼得他退了半步才稳住身体。 “快撤!”江景泽几乎是声嘶力竭,“带着弟兄们快跑!” 这几个日谍和土匪都搅在一起,他们手下的民兵团被打散了阵势,现在就算是撤有什么用? 身后就是家园,村内都是妇孺;急于报复的土匪,和这些侵略者们一定会把全村都杀个精光! 明知不敌,偏要亮剑——老子今天要做一把付云龙! 付辰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怒吼,猛地从拔出军刺,照着正和江景泽缠斗的一名鬼子扑了过去。 一连出了数刀,虽没有将他完全杀死,可在这样的凌厉攻击之下,这鬼子还是被伤到了。 咣! 就听一声巨响,他被直接喷上了天。付江二人回头,就见一名浑身是伤的民兵正举着冒出白烟的土喷子。 “好样的!” 付辰一声赞美,可他万没想到一名日谍简直形同鬼魅,直接绕上那人的后身就是一刀! 噗…… 锋利的武士刀立时将他穿了个对穿,民兵满面不甘地回脸过去,对方却发出一声冷笑,抬手将他推倒在地。 整个战场,突然就冷了下来。 “嘻嘻。”冷笑,那鬼子一甩刀上的鲜血,猛就是一个突进绕开了付辰连开的两枪,然后以一招力劈华山的姿势照他砍下来! “闪开!”江景泽不要命地大喊一声,猛抄起铡刀就迎上去。 虽然只为付辰争取到了短短两秒钟的时间,但对于一名合格的军人,这短短的两秒就足够瞄准开枪了。 咔。 咔咔咔…… 撞针的空饷让付辰顿时手脚冰凉——这个声音代表着:驳壳枪的子弹打光了。 而让他和江景泽更没想到的事,拦下鬼子攻击的铡刀虽是厚重而锋利,但在这样玩命的砍杀之下,刀身承受了太多的伤痕,直接……断了! 极其难听的响声简直像猛然敲响的丧钟,武士刀顺势斫下。 “噗!”中刀的江景泽吐出一口鲜血前,还是不忘身后的兄弟,抬手将他推了开来。 “跑……”昏迷前,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吐出了最后一个字。 跑啊,兄弟。一定要活下去! “嘻嘻嘻!”鬼子发出残忍的笑声,正要朝着付辰逼过来,却没想到付辰的动作更快,手中的军刺猛地脱手飞出,立刻贯穿了他的咽喉。 口中猛地喷出一股带沫的鲜血,鬼子恐怕全然没想到自己会被飞命中喉咙,他猛地扬起手上的武士刀想向付辰发出最后的攻击,可走了半步,还是虚弱地栽倒在地。 气喘吁吁的付辰甚至来不及站稳身体,就被人一脚踹地趴伏在地。 这只极为有力的脚猛地踏上付辰的后心,几乎完全将他按压进松软的泥土里。 嗤。 锋利的武士刀轻轻一挑,付辰就感觉后颈一阵清凉——那个豹子飞翼的纹身,必是毫无悬念地显现在敌人的面前。 “付三少,”这鬼子的声音抑扬顿挫,“久违了。” 完全不能挣扎,付辰甚至一度想钻进实验室躲躲……可就算躲再长的时间又有什么用?从实验室退出还是现下的时间和时空,他还是会送命的。 抬头,他忽然发觉失去了自己只会的民兵团已彻底变成了一盘散沙,被土匪们杀的几乎毫无抵抗之力,一直在不停地后退。 “你们的情报,就是老子传到东北的。”这种情况下,付辰竟是毫无惧怕之心,甚至还大声笑了出来,“怎样?听说你们还有个少佐被我哥哥干死了,一定很爽吧?” 为了更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敬意”,他刻意使用了日语。 眼中倏然多了几分雪亮的杀机,鬼子没有说什么,而是立刻抬刀,照着付辰的后心就扎过来! 草,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 反派不是都多话吗?好歹也让我这个男主也拖延一下时间啊…… 这种情况下避无可避,他只能,等死了。 呯! 鲜血顿时溅了他满身满脸,这个最后的鬼子完全没明白过来自己是中弹的,就倒地失去了生命。 连付辰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得救的,他满脸不可思议地撑着身体抬头,却先听到一声大喊:“所有人,放下武器!” 紧接着,更多的声音同时大喊,几乎刺破头顶的天空:“放下武器!” 眼见一群手拿步枪的国党士兵包围了这里,他们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清泓。弄丢了付辰,林清泓第一时间向东北方面报告了,急得团团转的付汗青再三请求他帮忙寻找。 林清泓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几乎把南京城和南京周边翻过来了,甚至把南京高层都惊动了。 也是付辰造的“没良心炮”声音太大,让几里之外的林清泓都吓了一跳,这才带着人马急行军过来。 也是来得分外及时,哪怕再晚一步,就算找到了付家的三少爷,也只是一具冰冷的死尸了。 “没事吧?”林清泓擦了擦吓出来的冷汗,赶忙跑过来。 “快,救人!”付辰不顾浑身的刀伤擦伤,转身查看地上的江景泽。 右肩被削掉了一大块肉,失血过多的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哪里想过江景泽也在此地,而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林清泓脸都彻底黑下来:“这怎么回事!?” “先救人。”容不得继续解释,付辰先从实验室里拿出止血的药剂和绷带来。 一番紧急处理,付辰对着四下怒吼:“快,把还有救的全部抬回村里!” 还有性命的土匪被正规军绑得向粽子般扔在村口,还有一口气的民兵团成员们都被抬回了村里。 一直没冒头的李明志也被找到,原来他被土匪砍伤了腿,血流如注的他吓得一直藏在半截枯木旁边。 鬼子的香瓜手雷造成的重伤最多,有十二个;被土喷子轰成重伤的也有四个,另外基本都是互殴造成的轻伤。 这一仗算不得大获全胜,四个日本鬼子一口气杀了村里十个人!就这样,还是在付辰拼命扑出吸引了他们所有火力的情况下。 第82章 青木少佐 不过,这一仗绝对算得上是永绝后患: 一直在附近骚扰各个村镇的“豹子头”土匪团被彻底干掉了;反复困扰付辰的日谍也算被一锅端掉了。 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家家户户都有伤兵,恐怕要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 关文清带着人开始救治伤患,付辰则是几乎给每个伤兵都进行了皮试,能注射的全部都给注射了。 不过很快付辰又发现自己面对另一项危机了——实验室的一次性注射器不够用了。 要知道,注射器用的塑料是医用PP级。 中国开始生产塑料虽然是1921年,可是这年代没有生产这种高级塑料的设备,更没有生产这种塑料制品的原料! 记得国内有生产一次性注射器的生产线是1985年,要求全面推行至少是1987年的事了。 看来,短时间内要用玻璃代替了。 付辰眯了眯眼睛心道:玻璃制的注射器虽然容易损坏,却在这个时代有着耐储存,经过消毒就可以反复使用的优势。 而且,他的实验室里就有现代化的消毒器械,只要把用过的针筒拿进去消毒就可以循环无限量的使用——毕竟实验室的时间,相对于民国的时空是停止的。 可是,老子这会儿到哪儿去找玻璃针筒?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村里抢回来的伤兵,还是能救的尽量救……毕竟今天这灾祸,基本都是他给村子带来的——要不是这些狡猾的日谍跟土匪合作,民兵团也不会腹背受敌。 想到这里付辰浑身发抖,尤其是看到土炕上重伤的江景泽,付辰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当年去参加维和任务,比这惨比这重的伤,作为一个军医的他不知道见过有多少…… 可穿越以来,他已全然把这个坏脾气大嗓门的年轻人当成了亲兄弟;特别是他今天拼死赶来救自己,被小日本砍伤了还不忘推开自己,让自己赶快逃。 “你这是怎么了?”两针下去,江景泽竟是幽幽醒了过来,“嘿?咱们付三少爷不是流金豆子了吧?” 他想笑起来,可肩上的伤口突然拉扯到了,原本浮现的笑容生生给憋了回去。 “年纪大了,眼睛容易进沙子。”付辰尴尬地一抓头发,“你,感觉咋样?” “觉得我要死了,好疼啊!”他这一句话说得付辰马上紧张起来,不过马上这昏货竟又补了句,“要是绾心让我香一口,嘿嘿就能好起来了。” 一直坐在不远处的林清泓听了终于忍无可忍:“都是什么时候,还在这里耍贫嘴!家赫,他没问题吧?” 听到林清泓的声音,江景泽眼里一下出现了光彩:“嘿,你这死人脸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付辰这才把林清泓带着兵找过来的事与他说了,气得江景泽恨不能坐起来骂:“你这个死人脸,怎么啥事都不早说?你要早说你能带兵来找,还是至于我们被土匪和鬼子打这么惨?” 林清泓哼了一哼:“那你们也没找我说。”过了半晌,这位惯于冷冰冰的国党军官继续说着,“倒是你,宁愿相信顾宪成那个红党,也不信我……我还憋了一肚子的火。” 这下付辰倒是更尴尬了,不由耸肩看着脸色发青的江景泽,这想来巧舌如簧的小爷也说不出话来了。老半天才是蹦出一句:“绾心呢?” “跟着关郎中,给民兵治伤呢……” 他话还没有说完,林清泓冷冷起身道:“打今儿起,你们跟红党的事就此给我断了!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哥哥妹妹,兄弟朋友的,都给我断了!我情报处的同学说了,南京方面已是高压态势,绝对打击红党是肯定的事。” 这位习惯了冷言冷语的国党军官见两人不说话,继续补充道:“如果你们两个不想自毁前途,也不想给家里添麻烦,此事就到此为止……家赫,这滚刀肉应该没问题吧?我已经叫人派车过来了。” 此话一出,必然是要把他俩“押”回南京去了。也是,他俩跑出南京已这么多日子了,东北方面恐怕早就急得火窜上房了吧! 其实付辰也心知肚明林清泓这话没错,可这一路而来经历了这么许多……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清泓哥哥,你的人可是把那些鬼子都检查过了?”付辰转而问道,“在他们身上可找到一些东西?” 林清泓摇了摇头:“定然是抱着必死之心来找你们麻烦的,这些人身上除了武器几乎什么都没带。”定了一定,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只发现了这个。” 印象中付辰似乎是懂日语,让他看一下也好。 付辰眼前一亮:这纸质,跟前几天干掉的那个鬼子身上找出来的是一样的!显然,他们肯定是一伙! 他马上双手接过来,这封信的内容,几乎跟那个鬼子身上找出来的几乎是如出一辙……可唯一不同的是,这封信却标上了片假名! 看来这几个鬼子要比那天那个要业余的多,他们看懂“加过密”的日文竟是需要类似字典之类的玩意辅助——就像学龄儿童看书一定要有带拼音的。 这一下付辰全看懂了。 “青木少佐下令:城内继续保持和林志的联系,干掉付家赫,继续寻找洛顾等人全部交给国党,满洲国计划暂时放弃,天皇万岁!”付辰一口气念了出来,再读完那句天皇万岁之后,不忘呸了一句,“天他个鸡儿!” “林志,这个名字是不是听过?”江景泽惊讶地说着,“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在夫子庙抓到的那个汉奸,不是说有个叫林志的混蛋?”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这个青木少佐,大名应该叫青木良平。”说着,拿出之前那封信来,一起递给林清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一定在日本大使馆内。” “这事,交给我办了。”林清泓接了下来,“十天之内,我会催着情报处的同学,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说话间,林清泓从南京调来的车已是到了,竟是两辆体型庞大的卡车——其中一辆拉林清泓手下的这些兵,另一辆除了把江景泽抬上车,受了腿伤的李明志也让抬了上去。 “哎,我这又跟绾心妹子道别不成了!”躺在担架上的江景泽怏怏说着,一旁的表兄狠狠瞪了他一眼。 第83章 撤离 洛绾心一路从村子里追了出来,这位慧心的美人万万没想到,她的付少爷居然连跟她道一句别的意思都没有。眼底不自觉地多了些落寞,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村民们到底有些依依不舍,这香水湾虽是多了一大群伤兵,却真正脱离了土匪的不断侵扰和掠夺,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凝望着很多跑出来的村民有的已在用袖子擦眼睛,付辰还是摇头叹了口气。 帐篷布被缓缓盖上了。 不过,付辰这次收获颇丰,不仅真是实践出真知,而且还造出了数种可以在东北第一线使用的武器,他还有了青霉素! “在想什么?”林清泓见他失神,轻声发问。 付辰顿时收拢了思绪,嘿嘿挠头道:“我得想想办法啊,这么多天无声无息的,学校搞不好要把我开除啊!” 林清泓饶有意味地半抬起头:“怎么,这会子反而想起被开除的事了?” “能不想么……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呀!”付辰马上可怜巴巴起来,“不如清泓哥哥帮我求求哪位被?看能不能想办法啊!” “回家再说吧。”林清泓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滚刀肉,怕是有日子要养了。” 别提21世纪的新式卡车,这车的避震恐怕连刚建国的解放卡车都比不上。再加上乡间的土路路况极差,车在路上跳,众人在车斗子里跳。 没多一会儿江景泽的脸就给跳成了雪白,林清泓一瞧马上脸就变了:“喂,没事吧?” “你这……从哪儿找的破车!”话刚落音,江景泽只觉喉头一甜“哇”地一声吐出口鲜血来! 付辰慌乱地扑了过去,林清泓也是脸色突变,立刻大吼道:“停车!快停车!” 卡车司机听到长官的怒吼,立刻就是一脚刹车踩死,没站稳的付辰咣地撞上轿厢,可他却顾不得眼冒金星,还是扑过去揽起江景泽:“兄弟,你怎么样?” “我,我还没香到啊……”低沉地说了莫名其妙的话,江景泽一头栽在付辰的怀里。 林清泓瞳孔在急速的收缩,他万万没想到这位表弟居然伤得这么重!往日里嘻嘻哈哈管了的家伙嘴里很难听到一句真话,可偏偏是他,逞强也是一把好手。 “你不是会治伤么,快快想想办法!”林清泓声调都变了,把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的李明志也吵醒了。 “我来!”翻开他的伤口一番检查,付辰二话不说就进了实验室。 药,已是肯定不能解决他问题了。 江景泽的创伤面太大了,翻起的皮肉之下甚至能看到肩骨。伤口必须要缝合,而且必须使用可吸收的羊肠线分层缝合,每一层都要填充止血药! 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手术了,可他每次进行这种缝合术,都是在绝对干净的无菌手术室里,而且有助手帮忙,还必须有无影灯! 病理实验室倒是有无影灯,可卡车里却没有电源。 那么…… 就只能在病理实验室进行缝合术了? 可民国的东西能跟着付辰一块进来,他也可以随意取用实验室里的东西,却从来没有把人带进来过。 睁开双眼,付辰握住江景泽的手臂,再次用冥想进入实验室。 失败了。 看来除了他,没有人能够进入病理实验室。 不管了,治! 如果不进行缝合的话,他的兄弟立时就有生命危险。就算是没有无影灯,他也不是没做过缝合术,大不了伤口没缝平,留下道疤也比丢了命强。 马上找托盘把需要的东西都端了出来,焦急的林清泓竟也没顾得上问他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我要光,快,把帐篷布掀掉!”付辰低吼一声,林清泓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要掀掉头顶的篷布,可这一整块的篷布还绑在卡车斗子上。焦躁的林清泓立马抽出插在军靴里的刺刀,三下五除二就把篷布划了个稀巴烂。难得见他如此慌张,可见是真的急了眼了。 午后刺眼的阳光顿时透过这些破洞射了下来。 “怎么样,这光线还行吗?” “凑合了!” 付辰立刻低下头开始用棉球消毒,一边擦,一边拿起尖头的手术剪小心翼翼地把被武士刀破坏的组织剪掉——这一步是相当重要的,这关乎到未来伤口是否能正常愈合。 嗤…… 每剪一刀,付辰就忍不住抬头看自家兄弟一眼:重伤之下的他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就算血已经是顺着伤口又流下来了,他还是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 止血钳,棉球……付辰拢了拢心神低下头继续着,伤口比他第一眼看到的还要深,他甚至能看到盘在肩骨上的肉筋。 得有多疼啊,我的兄弟。付辰咬紧了后牙,一面小心翼翼地上药和缝合,一面在心里发誓着:青木良平和林志,你们两个王八蛋死定了!老子一定要把你们绑成个人棍,扔秦淮河“种莲花”去! 几乎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付辰才把这倒深及肩骨的伤口缝合。可是江景泽失血过多,已经出现了相当严重的症状。 以他多年的经验看,伤口虽然处理好了,但他还是有可能送命的。 咬了咬后牙,付辰又一次进了实验室内。 穿越没多久的时候,他就为这小少爷的身体测过血型:是O型血,也就是医学上所谓的“万能血”。不管江景泽是什么血型,都能接受自己的输血。 找来血袋,付辰毫不犹豫地将针头扎进了臂上的静脉内,这种针头是输血针的好几倍粗,鲜红的血液立刻顺着透明的软管流进了血袋内。 尽管知道实验室的时间相对于民国是静止的,可是付辰的心头还是分外焦急,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抽血速度居然这么慢。 一口气抽了自己800cc血,猛从椅子上跳起的付辰竟是眼前一黑,差点又跌回椅子里。 这个废柴身体啊……不由哀叹了一声,可他却完全忘记了,不久之前他还中了鬼子一枪失血过多,他自己都没完全养起来! 从实验室退出,付辰咬着牙关替江景泽把血输上了。 眼前已经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黑色盲点,连他自己的身体都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 “应该,是没事了。”浑身冷汗的付辰抓着扶栏坐了下来,然后轻声说道,“这下,估计我们三个都得请个病假了。” 听他这话还带着自嘲之意,林清泓一下子攥紧了拳头:“怎么样,还能挺得住吗?” 付辰在大口大口地调整着呼吸,身体已开始不自觉地冒冷汗和抽搐。 “清泓哥哥。”付辰在倒进他怀里说的最后一句话让林清泓周身一震,“记得抓住那几个小日本啊!” 第84章 医院 “家赫,付家赫!”看着倒下去的付辰也渐渐失去了意识,林清泓几乎怒吼出声,“快,快开车回南京去!” 一直瞠目结舌地看着付辰救人,其实他一直好奇付辰到底从哪儿“带”出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用具,今天居然还摸出一袋血来! 虽然不知道付辰这是搞什么名堂,但他越发觉得这位同学肯定不简单——只是现在,他也晕倒过去,本就焦急的林清泓几乎已是咬碎了牙齿! 不光是李明志震惊,连林清泓的手下也从没见过这位惯于淡漠的军官这副模样。 当下立正敬礼高声应了句是,司机转身就往车上跑,以至于差点摔倒。 香水湾离南京说远不远,说近还真有段距离,可林长官严令掷下,司机不得不最快的速度驾车往南京狂奔。 直奔最好的洋医院,三人之中最为沉重的,反而成了付辰了。 能进这样医院的人非富即贵,况且林清泓身挂军衔,而且还带着一群兵,医生们哪敢怠慢,马上把分别抬进去,按着病势各个救治。 身子本来没养起来,又经过多日劳神劳力监督训练民兵和造武器,再加上今天这一仗,还抽了800cc血给江景泽,付辰的身体完全到了崩溃的边缘。 若不是之前他把大烟戒掉,又吃蛋白粉等各种营养品加强训练,凭借原主这废柴身体,只怕是一命呜呼了! 几个医生又是输血,又是给药,把这时代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才让情况稳定了下来。 勉强又养了两日,付辰才是悠悠转醒,才刚睁眼,就听见个粗嗓门大喊大叫:“连长!他醒了!” 迷迷糊糊听清一句“连长”,付辰脑子里顿时有了些许印象,只是视线内还发白模糊的很,几乎连人影都看不清楚。 “家赫?能听见吗?” 老半天付辰才是凝神看清了对方的脸,居然是他的连长焦文龙;而那个大喊大叫的家伙,是他的好兄弟李俊锋。 “连长……”付辰艰难地想坐起来,焦文龙一把将他按住了,“快躺着吧,清泓都与我说起了。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就让日谍盯上了!” 我去,这林老哥也不跟我串一下供,难不成就编了个“小说”么? 我……我该怎么说? 付辰一下子就懵了,半张着嘴老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躺着别动。”焦文龙赶忙又说着,大约以为付辰又是不舒服了,“身子还没大好,还是好生养着。” 说话间,大约是听见病房里有了动静,又有几人走了进来:除了高树成和李俊青,新兵营的营长周海,还有黄埔的总教官陈绍川也一块到了。 “付家赫,感觉怎样?”始终保持着属于军人的严正,陈绍川脸上的关切比焦文龙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报告!”分明看出他这番应付的心思,付辰没有多想,如实答道,“还是觉得身上软得很。” 点了点头,陈绍川转脸对周海说道:“周营长,看这架势,再给付家赫批20天的假吧!” 啥,20天? 这不是直接把我歇出新兵营那3个月了吗? 付辰急了,赶紧说道:“报告!我这养上几天就好了,不用……”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觉得手臂被人掐了一把,生生把后半句话咽进肚子里了。 分明是焦文龙下的“黑手”,付辰虽不明白他这番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焦文龙是二哥的战友,肯定不会害自己的。 当下就闭嘴不言了,陈绍川又是叮嘱了几番好好养伤什么的,也就没再说什么,还周海一道离开了。 见两个最大的上司走了,高树成最先说道:“付兄,这到底怎么回事?光听他们说起,你遇上日谍了?” 日谍是没错,但他却不清楚“流传”出去的版本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不过看今天这状况,连陈绍川和周海也到了,就说明自己和红党间的事并没有泄露出去……而且那日在火车站的“便衣”,恐怕都是渗入的日谍。 想到这里,付辰暗忖道:他们在利用国红两党之间的矛盾来打击红党,甚至想把矛盾转嫁到国党身上去,所以现在还是少说话为妙。 “我这脑子里乱哄哄的。”付辰叹了口气道,“高兄,容我养上两日与你细细说起吧!”和这个银行家的儿子更要少说话,谁知道跟高层军方有什么沟沟坎坎的。 “是了,我这光想着问,竟是忘了付兄该多多休息才是。”高树成优雅地笑了笑,偏头对站在门口的随从说了句,“拿进来吧。” 两个随从走进来,手里拿着糕点,鲜花,还有补品鲜果等东西,基本上把窗边的桌头堆了个满满当当。 付辰刚要说几句客气话,高树成却抢先道:“付兄不必多客气,只是做兄长的一点小意思。”言罢笑了笑便先要告辞。 “高兄,恕小弟不能远送了。”收下这么多东西,付辰赶紧说着,对方只是回身笑笑离开了。 “花这几个钱,怕是入不了他这眼呢。”李俊锋耸肩,“倒是你呀付大哥,有日本鬼子怎么也不早说!” 付辰眼珠一转心道:自己和红党的来往,这对兄弟是心知肚明的。李俊青该是个明白人,这哥哥怕是个一根筋通到底。现在还不知这焦文龙是个什么立场,当着他还是少说为妙。 “该抓的都是抓了,你们都是些学生,”焦文龙表情木然,却始终保持着军官特有的肃穆,“未来还要从军——要学会莫谈政事!” “抓?”听到这话付辰一下子圆睁双眼,“抓住哪个了?” “林清泓带着几具日谍的尸体见了情报处,经过证实,他们和火车站那日开枪的几个是一伙的,而且,有消息证实他们在窥测东北军的布防,”焦文龙说着,“所以高层现在动用南京所有的力量搜查城内的日谍。” 原来林清泓说的给大家一个“公道”,竟是带着鬼子尸首去找高层了? 这招狠啊! 不光如此,一旁的李俊锋接过话茬继续说着:“是呢,听说高层正在和日本领事交涉,要他们交出所有日谍名单,还有交出什么青木和林志来。说真的,我这还是第一次见高层如此强硬,说是若不交人,就要驱逐领事!” 第85章 情报处 驱逐领事? 付辰暗暗吃了一惊,虽自甲午战争之后,中日矛盾虽是日益升级,但在九一八爆发前面子还算过得去。 “厉害啊,居然要驱逐领事了!”付辰这还是头一遭听说国民政府有如此强硬的态度。 “太岁头上动土,是该收拾收拾他们了。”见他想坐起来,李俊青替他拿了个枕头靠在后身,“吃点东西吧,方才我去买了些稠粥米糕给你。” 说着,拿出个棉布包的铁饭盒来。 粥很浓稠,蒸熟的米糕铺了一层香甜的糖桂花。一连昏睡了几天,付辰早就饿坏了,狼吞虎咽就吃得干干净净。 “饱了,真是多谢你们哥俩了。”付辰含笑,“怎么,今天没有训练吗?” “旬假第一天,就想过来看看。”李俊锋说着,“好些日子不见,还以为你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昨个儿才听说,你和江兄李兄受伤的事。” “付大哥你这没事就好了,那我们两个去瞧瞧江兄和明志。”说着,李俊青起身拽起哥哥离开——心细的他看出焦文龙跟付辰有话要谈,所以找了个托辞起身离开。 见两人出门,焦文龙起身先是挂了锁,而后拧眉道:“日谍,究竟是怎么回事?” 付辰明白,这位心思细腻的连长肯定会问起……就算是林清泓,想瞒住他也大可能。 “事关东北军的安危,故而才一直没有提及此事。”付辰叹了口气,才是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与焦文龙说了,甚至连与红党的细节都没落下。 若连这位二哥的战友都不能信任,付辰倒不知在黄埔还能信任谁了。 果然,听了这一番话的焦文龙完完全全的惊到了:“原来那封有关东北军的情报,是红党截获的?” 付辰叹了口气:“当着营长他们不敢说,但我不敢欺瞒焦大哥。事关东北军,所以……近来才跟红党走得略近了些。” “我不怪你,就算是我,也曾有些红党的战友,从前政治部的周主任,也是很受爱戴的。”焦文龙在付辰肩上轻轻一拍,“但如今时局,还是跟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的好。” 其实并不用他提醒,付辰短时间内也不想跟他们再有来往。毕竟要在黄埔待一段时间,而且他也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于是赶忙点了点头道:“我听焦大哥的。” 焦文龙点头:“是个灵性的。家赫,回头情报处的必然会来找你,可要从容应对才是。记住,一概只提火车站遇上日谍,其他一概不记得。” “是。” 立刻满口答应下来,焦文龙又道:“对了,我有个可靠的消息,九期新兵期结束前,学校会组织你们九期进行一次演戏……所以,这二十天的假期要好好休养。” 哇,还搞实战演戏?有点意思啊! 付辰眼睛亮了,焦文龙看他顿时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随后叮嘱了几句也是告辞了。 演习他并不担心,关键是……情报处。 顺手拿了快床头高树成买的细点,付辰一面吃一面想着:情报处,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军统前身。 但凡是中国人,对“军统”不会陌生。 真要给他们盯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情报处的人说是手眼通天都不为过。付辰心道,看来要是小心应付才是了。 正想着,病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就见李明志一瘸一拐地走进门来,付辰见了他还没说话,后面就猛闯进来两个人,差点把这受了腿伤的兄弟撞翻在地。 “少爷,您这可把我吓死了!” 听到声音,付辰定睛一瞧:果然是蒋妈和顺子。 额。 说真的,付辰有的时候还真怕这位唠唠叨叨的管家婆,不止是管家婆,大约还是家乡老爹和大哥的眼线,替他们盯着“三少爷”是不是又闯祸干坏事了。 “少爷,这几天您跑哪儿去了?奉天老家几乎是天天来电报!”顺子也是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大少爷都快急死了,已然买了火车票南下来了,最多后天就到!” 啥玩意,家里那位兄长要来? 付辰多少是有点惊慌的:自打穿越而来,见都没有见过。 虽说连着收了几封电报,都明显感觉到这位兄长对自己的关爱之情,可这位兄长的脾性这些一概不知,甚至就算身在面前,若没人告诉他这是你大哥付汗青,他很可能都不认识! “你哥哥也要来啊!”李明志扶着墙慢慢走了过来,“这可太好了,早就听过黑豹子的大名,这下要见到他们家最出名的儿子了!” 见他这兴奋的表情,付辰差点给一口水呛到:“怎么感觉你比我还高兴?那可是我哥!” “当然高兴了,我在南京都听过他的大名。他人我是没有见过,但我见过他家这个三弟弟了,”李明志笑嘻嘻地坐在付辰床边,“你都这么厉害,他当然更牛了!” “嘴巴没事别这么油。”付辰苦笑两声,“那点心还不错,高树成买的,吃几块吧。” “咱仨都有,那银行家的儿子都送得起。”话虽如此,李明志还是拿了个苹果身上擦了擦就吃,“好点没有?那天你可把人吓死了。” “我是好多了,景泽呢?”付辰赶忙问着。 “说是失血过多,也要养上好几日了……这会子用了药,又睡下了。” 说话间蒋妈拿出个三层食盒来,从里面端出红枣鸡汤,加了大块卤肉卤蛋的香米饭,还有三样小菜来。 “明志,也一块凑合用点吧!”吃了米粥的付辰已不大饿了,但嗅着鸡汤甚香,还是忍不住喝了一大碗。 两个大小伙子很快一扫而光,蒋妈很高兴地说了句,看来我这明天能多带些过来了。 “景泽那边也多送点,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至于伤成那样。”付辰叹了口气道,“兄长过来也好,起码不似这没头苍蝇一样的了。” 顺子听这话赶紧说着:“就是,赶快搬出这日本人的医院!” “啊,日本医院?”付辰一愣,“这是日本人的医院?” 李明志给他的反应逗笑了:“听你这话,似乎不知道南京有日本人的医院?别瞎说了,这家医院条件和医术都不错的,一般人想看病,还看不起呢!” 民国以后,很多洋人来中国开医院,特别是日本人……当然,日本人不光在中国开医院,在很多地方都开医院。 来中国开医院可不光是为了赚钱,更多的还有两个很重要的目的:首先,他们在搜集中国人的身体数据。现在还没有开仗,到了后来,占领区的日本人医院,中国人都活着出不来,干脆就用中国人进行各种实验。 另外,日本人的医院开在中国,甚至是特高课的据点……别的不知道,二战之初日本人开在美国的牙科医院都会被特高课监控,他们甚至会利用医生搜集很多必要情报。 第86章 我这是给你们脸 不过…… 他们三个是林清泓带兵送进来的,拿他们做实验应该是不敢的吧。 再说这里是南京,好歹是天子脚下,小鬼子应该没这贼胆。付辰暗自想着,突然眼前亮了一亮。 “真是鬼子医院?”难掩脸上的喜色,付辰再次确认着。 “真是啊……”李明志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开心,“怎么,又不讨厌日本人了?咱仨刚被鬼子坑了啊!” “那就,坑回来。”付辰脸上,很快出现了他惯有的坏笑。 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李明志不由挠了挠头。 蒋妈吩咐顺子去买两身舒服的棉布寝衣来,说让付辰把这身穿脏了的衣裳换下来。 随后,蒋妈起身打了盆热水进门,让他躺平给他舒舒服服洗了个头。 顿时觉得脑袋都轻了半斤,蒋妈又换了水接连给他洗过脸,这会儿顺子也买衣裳回来了,纯白的棉布寝衣看着材质又轻又软,蒋妈催促他赶快先脱了衣服,把身上擦洗擦洗。 “我还是自己来吧。”付辰不习惯让个妇人帮自己擦身体,赶忙摆手给撵出去了。顺子和李明志主动承担下这任务,帮他前前后后擦洗了一番,竟是搓下来三大盆黑水来。 身子清爽,困劲儿很快就上来了,李明志说了句好好休息,也就回他病房去了。 顺子扶他躺下,替他掖好被角,然后跟着蒋妈一块收拾病房。付辰迷迷糊糊又是睡着了,等再次醒来,天已是彻底黑下来了。 “少爷,您醒了?”一直坐在不远处的顺子马上小跑过来,“蒋妈说是晚饭凉了,找个馆子给温着。您现在吃么?我这就给您端去。” “不想吃,就是想去方便方便。” 听到他这话,顺子马上把双舒服的棉拖鞋给他穿上:“那少爷,我陪您去。” “都折腾一天了,你也是累了。”付辰眼珠转了转道,“那不是还有张床?准你先睡会儿了。” “这……不合适吧?等蒋妈来了,又该叨叨了!”话虽如此,这满面倦意的小厮真是打了个哈欠,付辰笑了笑让他先休息下,然后披了件外衣出门。 果然是鬼子的医院,雪白的墙还刷着青绿的墙裙,一条走廊收拾的干干净净,水磨石的地面简直反光。 左右一瞅,连个人影都看不着。 听李明志说,江景泽就在对门,付辰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他这兄弟睡得虽是很沉,状况倒算得上稳定,呼吸,脉搏都很平稳,脸色也比他们离开香水湾的时候好了很多。 这些鬼子国的医生,治病倒是有一手的。付辰暗暗想着,竟实验室拿了一瓶有助于伤口愈合的喷剂出来,小心翼翼地替他喷在伤口上。 好好休息吧兄弟,我这要去行动了。 付辰转身出了病房,顺着走道继续往前走。 作为一个医学生,付辰很清楚日本之所以在二战时期医学要比中国发达,并不是因为他本国,而是因为日本在明治维新和甲午战争取得原始积累后,有相当一部分日本人跑去德国学医——而中国的西医,却是辛亥革命前后的留学生从日本带回去的。 论西医,这时代的确是日本人比较先进……所以,在鬼子医院一定能找到用得上的医疗器械! 顺着路就摸了过去,付辰顺着门牌上的日文,很快找到了储物室。 没费多少功夫就开了两道锁,付辰摸了进去。 不大的房间里放了几个玻璃柜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他一直想找的玻璃注射器,不光这些,还有胶管的输液器,止血钳,手术剪……几乎是应有尽有。 小鬼子的东西,不拿白不拿,老子愿意拿你们东西是给你们脸。 二话不说把柜子里所有的东西直接拿进实验室找了个妥帖处存放起来。 就算暂时没有属于自己的医疗器械厂,东西也足够用了。 付辰满意地出门,接着继续在走道里搜索。 除了医疗器械,还有药房这些他也顺了个遍,什么麻醉剂之类的他也都拿了,最让人兴奋的是他还找到了新鲜的血液——一瓶瓶存放在冷藏柜里。 这可太好了,将来有人受伤,就不用自己的血了。 待付辰搜索停当,若无其事地去解手,却听到这寂静的走廊有动静。 似乎……是有人说日语。 好歹也是,鬼子的医院,有人说日本话一点都不奇怪。 付辰本没当回事,可他却隐约听到满州这个词。 难不成这医院里头,居然也有日谍? 瞳仁在微微收缩,付辰猛地回身过去。 悄然无声地摸了过去,刚把脑袋从转角处探出去,付辰就看到两道人影站在这道廊子的深处。 其中一个无疑是个白大褂,另外一个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似乎就觉察到了付辰,马上一个闪身跑掉了。 那日本医生马上转身往过走:“什么人在那里?” 靠,警惕性这么强? 付辰刚准备要躲躲,心道:老子是来医院看病的,有什么好心虚的?毫无惧色地迎上去:“出来解手,迷路了。” 这日本医生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听到这理由不由起了疑心,这医院又不是什么迷宫,走道横平竖直的哪里会迷路? 可这医生倒也将他认了出来:“是付先生吧?你这病情还不算稳定,还是多注意休息。” 休你个大爷,一见老子就躲,谁知道你们又窝了什么好心? 脸上却是笑了笑道:“我倒是想休息,却找不到病房啊!” 又是狐疑地看了付辰一眼,那医生主动请缨带他回去,走到一半遇上找他的蒋妈和顺子:“少爷,您这跑哪儿去了?” “哎呀,我这老大不小的人了,在这么好的洋医院还能丢了不成?”付辰说这话时,眼光却是投向身侧的日本医生,“真若如此,那这医院岂不是成了黑店?” 明显就是将军之意,况且付辰的表情还带着几分挑衅。 多少有些做贼心虚的日本医生越发尴尬,装出副听不懂的样子,转身离开了。 跟了付辰这么久,顺子又不笨,听出他这话里有话:“少爷,我这一直觉得这医院不对劲,不妨明儿一早就搬去个其他医院吧!” 付辰却是大大咧咧一笑:“怎么,真怕是个黑店?没事,南京城有好几家洋医院,清泓哥哥怎么偏偏把我跟景泽送日本人手上?这不偏就是告诉小鬼子,咱不惧他么?老子也倒是看看,天子脚下,这些个混蛋还有什么花样能玩出来。” 第87章 日谍 “少爷,廊子里凉,还是回房休息吧!”蒋妈不认识似得看了他一眼,而后扶着他回到病房,“粥刚是温过,您多少喝一点吧。” 折腾这么一会儿,他这困劲儿早就上来了,摆了摆手道:“不喝了,你俩也都早点睡吧。” 说着一拉被子也就躺下了,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 见他睡得香甜,蒋妈也就没吵他,见他睁眼醒了才道:“林少爷来过了。” “刚走?”付辰揉了揉眼睛,怎么不把他叫醒呢,正还有事跟他谈。 “还没,在隔壁江少爷房里呢。” 听了她的话,付辰呲溜一下就坐起来,穿上鞋就往隔壁跑。 敲门进去,就见林清泓正坐在江景泽的床头,正低着头给他削苹果,见着付辰进门,两人一块把视线转了过来:“哎,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起来。”付辰走过去,“倒是你,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江景泽撇嘴一笑:“那当然比你是醒得早……哪个像你这么虚了。” 付辰没驳他的面子:“是啊,论身强体健,谁比得过你江少爷啊哈哈哈!”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打趣,林清泓起身扶着付辰在床边的椅子落座:“等下又该头晕了,快坐下。” “可别把当林黛玉,那我可真受不了。”付辰先是笑笑,旋即面色一正道,“青木良平抓住了?” 林清泓回脸先是看了他一眼,先是把削好的苹果塞给江景泽,起身开门谨慎地四下看了看,才是说着:“在这里,说话还不当心点!” “你这死人脸,真把我们当饵料了!”江景泽气鼓鼓地说,“抓不到日本人,也不应用我们下钩啊!” 听他这意思,看来青木良平并没有抓到:“没抓到?可我听焦文龙的意思,城里在大搜捕啊。” “不过是几个杂鱼。”林清泓抱肘,俊逸的脸上遍布阴霾,“情报处挨个拷打过了,青木良平他们都见过,只是这个林志……他们说,每次是隔着一道屏风见,哪怕是上缴情报,也把封存在蜡丸之类放进屏风前的一个银瓶内。” 银瓶……记得看过一本书,上面写清朝的粘杆处,就是这么上缴情报的。 付辰托着下巴陷入沉思,江景泽却先开口道:“搞得还挺神秘!难不成人们都没见过这个林志吗?” “十有八九,他自己的身份暴露不得,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吧。”付辰拧着眉说道,“这个人,我敢肯定就是红党中的内奸!” 林清泓刷一下将脸转过来:“为何如此肯定?” 付辰冷笑道:“连青木这个少佐都以真面目示人,难不成这个林志比他谱还大?多半是这些极度狡猾的日谍,已打入内部来了!要知道,城里的红党工作站接二连三被袭,就是这个林志在捣乱,否则就算鬼子再怎么精明,打击未免也太精确一点了吧!” 林清泓缓缓地点了点头:“没错。情报处前几日失手打死的那个少年,也几次三番提过一个叫林志的人……” “看来光抓住青木不够,一定要把这个林志也逮到,否则事情是没完没了的。” 付辰正说着,林清泓忽然对他使了个眼色,付辰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就听病房门登登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个年轻人的声音:“喂喂!我说你们大白天还锁什么门,是不是背着我,躲在里面吃好吃的呢?” “是李兄啊。”付辰苦笑两声,林清泓在他肩上一按,起身帮他开门。 李明志进门就哎哟:“哎,没闻到什么好吃的,那你们这青天白日的,三个大老爷们在干什么呢!” “越是没边没沿的胡扯,三个大老爷们能干什么?”付辰撇嘴,“就算打麻将,能少得了你李兄?” “哎,说正经的啊,你们出不出院?”李明志抖了抖胳膊,一副底虚的样子,“你们不走,我今天可要走了……付兄你那小厮说得对,这小日本的医院是真不能待,大晚上医生护士都不睡觉,叽叽咯咯在外面一直说话。” 听到这话,最是震惊的莫过于付辰。 “什么时候的事?”付辰尽可能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会是你听错了吧?” 李明志哼了一哼:“这么安静的医院,听错怎么可能?昨儿半夜去上茅房,出门就听到一男一女在说话。” “说的什么?”问这话的时候,付辰已显得很激动了。 “老兄,你这是刁难人的吧?”李明志苦笑,“别说人家是讲悄悄话,就算当着我面讲,我也听不懂半个字啊!” 付辰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是啊,语言不通太难了。这要当时我在场就好了…… “等会,你说是一男一女?”付辰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头,“可我听到的,分明是两个男人啊!” “你们两个也听到了?”床上的江景泽坐起身子,“喂,昨天晚上我睡得正想,就觉得肩膀那里突然凉凉的,可困得厉害实在睁不开眼睛……我倒是没听着说话声,却听到隔壁有动静,应该是什么人从窗户进来的。” 付辰和林清泓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最先听到声音的,应该是李明志。付辰暗忖着时间线,然后是自己来到江景泽这边替他喷药……那么,隔壁跳窗户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在隔壁,我可没听到什么跳窗户啊!”李明志有点无语,“就解个大手……还要跳窗户过去么?” 林清泓深吸了口气道:“看来这医院是真不能待了。时间久了,个个都要弄出神经病来了……我看你们三个各自也养得差不多了,叫顺子蒋妈收拾一下,这就回洋楼找个私人医生吧!” “不必了!”就听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锐利的低吼,“家里,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门划拉一下就被推开了,病房内的几人同时将目光转了过去:本来靠在枕头上面外表看起来还风淡云轻的江景泽周身一抖,简直像条挣扎的鱼一样跳起。 “大……大大大哥……”江景泽脸色比刚中刀还白,“你你……真来了!” 第88章 兄长 大哥? 这,这就是自家兄长付汗青! 付辰心底也是突地一跳。 男人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俊逸的相貌,身材却足足比付辰高了一大截,面孔带着军人独有的冷毅。 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气势,散淡的目光虽然不见得如何凌厉,却让付辰心底顿时多了几分敬畏。 “家赫,”付汗青上前,张开双臂死死将他拢入怀中,“一听到消息,家里都急坏了!谢天谢地,总算是没事!” “兄长!”这个陌生,却异常宽厚而温暖的怀抱瞬间让付辰热了眼睛。 自打穿越以来,有关家族,“黑豹子”,还有兄长的传说听了无数。现在,这位久负盛名的兄长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却给他带来了长久未有的亲情温暖。 我们是一家人,血浓于水。付辰收紧双臂,用力地给予他回抱。 “大哥,你听我解释!”房间里最慌的莫过于江景泽了,顿时钻被子里就露出两眼来,“可真不是我把家赫兄弄得……啊!” 还没等他说完,付汗青上前一把掀掉他的被子,就拽住耳朵:“你小子,走的时候怎么拍胸脯保证的?来,再给哥哥我重复一遍?” 就算是痛,这小子也只是龇牙咧嘴,连哼哼一声都不敢。 “我说姓付的……”江景泽脸都绿了,却也不敢大喊大叫,“快给我说句公道话啊!” 他这副鹌鹑般的样子实在好笑,可付辰哪有心思笑他,赶忙道:“兄长,我看你就饶过他吧,这回若不是景泽拼死护着我,只怕我现在不能站在兄长面前了。” 松手放过,付汗青先是一怔。 “别动。”伸出一只手按住江景泽,付汗青撩起他的寝衣,旋即“嘶”了一声:“这,怎么伤到的?” 付辰赶忙上前详细一番解释,付汗青越听越是激愤,只是在军中久了惯于控制情绪,没有马上显现出来。 不过就算如此,额角处还是暴起了青筋,冷笑道:“清泓,你们南京搞得好啊,小日本把摊子都支起来了!再是由着他们折腾,校长也要惊动了吧?” 林清泓听得分明:这位远道而来的高级军官,除了不满幼弟受袭,恐怕更是气愤他国的间谍横行。 自皇姑屯后,付家对日本人仇视态度日甚,隔三差五便是带着部队压境演习——更是在奉天旅顺等城市天罗地网,但凡逮到通敌便直接游街枪毙。 东北付家严防死守的鬼子,现在在首都扎堆了,于公于私,这都是打他南京守备军人的脸! “日谍太狡猾,也怪不得清泓哥哥。”付辰又是说道,“城里也抓了他们不少人,现下必然是做鸟兽散了。” 说话间,蒋妈和顺子已然将付辰的东西收拾停当,江景泽哪敢违逆自家的顶头上司,赶紧换过衣服起身下床。 付辰三人身子都不算大好,养了几日倒也没什么大碍。既然主事的哥哥都安排好了,也就不必要待在医院了。 不过付辰唯一有点可惜没在这鬼子的医院再顺点什么东西走,再弄点什么消毒液酒精什么的其实更香……不过民国年间,国内的蒸馏技术已是相当先进,消毒液酒精什么的其实也不在话下了。 回到洋楼,差不多接近下午三点半了。不过,付汗青到南京之后应该是先到的洋楼,然后安排人前前后后收拾了一番。 不光如此,南下的还带了兵来,全副武装的东北军把个把家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敬礼!”看到众人走下车来。带头的军官一磕军靴,所有的士兵脚跟一顿立正敬礼,枪托触及坚实的地面发出整齐的声响——阳光下,每一颗帽徽和枪口都散射着逼人的光芒。 “本以为你来考个试,用不着兴师动众的。现在看来不弄点人过来,会觉得咱们东北军怂包!”付汗青大手一挥,“走,上楼休息休息,我把奉天最好的大夫都一块带过来了,等会儿细细帮你们几个看看。” 到底是亲人,就算见着已无大碍,心里还是记挂着。 付辰感动,说道:“兄长,我挺好的!养上两日便没事了……倒是景泽,他急着替我挡刀,伤口着实太大,该是好好给他看看才是。” “听你的,不过可千万别勉强。”虽是对那医生吩咐下去,付汗青还是把弟弟扶进门去,“躺下,清泓说你被鬼子放了一枪,可还好?” “兄长你就别担心了,我真好得很。”付辰龇牙笑了,“就是好久不见兄长,想得很!” 付汗青又是一愣:“考了个黄埔,还真是长大了!以前没心没肺的,在家除了闯祸,就是成天惹父亲生气。” 那我也不知道原来这位到底是个什么“人才”啊…… 付辰抓了抓头发还没说什么,他这位兄长又是问道:“在黄埔可习惯?还有那些直系的混蛋,可有把你怎样?不过我倒记得章教官和焦文龙应该都随着一块搬南京来了;一定还会照顾你的。” “两位都很关照。”说到这里,付辰颇为不爽地说着,“嗨,总有两个直系的家伙没事来找我麻烦。我一急,出手重了点,将其中一个打废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是因为早些年争地盘的事,一直记恨着少帅和咱家。”付汗青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哼,“就算打成残废,不也是他们动手在先?这事,兄长会替你处置好的。” “有兄长这句话,我就能狐假虎威了。”身后有个强大家族撑腰,就是爽啊! “其他人随你怎么折腾,拉去沉江都由着你,但有一点……”付汗青平静地说着,“别再跟红党来往了。” 看来红党身边内不内奸的,我这身边内奸是一群一群的——基本上是有什么信儿,东北方面是同步更新啊! 付辰赶紧说着:“是,都听兄长的。” “那你先休息,我和清泓还有话要谈。”说着,付汗青起身出门,付辰则是暗忖道:肯定是为了情报处上门的事。看来得小心应付了,真给问出点什么,岂不是把这位哥哥害了? 付辰挠了挠下巴,暗想道:还不到国红合作的年代,双方人马关系微妙,日本人又夹在这里面搅合……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把矛盾往日本人身上转嫁! 脑子里突然多了个蓝本,付辰心道:完全可以告诉这些情报处的家伙,鬼子在打着他们的旗号到处抓红党,况且有那日夫子庙的事做例,就算他栽赃陷害,鬼子能现身给自己讲道理么?分明就让他们吃这哑巴亏是最好不过! 第89章 金汁 付辰不由偷笑:看来不光是日本人在利用国党报复,自己也存着利用国党报复的心嘛!到时候来个全城戒严,什么青木良平,林志的,都让他们有来无回! 想到这里,付辰踏实了些,起身进浴室擦洗了一番,然后换了套衣服走出房间。 虽然兄长一直催着休息,但付辰还是记挂着受了重伤的江景泽。 出门直奔他的房间,敲门进去就看到个婆子正端着盆热水要出门。 “少爷,您怎么来了?” “忙你的吧。”付辰摆摆手,就见床边的大个子转身过来:“三少爷!” 若没记错,他就是随着兄长一块来到的军医赵磊。 据说,这是东北最好的军医,属于少帅麾下。少帅听说了付家的事,就让这位贴身的军医随行。 大约四十上下的赵磊是个黑瘦的汉子,沉静的面孔一看便是见惯了世面的。 “我这一头拱进来,没打扰到吧?”好歹也算是同行,付辰最是清楚不过,医生们平常最烦的就是治病的时候,有什么人冲进来打扰了。 “三少爷言重了!”赵医生一下子唯唯诺诺起来。 付辰微怔,也是,顺子这些人不也怕自己怕的要死?转而笑了笑道:“他这,不会死的吧?” “呸,怎么轮到我头上,又是死啊死啊的!”床上的江景泽听了,立刻不满地嚷嚷起来,“我好得很!要不然咱俩现在就打一架试试呗?” 听到他这么嚷,嚷得还这么响,显然是真没大碍。 付辰插着腰上前:“打架嘛,随时奉陪,但我这也不能趁人之危啊!”说着,不顾阻拦伸手掀起他的寝衣:还在渗血的伤口,却有些溃烂化脓的迹象。 似是被触到了有些痛,江景泽身子微颤,脸不自觉地抽了一下。 “很疼吗?”付辰不由蹙眉,心道:这不对啊,昨晚分明看过他的伤口,愈合得相当不错,怎么才短短十几个小时,伤口又恶化了? 赵磊分明看出付辰脸色一沉,赶忙说道:“三少爷,您这也看到了,我也就不瞒您了。创面很大,但我仔细看过了,缝合得相当不错,可奇怪的是,消毒,还有清理创伤却似乎没有做好,现在伤口有溃烂的风险。” “胡扯!”听到这话,付辰顿时是怒了。 那日在卡车上帮他缝合伤口前,付辰清清楚楚记得帮他做好了消毒和清创——他一个来自21世纪的军医,消毒和清创要不会做,那他还混什么? 一句不怒自威的“胡扯”,顿时吓得赵磊退了半步。 要知道这位小公爷在东北的时候稍是不爽就把人往死里整。万一将他惹急了,嚷嚷手下把自己麻袋一套扔秦淮河里,那只有跟河神讲理去了。 付辰一心都记挂他这兄弟,哪里看到这位远道而来的军医吓坏了的模样。 “喂,你们俩说得好严重……可我感觉没什么事啊!”江景泽分明还在逞强,勉力笑着还想坐起来。可他双臂一撑,竟是又拉扯到了伤口,不由闷哼了一声倒回床上。 “疯了吧你!”付辰气得头疼,“快把衣裳脱了让我仔细看看!” 江景泽哪里肯依,火冒三丈的付辰抬头瞪赵磊:“你他妈还在那里愣着?过来帮忙把这小子给我扒了!” 听大少爷讲,他们家这位三少爷念了个黄埔改性了,现在看来哪有什么改了的迹象?赵磊不敢怠慢,上前帮着他赶紧把江景泽的寝衣脱了。 “哎,你们这是要动粗还是咋的?”江景泽抗议着,付辰哪里管他这么多,顺手抢过赵磊手上的镊子和手术剪,一手按着他肩膀。 付辰给他缝合伤口用的是可吸收的羊肠线,但这种线有个坏处,线会顺着伤口的长势粘连在一起。一旦出现伤口溃烂,就只能顺着伤口一点点拆出来。 伤口已经开始化脓,还有溃烂的迹象,付辰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下镊子。 “嘶……”剧痛让江景泽汗珠顺着额头就下来了,“疼死我了!你这……在干嘛?” “少废话,假如你小子还想活命的话!”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在叽叽歪歪。说着,付辰一抬头对赵磊说着,“告诉蒋妈,去准备热水。把你的酒精还有纱布全给我!” 这三少爷,不会是想给他治伤吧? 江少爷这情况连他这个军医都棘手啊! 可话都已然吩咐下来了,不照做又不行。赶紧把东西都递上去,赵磊转身快跑出门。 “昨晚,是我去你病房的。”凝视着伤口替他挑开羊肠线,付辰一面小声说着,“可我只是给你敷了些有助伤口愈合的伤药!可现在看来,他妈的有人在我走后,给你使坏了!” 源于伤口的剧痛让江景泽脑子很乱,可听到这话还是圆睁双眼道:“使坏……他们,他们对我做什么了?” “兄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事的。我发誓!”付辰侧脸看了他一眼,脸上虽带着愤怒的表情,但这双漆黑的瞳子始终保持着绝对的镇定。 这种毋庸置疑的镇定,让原本眼神涣散的江景泽立时平静下来:“兄弟,我信你!” 付辰一笑:“别动……若是疼,就喊出来。”然后,他稳定了一下有些发抖的双手,继续挑开这些羊肠线。 一股难掩的臭气从伤口传来,付辰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果然证明了他的推测:创面被污染过了,而且如果他没猜错,对方用的是金汁。 所谓金汁,其实就是粪水——这玩意在几千年前的古战场就有人用过了。有人在刀剑上涂抹,更多的是在飞矢上涂抹,很多中了箭的士兵们,伤口会被金汁所携带的细菌所污染,在缺医少药的年代,很多人因此阵亡就不足为奇了。 付辰暗想着,这个下手的人够阴的,为了不让发现,肯定是用灌了金汁的注射器,然后通过缝合表面的缝隙,把脏东西打进创口内部去。 “混蛋!”付辰一拳捣在床板上,把江景泽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发问,满头冷汗的兄长和林清泓急急火火地赶了过来。 “家赫,你这又打算干什么?”看着江景泽的那个硕大的伤口不住地渗血,付汗青急了,“不是有好转了吗?” 第90章 开仗 肯定是那姓赵的怕这位原主干什么事把江景泽伤了,到底是林清泓的亲表弟,还是付汗青的亲兵,万一有个好歹不好交代。 “让他治吧。”林清泓对付辰的医术还是知道的,这前前后后有多少病人伤者在他手下转危为安,说是神医一点都不为过。 来南京之前,林清泓没见过付汗青这位胞弟,但对于付汗青来说,怎么着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他的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 正要上前拦着,付汗青却不由“哎”了一声。 就见弟弟猫着腰趴在江景泽的伤口上,拿着一把镊子,用棉球蘸取配好的药水,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 这动作,这架势,跟部队里正经的军医没什么两样……不对,比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医生更像那么回事! 离家连半年都没有,就学会医了?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怀疑,付汗青立刻问道:“家赫,你这是跟谁学的?” “大哥,就让他治吧。”江景泽疼得脸发白,还是笑呵呵地说,“我也是纳闷他这什么时候学会的……啊,三爷你不能轻点?” 付辰没答,双眼盯着翻起的伤口。 污染伤口不难,可想要完全清理干净,就得凭借医生们的经验了:稍有遗漏,就容易引起伤口大面积的化脓溃烂,继而引起败血症等一系列凶险的疾病。 “去帮他。”又是盯着看了几秒钟,付汗青对身后的赵磊下令。 “是!”就等这句话呢,赵磊旋即立正应了一句,小跑上去要从付辰手里接过镊子,却不想这位小公爷把一旁的铁盘给他,“去,给我倒点酒精!” 赵磊听令照做,却忍不住将目光看过去,就见这位波澜不惊的小少爷又拿起手术剪,不由心道:不会是要剪掉那些溃烂和化脓的伤口吧? 付辰哪里知道他这点心理活动,伸手把个扩张钳递给赵磊:“拿着,帮我把他伤口撑开。” 起先已经给他吃了几粒止疼片,效果刚上来不久睡过去了。但就算这样,付辰还是拿了根止痛凝胶给他抹上了。 咔咔咔…… 付辰毫不迟疑地将那些被污染的创面剪掉,然后眼疾手快的上用酒精擦拭,并涂抹止血的药粉——他这麻利的动作,让赵磊也惊到了,就算是自己,处理这样的大创面也没有如此的经验!这小公子,到底是从哪儿学的技术? 不等他想明白,付辰就把伤口处理好了,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工具开始缝针。 这次用的还是羊肠线,毕竟这东西可吸收,免了拆线这道工序。 还是照着上次缝合的方法进行,一层一层进行细密的缝合。 不时有血渗出来,赵磊是懂行的,马上从随行的医药箱里取了另一把镊子,然后用棉球蘸取酒精把创口周围的血快速擦掉;然后拿起棉纱把付辰额头渗出的汗也擦了。 有他帮忙付辰缝合的速度更快了些,差不多二十分钟,伤口就缝合好了。 “呼……收拾一下,我去洗洗手。”付辰把工具顺手放在床头柜上,就像21世纪的外科医生一样习惯性地说了句,转身进了洗手间。 “谁教他的,你么?”付汗青吃惊地看着身边的林清泓,“你好像已经看习惯了的样子。” “分明是你家兄弟,倒来问我了。”神情散淡的林清泓合抱手肘,“自来了南京他就会这个,还会取子弹呢!记得我跟你说的吧,姓顾的那红党不是给放了一枪?就是你家这兄弟给治好了的。” 付汗青半张嘴:“取,取子弹!?你开什么玩笑!” 说这话时付辰已在盥洗室净了手,出门就看到自家兄长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家赫,你这是什么时候学的?” “这还用学?”眼珠一转,付辰马上装出副耍赖皮的纨绔模样,“起先在奉天老家,看都能看会,这还用学么?兄长,我可不止一次说过我本事多着呢,你们都不信!”想来这原主混吃等死的时候一定会吹不少牛,现在拿来说事最好不过了。 付汗青不认识似得看了看他:“考了个黄埔,人都不一样了……以后,要学会在家撑起一片天了。” 说着要继续跟林清泓谈事,付辰主动请缨也要跟着。 付汗青倒也没反对,直接去了三楼的钢琴房。西式的白色落地窗阳台还摆满了春意盎然的绿植。 这段时间付辰没少打听家里的事,他二哥付家祺弹了一手好琴。性格优雅温和的他颇有儒将之风,还在保定军校的时候,就定下了一门亲事。 人,已经牺牲在皇姑屯的那一声爆炸中了,就剩下这架白色的三角钢琴,还孤零零地立在这钢琴房里。 伸手拂过琴键,付汗青收回了目光:“清泓,情况到底如何?” 林清泓双眼微眯:“已经确定了红党集结的位置,中央对这次行动很重视,武汉,长沙,还有皖南……能出去的部队几乎都已经派了出去。据我估计,人数不会少于二十万。” 付辰虽未说话,心底却猛地咯噔了一下:几个月短暂的和平已经过去,国党在1931年对数个根据地发动了多次进攻,也正是因为国内越发混乱的局势,让一直在东三省外虎视眈眈的侵略者嗅到了可乘之机。 无声地点了点头,付汗青低眉道:“难怪我这一路而来,看到兵马都在调动……三月初的时候,武汉方面扣留了东北军一批装备,原来是用去行动了。我这次来,除了因为家赫的事,还想去见见校长。” “你去见校长也没用,这批东西多半是要不回来了。”林清泓正色道,“现在汉阳开足马力造出来的东西全部都运往前线,哪有功夫顾你们千里之外的东北军?还是忍上几个月之后再提这事吧!第一次行动被红党打退,这次校长连何司令都派出去了,可见有多重视!” “就算是打仗,也没有断我东北军装备的道理吧!” 付汗青焦躁地来回踱步,林清泓又道:“忍一忍吧,不要说你,连我这南京守备军,新招上来的兵都没装备!” “可没有装备,东北军要怎么御敌国门之外?山海关外的状况你远在南京可能并不清楚,可我的人撒出去不要几天就能抓住个日谍!前几天,在兴安抓住一伙人,我怀疑跟之前抓住的那个盐泽是一伙的——他们身上带着图版和罗盘,更有全套的装备!” 第91章 确认 “那肯定是一窝间谍啊!”付辰再也按捺不住,“这些鬼子做事精密得很,他们为了抓我,把南京周边的小村庄都画出了地图,东北方面他们肯定也会做同样的工作!” 付汗青侧脸看了弟弟一眼,凝重地出了口气道:“是!看了家赫上回的情报后,东北军进行了一系列的换防,这伙人绕着屯兵的位置走,还测绘了洮南铁路的地图。” “那这还有什么说的?肯定是预备好了打算动手啊!”付辰只觉得胸口猛涌上来一股热气,“兄长,东北危险啊!” 付汗青叹息:“是啊。我又何尝不知?可现在汉阳的装备已经没有了,山西那边也供不上,东北自产的武器是什么质量我有数!现在我怕的是,真有什么风吹草动,整个东三省都会不安全。” 付辰紧咬着后牙,心道:手头若没个趁手的兵器,那部队还能叫部队吗?日本鬼子是什么装备,真要是缺枪少炮,那岂不是被收割么? 原本午后慵懒的钢琴房,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付辰心里是清楚的,之所以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军接连退败,除了那句“不抵抗”之外,就 是因为山海关外的军队孤立无援。 “最近我窝着股子火,还不知道该找谁。”林清泓抬头撇了对方一眼,这个向来沉静的年轻指挥官带着少见的愤怒,“武器就罢了,动了这么大的战事,支援前线也是应该的——可连配给也出了问题。就拿鞋来说,三个月新兵营都出不来,底子就能断!就这,还是给那姓杜打了不少秋风才有的!” 付汗青先是一愣,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堂堂国都守备军,拿回属于自己的装备,还要打点军需官!你们钱长官就由着他来?” 听到钱长官这三个字,付辰明显看到林清泓眼底掠过一丝不快。连首都都如此,可见国党军方内部到了如此腐朽的地步。 付辰心底冷笑,卢沟桥爆发后,正面战场的严重失利,看来并非将士不够勇猛,配给和装备都跟不上,跟日本人怎么正面刚? “不说这些了,情报处的那些人说话就到,家赫这事,该怎么处置?”林清泓不着痕迹的转开了话题。 “什么怎么处置?”付汗青压根不放在心上,“我弟弟在南京差点被日本人坑死,我还没找他们麻烦已然不错了,让他们先烧高香去吧!” 东北那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拥兵自重的军阀们自然不会把几个特务放在眼里。付辰听到这话也是笑了笑:“兄长,话不能这么说,面子也要给几分的。” “我就知道,这大小豹子凑得多了,是真能反天的。”林清泓摇了摇头,又道,“你们兄弟先聊着,我还有点事情与我那个滚刀肉谈。”言罢,回身出门。 钢琴房的门被关上,付汗青偏头看了看付辰,抬手就扭住他的脖子:“过来,叫兄长好好看看你!” 这个常年在东北军中的年轻指挥官手劲大得很,付辰觉得由喉咙立刻传上来一股窒息感直冲头顶,双眼顿时都凸了出来。 “兄,兄长……”付辰甚至觉得自己要晕过去,这人打算要干嘛,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付汗青哪里管他这么多?粗壮有力的手臂死死拧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搓了搓。然后,这只有力的手扒开了他的衣领。 “嗯?”看到了飞豹的刺青,付汗青微怔,将快要翻白眼的付辰放开了。 “咳咳咳!”松手的瞬间,付辰只觉一股微凉的空气直窜进喉咙,呛得他差点晕过去。蹲在地上又是咳,又是喘,“兄长,您这是干什么啊……咳咳,想要我命啊!” “我这下手重了点,没事吧?”看着他的样子,付汗青赶忙伸手扶他,“你这前后变化有点大——别怪兄长得确认一下。你不知道,这些鬼子着实狡猾,有些脸上还蒙着人皮面具!” 好不容易让他扶着站稳,付辰明白过来了,这兄长看着温和细腻,其实心思多着呢! 必然自己的言谈举止跟从前这原主大有不同,还“学会”了看病治伤——这位从小把他看到大的哥哥不确认一下,就信他是本人才怪! “哥啊,你说这货有假的,钱有假的,你说我这大活人,还有假的?”付辰揉了揉脖子,指了指后颈的纹身,“咱家的家训是披荆斩棘,视死如归,可不是兄弟相残啊!”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付汗青面容凛然,“如今这状况,你二哥也不在了,咱们兄弟更是要相扶相守。” “这话从小听你讲到大了!”付辰收起了嬉皮笑脸,“东北的局势,到底有多坏?” 有些事,付汗青其实不想与他提起,但见这弟弟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于是答道:“不好说!自少帅带着赵四小姐去北平养病以来,东北的局势就不稳——不然那些鬼子也没胆子入境。” 付辰点了点头,半晌才道:“兄长,这黄埔我不念了,跟你回东北去!” 给他这句话吓了一跳,付汗青旋即摇头道:“还轮不到你上前线!别忘了,父亲将你赶出门,还不是因为你抽大烟找小妞?现在你考上了黄埔,要好好念炮科,未来有的是机会让你建功立业。家赫,你也知道父亲的脾气,拿不出点真东西,不管是家里,还是东北军,都容不得你的。” 烟,已然是戒了。 付辰心道:看来,现在回东北,还是会被人视为“纨绔子弟”。 记得他都梦到过,付家的黑豹子老爹,还把自己小儿子撵到雪地里用鞭子抽——可见是相当专制。拿不出能带兵打仗的本事,给撵出家门都是有可能的。 如今,只有继续留在黄埔念书,三个月的新兵期说话就过了,等拿到教材我就用最快的速度自学。 九月之前,我就得赶回东北去! 正想着,顺子敲门探头进来:“大少爷,门口来了一辆军车,下来两个人说是来找咱少爷的!” 兄弟俩顿时面面相觑,付辰不由低声道:“才刚出院,情报处的人就找上门来了?咱这是附近有他们的眼线吧!” “见什么见?”付汗青不吃这一套,“你去,就说是我说的:付家的三少爷给鬼子袭击,现在身子还没大好,不便见客!” 第92章 枪手 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让本就唯唯诺诺的顺子吓了一大跳。 “是!” 这贴身的小厮听令转身就跑,付辰双眉微蹙:“兄长,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会得罪情报处?这些人可是手眼通天啊!”付汗青虽不买账,但付辰清楚这军统的前身有什么样的能量,凭白招惹他们没好处。 “无妨。”付汗青眼神霸气,“偏要给他们个下马威……好了,身子还没有好,快回去休息休息吧!” 说完,硬推着他回房去,付汗青也不提要去哪里,一个属于军人的利落转身,就朝大门走去。 其实都好得差不多了,现在躺着纯属是浪费时间。其实付辰进门就想钻酒窖看看顺子有没有听话,按照他的构图把里面改造出来。 刚拉开房门,付辰就听到洋楼的大门外面,传来“呯”得一声枪响! “我靠,什么情况?”本是个军医,听到声枪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是什么地方,堂堂民国首都南京城,有人跑到他门口放枪来了? 等下,不会是那些情报处的人……大惊失色的付辰立刻就往大门口狂奔,但还没到大门口,隔着金属的铁栅栏就看到一辆军车——简直是“逃”走。 众军士冷然地站在大门口,一副见惯了的模样,付辰就看见自家兄长,正把一支勃朗宁手枪插回腰间。 “拿个鸡毛当令箭,跑来我面前耍威风了。”付汗青回脸正看到满面担忧的弟弟跑出门来,“回去吧!人都被打发了,还跑出来干什么?” 压根没等付辰的回话,面带几分嚣张笑容的付汗青拉开车门一跃上车。 嗤,就听轮胎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这辆在付辰眼中有够老旧的军吉普,几乎以四轮生烟的方式狂奔而去! 他目前还不知道,这种开车方式,是他们老付家家传的! “呵呵呵……真是我亲大哥,看来老子我以后也得再嚣张一些了。”对这位来自东北的哥哥越发喜欢,付辰双眼目送这辆车消失在别墅区的尽头。 回身直奔酒窖,付辰劈手开了电灯。 原本架子上整齐的洋酒红酒被临时堆放在地上,木制的酒架被拆了两排,改造成简易的四层储物架。不仅如此,顺子还按照他的图纸要求,做了十几个细铁丝的笼子。 “这小子办事,倒还真是靠谱。”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了这些东西,培育一些实验用的小白鼠不是什么难事。 托着想了片刻,付辰打算马上开始,毕竟未来他的药品出厂,每批都要经过试验。 刚是走出酒窖,他突然一阵头皮发麻。 源于长久的训练,让他的身体始终保持着被动的警戒。 有敌人! 这种源于身体的警戒性立刻对大脑发出警报,后颈传来的刺痛让付辰立刻朝着一棵大树闪身躲闪开来。 砰! 几乎是压着付辰的闪躲,一道火光倏然窜出——这是一枚闪光的弹头。 在高速射出的同时,因膛线的挤压,弹头会发生螺旋状的旋转。这颗足以夺去付辰生命的弹头,却无疑因为他极快的速度打偏了,飞旋的弹头命中付辰刚才站的位置,猛地崩起一股尘土! “草!”就算是毫发无伤,付辰的心底还是猛地突突狂跳!他那双闪耀如星的眼瞳,顿时盛放出激昂的花火,又他妈是谁!? 这,听这枪声,分明是一支三八式步枪! 日本鬼子又他妈来了? “三少爷!” 就听前院那边传来一声低吼,大哥手下的一窝兵立刻围了过来。 “有狙击手!”付辰刚怒吼出声,就听到一声枪响。 一个士兵应声倒地。 “去把这混蛋抓起来!”手底下这么多兵,对面就一个枪手,有什么好躲的?妈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袭自家小主子,就算是毫发无伤,自己抓不到这刺客也没脸见人了! 那军官大骂几声,带着人就扑了出去。 呯! 又是一声枪响。 “家赫!?” 林清泓的声音从洋楼的后门传来,显然后院的动静也惊动了他。 在他身后,付家的下人们也跑了过来。 “隐蔽!”抱着头的付辰一个侧滚换了位置——那棵树虽然高大,但远远不够粗壮,一旦枪手换个狙击位,自己就有可能被命中! 呯!又是一枪,还是打空了。 “漂亮!”尽管情况如此危急,林清泓还是忍不住赞叹出声。 在他眼中的付辰动作简直犹如出更的猎豹。他根本不知道,在这副身体里,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现代军人! “带着人,去包围这混蛋!”伏身在喷泉下的付辰面容冷肃,死死盯着手执驳壳枪的林清泓,“就在对面的楼顶!” 别墅区的洋楼构造相同,楼与楼之间除了前后院子,就是一条柏油路——刚在对方接连开枪的时候,以付辰现在的视力瞬间捕捉到了枪手的位置,就在对面的楼顶。 此人并没有击中付辰,一定会在选择逃离现场——唯一的办法,就是靠着人多拉开一张大网,把这混蛋完全堵死在这里。 林清泓和他想的差不多,立刻带着众人狂跑出去。 “你大爷的!”照着对面骂了一句,付辰猛地狂跑出去,在此期间,对方却根本没有朝着他开枪。 或许,已经逃了也说不定。 妈的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想暗杀,居然还想跑!? 他快速地抽出那把林清泓给的驳壳枪,一个挺身越过自家围墙,朝着柏油路的对面冲刺过去。 冲刺,付辰一个利落的引体向上,直接翻过对面的院墙,落地的同时却听到数个女人的尖叫声。 显然这些女眷是听到枪声跑出来的,正茫然间从墙头窜进来一个拿着枪,还满脸臭汗的年轻男子,这些民国的淑媛岂有不怕的道理? “快闪开,有危险!”低吼一声的付辰冲了过去,女孩们不由目送这个眉清目秀的帅气年轻人,满面莫名其妙。 绿芜交错的院子里哪有人,满面仇恨的付辰红了眼睛:“妈的,难不成给他跑了?”正架着手枪四下一瞧,双耳却捕捉到院子东边轻微的响动。 果然,在追过去的第一时间就看到有个黑衣劲装的男人沿路逃走,付辰没有丝毫迟疑,照着男人的后心就是一枪! 呯! 哪里这杀手动作竟是形同鬼魅,闪身就避了过去,然后一窜上墙就没影了。 靠,这时代还有这么厉害的人?付辰暗骂,立刻翻墙追了过去,可四下哪有什么枪手的踪影? “呼……呼!”气喘如牛的付辰架着驳壳枪四下搜索,却只发现附近的灌木丛扔着的一身黑衣,还有一把三八式步枪。 妈的,还是让人跑了! 付辰暗骂了句:这别墅区虽然地广人稀,但脱了这身衣服就很难从普通人甄别出杀手来。 第93章 搜查 “家赫兄!”就听一声叫喊,一瘸一拐的李明志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老天,你没事吧?” 在他身后,是家里的下人,人们乱哄哄地包围上来,满面忧心。 “没事,”付辰摇了摇头,可一股火气从心口直窜而上,“你们怎么回事,现在才赶过来?” 不等李明志回答,付汗青手下的那军官也围了上来,见付辰脚下的物品,军官的脸顿时变得一片死白:“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公子爷!请您责罚!” “少他妈废话!”付辰怒了,“传老子的命令,你带着人把别墅区给我禁了!挨家挨户的给我查,进出者也给我仔细的查,老子还不信抓不到这混蛋!” 林清泓暗惊:这别墅区虽然只有十几栋洋楼,但住户的身份非富即贵,真要挨家挨户的搜查? 哪里管他这么多,那军官立正敬礼马上带着兵冲了出去;一旁的李明志也是满面震惊道:“家赫兄,你这是……” “小鬼子,真他妈欺人太甚!”捡起地上的三八式和黑衣,付辰怒道,“老子倒要看看,他们还要耍出什么花样来!” 等到付汗青回来,差不多已到了上灯的时候了。听说了付辰受袭的事,震怒的他回身瞪手下的军官吕思远:“饭桶,带你们来南京是干什么的?” 吕思远脸色乌青,低着头半天不敢吭声: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小主子差点被害了,付长官一枪崩了自己都有可能! “兄长,现在不是责罚的时候。”冷静的付辰低声说着,“我已下令把别墅区四下都封死了,就这十几栋楼,挨家挨户的查!”说着,将目光转向吕思远,“四下查了吗,可有什么结果?” 吕思远脸发白,却也不敢隐瞒:“回师座,属下带着人彻彻底底把整个别墅区都翻了个底朝天,每一栋楼每一户人家都查过了,没……没有抓到。” “什么!?”这下不仅是付家兄弟,连一旁的林清泓和李明志也是大惊失色。 “怎会没有抓到?你们确定挨个搜查过了?”付辰又气又急,“一共才十二栋楼,你们确定挨个搜查了?他换身皮就能混成其他人,司机,园丁,家里的小厮……挨个都要查!” 吕思远越发惊惧,不过倒始终保持着军人的镇定:“三少爷,属下失职让您受惊……可您的命令,属下是坚决执行的!此地所有的出口都按照您的命令立刻封锁,十二栋楼也遵照您的意思进去搜查……属下不论男女老幼,带着人亲自查的。” 付辰听他口气谦卑,火气稍稍消了些:“那你说,你是怎么查的?” “查手上的枪茧。”吕思远快速地回答,“袭击少爷那位,必定是个用枪的老手,所以属下带着人把这里每个人都查过了——没有任何一个人符合这项特征。” 付辰拧眉。 吕思远这方法的确是最快,也是最准确的方法。 “这么查,居然都没有查出来?”付汗青又是问道,“进出此地的人呢?” “挨个查验了,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吕思远长出了一口气,咬着后牙说道,“属下怀疑,在封锁之前枪手恐怕就已经溜了。” 一旁的林清泓说道:“看来只有这种可能性了。大哥,今天家赫受袭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那枪手击倒了一人,枪线拉的很准,一定是枪子儿喂出来的枪法,手上不可能没枪茧的。” 付汗青无声地点了点头,付辰只觉得双眼都在突突地跳! 跑了,居然又让他们跑了。 双拳紧握,付辰的指甲都死死抠进了手掌里:“就差那么一步!” “是不是走水路跑掉的?”一直没说话的李明志发表意见,“东边有条小河是直通秦淮河的,下水游走的话,神不知鬼不觉啊!” 眼光冷漠的审视过对方,付汗青点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好了,把人都撤了吧。” 吕思远这才如释重负,但还没敬礼离开,付汗青是冷冷说道:“叫当值的班长领二十军棍,你自己领十下!” “是!”没有丝毫的迟疑,吕思远马上敬礼,然后一个利落的后转小跑出去——仿佛那声命令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恶的小日本。”付汗青一拳捣在红木的桌面上,上面的整套茶具齐齐跳了起来,发出吓人的动静。 付辰没说话。 以他付汗青的身份怕过谁?鬼子已是最大限度的激怒了他。 “大少爷!”顺子一路跑过来,恭恭敬敬说道,“大少爷,后晌被您打发的那俩人又来了。” 正在气头上的付汗青顿时红了眼:“没完没了?告诉他们,再来废话我就毙了他们!”奉系的军阀多少都有点土匪的脾气,特别是在这种已被激怒的时刻。 偏头看了看顺子欲言又止的模样,付辰拧眉道:“慢着,他们还说什么了?” 顺子赶紧答道:“回少爷的话,他们说,逮到个叫什么青木的日本人,想让少爷您过去认一下!” 付辰刷一下回身过去:“他们抓到青木良平了?” 这消息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连付汗青都惊到了:“快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顺子领着挂上尉衔的军官走进门来,林清泓一下认了出来:“世宏?” 这位名叫罗世宏的军官也认出他来:“是林兄啊……哎哟,早知你老兄在这里,我就有敲门砖了!”说着,一双小眼睛不住往付汗青身上瞟,“进付家的家门,可是真不容易啊!” 直接无视这显而易见的揶揄,付汗青直接无视了:“汉青是个爽快人,两位还是有话直说吧。” 眼神中几分意味,罗世宏笑了笑道:“不愧是东北付家的大少爷……好,我也就不多废话了。今天下午刚入夜的时候,我们在火车站成功抓捕一名日谍。从他身上我们搜到几份文件,还有他的军牌。” 另一名同行的军官这郑泽荣说道:“据刑讯科回报,此人名叫青木良平,符合令弟提供的情报——我们,想劳动付家赫三位一同前去确认。” 第94章 认人 三位? 付辰顿时明白过来,军事情报处的人显然打算让江景泽和李明志也一块去。 “世宏,我那表弟怕是不成。”林清泓接过话茬道,“被砍了一刀,人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罗世宏与他一个对视,又是看了看付汗青:“那就请三少爷和李先生跟我们去认人吧!” 叫我去认人? 可就算我听过“青木良平”这个名字,却还真没有见过对方。 但这种时候,推脱不是个办法,而且这一路被鬼子连着坑了这么多次,他巴不得亲手崩了那鬼子。 二话不说,付辰就应了下来,李明志这个隐藏身份的红党显然不想跟情报处的人搭上关系,但现在这情况,不去也是不行了。 付汗青哪里肯让自家弟弟独去?立马叫上林清泓跟了上去。罗世宏也不傻,东北来的军阀又跟校长说得上话,正面惹是惹不起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刑讯科虽属于军事情报处,但相对其他科室,刑讯科首先是位置和“办公地点”相对独立,而且有个守备森严的地下监狱——抓来的犯人,审讯和关押都在此地。 就算头顶的白炽灯泡把这条甬道照得亮若白昼,付辰一进这地下室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骚臭和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惨叫,竭力压抑的闷哼,还有绝望的哭喊……几乎从每一间铁门后面传来。 对比付汗青和林清泓平静至极的模样,付辰身后的李明志几乎吓得快掉了魂。 谁不知道城里被抓到的红党,都会被送到这鬼地方来? 早就对此地的手段有所耳闻,李明志也曾想象过几次此地的场景,但现在看来,这地下牢狱的恐怖程度,比他脑中最大化的程度更甚百倍! “咱……咱多会儿能走?”李明志的脸简直跟纸一样白了,“是不是把人瞅瞅就能回家?” 付辰没答,他的大哥却回头瞪了他一眼:读黄埔的,来这地方还能吓掉魂,还能不能出息点? 咣! 走在最前面的罗世宏抬手推开一扇铁门,刺耳的声响惊得李明志顿时一个哆嗦。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让几人顿时面容凛然,付辰跟在兄长和林清泓快步进门,就见四面墙早就被熏得不见本色,挂满了付辰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各种刑具,高约半尺的铁桶里面还有火炭在燃烧。 阴森,恐怖,这些冲击力的词已经在瞬间铺满付辰的大脑,虽不似自家哥哥一副见惯了的模样,付辰还算得上镇定,双眼在第一时间落在对面被铁镣吊在半空中的男人身上。 说是男人,其实几乎没一点人形了。从头到脚都是模糊的血肉,不断有腥味的液体顺着双脚流下来。 人,早就没有知觉了。 这个……就是青木良平? 付辰无法确认,侧脸先是对罗世宏摇了摇头。 “我们从他身上,搜到了这些。”对付辰的回答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罗世宏表情冷淡地走向一侧放了些文件的木桌。 他付家赫的照片,枪,弹匣,一些个人用品和钱……还有,一块金色的怀表。 付辰见了,不由暗暗抽了口凉气。 自打从病理实验室把自己的机械手表,付辰早就忘了怀表这档子事。记得为了找夫子庙的红党们,付辰故意用这块纯金的怀表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但事后……他还真忘了拿回这块表! 付汗青脸色微微一变。 “该是物归原主的。”罗世宏从桌上拿起这块表,皮笑肉不笑地递给付辰,“三少爷,您可收好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真要是弄丢了就太可惜了。” 想起来了,难怪在香水湾的时候,第一次看到自己颈后的刺青图案付辰会觉得眼熟——这块表的表壳之内,也刻着同样的图案。 付辰伸手打开,除了飞豹的族徽还有家训: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不好了。 一股冷气顿时从脚底升起直窜头顶,付辰僵硬一笑:“是,怎么就丢到这日本人手上了呢?” 一直没说话的郑泽荣突然拎起一桶冷水,照着墙上的男人就泼了过去——男人过电般地抖了一下,艰难地醒了过来。 他缓缓抬起头,满面血污的脸不断流淌着水和血汗混合物,神情茫然地环顾过四下,一双眼睛顿时变得戒备起来。 “嗨,三少爷,我们果然见面了。”男人脸上突如其来多了些残忍,和某种显而易见的鄙夷,“或者,我还是该叫您服部君呢?” 付辰只觉得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微眯双眼冷冷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天香楼的洛绾心,我想您不会不认识的吧?”浑身发抖的男人,身体几乎已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但他的声音却依旧保持着威胁,“那可是……” 林清泓眼角猛地一跳,隐约嗅到不安气息的付汗青猛地拔出一把枪来。 压根不给罗郑两人反应过来的机会,这位来自东北的铁血少将就开枪了。 呯! 弹头在拉出一道刺眼的光,顿时将墙上的男人击穿。 呕出一口血沫,男人的身体艰难地抽搐了几下,很快不动了。 李明志吓得一下闪到付辰身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大惊失色的罗世宏回转过脸,几乎发了狂,“付汗青,在情报处你敢开枪!?” 冷冷地将还在喷出白色硝烟的勃朗宁插回腰间的武装带里,付汗青懒洋洋地说着:“怎么,难不成我要听着这鬼子当着我大放厥词……或者,在什么人的授意下,诬陷我弟弟或者我的家族?” “这混蛋几次三番想要置我于死地,现在被贵处抓到,只怕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付辰深吸了口气稳定心神,平静地说着,“所以,两位看不出来么?小日本必然是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想要在濒死的时刻,拖我付家赫下水而已!” “没错,日本人的话不足为信。”林清泓也缓缓说着,“不过是亡命徒的最后一搏罢了!” “真是这样?”郑泽荣半仰起脸冷笑,“那么,我还有一个人想让付家的两位少爷见见!” 第95章 审讯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抓到林志了?”敏锐的付辰立时嗅到了这里面的阴谋——看来让他和李明志过来认人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藏在这阴森恐怖的审讯室之下! 而现在,这些军情处的特务们,已是将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把人带进来!”罗世宏突然低吼一声,两个看守的士兵一左一后,将个浑身是血,戴着手铐脚镣的男人拖了进来——顺着两条已被血污浸染到看不清本色的裤管,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红。 随着吃痛的惨叫,男人被两个士兵狠狠丢在地上。 付辰只觉心被人猛击了一拳! 和顾宪成洛绾心一样的地下工作者,夫子庙那个当铺的老板,韩劲松! 李明志那只攥着付辰衣袖的手猛地收紧了,冷汗,几乎以付辰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额头,脸,还有后颈快速留下。 “付三少爷,认识吧?”罗世宏双手合抱,对着那两个士兵微一颔首,两人立时蹲下身去,一个劈手按住地上已毫无抵抗之力的韩劲松,另一个伸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一张脸都抬了起来。 四目相投,韩劲松双眼霎时间变得震惊,可他又看到浮沉身后的李明志,表情顿时坦然下来——既然能跟着这位军阀后人一块前来,说明他的身份并没有暴露。 与对方交换过眼光,付辰心知肚明这情报处是想干什么,却拧着眉说着:“什么意思?” “付少爷,据这日本人交代,您这块金表,是在他店里捡到的。”郑泽荣冰冷的目光始终盯着付辰,“我想,您应该不会不认识吧?” “店里?”付辰侧扫了一眼始终没说话的兄长,嘿嘿笑道,“原来是这样!前几天我这银根吃紧,就把表当了……可跟我做生意的,不是个什么姓贺还是姓何的么?这人我没见过。” 夫子庙的当铺早就被日本人一把火烧了,什么当票账本的估计也早就化为灰烬——现在只要死咬不认得便是! 这种不认账的耍赖皮,罗世宏眼底崩了个火星:“呵呵,看来三少爷记性不太好,那么我提醒你几句……此人名叫韩劲松,表面在南京开着当铺和染坊,其实是南京负责接应的地下红党!” 这下连一直云山雾罩的付汗青也明白了,当下哼了几哼:“两位,我付汗青是个粗人,喜欢有话直说——您二位不会是觉得我们付家跟南京城里的红党有关系吧?” 如此的开门见山,反而让这两个情报处的军官愣住了。不过到底是两个老油皮,罗世宏很快恢复了镇定:“付少爷跟天香楼的洛绾心是认识的吧?据线报,洛绾心也是南京城的红党之一!” 付辰知道他们一定会问起洛绾心和顾宪成,马上应对有词道:“我倒真看不出,天香楼的头牌心儿姑娘,还是个红党!下次小爷我光顾的她的时候,一定多多给她几个赏钱,哈哈哈哈!” 一席话说的付汗青和林清泓都笑了起来,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李明志也僵硬的笑了。 分明知道顾宪成和洛绾心早就下落不明,这小子凭白还扯什么给赏钱? “既是如此,三少爷便和这位韩先生并不认识了。”分明给这乱哄哄的笑声激怒,郑泽荣对个手下微微一个颔首,对方旋即从水桶里抽出鞭子狠狠抽打在地上的韩劲松身上。 响亮的声音伴随着惨叫立刻响起,付辰眼看着下鞭之处的皮肉立刻翻了起来,浓盐水立时顺着伤口渗进去,强烈的刺激让他周身陷入剧烈的抽搐中,付辰光是看看那惨白的伤口都疼。 冷汗顺着后脑就流了下来,付辰强作镇定将目光转了开来,但男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让他不自觉地身体微颤。 “世宏,够了吧?”似是看到了脸色越坏的付辰和李明志,林清泓将冷淡的面容转向自己的同学,“刑讯科真要弄死了人犯,也不好跟上宪交代吧?” 罗世宏不言,一旁的郑泽荣语气阴冷:“自从刑讯科独立以来,不知道每天从此地拉走多少个死人……呵呵,真把这老头弄死,就算是戴长官在这里也不会多说一句的吧!”言罢,抬手从炭盆里抄起烙铁照着韩劲松的后心就按了下去! 一股焦臭的气味伴随着更大的惨叫四散开来;李明志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眼看着韩劲松直接晕了过去,付辰侧转过脸道:“是打算当着我面把这人屈打成招,硬跟我们付家扣上关系?” 付汗青并不关心这个半死的男人,但面前这架势也让他忍无可忍:“人都给你们打成这样,不管如何的胡说八道,也不足采信吧?” 哪里管这兄弟俩说了些什么,李明志的反应已是给了他们最好的回应;接连不断用冷水泼醒,两人给韩劲松上了重刑,昏暗的地下室充斥着血腥和残忍,付辰终究是深吸了口气对着几乎不成人形的韩劲松道:“这位先生,你可认得我付家赫吗?” 缓缓抬起迷离的双眼,赤红的颜色让付辰心下震撼,在他甚至怀疑面前这位中年的红党即将丧失意识之时,对方竟是撑着双手,语调风淡云轻道:“不认得。” 简单的三个字,已是用自己的生命来诠释彼此的忠诚和信赖。 付辰侧转过脸面容阴冷:“怎样,两位还要问吗?” 漆黑的眼底,似是有一团在熊熊燃烧的坚冰,他整个人顿时化为一柄正在滴血的利刃,杀气凛然。 感受到这股逼人的气息,就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罗世宏和郑泽荣,竟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是杀气,只有真正在战场上磨砺过的生死军人,才有这种可怕的气势! 郑泽荣忽然意识到自己瞬间的狼狈,马上深吸一口气调整着呼吸,总不能在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年面前,被他的杀气迫得崩溃。 “就算你们彼此不认识,洛绾心曾多次多次出入你们付家,又要怎么解释!?”半晌,他才是低吼了一声,“据线报,查抄他们工作站的当晚,有人看到顾宪成曾出入天香楼,而那晚……” 第96章 报仇 “而那晚,我叫了心儿姑娘的对么?”付辰半仰起脸冷笑道,“怎么,我付家赫叫哪个妞,还要找你们戴长官报备不成!?” 一席话旋即将他完全噎死,付辰却没有容他回答,反而乘胜追击道:“南京城如若真有这般军纪,那倒让我这个东北的土包子大大涨了见识!只是我倒想问问你们,老子叫哪个妞关你们屁事!” 在民国待了这些日子,付辰顺应了此地的生存法则。 这,是一个豪强的世界,什么低调,什么扮猪吃虎玩不开的,身份就是一切,拳头硬后台硬才会让人屈服! “兄长,依我看这情报处就是想给咱们付家扣个屎盆子,回头你见着校长,除了咱们家要那一批枪,该是问问他们这想干嘛!” 合抱手肘,付辰拎着李明志的后领将他拽了起来,“我看这里压根没有待下去的必要,我这个伤者还病着,等下经受不住晕倒在此,不知道那个什么长官的能不能吃罪得起!” 言罢,低声对李明志说了句赶紧走,然后对着付汗青使了个眼色,几人并肩一块出门,也竟没有人胆敢阻拦。 仗着人多势众,虽不怕火并起来情报处的人会吃亏,但黑豹子的名声着实太大,况且后台又是东北的少帅,没有更高一层的上宪支持,他们也不敢把对方怎样。 “世宏,难不成就这样纵了他们走?”郑泽荣脸色一阵阵发白,“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 “队长,日本人给这付汗青一枪毙了,这红党又明显一再偏袒着付家赫——就算你我今天动用重刑让这韩劲松认下与付家赫熟识,刚才那一番话你又不是没听到!”罗世宏拧着眉头道,“一旦认定了是屈打成招,黑豹子不会服气的。” 郑泽荣背合着双手在审讯室里来回踱步:“那付家赫看着人小,倒是精明至极。将来真跑去校长跟前反咬你我一口,那可真是自找麻烦。” 罗世宏见他目光忐忑,小心地说着:“队长,要不这事算了吧!黑豹子不好惹,咱们万一引火上身呢?” “哼。”见他这副怕了的样子,郑泽荣不屑一顾。一个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东北土包子,再者大帅都死了好几年了,老子就不信凭那个少帅还能把手伸南京城来! 再者,姓付的在黄埔把堂弟打成了废人,到现在没有给家里一个交代,反而因提供日谍情报和打击外敌,被校长赞扬,学校甚至还要给他嘉奖…… 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一双残忍的目光缓缓下移,郑泽荣唇角勾勒出一道诡谲的笑容。 “看来,咱们得用这些人,大做一笔文章了。” ………… 回到家,付汗青的脸色差得似乎要吃人,付辰正要解释,林清泓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抢先说道:“大哥不必焦急,情况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情报处就算想认定家赫与城里的地下党有关,也要拿出实际证据来——青木良平已死,韩劲松今日咬死不认得家赫,未来你我以严刑拷打为由推脱便是。” 付汗青回头,眼中满是忧虑;一旁的付辰上前一步道:“兄长担心的,恐怕不是这个。若已然认定我们和地下党有关,只怕今日是走不出那地下监牢的。我想,兄长担心的是,情报处会以此大做文章。” 付汗青完全没想过自家弟弟有这般见识,便没有打断他的话,让他继续往下说着:“东北易帜以来,名义上属中央管辖,但山高皇帝远的很难节制。只怕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大嘴巴的跑校长面前嘀嘀咕咕我们拥兵自重……现在真要冒出红党这档子事,怕是会招来大麻烦!” 最糟糕的,是少帅现在并不在东北,而是身在北平——若真生变,他的家族恐怕有大麻烦!这次武器装备被无理扣押就是个证明! 说着,付辰又是上前一步道:“兄长,家赫这下给家里惹下了大麻烦,请兄长责罚!” “不关你的事。红党这事不提,”付汗青对付辰又是一番打量,摇头轻叹道,“关键是姓郑的死咬着不放。” 林清泓偏头看了看付辰,又道:“那郑泽荣是郑海祥的堂兄,黄埔二期。原是行动科的队长,深得戴长官的器重。他刚调去刑讯科,就遇上家赫这事……再加上这其中跟红党的勾勾扯扯,我敢肯定此人肯定会拿你们开刀。” “是啊!”连一直没说话的李明志也急得跳起来,“一则是要服众立威,二就是给堂弟报仇啊……家赫兄啊,我就说你别到处惹事,这下可麻烦了!好不容易才考上的黄埔……” 付辰回头瞪了他一眼:“还叫我忍?分明都忍得够多了,换做老子以前,麻绳一捆给他扔秦淮河里头去了!”还让老子当圣母,到底有完没完? 越想越气,付辰怒道:“大不了这黄埔老子不念了,就不信还能追到东北打老子不成!原本都是中华同胞,非要这个系那个系你争我斗的!东边的小鬼子都快打上门了,还斗斗斗!” 给他这激愤的样子吓了一跳,李明志委屈至极:“那你讲么,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见校长是没有用的,反而会让我们显出心虚来。”付辰一双灵动乌珠转了转,对付汗青道,“兄长,直系可有把柄在我们手上?逼他们放弃死咬我们就是!郑海祥被我打废了,那许霆钧还在黄埔,他搞咱,咱去搞他!” 林清泓掩面:“你们这俩兄弟来南京搅局来了。好吧,我倒是有个主意……前线作战,安徽战事四起,徐家有个粮草官办事不力,弄丢了一批辎重。何司令首战不利,现在全军找黑锅。” 付汗青点头道:“倒是个好主意,可这话要靠谁传到姓郑的耳朵里?” 林清泓翻了翻白眼佯怒道:“看你兄弟俩的模样,能行吗?还不是我来做这坏人?” 付辰听了笑道:“总是劳烦清泓哥哥……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若真过意不去,那就别再惹事了。”林清泓郑重地说着,“我这最后说一遍,不想自毁前途,就真的和红党彻底划清界限!” 付辰哪敢不依,赶忙连连点头应下。 时间也是不早了,付汗青留林清泓住下,林清泓却推脱母亲近来身子不爽,还是要回去看看,也就转身要走。付辰赶忙和李明志一块将他送出去,李明志目送他的车远去,又是道:“只知道这清泓哥哥是景泽兄的表兄,还不知道跟你家也有渊源啊!” 第97章 回归黄埔 “嗯,也是听说的。”付辰点了点头随口说着,“早年父亲在海外读书之时,就和清泓哥哥的舅父夏墨轩是把兄弟,后来胞妹夏雨心远嫁东北,也是家父一手做的媒。”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事啊。”李明志立马嗷了一声,他这个人最是喜欢这些八卦,“难怪觉得景泽兄和清泓哥哥长得哪里像呢!” “行了,折腾了这么些天也是累了,早点休息吧……”付辰似又是想起来了什么,“上上回小鬼子扎了你的腿,可还好些了?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李明志推脱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养两天就好了!听你的,还是赶紧回家睡觉去吧!” 原以为这又来一个逞能的,付辰拧了拧眉头弯腰要看,却给他手一把推过:“那好吧,不舒服了一定要说!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真若是感染化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难得他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来:“哎呀老弟知道了!”说完哼哧哼哧上楼就躲进房间去了。 “切,都是点大男人,这么怕看?难不成没长全乎了?”付辰翻了个白眼,也是回房休息了。 接连几日倒算得上平静,不管是刑讯科还是情报处,都没有人再过来找麻烦。可见是林清泓递出去的那些话有用。 付辰除了日常跟着哥哥跑步,打拳等训练,还在酒窖里弄了一些种鼠进去,另外拉个清单让顺子出门采买中药——实验室里的中成药不太多了,他要补充一部分进去。 经赵磊他们细细调养,江景泽的伤也大有好转,下地行走没有问题,就是握刀还有些不利索。他向来是个躺不住的人,已吵吵着要回黄埔训练。 见他如此坚持,李明志也是提议早点回黄埔报到,毕竟听说要搞什么演习,他们都这么多日子没参加训练,只怕会跟大家差距越来越大,到时候拖着全九期的后腿,那可丢尽脸了。 要说这实战演习,是从黄埔一期就有的老传统。 毕竟是军校,未来走出的学员几乎都要上战场去,没有实战的洗礼,就算学再多的东西也是纸上谈兵。 特别是在这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野外生存能力有的时候甚至比实战更为重要。所以,黄埔在术科训练的途中,也会穿插一些野营演习和户外作业的课程。 当然,这些也是实战演习之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刚回学校的三人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在南京郊外几人大破土匪,全歼日谍的胜利消息就引起了全面轰动。 读黄埔,不就是为了上阵杀敌么?热血男儿们纷纷对三人表达了相当的敬佩之情。 “哎,我说你们不是去火车站送行朋友吗?”回到宿舍李俊锋哪里管得住嘴,一直在接连追问,“怎么就跟日本鬼子交上手了?” 李明志抱着后脑躺在自己铺上:“别提了,都是这家赫兄!差点连我们两个也都搭进去……你们不知道,南京城混进来好多鬼子!前前后后都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了。” 付辰偏头看了看这直来直去的兄弟一眼,马上说着:“以后什么火车站什么的,当铺什么的都别提了!” 说着,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话题:“俊锋,最近的训练加什么科目了吗?” 李俊锋挠了挠头道:“队列训练啊,还有上了马术和射击这些,十天打一次靶……就是枪法一个比一个渣,瞄着靶纸奔脚面的太多了。” 付辰忖道:已经开始马术和实弹了,看来新兵期真是要过了。接下来的术科训练会越来越偏向于实战……而不是走队列这些基本的步兵操习了。 正想着,就听宿舍外面乱哄哄的响动,李明志伸头一番张望道:“哎,我怎么听着说,是要发书了?” 要发书了? 付辰等人一听这消息纷纷起身出门,就看到正有校工从拉着四轮平车往大门口的方向去。 果然看到由一摞一摞由牛皮纸包裹的书本,整齐地被运往教学楼的方向。 “看这架势,是分班都替咱们考虑好了吧?”李俊锋说着,“据说炮科就要八十个,说是一定要保证教学质量。” 听到这话,连始终表情冷淡的李俊青也有些焦躁:“就算到现在九期还有三百六十多号学员,炮科只要八十个……淘汰率也是相当不低啊!” “来黄埔又不是非炮科不念,我就觉得辎重科和工科也挺好的。”李明志抓了抓头发,“真要上战场去,这俩还安全点!” 付辰一听这话反倒是乐了,江景泽瞥他一眼:“真要为安全,那你干什么来念黄埔?在家种地岂不是更安全?”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起了嘴皮子,付辰正要出面调停,却见焦文龙迈着属于军人的整齐步伐走来。 “付家赫,来我办公室。”这个面带伤疤的上司并没有多说什么。 付辰赶忙小跑着跟上去,焦文龙的办公室应该是跟一群助教在一起的,现在正是八期上课的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除了他俩没有其他人。 “把门带上。”焦文龙在办公桌后面落座,然后弯下腰拉开抽屉。 不知其理的付辰听令关门,就听身后啪地一声响,回身就看到焦文龙桌子上多了一摞书:“拿回去先看着。” 付辰暗吃一惊,赶忙上前拿起一本来,封皮上写着:步哨守则。第二本上面是:野外勤务……然后是《战术学》《地形学》《筑城学》,其中有一本最大也是最厚的书,上面写着《兵器学》! “不是一直想念炮科吗?现在所有的书都替你拿到了。”焦文龙在笑,只是脸上的那道伤疤让这笑容着实狰狞了一些,“有点难,不过我想以你的聪明劲儿没问题的。” 付辰感动了。 从刚进一连开始,焦文龙就对自己照顾有加,现在还没有宣布进炮科的消息,他已经提前把书都替自己领了,还要让自己回去先预习着。 全黄埔九期只怕只有自己有这待遇了! “焦大哥,我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付辰说着,“我,我一定会好好学!” “有这一句话,真比什么都强。”焦文龙起身,“校长都听说了你跟日谍的事,还说,付家的男儿个个都是好样的。前几日还说起,等你毕业之时,还要亲自颁给你中正剑!” 第98章 考核 我擦,中正剑!? 听到这话付辰的下巴差点都砸在地上。 所谓的中正剑,是一把刻有“黄埔志工无往不胜”的短剑,是黄埔校长亲自颁发给毕业生的——但这把剑在民国早期的时候,并不是黄埔学员人人都有的,据说这把由校长亲自颁发的短剑,只有黄埔嫡系才有! 所以一把中正剑,除了是实力的象征,更是国党军人最高的荣耀之一了。 在后来战争中,很多黄埔军人用这把剑自杀殉国,再加上这剑上面有“成功成仁”的字样,所以这玩意还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儿,就是“自杀剑”。 不过,付辰很清楚,一旦能佩上这玩意,又有奉系的背景,和焦文龙这个保定系的支持,在国党军中,是再难有人撼动自己的地位! 付辰的耳根已在跳了。 无疑,铺开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条光明璀璨的路。 深吸了一口气,付辰立刻将面前的书本全部都收了起来:“焦大哥,自我进黄埔以来,一直都蒙受您的照顾。家赫无以回报,”说着,从实验室拿出一个加煤油的打火机来,双手递上去,“这个请您一定手下!” 这东西是军医大毕业后,父亲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据说是俄罗斯原产的,付辰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舍得用。他知道焦文龙吸烟,烟瘾还很大,送这个洋玩意是最好不过了。 要知道,在民国时期,打火机这么洋气的玩意也只有一些达官贵人才有——普通人都是使“洋火”的。焦文龙虽不至于没见过,却见此物是纯铜制作,还雕着精美的花样,显然价格不菲。 “这……” “焦大哥千万不要推脱,也是我家兄长的一番意思。”付辰赶紧说道,“兄长这回来,提及黄埔的旧友,就是您和章教官了。所以,这份心意您一定要手下。” 这话一说,焦文龙也就不再推脱,马上伸手接下:“倒是听说大哥因你的事一路赶来南京,还没来得及去拜访。可还好吗?” 付辰寒暄了两句,并没有把武器装备被截胡的事与他说,反而是问道:“焦大哥,过几日要演习,究竟是个什么内容?” “哦,这个正要与你说起。演习时间一周,到时候整个九期会分为东西两军。演习嘛,没有实弹,把你们大家拉到附近山区,安营扎寨,埋锅造饭,除了实战,把你们的野外生存能力也就一起考察了。” 那这么说来,差不多就跟现代部队里面的拉练也差不多——只是为期一周,时间并没有多长。 还想再问一些细节问题,就听办公室外的走道突然传来乱哄哄的脚步和说话声。焦文龙拿了张牛皮纸递给付辰:“把书先带回去看着,先别露出来。” 这道理付辰还是懂的,马上把这几本书用牛皮纸包了包,告辞离开了。 刚是出门,付辰就进了实验室,找了个妥帖处把书放好了。这下可好了,就算未来要回东北,自己也能自学成才了——而接下来,就缺实战了! 回到宿舍差不多已到了集合吃午饭的时候,江景泽连连问他焦文龙找他有什么事,对这位生死兄弟,付辰并没有丝毫隐瞒,立马就是对他和盘端出。 大喜过望的江景泽说着:“这太好了,回头咱能一块学了。” 付辰当然和他想的是一样的,毕竟是兄弟么,总不能藏着掖着。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在训练,以及进行各项考核。 特别是队列训练,刺刀,射击,体能,马术,还有近战格斗这些都要经过严格的考核。 除了马术和拼刺刀,付辰都以满分的成绩通过考核,现代21世纪没有拼刺刀,更没有马术的科目,付辰是干脆一点都不会。 不过其他几项的满分倒是把综合评定拉高了成绩,勉勉强强也就算合格了;江景泽也算可以,毕竟也是军人世家出身;最惨的就是李明志,所有的科目都是低分掠过,射击幸亏最后一枪蒙到了一个九环,否则真是不及格了。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固定的队列训练,几乎大半时间都在教授和巩固野外生存的技能,还有户外作业的能力。 付辰向来精于此道,毕竟是跟着野战医院参加过维和任务,野外生存能力是早就练出来的,形似什么营地的选址,寻找水源之类的都不在话下。 而且这几日许霆钧也没有再来找付辰的麻烦,可见有个东北来的兄长坐镇南京,麻烦都少了很多。 于是,正式的演习任务公布了。 黄埔九期按照人数均等分为东军和西军,演习的地点选在栖霞山。东军会在山区提前设立大本营,并在西军进山之前,构筑工事和阵地,而西军则负责强攻阵地和东军大本营。 训练时间为一周,届时,将由多名教官和训导员组成评定团,对双方的表现进行评定,并最终确定胜利者。 榜单还确定了东西军的名单,所幸的是,付辰所属的宿舍都被分进了西军,另外竟还有高树成和上回那个不敢给付辰作证的孙正楠。 看来这回分派肯定是处于一定的考虑了,要不然跟许霆钧那几个分在一块,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美美地睡了一晚,清晨的集结号吹响,九期所有学员开始洗漱,打背包……准备这七天的所需。 别的都好说,付辰最怕的是没有卷烟抽,偷偷在实验室藏了两三盒,才是放心大胆的出门了。 集合速度早就跟刚开学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齐刷刷的队伍每一张脸都是流光溢彩——来到黄埔都是存了一颗上阵杀敌的热血之心,对于这样的实战演练,人人都是相当期待的。 全体九期学员集结待发,队伍最前方的周海一番训话后,大喊一声:“全体都有,齐步走!” 全员齐齐应是,迈开整齐的步伐,朝着城外的开拔而去。整齐的队列步伐,惹得南京城的百姓奔走相告,纷纷来围观这支年轻而有朝气的部队。 周海似是很满意,立刻起了个头,所有学员都跟着唱起了校歌。 “党旗飞舞, 这是革命的黄埔。 主义需贯彻, 纪律莫放松, 预备做奋斗的先锋!” 第99章 分发装备 整齐的歌声,伴随着步伐传得好远;南京城除了守备军,还有不少军队驻扎在这里,平常也经常见到部队集结开拔的景象——但像是黄埔学员们这样整齐划一,且精神如此抖擞的部队倒极难见到。 “哦,是黄埔军!”彼时有军民突然喊了一句,围观的南京居民不由发出一声赞叹。 对比一部分名声不大好的部队,黄埔军校一直名声在外,这支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军们也备受关注。 看着老百姓们好奇又期待的目光,特别是有些身穿裙服的民国女学生投来的热切目光,九期的学生们不自觉地有些飘飘然起来。 但在付辰的心中,却不由萌生了几分神圣的感觉。 在未来十几年的抗战中,有多少像这样的青年俊才整装待发,然后开拔向前线,在这片故土洒下热血,甚至丢掉性命,却只为了一个信念——保家!卫国! 给守城的官兵看过上宪签署的出城令后,周海带领全部队向着栖霞山的方向开拔过去。 虽是有段距离,但对于这些已受训一段时间的九期学员来说,已根本不是什么问题。而且作美的天公给了个相对舒适的阴天,不时还有阵阵清凉的微风拂过,就算肩上的背包和步枪不轻松,付辰依旧有种出城郊游的感觉。 没有实弹,不过就是自家部队打着玩玩;付辰记得在21世纪看过一部叫《战狼》的电影,里面也是解放军在进行演习,里面还有个角色说:这打来打去就跟过家家一样。 在21世纪见惯了各种实战演习,甚至还参加过维和任务的付辰现在的确有种去过家家的感觉。 “家赫兄,你说会真打吗?”一旁的李明志小声发问,“这荒山野岭的,真要出什么事咋办?” 一直没吭声的江景泽早就憋坏了,听见有人率先开口,马上插口道:“就说你小子想的太多,不过就是去山里玩玩,不光连真枪都没有,还有这么多教官还有助教陪着,还能出事可真就怪了。” 一旁的李俊峰也是颇为轻松的样子:“听说栖霞山里头不小呢,李兄预备着别给狼叼走了就是。” 作为本地人的高树成听了这话也是笑了:“这山里还能有狼?明志兄弟小心着毒蛇就是了!” “毒蛇?毒蛇还嫌他臭了!我看别让女鬼给拖走了就行了哈哈哈哈……” 越说越不像话了,连毒蛇女鬼都冒出来了,队伍里旋即响起一阵喧闹,将最走在最前面的周海也是惊动了,当下回头训斥道:“都给我闭嘴!嘻嘻哈哈的干什么!” 顶头上司都发脾气了,大家再不敢说什么,纷纷选择闭嘴。 不比现代的城市化进程,队伍一经离开南京城,入眼的就是荒野和农田。葱绿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可付辰却越发显得不能平静——七七事变以后,国内战事连战连败,南京城被毁于一旦,未来这样宁静的景象只怕是很难见到了。 队伍到达栖霞山区的时候,已是接近傍晚时分,付辰所在的西军得到命令安营扎寨,而东军则是要继续前进到深山之中的大本营。 营长周海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而手下的三个连长,焦文龙,吕胜一,以及陆振邦则是要抽签,他们三人分别要成为东西两军的指挥官,或者是这次演习的评定官。 结果很快就公布了,焦文龙成了负责进攻的西军指挥官,而陆振邦成为负责防守的东军指挥官;吕胜一则要带领众教官和助教们深入山林为双方演习综合评定,以及为九期每个学员打分。 “分发子弹和装备!”就听周海一声大喊,十几个助教从卡车上抬下来数个军绿色的木箱。 除了一些必要的装备,东军的右臂系上一条白布,而西军的右臂则是系一块红布,以作为标识区别队伍。 除了这些之外,每个人还领到了特制的空包弹,还有经过改良的,杀伤力极小的手雷。 当然,每个人使用的步枪也是经过改造的,预先已在枪口加装一种特制的转换器。这东西除了能增加空包弹的安全性,也可以提供足够的模拟膛压维持枪机的正常运作。 “真是好玩,就是不知道这子弹打身上疼不疼。”江景泽拿起一颗仔细观察,“这弹头……怎么好像是木头的?” 付辰点头:“哪有什么杀伤力,出膛就崩碎了,除了别飞眼睛里,根本伤不了人。”果然跟自己想的差不多,的确是打着玩过家家——现代部队在演习的时候,用的是多半是彩弹,打在身上是一种特殊的粉状颜料。 另外,有些部队还会在彩弹里加装麻醉剂,中弹的士兵会立刻倒地,达到不伤人又有命中敌人的效果。 当然,在这年代想有那么洋气的玩意是不可能了,所以,有个专门的评定团来决定胜负就很必要了。 付辰一面清点着得到的空包弹,一面暗想:就是不知道焦文龙会采取怎样的战术呢。 “全东军听令!”见全员收拾停当,就听陆振邦厉声下令,“继续前进!” 东军大本营的位置是周海选好的,临时工事也由士兵们提前筑好,只是在抽签决定之后,周海才会向东军的指挥官透露位置——而他们这些负责进攻的西军是全然不知。 在陆振邦带领下,部队很快消失在山间的小路上,付辰又是暗想道:想必除了大本营之外会重兵把守,东军必然会在山里布置几道防御哨所和阵地,看来想获得这次演习的胜利,最重要的显然是侦查了。 “西军听令!”焦文龙见大家收拾停当,马上下令继续进发。 此地并不是安营扎寨的好地方,山口处不背风,而且没有水源,埋锅造饭就成问题了。而且他们身上只分发到三日的口粮,余下都要靠自己解决。 不过付辰一点都没发愁这个,毕竟是民国时代,并不存在什么大工业企业,水通过煮沸就可以直接饮用,而且水里有鱼,山里摸几个野味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100章 勘测地形 不过,栖霞山方圆十几里路,而且山区多半地形复杂,危险倒不会有,只是迷路了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付辰从实验室摸出一张纸来,然后拿着铅笔边走边画,他要做一张临时的地图出来,就算他付辰不是西军的指挥官,他也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要知道,现代军队都是放无人机去航拍地形,然后电脑会模拟出地形图来;付辰现在没有这个条件,他只能凭着自己超强的视力,对地形进行简单的评估,然后在纸上画个草图罢了。 很快,焦文龙带领着西军找到了合适的营地。山脚下一大片空地,而且背风有水,地势还比北岸高出一大块去,就算突然有暴雨袭击,营地也不会受涝。 付辰不由暗暗赞叹他这位指挥官的水平,就算让他哥哥付汗青或者现代任何一个指挥官来选择营地,也不会比此地更好。 “安营扎寨吧。”焦文龙四下一瞧,向众人下达命令,“今天晚上不准备热食,只吃随身带的口粮。” “是!”就听大家齐齐应是,然后开始搭帐篷,挖坑准备营火。 焦文龙带了几人沿山的走势挖了一条凹沟,除了有排水的作用,其次在凹沟里还会准备一些陷阱等物,预防晚上有野兽侵扰。另外,他还选了几人负责晚上放哨,以避免东军的夜间偷袭。 “付家赫!”待一切准备停当后,焦文龙对着付辰又是大喊了一声,“走,陪我去转转。” 又被直接点到名了,付辰赶紧把手上的铁锹递给李明志,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走,跟我上山去。”焦文龙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话,率先抽出马刀,沿着山道无声地走了上去。 不时有横生出来的灌木或者是藤蔓拦路,焦文龙抽刀就直接砍掉,动作是相当的利落。付辰见了,也是赶忙抽出之前从日本人身上缴获的那把军刺。 两人左劈右砍,没费多少工夫就到了山顶,一大片的空地几乎能俯瞰整个栖霞山区,颇有些会当凌绝顶的感觉。 “刚才看你涂涂画画的,是在画地图么?”焦文龙笑笑,原本有些狰狞的脸颇有些长兄般的关怀,“听清泓说,你这画图的本事也不赖。” 之前鬼子在别墅区偷袭他,他倒是画了一副俯瞰图出来,立马得到了林清泓的赞美。不过这档事林清泓又与焦文龙说了,这传来传去,指不定又把自己传出什么本事来了。 “不过是跟兄长学了些,哪能入得了焦大哥的眼?”虽是这样说着,付辰却还是把刚画的草图拿了出来,双手递上去,“焦大哥看了千万不要笑话。” 其实焦文龙一直在观察付辰,就算不是战友的胞弟,付辰也太耀眼了。 入学成绩是实质性的第一名,还有着显赫的身份,相当高明的医术……这样的俊才就算放到国内任何一支军队中,都注定了未来必定是一颗横空出世的将星,焦文龙没法不注意他。 当他发现这个年轻人在一进山区,就拿出纸笔涂涂画画,焦文龙就因他的细心折服了——不过,在他拿到付辰画的草图之后,简直不能用惊喜两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家赫,我甚至都找不到词语来夸奖你了。”焦文龙由衷地说着,“只是草图,画得也实在到位!”山道,地形的走势,水源,甚至还有可能的伏击点都被标了出来,这样的图经过改造,就是一副精美的军图啊! “难怪付家被大帅和少帅都称之为‘利器’……你才十八岁啊!”焦文龙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将来,哥哥都要靠着你提携了!” 付辰给他夸得脸热,赶紧说道:“焦大哥这是哪儿的话,我这本事,最后不还是跟家里,跟焦大哥你学的么!” 焦文龙见他答得谦虚,也就没在说什么。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两人寻了处高地,就开始用望远镜进行观测,并对付辰的这张草图反复修改和完善。 现在并没有条件进行器械测量,两人就通过目测估算着比例,将地形缩放到地图上面。 “把前面那个山口和山沟都划上重点,”焦文龙把望远镜递给付辰,让他再次核实之后记录下来,“还有那个高地……东军肯定会在上面构筑岗哨。明天一早,你挑几个人去侦查,除了那几个位置要重点勘察要重点勘察,其他位置你自己选!” 这就给自己安排任务了? 付辰赶紧记下来:“是!” 就在两人正全身心的置身于绘图当中,付辰突然听到了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常年的训练让付辰始终保持着绝对的警戒性,刷地一下就将目光转了过去。 焦文龙也是听到了,但他并不以为是敌人。毕竟,东军这会儿应该往大本营的方向开拔,不大可能来偷袭他们。 付辰也觉得不大可能有人来袭击,难道是…… 野兽? 迅速地与焦文龙交换过目光,动若脱兔的付辰抽出藏在绑腿里的军刺,眨眼间就扑了过去! “啊啊啊……” 那道黑影直接被扑倒在地,正把军刺比到对方咽喉处的付辰愣住了——这,这不是李明志那小子么? 蹙眉,付辰这才从他身上起来:“你这人怎么什么毛病?鬼鬼祟祟的好几次了吧?” “你这饿虎扑食的,把我跌得疼死了!”李明志抗议道,“什么好几次了,你才好几次了吧?上回去你家地窖里找你,你拿把枪指我……这次又把我按地上拿刀对着我。哎哟,我的腰啊,疼死了!” 焦文龙见是自己的兵,先是松了口气,然后蹙眉道:“李明志?你来这里干什么?” 挠了挠头,李明志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我就是……我就是眼红么!都是连长您带出来的兵,怎么您每次都给这姓付的吃小灶?我来黄埔也是想学点东西,这,这不就跟着来看看?” 付辰无奈地一耸肩膀,自打认识李明志,就知道他这副好学的心性。不光是想学黄埔的知识,连他的医术也一直想学,很多时候能把付辰都问烦了。 第101章 分派任务 毕竟是战友的胞弟,再加上付辰出众的才华,焦文龙想多让他学点东西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军人出身的他完全没想过,手底下的兵,除了羡慕嫉妒,竟还有人眼热到偷偷跟上来了。 “连长您勿怪,李明志就是这样的人,之前给李俊青治病,他还一直嚷嚷着想学来着。”因为这样的事凭白得罪自己兄弟完全不值,付辰赶紧说道,“要不,下次也一块带着他吧!” 见李明志双眼一下亮了,焦文龙简直有点好笑:“行吧,你看着办!只是一条,学就学,别到处胡说八道就是。” “那是,肯定得管住我这张嘴啊!”李明志赶紧跟在两人后面,“我刚才上山时候,发现附近有一条小河,里面鱼又大又肥,估计是天气越来越热了,从附近的泉眼里头钻出来的。我身上带着盐巴呢,不如去抓几条解解馋?” 他这么一说,付辰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在黄埔吃过早饭后就开拔出城,午饭是随身带的烙饼加咸菜,半点油水都没有……时间都这么晚了,他听到荤腥怎么能不馋?当下肚子就咕咕叫了。 “你们两个去吧,就是别迷路了。”所谓这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十八九岁的年轻人饭量是最吓人的时候,焦文龙摇头笑了笑并没阻止,叮嘱了句,“天快黑了!你俩别走太远,吃完就赶紧回来。” “是咧!”李明志如获大赦的拽起付辰就走,沿着另一条小路快速下山。少时便听到流水潺潺的声音,显然是一条不小的河水,天气已快入夏,正是鱼肉渐肥美的时候,付辰已在想象那一口炭烤鲜鱼入口即化的感觉了。 可还没跑过去,就看见三个家伙各自拿着削尖的竹竿,赤着脚在河里叉鱼,定睛一瞧的付辰顿时乐不可支:这不是李家兄弟和江景泽么?兄弟就是兄弟,马上就能想到一块去了。 “这三个家伙什么时候跑过来的?”李明志撇嘴,“都是点什么人,有好事都不叫我!” “你不是跑来找我了么?”付辰一笑,上前喊了三人一声;江景泽见了说道:“姓付的你赶紧过来生火洗鱼,我这一口气弄了七八条了!” 江景泽有功夫底子,反应又快,叉鱼这种小事自然难不倒他。付辰见他一手一个竹竿,快如闪电般的刷刷下手,又把两条鱼抛到岸上,赶忙说道:“够吃就行了。”然后又对李明志说道,“走,生火洗鱼去。” 上前把军刺拔出来,然后把鱼开膛破肚刮掉表面的鳞片,在溪水里洗干净。这年头的水清澈见底,喝起来比什么国外的某云矿泉水还甜,鱼简直不要太肥美,当下用盐巴腌过,用竹竿叉着上火一烤,香味顿时就出来了。 馋得李俊锋鱼也不叉了,赤着脚跳上岸就抢过一条,香得差点把舌头都一块吃下去了。 “付大哥你这手艺可真好。”连李俊青也一块夸上了,江景泽见他们都吃上了,也是赶紧上了岸,一面抓过一条道:“你们这些人,也不说给我这干活的留点!” 几个兄弟一阵欢笑,各自低头吃鱼。都算是饿了一整天了,馒头咸菜的哪能填饱肚子,还是江景泽过来打水发现有鱼,就招呼这兄弟们同来打打牙祭。 “连长刚才叫你干什么去?”江景泽一面吃,嘴巴也停不下来。 “就是附近看看,然后给我排了个任务。”付辰把嘴里的几个小鱼刺吐在地上,然后把刚才画好的地图来出来,快速说道,“哥几个,连长让咱们把附近的地形摸排清楚。你们看,特别是这几个地方,可能会安排东军的岗哨,咱们得一一摸查清楚。” 几人纷纷点头着,付辰又道:“咱们五个一块行动的话,其实是浪费时间……我想咱们分成两队,我带一队,俊锋你来带一队,这图咱们各拿一张,分别沿着山势的南北行进。一旦发现目标,首先要在地形图上标识,然后第一时间向连长报告。” “你等会,咱就五个人,要怎么分两组?”江景泽最先提出反对意见,“我看这栖霞山没多大,还是一块行动的好。” “大不了再拉一个进来,”李明志倒是十分赞成付辰的点子,“五个人一窝蜂的走,目标也着实太大了——咱是侦察兵,可不是战斗小组啊!” 李明志倒是不笨,一下子就点透了要点。 付辰点了点头道:“嗯,可是,要拉谁进来呢?” “必须是树成兄啊。”李俊锋抓了抓头发,“不叫他,信得过谁?我看这样,你们三个一组,我带着我弟弟跟树成兄!我们可是旧相识了。” 说是旧相识,恐怕因为分宿舍的事也闹了些别扭了。不过付辰也没多想,多一个人帮忙当然更好。 天很快黑了下来,任务也已经敲定了,付辰几人把烤鱼的火用河水浇灭,然后把朝着营地的方向去了。 通报过放哨的哨兵,几人各自回帐——经过一整天的行军,这些西军的战友们早就累坏了,临时构建出来的军帐早就四起鼾声。 付辰却没急着睡,先是进了实验室,把跟焦文龙画出的地形图复印了两份,交给李俊锋一份,然后又给焦文龙送了一份,才是安安心心回帐子里睡觉。 明天还要翻山越岭,可要保持饱满的精神。付辰命令自己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放松下来,然后合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过去,付辰听到帐子外已有了动静,他习惯性的抬腕看表,才刚过早晨六点。起床就看到焦文龙已经起来了,赶忙打过招呼,然后去喊自己的兄弟。 检查装备,核实过枪械,付辰等人集结出发,然后按照约定,付辰带着江景泽和李明志往北去,李俊锋则是带着弟弟和高树成往南去。 “哎,付大哥你可小心一点啊!”就见人已经消失在绿芜交错之中,还能听到这个扬州汉子大喊大叫的声音,“有情况就放枪,咱们去救你啊!” 江景泽倒有些不服输的精神:“你放枪,我们也救你,哈哈哈!” 第102章 有麻药! “你们两个,这是跑山里斗嘴来了。”付辰苦笑两声,分明是探路的“侦察兵”,这俩家伙怎么搞得像是:大王叫我来巡山的架势了。 “就是,小点声吧,要是直接一头扎进东军的队伍里,咱仨可要荣幸地做那第一拨儿的俘虏了。” “呸,要做俘虏你自己做去……不会打,难不成你还不会跑啊?”江景泽向来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性子,“再说了,凭哥的本事,抓几个东军俘虏还差不多!” 付辰无奈地笑了笑,昨天李明志才是说过他们是侦察兵,不是什么战斗小组,真要发现东军的行迹,必然是跑回自己的营地报告才是。就他们三个人,火力也压不住,要怎么打呢?再说空包弹又还伤不了什么人,偷袭是肯定不成的。 想到这里,付辰回头对两人说着:“赶紧的吧!还是听连长的,把那几个关键位置侦查到了,咱们尽快回去复命才是。”这才是办正事,真当成巡山或者出来郊游也太没正经了。 虽说栖霞山海拔并没有多高,但深处其中,也是丛林茂密,藤蔓横生;加上这阴天潮气都返上来了,地面是相当湿滑。不比21世纪配备的野战军靴或者是胶鞋,付辰他们脚下的千层底是纯手工纳出来的布鞋,舒适度是可以的,但防滑就差得远了。 三人各自抽刀砍树了树枝充当拐杖,山林里越走越觉得不大轻松,付辰不时掏出地图核实地形——昨天和焦文龙登高观测的时候,已将附近的山梁走势记清楚了,迷路的可能性不大,就是怕摔倒滚下山就麻烦了。 “前面,”付辰突然一抬手,“就是这里!”马上一路小跑了上去——果然是一道宽厚的岩棚,四下一瞧,还有条开出来的细小山道。 连江景泽也看出此地的妙处:“这要是安排三四个人,基本上能把附近能上山的路都盯死了!而且你们看,就算有人冲上山来,此地的哨兵还可以从这小路撤离啊!” 付辰点了点头:“来,快在图上面记录下来——走,咱们往下一个位置侦查。” 他的话刚落,李明志却是有了些新发现,指着那条小道说着:“哎,你俩过来看看!这,这是不是有人从这儿经过啊?” 付辰刷一下将脸转了过去,循着李明志所指之处,的确看到一些痕迹。生长在这条小路旁边的灌木是被人砍掉的。 付辰双眉一凛,几步上前细细观察:这条道上的灌木,是被利刃斩断的,切口的汁液还没干,显然是刚被斩断不久。 “是东军,一定是他们在附近活动!”付辰立刻抬腕看表,并马上在地图做下标记,早晨七点十八分,发现东军动向。 “我说你怎么知道是东军,万一是附近的村民呢?”江景泽发问。 “谁家的村民,这么早就摸到这种地方来?”付辰抬手指了指地上那一连串的大脚印,“看鞋印!”分明是个连串的痕迹,这是习惯了齐步走的军人才可能留下的步伐。 李明志这下眼睛亮了:“这下要立功了!快,咱们追上去看看!” 言罢,抄起步枪沿着山道快速小跑过去,付辰也想着如果能在这附近觉察到东军的动向,那么就能找他们的第一个岗哨——如果在演习的第一天,他们西军就能拔掉对方一个阵地,那绝对是大振士气的事。 “哎,我说你们两个找着了吗就乱跑?”江景泽在后面赶上来,“我说这林子这么野,走丢可不是闹着玩的。” 刚说完,就听跑在最前面的李明志哎哟了一声,眼瞅着大半个人都没了。付辰两人吓了一大跳,赶紧小跑着撵上去。才发现这货脚下没留神,照直跌进一个树洞去了,疼得哎哟哎哟直哼哼。 “叫你乱跑!”江景泽瞪了对方一眼,却还是伸手把他拉了出来,“这下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了吧?还立功,等下滚山底下去,只能找山神讲道理了。” 李明志一边揉着扭疼的脚脖子,一边骂道:“你这江兄,嘴巴是好生厉害!来场演习,哪个不想立功了?” 付辰不由苦笑,猫下腰想解开他的绑腿看看他受伤没有,李明志却是推脱过,然后解下水壶喝了两口:“还是歇会再走吧?”说完擦了擦嘴,把水壶递给江景泽,“早晨刚灌的,里面加了点料,尝尝?” “料?”江景泽一脸困惑地喝了两口,“嘿,是甜的!你小子从哪儿弄的?” 李明志得意地一笑:“昨儿偷摸跟着家赫兄上山,发现了一窝老山蜂,窝让我给挑了!”说着,从江景泽手上夺过又递给付辰,“家赫兄也尝尝?” 付辰向来对甜食并无兴趣,看着江景泽馋猫样,知道他这兄弟向来嗜甜如命,马上抬手推辞过去:“还是给景泽喝吧,我……” 这只军用水壶传出的味道,让付辰脸色突然变了! “快,别喝!”抬手,付辰立时打落了江景泽手上的水壶。 猝不及防的江景泽没握住,水壶掉在地上汩汩往外冒水。 “姓付的,你没事吧?”江景泽大骂一句,“就是喝一口蜂蜜水,也挨着你什么事了?” 刚才李明志把水壶凑上来的同时,付辰就从水壶口嗅到了一股古怪!当下狠狠瞪了他一眼:“这里头,有麻药!” “什么!?”江景泽一脸震惊,可他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强烈的眩晕感让他立时就站不住了,“家,家赫……” 满面震惊的他想要扶住身侧的大树,一直没说话的李明志脸上突然抬手,冷笑着将他一把推倒在地。 “你,你!你……”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的江景泽,还想爬起来,可麻药劲儿随着他的动作上来了,别说跳起来,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付家赫,真没想过你这警惕性这么高。”偏头先看了一眼意识在渐渐消失的江景泽,李明志回过脸,眼底的残忍伴随着渐起的笑容呼之欲出,“看来,我想让你们兄弟一块‘失足’跌落山崖的美好愿望,是落空了!” 第103章 内奸现身! 短暂的震惊,付辰马上恢复了冷静。 驳壳枪之前打光了子弹,林清泓又给了自己一盒。迅速从实验室摸出来背在身后,付辰漆黑的双眼微眯:“李明志……原来如此,在你们那几封暗号信上说的‘野田林志’,就是你!” 李明志,不,野田林志大笑着连连鼓掌:“真不愧是东北付家的三少爷,果真是聪明伶俐!只是我没想过你还精通我帝国的语言,真是叫我不忍心杀你了。” 这就一下说通了,为什么南京城里的红党工作站会被接连袭击,还有他们不过是去火车站送顾先生,还能遇上日谍的袭击……一而再,再而三他们的动向都能被日谍死死掌握,甚至在家的时候,他付家赫都能遇上袭击! “那天在我家附近开枪的也是你吧?”付辰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天他迅速追了过去,还让吕思远迅速封锁了别墅区,居然都没有逮到那个枪手。 原来,这混蛋把黑衣脱掉,枪支一丢,就能立刻化身为他的战友和兄弟! 感觉被愚弄了的付辰气得浑身发抖,从身后抄出手枪对着他要射击,可对方的动作远比他更快,实力完全能够碾压那天在香水湾遭遇的井上彦一。 只觉眼前一花,有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压迫感扑面而来,付辰的双手就被死死扣住。 暗骂他立刻想要扣下扳机,可野田林志早就抢先一步握住了枪口,并把手指塞进扳机之后——不管付辰使了多大劲都没法开枪。 糟了! 眨眼间发生的奇变让付辰大惊失色,立刻想要闪身躲开,可这野田林志不管从反应力还是动作上来说,都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付辰才刚迈腿,对方照着付辰的腹部就是屈膝一顶! 人类全身最有力关节莫过于膝盖,而腹部是可算得上最柔软的位置,薄薄一层肚皮里面全是内脏,根本不像21世纪电影里渲染的那样,被人屈膝顶到后还能站稳。 剧痛让付辰的脸瞬间变得青白,要不是强忍着钻进实验室,只怕要晕倒在这该死的日本人面前。 伏倒在实验室光洁的瓷砖上,付辰粗喘了半天才是回神过来。 “妈的,这货居然是个日谍!”难怪总觉得这厮奇奇怪怪,而且不止发现一次他偷摸跟着自己。对了,黄埔第一次放旬假,他是不是就打算在酒窖把自己弄死? 连自己的潜意识都对自己发出了危险的警告,这野田林志隐藏身份的本事也着实厉害! 扶着椅子站稳,付辰暗骂着从药柜里拿了两片止疼的中成药吃了,心道:自己的确能来实验室躲一躲,但现在出去,还是会回到刚才那个时空。 这个日谍拳脚功夫太厉害了,江景泽又倒在一边,总不能自己逃了不管他。 实验室有不少能置人于死地的毒物,可就算是起效最快的药剂,想把一个大活人弄死也至少需要十五分钟才能起效。 十五分钟,他和江景泽的骨头都能让这个亡命徒剔出来敲鼓了! “妈的!”付辰一拳捣在桌上,差点震倒了放在桌边的半瓶医用双氧水。 付辰顿时眼前一亮,其实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泼这货一脸硫酸,可实验室里没有现成的;可实验室里有硫酸铜,加强热之后经过冰水融合物的U型管冷凝即可生成二氧化硫。二氧化硫气体通入双氧水就可制取硫酸。 虽然这办法占率较低,而且浓度也达不到,但弄出来一些解当前之围是没问题的! 说干就干,付辰马上点燃了酒精灯,开始制取,并狠狠灌满了两支注射器:小子,不是想坑老子吗?让你试试这个! 立刻从实验室退出,满面冷笑的野田林志还在发出一长串的冷笑,抬起手肘正打算朝着付辰的后颈砸下去,却没想到这个似乎已被制服的手下败将突然抬起了双手! 将已拿掉针头的大号注射器对准了这倒霉蛋,付辰毫不犹疑地把注射器一推到底! “啊!!!!” 随着一声惨烈至极的痛苦叫声,野田林志不由松开了付辰,捂着脸连连后退。 付辰哪里会给他机会再反打,弯腰从地上捡起驳壳枪,立刻对准了这混蛋日谍的心脏,付辰猛地扣下扳机! “呯!” 火热的弹头在空气中拉出一条流星,力量之大顿时将这个日谍掀翻在地,顿时没有了声息。 连连粗喘着,付辰把手上的驳壳枪插回后身,转身朝江景泽跑过去。 倒下的兄弟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不过麻药劲儿已经上来了,半梦半醒的江景泽双臂撑着地却始终没办法站起来。 付辰上前就扶他:“快起来,咱得赶快离开这里。” 虽是料理了这个日谍,谁知道这附近还有他多少帮手?鬼子惜命又多疑,想来不可能一个人来炸窝。况且这一声枪响,除了会惊动附近的战友们,必定也会把日谍也吸引过来。 “打,打死他了么?” 江景泽的话提醒到了付辰,虽是一枪命中,谁知道还有没有给他留了一口气在? 付辰马上从绑腿里抽出军刺,让江景泽先扶着树先走,自己则打算过去给他补两刀。 刚是靠近这个侧倒的男人,付辰甚至还没看清他身上的状况,对方猛地睁开双眼,双手撑地就是跳起,立刻接一记回旋踢! 重击之下付辰虽是摔得七荤八素,却还是死死攥住军刺一跃而起。 还没站稳,野田林志接连出招,付辰几乎拼尽全力却还是被他击倒在地。 他想要跳起来,可对方右脚死死踩住自己的手腕并踹到后心之上,他甚至都没法挣扎。 这个日本人太厉害了,单打独斗根本就不是对手! “呵呵呵……”冷笑,野田林志抓住正在冒白烟的脸狠狠朝上一撕!人皮面具下的脸并没有被硫酸伤到,冷峻的脸透着十足的残忍,“付三爷,我真是越来越舍不得杀你了!你的这些宝贝东西,从哪儿弄出来的啊?” 付辰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着:怎么办?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就听身后一声大喊,自己那个晕晕乎乎的兄弟江景泽照着踩在自己身上的日谍,像一头猛虎般激射而出! 保持着残忍微笑的野田林志被这疯了一样的气势吓了一跳,可他却在瞬间恢复了冷静——毕竟这小子喝了自己混合了麻药的蜂蜜水,没什么好怕的。 刚打算出拳相迎,他却没想到江景泽根本就不打算跟他正面交手,而是抱定了必死之心跟他同归于尽的! 根本不管击打在胸口的重拳,江景泽不要命了一样死死把他抱住,朝着山道一侧的悬崖就翻滚下去! 第104章 鬼子逃了? “啊!” 失足跌落的瞬间野田林志才意识到致命威胁的到来,可想要反击却太晚了,只能发出一声不甘的惨叫,和江景泽一道滚落。 这一连串的动作简直太快,被踩在地上的付辰甚至来不及大喊出声,滚落山崖的两人就一路上压断老朽的树枝和藤蔓,顿时在脚边消失的无影无踪。 “景泽,景泽!”大惊失色的付辰慌忙起身想要寻觅踪迹,可这危崖之上郁郁葱葱,压根寻不到两人的踪影,甚至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从来没有过的恐惧袭上心头,就算刚才生命受到威胁他都没有如此恐惧,气喘吁吁的付辰手脚冰冷。 无疑,在这里等战友过来是最好的选择,可现在他们已偏离约定的侦查路线太远了,完全不知道李俊锋他们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如果两人摔下去都失去了意识还好,可是那野田林志一看就不好对付,真要先醒来把兄弟害了……想到这里付辰哪里还等得及弟兄们赶过来,赶忙从地上捡起驳壳枪,循着下山的路找寻着。 “景泽!景泽!” 付辰没费多少工夫就跑下山去,就见山下是人迹罕至的狭窄山沟。付辰抽刀去砍那些覆盖无余的藤蔓和灌木,试图开出一条野路供他行走。 一面喊,付辰一面抬头观察山体的走势,想要确定江景泽滚下山崖的大概位置,可是遮天蔽日的树叶完全挡住了视野,若不是他带了手表,他甚至都没办法确定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咝咝……” 一条足足有小孩手腕粗的大蛇,松开已被绞死的野兔,昂起头对着付辰发出了连串的警戒声。 满心惦记兄弟的付辰心急如焚,这见鬼的蛇居然敢拦他付三爷的路?火气直窜上头,付辰抽出插在绑腿里的军刺冲上前去。 手起刀落,蛇头被斩落的身子还在接连翻滚,付辰没心思管它,抬脚把蛇身踹开,一手拿着军刺一手拿着驳壳枪继续找。 废了不少功夫,付辰才在灌木丛中找到了江景泽,浑身都是血和腐殖土,双眼紧紧闭合,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 “景泽,我的兄弟!”发出一声闷叫,付辰冲了过去,立刻解开江景泽军服扣子搭上他的颈动脉。 确定他还有生命迹象,也没有太大的出血口,付辰抄起枪先在附近转了一圈。 江景泽在此地,那鬼子十有八九也在附近。付辰刚吃了被他偷袭的亏,总不能再给江景泽治伤的时候在被偷袭。 哪有野田林志的身影? 再仔细一看,付辰在灌木上发现了残留的血迹。 草!这货……跑了? 先不管这个比了。付辰顺手把驳壳枪和军刺放好,飞快地跑回江景泽的身边。 马上替他检查身体,身上并没有骨折的迹象,头部也没有撞击的迹象,看来从山谷滚下来的时候,这些生长在岩壁上的灌木,还有山沟里厚实的绿色植被最大限度的缓冲了冲击力和加速度。 现在他完全失去了知觉,应该是蜂蜜水里的麻药彻底起作用了。 “付家赫!付大哥!” “付兄……” 刚从实验室里拿了些伤药绷带出来,打算给江景泽处理这一身擦伤,付辰就听到茂林之中有人在喊他。 是李俊锋和高树成的声音! 付辰心头一喜,立刻抬头看看山崖,枝叶叠层中他看不到任何身影,却能听到他们的叫喊。 “俊锋,我在这里!”眼珠一转,付辰想起了之前在香水湾造的“信号弹”,马上拿了一颗出来对着天放了一支。 有了这东西的指引,李俊锋他们很快找了过来,高树成一见躺在付辰臂窝里的江景泽,顿时变了脸色:“付兄,这怎么回事?” “妈的,李明志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内奸!”付辰气得浑身发抖,“他就是日本人信上反复提的林志——野田林志!” 三人听了皆是周身一震,高树成圆睁双眼道:“他是日谍?难怪……之前这小子老是鬼鬼祟祟的。有次还莫名其妙跟着我去了我家,让我家人按住了!” 这小子一路而来多次露出马脚,他们所有人竟是都没注意。 “他把景泽兄弟害成这样?”李俊锋气得从地上跳起来,“人在哪儿呢,我要弄死他!” 付辰恨得牙痒痒,起身将江景泽交给他们,旋即掏出驳壳枪来:“走,现在就去追那个混蛋!树成,你在此地照顾好景泽,连长应该很快就来!” “疯了?”李俊青伸出双手慌忙拉住他俩,“既然都有胆子闯进黄埔来,显然是有过人之处……” 话还没有说完,付辰一把挣脱了李俊青的手,循着野田林志留下的血迹就找上去;李俊锋根本不管那么多,也是小跑着追上去。 “你俩疯了吗?” 气得脸发白,可担心着哥哥们出什么事,李俊青还是赶紧追上去。 付辰见一左一右两个兄弟跑上来,从实验室摸出之前从日谍身上缴获的王八盒子和勃朗宁手枪扔给他俩:“会用吧?不过小心点别走火!” 他俩出身官宦家庭,也是都碰过枪的,立刻点了点头。 很快,一直密布在头顶的阴云开始落下雨滴,呼啸的风声夹杂着灌注而下,打在身上很疼,并在瞬间将身体最后一点温度带走。 可在这风雨之中,身子略微发抖的付辰的眼光依旧凌厉。 因为下雨的缘故,付辰他们的视线变得异常模糊,根本看不清楚附近的状况。 回脸,刚才悬停在空中的那颗红色的信号弹也消失了。不知道焦文龙是否会带着人来找他们。 咬了咬后牙,付辰真要起身继续前进,李俊青忽然伸出一手抓住了付辰的袖子:“那边,付大哥!” 循着李俊青的目光看过去,付辰登时看到掩映在丛丛密林之间,有人影在走动。 眯眼,付辰看清了那是一队扛着步枪巡逻的士兵。 “是东军。”付辰顿时明白过来,“日本人没找到,真的一头栽进东军怀里了。” “要躲吗,还是……”李俊峰的话还没落音,就见对面发生了奇变! 第105章 狙杀 “什么人!?” 就听人群爆发出低沉的喝问,简直就像变魔术一样,付辰眼睁睁看那绿芜交错之间原本扛着枪在巡逻的黄埔学员,突然就被打乱了阵脚。 定睛再是一瞧,付辰这才看到人群之中似乎有个不一样的身影,而这身影,正在对这队东军的学员发起猛烈攻击。 狂风暴雨之中,有人在怒吼,有人已经倒下……头顶突然划过一道惊雷,炫目的闪光在瞬间照亮了密布的丛林,更是照亮了那把锋利的武士刀! “快,上去帮忙!”怒起的付辰简直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半山腰就发起了冲锋! 加入战团的同时,东军这些正在混战的黄埔学员纷纷惊呆了。 这怎么话说的?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说打就打,现在又冲过来这么三个货……定睛一看,有些人认出冲过来的这三个家伙里面,居然有一个是付家赫。 “愣着干嘛?”见这些家伙失神的片刻,又有人被这个日本人所伤,付辰发出一声怒吼冲了上去,“上刺刀,杀啊!” 如此一声喊简直大振士气,本在发愣的学员们抄起已经上了的刺刀,朝着那个手执武士刀的男人扑过去。 可是,对方却太厉害了,即使是在这样的大雨之中,被重重包围着的小鬼子,在挥舞着武士刀的时候也完全不见任何疲态。 尽管黄埔的这些学员是训练有素,但在这些日谍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这人简直形同鬼魅,即便面对围上来的几个黄埔学员,极其冷静的出刀……再出刀! 脖颈,腋下,甚至是大腿上的动脉! 每一次的出刀,都是血流成河。 大雨呼啸,有人又倒下了。 眼看同学接连倒地,付辰突然红了眼,立刻拨开人群冲到了最前面。 “小鬼子,老子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付家赫!”猛抄起手上的军刺,付辰简直以不要命的姿态冲了上去。 对方日在听到这个声嘶力竭的大喊,本是残忍的脸顿时多了几分喜色。 原本抓着一个学员要砍下去的男人大喜过望,照着付辰就扑了过来。 正中付辰下怀,立刻闪身躲开,早就配好的辣椒素溶液泼过去,对着大腿就是一刀两洞! 哪里想过这瘦弱的少爷居然这么阴险,这日谍发出极其不甘心的惨叫,然后就被接二连三的刺刀包围。 “要活的!”付辰叮嘱了一句。 另外一个方向……枪响了。 一个学员应声倒地。 “隐蔽!” 暴雨之中居然还有人放黑枪,付辰旋即冷静下令众人寻找掩体,突然感觉身旁一黑,付辰刚是大叫不妙,就感觉被那人扑倒在地。 “呯呯呯!” 枪声接连不止,几乎是擦着付辰的头皮和身体扫过去的,这个男人死死抱着他,在这泥泞的山道上连续翻滚。 付辰大骇,原来这人是要救他。 待枪声停歇,那人拉着他一窜起身藏在一块巨石之后,气喘吁吁地却先骂道:“命算还你了——老子最不喜欢欠人情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付辰刷地把脸转过去,却看到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家伙满身满脸烂泥,居然是许霆钧。 他这才恍惚想起,刚才小鬼子在他手臂斩了一刀,打落了他手上的刺刀,正准备把他捅个透心凉的时候,是自己大喊一声先救了他一命。 什么时候了还一命还一命。付辰笑了笑,转瞬间双眼冷寂:“先干掉日本人再说。” “又是日本人?”许霆钧忍无可忍道,“你是来念书的,还是捅马蜂窝的?” 呯! 又是一声枪响。 火红的弹头打在付辰正前方的一棵歪脖树上,顿时将一整片的树皮迸得四散开来,弹射在付辰脸上非常疼。 两人动作都是极快,立刻闪身藏在巨石后面。 “老子也不知道有这么多小鬼子入境啊!”付辰照着地上啐了一口,先是偏转过脸扫了一眼,那个被自己刺穿大腿的日谍已被李俊锋打晕在地,肯定是跑不掉了——有了活口他便不再畏惧,无声无息地从实验室摸出之前野田林志遗落在别墅区的那把三八式来。 如果把这枪拿给21世纪的年轻人看,绝对会有人脱口而出,这不是98k吗? 确实,在很大程度上,三八式步枪的确就是游戏里的98k。仿造于德国毛瑟步枪的三八式,很多参数都接近那把所谓的狙击枪。 拉动枪栓……上膛。 付辰漆黑的瞳子微微眯紧。 许霆钧懵了。 抗战还没有爆发,他这个直系军阀的后人完全没见过三八式步枪,不由满脸震惊地发问:“你要干什么?” “阴了老子兄弟,现在还要来阴老子,”付辰几乎是以牙缝说出这些话的,“得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你,你往哪儿打?人找着了?” 雨又小了些,方位辨别已没有那么困难了,但尽管如此,许霆钧还是很难从这茂密林地之中判断出枪手的位置。 付辰那薄细的唇,此刻绽放着凶狠到近乎于残忍的狞笑。 看着他冷静的眼神,许霆钧不由呆了:这,这难道就是真正的名门之后? 不等他回神,付辰从实验室掏出一枚之前在日本人身上缴获的香瓜手雷,朝对面的山壁先是狠狠掷了出去,继而在枪手开枪前,又一次缩身回他的藏身之地。 咣地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枪手下意识地刚把视线转过去,付辰倏然从大石头后面钻出,瞄准的同时,他已经扣下了扳机! 呯得一声巨响。 窜着火的弹头,从枪管迸射而出,直直地射了过去! 一声凄楚到了极点的惨叫,男人栽落在地上,很快不动了。 那一招,在许霆钧看来简直霸气到了极点! 看着那个已经多不动了的狙击手,他很是讶异地说着:“真厉害!” “这才哪儿到哪儿,老子的本事多了去了,回头让你们挨个试试。”付辰先是一笑,却又收敛了表情,快速朝那侧倒在地的男尸狂奔过去。 原隐蔽在各处的黄浦学员们,见枪手已被付辰弄死,这才是舒了一口气起身。 “把那个活的捆结实了!”付辰大叫一声,然后朝那具死尸冲了过去。 第106章 以暴制暴 尸首还没有完全僵硬,被命中的胸口还在因为下大雨的关系,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涌出鲜血——很快把身下一大片泥土都染得通红。 看这尸首,付辰不自觉地又想起未来十几年的战争之中,那些死伤的战友和平民,还有皇姑屯被暗杀的二哥。 老子保证,让你们这些混蛋一个接一个的赔命。 以暴制暴,血债血偿,向来是他付爷的人生准则。 一脚揣正尸身,付辰低头观察。 面前这个鬼子居然相当年轻,可能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捡起掉在不远的三八式步枪,付辰吃惊地发现,这上面居然还装了瞄准镜——对比21世纪精致的光学镜,这样的瞄准镜略显粗糙,但无疑算得上这时代最尖端的装配了。 是来接应野田林志的,而且是精锐。 微微眯紧双眼,付辰哼了一哼,拔出军刺迅速地把男人身上的衣服割开。 没有军牌,更没有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一张清油浸湿的防水纸简单地绘制着栖霞山的地图,两颗香瓜手雷,还有半盒子弹。 “呸,连一包大黄龙都不够,穷成这鸟样子也好意思出来混。”嘟囔着,付辰竟把鬼子身上的钱都塞进兜里,“聊胜于无吧。” 飞跑过来的李俊锋见了,顿时有点无奈地耸肩苦笑,紧随其后李俊青却有其他发现:“付大哥,你看这是什么!”言罢,立时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来。 定睛一瞧,付辰拧眉:又是一把武士刀?伸手接下来看,付辰顿时乐了,这还是把菊花军刀! 明治维新以来,天皇给日本海陆军官颁下一大批指挥军刀,刀柄刻有菊花花样,只有佐官以上的日本军官才有这玩意! 刀柄上清晰地刻着一个日本姓氏:青木! “这小子才是青木良平?”付辰看清之后才是大吃一惊,怪不得在刑讯科见到的那货怎么也觉得不对头。 不多时,黄埔的师生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付辰不管那么多,抬手照着被打晕的那个日谍一通巴掌。 “交给我。”浑身湿透就跟水里捞上来的焦文龙见了,立刻就明白此地发生了什么。 “往死的弄!”付辰拎起这日谍的后领就扔给焦文龙,见他马上对两个部下招招手,拖着就往林子深处去了。 反正这时代也没这个条约那个条约,再说对日本鬼子有什么尊重法则的? 一番严刑审讯后,这活口交代他叫渡边正,而被打死的枪手果真就是付辰怀疑的青木良平。他二人得到线报来栖霞山接应野田林志,没想到遭遇了这群黄埔学生军。 原打算把这队学生军全部干掉,却没想到付辰带着李俊锋兄弟杀了过来。 “真是他娘的。”付辰骂了一句,和焦文龙对视,“连长,演习不演习的恐怕不重要了,带着人搜山吧!” 话虽如此,付辰觉得搜山多半没用,两个前来接应的日本同伴都没有见到他——这多疑的内奸,多半已是溜了。 焦文龙哪里不知? 但现下的状况容不得他们再多想了,胆大包天的日谍接连伤了多个学员,进行在此地的演习根本就不那么重要了。 “付家赫,你带着两个人把这个渡边正还有这尸首带下山去!立刻到大本营报告此地的情况!”焦文龙冷静地下令,“其余人,跟我进山搜查!” “连长,我要求跟大家一块去搜山!”居然要我去汇报工作?付辰虽知道这是焦文龙想要保证他的安全,可这种时候要他去相对安全的大本营,他能安心么? 焦文龙回瞪他一眼,根本不打算听他说完,就是横了一眼:“执行命令!”言罢,带着众人向山里狂奔而去。 付辰气急难当,可又不可能丢下这一死一活的日谍不管,焦文龙走之前还给他留下了两个人帮忙。 哀叹了口气还是选择听令,马上带着人往山下大本营去。不多时就看到了军旗飘扬的大本营。 付辰连忙带着人赶过去,负责放哨的两个士兵见了大惊失色,付辰容不得跟他们解释,飞也似的找到周海连续汇报。 “到底有多少日本人被放进国内了啊!”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营长还是大吃了一惊! 立刻下令两人留守大本营,又派了一队人带着渡边正和青木良平回黄埔报讯,周海马上带领全员进山搜查。 这还得了? 堂堂黄埔,居然让日本鬼子混进来了,若不抓住这个野田林志传出去名声简直不要混了! 不光是周海光火,付辰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一连数月,他身边隐藏了一个日谍!他甚至还把这混蛋认成了兄弟,还带回家盛情款待! 抓住这混蛋一定要亲手弄死他。风雨中,付辰暗暗下定着决心。 栖霞山虽然不小,但这么多人撒出去,很快地毯式的过了一遍。 根本没有发现这混蛋的踪迹,突降的大雨帮了这混蛋一个大忙,在学员们搜查到之前,已把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个训练有素的日谍在栖霞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人间蒸发。 黄埔军校的演习,因为这三个日本人搅合的关系草草收场,再加上渡边正和青木良平连伤了四条人命,军校算得上吃了大亏,让整个九期蒙上了一层阴霾。 此事上呈校长后,校长震怒,立刻下令情报处严刑逼供渡边正。 这货之前在青木良平因为一句“切腹”就吓得半死,本就是个没骨气的种,三下五除二把附近两个日谍聚集地交代了个一干二净。 情报处全员选在一个无光之夜出发,起获大量有关东北和内地的情报,杀死和抓捕多名日谍,还得到多份有关苏联和美国的数封情报。 不仅如此,情报处解救出多名被日谍绑走的中国人,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被强迫 要知道这两个国家和华夏的关系微妙,这些情报一旦送交出去,兴许还能换相当一部分援助过来。 表面安静的南京城下,暗藏着汹涌的杀机。 天要变了。 第107章 宴请 草草结束的演习,却并没有妨碍黄埔分科,付辰,江景泽和李家兄弟,都被顺利分入了炮科;而高树成居然进了工科——看来高家让他读黄埔就是镀个金罢了,根本没打算让他上阵杀敌。 进炮科之后,耗费在学科的时间是越来越多,相对而言,术科的训练是越来越少。 有更专业的教师在辅导,付辰进步是相当迅速。由浅入深了解这时代的火器,付辰甚至在想未来是不是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兵工厂。 而旬假休息下来,付辰除了做各种药理实验,就是在酒窖里偷偷培育实验鼠——第一批实验鼠已经诞生出来。 付辰很快把病理实验室腾出一块地方来,繁育这些实验鼠。以后出产更多的药,就要靠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了。 不仅如此,那位来自东北的兄长还带着他俩习武,打拳,进行各种军事训练。 一大早,正在付汗青指导下进行打靶训练的付辰和江景泽,接到了一封请柬。 送来请柬的少尉自称是某个高层的部下,邀请付辰和江景泽前去参加今晚的庆功宴会。 江景泽有点蒙圈:“庆功?庆什么功?” 少尉含笑:“我家长官说了,全凭两位少爷的帮忙,情报科这回才是立了大功!所以这酒,两位是一定要去吃的。” 这倒确实是真的。 没有付辰的接连带回那两个日谍,情报处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活动在南京附近的日谍和窝点都一网打尽。 事情虽和他有关,但付辰并不关心这些。再说这什么庆功会,也就是高层吃个饭,开开堂会什么的。 一群身份显贵,抑或深有背景的人聚在一块聊政治吹吹牛罢了,然后临走每个人整个红包什么的? 左不过也就这样了,其实付辰最关心的,还是野田林志到底抓住没有。这个独自逃走的日谍,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不过面前这货明显就是个小喽啰,恐怕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就算真知道,情报处的那些人嘴巴一个比一个严实。 不过,付辰并不认为凭现在情报处的本事,能抓到野田林志。 那混蛋一口南京话说得比高树成这本地人还像那么回事,而且有一张人皮面具可以化型,恐怕就算站在付辰面前也认他不出。 “顺子,替我们送一送。”见对方要走,付汗青颇为外交辞令的笑了笑。 付辰却眼珠一转追上去道:“这位,请问除了我们兄弟,庆功还邀请哪些黄埔生了?毕竟,这次捕获日谍也不全是我们两人的功劳。” 那男人先是一愣,却还是如实回答。除了他俩之外,还有邀请高树成,李家兄弟,许霆钧等,以及一些黄埔的教职工,当然这里面包括营长周海,还有焦文龙。 付辰听了,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招呼顺子一路送出去。 江景泽有点不明白:“你问他这个干什么?” 见自家哥哥也是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付辰笑了笑答道:“情报处那位姓郑的队长,恐怕还对我们持怀疑态度,我就是怕是单独邀我们几个去,吃个饭也要被问个不停,叫人心烦。” 江景泽哈地笑了:“我就知道你这心眼子少不了!就是吃饭喝酒么!” 付汗青是真不知道自家幼弟什么时候有了这多心眼,刚拧了拧眉要问,付辰却又道:“也是我多想,真还以为是去赴鸿门宴了。” “鸿门宴,那谁是项羽,谁是刘邦呢?”江景泽越发打跌,“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读黄埔军校只是第一步,将来从戎从政,都离不开人脉,这样的场合,出出面也是有好处的。”付汗青略是想了想,又是叮嘱道,“去了以后多听少说……尤其不要醉酒。” 总归是言语之间,说多错多,更就是醉酒之后嘴上更没把门的——看来这付汗青也懂这一套。 两人一口应下来,付汗青也没再说什么,带着他俩继续打靶练习。 付辰的枪法本就不错,只是他在21世纪是个以治病救人为主的军医,换弹组枪这些动作要比职业军人要慢。这些日子在黄埔训练,不光这些技能大有进步,拳脚功夫更是上了一层楼。 特别是他自己调配了营养素,再结合他制定的专业身体锻炼计划,原主这副身体已不是他刚来时候的那副废柴。就现在的他,虽然比自己21世纪那副180公分的身体稍差了一些,但像入学那次和许霆钧交手,完全可以正面赢过他了。 快入夜的时候,蒋妈把他俩的正装熨烫过,然后把他俩的皮鞋上过油,一块送了过来。 参加这样的正式宴会,必定是要着正装的,民国时期的正装除了黑色立领的中山装,就是从欧美国家传过来的西服了。 江景泽本来很是轻松愉快,但让付辰一句“鸿门宴”说的相当不安了起来。 “大哥,你是真不打算跟我们一块去么?”出门前,这小子对付汗青发问,“反正请柬上也没规定不许带人。” 没听说过请柬上面还规定什么不许带人的。付辰掩面苦笑:“就吃个饭,早去早回就是了。”本来么,就算真有什么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嗯,早去早回。”抬手在他俩肩膀各自一捏,转而对身后的部下吕思远说着叫人跟着点,才将两人送上车去。 回头,看了看自己兄长这张严正的脸上,多少带着点忧心,付辰不由轻轻攥紧了双拳:未来的十几年,就要靠他们兄弟同心了。 庆功宴还是选在中央饭店,当然这也并不奇怪——高层宴请情报处聚会,总不至于太寒酸。况且这还是1931年,就算在首都南京,除了中央饭店也难得找个宽敞豪华的去处。 “两位少爷,小的还是在司机班等你们。”顺子将付辰两人放在正门,然后驱车绕向楼后面。 还没进门,手戴白手套的侍者就替两人拉开门。悠扬的音乐旋即从厅堂里传来,明晃晃的枝形灯把每个角落照得比白昼还亮。 “两位先生,请出示请柬。”马上有人迎上来询问。 第108章 通风报讯 抬头看着虎背熊腰的男人踏着强硬的步伐而来,付辰不由愣了一愣:就算这人不言明身份,也分明看得出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人。 付辰掏出请柬递上去,对方古铜色的脸才挤出一副很勉强的笑容来:“原来是付少爷啊……失敬失敬!请上二楼大厅。” 一路前往宴会厅,见几乎每个转角都站着背合双手的军人,江景泽不由笑了:“今儿这排场倒是真大。” “不过是个庆功宴,要这么多人守着做什么?”相比面色越发轻松的江景泽,付辰却快速扫过众人,几乎每个人腰间都是鼓鼓囊囊的:而且,怎么这些人还配枪了? “大约是请客那位,是个真正的大人物吧。”江景泽耸肩,“又或许,是担心又跟上次高树成请客一样,有日本人过来捣乱吧!” 真只是这样么? 刚还想着,付辰就听到有人喊了句:“付大哥!” 循声看过去,就见李俊峰满面春风地跑过来:“怎么才到啊,大家都是等你半天了。” 江景泽一愣:“大家?怎么来得人很多?” “两桌人,不多,却也不少。”李俊峰笑嘻嘻地把他俩迎进宴会厅:早就布置一新的厅堂奢华至极。 时间虽还早,此地早就算得上是高朋满座——付辰这些九期的同学一见到他,纷纷笑着说道:“家赫兄也到了!” “嘿嘿,这还没从黄埔毕业,就是接连立功了,家赫兄将来飞黄腾达可要拉咱们兄弟一把啊!” 就听人们接连起哄,高树成站起来一把揽住付辰的肩膀:“哎,都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我看咱们家赫兄真是富贵了,就回东北老家去了吧?不妨哪个想要什么同富贵的,今晚上可别放过咱们家赫兄啊!” “就是就是,哈哈哈……” 马上有人围过来起哄,付辰哪里不知道战友们之间的玩笑,赶紧闪躲着:“行行,哥几个勿相忘是吧……这有何难?还是今儿咱们这原班人马,还是这地儿,我付家赫请客啊!” 不过一顿酒饭,这有何难? 付辰心道,也该来高少爷拉拢人心这一套了。 眼睛四下转了一圈,他很快看到了许霆钧。 这家伙也是受邀前来的,但自是他那位兄弟郑海祥被自己打废,这家伙也没再起什么事,而且这次在栖霞山演习,他和付辰的关系,似乎是稍稍缓和了些。 今天这家伙不动声色坐在那里,不管这些九期的同学们说得如何兴高采烈,他都始终保持着安静。 其他同学是越聊越上劲,多是军校或者是平日里的一些轶事。不知哪个突然提起了李明志,坐在付辰旁边的高树成拧眉道:“真是没想到他隐藏的那么深,居然是个日谍!” 李俊峰也是愤愤不平着:“就是啊!还说什么跟我五百年前是一家,让我别欺负他!娘的,下次抓到这混蛋,非得把他打成肉泥!” “那混蛋身手很俊,我们两个都差点吃了大亏。而且那厮为了应对我们兄弟,还穿了防弹衣!”想起那天的事情付辰还心有余悸,而且这一路而来,付辰都是游走在危险边缘。 想到这里,付辰暗自庆幸着自己真是命大——就这么会儿,眼看着越来越多人走进了宴会厅。细扫了一眼,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些军人做派,想来就是这位高官宴请的情报处人员们。 人虽多,却没有常见的庆功宴那般喜气洋洋的样子,甚至颇有些冷场的感觉。付辰越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一旁的高树成见付辰这副神色不宁的样子,含笑问道:“付兄今天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听到他们好像在聊什么。”付辰答得漫不经心,转头看了看宴会厅门外的走道。 “哦,也没什么。昨儿在家我都听说了,说是抄了日谍的老窝,居然有些是咱们中国人……情报处的一审,却问出点事来了。”高树成笑笑,“怎么付兄对这些事还感兴趣?” 付辰徒然一惊! 若没记错,日本人先前在夫子庙韩先生的当铺放了一把火,然后用砖头阴走数人。若不是自己去的及时,只怕韩先生也会给这些人带走! 拿起水杯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付辰又听高树成说道:“不过,听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近来上海南京肃严成风,处置个把红党倒不是事。” “处置?” “是啊,处置。”对面的许霆钧轻声说道,“两天后,和那些日谍一道……枪毙!” 尽管付辰再三想要控制情绪,可极大的震惊还是让他的脸色大变。 “你怎么了?” 见高树成满面困惑,付辰吸了口气道:“没什么,想解个手。” 言罢,起身向盥洗室去。 进门洗了洗手,付辰双眉紧蹙。 果然,这些活动于大城市的红党,开始了最为黑暗的被清算时间。 不过正因为如此,红党才开始了从大城市发展工人阶级,走向了农村,开始了由乡村包围城市的路线。 突然不爽地想起那日被施以酷刑的韩劲松,居然完全没有出卖他,付辰就觉得呼吸不畅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付辰又是有种隐约不妙的感觉。 猛回身,付辰这次没有半点迟疑,照着那个正朝自己走来的男人抓了过去——以他现在的力道和速度,瞬间将他顶到了墙上。 军刺立刻比到了对方的咽喉处,一把扯掉了对方几乎把整张脸都盖住的帽子,付辰却是吃惊地瞪圆了双眼:“顾,顾先生!?” 眼瞅对方从震惊变为苦笑,不是顾宪成又是谁?付辰当下怒火中烧,虽是将他放开了,不免小声骂道:“不知道南京城现在到处在抓你们?凭白来此,不是送死!?” 可这满面冷汗的顾宪成却是急道:“付少爷,现在该是快跑的是您!据可靠消息,南京城步下了天罗地网,要抓您,江少爷和还有您家哥哥!” 这话一出付辰如何不惊?当下圆睁双眼道:“抓我和兄长?为何?” 顾宪成急急火火地说着:“我这好不容易混进来,就是为了给您通风报信的!” 第109章 交际花 付辰一愣。 要知道,这位老红党一直躲在相对安全的香水湾。现在跑城里来,居然是给自己通风报讯的! 他先是有点感动,可很快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连接受邀请,也是后半晌的事,这老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身在中央饭店呢?双眼微眯,付辰面色微沉。 “你们两个,把前后门都派人死盯着!”走道深处,突然有个声音在小声分配着任务,“所有人,必须在处长上楼之前,把付家赫和江景泽带走!” 付辰突然双手冰凉,他听出这个声音了——是之前在刑讯科的时候,那个不断明里暗里让他承认和韩劲松有关系的郑泽荣! 只听有几个声音在小声应是,付辰不由攥紧了拳头,就听郑泽荣有叮嘱了一句:“听着,付家赫这小子今天过来还带了两个军官,不排除他身上配枪,一定要注意安全!” 付辰脑子顿时就乱了。 学,他是正常上的,从香水湾离开之后,他就再没跟红党们扯上任何关系——坏了,刚才高树成才说,从日谍们的据点救出多人,搞不好就是那些人耐不住严刑拷打,将自己出卖了! 可是不对啊,如果真是抓到了什么切实的证据,这些和锦衣卫无二的家伙只怕早就找上门来了吧? 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整这么一处“鸿门宴”的架势来? 不仅如此,还请了这么多人在中央饭店搞出这么一套来。 “付少爷,咱还是快走吧……”顾宪成看付辰陷入沉思,赶忙抬手推了推他道,“别耽搁了!” “是啊,是不能耽搁了。”付辰点头,可是这里头的古怪自己还没搞清楚,保不齐自己跑了,这姓郑的还会搞出什么名堂来!可是,自己一旦被抓,刑讯科那堆名堂可不是好玩的,现在最好的法子,还是赶快脱身回家,跟兄长商量对策。 眼珠一转,付辰把自己的钢笔掏出来递给顾宪成:“可我不能把景泽一个人丢下……顾先生,楼下有司机休息室,你拿着这支笔找到顺子,让他们一个人先跑回家报告我哥哥此事,另外留下人接应我和景泽!” 容不得时间再质疑,顾宪成接下笔转身就走。 付辰见他消失在走道的尽头,悄无声息地探出头四下一瞧,廊子里并没有那些情报处人员的身影。 突然,有道身影从走道闪身出来,把付辰吓了一大跳,立马又一个缩身,待看清了之后付辰不由笑了——居然是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交际花,明显是的。 这些女人活动在高档场所,说白了性质跟那些楼子里的女人没什么分别。 眼珠转了转,付辰嘴角顿时多了几分坏笑,马上整整衣服走出盥洗室直接迎了上去。 “哟,这位美人儿哪儿去?”付辰笑嘻嘻地说着。 一见付辰这穿戴,女人顿时眼睛就亮了,转瞬化为副妖媚的样子,几乎要立时贴上来:“这位小少爷好面生啊!是哪家的公子爷呢?” “一回生,两回便熟!”付辰眨眨眼睛,“我这头遭来南京,没见过这花花世面!想去舞厅跳支舞,不知姑娘还有其他的女伴能作陪吗?人是越多越好啊!” 听这话的意思,仿佛还是个傻孢子!女人心里越发高兴:“自然是有的……只是,公子爷只有您一个人吗?” “哈哈哈,那怎么可能的!”付辰立马出手阔绰地从实验室拿出几个大洋来,“去,把你的那些女伴们都叫去前面那个厅——人是越多越好!” 女人简直是心花怒放,随便出手就这么多现大洋,今儿是要发大财了……看来让这小公子满意了,指不定姐妹们都有分账啊! 立马一口应下,女人简直是用飞的小跑着离开。 少时,就见十几个盛装的旗袍女人围上楼来,摆明是有股子“打土豪分田地”的架势了。 “哎,你们这些女人是干什么的!” 守着宴会厅大门的两个男人刚觉察到不对头,就给这一群莺莺燕燕挤得无从下手驱赶——不论他手身向何处,总是有一坨细软等着他。 当下宴会厅就给炸了营,情报处的见惯了这花花世界,但黄埔的学员就不大一样了。自是进了学校,连蚊子都是公的,尤其有些外省来的,哪里见识过这金陵城的架势? 当下还以为是安排宴会的高官安排的,一个个兴冲冲地站起身,朝这些交际花围过去:“哎哟,来一块跳个舞啊!” 听到这话,当下这些交际花们更加确定“捞大钱”的心思,把个腰肢扭得更软,脸上笑容更足。 那些不知郑泽荣计划的情报处人员,也是乐了——这没想到庆功宴上长官还给他们找来这么些乐子,今儿晚上可美了。 有这些女人,可比互相吹牛打屁有意思多了! 人们纷纷涌上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郑泽荣气得脸发白,当下怒斥道:“这些女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快,都给我轰出去!” 就听一声令下,在场的几个部下赶忙上前撵这些女人,哪知这些人抱定了捞钱的心,哪儿有这么容易赶走的? 江景泽已是没影了。 “你拽我干嘛?”见满脸黑的付辰拉着自己袖子飞也似的要出门,江景泽急了,“里头正乐呢!” “乐个屁,等下就带你去刑讯科乐了!”付辰脚下不停,没好气地说着,“快走!” “什么?刑讯科?” 容不得跟他解释,付辰从实验室取了几支麻醉针出来——这都是从鬼子医院顺走的,他已在自己培育的实验鼠上面试过了,效果是刚刚的好。 接连放倒三人,付辰叫上江景泽把他们拖进储藏间。 三下五除二脱下他们的衣服,付辰见江景泽一脸懵,厉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换衣服啊!” 江景泽傻眼。不过虽不知他什么意思,还是乖乖听令去扒两人的衣服。 情报科的人数是直线上升,就算是同处一个科室,必然有些人是互不认识的。替换过衣服,再拿得出情报处的证件来,他们混出去应该没有问题。 就听宴会厅那边传出混乱的尖叫,显然是郑泽荣发现他俩丢了,而且也在驱赶女人们了。 这些交际花的用途到此为止,现在要看他俩的了。 第110章 出手 反身下楼直奔后门,就见三个男人正在那里守着。 夜色才刚降临,百无聊赖中他们抽着烟闲聊,江景泽多少有些忐忑道:“他们,应该是见过咱俩的吧?” “可能性不大。”付辰冷静地说着,“但凡见过咱俩的,肯定都上楼堵着了。清泓哥哥说过,那郑泽荣不过刑讯科小小一个队长,他手底下能有几个人?今儿来的黄埔生有两桌,若不是真见过几次,想从那群年轻人之中认出咱俩是不容易的。” 江景泽笑了:“那你的意思,这仨白痴十有八九不认得咱俩?” “真要认识,那也没办法,一通老拳打了就跑。”一句话说完,付辰整了整这不太合身的衣裳走上前去——三个抽烟扯淡的男人立刻回身转了过来,并冲他们大喝一声:“干什么的!” 付辰不慌不忙:“处里有任务,叫我们两个回去支援。”说着,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证件递上去。 见他答得从容,而且证件也是真的,查验的那人点了点头道:“有任务就快回去吧!” 江景泽完全没想过居然这么容易就能混出去,看来这情报处左不过也是一群草包。 正打算跟在付辰身后出门,一直靠在门边的鹰钩鼻子突然说道:“慢着!” 两人同时止住步子,付辰毫无惧意地回身:“怎么,还有事吗?” “刚才说,你们队里有任务。”鹰钩鼻子起身,把抽得剩下最后一点的香烟狠狠深吸了一口,然后摔在地上道,“那么,是要执行什么任务呢?” 江景泽暗惊,心中忍不住暗骂了句: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执行任务,人家现在问起是什么任务,你怎么说呢! 付辰不慌不忙的回身看着三人,脸上带着十足的自信:“处里的任务能随随便便说给你听?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懂纪律吗?” 一句话顿时将对方噎住了——也是,情报科这样神秘的部门,大多任务带保密性质,有明确的纪律每个行动人员严守秘密。 付辰自然是清楚这一点,才摆出一副姿态震慑对方。 果然,一句话说完三个家伙全部哑然,可就在付辰要走时,这鹰勾鼻却似乎铁了心要和付辰作对,猛地侧跨出一步挡在他面前。 付辰暗惊,可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怎么,还有其他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队长是哪位?” 坏了! 妈的,我们两个怎么知道什么狗屁队长是谁! 大惊失色的江景泽,一颗心几乎要从嘴巴里跳了出来! “我的队长是哪位?”付辰眼底突然掠过一道凶狠,“我得告诉告诉你!” 当“你”这个字刚刚从付辰口中迸出,鹰钩鼻突然感觉到迎面而来的一股袭面而来的气息,但他甚至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付辰就已抬手,照着他的腹部,就是狠狠一拳! 这一拳付辰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而且经过几个月以来的刻苦训练,付辰这一记直拳力道早就不可同日而语——男人甚至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照直栽倒在付辰脚下。 “老大!” 眼前的奇变让鹰钩鼻的两个同伴大惊失色,但毕竟是常年受训的情报处军人,两人立刻回神过来,并是同时想要拔枪。 但付辰和江景泽早就有了防备,两人几乎是在同时出手了! 江景泽挥起一拳直中面门,付辰则是扬起手肘直接砸向对方的后颈窝。 眨眼间三人就陷入昏迷,付辰啐了一口:“妈的,早知道这么费事还不如直接来打过。”言罢向着院墙飞跑过去,一面翻墙一面对江景泽低吼道,“快走!” 再次等候接应的顺子和顾宪成早已急了,见两人顺利跑出来,慌忙道:“两位少爷快上车吧!” “顾先生!?”借着几丝昏黄的路灯光线,江景泽看清来人不免大吃一惊。 哪里是啰嗦的时候? 付辰一把拉着他上车,狠狠拍了拍驾驶座催促顺子:“快走!” “我说姓付的,咱们这是跑什么?”江景泽拧着眉道,“刚才你说什么刑讯科,难不成韩先生耐不住拷打,已然把咱俩供出去了?” 付辰回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难道城里被捕的红党,只有韩先生一个吗?咱们打掉这一窝日谍算得上立下大功,可是黄埔还没来得及给咱们记功,麻烦恐怕就找上门来了!” 付辰本想把刚才从高树成那里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江景泽,可当着顾宪成的面,他还是没有开口。 一阵阵的不安始终盘踞在心头,付辰回转过脸一直盯着若有所思的顾宪成,心道:这人来得确实奇怪,除了能顺利进城,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中央饭店,而且能一下子找到自己呢? 不过,顺子已将车拐进了别墅区,要不了几分钟就能到家……有兄长付汗青还有他那群可靠的收下们,付辰完全安心了! 可是,他似乎高兴得太早了。 正在他们接近洋楼的时候,突就听到院墙内传来一声枪响! “怎么回事!?” 倒抽一口凉气的付辰简直像疯了般冲下车去,哪知还没来得及靠近大门,接连的枪声响起,简直像是过大年的炮仗。 就听咣咣地接连动静,洋楼的铁珊门突然被撞开了,就将一个挂中尉衔的军官搀着浑身是血的付汗青跑出门来。 “兄长!” “大哥?” 见状,付辰和江景泽怎能不惊?两人同时狂跑上前,付汗青刚要阻拦,就听背后又是一阵枪响,身后跟着的几个士兵接连倒地。 分明是有敌人上前,付辰立刻从实验室摸出驳壳枪,照着紧追不舍的几人连续开枪,然而在对方倒地的时候,他才是震惊地发现——这些人,似乎都是付汗青从东北带来的士兵! “这是……哗变了?”付辰只觉手脚冰凉,他的兄长紧咬着后牙扶着中尉往付辰的车跟前跑,一面低吼道:“家赫,快走!” 付辰的脑子都乱了:才刚入夜的时候,他们还喜气洋洋地去参加庆功宴……先是遇上顾宪成让自己快跑,怎么到家了居然就打起仗来了? 第111章 变节的部下 呯! 又是一声枪响,刚把付汗青扶上车的中尉应声倒地,几乎被弹头完全贯穿炸裂的身体顿时就没有了声息。 这会子再考虑这些问题,大家十有八九都会死在这里! 哪里再敢耽搁,付辰立刻从病理实验室里,拿出一颗之前在日谍身上缴获的香瓜手雷,先是拔掉了保险栓,然后顺手在大腿一磕,照着追过来的人群就撇了过去! 轰! 耀眼的火光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付辰压根没打算管自己那一颗雷造成多少伤亡,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数不清的流弹几乎是擦着他和江景泽的身体飞射而过,他俩根本不敢怠慢转身逃向车子。 顺子的车技也着实不错,死死握着方向盘,采取s型的前进方式躲避后面不断射过来的子弹。 “弯腰,躲起来!”副座上的付辰对着后排的三人怒吼一声,就算是顺子驾车的路线呈曲线,在这样的饱和攻击下,还是有不少子弹打在车上。 一连串咣咣咣的炸响,后车窗的玻璃被命中——这年头的车窗玻璃又不是21世纪的夹丝玻璃,被命中的玻璃发出刺耳的脆响,整块玻璃像个炸弹般爆裂开来! “天呐,我的天呐!”顺子越发惊慌失措,甚至严重影响了他的驾驶技术。 偏头扫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小厮,付辰低吼道:“把油门给我踩死!方向盘我来!” 光听枪响,这些人大多使用的是手枪,就算有汉阳造步枪,这年头的武器虽然威力过剩,不论是精度还是穿透力,都是远远不够的。 也就是说,他们离开越远,就越安全! 这种时候的怒吼,简直犹如神灵突降的圣意,吓得几乎已是神游天外的顺子猛地一震:“啊……是!” 本就在油门上的右脚狠狠踏死,就听发动机发出轰响,这辆从未如此出过大力的车子此刻似乎被战斗机灵魂附体,连带顺子和后座上的三位,立刻感受到强大的推背力袭来,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辆车撞破别墅区大门的护栏,直接拐上了大路。 随着冲出这要命的阵地,已经没有流弹射来,但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险境。 “少爷,现在往哪儿开啊?”沿着大道继续狂奔,惊魂未定的顺子回脸向付辰发问。 “沿着路使劲跑,他妈的给我一路开到没路为止!”付辰松开方向盘交给顺子,面带忧心地转向后排发问,“兄长,要紧吗?” “还挺得住。”定了一定,付汗青按着肩上的伤口轻声说着,“不能再往前开了!再往前道路复杂,车开不快的……” 一旁呼呼气喘的江景泽急着说道:“大哥,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家里也打起来了?” “吕思远……”付汗青艰难地答了句,“那混蛋反了!”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前去参加庆功宴,情报处有个姓郑要抓他们;家里,居姓吕的居然反了? 可现在状况危险,不是分析这些具体原因的时候,江景泽赶忙说着:“咱有车,现在该想办法出城啊!” “不能出城!”浑身冷汗的付汗青突然撑起身子说着,“会,会有人阻拦的!” 一句话说完,这位向来铁血手腕的兄长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身子一歪竟直接晕倒过去! “兄长!”震惊的付辰低吼一声,正要伸头过去查看之时,车子突然一震,停了。 面面相觑。 几次三番试图再次把车发动起来的顺子,终究是放弃了继续努力,惊慌失措地说着:“少爷,车好像是没油了!” 明明今天出门前才加过油,必定是刚才的激战,不知道把车子哪里打坏了,导致油箱里的油都漏光了。 “草!”付辰大骂一声,又道,“景泽,快跟我一块搀着兄长下车!” “下车,可是他妈的往哪儿跑啊?”江景泽也是急眼了,“那伙叛贼一定也会找咱们,情报处也会找咱们!大哥又不让往城外面跑,咱们能去哪儿?” 原本想着跑回家有兄长撑腰,总是安全了,却没想到家里居然也能出事!虽然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现在必然是前狼后虎的境地。 自打穿越这民国以来,付辰还从未遇上过这等危机! “少爷,前面有个店!”顺子抬手一指,“甩给几个钱,他们应该不会出卖咱们的。” 付辰咬唇。不能冒这个风险,万一情报处下了悬赏,或者吕思远带着人搜到这里,他们连跑都跑不出去! 更何况兄长已是受伤了! “要不,跟我走吧,”正在万难之际,一直没说话的顾宪成突然说道:“我知道有个去处,也许可以藏身!” 几人一块将眼光转了过去,顾宪成快速说道:“老韩被捕,但是韩夫人却侥幸逃过——他的新居所离此地不远,我想……” 压根不等他说完,江景泽最先嚷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带路啊大哥!我看咱们今儿遭这一难,多半是你们这些红党惹出来的!” 这倒是把火冒三丈的付辰最想说的说出来了,马上将头转了过去对顾宪成连连点头。 哪里再敢耽搁? 顾宪成立刻前面带路,接连绕过两条小巷子,直接钻进一个漆黑的弄堂,饶是付辰现在是视力极佳,不然搀扶着高大壮实的兄长非得摔跤不可。 在一间木门停下,顾宪成探手连连敲门道:“佳美,佳美?” 听到有人招呼,里面很快有人开了门,就见掌着煤油灯的不是韩夫人梁佳美,而是一个穿宝蓝色民国校服的少女,见着顾宪成惊喜道:“顾先生,还真是您呀?” 说着,刚要转身对着院子里喊,顾宪成慌乱地制止她:“静宁,可不能大声嚷嚷!” 说着,一个侧身进门,从韩静宁手中接过灯,对着外面打了个手势:“快,快进来!” 付辰先是四下一瞧,然后对江景泽说道:“景泽,你先去四下瞅瞅,看有没有人跟上来!” “好!”没有丝毫的迟疑,江景泽回身就朝外走去。 这时,这间破旧的土屋也亮了灯,披着一件外套的韩夫人梁佳美走出门来,眼见这景象把她吓了一大跳:“顾先生?” 第112章 治伤 “佳美,快,快去找些干净的棉布,再烧些水来!”顾宪成没有寒暄,而是立刻开门见山提出了最想要的东西。 哪知梁佳美一见付辰,旋即变得情绪激动起来:“是你,居然是你!” “母亲?”韩静宁吃惊她巨大的反应,“母亲,这是顾先生啊,我们女中的顾先生!” 梁佳美不理女儿,而是情绪激动地冲过去直接一把抓住付辰的领子:“就是你!要不是你跑过来,要不是你跑来我们家当铺,劲松怎么会被抓!” 本来江景泽一走,自家兄长的全副重担就架在了他的身上,经过一番狂跑的他,两条腿已在哆嗦了,而且付汗青的血几乎已经把他的外套都湿透了,要是再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这位铁血手腕的哥哥,很可能会丧命! “韩夫人,韩先生的事我很是难过!但我可以明摆着告诉你,就算没有我付家赫,你以为你的当铺还有染坊跑得了任何一个人?”付辰义正言辞地冷冷说着,“恐怕连你,还有你这位漂亮的女儿,都难逃情报处的抓捕——你便罢了,你这娇俏玲珑的女儿能耐住情报处的严刑拷打?” 根本不等对方说话,付辰又是冷笑一声:“说白了,现在您和您女儿还算得上安然无恙,多半还是托我和兄弟的福!那日当铺被偷袭,你以为是我引来的吗?有个叫野田林志的日谍早就化名李明志混到你们内部去了!” 一句话说完,连顾宪成也瞪圆了双眼。 “我就在此住一晚就走。”付辰没工夫跟他们磨牙,“前面带路,我要热水,很多很多热水!” 可能是付辰清俊的相貌给予了这对母女极大的信任,又或许是之前梁佳美也曾发现过李明志的古怪之处,当下也是紧咬着后牙,立刻带着几人进屋。 顾宪成知道付辰要给受了伤的付汗青治伤,马上带着母女两个去烧水,找剪子这些。凝望着已彻底休克的兄长,付辰没敢耽误,赶紧剪开了他的上衣。 肩膀被流弹射穿,右臂还有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刀伤! 付辰第一次这样没底……甚至不能确定能留住他的性命! 只有一盏油灯,实在太暗了,而且不是无菌的环境,这样的大手术就算成功,未来控制感染也是个大问题。 立马拉住付汗青的手,凝神进实验室,本以为他也会随着自己一块进实验室,却没想到居然失败了。 看来,实验室只对他付辰能够“敞开大门”,其他人是无法跟着一块进来的。 咬了咬后牙,付辰先是出了实验室,让顺子退出门去,然后从实验室拿出两盏灯来。 虽比实验室的无影灯是差得远了,但总归是比房里这昏暗的油灯强了不知多少倍。 深吸了口气,付辰再次进了实验室洗净双手,并找了个托盘把需要的工具,药物,以及消毒水这些全部准备好,再从药柜子里把能用上的药全部都拿出来了。 江景泽这会儿已是折身回来,见付辰拿着棉球替自家兄长消毒,立马上前拿起了一盏充电灯替他打光。 虽然不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从哪儿来的,但源于对兄弟的信任,他从来都没有问过。 抬起眼睑与兄弟交换过眼光,付辰随手拿起一瓶双氧水递给他:“给我倒盘子里。” 端着一盆热水进门的顺子听见了,赶紧把木盆放下,小跑过来:“我来我来!”不过这晕血的小厮当下脸又白了,硬是别过脸不敢看付汗青的伤口。 一层层的缝合的清创,消毒,然后小心翼翼地进行缝合,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刚准备抬起袖子擦擦汗,顺子已拿出一块棉手帕替他擦掉了。 有了他俩的帮忙,付辰动作快了很多,两处足以致命的伤口处理过之后,付辰没敢怠慢,先替他注射了一针预防破伤风的针剂。 除了青霉素,这种免疫球蛋白也是付辰最近在研究的药物。这东西甚至比青霉素还重要,关乎到更多的伤者保住性命。 “顺子,把东西清洗收拾一下。”付辰把手术剪止血钳之类的东西递过去,然后又拿出听诊器来。 再次检查过,付汗青也出现了失血过多的症状,输血是势在必行了。 不过这回输血不用扎自己,上次在鬼子的医院还顺了不少血,都在瓶子里封存着……都在实验室的冷藏柜保存着,只要验过付汗青是个什么血型就行了。 测试后,发现付汗青是A型,付辰拿了两瓶A型血出来给他扎上了。 “家赫兄啊,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来着,你的这些鬼名堂都从哪儿弄出来的啊?”江景泽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自打来了南京你就不一样了……我记得我家哥哥说过什么天什么授的,你不会就这样吧?” 别告诉我你哥信上帝。 付辰并没直接回答,只是随便搪塞过去,和顺子清点着他的宝贝医疗器械——说是宝贝一点也不为过,这年头的医疗器械不仅难找,更不好用。 整理之后付辰转身对江景泽道:“趁这会儿还没人找到这儿来,还是赶快休息一下……我敢肯定,接下来郑泽荣那王八羔子,肯定会动远上宪来个全城搜捕。” “情报处我好理解,可家里究竟怎么一回事?”就算让他休息,江景泽这会子也是毫无睡意,“那个姓吕的,不是一直跟着大哥的么?怎么突然会叛了?” 自打穿越而来,家里的事情他完全是两眼一摸黑。 “之前拘捕野田林志不力,兄长打了他军棍。”托腮思索,付辰转瞬又是摇了摇头。民国年间,不管是哪个军阀,多少都是有些土匪脾气的……因为缉拿不力挨了军棍就叛变,这理由太牵强了。 肯定……是有更实在的利益冲突在这里面。 付辰也将目光转向土炕上一动不动的兄长,长出一口气说道:“恐怕除了兄长,这事谁也说不清了。不过咱现在该考虑的,还是想法子尽快出城才是。” “出城?”江景泽大吃一惊,“好不容易考上的黄埔,好不容易才上了炮科,不念了?” 第113章 真相大白 都特么什么时候了,还要念什么腿腿黄埔? 况且这都快进七月了,还不赶紧回东北布局?本来他想的是在黄埔继续学习一个月,毕竟,自己出身军医对于这时代的军队,枪械炮火什么的并不是很熟悉。 知彼,当然也要知己,他付辰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想到这里,付辰白了对方一眼:“回东北。” 江景泽低头不言,显然对黄埔还是舍不得;门边垂手站立的顺子小声道:“少爷,顾先生过来了。” 眼见顾宪成和梁佳美母女一块进了门,付辰先是说道:“方才我家兄长状况紧急,才是与夫人急了两句,并不是存心的。多谢韩夫人收留了!” 起先说那话是为了镇住这女人,现在兄长已是转危为安,况且想出法子之前还要留在此地,于情于理都该客气客气。 一席话说得梁佳美愣了一下,转而又道:“付少,刚才你说李明志是内奸,究竟是怎么回事?” 付辰将这前前后后的一番事与她快速说了,就算是这样简明扼要的随便说说,梁佳美三人在听到他在栖霞山差点被杀时还是惊呆了。 “老天,原来这李明志真是有问题!”听完付辰的话后,梁佳美最先惊讶地说着,“难怪当铺那边总有人跟我说他怪怪的。” 付辰一惊,身旁的江景泽却早就按捺站不住,发问道:“话说,这小日本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就能一路先混进你们红党,然后又考上了黄埔?他妈的我跟家赫兄差点就给他害死了!” 其实付辰比他还想问,立刻也将一副关切的目光转过了过去,梁佳美暗忖片刻,答道:“他有条……顾先生,这您该清楚的啊,他和你是一个工作站的呀!” 听到这话顾宪成怎能不惊?当下圆睁双眼:“怎会?分属我们工作站一共就四个同志,其中绾心还常年不驻——而且,” “而且你们工作站被南京警方查抄的时候,才刚迁过址,不是么?”付辰冷冷回脸。他想起来了,穿越那日,自己差点被洛绾心的一碗迷汤放倒,他俩说过,工作站迁址才不过两三日,警察就找上门来了。 这是他们工作站的情报人员,无意中截获了日本有关东北局势的电报,鬼子便使了个借刀杀人之计! “可他……哪儿来的条?”顾宪成很震惊地说着。就算是日本鬼子,想要仿造他们的信物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况且还要对暗语! “那个小黑子,不是被抓走了么?一番拷打把条交出去,把暗语供出去有何难?”付辰哼哼笑了笑,“看来,官军里面的亲日分子还不少呢!” 这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么? 小黑子明明是给南京方面抓走的,不管是信物还是暗语都落给日本人了,这里面没有内应才有鬼呢! 想到这里,付辰越发气息不畅起来。不管是九一八事变,还是卢沟桥事变,和小鬼子正面对抗之时华夏都始终处于劣势。 除了实力悬殊之外,跟这些狗汉奸的“助攻”也关系——学过历史的清楚,就在侵华战争如火如荼发生的时候,还有多个亲日政权的存在! “你说那姓许的,不会跟小日本有关系吧?”江景泽说着,“我看咱们这倒霉,十有八九又是他们搞出来的!” 付辰点了点头:“看来南京内部的争斗也是错综复杂……各位,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且有个硬仗要打呢!” 众人连忙点了点头,付辰却是出了门,把他这些宝贝工具放回实验室,然后摸出烟盒来。 付辰劈腿,以一种相当不庄重的姿势在院子里的磨盘落座,闷不做声地点燃了嘴里的香烟。 抽完了手上这一根,马上又从烟盒里拿出另一根,这年头的香烟没有过滤嘴,着实烟熏火燎得很,若有所思的付辰对着刚刚抽尽的烟头缓缓点着。 深吸一口,又是深吸一口,只有两口,这支老式卷烟就少了一半。 可他如今的样子,哪有半分瘾君子的享受,看上去,倒很像是在拿烟卷撒气。不管是他那俊逸的脸,还是漆黑不见底的瞳子,都陷入极大的焦灼中。 “家赫兄……”哪里能放大心宽的去睡觉,追出来的江景泽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忧心道,“你没事吧?不念黄埔就不念了吧,咱们就回东北去,你爸不待见你,咱就跟着大哥也好啊!” “没你想得这么容易。”付辰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抽完了手上这支烟,“有父亲的背景,姓郑的都敢动手,再加上吕思远突然变节——这事没这么简单。” “那该怎么办?”经过这几个月,江景泽已是习惯性地依靠付辰了。 一脚,狠狠踩灭了地上的烟卷,付辰从磨盘跳下:“我想去找清泓哥哥帮忙——我看,城里只有他能帮咱们出去了。高树成指望不上的,李家兄弟也是一样。黄埔的关系我暂时还不想用……” 未来十几年的抗战,有的是机会和这些人打交道,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别给这些人添麻烦。 而林清泓就不同了,他毕竟和江景泽有表兄弟这层关系,而且他的父亲和自家父兄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他们不上门找他,未来情报处铁定也会调查他。 “我跟你一块去!”一听要去找自家表兄,江景泽立刻把胸脯拍得山响。 其实付辰见他追出来,早就等这句话呢,听他这样一说,马上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 言罢,却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先回了屋,把之前从井上彦一身上缴获的那套可以发射的袖剑交给顺子,又是教了顺子输完血怎么拔针头,才跟江景泽一块出门。 夜沉如水,犹如突降的死神拉开了他漆黑无边的斗篷,把整个南京城都笼罩在绝对的死寂和黑暗当中。 普通百姓是不会知道像这样普通的夜晚,会蕴藏多少杀机。 付辰和江景泽脚下越来越快,朝着林公馆的方向飞奔而去——经过这几个月的严格训练,他俩的身体素质突飞猛进,不似刚到南京那副阔家少爷的样子了。 第114章 被带走了 借着皎洁月光辨明了方向,没费多少工夫,两人就一路杀到林公馆所在的街区。 守门的依旧是荷枪实弹的士兵,付辰对江景泽使了个眼色,他俩趁着无人注意一窜上墙,几乎在眨眼间就消失在一大片装饰绿植之中,就算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两道黑影,多半还以为是晚上眼花了。 “小心那些巡夜的士兵。” 付辰知道,在这信息交互极度匮乏的年代,就算给巡夜的士兵拿住,他们在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知道城里有人在抓他们——可他却不能冒这个险,一旦真有什么人搜到这里,立马就能给林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一路狂跑,并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两人没有直接敲门,而是故技重施翻过了院子的铁珊。 落地之后直奔客厅,正披着件薄毯正歪在贵妃椅上假寐的林母夏雨桐,听见动静睁开了双眼。 见客厅突然多了两个人,先是吓了一大跳,旋即站了起来:“你,你们两个怎么跑来这里的?城里现在都跟疯了一样的,到处在抓你们!” 果然! 付辰眼角一跳,可来都已经来了,总不能是无功而返。于是赶忙问道:“清泓哥哥呢?” “军部来了人,先是把里里外外搜了一遍,然后把清泓带走问话去了——”说到这里夏雨桐几乎快哭了出来,“景泽家赫,你们两个在黄埔到底闯什么大祸了?从来见过这阵仗啊!” 况且他俩这样子实在太吓人了,又是污渍,又是血迹,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脸上也全是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附近的土匪进城来了。 付辰不想吓着这位姨娘,而且军方已是搜过林公馆的,那么暂时这里是安全的。 “哪里是我俩惹祸,分明是祸事主动找上门来了!”付辰喟叹着。 一旁的江景泽偏头瞅了瞅他,憋出一副憨笑道:“姨娘……我俩饿了!” 再次看看他俩这可怜相,夏雨桐叹息道:“你们两个泥猴子,快去楼上洗洗!等下我叫小翠把衣裳给你俩送过去。” 说着,招呼已睡下的婆子起来,给他俩准备宵夜。 上楼直奔林清泓的房间,你推我搡着进了浴室洗了一地的血泥混合物,才是抓过丫头送上来的衣服赶紧换过。 下楼立时就闻到了饭食的香气,付辰这会子才是真正感觉到饿了。 本来是去赴宴的,一口东西没吃上,整个晚上都在疲于奔命,还做了个大型缝合手术——还在长身体的阶段他怎能不饿? 跑下楼拉开椅子,见圆桌上摆着肉包,鲜奶,煎得油汪汪的鸡蛋和鸭肉,还有两道爽口小菜。 付辰谢过,端起碗就一饮而尽,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肉包吞肚子里;江景泽见他这副饿狼转世的样子,赶紧也是坐下抢饭吃。 就在这两个大小伙子风卷残之时,身着军服的林清泓折身进门了。 一见他俩,这位惯于冷言冷语的年轻军官还是变了脸色。 只是当着母亲的面,林清泓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震惊来,而是相对平静地走近,在椅子落座看着他俩吃东西。 锥子般的目光严重影响到了江景泽的食欲,却没能干涉到付少爷半分,把最后一块鸭肉塞进嘴里,付辰才是抓过餐巾擦了擦嘴道:“清泓哥哥一定特别不欢迎我们两个吧?” “楼上说。”林清泓一推椅子起身,却先恭恭敬敬对母亲道,“此事由我来处理,母亲您先休息吧!” 话虽如此,夏雨桐又怎能放心?可源于对这位沉稳儿子的信任,她叮嘱了两句便回卧房了。 林清泓没说话,率先抄着手上楼;江景泽慌乱地跟付辰交换过眼光,显然是有点怕这位冷眼的表兄。 付辰不慌不忙地小跑上去,进屋就开门见山道:“清泓哥哥,你得帮我们离开南京!” 回脸,付辰甚至看到这双眼睛里有燃烧的坚冰,他还未张口再说出什么话来,林清泓平静的声音却带着几分不快:“帮你们离开南京?说得倒是轻巧!家赫,一早我就跟你说过,别跟红党扯上关系,你呢?却是越陷越深!郑泽荣提审了那些从日谍据点里救出的人们……终究有耐不住拷打的,一五一十劝就招了!” 这一点付辰早就想到了。 可他怕个什么? 从一开始打算帮洛绾心和顾宪成的时候,他付辰就没怕过! 他一个未来人,难不成会不知将来是哪家天下? 就算如今强硬坐镇江山又有何用?十几年的战争犹如摧枯拉朽,整个华夏还有任何一派军阀能置身事外? “就算我离那些红党远远的……”付辰毫无惧色地冷笑道,“欲加之罪,那些打定注意要坑我们的直系又何患无辞?清泓哥哥,一再退让有好处么?况且今日之事,是几个红党挑起的?我家兄长一个手下突然莫名反了……带着兵对我哥开了数枪!他现在还生死不明呢!” 付辰刻意将事情说得异常严重,然后才是以退为进道:“就算现在清泓哥哥想要置身事外也不可能的吧?就凭你跟我们家的关系,和景泽的关系,你就算再怎么避让,也会被对方认为是一党!” 他见林清泓说不出话来,继续往下说着:“再是回避纵然也无用……清泓哥哥若有顾虑,请尽管言明。” 就凭这副牙尖嘴利分析得有理有据,林清泓摇头道:“就算现在,我想送你们出城绝对不是件易事……南京军中关系错综复杂,岂是你们能了解的?回来的路上我也想过了。红党之事恐怕不足以促成今日的局面。” 付辰一愣,江景泽抢先说着:“是因为家赫兄把郑海祥打坏的?可这事说白了,跟他自己挑衅在前有关的吧!” 付辰摇头道:“就算差点被打死,我家还在,东北军也在,就算姓郑的不把我家放在眼里,少帅的面子难不成不给么?” 林清泓赞许一笑:“嗯,是个动过脑子的!这两条的确和此事有关,却不足以让他们这般狗急跳墙……你哥哥挂心东北军的装备,前去汉阳讨要装备,却吃了个没趣。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直接跑去校长面前把负责此事的军需官告了一状——再加上前方剿敌不力,何司令也告了一状。” 第115章 真相 林清泓见付辰没说话,继续往下说着:“掌管配给的那位姓肖,是郑泽荣的姑丈,两人关系是出了名的铁。” 如此说来,是讨要装备的兄长,先去校长面前告了这军需官一状,然后紧接着前线作战不利的何司令,也以“克扣武器装备”告了这位军需官一状。 但凡扣押装备,必定有心销赃……现在兄长居然敢跑到校长面前告状,挡了人家的财路,这不是找倒霉么? 付辰颔首:“前方交战,武器,装备,还有部队增援都跟不上。何司令不告状才怪!” 其实武器装备是一方面,其实战争之初,这些军阀都怕自己手底下的兵受损,面对这种没有要命关系的仗,打起来当然要相对保存着实力。 国党内部多年来争斗不断,这才让根据地有了发展和壮大的机会。 试想,二十万国党军队要真是玩了命的去打,岂还有后面一直对外的事?恐怕也就没什么过雪山,过草地的事了。 想到这里,付辰又是冷笑了一声:“不过,兄长告状说的岂有半句虚言?那位何司令,怕只是临时找托辞的吧!” 万没想过付辰还有心机和眼光,林清泓不由再次赞许点头道:“是这么话说的……但前线是个什么状况,你我如今是说不清的。何司令现在一口咬定是配给出了问题,大大延误了战机。你也知道,对这次围剿,校长是相当的重视。听到这样的事情自是雷霆大怒,马上要求追查下去。” “可是我还没听懂,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江景泽委实觉得两人啰嗦,“大哥不过实话实说,而且这本就是汉阳跟何司令之间扯皮,怎么就把我们扯进来了?” 付辰苦笑:“恐怕是坏事,就坏在扯皮上面了吧?何司令是何许人也,除了你们钱长官,就是他最得信任了。姓肖的自然是惹不起的,如今之计,唯有把这一盆子shi倒我们付家头上。当然,能让我们‘闭嘴’的理由,恐怕就只有红党了。” 林清泓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付辰一眼,目光不无复杂。这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年,在他的眼中有了太多的心思,竟比他那位铁血的哥哥更多了几分持重和圆滑。 幸亏此人是黑豹子的后人,若要真是个威胁党国利益的红党,连我都容不得他! 当下眼里充盈了几分复杂,身旁的表弟却急着又道:“我说你们两个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吧?咱现在该怎么办,听你俩的意思,南京城十有八九会撒了欢的逮咱们,该是咋整?” “在南京吃了这么大的亏,场子咱们得找回来。”付辰漆黑的眼底多了几分杀气,“但如今之计,只有先回东北再做打算;连吕思远都被策反了,再是硬刚绝对是赔本的买卖。” 林清泓也是点了点头:“你父亲为何不让你在南京惹事?就因为此地关系错综复杂,且离东北太远,就算有心护着你俩,影响力且也到不得此地。” 付辰没说话,只是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以询问式的目光看着林清泓。 半晌,他捏了捏光洁的下巴道:“明日,那几个日谍还有红党,会在闹市口执行绞刑。大批守备军会被调往此地进行防备,到时候……” 咣咣咣! 林清泓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大门那边传来一连串的巨响,在这接近午夜的时刻,声音听起来简直比炮弹还震人心肺。 三人同时吓了一跳,反应最快的付辰抬手就窜至窗边,熟练地撇出半个脑袋看了过去。铁珊之外站着数十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腾腾的杀气隔着这么老远付辰就感觉到了。 “妈的,不是搜过一遍了吗,怎么又来了?”付辰的眼光转向林清泓,“不好了,又有兵上门了。” 江景泽也是学着他的样子探头过去,但江少爷明显有了新的发现:“这……这些兵是东北军啊!你看,带头的不是那个吕思远是谁!?” 什么? 听到这话,付辰的双眼顿时就红了。 我草他大爷的,这叛徒居然有胆子找到这儿来? 眼看付辰薄唇多了一分冷厉的杀气,林清泓忙道:“干什么,现在是玩命的时候吗?我替你们支开,赶快逃走才是!”说着,拉开抽屉又给了他两盒子弹,“明天去城南的汇阳茶馆汇合,我会想法子送你们出城!” “逃?”付辰脸上杀气不减半分,“嗯,为了不连累清泓哥哥,我们的确是该逃掉,但老子可没说放过这姓吕的!” 老子向来仇不过夜,恨不记账——有仇有恨当时就要报了! 言罢,拖着满脸懵的江景泽转身走向另一侧的窗户。 民国的二层楼可不低,但下面栽了一大片的绿植,付辰纵身一跃而下,轻巧地又是跑了出去;见自家兄弟都这么给力,原本有些底虚的江景泽跟着跳了下去。 林清泓刚追过去看,这两人已完全不见了踪影。 少时,吕思远已敲开了大门直接冲上楼来,方才在院墙之外他就已看到二楼还亮着灯。 见着林清泓稳稳当当站在当间,吕思远拿着驳壳枪挑了挑军帽:“林长官,您那两位兄弟呢?” 眼见追上来的下人们一副吓掉魂的模样,这位容姿俊逸的年轻军官冷笑:“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明火执仗地敢闯我家,谁给你们这熊心豹子胆的?” 听到“乡巴佬”这个称谓,吕思远眼中立刻崩了个火星。 他知道林清泓与付家赫江景泽的关系,所以,在失去他们的踪迹后,立刻红了眼的直奔他家来了。 “姓林的,老子叫你一声长官别给脸不要!但凡敢扑你家来,我就不怕惹麻烦!”吕思远立时翻脸了,“别看钱长官欣赏你,若真敢跟红党扯上关系,你们钱长官第一个容不得你!” “哦,是吗?” 就在吕思远突然发觉这张宁静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冷笑时,吕思远发现对方的气息完全变了! 与几秒钟之前的儒雅不同的是,这股扑面而来的冰冷几乎能把他瞬间冻结,他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把乌青的勃朗宁已对准了他的眉心! 第116章 还想跑? 沉默。 微颤的吕思远不由抬头凝望着对方的眼睛,熊熊的火焰在这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燃烧——紧接着,冷汗也跟着下来了。 粗重地吞了一口口水,吕思远低吼道:“我,我就不信你敢打我!”这番吼来,反而是有点壮胆之嫌了。 “是啊,东北军堂堂吕副官,我一个小小南京守备官怎敢打你呢?”林清泓对他这样草包般的表情很是满意,白净的脸多了一丝嘲讽式的笑容,“但我不晓得这把枪会不会走火啊……毕竟是洋人的玩意,年久失修也是正常。” 几秒钟前的有恃无恐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现在的吕思远,脸上满满是恐惧了。 “滚出我家!”林清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冷得让人发抖,“谁敢再来我就打谁,到时候我亲自去东北黑豹子那里自罚三杯!” 吕思远紧咬着后牙。 现在走掉,让他如何甘心? 可这姓林的深受钱大钧的欣赏,在他的地盘上,他是绝对敢开枪的。 “算你狠……” 就在吕思远话刚说完之时,旁边有个手下突然大叫一声:“长官,您的车……” 吕思远才是震惊的转脸过去,就见外面大路上一辆军用车升腾起冲天的火光来! “混蛋!”要知道,这辆车是苏联送给少帅的宝贝车,后来奖给了作战英勇的付汗青,他才霸占了不到半天,恐怕就要化为一堆废铜烂铁了! 状况已很分明了,付家赫和江景泽一定就在这附近! 等老子抓住真凭实据,连你林清泓一块收拾了。 哪里顾得上再跟林清泓嚼舌头,吕思远大手一挥带着众手下冲出了林公馆,直接拐上大路去追。 林清泓差点就要对这混蛋的背心开上两枪,可打死这小子容易,自己恐怕也要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 狠狠一拳砸在书桌上,震得搪瓷茶杯都跳了起来。 不由眼色愤怒地望着窗外,林清泓竟也忍不住念念有词道:“家赫,你可要弄死这几个混蛋啊!” 而付辰,先是跟江景泽合伙把车子附近三个倒霉蛋打晕缴械之后,有给这辆车放了一把火。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两个玩火少年,已沿着秦淮河边的石板路,往回去的路上奔跑。 “你这,叫哪门子的报仇?阴了几个人,烧车就跑——这跟过家家有什么区别?”江景泽完全没有玩够了的意思,“再出点阴点子坑他们不好吗?” 就算是在夜色中,付辰也能感觉到他不爽的样子,不过只是笑了笑:“这可不是杀猪的好地方,再往前面赶一赶!” 话才刚说完,就听身后惊天动地一声炸响,紧接着就是接连有人惨叫,还有人落水的响动。 离开之前付辰从实验室拿出一颗香瓜手雷,然后用被打倒的士兵腿上的绑腿,做了个易触发的“地雷”,一口气就阴了三个倒霉蛋。 这几乎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里,只能借着一丝月光看路,穷追不舍的情况下没掉进秦淮河已不错了,哪儿能看到地上的“机关”?况且被炸到了自然有人会惊慌失措,接连又是两人摔进河里。 “希望你们会游泳。”一边跑,付辰一边嘲讽着,“真他妈将熊熊一窝。” 分明知道是对方下阴招接连坑害了弟兄们,吕思远却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什么法子。 蜿蜒的水道让这条绵延于河岸上的石板路曲曲折折,别说对着两人背心开枪,就是瞄准都很难。 “付家赫,再跑我就开枪了!”话虽如此,可他依旧对着江景泽的后身开枪了。 呯! 呯呯呯! 窜火的弹头简直像是这午夜里突然划过的流星,惊得江景泽不由闷叫一声:“姓付的,快他妈想办法。” “妈的,他这样胡乱打,会把附近的狼都招来。”这种情况下打中他俩的机会太渺茫了,但在如此死寂的子夜开火,会惊动大量的守军相此地靠拢,到时候在这狭窄水道前后一堵,他们想要脱身除非只有插翅了。 眯了眯眼睛,付辰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冷笑,忽然对着穷追不舍的几人头顶扔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只装满了不明液体的玻璃瓶。 回身的同时付辰猛地拔出后腰的驳壳枪,瞄准自己扔出的那件东西——开枪! 砰! 四散开来的玻璃瓶,威力堪比简易的燃烧弹,最可怕的是,那玩意的火,只要沾到谁身上,谁就变成一团燃烧的火球,就算是就地打滚也无法熄灭。 21世纪只要是抽烟的小伙伴都知道一次性打火机,里面澄清的液体遇火石的擦着的火星,就会燃起可以点燃香烟的火苗。 作为一名合格的瘾君子,付辰也是多次好奇这里头是什么液体,曾经买来满满一盒子做了个燃烧实验。 尽管他自认做好了准备,甚至还让人准备多只干粉灭火器,但这些玩意燃烧的剧烈程度,还是让付辰大吃一惊。 当然,他也牢牢记住了这玩意的学名:丁烷。 而现在,这几个民国的倒霉蛋要尝尝21世纪带来的“科学之美”了。 灼伤让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包括吕思远在内都中了招。衣服被烧着,紧接着就是头发被烧着,人体的脂肪层也是可燃的。 就地打滚不起作用,但他们也不敢跳河。 东北大部分地处内地,旱鸭子是正常的,但现在的状况,恐怕是不跳河就要变成“烤鸭”了。 出于活命的心思他们接二连三跳进河里,但就算城里的河水较之城外是浅得多,淹死个把人还不是什么难题。 来回扑腾着,不知喝了多少脏水,这年头人们还不存在什么卫生意识,除了洗漱洗衣之外,很多人便溺都在里面。 “怎么样,爷爷请你喝的水,味道还算不错吧?”双手抱肘,付辰洋洋得意着对河里挣扎的几人笑道。 下河容易,再想上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光溜溜的河岸连个垫脚都没有,况且河边还有两位少爷等着,刚把手探上来——两人就对着脸飞起一脚,再给踹河里去。 旱鸭子们哪里禁得住被这样连番的玩? 有那么几个很快没了声息。 吕思远倒是个会水的,见自己部下接连中了招,脸色大变着正要游水逃开。付辰却是冷笑一声:“小子,你他妈阴了我哥哥,还想跑么?” 第117章 尝尝脏水的味道! 当下一脱上衣跃入河水当中,江景泽见了,也是二话不说脱了上衣就跳进河里。 虽说是个祖籍山西的北方狗,付辰的水性在部队里也算数的来的,他从六岁就跟着祖父在汾河里游泳了。 而吕思远只是勉强会水,速度也不快,立马就给付辰追上,抓着头发就按进水里! “呜呜呜……” 绝望的惨叫化为一连串更绝望的气泡,就算拼了老命想要抬头呼吸,有紧随而来的江景泽帮忙,他是只能疯狂地乱抓乱蹬着别想露头了。 “把这姓吕的捞上来。”眼见手里的这厮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翻着白眼已沉了下去,付辰止住笑,“该是审一审了。” 早就对自己这位兄弟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程度,江景泽马上哎了一声,拖着他先行游水上岸。 付辰四下一瞧:这大约几米长的水道上面已漂浮着不少人,却只是哼了一哼。 “先藏起来!”低垂眼睑看着横躺在地的男人肚子涨得像一面鼓,付辰抬脚把他腹腔中的水踩了出来,然后对江景泽说道,“有人过来了!” 果然听到有一阵杂乱的响动,他俩一左一右抓住这滩烂泥般的男人,然后钻进旁边的小巷子里。 “都小心一点,这里的地形复杂!别掉进水里!” 听到这人的说话,江景泽刷一下就将脸转了过去。 他也听出此人的声音,是黄埔的朋友李俊青。 应该是听到了源于此地的枪声,带着人就围了过来。 这小子心思缜密,而且也是一肚子的花招。有他带着人过来搜捕,指不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不要现身吗?”江景泽在付辰耳边小声说着,“你毕竟救过他!” 救? 的确,刚入学的时候,自己的确治好了他的肺炎救了他一命。 可是,就算救过他,又怎样呢? 付辰目光冷寂,心道:在这个豪强的时代,拳头够硬才是话语权……看现在这架势,十有八九抓住自己就能升官发财!面对如此实实在在的利益,有几个人能知恩图报? 况且就算他李俊青知恩图报,他带的这些人呢? 有吕思远这个叛徒做例,付辰哪敢冒这个险?万一手底下也有这种人,跑去上峰面前告一状,不光是他们要倒霉,李家兄弟也会跟着一块倒霉! 想到这里,付辰摇了摇头。 “看来是溜了。”就听李俊青冷峻的声音说着,“你们几个,先救人!” 付辰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对着江景泽做了个“走”的手势,提起吕思远的衣领。 “长官,我们不追吗?”有人高声提醒着,“枪响没多久,付家赫和江景泽应该是跑不远的!” “傻么?连这些拿枪的东北兵都成这副熊样,你们几个傻子能是付家赫的对手?”就听李俊锋的声音也是响起,“把这些蠢蛋都捞上来,咱都是大功一件!” 这姓李的,倒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家伙,就听他粗声大气地继续说着:“再说都这么晚了,他姓郑的连点好处都不给,凭什么让爷爷们给他卖命?” “就是,咱们卖命,到时候人拿住了他去领功,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当下还有人随声附和着。 这大半夜的,不给好处还要催着他们逮这么个危险分子——遇上了不一定能抓住,就算抓住了还不一定有功劳,为什么要费这功夫? 原本就有划水之意的人们纷纷把询问的目光转向带头的李家兄弟,李俊青略一思忖,高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半夜的,哥几个把这些东北兵送回去就地解散回家便是。” 众人交换过眼光,心想还是这李家少爷知道体恤大家,当下拖着这些溺水的东北士兵四散而去。 按着地上的吕思远,付辰长舒了一口气,正对江景泽使了个眼色,却听巷子外的李俊青突然说道:“付大哥,还要藏吗?做弟弟的十米开外就闻到你的味了!” 啥玩意? 付辰不由一颤。 “我说,你是狗鼻子的吗?”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有藏的必要?付辰顿时耸耸肩从小巷子里钻出,“我来闻闻,我这身上到底是个什么味啊!” 其实付辰从小巷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脚下的青石板路有一溜十分明显的水渍——这要不是这对兄弟有意替自己隐瞒,只怕几分钟前他们就被团团围住了。 “付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李俊锋开门见山地问,“一点由头都没说,就是情报处要拿你们兄弟!” “问了由头,那姓郑的一句都不说。”李俊青语气中多了几分少见的不快,“还拿校长来压我们!说什么,要不跟着他一块把你们兄弟找到,就是跟红党有关系!” 看来姓郑的也没少得罪其他人。还真是让自己跟林清泓猜对了,姓郑的打算把事搅浑,以此来蒙混过去! 不过,有了李家兄弟这个内援,他们安全出城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抓了个俘虏,不如我们去审审。”要知道李俊青审犯人相当有一套,上次在夫子庙的当铺抓到的那货,就是这位小兄弟审出来的。 没费多少工夫,给踩醒了的吕思远就一五一十全部招了。 他与付家没仇没恨的,这番反叛,纯属是因为郑泽荣开出的条件着实优厚。 付辰接连问了这姓的计划,还有他到底打算给自己和兄长扣什么帽子,吕思远叹了口气还是说着:“计划倒没说,只是听说……要把你和少将军带到刑讯科去,连夜让你们认下跟红党有关系!” 草,还真是打算玩刑讯逼供那一套。 就算老子认了,我家那个兄长能认么? “这倒是怪了,难不成校长不怕东北军?”江景泽最先问道,“要是靠打让咱们认了和红党有关系,你老爹能容他这个?” “没这么简单。”李俊青低声说道,“谁都知道何司令干什么去了……真给你们扣上一个里通红党的帽子,我看就算是少帅也要受牵连,令尊是绝对会被下位子的!” 第118章 求援 付辰点头。 要知道,大帅当年能够起事关外,最初是因为有日本人的支持。 除了以很低的价格向他出售装备和武器,另外多年给钱给物。 有了这些境外支持,奉系军阀的战斗力多年来一直是华夏顶级的。 而付辰却很清楚,大帅始终对日本人的态度是若即若离,从日本人手上是捞了不少好处,但日本人想要从东北弄一些过分的好处,类似殖民,占地之类的,根本是不可能的。 否则,也不会有皇姑屯那一声爆炸了。 付辰托腮,心道:现在政局如此纷杂,从后来九一八事变爆发,有很大一部分东北军成了日伪军就能知道,整个东三省也绝非铁板一块。 那句不抵抗命令下达,除了少数部队组织起抗联队伍,百万级别的东北军回撤关内。离了故土的部队基本是虎落平阳的境地,尤其是西安事变以后,校长把少帅扣下软禁,东北军更是群龙无首——山海关外零星抵抗的东北军成了弃子。 “若真是大帅还活着,兴许还真能帮着咱们说上话……”付辰拧着双眉说道,“今时不比往日,你我现在只能求自保,先会东北再说。” 李俊青摇了摇头,显然是有高见:“若你们在这种时候跑回东北,岂不是坐实了心虚?姓郑的更是会以做贼心虚再告你们一状!” 江景泽急了:“留下也不行,跑也不行!那你们说该怎么办?总不能留在此地等死吧!全城都在搜捕我们了!” 付辰摇头道:“留在南京是肯定不成的!情况,咱基本是摸清楚了,现在必须离开南京回东北。” “谈何容易?”李俊锋叹了口气道,“不瞒两位哥哥,南京的警察局长和我们兄弟沾着亲,现在南京戒严了——无令出城,按通敌论处!” 一旁的李俊青拧眉道:“正是!付大哥,以我看,只有暂且在南京城里躲着,待风声暂且过去,你们再想办法出城是正经!” 躲? 躲又谈何容易呢? 付辰轻咬薄唇摇了摇头,李俊青继续往下说道:“我俩暂时没什么好点子,可我们能去找章教官和焦连长!他们两个,是一定会帮忙的!” 付辰又何尝不知这些? 可没到万不得已之前,付辰并不想动用黄埔的人脉……毕竟姓郑的在前线吃了败仗的时候,以红党的名义对自己发难,现在谁跟自己扯上关系谁倒霉! 可如今林清泓和他们兄弟关系太近,明显已被好几拨的人盯上了……靠他出城肯定不行。略是一想,付辰道:“那就麻烦两位弟弟帮我去找他们吧。”说着,从实验室拿出不少现大洋出来,要交给李家兄弟。 两人先是一阵推脱,付辰赶忙又道:“出城找关系也要用,这事不可推脱。”对方这才收下,然后嘱咐了几句小心,才是转身离开。 给钱是绝对必要的,就算他救过李俊青一次,现在这事太大了,而且明显抓到他是个升官发财的路子,不给一些实在的利益,谁会替你办事? “家赫,这个货咋整。”江景泽随意地踢了踢脚边还在半梦半醒的吕思远,“拖回去交给大哥么?” “该问的都已问出来了,这等败类还留着做什么?”付辰漆黑的瞳子缓缓下移,嘴角杀气四射。 听到这话,神情多少处于涣散状态的吕思远突然周身一震,立马撑起身子哀求道:“少爷,三爷!我,我还有用……我还有用!让我去想办法,把你们带出城去!” “老子懒得听他废话。”哪有心思听他再胡说八道?付辰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摸香烟,可刚才下水多半包香烟都跟着一块进水了,无语的他只能从实验室又摸了一盒…… 咔! 香烟点燃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脆响。 江景泽拍了拍手上的土起身,脚边的男人,脖子已歪到一个相当不自然的角度。 “回家之前,把这混蛋扔河里去。”顺着秦淮河漂走,这些搜索的人们就没法确定他们具体的位置,再者经过水泡,在这个没有精密的仪器的年代,死亡时间也没法确定。 回到住处,差不多已接近凌晨两三点种了。 一直蹲在院子里放哨顺子听见响动就赶快过来开门:“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大少爷一直要找您呢!” “兄长醒了?” 怎么也以为要醒也是明天一早的事了,付辰听到这话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进门,就见付汗青半靠在床头边柜上,脸上带着十足的疲惫正小口小口地喝水。 “可好些了吗?”付辰轻声发问。 点了点头,付汗青又问道:“去找清泓了吗?” 没想到他一猜就中,付辰赶紧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又道:“没请兄长的主意,就把吕思远处置了。” “你已是大了,这点主意拿了就是。”付汗青压根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继续又道,“想要出城,光凭清泓是不行了。都先休息吧,有什么明天一早再做打算。” 已是这会子工夫,还让他俩先行休息,看来付汗青是有了出城的对策。 付辰两人也就没再说什么,挤在土炕上——折腾了一天一夜早就累得要死,向来没心没肺的江少爷很快鼾声如雷了;付辰却睡不着,耳边全是顺子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不知什么时候付辰才勉强进入浅睡,江景泽却已经起了床,替代守了一夜的顺子,让他先找个地儿休息下。 付辰也是揉了揉眼睛坐起,初夏的阳光还不算太刺眼却已把整座南京城照得明晃晃的。 顾宪成也已起了床,早早出去打探消息了。 付辰拿了些钱给了梁佳美,让她去买一些吃的喝的。毕竟就算成功出城,吃的喝的也是必不可少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安全出城了没有。”付汗青低声说着,“吕思远那混蛋反了的时候,有几个亲兵我先派他们出城,直奔武汉去了。武器装备的事耽误不得,这次出来我跟景澜兵分两路,我来南京找你,景澜去武汉搞装备……原定计划我们初八汇合,现在的状况看,我们在城里等不到初八!” 第119章 破财消灾 远来如此。 好歹也是黑豹子家里的大公子,此次南下虽然不可能大部队跟着一块来,但也不可能就带那么几个人。 原来大哥并不是没带人出来,而是分派了更信任的手下,去了武汉的兵工厂去搞装备。 所以,这吕思远才有胆子在这种时候突然反水……要是没有弄装备这档事子,付汗青也断断不会如此狼狈。 “景澜大哥有可能根本不知道南京的事,”付辰拧着眉头说道,“若他按照原计划带着部下开拔来南京,有很大的可能性他根本进不了南京城,万一跟守备军发生冲突,到时候咱们就更说不清了!” 原本以为自己手上的枪杆子够硬,就是话语权,可现在的状况,明摆着就是部队一旦出了山海关就是无水之萍。 东北是他们的家,更是他们的大后方——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付汗青紧咬着后牙说不出话来:这位来自东北的军阀后人,第一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兄长,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得赶快离开南京。”付辰焦急,“就算景澜大哥能从武汉飞速赶来接应,咱也不能继续留在南京——要是被抓住,肯定是被扔进刑讯科拷打。” 双眼突是抬起,付汗青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他们敢?!可现在这状况,他们显然真的敢。 说话间,出门买东西的梁佳美和女儿韩静宁回来了。除了一些早点,米面什么的都买了一些。 “我去做成炒面,你们路上也能带着吃吧。”经过昨夜的事,梁佳美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虚拳抵着唇粗重地咳了几声,付汗青又道:“单凭清泓一个人是不行的……没有更高一层的支持,出城太难了。可现在熟识的几个兄弟都外出剿匪去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出可靠又用得上的人,你可有什么主意?” 付辰赶忙把昨晚劳烦李家兄弟的事情一一与兄长说了,付汗青拧着双眉道:“焦文龙和章教官倒是可信的……可他们两个离军数年,恐怕是说不上话的。” “成不成的,总是个法子么!” 说话间,出门打探消息的顾宪成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不好了,不好了!快躲起来!” 付辰徒然一震,赶忙跑出门去:“怎么了?” “有人带着兵,朝这边过来了!”顾宪成大惊失色。 糟了! 付辰一拍大腿,赶忙回身想搀着受伤的兄长离开,可是顺子前脚出门,后脚就跑了回来:“不行,前后都堵着人,咱们出不了巷子就得全被按住。” 眼瞅着付汗青把手枪掏了出来,付辰也暗道:妈的,大不了就是拼了。 “家里有好多染缸。”梁佳美见众人一副明火执仗的样子,有些害怕地说着,“不妨先试着躲躲,若能避过最好。” 要知道韩先生从前经营过染坊,有些染缸一点不奇怪。快速与兄长交换过眼光,几人一时顾不得染缸里残余的呛人气味,赶紧躲了进去。 韩静宁刚把盖子给他们盖好,就听外面一阵乱哄哄的砸门声。 黑暗中的付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紧握着勃朗宁手枪。其实连他自己都没谱,南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才是一夜过去就搜到了这里。 若能打发了最好,如若真被发现他们藏在这里面,且少不得一番打斗——他和江景泽倒是好说,受伤的哥哥和顾宪成如何是好? 忐忑间盖子突然被人掀起一角,惊得付辰立时将手上的勃朗宁转过去。 只见顾宪成站在外面,对着他快速说着:“付少,等下我在后墙根躲着,若他们进门搜缸子,我便大喊一声把这些兵引走……” 听到他这话,显然要自我牺牲,付辰刚想大声嚷嚷出来:这怎么行,顾宪成哪里听他说,拿过盖子便给他遮了个严严实实。 妈的,老子一个当兵的,还要让个书生替自己遮掩么? 当下也要跳出去,却听大门那边咣当一连串巨响,梁佳美低喊道:“来了!” 杂乱的脚步声瞬间席卷四下,付辰一时半会儿竟是听不出到底有多少人。 糟了。 “听着,上峰有令,缉拿付汗青和付家赫两人及其党羽!”一个公鸭嗓子的男人高声说着,“有知情不报者,按通敌论处!” 通敌…… 付辰拧眉:看来前线状况果真已坏到了一定程度,二十万大军出动,愣没有把这把红色之火扑灭。 如此看来,吃了败仗的那位司令,只怕也要找个背黑锅的……这下倒跟姓郑的不谋而合。 看来,他们兄弟这回要做冤大头了。 “没有没有,院子里就我们娘俩……”梁佳美搂了搂吓坏了的女儿,赶忙上前拿出两枚现大洋递上去,“孝敬几位长官喝茶!就请放过我们母女吧!” 这公鸭嗓子一笑:“哟,你这还是挺懂事啊!”这种事倒也常见,一群当兵的扑进门搜查,一通乱翻下手常是没轻没重的,弄坏家什用具也是常有的,所以也就常有些人在搜查开始前破财消灾。 “这位夫人出手够阔的啊!”公鸭嗓子接钱,却并没有招呼手下出门,反而冷笑着瞪起一双小眼睛,先是通身打量过梁佳美。 这女人体态风韵一瞧便不是这种落魄地带的常住客,而且这身棉布衣衫料子也相对考究,最重要的是,她这女儿还穿一身女中的校服。 她一个妇道人家,还带个女儿,不愁吃喝居然念的起洋学堂,这本就让人怀疑——现下有拿出两枚现大洋来,可见大有问题! “搜!”公鸭嗓子一声令下众人乱哄哄地扑进,外屋里屋就那么大,三下五除二就搜了个遍。 连土炕边的一口大锅也掀起一番查看。 “长官,我这家里真的没有什么其他人!”脸色苍白的梁佳美再次说着。 “那些,是什么?”人群之中,突然有个年轻人指着角落里那一堆染缸发问。 梁佳美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忙辩解道:“孩子他爸原先是做染坊生意的……染上病过世了,这不家里能卖的,都变卖了,就剩下这些缸子没人要……” 说着,梁佳美也不知是触动了心事还是怎的,竟是一下哭出声来:“各位长官要看着好,都拿去好了!孩子爸……就给我们娘俩留了这点念想了!” 第120章 人血馒头 就听她这一阵呜咽,原本吓傻了的韩静宁听了,也是小嘴一扁搂着娘亲大哭出声。 这公鸭嗓子愣住了,原想这女人出手阔绰有可能是那些藏于此地的红党……抓住了还真是大功一件。 不过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妈的,折腾了大半宿了,连他姓付的屁毛都没摸着,弟兄们跟着也累得牛死,好处也没捞着多少。 “走走走,一大早的号丧还是晦气。”这公鸭嗓子给哭得心烦意乱,转身招呼自己的手下转身要离开。 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正在撤出院子,付辰刚松了口气之时,就听询问染缸的那个年轻人又说了句:“我去看看。” 甚至于付辰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光就射破头顶,惊得付辰顿时把勃朗宁转了过去。 付辰这才震惊的发现,难怪听着这年轻人说话有点耳熟,原来竟是高树成。 四目相投,连高树成都懵了。 “哎,看着什么了?”那个公鸭嗓子见他愣住了,顿时把脸转过来,他的手下们也是哗啦一下齐齐转了过来! 咣当! 后墙根那边顿时传来一阵乱响,众人全副注意力霎时间转了过去,竟完全顾不得高树成了。 “追!” 就听那公鸭嗓子大喊一声,众人乱七八糟的抄起各自的武器就去追。 妈的! 付辰气的一拍大腿从染缸里跳出,高树成一把将他扯住:“你想干什么?这会子工夫还要发疯?那些人都是正规军!” “姓高的,是不是闲的?”付辰气得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你他妈非要找到我么?这几个兵明显就是打算放水走人了,你就一定要独树一帜把掀起缸子看看有没有?合着就准备拿我们兄弟立功是不是?” 一连串如炮连珠,把高树成完全炸傻了。 “我……我也是执行命令!”高树成脸红脖子粗,“是……是校长亲自下的令!” “少他妈扯什么校长不校长的,”付辰一把推开他,和江景泽顺子一道把付汗青扶出染缸,“你他妈还是兄弟,就给我让开——否则就让我一枪打死在这里!” 哪有闲情逸致再废话? 这厮现在给自己的枪指着,多半是没胆子叫唤出来的,但谁知道他和李家兄弟是不是也是一样跟自己一条心? 高树成眼珠一转:“你,你们若想出城,得走水道……我,我知道一条路能走!” 江景泽把脸转了过去:“让这小子带路么?” “不成,多一个人,又多一重危险。”付汗青立刻否了,“让他说!” “几处城门都彻底封死了,出城是不可能的。”高树成一五一十道,“但水道是封不住的,有人要出去打鱼,还有货船要出城——你们若信得过我,就拿着这个过去找高家的船,他们会送你们出城的。” 说这话时,高树成解下自己衬衣上的一枚黄金袖扣,郑重其事地交给他:“就当作是你我的缘分吧。” 付辰愣住了。 本以为他会出卖自己,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想出如此的方法让自己出城! “高兄……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了!”付辰面露感激地接下。 一旁的江景泽原本想说:你小子有这么好心,一旁的付汗青却道:“这位兄弟,多谢的好意,未来付家定当报答!” 言罢,转身对众人道:“快走!” 付辰再次谢过,但走到门边却定住脚道:“高兄,未来日军必定入侵我华夏,你……劝家里迁去重庆吧!” 高树成一愣,付辰却再没说什么,搀起兄长然后给韩家母女留了几个钱,然后迅速离开。 哥们,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未来的战火烧袭故土,你我只能在这乱世之中多多保重了。 顾宪成把这些追兵成功引走了,空落落的巷子里竟是空无一人。 江景泽一番打望道:“没人,我们快走!” 赶忙招呼着顺着搀扶着兄长往巷子外面一阵小跑,所幸的是居然这青天白日的居然没遇上其他人。 钻出巷子,他们没走大路,沿街打算叫个黄包车让付汗青坐——可街上竟没几个行人,黄包车更是难得一见。 “这倒是怪了。”在南京住了有段日子,付辰还是这里有了一定的了解,此地虽不比夫子庙那般热闹非凡,却也是繁盛的地方。 怎么今日就…… 忽就看到一队兵押着十数个人遥遥过来,后面跟着大群的路人跟着——原来,都是去围着看热闹了啊! 刚想到这里,付辰便震惊地看到,身上锁着铁链,插着白色的亡命牌的囚犯之中,有个竟是韩劲松! 不光是他,江景泽也是看到了:“那,那个不是韩先生吗?” “奉上宪令,处决要犯多人!”为首的刑官高声大喊着,尾随看热闹的人们一阵阵兴奋的欢呼。 付辰不由想起初中时代学过的鲁迅先生的文章,那些大蘸人血馒头吃的人们……如此看来,这个时代的人们,还真如小说里面所写。 难怪连鲁迅先生都弃医从文,如此看来,学医还真的不能救中国。 “走吧。”付辰再没多看那些算得上兴奋的人们,快速地离开了。 绕过一条大街,趁着乱的付辰总算是找到了黄包车。 城里虽不时有人在搜查和寻找,但毕竟人力物力有限,而且认得付辰他们兄弟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否则也不可能下令让黄埔的学生跟着一块来找了。 没费工夫就到了南京轮渡的码头,此地除了商船渔船,就是来来往往的货船——在这个公路和铁路还相对不完善的年代,水运向来是最重要的运输途径。 付辰先是寻了个妥帖处让顺子陪着付汗青休息,自己则是带着江景泽打听高家的商船。 好歹是南京城的银行家,多少沾着些许生意,有自己的运输队实在不奇怪,付辰没一会儿就打听到了轮渡专门有个码头专供高家的商船停泊。 付辰找到人立马亮出了高树成给的袖口,上面清晰的火焰徽记让管事的男人一震:“是我家少爷让你们来找的?” “是!”付辰立刻摆出一副做派来,“让你们派条小船,送我们一路出城!” 第121章 上船撤离 “既然是少爷的命令,就没什么好说的。”管事的中年男人立刻点头道,“老赵,找个船夫来!不是说,有两船盐要出城去?带上他俩就是!” “哎,等一下,我们还有两个人要一块出城去!”江景泽赶紧摆手,“这么痛快啊?那我赶紧叫人过来!” 其实连付辰都没有想过,事情竟是这么容易的就妥了。 也是,毕竟是在城里做大生意的,找条船送几人出城并不算难事。 不多时江景泽和顺子搀扶着付汗青赶过码头,两艘单桅木船已在河里静静等待。 浓绿色的油布下面,密密麻麻堆着麻布包装的袋子——几百,也可能上千。 几人不仅立刻被安排上船,甚至还得了独立舱的礼遇。 “几位请喝茶!”眼看着送茶的汉子回身出门,船已悄然启动,付辰不由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是安全了。”说着,扶着自家兄长让他躺在角落里简易的木床休息。 一切看着都相当简陋和肮脏,舱里弥漫着刺鼻的霉味。 但即便如此,能够顺利脱险的他们还是觉得比任何高档的酒楼舒适,江景泽起身撩起船舱的竹帘,随着船开始一摆头,离开码头的船开始又了明显的起伏摆动,这个来自东北,出门多是陆地工具的小少爷,顿时开始有了晕船的症状。 “这……简直了!” 付辰还有顺子都是稳稳当当,本有点想吐的江景泽强撑着身体,不肯露出半点颓势来。 哪里看不出他在强勉自己? 付辰摇头笑笑:“去外面放哨吧,跟船老大聊聊这船是往哪儿开的,咱光是说要出城,万一他们往上海去,不是越走越远么?”他这人性子硬,又天生不服输,你要直接跟他说,你要是晕船就去外面转转,多半是会逞强的。 听到这“任务”,江景泽“哦”了一声,起身摇摇摆摆地走出船舱去了。 其实真要往上海开倒也好了,真要去了那个花花世界,情报处就是手眼通天也休想再抓住他们。随便搞张火车票船票什么的,他们直接就能回到天津去……到了天津,可就是他们的地盘了! 姓郑的,这仇先给你记着! “他这人性子倔,却跟他哥哥一样是个赤胆忠心的。”付汗青脸色发白,还是轻声与身边的付辰说着,“学会御下便好。” “我只从来当他是异姓兄弟,从来没把他当手下的。”付辰很认真地说着,“兄长,您先躺着休息一下。”他伤得远比上次江景泽在香水湾受得伤还重,经过这一路颠簸,万一又是开裂就糟糕了。 “却不知那位大义的红党如何了。”虽是听言躺下,付汗青又是轻声说道,“若没他去中央饭店找你通风报讯,只怕咱们兄弟就有大麻烦了。” “兄长向来行事光明磊落,再者南下是为了边防安全分了兵去弄装备,否则岂会给这些小人坑害到?”付辰听他话中多少带着些沮丧,温言安抚了几句,又道,“您可别小看顾先生,他身份都暴露了,他都还能混进中央饭店,显然是有他的一套的。他独身一人,反而更好脱身了。” 付汗青无声地点了点头。 付辰见他脸色越白,赶忙又道:“兄长,还是躺下休息一阵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听到这话,付汗青也不再勉强,在这简易的木床躺下。 付辰趁着顺子没注意,从实验室里把军被拿了一条出来,给自家哥哥盖上,然后小声嘱咐了句:在这儿守着,便也走出船舱去。 老远,付辰就看到江景泽正跟船老大攀谈着,见着付辰走过来,江景泽忙道:“家赫兄,他们这船,是往武汉去的!” 武汉,简直太好了! 付辰双眼顿时就亮了,怎么想什么就来什么事呢?正发愁怎么跟远在武汉的江景澜回合,这船居然就是往武汉去的! 以现在的水运能力,最多三天他们就能到达武汉,距离与江景澜约定的初八还有将近四天的时间——他应该还在武汉的兵工厂,到时候他们找到大部队,就算真正脱离险境了! 眼看一直阴云密布的付辰脸上终于出现了几抹喜色,江景泽笑道:“还真没想到,这姓高的还是挺靠谱的。” “嗯,我们现在……” 他话还没有说完,船忽是被河里一个浪头打得掀起老高! 就算是个现代人的付辰也没招架住这阵势,若不是江景泽急着扶他,只怕是摔倒在地了。 “这,这他妈怎么开船的!”江景泽刚想骂,付辰便是注意到这河水忽是湍急了很多。 拧眉仔细一看,原本还不算浑浊的河水竟是混合了大量的泥沙和杂物,不时还能看到厚实的茅草,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和木头家什之类的东西。 “这怎么回事,是有船翻了吗?”江景泽满脸困惑,“河里怎还有这玩意?” 作为北方狗的付辰也是一脸懵,却见包括船老大在的船夫们一个个都忙活了起来——有的在加固船上的物品,有的则是升起船帆…… 很快,豆大的雨点又开始砸了下来。对于绝大多数南方城市来说,这样的阴雨天气很平常。 “下雨了,我们回去吧。”就算回船舱会晕船,江景泽也着实没淋大雨的心情。 付辰却始终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和江景泽一块回了船舱。 起伏不定的船大大影响了乘坐的舒适度,除了陷入昏睡的付汗青,连带付辰也开始不舒服了。 记得病理实验室有晕船晕车药,他没再耽搁,赶紧钻进实验室里先吃了一粒,然后又拿了两粒分给江景泽和顺子。 其实付辰并不想吃这种药,毕竟多数的晕船晕车药都是一种神经抑制类的药剂,吃了之后人会犯懒和嗜睡,甚至还会大大降低反应能力。 毕竟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脱困,吃这玩意是有一定风险在内的。 不过直至船拐上长江之前也没有遇上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人前来搜捕——只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打在这木制的船板上发出连串杂乱的响声。 第122章 破伤风 船上下起伏越大,甚至让付辰有了种在海中航行的感觉,这一叶扁舟犹如波浪中的绿叶,甚至让他产生了“这船要翻”的感觉。 不过这念头刚出现在付辰脑海里,他就忍不住“呸呸呸”了几下,妈的真是晦气,要真是翻了船,在这波涛汹涌的长江里,他们就算有再好的水性多半也是没命。 摇摇晃晃中船没有翻,只是让他们着实难受得紧。 暮色四合中,付辰将油灯点燃,又给了顺子几个大子儿,让他找船老大去要一些饭食和水来。就算是坐高家的船,这点“礼仪”还是要给的。 不多会儿,顺子端着一块放满了饭食的菜板子反身回来:“船老大说了,今天流水太急,又在下暴雨,所以顾不得招呼咱们了。我这是找了船上的婆娘,随便弄了点饭菜来。” 眼见除了一小锅糙米粥,就是加了香葱的红烧鲤鱼,发黄的馒头竟还有霉点——这让在洋楼习惯了美味佳肴的付辰,一时竟觉得有些别扭。 又从怀里掏出个西瓜来,顺子嘿嘿笑了笑,颇有些邀功的成分在里面:“少爷您看,还有你最爱的瓜!” “你这小子,就是个鬼机灵!把兄长也叫起来吃点东西吧。”付辰拿碗盛粥,招呼江景泽去叫睡实的哥哥。 不料江景泽看过他后,却慌乱地说着:“不好,大哥身上烫得很,不是伤口不好了吧?” 连他都能摸出来的温度,只怕是相当不低,大惊失色的付辰赶忙放下碗小跑至付汗青身侧,紧张地探出手一摸:糟了,以他多年从医的经验,这温度甚至超过了39度。 要知道,成人与儿童相比,身体的自我调节系统更完善,除了很多恶性疾病,体温不可能升到这样的高度。 拧眉,付辰倏然揭开兄长的上衣——不仅是感染,伤口显然是因为出汗见水的关系,有了明显可见的病变。 显然,眼前出现在付汗青身上的状况,是一种最容易让人丧命的情况。 那就是破伤风。 已经给他打过预防破伤风的针剂,居然都没有起到作用,可见是抗毒素还没有来得及完全生效,病变就发生了。 要知道就算是在现代,破伤风也是一种很严重的恶性疾病,会引发体内多种炎症,甚至造成多器官衰竭——首先就是喉部病变,感染者会呼吸困难,严重威胁生命。 付辰不由紧张起来了。 就现在的状况,按照付辰多年从医的经验,应该赶紧用青霉素或者是其他品类的抗生素来应对身体的炎症发生,然后继续清创,阻止伤口的进一步病变。 打针已经不足以应对了。现在要给他输液了,大剂量的抗生素用下去,才有可能阻止付汗青身体的进一步恶化。 付辰立刻钻进实验室,先拿出一针青霉素给付汗青进行皮试。 正睡的迷迷糊糊的他,因胳膊上挨了一针而幽幽转醒。看着弟弟正拿着针筒,付汗青不由皱眉道:“家赫,你在做什么?” 这位常年南征北战的年轻军官,见惯了伤口发炎感染的状况,就算在军中得到及时的处置,类似他这样的状况都有丧命的可能。 白天躲在染缸里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伤口严重不妙——就算他这样惯于刀口求生的军人,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多少还是紧张的。 “没事的兄长,伤口略有些发炎罢了。”为了稳定他的情绪,付辰故意轻描淡写地说着,“放心吧,我能处理好的。” 他并没有见过付辰这样治病,江景泽却是见了好几次了:从最初给顾宪成治伤,还有治疗李俊青的肺炎,都是先拿一个小针管出来先在手臂内侧扎上一针——他事后问过,这名堂叫:皮试。 虽然一直都没搞明白付辰这些东西是怎么像变魔术一样拿出来的,但每次经过他精心治疗的人们都能转危为安。 江景泽很是信赖地附和道:“大哥,您就睡吧,家赫没问题的。” 付辰一笑,这位兄弟已对自己的医术是完全信任了。 等待皮试结果中,付汗青又迷迷糊糊睡着了,破伤风已开始作用于他的面部和喉咙的肌肉,让他一定程度上产生了呼吸困难的状况。 其实付辰这次也相当没底,就算是他,也难得见到恶化如此之快的伤口……眯了眯眼睛,付辰抬腕看表,时间到了。 低头再三检查付汗青的手臂:皮试没问题,可以用药了。 然而,正打算进实验室配伍液体时候,就听头顶轰然炸响一声惊雷,几人同时吓了一跳。 船舱外的雨声突然就大了,砸在木制的舱体上发出让人胆寒的动静。 “怎么南京城,有这么大的雨么?”江景泽正把震惊的目光转了过去,船体突然就在河道中猛一个大回转,没站稳的三人接连摔倒在地。 顺子的头撞在木板上,两眼直冒金星。 “疼死我了!”大骂一声的江景泽打算跳起,哪知这艘该死的船立马在河中荡漾而起,又重重地拍在河中——付辰甚至有种感觉,这哪里是在什么长江里坐船,分明是身在游乐场那个名叫“海盗船”的娱乐设施上面。 “呕!”江景泽这下可是货真价实的吐了出来,就算是付辰没吐,但现下这情况也让他异常难受。 “这船,到底是怎么开的?” 刚是嘟囔出声,但这电光石火之间,付辰腾地站了起来:“糟了,是那个!” 几乎是以鲤鱼打挺的姿势从地上跳起,付辰简直像是发了疯一样直接冲出了舱门! 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江景泽急忙也是站起,在不断起伏的船舱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哎,姓付的,你说什么呢?” 付辰哪里来得及应他?冲出舱门的瞬间,狂风暴雨就把他浇成了完完全全的落汤鸡,但他哪里顾得上这个?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正在指挥船夫们的老大:“船老大!快,快靠岸!” 风雨呼啸之中,对方完全没听清楚付辰在说什么,甚至都没注意到这个狂躁跑来的少年,老半天才是在他急躁的怒吼中转头过来,焦虑地拧眉道:“你说什么?” 第123章 老子要下船! 风雨实在太大了,付辰甚至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他只能双手抬在嘴边做喇叭状,对着船老大用尽全身的力量怒吼道:“我是说,停船,现在马上停船!” 他想起来了。 没错,他是想起来了。 这的确是一场暴雨,而且是一次持续时间相当久,降水量又极其惊人的暴雨。 付辰记得历史,在1931年7月,华夏爆发了可怕的特大洪灾,影响全国近16个省,经后世统计,灾民人数超过5000万人,更有14万人死于这场天灾! 所以,现在要活命的话,不仅仅是赶紧停船,而是赶紧要往陆地上跑!最重要的是,要离这即将开始吞噬人命的长江越远越好! 想到这里,付辰的声音紧张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要想活命现在得马上停船靠岸,然后让所有人下船!立刻!马上!” 听到这话,不止是船老大,连带他身边的船夫,甚至于还有江景泽都完全愣住了。 现在?靠岸?还要所有人都下船? 疯了吧! 没错,今天这风雨是大了一些,但出来行船的,哪个没事见过点大风大浪的?难不成因为风大点,雨大些,就要停船靠岸么? 就算船上没有这几千担的盐,他们真要因为下一场暴雨雹子就吓得弃船逃走,传出去他们还怎么在世面上混? “小子,我不知道你跟我们公子爷是什么个关系——但也没有这样的道理,你说停船,就停船么?”船老大到底是火了,这些跑船走货的家伙向来都是有些过劲儿的脾气,就差指着付辰的鼻子骂上了,“给我闪边去,惹火了老子,将你们都扔江里去!” 妈的,就凭你这瘦猴子,打算跟老子耍横吗? 对方这一番不客气,顿时激怒了付辰,马上从腰间一把拽出了勃朗宁手枪,狠狠地指着船老大的眉心:“停船,现在就给我停船靠岸!” 哪里想过这个容貌清俊笑容温和的少年,突然就这么毫无预知的翻脸了! 不仅是翻脸,甚至于还拔出了一把枪来直接就指了过来。看这一脸凶相的样子,立刻扣下扳机把自己打个透心凉都是可能的。 船老大顿时慌了神,赶忙指挥着船夫停船靠岸。 “你疯了吧!”暴雨之中,冷得不断发抖的江景泽吃吃地望着付辰,“大哥伤得不轻,你不会是打算在这种时候让他出来吧?淋了雨是会要命的!” 付辰没答,却对着船老大要雨具。雨伞只有两把破旧的油纸伞,另外就是用棕榈皮制成的蓑衣和斗笠。 眼见船在靠岸,付辰回脸对江景泽道:“拿着这些雨具去背兄长,我们现在就下船!” 江景泽简直是崩溃了,在这狂风暴雨的夜晚,这人居然让自己受了重伤的哥哥下船到野地里去? 这是打算要命么? 不过,付辰这红了眼的样子无比吓人,等下把他惹急就不好了——况且自打考黄埔以后,这人虽然不时发个疯,却再没像在东北的时候,干那些没谱的事情,甚至于还把大烟都戒掉了。 所以,短暂的吃惊后,江景泽还是听了他的命令,从地上捡起这些拿过来的简易雨具,快速地小跑进了船舱。 不多时,身穿蓑衣的江景泽背着近乎于已经没有意识的付汗青走了出来,付辰从地上捡起拿两把油纸伞,把几个现大洋递给船老大,然后指挥两个船夫把跳板搭上,然后率先小跑下船。 气喘吁吁的江景泽紧随其后,顺子则是打着一把伞护在他旁边,为他背上的付汗青挡风遮雨。 “你这疯子,大半夜的把我们弄下船来,现在可怎么整?”那艘船已是快速地收了跳板,很快消失在风雨之中,江景泽有点急躁地四下一瞧,除了大片大片的稻田,哪里看得到可以落脚的地方,甚至连个草棚子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里再说!”付辰心里越来越没底,看这架势,最迟明早,第一波洪峰就会来袭。现在看来,虽不至于跨过江堤,但长江里的木船恐怕是要做了那第一波江里的祭品! 所以,现在最好的法子,还是朝着远处走,离长江能越远越好! “不是打算要去武汉找我哥哥么?”江景泽呼哧呼哧地说着,“你,你为什么改主意?” “这雨来得太怪太猛,肯定会发洪水!”付辰快速地解释了一句,心说总不能让老子告诉你,老子能预知未来吧? 说着又道,“走了一气,你也累了,换我背一会儿兄长。” “就你这小细胳膊腿,还是算了吧。”江景泽撇嘴,“前面带路。” 黑暗中,走了不知多久的他们身上越来越冷,付辰很难从这暴雨之中辨别方向,就算是身体强壮的江景泽,上下牙也开始不停地打战。 顺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身后,忽然脚下一滑重重地摔了个嘴啃泥,老半天才是站起来:“少爷,这不行啊!咱们三个好人还好说,大少爷可是……” 话还没说完,伏在江景泽身上的付汗青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紧接着嗓子似是被什么人猛地扼住了,发出艰难而痛苦的抽吸声。 付辰惊得立时回身过来,就算在这夜里,付辰也清晰地看到兄长牙关紧闭着呼吸艰难,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 “哎呀!血!”顺子指着江景泽的后心大呼小叫,付辰震惊,殷红的鲜血伴着侵蚀的狂雨迅速在地上蔓延。 完了!难不成哥哥要…… 付辰慌乱的四下张望,拼命地告诉自己冷静,再冷静——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似乎在哪里见过。 等一下,这不是香水湾的南边的稻田么? 再是凝眸看过去,果然看到远处芦苇掩映深处,有一大片的房子! 香水河,芦苇荡,稻田……还有付辰亲自带人做的木头路障! 他无意中选的下船地点,竟是距离他的“老根据地”香水湾没多远? 付辰真是又惊又喜,马上对江景泽说道:“快,咱们到家了!你看,这不是香水湾吗?咱们要到家了!” 第124章 又见香水湾 这一席话惹得江景泽也是立刻抬头,见到了这熟悉的景象,江景泽也是乐了,顿时身上有了劲儿——毕竟,心仪的美人洛绾心还在这村子里! “快走,哥哥好像烧得比刚才还厉害。”付辰催促道,然后又看了看此地的地形,就是不知这第一波洪峰到底有多大——这香水湾的村子倒是地处高势,暂时待上几日让自家哥哥养养应该没问题。 过河的时候,付辰眼见着连香水河的水势都比之前大了不少,泥沙俱下水流,把整条河流都变成了浓黄的颜色。 “我的老天,水怎么突然这么大了……”连江景泽都有些战战兢兢,“难怪你非催着下船不可,江里的水势大了不少,这一夜怕就难捱了。” “何止是难捱。”付辰心道搞不好再往上游去,船都能给你打翻。 “什么人!” 就听桥头处突然有人大吼了一声,放哨的三个年轻人们从草棚子里跑出来,抄着柴刀就此把路挡死了。 “哎,臭小子们,连爷爷我也不认得了?”气喘吁吁的江景泽最先大喊了一声,他听出了对方的声音,之前在香水湾他还训过这些“兵”。 对面听见他这一声吼,立刻愣住了,旋即反应过来是谁后简直又惊又喜:“哎呀,这不是江大哥和付少爷么!快快,雨怎么大怎么过来了?” “少废话,快来搭把手,我大哥受伤了!”江景泽大喊大叫着,“赶紧的!” 狂风暴雨之中,人们听到他的怒吼才是混乱地来帮忙,直接把他们还是送到了孙婆婆家里。 此刻天光已晚,孙婆婆一家和洛绾心早已睡下了,听见咣当的砸门声吓了一大跳。 跑出来开门的翠莲见是付辰,一脸喜色地把呜哇乱叫的狗撵开:“哎呀,真是贵客啊!快请进来!” 洛绾心他们也是起来了,见到居然是付辰和江景泽,除了吃惊,也是一脸惊喜的样子。 “付大哥,这么大的雨,怎么连夜来这里了?”洛绾心不顾雨大飞跑出门,把一把伞撑在他的头顶。 “一言难尽。”付辰言简意赅地答了句。他以为至少洛绾心会知道顾宪成去南京城找他,听她这问话,看来她是并不知情的。 几人簇拥着将他们迎了进去,一面脱去身上的蓑衣,一面将已处于休克状态的付汗青抬到床上。 就算是在昏暗的灯油下,付汗青这副滚烫的身体亦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红,翕动的嘴唇发出一阵阵难听的喘息声。 看来破伤风的症状很明显了,再加上急匆匆这跑过来原本已缝好的伤口又是裂了几针,付辰赶紧把几人都撵出去,只剩下江景泽和顺子给自己掌灯:“绾心,快去烧水,越快越好!” 不等她回答,付辰立刻钻进实验室,先是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洗了把脸,把沾满泥沙的双手洗得干干净净,才开始准备各种器械,配伍青霉素液体。 出了实验室直接先把液体给付汗青先用上了,然后才是把止血钳别上去,一针针挑开那些已崩裂开来的缝合线。 给雨水汗水浸泡的伤口几乎没有多少血流出来了,死白死白的几乎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付辰把所有能用上的药都给付汗青用上了,甚至还把一种进口药给他用上了。 然后又从实验室拿出两块毛巾出来,递给江景泽和顺子,让他俩替付汗青擦拭滚烫的身体。 这时,洛绾心把烧好的热水也端了进来。 “这位是?”洛绾心并没有见过付汗青,见他这副样子,不由追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付辰接过这盆热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旋即从实验室里拿出一瓶酒精来,按照比例把酒精调和进去。 就算是在现代,降低体温的方法最行之有效的并不是吃退烧药,而就是物理降温。 医生一般建议普通人的话采用温水擦拭身体,并不是因为酒精擦拭身体效果不好,而是因为普通人很难把握酒精和清水的比例。 当然,作为正经的军医,付辰知道比例,肯定会采用更好的方法。 “拿湿毛巾给他擦身体,快!”付辰一人一条毛巾递上去,再次嘱咐道,“除了伤口,任何地方都不要落下!” 彻底揭开付汗青的上衣,露出一副极为强壮的身体,纠结的肌肉比那个许霆钧还更加匀称而健美。 这是任何女子看了都会羞涩的强壮身体。洛绾心当然也不例外,正低着头要退出去,付辰一把拉住她道:“顾先生呢,没有回来吗?” “不久前才是与城外的同志联系上,顾先生之前一直在参加组织的活动。”洛绾心据实说着,“大约有七八天没有回来了。” 不过她很是奇怪付辰今天为什么一直询问顾宪成干什么。 “什么,七八天没有回来了?”付辰听罢悚然一惊,“不对吧?” 洛绾心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就是这么一副表情,不由追问道:“付大哥,出什么事了?” 付辰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甚至忍不住喃喃有声:“如果那个不是顾先生……卧槽,难道又是那个野田林志?!” 可是不对啊,如果真是野田林志,他又是怎么找到梁佳美的新住处? 况且,分明高树成带着人来搜查梁佳美家里的时候,是顾宪成主动跑出来,引走了那些前来搜查的士兵…… 如果真是野田林志,怎会帮着他把追兵引走?不说别的,对着院墙大喊一声染缸里面有人,他们哪个能逃得掉? 算了,现在胡思乱想也没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把兄长的伤调养好了才是正经的。 屋外,稀里哗啦的雨声下个没完没了,孙婆婆正把家里的小羊羔正赶进屋里,羊圈那边已是漏了雨,大羊还能禁得住,小羊羔要给淋成落汤“羊”,十有八九是会生病的。 “付少爷,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翠莲抬头看了看付辰,温和地笑着要去生火。 第125章 托付 “这大半夜的,还是不用忙活了。”付辰摇头说道,“已是这么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洛绾心倒也没说什么,与孙婆婆他们凑合挤在一块睡下了。 这会子江景泽和顺子已将付汗青身上擦了一遍,付辰摆手道:“好了,你俩休息一会吧。”说着从实验室里拿出一支水银体温计给他夹上。 物理降温果然有效,温度很快就回归正常了。 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两人说着:“你们两个也休息一下吧。”说着,从脚边拿起一把油纸伞。 “你哪儿去?”刚打了个哈欠准备躺下的江景泽见他似是要出门,忙撑起身子发问。 “今儿这雨来的着实有点怪,我得在附近转一转。”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付辰拧眉说着。 爆发在1931年的洪水是肯定会发生的,但以付汗青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们没有交通工具,是走不出多远的。 但现在再是气愤难当也没有用,最好的法子只有尽快勘察好附近的环境,再是决定能呆多久。 “我跟你一块去。”江景泽腾地一下跳起,付辰却道:“不用。你和顺子先休息,况且兄长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你得留下来照看他。” 就算自己一宿没睡,想要恢复体力只需要进入到实验室当中就好,但江景泽和顺子并没有这个条件。 毕竟还在困境当中,自己的同伴也得保持相对充沛的精力,所以付辰主动就承担起四处巡视的工作。 说着,打起手上的雨伞,付辰快步走进风雨当中。 狂风怒卷着巨大的雨点倾注而下,骤降的气温让还穿着单衣的付辰一阵阵地哆嗦。而且就算是他打了伞,狂风扫起蚕豆大的雨点,也瞬间将他变成了落汤鸡。 糟了。 就算他们现在离长江有段距离,而且地处高势,现在这么大的雨,恐怕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一片汪洋泽国。 接连听见村子里有杂乱的动静,还有不少人家在慌乱的跑进跑出,可见倾注而下的雨已把不少房子都浇漏了。 他加快了步伐走向香水河,河道里不断传来河水的轰鸣,几乎已是漫上堤坝,付辰心底一震:不好,连香水河都成了这副模样,早就听说大河流水小河满,只怕不仅是长江泛洪,连这里都要…… 再是拧了拧眉头,付辰计上心来:看来得尽快想法子离开这里了。 转身回到孙婆婆家里,江景泽早就是鼾声如雷,顺子不放心重伤的付汗青,更是不放心出门巡视的付辰,就算早就困得哈欠连连,也是一直掐大腿保持着警戒。 “少爷,您回来了!”见付辰进门,顺子赶紧跳下床递给他一碗热姜汤,“方才洛姑娘听说您出去了,起来做好送过来的。还送了衣裳过来。” 没想到这清丽的美人居然还这么细心,付辰笑了笑伸手接碗一饮而尽。 待身上稍稍暖了些,付辰脱了个精光,然后换上了干衣服。 “大少爷似乎有点不太好。”顺子小声提醒着,“方才您出去的时候,身子一直在打哆嗦。” 物理降温的方式起效虽快,但温度复起的速度也很快。 付辰探手一摸,果然温度是又起来了。 “再去打水吧。”液体都已经用上了,付汗青还能再烧起来,可见感染是相当的严重。付辰心道,记得实验室有两支外国军方使用的一种防感染的凝胶,不知道有没有用。 先试试吧。 进实验室把凝胶拿出,直接就给付汗青用上了——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凡是能想到的付辰都用在了兄长的身上。 不多会儿,付汗青幽幽醒来,迷离的眼光先是四下一扫,在看到付辰后轻声反问道:“这是?” “兄长放心,咱们已是安全出城了。”付辰轻声说着,“再睡会儿吧。” 付汗青摇了摇头,老半天才是艰难地伸手进内兜,掏出一枚徽章来:“拿着。” 付辰不明其理,伸过双手接着,只见镌刻着飞翼的豹子,不由心底一震,刚把目光转向付汗青,对方就徐徐说着:“兄长怕是撑不过去了……弟弟,家里交给你了。” 付辰明白他这是伤重至极,要把家里的事情全权托给自己,忙说道:“兄长不要乱想,就算我玩了命也要将你治好!” “好不好的,左不过就这一两日……”付汗青又是打了两个哆嗦,干裂的嘴巴翕动着,“经过考黄埔,你总算是长大了……以后,家里就全交给你了!” 说完这话,付汗青的身子似乎又是轻轻一颤,他就此合上了眼睛。 “不,不!”听到这话,付辰一下子变得异常激动起来,“长大,谁说我长大了!哥,大哥!离开你哪里能成了?哪个许你把家里都交给我的!” 长久以来极少有过家人的温暖,这位慈父般的长兄在一出现的瞬间就让自己弥补了多年来失去的亲情——况且未来的十几年抗战,如果失去了他,自己如何立足于东北军?如何立足于东北? 付辰的失声怒吼把江景泽也喊了起来,他震惊的发现付汗青又是失去了知觉,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是好?” 面对这样的情况,付辰一阵失神后很快恢复了镇定:“会好的。”我不信我的青霉素会不起作用,已经接连用过两次了,效果都很好……就算兄长这伤再怎么严重,也一定能够治好的!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付辰拿起毛巾和两人继续替付汗青擦拭滚烫的身体,很快天就亮了。 只是这暴雨丝毫没有见小的架势,呼啸声中村子里又有几户人家被泡垮了围墙,连孙婆婆家的猪圈也倒了。 “这雨,算得上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雨了。”连早起的孙婆婆都懵了,“再这样下,稻米都受不了的。” 在这个靠天吃饭的时代,天气就是左右收成的最重要的因素。这样的暴雨灌注,绝对会引发粮食欠收,甚至于绝收——连年战争谁家都没有存粮,农民吃饭都会成大问题的。 第126章 旧相识 可就算如此,孙婆婆还是拿出了家里最好的东西款待上门的几人。 毕竟,若没有付辰他们,香水湾恐怕都给土匪日本人一锅端了,翠莲还差点折在那些该死的土匪手里。 “乡下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付少爷可别介意。”孙婆婆端着一锅熬得香喷喷的鸡汤面送进来,“忙了一晚上,怕是都饿了吧!” 这个已失去儿子的乡下老者,居然为了自己还杀了下蛋的母鸡。 付辰多少有点感动,赶紧说着:“婆婆你太客气了!这兵荒马乱的你肯收留我们已太好了。” “您家哥哥可要紧了?”洛绾心急着追问,“我一早就托了翠莲去请关郎中过来。” 付辰拍了拍脑门,他怎么把那位可以称为是“神医”的郎中给忘了?要知道上次自己受了一枪,就是这位郎中给自己治好的。 “还是吃点吧。” 孙婆婆盛情难却,付辰三人端碗吃饭,正这会儿关文清背着药箱进了门,一面骂着:“这老天下个没完!人都要泛霉了!” 见着付辰,关文清又是笑骂道:“稀客啊,上次不告而别,这回又是怎么找上门来了?” 一见这位神医同行,付辰赶紧放下碗:“我哥伤得不轻,快来看看。” 关文清一听,眼睛顿时都直了:“你哥?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快,带我进去瞅瞅。” 急急忙忙冲进里屋,就见付汗青平躺在床上毫无知觉,关文清把手搭在腕脉之上,过了几分钟说着:“怕不是光感染,分明有中毒的迹象。” “中毒?”付辰一脸意外。 作为军医他算得上是医院里的临床科医生,中医中的诊脉他是完全不懂的。 不过关文清这一句话提醒到了他,立刻从实验室拿了试纸出来验过——果真,付汗青血液中的汞严重超标,难怪打斗之中付汗青会接连吃亏,血也很难止住。 “只怕是在家的时候,哥哥还还有他的那些忠诚部下,就被什么人害了。”付辰气得一拳砸在土炕上,“对手实在可恶,居然两手准备要干掉我们兄弟!” 关文清见他如此激愤,忙说着:“付少爷,还是赶快煎了药来给你家哥哥服下,不然会出大乱子的。” 说着也不管雨伞不雨伞了,转身一溜烟往自己家跑,不多时拿着油纸包装的草药送过来。 付辰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伸手接过直接进了实验室——上次给李俊青治肺炎,他把药罐子小火炉都存进了实验室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果真是用上了。 待他煎好了药退出实验室,马上给付汗青喂下了。 现代人一直都觉得中药起效慢,其实直接进入胃部消化的中药其实比西药更快,因为中药是液体,直接能被人体吸收,而西药多半是片剂,在进入胃部还有个分解的过程。 不多会儿,付汗青呼吸困难的症状就有所缓解,青霉素也将感染和破伤风的症状压制住了,人很快就醒了过来。 “要论医术,你可比我厉害多了啊!”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付辰完全没有半点嫉妒的意思,一脸感激地说着。 “术业有专攻嘛,治病我有一套,疗伤缝针我可不行的。”关文清眨了眨眼睛,笑着问付汗青,“大少爷,可还好些了?” 听到赤脚医生的话,付汗青微微愣了一愣,相同的口音立刻拉进了彼此的距离,茫然中他出于礼貌点了点头道:“还好……等一下,你是,你是关老头家里的二小子关文清?” 这下连付辰也是一惊,没想到只是一面就将对方的大名说了出来:“兄长,你们认得?” 关文清对着付辰一阵大笑:“早就听说付家大少爷除了打仗牛轰轰,还博闻强记,今儿让我真真儿见识到了。” 一番对话,付辰明白过来,原来早几年前,自家兄长就与关文清的父亲认识。 他父亲早些年闯关东,在大兴安岭的山场子做工,钱没怎么赚到,却攒下了一身的病。后来一疾而终,留下两个年幼的儿子。 后来关文清的母亲带着两个儿子在旅顺城里的饭馆唱曲讨生活,正好遇上了打胜仗回来的付玉廷。 见这两个儿子聪明伶俐,就多给了几个钱,还叫部下在旅顺附近的屯子给他们找了住处;关文清后来念的起私塾并能跟着师傅学医,也是拜这位军阀头子所赐。 后来直奉之战,这两兄弟还都参军了,关文清的大哥被流弹命中,拖回军营抢了几日还是去了,关文清这才更加立志努力学医,学了一身治病疗伤的好本事。 居然还有这段渊源,难怪关文清能认得自己脖子后面的豹子飞翼。 而这人在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没有说出这段往事,显然是个高风亮节之人,没有强加攀附的心。 “大少爷不要多想,多养上几日身子便能大好了。”说着,这位军医笑着拍了拍手边的药箱,“我这就给熬膏药去。” 方才检查他身上的伤,关文清说是可以给前胸那一片淤青上点膏药。 “关先生很有一套的,兄长放心吧!”付辰含笑说着,但他的哥哥猛一把身处手抓住他:“家赫,昨天晚上你给我扎的瓶瓶罐罐……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就算昨晚迷迷糊糊的,还是注意到他这些治病的东西简直像变魔术一样拿出来的。付汗青不能不奇怪。 自己从实验室拿出来的药品工具……终究是有人问起了。 可他该怎么回答呢? 付辰心底突地一跳,极不自然地看了看兄长这张略带疲态的脸,却是一股毋庸置疑的表情,赶忙解释道:“这……这些东西,我都向来随身带着的。” “随身,怎么个随身法?我看你这……”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院门那边传来好大一阵响动,孙婆婆年幼的孙子小虎子一脸惊恐地跑进门来:“不好了,不好了!” 正在羊圈清理积水的婆媳俩一惊,赶忙回脸过去。 “怎么了?”付辰也是跑出门发问,暴雨还没有止歇,给淋成落汤鸡的虎子狠狠擦了把脸道:“兵来了!好多兵来了!手里拿着画像,好像是在找付大哥和顾先生!” 付辰倒抽了一口凉气,南京这些人反应也太快了,他们昨天才跑出城来,怎么今天就找到香水湾来了!? 不好,难不成是林清泓出事了? 还是……他手底下有人知道他们曾在香水湾落脚,所以,就带人过来碰碰运气? 第127章 蒙混过关 连带毒药都用上了,对方肯定打算把他们兄弟三个往死里整的。已不太可能仅仅只是直奉两系的矛盾了——付辰甚至有种感觉,这事肯定又跟日本人有关系! 可现在,不管是个什么情况,也来不及想清楚了。 “虎子,到底是什么兵,他们的穿戴是什么样的?”虽然听到这个足够引起惊恐的消息,付辰却依旧保持着冷静。什么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就算来几个追兵,小心应付过就是。 “就是,就是那些兵!”虎子一时很难描绘清楚,但看他吓成这样,必然是明火执仗的一群正规军。 这么快就追过来了,而且还是正规军……情况真是糟糕透顶了! 正在大锅上烤狗皮膏药的关文清也冲了出来,听到虎子的描述,转而对孙婆婆道:“赶紧想办法把他们都藏起来……等下真的搜出来了,全村恐怕都要跟着遭殃!” 这话倒真的。 情报处给自己什么罪名,孙婆婆他们真落个勾结的罪名,恐怕是要被连坐的。 “菜窖!进菜窖里头去!”孙婆婆慌了神,把第一时间能想到的藏身地点说了出来,并马上让翠莲带着他们过去。 反应极快的江景泽和顺子早就把晕晕乎乎的付汗青扶了出来,可他们几人刚把菜窖挡板掀起,付辰就忍不住骂出了声。 卧槽,这叫人怎么躲进去? 恐怕是因为最近接连下雨,雨水和着泥沙倒灌了进去。 “草!”看到这状况,江景泽大骂出声,“这可怎么办?” “莫慌,我先下去看看。”除了这口菜窖,家里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 付辰一挑眉,马上选择拾阶而下——泥水刚到腰上,没有彻底淹没菜窖。 他,江景泽和顺子,甚至于再加上洛绾心,短时间藏上几个小时没什么问题,但重伤的付汗青怎可能藏在这种地方?又潮又湿的,伤口若不小心沾了脏水的话,别说他和关文清,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想到这里付辰转身出了菜窖,对江景泽道:“抬回床上去!” “疯了吧,那些兵很快会搜过来的!”江景泽急着说道,“咱们三个轮流抬着,别让大哥伤口见水就是!” 付辰摇头:“不行,里面潮气太大了,不能冒这个险!咱们三个目标大,但如果只有兄长一个人的话,蒙混过去的几率还大一些。” 说着,让江景泽洛绾心和顺子先藏进地窖里,然后叫孙婆婆找一身他儿子从前穿过的衣裳赶忙给付汗青换上。 “关先生,等下得麻烦你见机行事了。”付辰郑重其事地说着,“付家的安危,恐怕要压在你身上了。” 如此的郑重其事,却并不是一番虚言,回望付辰坚定而信赖的眼神,关文清重重点头:“少爷,交给我吧!” 伸手和他再次相握,付辰点头:“拜托了!”说完,转身快步小跑进了菜窖。 水很冷,不止是洛绾心在哆嗦,连向来身强力壮的江景泽也在瑟瑟发抖。 雨还在下,水不断流进来,付辰心道,现在这情况,多半是日本人彻底搅和进来了……有人里应外合,造成现在的局面。 后世的历史资料显示,那位东北的大帅之所以能够雄踞山海关外,就是因为有日本人的支持。 这位胡子出身的军阀头子利用鬼子雄霸一方后,却耍起了赖皮,一直没让日本人占到什么便宜。 什么铁路,殖民,矿山…… 日本人想要的好处是一点都没捞着,这位大帅把这些企图染指东三省的鬼子耍的团团转——否则,也就没有后来皇姑屯的那一声爆炸了。 付辰在网站上还看过一件相当有意思的事。 据说前来讨要好处的日本人还得了大帅一副墨宝,落款除了名字还写下“手黑”二字,搞得日本人很是奇怪,连问大帅是不是该写“手墨”,少了下面那个“土”字。 谁知勃然大怒的张大帅顿时掀翻了桌子,怒斥日本人说,老子不知道少个土字吗,老子就是告诉你们,寸土不让! 就是因为这件事,使得几个激进的日本军官策划了炸铁路那件事。 大帅被炸死后,易帜的东北军内部矛盾日益凸显——除了罢免部分功臣,甚至还爆发了“老虎厅”枪杀的事…… 这种时候,如果日本人选择把水搅浑,再是扶持一两个傀儡政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父兄在东北抓日谍,自己又在南京接连处置日谍,必然引起日本鬼子的极大仇恨,他们对付家下手,那就太正常不过了。 付辰越想心里越是发毛,就是不知道自家老爹跟少帅的关系是否融洽,要真也是那种脾气上来谁也不忍,再加上点功高盖主,恐怕这事就会闹大。 香水湾不能多留了。 得赶快回自家地盘…… “付大哥,一定是我们给你带来的大麻烦吧?”洛绾心见付辰始终陷入沉思,不由叹息道,“要没我们,你应该在好好上学的吧?” 付辰一愣,回脸见这位美丽的女红党站在足有腰深的冷水里,还在瑟瑟发抖,不由笑了:“就算没你,日本人就不来找麻烦了吗?这本来就是我们付家,不,这是整个华夏男儿跟小鬼子的事!” “就是就是,这都是小鬼子惹出来的事!他妈的,老子跟他们没完!”连江景泽也看出这里头肯定有人在搅和,当下愤怒说着。 “可是,跟日本人来往有什么好处呢?”洛绾心困惑了。 “这年头,枪杆子够多够硬,腰杆子就硬。”付辰声音阴冷,“但鬼子的枪不会白给你,矿山,铁路,日本人还要移民占你的地盘,最终灭亡整个华夏!” 听到这话洛绾心不由一颤,但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外面隆隆雨声之中突然传来大量乱哄哄的脚步声。 来了! 即便是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几人还是纷纷将不安的目光投向付辰这位“精神领袖”身上。 抬起右手食指横在唇间,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 第128章 前往武汉 就算没有这吩咐,江景泽他们也着实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付辰立刻钻进实验室,把驳壳枪和勃朗宁都配满子弹。之前林清泓和付汗青都给了他不少子弹,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枪杆子比什么都靠的住。 出了实验室付辰就把驳壳枪交给了江景泽,眼看着顺子将之前付辰给的那套袖箭也准备了出来——三人显然是在为了一场恶战在准备,摩拳擦掌的姿态极大的感染了洛绾心,娇小的身子不由一阵轻微的发抖。 距离她最近的江景泽立刻觉察到了她的害怕,随后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用身体完全将这慧心的美人挡住了。 就听外面动静是越来越大,不时有乱糟糟的声音在乱翻乱砸。 “这位军爷,这是羊圈,怎么能藏人呢,就别进去乱翻了。” 就听见孙婆婆的媳妇翠莲略带几分惊吓的话音出来,外面旋即传来男人粗声大气的说话:“少他妈废话,你的这些东西都充公了!回头等军中宽裕了再还你!” 这话一出,果真有几只羊咩咩的叫声,付辰不由紧攥拳头——这些人分明不是来搜查的,必然必然借着找人之名顺道劫掠。 民国时期军阀混战,当兵的手头有枪早就习惯了“自我补充”。 然而,这些普通劳苦大众本就多年挣扎在贫困生死线上。一旦家里的东西被大量抢夺,全家人吃饭都会成问题。 且不说这些,这场马上爆发于华夏大地的洪灾马上会影响整个华夏南方,自己就算给孙婆婆家里留上几个钱,恐怕他们也换不来一袋粮食…… 妈的,他们几个当兵的要窝在这鬼地方,却让妇孺和伤者替他们做挡箭牌,付辰越想越是窝火,刚打算伸头看看状况,就听到外面关文清说了句:“哎,几位老总慢走不送了啊!” 付辰听了,蹑手蹑脚地钻头出菜窖,就见因为暴雨侵袭的院子被这些大头兵翻得一地狼藉,孙婆婆抱着一只小羊羔站在屋檐下盈盈垂泪——不光是几只大羊被牵走了,最后剩下的一袋糙米也被一块顺走了。 “就当是破财消灾。”关文清的脸色也不好看,先是小跑出院子一番查看,然后赶忙关上门道,“这些兵已然查过一遍,应该不会再来了。” 付辰一心惦记着兄长的安危,赶忙小跑着进了里屋,就见迷迷糊糊的付汗青又睡着了。 跟进来的关文清把手搭在他的腕脉上,随后摇了摇头道:“倒是没大碍,但要好好养一阵子了。”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紧随而近的江景泽和顺子听了同时松了口气。 深吸了口气,付辰回转过身郑重其事地对江景泽和顺子说着:“景泽,我想让你和顺子往武汉去。现在这情况,得让景澜大哥接应了。” 就在刚到南京的时候,付汗青就曾多次派手下前往武汉与江景澜互相通气……后来在吕思远哗变的当晚,付汗青手头几个亲兵全部被击毙,不然他早就派人往武汉去了。 现在,他们已顺利出城,还身在香水湾……就算是江景澜带着大部队开拔而来,明显会直奔南京。 所以,现在找到了落脚处,他们派人去武汉很有必要。 江景泽又不笨,当下就明白了付辰的意思。可他十分不放心道:“我俩都走了,你跟大哥成吗?” 付辰知道他的担忧,拍了拍他肩膀道:“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目前这状况我应付得来!不过得赶快让景澜大哥来接我们回东北,我有种感觉……麻烦肯定还会不停找上门的。” 顺子哪里敢怠慢,马上请缨道:“少爷,不如我一个人往武汉去吧,之前采办我跟着大少爷去过武汉的兵工厂。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付辰一开始想的就是让顺子独自前往武汉,可现在的状况明显是不允许了。 暴雨下个没完没了,再加上兵都已经搜查到这里了,恐怕他们在野外遇上兵的可能性很大。 对于黄埔来说,顺子可不是一张生面孔,好些人都见过他这位贴身的心腹小厮。 真要是把他捉住了,付辰倒不信他会出卖自己,可情报处那一套流水的刑具他又不是没见过,能像韩劲松那样熬过来没有出卖自己的人,恐怕是极少的! 再次把眼光停留在付汗青身上,江景泽二话不说转身要走,付辰却一把拉住他,先是把雨伞递上去,又郑重地交给他一盒子弹:“兄弟,一路多多小心!” 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语言,再次重重的握手,扭头就走。 雨,越下越大,两人很快消失在浓密雨帘之中。 “少爷,这雨来的真有点怪啊。”这下连关文清都觉得不妙,他虽然不可能知道这场持续在华夏的特大洪灾,但也会隐隐往这方面想。 “会发大水。”付辰坐在兄长身边,不由握住拳头,“江景澜一旦到来,我们就得赶快离开这里,离这些南方城市越远越好!” 少从这张俊逸的脸上见到这副凝重的样子,管文清重重地吞下一口口水,还没有说什么,付辰又道:“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现在的南京内部党争不断,军阀持续割据,日本人已经嗅到时机了。关先生,之前你说过东北有难你会随我回去备战,但我付家赫现在并不强求与你。毕竟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以你的本事就算在这战乱之中生存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关文清听了,当下眼热道:“少爷说什么!我姓关的有今天,也都是黑豹子家里给的!就算不提国家危难,我也定当为豹子飞翼而战!” 见付辰一愣,关文清把胸口拍得山响:“少主子你就不必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吧!” 这下连称谓都改了…… 付辰起身,郑重走向他,关文清回看这双漆黑不见底的瞳仁,瞬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袭面而来。 这种森严犹如君上的威严,让他顿时感觉自己比这瘦小的少年矮了半截。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付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未来,我们要为华夏而战了。” 砰! 话刚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枪响。 第129章 交手 付辰两人倏然将震惊的目光转了过去,连炕上迷迷糊糊已睡着了的付汗青也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出了什么事?”这位多年戎马的铁血少将登时要握着枪坐起,付辰却无声地摇了摇头,示意关文清先看着自家哥哥,然后将勃朗宁插在后腰飞快地跑出门去。 暴雨倾注之下,付辰身上的头发和衣服立刻就湿透了。 可还没走出院门,他又接连听到几声巨响——然而这次他惊呆了,这,这不是之前他在香水湾做的那几把土喷子的声音? 不会是跟那些兵打起来了吧! 脑子里刚是划过这念头,接连又是几声枪响。 大叫不妙的付辰一路小跑过去,就见由青壮年村民组成的联防队,已跟这些强行劫掠的大头兵打了起来。 这年头生活在乡村里的年轻人多半都不识字,本就民风彪悍的他们,再有了防身的武器,这些原本遇上土匪都不敢还手的村民,竟然敢跟正规军交手了。 付辰不由掩面。 他知道,那天大败土匪豹子头和几个日谍,村民们必然是士气高昂,完全不把这些大头兵放在眼里了。 可就算现在的军队腐朽,但当兵的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况且是拿着正儿八经的武器集中而来,那些混乱的土匪相比不肯同日而语。 付辰还没靠近就看见暴雨之中多个手执土喷子的村民倒下,就连拿着柴刀想上去玩命的年轻人也吃了几枪托。 见鬼,这么搞都会被弄死的! 付辰刚是拔出勃朗宁想要射击,却突然有人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拦下了他! 付辰大骇:暴雨中他甚至没听到靠近的脚步,居然让人占了先手。 几乎是在瞬间付辰就出手了,手臂轻松一荡,肘关节照着对方就顶了过去,身子顿时将敌人狠狠压在旁边的泥墙之上。 “啊!姓付的你他妈干什么啊?”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墙上那人发出一声近乎于惨叫的闷哼,付辰这才震惊的发现,来人不是别人,居然是一直和自己不对付的许霆钧。 除了大大震惊他的反应速度,更多的恐怕是吃惊他现在的力量和能力。要知道在黄埔的时候,他可别想正面把自己拧到墙上去。 “快藏起来,这里头有学生军!”许霆钧一面挣扎,一面小声说着。 听到这话,暂时顾不得这么许多,付辰扯住他绕到一截矮墙之后。 “你……”面对这位曾经的“仇人”,就算付辰再怎么能言鸟也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不过方才他从后面偷偷摸过来,恐怕只是想制止自己开枪,如若真的想拘捕自己,恐怕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时候,就已是大喊出声了——到那时候,他就算有勃朗宁在手,也是插翅难飞。 像那些中二兵王书里头,凭一把匕首就能从众人围追堵截之中全身而退的事,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什么?”站在风雨里许霆钧嘴唇发白,“你可真行啊!堂堂黑豹子家里的,跟红党来往!” 付辰不言。 跟这货是讲不清道理的。 而且黄埔都已出动了学生军来逮自己,恐怕已是大道理洗过脑了……跟他讲日本人那一套他能信个鬼,纯属浪费口舌。 许霆钧见他不吭声,火上加火的他口气更硬了几分:“顾宪成呢?南京这边工作站被洗劫一空,他这个负责人不会独自跑了吧?我前几天还来香水湾找过他,让他接洽城外的同志们!” 付辰听了这话不由周身一战! 他居然说工作站!? 还,还还讲……同志!? 再三瞪着眼睛回望着他,付辰感觉自己大腿都凉透了:这货,居然是个……红党!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 对方的怒气都快窜天上了,付辰眨眨眼睛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你,居然是个红党?” 许霆钧不置可否轻声一哼,双手抱肘半扬起脸回望付辰。 付辰心道:早就听说过,正规军也有相当一部分人都加入了红党;所以名册,一直以来都是红党内部最重要的信息。 若暴露的话,平民百姓大不了一走了之,真正倒霉的都是这些身处机关以及正规军之中的人。 付辰明白过来了。 当年大帅在北平杀戮多名红党,这里面兴许就有他的朋友家人抑或兄弟。 难怪许霆钧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居然恨得牙痒痒,付辰当时还想直奉之战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还如此记仇? “原来如此……”短暂的心里活动之后,付辰冷冷说道,“既然都是一条道上的,还不把赶紧把这些兵都带走?香水湾的老百姓都给他们祸祸惨了。” 枪声和惨呼接连不断,付辰甚至能想到这些当兵被村民们的土喷子伤到后,必然会大肆报复——许霆钧却一把拉住他道:“我让顾宪成进城知会你的消息,可不是让你折损在此地的。” “是你?”付辰这下全明白了。 怪不得那小子晚上表情一直相当古怪,几乎都没说几句话。 情报处邀请他们分明是后半晌的事,晚上顾宪成就能赶来通知他和江景泽赶快撤离,原来是他传出的消息! 那如此说来,郑泽荣和他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付辰眼神微眯,却听许霆钧又道:“这伙乡民已是惹了这群兵老爷,只能由着他们把气撒够吧!有必要牺牲自己,去救这些不要命的乡民?” 理智上来说,他说的没错;可偏偏在这种时候,付辰还是浑身发抖,不过却不仅仅是因为村民们被袭击的事。 “回去先藏起来。”许霆钧冷冷说着,“这些人,我去打发了。” 撇手推开付辰,许霆钧朝着那些人走去。 付辰双眉一挑,倒也没再继续前进,绕过这道矮墙回到孙婆婆家里。 衣裳彻底湿透了,洛绾心急得赶紧给他又烧水又拿干净衣服来。 “人,打发了?” 还没回答关文清的问话,就听翠莲大喊了一声:“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谁让你进来的?” 付辰一个偏头,见是许霆钧进门,也没说什么,走出里屋将他迎进门来。 第130章 杀人了 “已是都打发了。”许霆钧也不管关文清极其不友好的目光,不客气地发问道,“你那两个跟屁虫呢?” 付辰知道他说的是江景泽和顺子——不过,他没打算把去武汉的事告诉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又道:“你们这些人,是直奔香水湾的?到底是什么人出卖了我们的行踪?” 许霆钧一愣,脸上不由多了几分赞许的笑容:“难怪在黄埔的时候,教官们都说付家赫聪明!情报处得到的确切消息,就知道你们身在此地。这队兵就是直接扑你们过来的!” 付辰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就如他的猜想。 有人一直在向正规军实时报告他们的位置……付辰的眼神愈冷:景泽不可能,顺子也不可能;至于其他知道香水湾这个据点的,除了顾宪成之外,也就只有林清泓还有那个野田林志知道。 林清泓是不可能出卖他们的,那么,就只有那个该死的日本人了。 “一定是那个野田林志。”付辰攥紧拳头,“他知道香水湾,在南京城搜不到我们,必然会推测我们身在此地。反正前来搜查的是正规军,找到了他就能报了一箭之仇,就算找不到我们,他能有什么损失?” “是不是那个日谍不重要,位置已经暴露,你该带着你这重伤的哥哥赶快离开这里。”许霆钧偏头看了看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付汗青。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正打算说话之时,大门那边突然十数个村民闯了进来。 两个黄埔生立刻将无比戒备的目光转过去,就见孙婆婆正困惑地走上去,却给愤怒的村民推开:“让开,我们要找姓付的!” 这下连许霆钧也懵了,正将吃惊地目光转向付辰,这群浑身湿透却又凶神恶煞的村民,已经直接冲破大门闯了进来。 不仅如此,这些村民还抬着数具死尸,吓得翠莲惊叫道:“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姓付的你滚出来!” 为首的老者付辰一下子认了出来。记得那时候组织民兵团队的时候,这个拄拐杖的老头坐磨盘上发号施令,似乎在村里挺有威望。 而且江景泽在训练村民的时候,就是这老头一直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就算练起来,也不是豹子头的对手之类的丧气话。 这死老头带头,十有八九没什么好事。 不过都这架势上门了,避是肯定避不过的;正规军他都不怕,这几个村民就更不惧了。 冷着脸出门,众村民一见他便更是群情激奋起来:“还我儿子命来!” “姓付的,都是把人惹来的。” “就是,要不是为了收留你们,我儿子怎么会死的?” 就听这些人越嚷越响,恐怕没有孙婆婆拦着,怕是直接要冲上来把付辰狠狠围殴一顿。 “为了救我?”付辰抱肘冷笑。 今儿这状况,倒还真是付辰他们把人引来的……可若上次闹土匪的时候,没有他带领着村民反抗,只怕早就给豹子头他们灭掉了! 而且 真是传说中的升米恩斗米仇。 付辰脸上冷笑更甚,这些衣着破烂的村民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伤,立在狂风暴雨之中瑟瑟发抖;但即便是这样,都丝毫不影响他们急于报复的心。 “你们乱嚷嚷什么?”扫过那几具尸体,忍无可忍的翠莲对众人大声说着,你们忘了土匪了吗?要不是有付少爷……” “孙家媳妇,别以为俺们不知道!”人群里头有个男人指着翠莲,“姓付的吃住都在你家,指不定给了你多少好处。所以你才帮着这些外乡人说话!” 似乎是对村民们的反应很满意,那个拄拐的老头高声说道:“村里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这事儿不能没人管!都是因为这个姓付的,咱现在得把损失都要回来!” 听到这话,有人已将农具还有土喷子对准了付辰。 看来这些村民也不傻,十有八九是林清泓带着卡车来接他们,让这些人知道了他们的财力——所以,真正让他们眼红的是钱。 特别是连着下了这么多场雨,田地有可能会颗粒无收,村里有这么个肥羊的存在,当然人人想来占一脚便宜。 “那么,我要是不给呢?”回望这些骂骂咧咧的村民,还有那几具尸体,付辰劈手就将右手按在了插在后腰上的勃朗宁上,眼底的怒气在充盈。 他不想再忍了。 不管是对日本人,还是郑泽荣,抑或这些过分贪心的村民。 从身后立时伸过来一只手,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已是红了眼的付辰将盛怒的目光转了过去,就听许霆钧小声说着:“你不会是想在这种地方动手吧?打死几个村民是解气,但这种时候你杀了人,还能带着你那重伤的哥哥离开吗?” 付辰攥紧了拳头。 然而,这些人多势众的村民在看到许霆钧阻止他的动作后,更是越发有恃无恐,甚至有几个性急的,抄起农具和土喷子已打算上来前后夹击两人。 震怒的付辰哪里看不出他们这意向?重伤的兄长还在屋里,自己要镇不住这些红了眼的家伙,定然会吃大亏的! “住手!”关文清也是急了。 正打算抽出后身的手枪,被一直推推搡搡的孙婆婆突然急红了眼,朝着冲在最前面的村民冲上去想要拦着。 那男人见是孙婆婆,情急之下手上的柴刀却已收势不住,直接撞了上去! 噗。 就听一声极其刺耳的响声,孙婆婆都没来得及哼一哼,就已经歪倒在地。 暴雨之下,瞬间血流成河。 “妈!”翠莲尖叫,抢过去想把她扶起;付辰愣了一愣,也是立马跑上前去,手在颈动脉一搭:发现对方已是没气了。 “杀……杀人了!”人群之中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吼声。 让那些外来的大头兵打死是一回事,自己人伤了自己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况且孙婆婆在香水湾地位很高, “还没有解决完我们的事,又搭上一条人命!”拄拐杖的老头见了,变得更是愤怒起来,“乡亲们,都是这几个外乡人,要不是他们咱们的日子还过得好好的!” 群情激奋地围上来,付辰眼底倏然划过一道雪亮的杀气,猛地从身后抽出勃朗宁。 砰! 他开枪了。 第131章 又见面了 比起土喷子,这一声勃朗宁的枪声,响亮而清脆——而且正规武器带给普通老百姓的恐惧,是远远超过土制的武器的。 几个距离付辰最近的村民当时吓得就蹲下了,那个一直拄着拐杖的老头最是夸张,若不是旁边的小个子一把扶住,恐怕是要一屁股坐到地上的。 再也没有人在他面前造次,这对天空放的一枪,已经震慑了所有人。 付辰冷冰冰地把枪插回腰间,漆黑的瞳仁环顾四下:“哪个不怕死的,往前走一步。” 死寂。 无人敢动。 “付,付少爷!” 正在此时,顾宪成的声音从人群之后传来。 他慌慌张张地挤进来,见这一地鸡毛的状况,当下愣了一愣。 特别是震惊的目光落在已经不动的孙婆婆身上,更是惊呆了。 付辰看了一眼顾宪成,没有说什么,转而对嚎啕大哭的小虎子说道:“别哭了,总不能让婆婆躺在雨里。” 说着,也不管这些呆若木鸡的村民,弯腰张开双臂,将一动不动的老人抱进门去。 翠莲一边哭,一边从柜子里翻出寿衣来,然后替孙婆婆擦洗换上。 村里上了年纪的人,养老送终的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付辰站在当间说不出话来,脸都是白的。孙婆婆是为了护着他牺牲了性命,可时间如此紧迫,他甚至来不及处理婆婆的丧事。 “闹成这样,万一这些村民为了报复,去那些当兵的面前告密你在此地,你我谁都别想脱身了!”许霆钧侧扫了他一眼,赶忙又道,“不提别的,你哥怎么办?” 付辰头疼的就是这事。 暴雨倾注之下,他又不能把兄长丢下,可他带着这么一个重伤患,他能走出多远呢? “南京现在都一锅粥了,你是怎么混出来的?”一旁的许霆钧有点震惊。不过这位中年的红党向来法子很多,混出城事情应该是难不倒他的。 “付少爷,南京城出动了许多人在找你!”顾宪成惊慌失措地说着,“还好在半道我遇到了李家兄弟,是他们两个想办法把我送出来的。” 居然是李家兄弟想办法送他出城的。 “付少爷,”顾宪成惊慌失措地说着,“不能再耽误了,我找了车接你们离开!” 车? 听到这话,许霆钧把吃惊的目光转向付辰。 “车?真是太好了!”原本想着该怎么忽悠这个许霆钧帮忙,现在还真是打瞌睡就送来枕头。 “可现在,景泽和顺子去武汉了。”付辰托着下巴,若他此刻上了顾宪成找来的车离开香水湾,江景泽带着他哥来到此地,又如何找得到他们呢? 这年头又没什么手机之类的即时通讯方式,要怎么才能通知到他们自己的动向呢? “付大哥,不如我留下来吧。”一直没说话的洛绾心突然说道,“不是去武汉找接应的部队了吗?他们要找来香水湾,我可以告诉他们你离开的方向,我们只需要沿途寻找就是了。” 一席话说的付辰眼睛登时亮了。 眼睛转了转说道:“合肥!我们就在合肥汇合!” 不管是南京去武汉,还是武汉到南京,合肥都是必经之路——包括江景泽和顺子离开此地,都必然会途径合肥的。 可话刚说完,付辰多少有点不放心道:“可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安全吗?会不会再有人来搜查?” 看到他眼底的担忧,洛绾心歪头笑了起来:“不会的付大哥!来过几次都是找你的,不会跟我一个姑娘过不去的。你放心吧,我就在这里乖乖等着他们来找你。” 这姑娘的聪明和善解人意让付辰折服,当下点头笑道:“那就拜托了!”说着,又给翠莲和小虎子留了不少钱,告诉他们一旦江景泽带着人过来,要第一时间离开香水湾——这里很快也要遭受洪水了。 说完,也不再看几人讶异的目光,付辰背起哥哥跟在顾宪成等人后面,快步走出院子直接上了车。 “付大哥!”洛绾心突然追出门来,“之前你答应过,带绾心去看看大兴安岭的红花绿叶,可当真?” 车子已经快速开动了。 付辰摇下车窗伸头出去,风雨之中的窈窕美人越来越远,终于什么都没说出口,而是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殊不知,这短暂的告辞,竟差一点成了永世的诀别。 ………… 雨借着风势越来越大。 不比21世纪的车子,这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小车简直算得上四面漏风,不停地有水从车窗的缝隙之中刮进来。 生怕自家兄长的伤口沾水,付辰侧了侧身子,几乎整个人都靠在车窗一侧,把风雨挡在背心之后。 但如此一来,所有的雨水都扫在他身上了。 坐在副座上的顾宪成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雨是越来越大了,路都快没有了。” 付辰偏头,只见两侧的茂密稻田,已是临近丰收的季节,本该是累累稻穗的田野如今变成了汪洋泽国。 不断已有黄泥水漫延上来,甚至还有鱼在蹦跳,天地之间水已经连成了一整片,连一点缝隙都没有。 “不能再往前开了,没有路了。”驾车的司机低声说道,“得往东。” 付辰一听就惊到了:“什么!不是说好了么,咱们要往武汉的方向去?就算暂时离开一段距离也没事,但总不能偏离武汉的方向!” 本就打算离开香水湾,还是直奔武汉找江景澜,华夏这么大,到处乱跑本就不是一回事!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把冰冷的王八盒子就对准了付辰的眉心。 付辰的手脚顿时冰凉:“你……” 瞬间他明白过来了,自己又上当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付辰的想法,“顾宪成”一手举枪挥着付辰,一手抓住下巴狠狠将面皮撕扯了下来。 野田林志。 果然是他! “是你……”付辰侧扫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兄长,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往外喷火。可在瞬间,他又是冷笑了起来,“既然我们兄弟都落到你手里了,为什么不开枪呢?” “杀了这两个,路边扔下便是。”驾驶座上的男人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日语,付辰一下子也听出了他的声音:是那位原本在南京的领事,冲田泷一。 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冲田泷一的话,野田林志甚至还大笑了起来:“杀你们两个?呵呵呵,好歹也是东北黑豹子的大少爷和三少爷,一口气弄死了多可惜!而且,留着他们,对帝国还是大大有用!” 放你娘的大屁,老子什么对你们那狗屁帝国有…… 脑子里刚忽闪过这念头,野田林志便突然拿起一块毛巾照着付辰就伸了过来。 糟了! 视野顿时就黑了下来。 第132章 被抓 一桶冷水浇洒在身上,付辰过电般的抖了下,旋即睁开了双眼。 兄长…… 迷茫的双眼霎时间变得戒备,猛地四下一瞧,就见这昏暗的石屋之内,自己和昏迷不醒的付汗青被麻绳吊着。 “付少爷,我们又见面了。”野田林志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就见他手上握着一把白色手柄的武士刀来回摩挲着,表情玩味地回望着完全无抵抗之力的他。 这该死的鬼子,上次心脏还被崩了一枪居然没死…… 付辰满眼凶光地瞪着对方,这才注意到他深黑色的衣衫之下,竟是套着一件防弹衣。 虽然比21世纪新材质的效果差远了,但那日在栖霞山被自己放了一枪没死,显然是因为那玩意。 付辰没说话,心道:这鬼子都抓到了自己,却为什么没动手?要知道那天在栖霞山,他是想把自己和江景泽都干掉的。 突然想起之前他在车上说的那句,自己对他们那个狗屁帝国有用——他妈的有用个蛋,老子现在就想研究出来原子弹,往他们东京还是什么京都各自扔它几颗。 没想到他没说话,一旁的冲田泷一火冒三丈地说着:“为什么没处理掉这两个zhi那人?他们杀了那么多帝国的勇士,现在还留着他们的命做什么?” 似乎根本听到这位领事先生的话,野田林志冷笑三声,手握着这把佐官军刀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 先是一脸邪气地绕着吊着的付辰走了两圈,野田林志低眉冷笑道:“付少,您似乎对敌国是相当的了解啊!” 虽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付辰还是冷笑了三声:“这不敢当……不过,我对你们日本人的姓氏文化,倒是有深入浅出的俩了解啊!” 眼看对方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付辰也不等他回答,立马将从前看过的一个段子说出来:“你们天皇为解决人丁不兴的问题,不是让你们日本妞衣裳都换了么,后背还扛着枕头,随时跟你们帝国的勇士量产后代……不过这么一来找孩子的爹是个大问题啊,跟谁姓呢?” 说着,付辰毫无惧意地笑了起来:“你们日本人倒真是聪明……干脆就在量产后代的地方姓呗!野田君你老娘大约是在野地里造的你,冲田君就是浇地的时候造的吧……哈哈哈哈!” 一席话说完,在场的两个日本人脸色同时变了。 都是成年人了,这话里的中心思想有什么领会不了的? 况且,仿佛是怕这两位“国际友人”听不懂似得,付辰还刻意使用了日语。 “混账!”冲田泷一照着付辰的小腹就是一拳,这位足足矮半头的领事先生力气倒是不小,吃痛的付辰忍不住发出一声悲鸣,若不是被吊着双手,恐怕已摔倒在地了。 不断靠大口喘气调整着,冷汗却已下来了。嘴上向来不喜欢吃亏的付辰抬眼冷笑道:“看来,还真是让我说对了!” 尽管在这种时候出言不逊没什么好处,但付辰并不认为他口气软下来对方就能放过他和兄长。 “你们黑豹子家族,是靠嘴上功夫打胜仗的么?”相较冲田泷一极大的愤怒,这位特高课的年轻军官显得分外平静,“付少爷,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从哪儿弄出来的?” 哑然。 付辰眼底掠过一道明显可见的诧异。 之前,这混蛋就没完没了的跟着自己,基本是见什么就问什么——而且最糟糕的是,不管是给李俊青治肺炎,还是后来给江景泽缝合伤口,他处于对“李明志”的信任,向来没有避讳过他。 谁能知道红党的工作站里认识的同志,竟是日本人假扮的呢! 难怪这混蛋不急着杀自己,原来还想搞清楚自己这些治病治伤的药材和设备从哪儿来的……这些狗ri的日本鬼子,胃口真是够大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付辰几乎是用后牙说出这句话的,但他甚至还没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野田林志忽然抽出了他那把佐官的菊花军刀,照着付汗青转身过去。 糟了! 甚至还来不及低呼出声,野田林志已经对着付汗青连出数刀——身上湿漉漉的单薄衣服瞬间瓦解,露出被冰冷雨水浇洒的苍白皮肤,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又开始不断地渗出血来…… “你!”付辰低吼,满脸冷笑的野田林志抓起一把盐直接撒了上去。 有句话叫伤口撒盐,那可是相当的疼。 付辰清楚,伤口是表皮破损,除了会出血,还会导致神经外露。 在伤口撒盐会在形成高渗环境,也就是说咸盐会吸收伤口的水分,导致组织细胞严重脱水、坏死,从而严重刺激神经让人感觉到剧痛。 “嘶……”一直昏迷不醒的付汗青被剧痛的强烈刺激,猛地睁开了双眼。 “疼么?”野田林志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都是听说盐可以消毒杀菌,有利于伤口很快恢复……付神医,我说的没错吧!” 放屁,没听说过伤口撒盐能促进伤口愈合的! 因为高渗环境的关系,撒盐只会加重伤情,导致伤口迁延不愈;而且这年头的咸盐指望它会多干净?有细菌的话还会造成伤口感染的! 刚把愤恨的目光透射过去,野田林志又是冷笑,一手死死抓住付汗青的头发让他完全动弹不得,随后又是一把盐撒了上去。 尽管在这小鬼子面前不想表现出痛苦来,竭力压抑的付汗青还是发出一声细碎的痛叫。 付辰的脸在抽搐:“你这gou娘养的野田林志!有什么冲着老子来,少拿我哥哥开刀!” “你以为轮不到你么?”付辰这句极具赌咒的话语,终于将野田林志彻底激怒了,他松开付汗青的头发,猛地抄起泡在盐水里的钢鞭,一脸凶相地照着付辰扑过来。 草你大爷的。 心里暗骂了一句,付辰在瞬间钻进了实验室。 就算在实验室能暂时躲一下,自己在退出此地的同时,还是会回归最初的时空。 那几乎大蛇粗细的钢鞭沾着浓盐水来那么一下,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就算不立刻昏过去,多半也会身受重伤。 可自己该怎么脱身呢? 自己挣脱绑手的绳索固然容易,哪怕就只有一个野田林志也好对付——可两人身上多半有配枪,一旦自己突然发难,难保不会造成夹击的局面,到时候他带着受伤的兄长怎能脱身呢? 低眉思索,付辰的眼睛突然亮了。 第133章 脱身 对了! 如果在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况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时干掉两个人! 听着似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毕竟就算是手执一把全副装配的步枪,也不可能在眨眼间干掉和自己势均力敌的两人。 但付辰偏偏就是有招。 同时打死两人可能性太小了,但一口气让两人瞬间失去反抗能力是没问题的。 办法就是……镁条。 付辰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的第一堂化学实验课,就是老师点燃了一根镁条。 白光耀眼至极,几乎是在瞬间让所有的同学目光失去了焦点,等那根剧烈燃烧的镁条迅速燃烧完毕,很多人还停留在炫目的状况之中——实验课之后,他和几个调皮捣蛋的同学,还顺了几根镁条去男厕点着玩,但操作不当的后果之一,就是几个同学或多或少都因镁光造成眼球的轻微灼伤。 一根镁条的威力当然有限……可付辰,有一大包。 点燃一大包镁条,能在瞬间造成炫目的效果,防护不当绝对会灼伤眼球。 几乎在点燃镁条的同时,付辰就退出了实验室,极其刺眼的光远比军用的闪光弹更厉害,野田林志和冲田泷一同时发出惊叫。人类的自我保护意识让他俩在瞬间抬手挡眼睛。 紧闭着双眼的付辰靠着记忆迅速摸到了付汗青身边,眨眼间割断了他束手的麻绳,死死拢住他的腰身往外跑。 “想跑?找死!” 就算眼睛看不见,野田林志的耳朵还是能听到付辰杂乱的脚步,他猛地抽出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循着声音就开枪了! 砰砰砰! 蹿火的弹头几乎是擦着他和付汗青的身子扫过去的,大骂一声的付辰托起自家哥哥撞开石屋的木门就冲了出去。 “草你大爷的,尝尝这个!”视力还没有彻底恢复的同时,付辰从实验室摸出最后两颗香瓜手雷,除掉销子在腿上左右一磕就扔了进去! 咣! 咣! 惊天动地的炸响掀翻了石屋的房顶,就算是大雨倾注之下,在附近放哨的两个日本鬼子,在听到这恐怖的爆炸声,第一时间就将目光转了过来。 “站住,再动就开枪了!” 其中一个立刻要拔枪对准两人,付辰哪里会允许这种能伤害到自己抑或兄长的事出现,立刻从后腰拔出早就准备好的勃朗宁。 砰砰! 接连下去两枪,两鬼子倒地了。 “抓住他!” 就听远处的矮林子里又是传来嘶喊,暴雨之中付辰根本不知道对方倒地有多少人。 周身一颤的他甩了甩头,揽住付汗青向停靠在路边的那辆车狂奔而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付辰抬枪就将里头的司机击毙。 拖出尸身的同时将付汗青推上车,旋即以最快的速度跳上车——“嗤!” 一脚下去蹬死了油门,这辆老式的汽车几乎以四轮生烟的方式偏转而去。 “混蛋!” 就听追上来的数人拔枪要打,可是付辰开车的速度极快,在驶上大路的同时就择了一条路拐进另一条泥路之上。 视线被阻隔,就算他们再是放枪,想要把人或者是车打中都是不可能的了。 雨越下越大,没有雨刮器的挡风玻璃几乎让付辰失去了观察的能力。可他不敢停,谁知道这些见鬼的日本人还有什么歪招等着他——那两颗香瓜手雷也不知有没有将那两个日谍干掉! 已经拉锯了这么多日子,付辰胸口一直憋着火,恨不能现在就冲上战场把所有的鬼子杀个一干二净。 “家赫……”后座上虚软的付汗青迷离地张开双眼,身子颤抖如秋日的落叶,“你,你没事吧!” 都到了什么时候,兄长居然还在担心自己。 付辰咬了咬牙,一手把这方向盘进了实验室,拿出两颗制好的药丸递给他:“没事!兄长快吃下,对身子有好处的。” 他甚至连眼睛都快张不开了,滚烫的身体却觉得越来越冷,依稀听到自家弟弟的叮嘱,伸手接过药丸却没有服下。付汗青的唇角不由勾勒出一道不是苦笑却更甚的笑容:“家赫,你长大了,以后,就全要靠自己了!” 话才是刚刚说完,头一偏就彻底陷入昏迷。 震惊的付辰难以控制自己的嗓音,对着后座大声嘶喊:“兄长,兄长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 唯一能够回答他的,就是赤着的身子那道连血都流不出来的巨大伤口。 就算是军医的他,此刻简直周身冰冷,付辰刚想把车子停下,就看到道路的尽头,似乎是一座县城。 快,快过去! 近乎于发疯状态的付辰又是踩死了油门,这辆老旧的车子发出难听的轰鸣,却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驶了过去。 县城不大,只有一条街道。不过,毕竟临近民国首都还算是五脏俱全。 付辰第一时间就寻到了家医馆,暴雨连着下了多日,街上连行人都罕有,这家铺子的郎中什么的也懒得开门,连门板还没有卸下来。 付辰把车停靠路边,飞跑过去砸开大门,招呼两个小伙计慌乱地将付汗青抬了进去。 “哎哟,这可伤得不轻!”郎中见了,伸手在付汗青腕子一搭,立马摇头犹如拨浪鼓成精,“去去去,现在就给我抬出去……我可不许人死在我的医馆!” “放你妈的屁!”一听这话付辰还能忍?等下双眼圆睁怒斥道,“老子哥哥死不死的还轮不到你言语!去,把你所有的伤药绷带都拿上来,再烧一壶开水来!” 这郎中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本来大雨天的给砸开门就在不爽,这少年带着一个濒死的家伙闯进来,还在此地大吼大喊着发号施令……这么多年了,凭借高超的医术他在县城里的身份一直不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野小子敢跟自己说话? 再次打量一番这两人的打扮,粗布麻衣的,也不像什么达官显贵,这濒死的年轻人连上衣都没有,等下使了药,药费诊费谁出?更不要提自己从不打算让人死在自己的医馆。 还为来得及下逐客令,付辰已经掏出两个现大洋扔给他:“现在可以了吧!快去!” 第134章 县城 万没想到这看起来寒酸至极的少年出手竟是如此阔绰,就算他话说得相当难听,可这兵荒马乱的,钱总不难看。当下脸上就有了笑容,这大夫说着:“这钱……我可找不开。”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在跟老子惦记钱不钱的事。 要不是怕有追兵询问,付辰刚才就亮枪出来了,他狠狠瞪了这贪财的大夫一眼:“不必找了,若我家哥哥身子好转,我还有奖赏。” 说完,又扔给两个伙计一人一枚现大洋,让他们去弄几身干净的衣服,还有一些吃的喝的来。 给这两个土货都是现大洋,看来若不是个什么有钱的少爷,就是某个落了难的山匪。 不过,也不至于因此怕了他们,大夫心说有钱不赚才是混蛋。 马上转身去堂子后面拿伤药,准备绷带这些东西;店里这两个小伙计也是一番商量,然后也是去拿衣服,起火做饭烧水去了。 见他们都忙了起来,付辰赶快检查自家兄长的伤口,用干净的绷带沾着热水帮他清理,白药之类的也都抹上了,等下再把青霉素和中成药给他用上,暂时应付过去没有问题。 付辰朝着他这药铺后面扫了一眼,心道,从外面看着还真没发现这里还挺宽敞。 一道纯白的影壁之后,应该是个小院子……付辰心念一动。 想来自己刚才那两颗香瓜手雷最少也该炸死一个,再加上开枪打死的两个——自己给他们造成的麻烦够他们善后一阵了。 “这位小少爷,你家哥哥的伤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吗?”这大夫话里话外都有了逐客之意,付辰眼珠一转心道:天光也不早了,而且雨是越下越大。 短暂的思索他马上说道:“外面风大雨大,我想在在你这里借助几日。” 不过知道这大夫的贪财,付辰又补了一句:“我不白住。” 当下听了眉开眼笑,这大夫赶忙让两个小伙计去打扫一件屋子给他俩住。 付辰把自家兄长背进去,又从实验室把那支凝胶拿出来给付汗青用上。 困劲立刻就上来了,付辰见自家兄长身体还算稳定,于是赶忙打算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县城就这么大,鬼子的车一直停在门口也不是事,等会休息一下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不过才刚躺下,就听外面呼啦啦的雨声之中有数不清的脚步声。 转瞬间眼中的疲惫一扫而光,付辰立刻跳跃下床,马上将右手按在腰间的勃朗宁上。 咚咚两声敲门倒是让付辰安心下来:从没听说过要来搜查的人还敲门的。 “这位小少爷,灶台进水一时半会儿起不了火,我俩跑了一趟镇上的大馆子弄了点吃的喝的。” 明显是有了讨赏之意,付辰当下笑了笑道:“那真是麻烦二位了!”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现大洋给他们,又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看着两人相顾多了分迟疑,付辰眼珠一转道:“我是香水湾的,村里泛了水,路上逃难又遇上劫道的了,这才弄得如此狼狈。” 一听付辰的话,这个叫章良的小伙计不由佩服起自家先生的聪明,果然是有个有钱逃难出来的。然后他抓了抓头发说道:“香水湾真没听过……这是肥东啊。” 肥东,他们居然已经到肥东了! 付辰差一点就大笑起来了,折腾了几日,他们竟然已快到合肥了。 学过地理都知道,虽距武汉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但他们必然已成功逃离了南京方面的追捕。 若那些该死的日本鬼子不找上门来,他和哥哥在此地休养一段时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进县城前,付辰就大约扫了一眼此地的地势,足足比泛水的地区高出一大块去,而且不同于香水湾附近都是稻田,此地东南两个方向都是林地。 学过地理的初中生都知道树多会防止水土流失,一旦真的大水也漫到这里来,水势多半也弱了,不会对房屋造成很大的破坏。 章良见暗自思索着,又说着:“先生说了,咱们这汉南虽小,倒是什么脏器俱全的。” 点了点头,付辰继续盘问下去,这医馆就一个医生,姓杨名哲,医术原也不错,只是贪财好色,还常常喝点猫尿就撒酒疯,接连两任妻子都携娃跑路了……不过如今榆树剥皮光棍一条现在也落得清净。 而这两个伙计,章良自幼就跟着他学徒学医,而另一个叫王二雷,是去年逃难到此地,杨哲可怜他就赏口饭吃。 看来姓杨的爱财贪杯,心倒也不坏,不然也不会收留饥民了。想到这里,付辰又是问了问县城里一些轶事,大概拼凑起来此地应该离武汉不远了,往北边就是一条官道通往合肥,沿途都有驿站。 这年头捞钱的人比比皆是,到时候扔几个钱就能加到汽油,若没意外的话,他们到合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然后花几个钱就能拍电报回东北去,一旦跟东北方面联系上,他们脱险的几率就越来越大了。 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家族的庇护,付辰的心跳甚至都加速了。 眼看面前的少年脸色突然变得潮红,章良这个极擅察言观色的小伙计一怔,不过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付辰却道:“那么这这几日就麻烦两位了。” 两个小伙计出门告辞,付辰一面躺下休息,一面心想着目前手头上的药倒是足够使用了。 现在唯一难受的通讯很难交互的问题,看来以后除了研究药品,他也该利用网络,寻找一些合理的,可以进行信息交互的方式了。 想着想着,付辰觉得倦意一阵阵的上来,很快就是进入梦乡。 梦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直在微笑的洛绾心,还有带着人潮般的部队前来接应他的江景泽和顺子……很快,整个画面就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红日旗下的城市,不断伤亡的死难者,还有那些在铁蹄之下,被赶往矿山劳作至死的苦难人民。 再后来的梦完全记不住了,就此惊醒的付辰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才惊奇的发现,不止是兄长,连他自己都有些发热了。 第135章 狐假虎威 接连淋雨,又在寒风里和鬼子交手,严重透支的身体免疫力会变得异常低下,生病也就在所难免了。 第一时间从实验室拿了几粒药吃,付辰打水洗脸,不过他惊喜的发现,虽然天还是阴沉沉的,连绵了十数日的雨终于是停了。 伸头往井里一瞧,早就泛起了黄,一层层的泡泡在往上翻——付辰知道就算是雨停了,发生在中华大地的这场洪水是必然爆发的。 随手给了章良几个钱,转身出门去了。 小鬼子的车一直停在外面,这小县城总共也没几条街,小鬼子在自己手上又吃了大亏,必然是会沿途搜索的,但这车还是他们转去合肥的交通工具,又不能扔掉。 于是,付辰打算把它先加满汽油,然后挪去县城东边的树林里藏起来。 县城虽然不大,但因为距离官道不远的关系,还真有个驿站的存在。 从古至今驿站就有吃住,更换马匹,传译等等作用。而到了民国时代,在华夏中原,特别是靠近大城市的驿站,除了有古代驿站的功能,一部分驿站还储备汽油,还有一些可以拍电报。 付辰进门问过管事,果然有汽油,还有可以发报的电报机。他一听便乐了,之前还想着要去合肥才能给家里通讯,没想到这小小的县城也能做到。 刚摸出钱准备拿尺台上的纸写电报内容,付辰又是愣住了。 糟糕,从来没问过家里电报的通讯方式,接站写哪儿呢?一旦接站写错了,钱白花倒是无所谓,家里还是收不到啊! 不过驿站就这么近,等哥哥醒了再来也不迟。 把钱给足了,后院的老兵骂骂咧咧地拎着油桶走出来。这些身在驿站的兵除了几个混履历的,另外就是前线伤病退下来的老兵油子,遇上干活大多不满。 “这位小爷,你这加多少油啊?”面带痞气地盯着付辰,老兵扫了几眼他身上的穿戴。除了这段总是暴雨连绵的时日,肥南县城往来开私车的小公子哥也不少——但像付辰这般穿戴的还真是没有。 要知道,付辰身上穿的还是章良给找得粗布衣衫,手肘肩膀还打着补丁呢!他又不傻,从对方眼里就看出他的心思,旋即懒洋洋地笑笑:“加满。” “油可不便宜呢。”斜睨着付辰,老兵提着空油桶一动不动——油加进去等下这小子又说没钱,油可是弄不出来的。 这年头gou眼看人低的还真多。不过他并不想用钱摆平这事,马上转身进堂子里跟管事不卑不亢道:“我说这位老总,你这手底下的兵不很听话啊,总是推三阻四的,是不想赚这个钱么?” “奶奶地,你这老东西是不想干了么?”管事的立马就不爽了。毕竟汽油这东西跟现代可不同,算不上易耗品,他俩靠那动不动还会拖欠的军饷没法养活一家老小,就只有偷卖些公家的油才有些灰色收入。 马上听到管事的大喊,老兵顿时就急了,先是跑进门来。正要对着付辰骂出来,却看到这双漆黑的冰冷瞳仁,竟是有些不敢。可向来傲气得很,哪里肯凭白认怂,立马指桑骂槐道:“总是有些混子想骗吃骗喝,俩又不是没遇到过。” 状况紧急,付辰本想着息事宁人把油加了就完事,不想对方竟是得寸进尺,“骗吃骗喝”这种论调也抬了出来,立马拽出插在后身的勃朗宁指着面前的老兵,恶狠狠地说着:“你们两个下等兵是不是不想混了?” 原想着诈两个小钱,却不想这穿戴普通的俊逸少年竟抽出一把枪来! 两人同是吓了一大跳,付辰压根不等他俩吭声,继续语气冰冷地往下说着:“你们两个混蛋,真敢误了何司令的大事,爷一枪毙了你们!” 言下何司令正在围剿用兵,用他的名头最合适不过了! 何……何司令! 就知道这小子穿得如此寒酸,竟是司令大人的亲信——也是了,凭白无故开这么一辆车来,还随身带着这么一把多数长官手里都没有的洋枪,肯定不一般啊! 谁不知道司令现在是军中最冒尖儿的人物?惹了他的亲信,那可真是不想活了。 果然两个人听罢皆是更吓傻了,这下连钱都不敢收,一个马上跑出来端茶倒水,另一个则是拎着油桶赶快给外面的车子加油。 “小爷,不不不……这位长官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竟敢在您面前胡言乱语……”管事的一阵点头哈腰,就差把脸贴到膝盖上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跟小的们一般见识!” 付辰见他俩秒怂,还乖乖听话给自己加满油,当下叉腰笑道:“得了!老子也不是什么得理不让的人。” 说着,起身抛给两人几枚现大洋,然后故作玄虚往外走,而后快走到门口之时,他顿住步子回脸,冷冰冰地说着:“还有,最近红党在附近出没,你们两个见着谁也不许说老子来过!” 这是肯定的,就算付辰不嘱咐,他俩也没胆子将何司令亲信的事情拿去乱说。 一路让他俩送出门去,付辰跳上车嚣张地踩死油门绝尘而去。 小树林并不太远,而且正符合他的想法。 地势不算低,附近的道路僻静,小鬼子除了吃饱了撑的,肯定不会溜到这里来。 将车直接开了进去,然后下车的付辰从实验室里拿出小鬼子的军刺开始大量的劈砍树枝。 用这些东西将车子盖了个严严实实,付辰绕了两圈,心道就算有人路过也绝对不会想到这里面藏了辆车。 正拍了拍手正要离开返回县城,却似乎听到……身后有动静。 才刚把车藏好,就有人靠近? 这年头汽车又没什么双保险,就算没钥匙,撬开前机盖拧动火花塞也能成功发动汽车。 妈的,这可得小心了,不然刚是加了满满一箱油,就让人把车给偷了,岂不是亏大了? 马上猫下腰回身过去,小心翼翼地循声摸了过去——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乱,除了乱哄哄的厮打声和叫声,甚至于还夹杂着一两句日语! 付辰的脸瞬间变了,转瞬间从后腰抽出了勃朗宁手枪! 第136章 居然是同志 直接扑了过去,付辰第一眼就看到十数个衣着破破烂烂,浑身上下都是黄泥的灾民,正跟什么人对打。 再是眯着眼睛望过去,付辰这下看清了,是两个身穿黑衣的强壮男人。 已经多次跟南京,以及其附近的日谍交手,付辰对这些鬼子简直了解深刻,连他们功夫套路都印象深刻。 “该死,真是他们!”低呼一声,付辰正要瞄准,可这些正在交手的日谍跟灾民们混在一块,他很难保证在开枪射杀日本人的时候,不会误伤到自己同胞。 当下抽出军刺扑了上去,交手的两拨人正因这个杀出来的“程咬金”大惊失色之时,付辰不慌不忙地右手一掼,把其中一个日本人捅了个透心凉。 行家出手,便是有没有。 他这一招下去,众人不仅知道这是个来帮忙的大侠,更是看出这位功夫极俊;而那仅剩的鬼子更是大骇,正抬起手上的武士刀要冲过来玩命,付辰瞅到了空档,立时抬起手枪对准了他的头。 砰! 枪口喷出耀眼的光芒,这倒霉蛋的脑袋直接开了瓢,顿时倒地一动不动了。 付辰二话不说,抬脚踹在两具尸身之上,将他俩翻转过来。 那个脑袋被打烂的不必说,另外一个面孔也很生。但他们手上有武士刀,套路也是鬼子的招式,杀是没有杀错人的。 猫下腰在他们身上一番搜索,这俩家伙连被干掉的渡边正都不如,连钱都没有——看来是穷的发疯了,打算抢这拨灾民。 “真他妈丢你们天皇的脸……”付辰忍不住啐了一口。 就在付辰骂骂咧咧之时,众人彻底懵了。 竟是没想到这清俊的少年一出手就干掉了这两个敌人,而且……他还有枪! 除了庆幸,他们却也吓了一大跳。难不成是刚出虎穴,又掉到狼窝里了么? 这不会是个土匪的吧? 哗啦一下人群就此散开,大眼瞪小眼地看了看地上两具敌人的尸首,又面带惊恐地抬头看着付辰,老半天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老乡们别怕,我不是坏人。”付辰赶紧说着,“现在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可是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走近了才是发现,这些人,哪里是什么灾民啊! 若真的是因为水灾逃出来的人们,应该是男女老幼的组合,而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壮年;而且,这些人身上的衣服,似乎是……统一的。 在看到他们有人戴着军帽,上面还有一颗红星之时,付辰顿时懵了! 他……他们是…… 难不成,这些人是从围剿行动中跑出来的红党部队吗?付辰双眼圆睁的同时,心口也忍不住突突的跳:“你们,你们是根据地跑出来的工农红军?”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更傻眼了。 不过,毕竟这有枪的少年救了他们,其中一个人最先站了出来,伸手跟付辰相握:“我们都是红四方面军的战士,我叫冯若英,是个排长。你是……” 付辰差点脱口而出付家赫,但苦于黑豹子的威名可能这些人听过,马上转了转眼珠道:“李明志。我是南京工作站的,奉命去合肥送了一封情报。不想正是返回途中遇到了各位,眼一热就出手了。” 工作站的。 一听这话,这些红军眼底有了神采,冯若英更是重重地握住付辰的手:“同志啊!可算是有救了!” 说着,就将他们这几天来的遭遇一一与付辰说了。 围剿行动中,他们所在的连队负责拖住敌人主力,然后为撤离的同志们争取时间。 在到达上级预先安排好的撤离时间之时,他们整个连队却被疯狂的敌人咬住了,全连一百多号人打到最后连子弹都没有了,就他们十几个成功突围,连长都牺牲了。 他们几个伤病交加,又是饥饿,接连死了四个弟兄——但即便如此,信念在心头的他们还是打算去找大部队。 可是谁知又天降大雨,长江上游已爆发了洪水,他们迷失了方向,竟是一路逃到了此地。 看这些人分明都有低钠和营养不良的症状,付辰心生怜悯,况且本就是未来要战斗在一线的同志们,岂有不帮忙的道理? 付辰眼珠转了转,马上说着:“若冯排长放心,就请将弟兄们暂且安置在那边的林子里,先是砍些树搭起,然后派两个兄弟跟我去肥南县城,我去买些粮送给各位。” 一听这话众人更是千恩万谢,冯若英抓住付辰的手根本就不放开了,嘴里一直说个不停感激的话。 他马上安排下去,叫了一个叫李明的手下跟着自己,与付辰去县城。 不过付辰没急着走,而是先进林子里打了两只野兔交给这些正在砍树的战士们,接连给了伤兵们一些药,再是叮嘱过那边有自己的车,让他们帮着照应着点,才是带着冯若英和李明往县城的方向去。 让他俩把军帽摘掉,又脱了军装的上衣,付辰这才安心地带着他们进了城,然后先直奔饭馆让他们吃着,告诉老板多准备一些馒头什么的给他们,而后出门打听到粮店,买了些糙米。 倒不是付辰不愿意买大白米给自己的同志吃,只是这年头大白米受管制,一次性购买太多,恐怕会引起保长的警觉,到时候跑去附近告自己一状,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而后又买了少半袋食盐,记得小时候看《闪闪的红星》,潘东子就是为了给山里的部队弄咸盐。吃不上盐会罹患低钠症,连战斗站不起来的——刚才付辰就注意到好几个人都有这个症状。 等付辰这身回去,饿坏的两人吃得基本上走不动道儿了。 要知道,很多饿了好多天的人,进食量突然猛增,是会死人的!赶紧给了两人几颗助消化的药,付辰把手上的糙米交给他们:“趁着天光没晚,赶快出城去吧!” 当着饭馆老板的面,冯若英依旧感动得几乎要掉下泪来。再三说了很多感激的话,两人就是离开了。 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遇上红四方面军的人……若不是惦记着重伤的哥哥,还有江景泽他们,付辰还真有心跟冯若英他们一块走了。 第137章 又见野田林志 以自己现在的本事,在未来的八路军队伍,混个高位置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可是,他的家在东北,还有并肩作战的父兄,又怎能为了这些就离开东北军呢?摇头笑了笑,付辰在这小饭馆买了一些熟肉和菜饭,往医馆的方向去了。 进门跟正在打瞌睡的杨哲打了个招呼,后者见是家里的客人懒洋洋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付辰也就没客气,直接穿过堂子进了后院。 此刻,付汗青已是醒了过来。见着付辰进门,低声问了句:“这是……哪里?” 伸手在兄长的额头一摸,付辰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已经退了下去,然后轻声回答道:“我们到肥南了。” “肥南。”稍显苍白的付汗青拧着眉一番思索,眼底多了几分赞许,“好极了,看来我们是离开包围圈了。” 付辰点头又道:“兄长,家赫本打算留在香水湾等景澜大哥来接应……但状况有变,加上大水可能随时爆发,我留下洛姑娘在香水湾附近等待景泽他们,准备前往合肥等汇合。” 说着,付辰眼底猛多了几分冷毅:“付家,可向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我们现在急匆匆的赶回东北去,只会凭白着叫那些混蛋看不起……景澜大哥带着兵一到,定当把那些混蛋还有日本人杀个片甲不留!” 这一席话听完,付汗青先是一愣,随后竟是爆发出一阵欢畅的小声:“这才是我们付家的男儿!该是撤退的时候不犹豫,该是报仇雪恨的时候,就丝毫不犹豫。” 本以为付汗青有可能说自己行事鲁莽,却没想到这位哥哥报仇雪恨的心比自己还要强烈,当下两人便一拍即合。 本想趁着暴雨稍歇离开此地,但付辰觉得此地还算安全,而且鬼子在自己手上又吃了大亏,必然会沿途搜索——这医馆内外两院,他们藏在后堂还算安全。 就算真的有日本人或者是南京方面的追兵赶来,若敌人数量不算多的话,以他俩的本事打发了也不是什么问题。于是付辰拿出刚买的菜和饭来,又让章良熬了一小锅稠粥跟哥哥一块下饭。 付汗青向来是个不拘小节有饭就吃的性子,立马端起碗来。 身子不适的他吃得很慢,却吃得很多,付辰见了不由笑笑:若其他伤者病人都有自家哥哥这般好胃口,身子大多恢复得很快了。 用完饭菜付汗青问了问附近的地形和状况,在得到付辰确保安全的回答后,也就赞许笑了笑,躺下继续休息了。 咔!轰隆隆…… 折腾了大半天的付辰也正要躺下继续休息,就听外面又是传来一阵雷声,紧急着就是雨点打在屋檐上稀里哗啦的响声。 靠,这天又漏了。 偏头向外瞅了一眼,狂风越吹越大,豆大的雨点打在早是烂泥一样的地上,已开始向四处蔓延。 付辰拧了拧眉:洪水真是要来了。 “这贼老天,雨下个没完没了,老子的大黄都发霉了!”就听见前面医馆的堂子里,杨哲正在发脾气,一手还拿着酒壶,醉醺醺地指着头顶的乌云骂个不休。 也难怪他骂骂咧咧的,这年头在私人医馆看病治伤的都是些穷苦的底层人民。 平日里遇上伤病还是能忍则忍,这会儿天降大雨,收不上粮食大概吃饭都会成了问题,看病治伤什么的肯定也是无限滞后了。 没有生意,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何况还有章良和王二雷跟着自己混饭吃。 虽说最近收留了一个有钱的“小公爷”,可是,这位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小公爷又不可能一直住在家里,他们再不开张无异于是坐吃山空。 若是小饭馆还好,起码还有一些屯粮还有什么肉蛋菜的。可他们呢,总不能拿甘草黄连当饭吃吧! 就在犯愁的时候,医馆的大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动静,除了杂乱无章的脚步之外,还有乱哄哄的说话声。 这可不正常。 外面这么大的雨,居然还有人靠近,而且听这声音,人数还不少。 难不成是来生意了? 不提医馆的郎中,连两个小伙计立马将目光转了过去,旋即往大门那边跑准备迎接。 医馆来几个客人也跟自己没关系,况且折腾这么半天了他早就想美美睡一觉,刚要躺下,却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一句:“工藤和川崎简直是两个混蛋,这么半天还没回来。” 这句话分明是用日语说的,付辰听了脸上大变,刷一下从床上跳起,而后眨眼间冲到后堂的影壁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眼见五个男人抬着一副担架走进门来,都给淋成了落汤鸡的样子。 杨哲三人见客人上门,当下眉开眼笑的上去迎接——付辰的脸色却越来越坏:妈的!怎么还有这么些个小鬼子…… 而后他看到了走在最后面的那人,虽是副灰头土脸的倒霉样子,不是野田林志又是谁? 倒抽一口凉气的付辰旋即攥紧双拳:我靠,两颗手雷居然没把你这狗ri的混蛋炸死! 见鬼,要知道这些人速度这么快,就该再多给一些钱,让他这医馆彻底关门歇业才是了。 “几位,是有什么需要吗?”好几天不见客人上门的杨哲赶紧把手上的酒壶放在尺台上,然后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五人交换过目光,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野田林志身上。 “我这朋友给火炮伤着了,需要治疗。”野田林志从口袋里随手掏出几个银元扔在桌上。 看来,他们担架上抬的那位是冲田泷一……自己的炸弹大法并非让他们毫发无伤,还是捎带了不少伤害。 就见野田林志眼珠一转,旋即想到了什么似得,马上又说道:“有没有水井和厨房?我们想弄一些东西吃。” 这小鬼子果然是心思缜密,居然不要现成的,连水都要找到水井自己打。 原本付辰想着这些人进门后,肯定会像电视剧里头演的那些小鬼子那样作威作福,要吃要喝——当然付辰肯定会从实验室搞点什么无色无味的东西给他们加点料。 可现在的状况看,这些日谍居然如此小心行事,自己想下手恐怕没那么容易。 第138章 实验室开发出新功能 刚才有那么一瞬,付辰是想从实验室摸出香瓜手雷,拔了销子直接扔出去,然后趁着乱疯狂开几枪,就不信以自己现在的枪法,干不掉这五个混蛋。 可这毕竟不是打游戏吃鸡,靠着莽就能赢,就算不在乎杨哲三人的小命,一旦手榴弹扔出去,再加上几颗枪子儿打下去,势必会惊动很多人,到时候又有人来找围追堵截,岂不是破坏他们刚刚跑出包围圈的“革命成果”? 再说,加上刚才自己在城外打死的两个小鬼子,凭白又冒出这么些小鬼子来,天知道这附近还有多少日本鬼子在活动? 弄死野田林志这几个货是容易,谁敢肯定不是又捅马蜂窝? 付辰眼珠转了转,就见王二雷登登登跑了过来。 “二雷,你这做什么去?”付辰伸手一把将这冒冒失失的家伙捉住,拉到影壁后面小声询问。 “我去打水啊,几个客官要热水洗洗……”王二雷嫌付辰耽误自己工夫,正要挣脱了继续办事,付辰却是笑嘻嘻地继续拉着他说道:“打水还用得着你么?这会子你们家先生和章良都没过来,我帮你打。” 这二雷虽不似章良那般世故,倒也透着骨子精明的劲儿。听了他话不由打量他一番:“帮我,有这么好的事?” 对于这种人,当然最好的法子就是顺着他的思维往下说:“那是自然不会白让你帮。我哥说,今儿早晨一人一颗鸡蛋不够着他塞牙缝呢,叫你再给弄几个鸡蛋来吃!” “没有!”王二雷听了马上瞪眼,“拢共家里就那么些蛋,先生都点着数呢,还再弄几个,一个都弄不出来!” 付辰就知道他会怀疑这个,继续往下说着:“行吧,鸡蛋不给,那你去看看还有什么填肚子的东西,好歹也给我哥哥弄些。等下水打好了,你自己端进去,先生哪儿能发现你这偷懒呢?” 说着又摸出两个大子儿悄悄塞给他,哄得王二雷当下眉开眼笑,一路小跑进了厨房。 付辰再往堂子那边瞅了一眼,果然看到担架上抬的就是冲田泷一,这位曾经风光的领事先生,如今给炸得就剩下一副烂肉,还在那里苟延残喘…… 此刻虽没有断气,但恐怕他现在躺在名医云集的21世纪现代医院,也很难治好他这副身子了。 付辰心底暗笑,往水井那边去。 经由几天的狂雨,水浑浊了不少,不过这年头重污染企业几乎是没有,泥沙水经过沉淀直接饮用问题也是不大的。 但……付辰准备给他们搞点料进去。 他们要自己打水才喝,现在只是要洗脸洗手是吧?行,那么就给你们弄点接触性病毒进去。 就算真有什么个条约,对付这些该死的日谍,越是没下限,付辰才越觉得解恨。未来在东北他们搞了多少灭绝人性的“实验”,现在他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从实验室弄了些tanju孢芽加到了烧好的水桶里面,付辰在无声的冷笑——潜伏期一旦过了,小鬼子会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病,继而很快死去。 但付辰并不担心会造成什么生化灾难,毕竟,马上爆发的大洪水会将这些尸体大量掩埋在泥水之下,那玩意又不是厌氧菌,可以在水中存活,病毒一旦在有生宿主死亡之后,又没有新的宿主被传染,会很快灭亡。 而且付辰选择的,是传染性比较普通的皮肤病毒,被传染之后会大量坏死皮肤,普通人一见浑身溃烂发黑的鬼样子,没人会主动接触他们。 王二雷回来给了付辰两个杂合面馒头,他则是掏出一颗预防病毒的药丸,说是糖豆哄他吃了。 见他兴高采烈地把水端进去,付辰的眼睛死死盯了过去,心跳得简直比什么都快……自打穿越民国以来,他一直想的是用实验室研究药物,但后来接连是跑偏了。 实验室,让他玩出更多的花样来了。 炸药,土喷子,信号弹,甚至于一些直接能够伤人的化学物质他也弄出来了——现在又开始上病毒武器了! 若没有即将发生的大水,付辰知道这必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但他带着重伤的哥哥又不能惊动附近,也就只能下这招了! 紧张地死盯着,就见几人恐怕真在泥水里泡了些时候,难受得厉害,一个个不客气地掬水洗脸洗手。 说真的,那几个炮灰付辰真没放在眼里,他最想弄死的,还是那个该死的野田林志。这混蛋不管从身手武功,还是心智手段上来说,自己目前都不是对手,甚至付汗青都不是他的对手! 况且这混蛋一路坑了自己这么多次。 洗一洗吧哥们,里面的料足得很呢! 心跳得突突的快,付辰死盯着野田林志,可他却没有一点洗洗这一身污泥的心思,反而抄着手站在门边,又像是在看天,却又像在等什么人似得。 “这伤,倒不好处置了,你们最好将这病人留在我这馆子里,然后让两个人跟着照顾才会痊愈。”杨哲一番检查,又正要转身去拿伤药,却不想野田林志倏然回身,稍显清秀的脸上,猛然划过一丝明显可见的杀气。 “你说,不好处置,还要我留下两个人照顾他……”野田林志半仰起脸,唇角勾勒出能够降低室温的笑容,“是么?” 平白给这人的笑吓了一大跳,这能说会道的杨医生竟然在瞬间哑了,老半天才说出几个毫无意义的词句:“是……嗯,我是说……” “既然都不好处置了,何必要浪费时日,还要留下我的两个战士们照顾他?”说完,野田林志突然就是一个突进,简直像变魔术一样抽出把军刺,立刻贯穿了冲田泷一的身体。 剧痛,让原本昏昏沉沉的冲田泷一猛地睁开双眼,在看到自己被贯穿的身体,忍不住抬头看这个胆敢对自己动手的家伙——在看到居然是野田林志,这双瞪大的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眼中的难以置信立时变成了不甘,冲田泷一翕动着嘴唇,开始呕出大量的血沫来,抬手死死抓住了野田林志的袖子,“不!救我,现在……就救!” 第139章 丧心病狂 用力地挣脱了这濒死之人求救的手,野田林志只是缓缓低下眼瞳,对着他冷笑着说日语:“冲田君,看你这么痛苦,就算给你治好了,也不再能给天皇陛下效命了!安心的去吧,我会带着你的铭牌和遗体回乡的。” “野田,你这个……” 压根不等他说完,野田林志似乎是听得不耐烦了,抬起右手抓住他的下颌,用力地一扭! 付辰就听这倒霉蛋的脖子,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错落声,已经弯到了一个人类根本不可能活着达到的角度去了…… “杀……杀人了!”杨哲发出惨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侧坐在地;他身边的章良和王二雷也是吓坏了。 虽说兵荒马乱了这么多年,普通百姓对“死人”还存着相当的恐惧,更别提人还是在他们面前被杀的。 眼瞅着进门时候还在喘气的伤者,现在流了一地的血,已变成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三人吓得完全动不了了。 相对于这三个被吓傻了的老百姓,立在雨里的付辰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这厮,竟如此丧心病狂! 不仅杀敌人,连自己人都杀! 而原因……只是他野田林志觉得对于他效忠的天皇来说,是个没用的拖累。 连自己同胞的生命都完全不在意,怪不得在入侵别人的国家能做到灭绝人性的烧杀掳掠…… 付辰眼底的仇恨越来越浓,双眼死死盯着对方。 可就在这瞬间,野田林志似乎是感觉到了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常年受训的军人们,都有这种异于常人的感知力。 尤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现代特种兵,他们除了能第一时间感知到敌人的目光,甚至能洞察敌人的存在的位置。 不好! 立刻闪身在影壁之后,付辰连军刺和勃朗宁都拿了出来。 如此丧心病狂,连自己人都杀,若不跟他玩命的话,兄长肯定是没命,自己则绝对会被他带回去严刑拷打,逼着说出那些药物,以及医疗工具,甚至于在香水湾使用的炸弹的秘密! 就算老子干不过你们死了,也休想从我这里知道半点秘密——连带今天还弄死两个,爷早就够本了! 无声地打开了勃朗宁手枪的保险,付辰却听到死寂无声的厅堂那边传来啪啪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有个男人气喘吁吁地说着:“少,少佐……不好了!” 付辰一怔,不禁又是回身过去小心观望:就见厅堂内包括杨哲在内的人们,都是呆若木鸡地站着,野田林志却正转身过去,冷眼看着刚气喘吁吁跑进门的落汤鸡手下。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野田林志满面不耐烦地发问。 “川崎……还有工藤君都在河里!他,他们……”一边粗喘着,一面惊恐万状地回答着。 哗啦! 一听这话,这些鬼子纷纷将震惊的目光转了过去,野田林志不由瞪圆了双眼,竟是完全顾不得刚才觉察到的异样,刷一下转身过去,死死抓住对方的衣领:“混蛋!你再说一遍?” 这位部下顿时被他像是要吃人的目光吓了一大跳,却还是抖抖索索地回答:“少,少佐,按照您的命令,我在附近打探,可还没有走出多远,我就看到川崎和工藤的尸体在城外的河里!” 当时图省事,付辰将两具尸体直接踹进了附近的河里——看来将敌人的尸体埋了,有的时候并非仅仅是敬重敌手这一个意思。更多是为了隐藏行踪。 就听野田林志骂个不停,这位回来“报丧”的手下低着头,在这暴风骤雨般的谩骂下,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还接连承受了七八个耳光才罢休。 “少佐,您听我说!”老半天才是见他的怒气稍稍平缓了些,这位部下才是小心翼翼地说着,“我,我已是仔细看过了,他俩身上有刀伤,还有枪伤……” “枪伤,刀伤。”野田林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是缓缓冷静下来,“你有没有注意是什么子弹口径?” 子弹口径。 听到这个词付辰眯了眯双眼,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 这个时代,勃朗宁手枪就算在国党中高层也是个稀罕物件,自己刚夺了他们的车成功突围,若给他们觉察手下死于这种枪,多半就知道自己在肥南附近了! 看来,以后弄死这些该死的小鬼子,必须把伤口也毁个乱七八糟才是——就听这位部下回答:“遗体不知被脏水泡了多久,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混蛋!”再次骂了句,野田林志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铃木,你原地待命,其余人,跟我过去看看!” 付辰才是舒了一口气,正以为这丧心病狂的鬼子头目要带着他的下属们离开之时——前厅却是传来三声枪响。 付辰到抽了一口凉气,才发觉杨哲三人已中弹了! 拳头顿时握紧了,付辰差一点就要抄起军刺和手枪跟他们拼命,却有一只湿漉漉的手,死死握住了他的肩膀。 倏然回脸,付辰却看到风雨之中,竟是兄长披了件外套站在自己身侧。 身上还有伤,怎就这样出门了?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脸色青白的付汗青,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自己缓缓摇了摇头。 待回头过去,除了那个留守的铃木,野田林志已带着他的部下们,消失在风雨之中了。 根本不等付辰做出任何反应,冷脸的付汗青一偏身绕过他,已照着铃木发动了冲锋! “什么人……” 完全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呼救的机会,形同鬼魅的付汗青扑过去的同时就是一招锁喉! 根本没来得及冲上去帮忙,付辰就听到这倒霉蛋的喉骨发出喀嚓一声脆响,就呕出口鲜血歪倒在地。 好快的动作! 相比南京城里那些只会勾心斗角算计人的军官,这才是真正的民国军人吗? 付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先到门口一番观望,野田林志早就带着人不见了,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杀回来;才是大摇大摆地回身过来,拿出军刺撕开铃木身上的衣服。 第140章 离开 铁质的军牌,零钱,地图,另外就是一些个人用品了。 付辰一点也不客气地将对于自己有用的东西全部收下,而后对付汗青说道:“兄长,跟那个野田林志一样,都是特高课的——看来我在南京,确实是捅了马蜂窝了。” 经过这么一下动手,付汗青的脸更白了,他喘了几下在太师椅上落座,徐徐说道:“也不知道这些该死的日本人是怎么联系的,集结动作竟是这么快!” “电台。”付辰说道,“除了南京,恐怕华夏已到处都有他们的发报机了……南京城的红党们,就是因为无意中截获了他们的情报,才被他们坑得遭到灭顶之灾。” 付汗青说不出话来。 “兄长,这些个小鬼子最多十天的小命在。”付辰面色阴冷地说着,“我在他们洗手洗脸的水里加了一些‘料’进去,他们死定了——小鬼子咱们不用多操心,现在还是赶快出发去合肥吧!” 一句话说完,付辰已开始想象中了病毒的他们,身子不断的炭化,坏死……以至于溃烂的惨样了。 对于兄弟的话,付汗青是深信不疑,于是点了点头道:“只是可怜这三人,分明是收留我们兄弟,却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付辰也是叹了口气,中国人讲求入土为安,急于离开的兄弟俩却连给他们收敛尸首的时间都没有。心里想着,付辰不由蹲下身子想给他们三人擦擦脸,起码维护这最后的遗容。 杨哲,章良……由这些小鬼子亲自书写的血债,又多了几笔。 可他的手在触及王二雷的时候,突是颤了一下。 “妈的,你还活着!?”抬脚在这小子身上蹬了一脚,付辰多少冒火地说着,“还装死?” 听到这话,一直趴在地上佯作闭气的王二雷这才怏怏睁开眼睛,满面苦闷地说着:“没死也让你这一脚踹死了……哎哟哟,我的屁股啊!” 妈的,那个丧心病狂的小鬼子头头,居然能给这乡村小混混骗过去,看来那川崎工藤的死让他足够焦头烂额了——否则,以野田林志的心机,势必会发现他装死……再是给补刀的话,可不是一枪下去这么痛快的了。 “你这,分明中了一枪,怎么就没死?”付汗青面带怀疑,难不成……又是个日谍? “疼啊,刚才疼死了!我以为我是死定了的!”说着,这货艰难地解开褂子,露出胸口来——付家兄弟见了顿时哑然,尤其是付辰,竟是直接懵了。 一枚王八盒子的弹头正好卡在银元上面,原来这小子竟自己歪歪斜斜地缝了个内衣兜,连带刚才付辰给他的钱,竟是都放在里面。 付辰的脸有点抽搐:幸好这是王八盒子打出来的枪子儿,真要是21世纪的沙漠之鹰,恐怕连银元也一块打心脏里头了。 “真够命大的。”付辰嘟囔了一句,转身招呼兄长要离开,王二雷却嚷嚷起来:“两位少爷,你们这有用得着二雷的地方,带着我走吧!我,我实在是怕这些日本人杀回来,一定会弄死我的!” 才刚消散怀疑的付汗青顿时又紧蹙双眉:“你怎么知道这些是日本人?” 就算时间再怎么紧迫,这种事也一定要问清楚的。 “我,我听过他们说话的。”王二雷低头,似是在回忆极痛苦的事,“我爹,就给日本人抓走做劳工,然后再也没回来……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日本话!” 马关条约后,确实有好些日本人来华夏建厂,甚至于强霸矿山,这里面的血泪史,恐怕不次于非洲奴隶们。 “两位少爷,我知道你们是有本事的,带着我吧!我有一把子傻力气,什么都能做!”王二雷见他俩都迟疑了,赶忙趁热打铁着,“求你们了。” 付辰看了看身侧的兄长,付汗青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王二雷见他俩都是默认了,赶紧主动地背起受了伤的付汗青。付辰吩咐了一句让他们先往东边的林子去,却没急着走,而是跑到尺台后面去了。 钱他不贪,但这里有这么多药材,白白浪费也不是回事——未来指不定能用这些药救多少人的性命呢! 快速地往实验室里能装就装,付辰临走前把竹席给二人盖上,而后草草将他俩拖到屋后的菜园子里,免得等下那些鬼子回来糟践他们的尸首。 这才出门狂跑去追哥哥,结伴往城外的林子去。 不幸也是万幸,还好立时将车子藏起来了,不然这些小鬼子第一时间看到他们的车,肯定会发了疯一样的把整个肥南翻过来,到时候付辰兄弟想如此轻松的脱身,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出城很顺利,并没有看到那些鬼子的踪迹,于是三人快速地向东去。 大雨之中,本就昏暗的天色越来越暗,付辰快速抬腕看表,已是接近晚上七点了。 “天快黑了,我们得赶快……” 砰!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林子那边传来一声枪响。 “我草!”付辰一拍大腿,大叫着不妙。 坏了。 自己给了这些红军兄弟吃食,他们肯定会在林子里埋锅造饭,这其中必然有个过程,就是生火。 炊烟吸引了鬼子们,这两拨人现下虽没什么直接的仇恨,可有几个红军战士手上还抱着枪呢! 虽早就没了子弹,但小鬼子不会知道的——川崎工藤这俩倒霉蛋的死,势必就算到他们头上了。 于是,一场因为误会的恶战,就这么开始了。 就算付汗青在这种时候不想帮忙,可他们的车还在小树林里。以特高课的缜密,车子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被收缴,那么他们除了失去了交通工具,无疑还白送给他们一箱油! 就算给野田林志发现,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妈的,今天就让你们全部了账在此! 红了眼的付辰立刻冲了上去,付汗青短暂的愕然后,也是抽出手枪上前玩命。 本来小鬼子人数稍少,仅凭着精良的武器占着上风,可现在有刀有枪的付辰兄弟前来助阵,这五个鬼子的优势,便不那么明显了。 第141章 受伤 冯若英本以为他和他的弟兄们没给饿死在路上,却被这五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要干掉在此地。 心下正是哀叹着,却没想到这位帮了大家两次的“李明志同志”,又杀回来帮他们第三次了! 况且,不光是这位李同志,他身边还有一个身强力壮的帮手。 砰! 砰! 付辰兄弟俩一人一枪,打倒了两名鬼子——付辰还偏偏角度刁钻的只打了不会致命的部位。 闹成这样,怎能不留活口? 相对于震惊的日本人,他俩一出手就干掉了两个敌人,本来罹患低钠症的战士们顿时士气大增,纷纷抄起已经没有子弹的步枪上刺刀,开始了冲锋。 “付少爷,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厮杀间,野田林志看到了冲上来的两人居然是付辰兄弟,先是抬脚将一个战士踹开,随后用武士刀护着身体,“真想不到咱们居然又见面了。” “你们日本人话都这么多吗?”付辰抬起勃朗宁瞄准射击,却没想到野田林志的动作比兔子还快,一个侧身就偏移开来,那枚要命的弹头打在林子里的树干上,迸飞了一大片的树皮。 虽然一出手就干掉了两个鬼子,剩下三个家伙却丝毫不见什么颓势,反而是因为死翘翘的同伴变得愈发愤怒,战斗力转瞬加强了! 可恶…… 付辰紧咬后牙,还没来得及再次瞄准,野田林志的一个手下已在这同时扑了过来,来不及躲闪的他前心吃了一刀,差点跌坐在地。 难怪在抗日战争时期,军人们还要苦练肉搏……果然在冲锋枪以及自动步枪没有大规模问世的时候,近身短打的时候还是冷兵器的速度最快,威力最惊人。 战斗中,由于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缘故,付辰并没有感觉多疼,可由于出血的关系,他身子发软,别说握着刀战斗,就是站稳也很不容易了。 “家赫!”砍伤了一名鬼子,付汗青正要上来支援,却给满面冷笑的野田林志拦下:“大少爷,您的对手可是我!” 若不是深受重伤,这位来自东北的少将不一定怕了他,可这凄风冷雨之中,付汗青几乎是用意志力在苦撑着战斗。 躲开一个鬼子的袭击,付辰立刻进了实验室。 没有丝毫的迟疑,先是吃了两颗伤药,马上跑去盥洗室对着镜子查看后身的伤势。 “妈的,妈的!”偌大的伤口从肩胛一路绵延到胸口,整个皮肉都翻了出来。 肌肉组织都被破坏了,大量的鲜血涌出来,自己不腿软才怪! 还好有实验室这个逆天外挂,不然外面风大雨大,又跟小日本打斗,附近又没什么医院,唯一的医馆还被鬼子干掉了郎中,少不得丢了小命。 清洗双手,付辰赶快给自己清创,然后把所有能用上的止血的药剂都给自己擦上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付辰开始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缝合伤口,伤口很深,创面也很大,缝合起来不很容易——更何况他是对着镜子缝合伤口,方向又是反的,一针一针的下去十分费力。 疼。 忍不住又骂了句混账鬼子,龇牙咧嘴的付辰还是拿了一针麻药出来。 麻醉剂自己虽从电脑里已下载了分子式,但一些化学原料付辰暂时还没能提取出来。 所以,上回从鬼子医院弄出来的几针麻药,付辰还想省着点。不过现在哪里是抠门的时候了……赶紧计算好剂量,付辰拿了一根五毫升的注射器,立刻抽取液体扎进伤口附近的组织里。 创面的疼痛顿时被中和,付辰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缝合伤口。 待处置好伤口,付辰没有急着出实验室,而是用小厨房里面便利的厨具设施,先给自己下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然后熬了姜汤,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大碗,又洗脸洗脚,然后竟是直接上床睡觉去了。 虽说退出实验室依旧是那个凄风冷雨,和鬼子交手的时空,自己在实验室把伤养好再出去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 这就是外挂带来的好处! 只要当下死不了,只要自己一个人能够处理伤口,那么他付小爷在这里是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他向来是个想睡就睡的性子,头一挨枕头立刻就睡着了。 直到再次醒来,是麻药退去伤口犯疼的时候,付辰摇摇晃晃地起身倒水喝——已经出现了失血过多的反应,他现在是更不能离开实验室了。 没有威胁到生命,付辰不打算给自己输血,毕竟输血只是一种紧急的挽救生命的方法,现代医学中只要不是失血量多到足以危机生命的程度,医生多半是不会给人用血的。 经过几千年的进化,人类的自我造血能力是相当的强大,自我恢复的鲜血远远比外来输血的好处多——但这个过程,除了必要的营养之外,就是要多喝水。 一口气喝了将近两个可乐瓶那么多的水,付辰继续躺下休息——这种时候当然休息比什么都重要。 不知在实验室里呆了多久,付辰感觉伤口没那么疼了,坐起来打开电脑网页,竟是神色淡定地开始研究麻醉剂了。 来的匆忙,而且他和哥哥都是在第一时间加入战斗的,根本没注意这些小鬼子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 所以弄一些麻醉剂还是必要的,况且付辰就打算在实验室养好了伤口再出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双眼微眯,付辰不由又是想到:真要打起来,就算他们人数要比小鬼子多,还真不一定占到便宜。 首先付汗青受伤了,野田林志也不蠢,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咬着兄长死打……其次,那些战士的战斗力也着实有限,一番交手付辰完全看得出来,他们几个加起来也不是一个野田林志的对手。 看来,只有等伤彻底养好了,自己在退出实验室才有机会了。 想到自己一个现代军医,竟给几个小鬼子逼得要玩这种“龟壳”战术,付辰气不打一处来,正四下看看想着又有什么招可以把小鬼子坑了,却看到架子上摆着的那几支三八式步枪。 第142章 俘虏 对了! 上次黄埔军校在栖霞山进行军演的时候,除了“李明志”暴露为野田林志,就有小鬼子对他们进行了疯狂的攻击。 也是在那次,付辰缴获了两支步枪,其中一把步枪上面还加装了瞄准镜……还有,野田林志打算在别墅区一枪打死自己的时候,他还缴获了一支三八式。 这些他专门在实验室开辟了一个区域专门存放,除了这些,还有刺刀,手雷,三八式相配的子弹——付辰差不多有了个小型军火库了。 嘿嘿,看来这些东西,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有枪有雷,弄死这些小鬼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他甚至还能劝冯若英这些人归顺了自己。 毕竟,谁知道东北军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真要跟史书上写的内斗不断,多拉拢一些自己人当然是好的。 想到这里,付辰安心下来,继续进行各种实验。 除了进行实验,付辰吃饱睡足还在养伤——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实验室里的吃喝是足够的,之前在南京的时候,付辰就想过有一天实验室的存储功能会派上大用场,采买了不少粮食蔬菜肉类存放起来。 好吃好喝又充足睡眠,付辰这副身体又正处青年时代,恢复得自然很快;除此之外,心无旁骛的他研究进度也很快,等第一针麻醉剂调制出来时,他马上抓了几只小白鼠进行实验。 成功了! 实验非常成功,他制作出的麻醉剂,效果远远胜于从鬼子医院里拿出来的那些。 几乎是要欢呼雀跃起来了,青霉素……麻醉剂,接下来就是破伤风免疫球蛋白,和破伤风的抗毒素了! 兴奋地在实验室接连转了几圈,付辰径直走向冰箱,从前在21世纪他就有个习惯,一旦成功完成什么实验,他会来那么一杯庆祝一下的。 啤酒都是他买的,趁着导师们不注意偷偷藏在冰箱里的。立刻拿了一罐出来,付辰却突然愣住了。 易拉罐上面,居然贴着一张浅黄色的便利贴。 “儿子,少喝点酒,早点下班回家吃饭。” 这,明明是父亲的字迹,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回家,手里还拎着啤酒的那次,老爹偷偷贴上的吧? 手一颤,啤酒罐差点跌落在地。 也不知21世纪的父母,现在好不好。 儿子还身在1931年,就不能陪伴二老了……就让我为整个华夏而战吧! 眼里依稀有了些泪光,付辰打开了易拉罐一饮而尽。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付辰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立刻退出了实验室。 暴雨倾注而下,瞬间带走了付辰的体温;狂风在咆哮,定在狂风和冷雨里的他,心底涌上来一股要将他完全燃烧起来的愤怒。 完全给他这突变的气势吓了一跳,野田林志最后的一个同伴先是一怔,但常年的严格训练,让他反应很是迅速,立刻抄起手枪瞄准了付辰。 “妈的!”闪身一个翻滚,付辰却听到一声枪响,嗅到硝烟的闷气,只觉脸上接连擦过一阵灼痛,显然是弹头崩起了地上的石头。 “小鬼子,你给我去死吧!” 爆发出一声几乎惊天动的怒吼,付辰提起手上的军刺,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怒吼,在起身的同时就冲了上去,周围的景物仿佛在极速的冲锋中扭曲,刀锋一记重刺,贯穿了他的胸膛,温热的血涌了出来。 他一松手,枪掉落在地。 付辰双手攥着军刺,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往外冒火。 这样的气势顿时惊呆了众人,四下倏然就安静了下来。 那一刻,付辰却几乎咬碎了牙齿:“去死吧,你们这些侵略者!” 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和不甘,这小鬼子完全不知这个被自己砍成重伤的年轻人,怎么眨眼之间就恢复了,甚至比几分钟之前还能打? 抬眼回望这双漆黑的眼瞳,却给付辰眼底激射出的愤怒光芒刺痛……这,这是妖怪? 还是……神灵? 可一切都容不得他想明白了,他的头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垂落下去。 “围住他!” 对着众人大吼一声,还藏身在树干后的野田林志震惊地瞪圆了双眼。 不到十几分钟,自己四个手下全数被干掉了,而且……这个付家赫,怎么依旧是一副毫发无伤的样子? 方才不是将他砍伤了吗!? 这小子身上果然有秘密! 可情况,分明已容不得他想清楚了。 刚才战局还偏向他这一方,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 不仅如此,这付家赫要他们把自己围起来,定然是打算要活捉自己。 什么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可野田林志却根本没打算苟且生命。 立刻举起了手上佐官的指挥军刀,正要一刀下去结果自己的生命,却不想付汗青的动作远远比他快得多,又是一个突进闪身到他的身前。 “啊……”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野田林志顿时手腕吃痛,洁白刀柄的军刀直直地坠落在泥地里,发出极其难听的声响。 “给我抓住他!”这一招动作太快了,付辰生怕已是受伤的哥哥再有什么问题,赶快招呼冯若英把他按住。 “啊……是!”剩下五个还能动的战士,包括王二雷在内,同时扑了上去。 “你们这些该死的支na人……” 直到脸都给按进地上的脏水里,这混蛋还在骂个不停,愤怒不已的付辰抬手照着他脸先给了一巴掌,然后对付汗青说着:“兄长,你这伤还没好,去车上先休息一下吧?” “不碍事,先把这混蛋审了。”脸色苍白的付汗青立在雨里,却始终保持着东北少将的威仪,“野田林志,我真佩服你们特高课,都是王八么?死咬着我们东北军不放?” 不答,野田林志却还真摆出一副宁死不吭声的样子。 付汗青冷笑,缓缓地低下头审视着对方,照着站在旁边的王二雷说着:“二雷,你不是说,日本人带走了你爹,然后想给他报仇么?如今这面前就有个如假包换的——该是怎么着,先由你玩玩。” 其实刚才在抓他的时候,气愤难当的王二雷早就趁乱给了他两脚,现在听着付汗青这么说,立马兴奋起来:“少爷,您当真?” 第143章 刑讯 付汗青不知何否地点了点头,转身往林子里走。 此刻风雨还是很大,站在当间还是相当的冷……重伤的他,现在需要找个背风挡雨的地方休息一下了。 “你们哪个,若想出气,都可以找这小日本。”付汗青摆了摆手,“只是别给老子打死了!” 就听这几个红军战士也乐了,他妈的早就不爽了,白白送来这么个出气筒为什么不用?当下嗷嗷大叫着围上去拳打脚踢。 “兄长,我帮您看一下伤口。”回脸看了一眼惨叫连连的野田林志,付辰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然后扶着他先坐下,马上走进林子深处把车开了过来。 “原来你把车藏这里了啊。”付汗青笑了笑,由他扶上车去,任由着他解开衣服查看伤口,“怎么样我的弟弟,兄长暂时死不了吧?” 原本拿出伤药专心致志上药的付辰听到这话,一下子抬起头来回望着他。俊逸的脸时下已变成完全的死白,只是这漆黑不见底的瞳子,依旧带着几抹属于华夏军人的冷毅和坚定。 仿佛是给这目光惊到了,付辰浅笑道:“兄长别胡说了,没事的,稍稍见了点水,清洗干净上点药,等回到东北养上一段时间便好。” 默默无声地点头,他好像是累了一般靠在车座上:“那我先睡一下,那小鬼子交给你了。” 早就等这句话,付辰哪里会跟他客气?上完药当下转身便往回走,就见这倒霉蛋在众人围攻下直接晕了过去。 倒不是装,几分钟前还算得上毫发无伤的野田林志,现下已是副鼻青脸肿的惨象。 “你们几个,赶快去看看自己弟兄还有没有救,我这里有伤药。”付辰偏头看了看冯若英,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树上的野田林志身上,故意双手叉腰,佯怒道,“出手够重的啊!真给我打死了,去哪儿再找个活口审问啊?” “李同志,这儿还有个活的!” 付辰的话刚说完,冯若英身旁有个年轻战士立刻插嘴说着。而后见付辰的目光转过来,抬脚踹了踹横卧在野田林志旁边的家伙。 想起来了,打架的时候付辰刻意留了个活口。当时想的就算是野田林志溜了,至少也能抓到个可以审问的家伙。 很好。 野田林志耐得住拷问,倒可以试试这蠢蛋能不能一样顶得住。 冷笑两声,付辰缓缓低下头去,张嘴就是一句流利的日语:“你……叫什么名字?” 包括王二雷在内的几人皆是吃了一惊,连他们搀起的伤员也是愣住了——不是个南京工作站的同志吗,怎么还会说日本话? 横躺在地的男人一下子瞪圆了双眼,却先将目光转向野田林志,一番交换过眼光后,对方什么都没答。 对付这种“死狗”,付辰有的是法子。 从实验室拿了些盐酸出来,付辰把冷然的目光转向野田林志。 抬手照着他肩胛上面被众人殴打出的伤口去,用钩针把创面扯得更大。 “啊……” 根本不等他做出更多的反应,付辰立刻将盐酸倒了下去! 一声更大的惨叫从野田林志嘴里发出,剧痛让他全身都蜷缩了起来……强烈的刺激性,让他忍不住在树皮上面蹭伤口。 随着他的动作,树皮上面的细菌和脏污带入伤口,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是更加剧了。 “怎么样,现在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吗?”付辰一脚踩在地上那鬼子的后心,“你放心,爷爷什么严刑逼供的东西都有。” 男人的脸瞬间变得更白了。 这付家赫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自家长官都痛苦成这副惨象——指不定会用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 “日,日下正……”浑身发抖的男人第一时间回答道。 “很好。”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询问对方的所属部队和此次来华夏的任务等等。 听到他这些问话,本来已几乎要失去知觉的野田林志刷一下抬起了头,以近乎于死不瞑目般的目光盯着日下正。 可已到了这种时候,给杀鸡儆猴吓到了的家伙简直有如竹筒倒豆子,该说的都说了。 和野田林志一样,他们所属部队都是特高课。 他们几人都分属野田林志的管辖,负责汇总几个大城市的收集来的情报,在南京大使馆分门别类整理好,再由专人带回京都。 付辰一直没想明白为何东北的情报,为何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南京城,但听他如此一分析,这才是明白过来:在这个还没有卫星传输的时代,情报搜集容易,但传递却是个大问题。 发报机倒是可以,无线电只能短途传播,想要长途转送电报信息,就只能一站一站的投递,而且电报站也不是想往哪儿设就能搭起来的——除了靠人带情报回去,他们就只能靠少数几个电报站来传递信息了。 “付家在东北截了你们的情报人员,然后红党们又在南京截获了你们的情报。”付辰冷笑,“看来老天爷都不站在你们这一头。” 日下正老半天才叹了口气道:“土肥原长官知道后震怒……下令青木长官报复,我们才是集结……” “混蛋!”野田林志终于忍不住了,撑起虚软的身体来,甚至想挣脱了绳子掐死这竹筒倒豆子的蠢货。 抬脚踹在野田林志的脸上,强大的脚力顿时剥夺了他的知觉,付辰合抱起手肘懒洋洋地继续发问:“那么,青木良平是什么人?” “他……他是土肥原长官的亲信,这次来南京就是督战的……”日下正战战兢兢地回答,“他的死讯传回京都后,土肥原长官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要,要……” 后半句话他怎么也不敢说下去了,付辰拧了拧眉:“要怎么样?” “要,要你,还有付家所有人的命!”半晌,日下正才是浑身发抖地说了出来。 “呵呵呵,脑袋就在这里,随他来拿啊!哈哈哈哈!”付辰发出一阵欢畅的笑声,“好,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跟南京城里哪个高官有联系?” 第144章 要了你的命 “高官?”日下正这下完全懵了,他不明白付辰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了。”付辰抽出腰间的勃朗宁,不顾日下正苦苦哀求,一枪打穿了他的心脏。 枪响顿时将野田林志惊醒,他怔怔地望着狂血奔涌的部下,脸色越来越坏。 “该知道的,我差不多都知道了。”付辰审视着野田林志,“我知道在南京,必然有几个狗汉奸在帮你们——但老子现在没心思知道了。” 野田林志调整着呼吸,失神地回望着付辰,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小鬼子的《田中奏折》,不是说,‘欲征服华夏,必先征服满蒙’么?老子知道你们一直打东北的主意,但老子不给你们。”付辰继续往下说着,“不管南京有多少汉奸帮你们,我告诉你,我付家赫从来都不是个吃亏的人,场子我迟早要找回来!” 完全被他这双漆黑的瞳子吓了一大跳,就在野田林志以为他也要用手枪打穿自己的心脏之时,付辰却对王二雷说道:“车上有麻绳,把这混蛋给我捆结实了,拉到车子后面去——少爷我要遛狗!” 虽然对日本鬼子恨得牙痒痒,明白过来这意思的王二雷还是颤了一下,不过还是叫了两个战士帮忙照做。 野田林志全程骂个不休,除了根本没人理他之外,反而还挨了七八个巴掌,打得一张脸更肿了。 付辰没再管他,转身走向冯若英:“怎么样?” “重伤三个,估计是没救的,剩下的弟兄们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冯若英叹气道,“我们连打到最后,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 付辰偏头一数,连带冯若英和刚才插话那位,就只有六个人,于是又道:“重伤三个抬我车上去——你们六个应该还能走,跟我先回肥南去。” 本打算连夜赶到合肥,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暮色四合中还起了雾。 像这样的天气,在没有合理照明的公路上开车是很危险的。于是付辰打算再回医馆待一晚上再说。 “这……”并不知道付辰的医术,但冯若英见他眼底的坚定,还是选择信任。 浑身湿透地回到车子上,才是发现兄长昏昏沉沉又睡着了——看来战斗把他的精力也完全耗尽了。 回望了一眼拖在车子后面的野田林志,付辰哼笑,旋即一脚踏在油门之上。 就听这辆老式汽车发出刺耳的轰鸣,像脱缰野马般奔了出去,本就浑身受伤的野田林志在绳索的拖拽下,直接跌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跟着车一块跑,可就算是民国时期的汽车速度比不上21世纪的,但至少也有二十多公里的时速,就算飞人博尔特也没这个速度。 惊恐万分的他发出一声悲鸣,被疯狂地拖拽起来。 “付家赫,你这个混蛋!”阵阵悲鸣的野田林志发出一浪高过一浪惨叫,最终谩骂出声,“大日本帝国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帝国还有什么破天皇,关老子屁事?现在,可是老子不放过你。”付辰听了,毫不在意地冷笑了两声。 待车子开回肥南县城,被拖在后面的野田林志早就断了气。 即使再平的路面也是粗糙的,不可能像镜面一样光滑。这种摩擦阻力足以擦烂人的衣服,进而擦烂人的身体,造成出血和疼痛,这两条就足以致人于死地了。 古代专门就有一种这样的刑法,把人拉在马后面跑,跑的再快,耐力再强的人也比不过马,最终不是活活跑死,就是软倒之后被拖行拖死。很多人被拖行了一段距离后,连脚上腿上的骨头都磨没了。 “妈的,坑了老子这么多回,还是让你死得太容易了。”付辰抽出军刺割断绳索,一脚踹进田边的河道里,“回去见你们天皇吧。” 活动在这附近的小鬼子应该都被自己消灭了,就算没消灭,失去了青木良平和野田林志两个军官的指挥,这些散兵游勇应该也成不了什么事。 付辰转手将野田林志这把佐官的军刀给了王二雷,说道:“赏你了,将来跟着少爷我,可要多杀几个日本鬼子!” 一直死盯着野田林志这把白柄的军刀,万没想到付辰这么容易就赏给了自己,王二雷简直欣喜若狂:“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快把我哥哥背回去。”付辰摆手一笑,又道,“然后烧水,把医馆里能住人的房间都收拾出来。” 经过这么一番打斗,又得了赏赐,王二雷早就把付辰当成了完全值得效忠的老大。 老大吩咐还有不听的吗?当下他就高声应是,幸亏是不会行军礼,否则肯定就来这么一套了。 把这重伤的三个战士也抬进门去,付辰马上挨个替他们检查。 除了有个失血实在太多,已经回天乏术的,剩下两个应该都有的救。于是也就没再耽误,拿出实验室里的医疗设施,挨个替他俩处理伤口,并且缝合。 待冯若英带着步行的几人来到医馆,付辰已替他俩缝合好了伤口,正在水盆里净手。 青霉素也用过了,两人暂时都没有感染的症状。 吃惊地看了病床上的两位战友,冯若英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李同志,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神医!” 付辰摇头笑了笑,随后还是正色道:“其实我不是什么李明志,也不是南京工作站的——男子汉该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付家赫。” 冯若英没听说过,但刚才提醒付辰还有活口的年轻战士倒抽了凉气:“你,你是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 虽是想过有人会听过他的名字,但却没想到对方有这么大的反应。 一报姓名,原来对方名叫徐海水,原在东北山场子讨生活,结果山场子被土匪端了,他一路跟着逃难的人们进了山海关,后来参加了队伍。 不过才是当兵不到两个月,倾巢而出的何司令便把他们的营部打得七零八落,这才有了现在这些事。 “三少爷,我要跟着你!”徐海水把湿漉漉的军帽一脱,“咱东北哪个不知黑豹子是好汉?” 第145章 分发枪支 正是用人之际,付辰连毫无战斗素养的王二雷都收下了,更不用说这个经过严格军事训练,而且参加过正经战斗的红军战士了。“原部队肯定是找不到了,若要跟着付少爷,”冯若英一听徐海水这话,也是表态道,“那不如咱们兄弟一块跟着就是了。” 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爽快,付辰当下也是爽朗一笑道:“那从今往后,咱就是兄弟!” 众人皆是莞尔,爽快的笑声传出医馆,甚至驱散了头顶的连绵的阴雨。 熟悉医馆环境的王二雷,主动承担起烧水做饭的任务。 一番战斗,特别是回来之后还替两个伤员诊疗的付辰,更是累坏了。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先让众人集结,让他们先汇报自己手头还有些什么武器。 其实从阵地上撤退下来的时候,他们还人手一把步枪。 可接连经过几次突围,还有追兵的围追堵截,他们每个人都打光了子弹,然后干脆就是拼刺刀了——但这样的阴雨天气,没有正常维护的刺刀都生锈了,连基本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个别人又因为营养不良患上了低钠症,甚至连走路都成问题,更不要提扛着已没什么用的枪长途跋涉了。 于是,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直接把枪就扔了,所以今天小鬼子对他们造成如此之大的伤亡,一方面的确跟小鬼子超强的战斗力有关,另一方面,这些战士本就身体素质低下,还手无寸铁,这才差点让小鬼子灭了团。 “一共四把装配刺刀的步枪,但我们没有子弹了。”冯若英多少有点窘迫地说着。毕竟都是军人,上了战场拿一把没子弹的枪,传出去也实在丢人。 付辰摆手一笑:“连带两个伤者,咱正好凑够十个人……加上从野田林志这些人身上缴获的武器,咱们再次把队伍装配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着,像是变魔术一样的,从实验室里把早就准备好的三八式步枪,子弹,土喷子,还有武士刀,军刺,以及香瓜手雷拿了出来。 他付辰一个人再是能打,也不可能干掉一个日本联队。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的队伍赶快拉起来,然后在战斗中磨炼精锐。 王二雷看不懂这些武器装备,可是冯若英这些军人就不同了——要知道,付辰现在拿出的这些玩意,甚至比他们一个连队的装备还要丰厚! 之所以被国党军一直碾压着打,还不就是因为他们的武器装备和对方相比,悬殊实在太大了。 不过付辰却没急着把武器装备分拨下去,而是向冯若英这个排长询问起每个战士的特点和能力——毕竟,他们能从重重包围圈之中突围出来,而且还能坚持这么久的长途跋涉,必然都有过人之处。 冯若英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付辰的意思,开始挨个介绍自己手下这七个战士;不提那两个伤员,付辰最是在意的居然是徐海水。 从最一开始,付辰就觉得他跟其他几个都不同——这小子脑子快,而且有眼力劲。 果然,在提及他的时候,冯若英给了他很高的评价。 徐海水十九岁,跟着父亲在东北山场子;而他的父亲平时除了要干场子里伐木扛树下山的活,还兼着猎户的工作。 毕竟山场子大多都在深山里面,东北茂密的林地之中有相当多的野生动物。狍子野兔之类的小动物无所谓,东北虎狼豹等的杀伤力相当猛,再加上熊,还会经常游弋到山场子附近,给人们造成很大的伤害。 所以,场子里多半都配有几个枪法极准的猎户——而徐海水的父亲就是其中枪法最准的一个,毙命在他手下虎豹豺狼不计其数。 而徐海水的枪法就是跟父亲练出来的,在他所在的连队,有着弹无虚发的美誉。 付辰眼睛一下就亮了。干掉青木良平的时候,曾缴获了一把配有瞄准镜的三八式步枪,这小子的枪法若真那么准,完全可以当狙击手来培养啊! 立刻将那把枪交给徐海水,付辰郑重其事的说:“这把枪就交给你了。” 这把步枪在这个时代的军人眼中,绝对算得上怪模怪样,徐海水拿在手里先是一愣,但他是聪明的,立马注意到枪管上面加装的那个东西,立刻抄起对准单眼。 “嘿,倒是个极聪明的,用不着教就自己学会用了。”付辰大笑两声,“这东西叫瞄准镜,通过它就能看到远处的东西,只要你枪法好,它会帮着你指哪儿打哪儿!” 众人正在擦拭刚分到手里的新枪,可听到付辰这话马上都眼热起来,纷纷围过来要看徐海水的枪。 “哟,还真清楚啊!” “哎呀,我连远处树枝儿上的鸟都看清楚了!” 人们挤在一块你看看我看看,连王二雷也忍不住嚷嚷起来:“少爷你这可偏心啊,这么好的玩意就给徐海水啊,快给咱们都弄一把才是!” “呸,拢共就这么一把这好玩意,我都没有呢!”付辰瞪眼骂了句,转而又道,“我总要想个称呼了,不然总是少爷少爷的我实在不习惯。” 一番打趣后,王二雷的鸡汤粥也熬好了。医馆拢共就这么一只会下蛋的母鸡,二雷其实早就馋了很多日子了,反正也不打算长期待了,干脆杀了吃肉正好。 众人三下五除二就将东西分食掉,而后各自休息。 付辰哪里睡的着?况且肥南这边有发报站,等付汗青休息好了之后,应该赶快通知东北和北平方面才是。 不过他能想到的,付汗青已是想到了。 其实在付辰给两个重伤员治疗的时候,付汗青已经将电报内容,和接收站告诉了王二雷,就让他跑了一趟。 没多久就跟东北和留驻在武汉等待物资的部下联系上了,原来在南京出事的第二天,心急如焚的江景澜就带着大部队直奔南京去了,想在第一时间接应付汗青兄弟。 拿回一张电文,付汗青拧眉道:“果然如你猜测,景澜他们直奔南京去了,还好在香水湾有人留守,见着他们应该知道咱们在合肥附近了。” 第146章 准备战斗! “之前我一直担心景澜大哥和南京方面打起来……现在,我倒巴不得了。”付辰朗笑道,“真打起来,野田林志勾结军方高层的事就能大白于天下,加上吃了败仗的何司令现在急需一个替罪羊,咱完全可以把事搞大!” 付汗青没想到弟弟玩起借刀杀人这一手,也是相当的厉害,不由追问了句:“那依你的意思,这事儿就该通过南京方面,知会给校长了?” “兄长说的极是。”付辰点头道,“就是不知谁敢做这个坏人。” 略是想了一想,付汗青又看了看越来越黑的天色,低声道:“除了清泓,也就是焦文龙了。不知他们肯不肯帮忙。” 话刚说完,就听有人在雨中登登登地跑了过来。兄弟二人不由同时将目光转投了过去——敲门进来的是徐海水。 就算是浑身湿透,付辰也看到他满脸潮红的样子,气喘吁吁的显然是在暴雨之中跑了很久。 不是让他们都休息吗,这徐海水又干什么去了? “哥,不好了,打林子那边又来了一队人,我粗略一数,大约有一个连的兵力!”徐海水喘匀了气才是惊慌说着,“进城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说是沿线来抓红党的!” 付汗青撑着身子问道:“有没有听到他们带头的叫什么名儿?” “郑!”徐海水立刻回答道,“我听到了,他们喊他郑长官!” 和兄长迅速交换过目光,付辰不由冷笑道:呵呵,果然是有野田林志一路指挥着,怪不得他们跑到哪儿都有人来追! “一个个都是有枪了,难不成还要怕他们不成?”付辰冷笑,先是进实验室把勃朗宁上满子弹,然后把弹夹全部准备好,“告诉哥几个都起来准备战斗,又有人给咱们送宝贝了!” 说真的,付辰是真没想过,在九一八事变爆发之前,他还要和华夏人交手——不过,这些勾结小鬼子的家伙,他还真不打算把他们当成同胞! 为了一点私欲,就被侵略者收买,跟未来那些横行在中华大地上的伪军有什么分别? 小鬼子是可恶,这些汉奸更可恶! “海水,我真没看错人!”出门前付辰重重地拍了拍徐海水的肩膀,“你真是块侦察兵的料——告诉大家,准备战斗!” 下命令下达后,这些刚拿到武器的战士们兴奋了。 妈蛋的,给姓何的大部队压着打了好几个月,缺吃少穿就罢了,好好的部队连弹药都不齐全,否则正面战场还能惨败到这种程度? 再加上这一路受得气,因战友牺牲窝了一肚子的火,现在有枪了,怎能放过这些送上门的敌人? 立刻手痒起来,战士们就差嗷嗷喊起来了。 医馆的大厅顿时一片哗啦啦拉栓上膛的声响,甚至根本用不着付辰动员,每个人眼中顿时燃起了战斗的渴望! “外面雨还没停,他们搜索的速度不会很快。”付汗青强撑起身子开始布置战斗位置——这一点付辰就远远比不上这位南征北战多年的兄长了。 冯若英等人听罢,立刻照着他的命令开始站位。 付汗青又是说道:“记住,把他们放近了再打,每一颗子弹都必须消灭敌人。” 手头能用的兵力不多,只有十来个人,而对方的兵力据徐海水的汇报是一个连! 也就是说,对方的人数至少是他们的十倍! 况且,就算是付辰分发了武器,子弹总是有限的——若没有了子弹,手上的这些三八式无疑跟烧火棍无二了。 “海水,你上屋顶,寻找最佳的开枪位置,哪个他妈的有领花,就给老子打死哪个!”看着徐海水抄起枪要往最前沿冲,付辰一把拉住他。 已经来不及告诉他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狙击手,况且这年头还没这个兵种,临时教也来不及了,干脆告诉他入门的要领,让他这一仗先自己摸索着吧! 顿时明白过来付辰这话的意思,徐海水点了点头,把枪往身上一背,双手抓住屋檐轻轻松松就上了屋顶。 “藏到屋脊后面去,”付辰小声又说了一句,“没有必杀的把握,不许开枪!” 连付汗青也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而且对方那把怪样子的枪也让他十分奇怪——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些什么时候装配整齐的,而且清一色都是小鬼子的步枪! 许是刚才从日本人身上缴获的? 不过时下的状况,也容不得付汗青想清楚了。 天越来越黑,暴雨稍稍小了些,但稀里哗啦的雨声依旧连绵不断。 更多,更丰富的声音从镇子另一头传来,部队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并把人赶到了大街上来;在南京城付辰就见过有的部队借着搜查之名,大肆搜刮老百姓的财物。 现在是这山高皇帝的小县城,他们恐怕更是肆无忌惮了。 哭喊声和谩骂声不断传来,不断刺激着战士们本就紧绷的神经。 每个人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步枪,凝神注视着开始亮起火光的街道,为了照明,他们点燃了大量的火把。 这正合老子的心意了。付辰唇角勾勒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刚才还想着这天越来越黑,老子的人该怎么瞄准? 够配合的啊,居然是打着火把给爷爷们指路了! “准备战斗!”付汗青冷冷说着,从后身拽出一把已经打开了机头的驳壳枪,冷毅地下令着。 砰! 就听头顶狙击位上的徐海水开了第一枪,对面一个打着火把的身影应声倒下。 狂风暴雨的夜色之中,很难看清是不是击毙了一个军官,但无疑这命中的第一枪,给所有人开了一个最好的头! “自由瞄准,开火!”付辰低喊,所有人照着对面开始了第一轮齐射! 数人接连倒下,对面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了。 “有埋伏!”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那些原本手上打着的火把被纷纷扔在地上,这些兵反应也是足够的快,第一时间转身四散开来并且各自寻找掩体。 付辰等人哪里管这么多,照着那些掩体之后的士兵继续开枪。 南方乡下的楼都是木质结构,相对松散,就算是土砌的墙多半也很薄,弹头射穿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轮齐射,又是数个士兵倒下了。 第147章 战斗打响! “弟兄们,干得漂亮!” 付辰一点都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他心里清楚——这两轮齐射之所以能有这么好的效果,并不是他手下这群弟兄有多厉害,而是他们趁着暴雨夜色,直接打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徐海水的汇报对方的人数不会低于一个连,也就是上百人的团队。 可是,刚才出现在眼前的敌人才不足三十,也就说,三分之二的敌人还不知藏身何处。 正经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付家兄弟,是真没想到居然在这肥南县城遇上你们。”重重黑暗之中,突然有人说话了。 付辰听了,刷一下将震惊的目光转向身旁的兄长,而付汗青也正多少带着些愕然回望着付辰。 原本听到徐海水的汇报,说是听到敌人有人在喊什么郑长官——然而现在他们听到的声音,却是黄埔的总教官陈绍川! “怎会是他?”付辰懵了。真要是郑泽荣带队,他还不一定怕了这些人。 可带队的是陈绍川,他们面对的多半是黄埔学生军,彼此战斗素养的悬殊,付辰心里是有数的。 冷风,猛地驱散了头顶的积雨云。 被赶到大街上的普通民众吓得四散逃走,视野一下子就清晰了,双眼越过围墙往外面看,几乎每个死角都有着人影的存在。 尽管付辰就想过未来可能会跟自己的同窗交手,但他没想过会在这么早的时候。 “陈绍川,你和我付家没仇吧?”既然彼此都已认了出来,也就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了。付汗青手上死死握着驳壳枪,冷厉地说着,“为什么三番五次要和我们为敌!” 话刚说完,付辰突暗叫一声不好,旋即张开双手将兄长按倒在矮墙之后。 砰! 一声冷枪接踵而至,把付汗青刚才所处的土墙直接打漏了半边,崩起的土块炸在两人脸上生疼。 付汗青不由大骇,若不是自家弟弟反应迅速,恐怕现在脑袋已经开花了。 就这一枪,已是彻底将付家兄弟激怒。 心底对黄埔军校最后的一点好感,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人都要你的命了,现在还谈什么同窗之谊? 真打起来,要你命的就是这些所谓的“同窗之谊”。 付辰顿时就攥紧了拳头,眼神之中除却戒备更多了几分仇恨。 管他是干什么的,现在对方打定注意就是要他们兄弟的命!还管什么黄埔师生,跟圣母有什么区别? 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堂堂奉系后人,却跟红党搅在一块,真是可笑!”陈绍川的声音带着几分鄙夷,“校长亲下命令,带你们兄弟二人回去!” “是么,如此说来,还是要我们兄弟活着去见校长了?”眯了眯眼睛,向来牙尖嘴利的付少爷嘿嘿笑了笑,“那么刚才那一枪,想必是某位仁兄走火的吧?据说这走火的子弹最可怕,平常连垛子上的靶纸都摸不着,这回可是朝着我家兄长来的!” “妈的付家赫,你少在这里废话多!”就听郑泽荣的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不远处出来,“说是带你们回去见校长是给你们脸,老子倒更愿意带你们的脑袋回去……”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就在付辰发声的同时,以付辰现在的视力立刻捕捉到了他的踪迹,抬枪,对着墙根处乱七八糟的杂物连开数枪。 射出的弹头在墙顶崩裂开来 “给我狠狠地打!” 随着付辰开枪,一直藏身在暗角处的陈绍川也立刻指挥众人射击,几乎所有的步枪在同一时刻冒了出来! 砰砰砰…… 所有的枪在同一时间开火了,刺眼的火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下,足以让任何人短暂地产生目盲的状况。 在那里! 付辰刚想指挥房顶上的徐海水射击,就听屋顶上面砰地发出一声巨响。 蹿火的弹头拉出一道明熠的星火,顿时贯穿了郑泽荣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从这个倒地的男人嘴里响起,要知道,二战时期的枪械已有了膛线,威力甚至超过21世纪的很多枪械,被称之为“威力过剩”。 就看那一整条的手臂都被这枚子弹完全炸断了,不管是付辰还是付汗青,都觉得相当解气。 “拉枪线!” 就在对方想要包抄过来的同时,付汗青忽然喊出了一句专业术语。 别说付辰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军医,这三个字很多初中生都听过——就源于21世纪那个相当有名的射击游戏。 说白了,就是部分人负责吸引火力和架枪,另外派人前去其他位置进行射击,理由就是为了多点避开射击的盲点。 “若英,你带两个人跟我走!”没有丝毫的犹豫,付辰立刻叫上身边的男人就跑。 毕竟是经过多次战斗洗礼的,冯若英立刻会了意,叫上两个弟兄飞快地跟在付辰身后。 四人在跑出战斗位置的瞬间就分散开来,在付辰的指挥下,迅速跑上各自的射击位置! “打,狠狠地打!” 绕过盲点付辰捕捉到了数个藏在矮墙,楼角,还有杂物旁边的士兵。 他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起手上的勃朗宁挨个射击! 敌人接二连三地倒下,一种从未有过的,属于他集体的胜利感和荣誉感袭上心头,这种莫名的眩晕感让他突然感觉,一个男人能在敌军阵营之中冲锋陷阵,眼看这些胆敢威胁兄弟们的敌人倒下,是何等美妙的事情! “杀啊!” 付辰又是一声大喊,可他刚抬枪要瞄准露头的陈绍川,突然感觉身后有个黑影扑了过来。 糟了! 就算真的自己能一枪命中敌军最高指挥官,也没有把自己赔进去的道理 几乎在意识到敌人的靠近时,付辰立刻放弃了继续射击,而是立刻回转过身,照着可能的位置扣下扳机! 可这个靠近过来的敌人动作实在太快了,几乎是在付辰捕捉到他位置的同时,就已成功躲开。 在觉察到自己连开两枪都没有命中的同时,付辰意识到坏事了,紧接着,一股腥风夹杂着极其强大的力道从后心扑了过来。 回转过身的同时付辰又开一枪! 第148章 被捕 紧接着,这股超强的力道猛将自己掀翻在地,显然,又没有命中。 被对方扣上了手腕,付辰立刻意识到敌人肯定是要下自己的枪。大叫一声的他顾不得跌得七荤八素的身体,立刻将勃朗宁藏回了实验室。 回脸,付辰紧攥双拳并将身体曲起,打算第一时间反打过去,就算不能制服对方,也至少能稳住才行。 可就在他打算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时,男人已扑了过来,抓住他的双手死死拧在地上,一把冰冷的匕首对住了他的后心。 “付家赫,你可以啊……”这男人的声音冰冷又熟悉,“你的这些小把戏,就到此为止吧!” 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身子微颤,付辰立刻从对方的声音听出了是谁。 还记得入学考试时,那个示范障碍跑的教官田向宇么? 以相当轻松的姿态,一分四十秒就完成了全部的项目。后来这些九期的学生才是知道,这位田教官是全黄埔的体能扛把子,不管是障碍跑也好,长跑也好,抑或是格斗也罢,在黄埔是找不到任何对手的。 “姓田的,有本事别玩偷袭,一对一跟老子打一场啊!”在他手下付辰哪有反抗之力,甚至连挣脱的力道都没有。 一条麻绳迅速绕上了脖颈和双手,转瞬间捆得结结实实的,付辰甚至感觉自己就像是即将下蒸锅的大螃蟹。 “一对一?你是对手么,付家赫?” 哼笑两声,田向宇根本没打算跟他斗嘴,直接倒提着绳子就是带了回去。 枪声还在继续,还有流弹不停地擦着身体,甚至是头皮飞过去……可付辰一点都没怕,还出声笑了起来。 来两枪快把老子打死算了,妈的,省得我被他们带回去严刑拷打。 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糟了,如果这些人真的和那几个日谍也有勾结,那么岂不是……连带他们都会对自己莫名其妙“自带”一些药品和工具有兴趣了? 付辰的脸瞬间就白了,更加坚定了自己干脆被一枪打死的心。 “别打了,是付少爷!”就听在屋顶上的徐海水大叫一声,包括在其他射击位置上的冯若英等人,也是立刻抽了一口凉气,纷纷停止了继续开火。 “谁让你们停止射击的!”偃旗息鼓的同时,付辰气得大骂出声,“打,给我狠狠打!别管我……” 田向宇哪里容得他继续喊下去,提起已领照着付辰已是惨白的脸狠狠给了两巴掌。 噗! 粗重的手掌力道之大,付辰感觉脸都被打得一面歪掉,忍不住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来。 “我,我X你妈的!”狠狠别回过脸死死盯着施暴者,震怒的付辰却还来不及站稳,就被田向宇狠狠推了一把,栽倒在陈绍川的脚下。 四下一片喜悦的惊呼,陈绍川在看清了地上是付辰之后,旋即哈哈哈大笑起来:“付家赫,现在总算是让你看到我有没有本事捉到你了吧!” “呸!”双手被反剪绑在身后,又给这体壮如牛的田向宇死死踩着后身,付辰没办法做出更多的动作,但他还是撑起身子照着陈绍川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呵,若我没猜错,你大概也是个日本人的狗奴才吧?给了你多少钱,连老祖宗都忘了?” 现在事情就完全解释得清楚了,他们去栖霞山搞野外演习,都只是临时才知道的消息,而青木良平这些人怎么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具体位置? 原来连带陈绍川这种校内高层都是收了黑钱的! 一方面这些小日本渗透起来真够厉害的,另一方面,这些狗汉奸简直可恶到了极点! 完全没想到这付家赫,居然一下子就把幕后真相说了出来,陈绍川的脸顿时就变了,眼里的杀气充盈,手上的枪已对准了他。 付辰知道,对于校长个人来说,他现在最惧怕的敌人不是隔海相望的那个小日本帝国,而是背靠在大兴安岭,以及整个蒙古后面的“红色帝国”。 可是,就算校长真没把日本人当回事,可手下却莫名跟一些传情报到国外的一些间谍有所联系,以他的多疑,足以把陈绍川的前程毁了。 所以,这货有那么一瞬,是想把他毙了之后,带死尸回去复命——死人是不会开口的,到时候想扣个什么罪名都是随意的! “开枪啊你这个日本人的走狗!”一心求死的付辰破口大骂,“你今天不一枪崩了我,你他妈就是我孙子!” 这话还能忍? 登时眼里的杀气多了几分,陈绍川立刻瞄准了付辰的眉心。 “总教官,这人留着还有用!” 就连付辰都觉得自己必死之时,突然有人站了出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一愣,付辰抬头看过去,说话的不是别人,竟是李俊青! 天,这位几次三番想办法要帮他的兄弟,居然也在这支部队里? “少废话,留着这等威胁国家的狂徒还有什么用?”虽然没有立刻扣下扳机,但陈绍川手上的枪,还是始终指着付辰的脑袋。 “真要一枪崩了他,对面的付汗青能善罢甘休?定然是死战到底啊!”这时,另一个声音从矮墙旁边传来,不是别人正是许霆钧,“长官,就这么一小会儿,咱死了二十几个弟兄了……您瞅瞅郑长官也就剩下半口气了,咱还有多少弟兄牺牲的?” 这话都说出来了,显然是告诉这位总教官,您还是别拿弟兄们的命不当命了,大家一心想立功换赏钱或者换升官,却唯独不想换一颗枪子儿让自己身受重伤,或者丢掉小命! “以他,完全可以逼着付汗青投降。”李俊青缓缓低下头,先是看了付辰一眼,然后言辞平静地说着,“为校长而战,弟兄们虽不惜命,但完全可以避免的牺牲,有必要吗?” 这主意你都想得出来……这不是坑我们兄弟么? 付辰心道:老子现在可宁愿死都不愿意当俘虏的。 脑子里刚划过这念头,李俊青却又缓缓说道:“此事,我们兄弟愿意去出面调停——能让他们兄弟放下武器,回去复命我们才是大功一件!” 第147章 里应外合 调停?听到这话,付辰先是脾气上来了:都到这种时候了,难道还要跟这群日本人的走狗讲和么? 脑子刚是闪过这个念头,李俊青便对他使了个眼色——正是抬起头对他怒目而视的付辰,心底猛然咯噔了一下! 这小子,是要干嘛? 根本没等付辰想明白,李俊锋把手上的枪丢给身侧的哥哥,转身对着付汗青的阵地大声喊道:“付家大少爷,我是黄埔九期的李俊青!” 一句话说完,就算是在这漆黑的雨夜,付辰也听得到阵地里哗啦啦一片架枪拉栓的声音。 不能开枪! 本能告诉他,李俊青这么做很可能是在帮自己,付辰生怕哪个手下走火,或者是房顶上的徐海水没控制住愤怒一枪将他单薄的身体打穿…… 可这一句话说完,整个战场呈现于前所未有的冷寂,他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听得清。 “大少爷,校长不会要你的命!”李俊青缓缓地将双手举起来,示意自己手上并没有武器。 于是,这一场属于同族内战的莫名战斗,突然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场面。 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摆出副投降的姿态,朝着数个冰冷的枪口走了过去。 砰! 就听一声枪响,一枚窜着火的弹头打在李俊青的脚下,迫着他停住了脚步。 开枪的付汗青对着他冷冷说道:“少废话,我弟弟呢!” 回脸冷冷望着陈绍川满脸冷汗的脸,李俊青点了点头道:“安好……你们不妨给大少爷看看!” 说着,田向宇狠狠提着付辰站起。 被反绑着双手的他甚至连站稳都不容易,正在摇晃之间,旁边突伸过来一直有力的大手,死死攥住他的胳膊让他站稳。 偏头,出现在视线之内的,竟然是许霆钧。 付辰眼角又是一颤——真不知陈绍川这仗要怎么打,随便瞧瞧都是他付家赫的战友! “人在这里!”不等田向宇说话,许霆钧最先扯着付辰站在战阵的最前面,大声嘶吼着——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付辰突然觉得身上的绳索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地拉了一下,然后就松了! 几乎在同时付辰进了实验室,然后把所有的镁条都拿了出来。 这一招上次对付野田林志冲田泷一的时候他就用过,而这次拿出来的量,是上次的十几倍! 突然亮起的白光晃瞎了每个人的眼睛,付辰为了辨明方向,在离开实验室的同时,把曾经做光实验的墨镜戴上了。 双手各自伸出,一把拽住李俊锋,另一手抓住许霆钧,照着路边的土屋闪身逃离,并对着自己阵地上的人们大声怒吼着:“还在发什么呆,开火啊!” 伸脚将李俊青也踹到了角落,付辰拿出两颗香瓜手雷照着陈绍川就扔了过去——轰然响起的枪声,简直比过年的炮仗还要热闹。 在这样的饱和攻击下,数不清的士兵倒下了。 “妈的,老子的眼睛!”老半天许霆钧才是恼火地骂着,“付家赫,你这是搞得什么名堂?我们仨本来打算四面开火,趁着乱救你出去,你倒是好,这什么玩意?” 分明知道他这肯定是被镁条强烈的光芒灼伤了眼睛,可现在这黑灯瞎火的,付辰一时半会儿没法给他上药。 “还管什么眼睛的……赶快离开这里!”气喘吁吁的李俊青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失声骂道,“都是杀了吗?城外还有一大票的援军在等着来这里!快撤!” 什么,还有援兵!? 付辰倒抽一口凉气,脸直接变了颜色。 立马从实验室把勃朗宁拿出来,付辰带着他这三个弟兄反身迂回自家阵地。 “冲啊!” 眼尖的付汗青看到了已经撤回来的弟弟,马上第一时间选择让所有人上刺刀,直接冲进了陈绍川的阵地之中! 刀刀见血,根本没给这些已被火力压制住的众士兵们任何的机会。 “大少爷,不能耽搁了,快撤!” 李俊青见不解气的付汗青要给那些重伤的士兵补刀,马上拦住他道:“来不及了大少爷,城外驻地至少还有一个营的兵力正在开拔而来,校长这次是听信了小人谗言,打算把你们付家兄弟弄死在此地!” “见鬼!”付汗青听了,顿时也是愣住了, 弹药和枪支现下已得到补充,可加上三个受轻伤的,付辰手下几乎连一个班的兵力都拉不起来了! 靠着里应外合和现代实验室的镁条,他们战胜了半个连的兵力,现在城外还有一个营等着他们! 若不跑去硬刚的话,恐怕只能有一辆虎式坦克在手,才能将敌军击败全身而退了。 “能带的武器全部带走,撤!”付汗青果断下令,冯若英和徐海水同时大声应是着,然后有条不紊地带领众人打扫战场。 付辰哪里管这么多,冲上简直是能搬则搬,反正随身有个实验室当仓库,先把武器都带走了,然后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挨个检查能用与否,到时候拉一个自己的团队起来也就相对轻松了。 众人立时朝着肥南县城另外的方向狂奔而出,风卷着雨点,似乎又有豆大的雨点在往下掉。 可浑身都湿透了,就算再下雨又能如何? 双腿就像是灌了铅,连带跑步都几乎没有了力气。 然而,就在刚跑出肥南县城的时候,主动承担起探路指责的徐海水已是折身回来,粗喘着:“少爷,大事不好!” 这小子……还到底能不能通报一些好消息给我了! 付辰简直是要骂出声来了。 可他还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来,就遥遥见到,远处似乎有一大群的黑影——在靠近! 坏了! 付辰禁不住眼底一跳,几乎是要失声大叫起来。 “妈的,你不是说,那一个营的兵力,在肥南的另一头吗?”连带许霆钧也是火透了,这次可栽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跟着信任的李家兄弟里应外合帮着付家逃走,最后还是要落入敌人的包围圈去! “不对……那,那是!”付辰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猛然有了神采! 深蓝色的旗帜,在潮湿的狂风中猎猎飘扬——黑色的豹子,展开巨大的羽翼! 第148章 抓俘虏 深蓝色的旗帜,在一瞬间停止了所有人的呼吸…… 就听身子已在摇晃的付汗青发出一阵大笑,连带付辰在内,所有人眼底都出现了欣喜的目光。 他妈的,搞得好像我们没有个援兵一样的,老子们的援兵不也来了吗! “师座!”眼见浩浩荡荡足有三四百人的骑兵队伍冲了过来,为首的军官不是别人,正江景澜兄弟。 冯若英等人也是呆了,这,这就是传说中东北军最强的师团之一,黑豹子么? “家赫兄,真是急死我和哥哥了!”江景泽冲过来一把抱住他,嘴里恶狠狠地骂道,“他娘的,你们怎么弄成这么个狼狈样子?” 就算出言不逊,付汗青如今听到他这么说话,依旧难掩脸上的欣喜,抬手给了他一拳道:“来的正是时候,走,回身灭了那些追兵!” “是!” 没有丝毫的犹豫,江景澜立刻挥师北去,这支以骑兵为主的部队,在冲锋的第一瞬就对敌军产生了重大的伤害,四起的惨叫声加上冲天的火光,在战斗开始的第一分钟就以最惨烈的方式宣告己方的失败。 付汗青身子一阵摇晃。 “快,搭起军帐来!”付辰见了,慌忙对身侧的江景泽说着。他赶忙指挥手下开始干活,不多时,一顶能遮风挡雨的帐篷被支了起来。 没管那么多,急忙从实验室拿了盏应急灯出来,付辰把哥哥已完全湿透的外套脱下来,正要用干净的热水替他清洗又在出血的伤口,一旁却有个柔软的手接了过来:“我来吧。” 回脸,付辰却看到洛绾心清丽无双的面容正在微笑。 毫无妆容可言,甚至一头青丝也因为暴雨浇洒的关系死死贴在脸上,但就算如此狼狈不堪的面容,付辰依旧觉得这张脸孔如此美丽,远远超过了他们第一次在天香楼见面,那张荣光艳绝的脸。 “休息一下吧付大哥。”洛绾心见他痴了,又是淡淡一笑,“我也能处理好的。” “少爷,水也烧好了!”就听身后传来小虎子的声音,一盆热腾腾的水送了过来,在他后面跟着顺子。 “连你也……”付辰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既然来了,都好!” 众人忙活了起来,根本不用付辰亲自动手,人们把付汗青湿漉漉的衣服都换了下来,然后替他处理好了伤口。 经过几个小时的战斗,原本重伤的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伤口也是又崩开了,苍白的脸色在喝了些热水之后才是稍稍恢复了些。 付辰也是坐了下来,一面用毛巾擦脸,一面才是问着他们是怎么赶来的。 原来,江景泽和顺子离开香水湾的当晚,就遇上了另一个打算偷袭的日谍。 根本没和他们废话,江景泽一击冷枪就要了他命。然后霸占了他的摩托车,带着顺子打算直奔武汉……可是武汉的大水已经发了,兵工厂早就全面停工,江景澜早在约定时间之前就开拔往南京来了,刚过合肥他和顺子就遇上了大部队。 汇合之后,江景泽带着人直奔香水湾,却没想到付辰已经跟哥哥离开了,他们等于绕了个大圈,最后还是发现了杀出南京直奔肥南去的陈绍川,在他的“带领”下,才找到了他们。 “看来他妈的以后,我得想办法沿途留点行迹,让你们好找了。”听到他们这一路艰难寻找的样子,付辰苦笑了两声,心道,这没手机的年代真是太痛苦了,换成21世纪,早就一个电话找到了——哪怕发个定位呢我靠。 “就算留信号,怕是也没用啊!”江景泽也是苦笑两声,“还真让你说对了,到处都在发大水,真留下什么信号,八成也给冲走了。” 也是,这年头的信息交互实在是个大问题,难怪很多电影电视剧里面,有好些部队都会扛着天线和手摇发报机——真是到了紧急的时候,失联,没有通讯,失去援军……真是要命啊! 见付辰不说话了,江景泽说着:“我去看看大哥。” 说着,大跨步靠近已是沉沉睡过去的顶头上司,又对洛绾心道:“怎么样?” “顺子已然仔细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应该是体力耗尽睡过去了。”洛绾心含笑,起身端过来一杯热水给付辰,“一路找不到你们,可把我吓死了。” 眼瞅着兄弟略带醋意的目光扫过来,付辰是知道自家这位兄弟一直倾心于那美丽的女红党,赶紧接过水随口说了句:“我,我这不还好好的么?” 转而又对江景泽道:“景澜大哥可是回来了吗?”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帐子外面有乱哄哄的马蹄声在靠近。 付辰和江景泽交换过目光,同时小跑出帐篷,就见带头的江景澜已折身回来,身后的部下还押着二三十个俘虏。 “三少爷!”就算在东北军之中位置不低,江景澜在少主子面前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滚鞍下马立正一礼,“带回俘虏共三十三人!想着请师座的令,这些人该是如何处置?” “到底是景澜大哥,做事果决,打仗也是相当漂亮的。”面对这种忠勇无双的部下,付辰当然不吝赞美,“兄长刚是睡下,不妨找个头目,你我先是审了,然后再请兄长的令?” 一席话先是赞美,而后说的有理有据,让江景澜都是刮目相看。 要知道,这位三少爷在东北的时候可是以纨绔子弟的“美誉”闻名东北军——这是怎么话说的,就是念了个黄埔,一下子就改了性子了? 不过也没多想,到底是主子家里的少爷,江景澜旋即答道:“一路打过去,除了一个营长叫卢彦泽,已是问过,他们这回带队的有两位,一个是郑泽荣,另外一个叫陈绍川。” “呵呵真是冤家路窄,居然跟这两个乌龟王八蛋在这儿遇上了!”江景泽毫不客气地骂道,“兄长,那个郑泽荣我来的路上已然跟你说过,那陈绍川也是个龟孙儿,我和家赫兄念黄埔的时候,这厮明里暗里给我俩使了两趟绊子,真是毫不窝火!” 第149章 我让你们开心一下 江景泽不提,付辰也记得当初的事; 就算没有当初在黄埔的事,现下陈绍川和野田林志勾结,就算他付家赫不下手弄死他,真能搞到口供,说是堂堂黄埔总教官跟日本人勾结企图谋害东北军的将领,就这单单一条,也足够将他枪毙了。 深吸一口气,付辰示意江景澜前面带路。 狂风,将头顶的积雨云暂时驱散。此刻他们正身处于肥南县城之外的小树林里,而这些刚刚被江景澜抓获的俘虏,正被麻绳死死捆在粗细不一的树上面。 “总教官,原来这都是命啊。迟早有一天咱们还是见面了。”付辰冷然地低下头,用极其冰冷的目光回敬着对方仇恨的眼光。 “付家赫,落到你手里我没什么好说的,”几乎浑身浴血的陈绍川冷笑着,“没有替校长除掉你这个红党,此乃我毕生遗憾之事。” 听到这混蛋还有脸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来,付辰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付家赫是否是你们的红党,你们心里有数,但你带头跟野田林志这个日谍有所来往,老子心里是更有数!” 当下将这一路而来,反复几次遭遇敌军的事说出来,然而最先震惊的并不是江景澜兄弟,而是陈绍川那些被绑在树上的手下,以及学生。 “长官,这付家赫说的难不成都是真的吗?” “您跟外敌有关系?” 一片七嘴八舌惊醒了早就因失血而昏迷的郑泽荣,众人的话他也是听到了。 反而更是做贼心虚的他,立刻艰难地嚷嚷起来:“都不许吵了!” “都是傻瓜吗?”陈绍川听到有人声援自己,反而胆子大了起来,“看不出来这付家赫企图分化我们吗?” 一句话说完,四下顿时鸦雀无声。 士兵们,包括是几个黄埔的学生顿时幡然醒悟,再看付辰的时候,眼底又有了仇恨。 “是不是日本间谍,老子等下会让你们知道的。”付辰冷笑两声,仿佛四下的温度顿时又给降低了几度。 “怎么,难不成打算屈打成招么?”似乎给他笑容吓到了,郑泽荣更加心虚地说着。 “那是你们刑讯科玩的,”付辰合抱手肘,“我可是东北来的文明人,咱们说话,就要开开心心的。” 言罢,脸上的坏笑更甚,他好似变魔术一样,拿出个气罐来。 这玩意在21世纪并不难见,就是传说中的“笑气”。 被发明1799年的气体,是一种无色有甜味气体,有一定的镇痛和麻醉的作用。 之所以被称做笑气,是由于吸入它之后,脑垂体会大量分泌多巴胺,让人感觉身心愉悦,高浓度的气体甚至会致人大笑。 可是,民国时代的人们并没有见过这么洋气的玩意,见他拿出这么个亮晶晶的罐子已是很奇怪了,根本不知他要做什么。 “嗯?” 不等陈绍川想明白,付辰捏住他的鼻子,就把气口对准了他的嘴巴! 完全惊呆了的陈绍川,只觉得喉咙里顿时刺入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气息——要知道,罐装的气体都是已被液化的,温度接近零下一百度。 冰冷的气体带给口腔和食道的冲击,会让人痛不欲生——然而,这气体……是会让人发笑的笑气。 “哈哈哈哈哈哈……” 包括江家兄弟在内,众人根本不知付辰对他做了什么,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被施暴的陈绍川,居然大声地笑了起来。 笑,居然笑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越发不可思议;这种原本欢快,又透着几分愉悦的笑声,却让众人心底直冒冷气。 越笑,这种诡谲,诡异,又可怕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地发抖。 包括郑泽荣在内,所有俘虏噤若寒蝉,谁也不知道黑豹子家里的三公子,对他们的长官做了什么。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陈绍川冷汗都犹如瀑布般下来了。若不是被麻绳死死捆着,恐怕早就虚脱趴在地上了。 他粗喘着,却连撑起头回瞪付辰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这个……你这个杀千刀!”陈绍川一面发抖,一面强撑着身体说着,“你你对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根本不等他说完,付辰捏着他的鼻子,又是将一股气体狠狠灌了进去! 这股气体比刚才下的量还大,刚才那一下就是想让他适应一下,这回该是让他“美美”的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现代科技的力量。 “我做什么?”付辰终于是松了手,然后直起身子环顾众人,脸上的坏笑更甚,“早是说了,我这个人最是心软了,既然都曾在黄埔,咱该是开开心心的么!” 说着,漆黑的瞳仁冷冷地扫过所有人,甚至包括郑泽荣在内,也不敢回看这副阴郁至极的目光,忍不住低头闪避开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是什么让大家开开心心!? 笑声越来越大,众人心底却越来越害怕——这黑豹子家里的三公子歪招居然这么多,谁知道会拿出什么细碎的手段来折磨他们!? “真,真是让你们要坑死了!”吓得吓得脸越来越白的卢营长越来越害怕——妈的,这次本打算在校长面前立功,升官发财的好事谁不喜欢? 可现在…… 真要是刚才被流弹命中也便好了,这要给付家赫盯上了,指不定还拿什么招…… “咳咳咳,不,别别……” 思绪突然被陈绍川竭力的告饶打断,付辰毫无怜悯之意地照着他的咽喉又狠狠怼了一股气体。 冰冻的剧痛交杂着笑气带来的莫名感觉,让他忍不住大笑起来——笑,让他浑身剧痛,身子就跟散架了一般,简直比任何刑法都难受上千倍! “不,不要了,不要了……” 哪里管他的求饶,付辰把罐子里最后一点气体也挤了进去,就听这浑身颤抖的男人发出更高的笑声,忽然爆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晕了过去——就算是失去了知觉,被气体作用下的身体还在剧烈地发抖着。 “郑队长,现在是不是轮到你了?”付辰又摸出一罐气体来,“咱们也来开心一下子吧?” 郑泽荣重重地咽了口口水,最终痛苦地告饶道:“我,我我什么都招!” 第150章 画押 到底还是杀鸡儆猴这一手最好用,付辰嘿嘿笑了两声,把气罐收了起来。 江家兄弟面面相觑,尤其震惊的是江景澜。 本来以为审讯这些人要费老鼻子力气,下手去玩命的打,没想到这少主子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这么一瓶玩意儿,三下五除二就让这家伙乖乖招了。 念了个黄埔,还真是不一样了。 眼底多了几分更深层次的敬佩,他在东北只在杨邻葛开办讲武堂的时候上过一年。现下对那所连三少爷都能改造出来的高等学府充满了好奇。 “来个光亮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想法的付辰回脸道,“景泽,纸笔记录下来,等下还要这两个家伙画押。” “是!”虽然已见识过多次付辰的手段了,江景泽依旧十分佩服。况且少主人都下令了,兄弟俩自然是立刻听命。 付辰审得累了,叫人砍了半截木桩拿了过来。 面容平静地跷足而坐,付辰的薄唇始终带着几分桀骜的笑容:“你们两个,跟野田林志是怎么认识的?” 郑泽荣知道他必然会如此问起,不过还是如实回答:“起初认识的,并不是野田林志,而是他们那位领事……”粗喘了几下,郑泽荣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往下说着,“他们说是在南京城丢了东西,想让我们帮着找一下。” 付辰眯了眯双眼,的确和冲田泷一的话对上了口供。 最初他穿越民国,冲田泷一带着警察搜查天香楼,就是号称丢了东西。 见付辰俊逸的面孔多了几分凝重,郑泽荣慌乱地回答:“三少爷,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他们先是找到了我,告诉我他们需要帮忙!我那个时候刚调去刑讯科,也是需要一定的支持,这才是……” “也就是说,他们随便给了你一些好处,你他妈就做日本人的走狗了?”在奋笔疾书的江景泽愤然拍笔,起身气冲冲地扑了过去,抬脚就踹了下去。 就听这倒霉蛋发出一声惨叫,本来他被徐海水打断了一条手臂,血才是刚刚止住,哪里禁得住练过工夫的江景泽这般殴打? “三少爷,救我,三少爷救我啊!” 真是个软骨头,才没几下就求饶了。 付辰冷冷地哼了一声,对着江景泽摆了摆手:“行了!给我几下打死了,还要怎么问?” 怒火冲天的江景泽还想踹,但少主子都下令了,他骂了两句就推开一边了。 反而被揍了一顿,这郑泽荣简直有如竹筒倒豆子,一一把事情都说了。 从冲田泷一给钱,然后到见野田林志帮忙他混进南京,给了他当地的户籍,就连他进黄埔军校,都是他主动找陈绍川找关系…… 之后丢了情报,也是在他的授意下,接连突袭南京城的红党工作站。 不管是行动科还是刑讯科,这阶段抓了相当多的人。 当然,如此一来他们立下大功——日本人也在继续用金钱,美女,珠宝等等东西继续在腐化他们,直至变成对小鬼子言听计从的狗奴才。 而这次追杀付家兄弟,除了报付辰打伤郑海祥的仇,就是野田林志的一路指引——就包括在校长面前扣付家兄弟是红党的帽子,也是野田林志的损主意。 看来九一八之后,日本人扶持大量的伪军,恐怕是老传统了。 这些日伪军做下的罪孽,比那些该死的侵略者也差不了多少。 眼神愈冷,付辰起身先是拿过刚刚写下的口供,大概看过没有什么问题,才是冷冷说着:“景泽,让他画押。好了,等下把那姓陈的用水泼醒,一番审过口供若能对上,也是画押之后,再是一并交由兄长处置。”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更是进退得宜,让江景泽兄弟眼神之中更多了几分崇敬,敬礼之后照着他的命令行事。 付辰已是彻底适应了这个时代的节奏,以他的能力和聪慧,玩转这个时代一点问题都没有。 转身朝着付汗青的军帐走了过去,由洛绾心照顾着,他还是挺放心的。 眼见付汗青吃了药已是沉沉地睡了过去,付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洛绾心迎上来道:“怎样,审出什么来了么?” “跟我想的一样,确实是跟日本人有关系。”付辰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不由拧眉道,“怎么是没有替换的衣裳么?” 说着,偏头一瞅连顺子和小虎子都穿着完全湿透的衣服,付辰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快去换上,小心着凉了。” 见他只穿着贴身的小衣站在自己面前,洛绾心不由脸一红,接过之后迅速将已是湿透的换下。 “可以,还知道心疼人了。” 李俊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付辰这一回头,不仅看到李俊锋,还有他弟弟俊青和许霆钧一块走了进来。 “闹成这样,这可怎么收场啊。”许霆钧有些犯了愁。 “有什么怕的,跟小鬼子有联系,口供已是有了。”付辰满不在乎地说着,“倒是你们三个,以后可是怎么办?” “当然是跟着你了,”李俊锋立刻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喂,我们仨如此帮你,是还要撵我们走么?” 就等着他说这句话,付辰还没有笑出来,许霆钧又道:“好不容易上了炮科,你们不念了?” 听他这意思,还是打算回黄埔去? 可如今连总教官都跟小鬼子有关系了——看来确是传言所说,黄埔也就是前六期全是好样的,后面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注水猪肉的。 就算没九一八这回事,付辰也不打算再念下去了。 “跟小鬼子有关,总要有人回去报告,我愿意做这个带头的。”许霆钧说着。 付辰一愣。 他还正有点发愁这群俘虏该是如何处置,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付家还是有必要跟红党们撇清关系的。 一番交代之后,江家兄弟也是反身回来,手上还拿着这些俘虏的口供。 眼下是一定要请付汗青的意思的,付辰上前伸手轻轻将他推醒。 上前把写好的口供交上去,付辰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了。 眼见他的脸上,在渐次充盈着怒气,最终还是爆发了。 “这群混蛋,咱们东北军在御敌,他们居然在后面当狗汉奸!” 第151章 杀降不祥 从来没见过这位温和的哥哥发这样的火气,付辰也是懵了。不过他很快说道:“兄长莫气,为了这些猪狗动气太不值得了……现下有了口供,还有几个人证在,不愁治不了他们。” 反手将手上的几张纸拍给付辰,付汗青撑着身子坐起,一旁的江景澜上前说道:“这些人在此地吃了大亏,如若现在放回去,必然回去要胡说八道。不如……” “杀不得,这群人里面有不少是黄埔的学生。”虽见这两个东北的年轻将领脸色越坏,李俊青也还是大着胆子说道,“真都杀了,指不定还有多少麻烦!” 跟李俊青想的差不多,付辰也是说道:“除了陈郑二人留不得,其他不过是听令行事的军人。兄长,古来有言杀降不祥,还是……” “哪有工夫,统统处理掉!”付汗青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就出发,先回北平见父帅!” 从手下叛变,几乎是一直被压着打的,付辰也知道自家兄长始终憋着火气,可如此一来岂不是给东北军树更多的敌人? 这些东北军的将领多少都是带着些天地不怕的土匪脾气,也真因为如此,未来十几年艰苦卓绝的抗战,才有了那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 眼底多了些凝重,付辰回脸看了看身侧还欲言又止李俊青,轻轻地摇了摇头。 ………… 尽管付汗青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这支星夜兼程的东北军,还是在长江洪水彻底爆发之前,开拔急行军到了北平城。 最初奉系军阀的地盘一直在山海关外。但经过多年的军阀混战,特别是直奉之战后的数年间,北平实质性属于奉系军阀的控制。 尤其是大帅死后,少帅一直带着夫人和赵四小姐呆在各方面条件优渥的北平城。 自两个儿子失联以来,心急如焚的付玉廷先是派出多支队伍前去接应,而后又带着精兵强将一路南下,跨过山海关在北平等待消息。 自打穿越以来,付辰听了无数有关这位外号黑豹子的父亲无数传言。 有人说,这位将军出身土匪,跟着大帅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 有人说,他在东北多年,开采矿山,经营兵工厂,和杨邻葛一块创办了东北的讲武堂,不仅手下心腹无数,更把持着东北黑吉两省的经济命脉。 当然,也有好些相当不靠谱的传闻。 说是这位爷最是喜欢美女,每隔三天就要送个大美女过去,然后这位爷的早餐,就是美女的心肝。 妈的,还要吃什么活人心肝? 又不是一千零一夜! 一听这种传闻就严重的不靠谱,不会还有人相信的吧? 曾经听到这些犹如疯话般的传闻,付辰虽是置之一笑,却对这位从没见过的父亲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队伍开拔进城的时候,得到了守备军官的热烈迎接。 付辰一行人直接被迎上了北平最好的酒楼——说是酒楼,也跟南京的中央饭店也差不离了。 由两个服务生迎着进了房间,热水,干净的衣裳都准备好了。 不仅如此,桌上还摆着数种新制的点心,长途跋涉的付辰早就饿坏了也不管卫生不卫生,直接抓起来就吃。 把桌上的点心一扫而光,而后进浴池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困劲儿很快上来了,付辰看着那张铺得又厚又软的床,却没有急着躺上去,而是把被子枕头这些直接搬进了实验室。 其实从南京开始,付辰就在搜集未来能用得上的“物资”了。就算他不拿,未来肯定落鬼子或者伪军手里——他才不要把这些好东西留给敌人。 钻进实验室美美睡了一觉,才是出了实验室换上干净的衣服。 心里记挂着兄长,付辰出门直奔付汗青的房间去。可还没靠近,便听到里面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谩骂。 听得付辰不由拧眉心道:是谁如此大胆居然在兄长休息的时候造次?等一下,难不成是…… 不由微微发颤,付辰发足小跑过去,就见房内数个军官簇拥着一个身材伟岸的高大男人。 仿佛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这中年男人将两条军服袖管都卷了起来,时下,正对着江景澜兄弟发火。 “简直是两个废物!”男人声音大的几乎要把楼板掀翻,“带了整整一个团的人出去,却给个叛徒搅了局!” 江景澜在东北军中级别也不低,恐怕除了付汗青之外,也就是他那位从未见过面的父帅了! 眼看他这副身板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还多,不仅高,身板还极其强壮,看上去犹如一尊矗立在狂风中的铁塔。 英气的相貌时下却因愤怒而显得十分狰狞,付辰调整过呼吸,双眼微眯地走进房间,可还没说什么话来,付玉廷突然骂道:“每次伤得都是汗青,十有八九又是老三惹的祸!” 额。 还没认爹,就遭嫌弃了么? “父帅,就算您再是不高兴,起码在外头骂人吧?兄长还在休息呢!” 知道黑豹子的厉害,他却偏偏要绵里藏针一番。房内的众人听了,齐刷刷地将目光回转了过来,皆是吃惊地望着他。 江家兄弟脸都在抽搐,现在这状况,他俩实在不敢放胆多嘴的。 “家赫?”看到小儿子,付玉廷没好气地说着,“你来做什么?” “看您说的,”付辰呵地一笑,“兄长伤得这么重,我得多大的心眼不过来看看啊!” 付辰这不是说胡话,而是知道从前的“自己”,在父亲面前必然是个纨绔子弟的形象,立马换了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哼,算你懂事。”付玉廷听了,面容稍稍缓和了些,“在南京,又是闯了什么祸?让你去好好念黄埔,你倒是好,给我到处惹事生非,你以为你还在东北呢!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付玉廷越说越气,正扬手要打,床上的付汗青急忙替他说话道:“父帅,这次真不是家赫惹得事……我们在南京城,差点被日本人坑了。” 说着,他赶忙对不敢吭声的江景澜摆手,让他把陈绍川和郑泽荣两人的口供拿出来。 第152章 北平 江景澜哪儿敢怠慢?迅速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张纸,然后双手递了上去。 “陈绍川?这个人,似乎是黄埔新任的总教官……”付玉廷虽接下这几张纸,面容却始终保持着相当的凝重,“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何跟他扯上关系的?” 付辰偏头看了看病床上的付汗青,两个军医正替他治疗伤口,于是眼珠一转,徐徐说道:“父帅,我们在南京城,差点被日本人接连坑死。” 说着,从天香楼第一次遇到冲田泷一,到考试中认识野田林志,因为这小子隐藏,又故意靠近,他们不仅做了朋友还同寝;然后这一路学习,训练,直至在演习途中差点被这王八蛋坑了,以及他现真身之后,他们几次三番都被他借刀杀人差点害了的事,一一说给付玉廷。 不过付辰也不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别是付玉廷这个东北军阀,他没敢提红党的事,只是水过地皮地说了一句:“起初被小日本堵在天香楼,还不是因为那些红党莫名截获了日本人传的情报!要不然我们兄弟哪儿有这么倒霉的……你说是吧景泽!” “是是是……三少爷,三少爷说的都是真的,不仅是我们两个,连带清泓哥哥都差点给小日本坑了。”江景泽赶紧补充,连带吕思远带着叛军搜查林公馆的事,都完全说了。 不仅是付玉廷,站在房间之内的众军官顿时愕然,当着老大的面虽不至于窃窃私语起来,却是纷纷吃惊地交换过目光。 这小子居然还有胆小心虚的时候,我还真把他当成天不怕地不怕的了。 看着江景泽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颇有些小奶猫的样子,付辰心底不由好笑。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反而先是朝着付汗青走了过去。 已是到家,这么一群军阀外加军阀的头头,伤脑筋的事情让他们先考虑着。他现在最是关心的,还是兄长的身体。 “愈合得不太好,不过没有感染的迹象。”一个军医见付辰凑上来,赶紧主动汇报道,“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 什么吉人自有天相,是老子这一路处理得当。付辰没说话,从实验室拿了几颗药出来递给付汗青。 对方这一路回来已是习惯了吃他的药,也便没有多说,接过药丸用水吞下。 “兄长不必担忧,不日便可康复。”付辰笑笑,又对两个军医道,“好生照顾着,每隔两日向我报告一次兄长的伤势。” “是!” 正在他们讨论着付汗青的伤势之时,付玉廷和他的这些幕僚手下们,已是因为日本人这一路带来的麻烦,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论。 “还有什么好说的,三番几次抓到日谍,日本人肯定是打算动手了。” “况且,三少爷发报回来,我们就立刻换防,小日本肯定有所觉察了。” 相比南京城里对于日本人散淡的态度,这些来自黑龙江的头头脑脑们都是神情紧张了起来。 难怪在九一八“不抵抗”命令下达之后,并在日本人长驱直入的时刻,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东北老爷们主动站了出来,显然和这些人长期对于日本人的态度有关。 吵成这个样子,就算自己不说什么,必然也会对小鬼子有更深刻的认识,并且会对边境线更加提防起来。 付辰插不上嘴,心里却越发淡漠: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快在自己地盘上布局……未来十数年的战争即将开始,他可不想兵荒马乱的被人打得到处跑。 吵吵了一会儿,付玉廷将众人散了,而后拧着眉对他发问:“家赫,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女红党?” 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不好,这一路上都在想小鬼子的事,可从来没想过洛绾心的身份。老爹这样问起,肯定是有人向他传递了确定的消息,只能先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先。 眼珠微微转了转,付辰笑道:“父帅一定是听了什么人吵吵吧?红党不红党的倒是不知道,隔天我带她来见见您?” 脸上狐疑不决,一旁的江景泽赶紧也是解释道:“主子,说是红党有点太夸张了。她一个小姑娘,就算是了还能翻起什么天来,少爷就是看着漂亮……才是给带回来的。”总不能说自己也喜欢吧,用家赫兄挡挡最好不过了,反正他隔三差五带个妹子回家,一屋子人早就习惯了。 再次看了低眉顺眼的江景泽一眼,付玉廷摆手:“都是小事,自己拿主意吧。家赫,跟我去见少帅。” 脸上划过一道明显可见的惊喜,付辰这下眼角都突突跳了。 真是没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这位久负盛名的民国军阀,就算是在21世纪,这位大人物的名号也是如雷贯耳啊! 奉系军阀,继任的东北王,西安事变的主事者之一……还有他那些数不完的故事…… 付辰赶忙喜滋滋地大声应是:“是!” 有点奇怪他这么大的反应,付玉廷也没说什么,转身出门下楼上了一辆军车。 一路只是叮嘱了几句,去了之后少说话之类的,也就一路无言了。 少帅在北平的宅邸,是位于长安街的一幢洋楼,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气派来,但守门的士兵荷枪实弹,几乎覆盖到每个角落,让人不自觉地对此地肃然起敬起来。 见着是付玉廷,负责治安的军官微微一愣:“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我有紧急军务。”付玉廷言简意赅,“快去通报。” 军官十分为难:“这……这,时间太晚了啊,少帅和夫人……早,早就睡下了。” 付玉廷瞪眼,差点对着他骂出声来:“这才晚上九点!什么时候听过他这么早就睡?快去通报,再废话一枪毙了你!” 付辰捂脸:果然跟传言上说的一毛一样啊,老爹在东北辛辛苦苦打天下,自己在北平有吃有喝有美女,那过得还真是神仙般的小日子。 “就算将军要毙了属下,属下也不敢啊……”那军官快哭了,“这时候去打扰,我也最多明儿一早的小命!” 第152章 少帅 几个溜过界的日本间谍,都敢打东北军将领的主意,传出去还得了?这么重要的军情,岂能不告诉东北现在实质性的老大? 被拦在门下的付玉廷脸黑了。 可是,说要枪毙带头的军官是说,但真让他如此干,这位外号黑豹子的东北将领却突然有点忐忑了。 毕竟,之前老虎厅事件在前,少帅可是真的会下手的。 不过这迟疑只是一瞬间的,愤怒的付玉廷正要拔出腰间的手枪鸣枪示警,却听到身后“砰!”一声巨响。 军官的帽子被打飞了。 这还得了,少帅府邸的门口,居然有人胆大包天开枪? 包括付玉廷在内,所有在场的军人一齐将目光转了过去—— “嘿嘿嘿……”付辰嬉皮笑脸地说着,“刚才一紧张,不小心走火了。” 老子的帽子都给打飞了,这,这他么,是走火?! 军官脸都黑了。 部队里有句话,叫做:走火的子弹最要命——可他付家赫这个角度,走个火能刁钻到绕过他高大的老爹,直接把自己的军帽打飞? 军官半张着嘴,完全说不出话来,付辰却嘻嘻哈哈:“我这人呢,向来怕黑——你说这大晚上的,真要还不让我跟老爹进门,我这一害怕,手一抖再走个火,那我还真不知道打到哪儿去了。” 面面相觑,众人彻底懵了。 东北军哪个不知道黑豹子家里的三公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 真要是给他这“走火”的一枪崩了,也只能跑去阎王爷跟前说理去了。 “妈的,连我们父子的路都敢挡是吧?”付辰见这一枪把所有人都吓到了,马上翻脸怒道,“父帅有紧急军务,你们有几个脑袋敢拦!?谁他妈的挡路,我就打谁!” 前来参军,就算是给少帅看门,也是纯属是混口饭吃,谁特么也不想把小命丢了,况且还是死在这种“劣迹斑斑”的纨绔少爷手里。 不自觉地刷一下将大门就让开了,付辰冷笑,却先对自家父亲做了个“请”的姿势。 虽是踱步进门,付玉廷的脸上多多少少有了些莫名——这几个月来,一直有人在自己耳边嗡嗡小儿子自打上了黄埔之后,就不大一样了。 今晚接连两番两回都给惊到了,要不是颈后那只飞翼豹子证明了他的身份,付玉廷真要怀疑他的小儿子被人掉包了。 不过现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毕竟现在军务在身,去见少帅还是最重要的。 看付玉廷这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此地了,接连推开几个企图拦路的仆从,他长驱直入到竹林繁盛的后院去。 如水的夜风拂动大片的竹林,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发出淅沥的响声,前所未有的静谧感觉顿时帘栊四下,付辰不由被此所感染,连脚步都不禁轻了许多。 内室在掌灯,就见外面两个负责守门的士兵齐齐端起手上的枪——付辰见了却吓了一跳,这,这不是M1931式冲锋枪!? 要知道,这种原产于芬兰的冲锋枪,长得有点类似后世苏联研制的波波沙,但据说在研制初期,仅有三千把产量。 在这种枪第一次在战场上现身,人们看着这把怪模怪样的枪,都像是在看怪物,甚至贬低冲锋枪的性能。 直到这玩意迸发出极大的威力,能够连发或精准的射击,才让“冲锋枪”这个怪物在二战中被全世界大规模仿造和研制。 我的老天! 这个年头就有装备冲锋枪的护卫队了? 付辰有点缺氧,给这大口径的冲锋枪扫上半梭子,可不是好玩的! “什么人!”立时看到闯进门的父子俩,两个哨兵同时将枪和手上的电筒转了过来。 “付玉廷。” 就听父亲毫无惧意地说了一句,然后稳稳当当地走上前去。 “付将军?”其中一个哨兵微怔,“星夜前来,可是有事么?” “有紧急军务面见少帅,现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二楼的窗户被猛地推开了,一个冷冰冰地声音幽幽传来:“就知道老师过来,我这觉是睡不成了。就请进来吧!” 付辰倏然抬头,却正好迎上了少帅的目光。 极为英俊的面孔,即便是在这近乎于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依旧透着几分不耐烦。 在付辰所在的时代,这位少帅都有着“民国四大美男”的赞誉,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不由整整衣衫,跟在父亲身后直接上楼,就见一个素衣的美女正在卷起层层白色的帘帐,对着二人嫣然一笑,旋即端上热茶退进内室去了。 “卑职该死,叨扰主子休息了。” 对内,他们当然是张家的家将,沿用故去的称号也不奇怪。 付辰没有说话,只是低眉看着这位身材瘦高的少帅披了一件月白色的寝衣,在圆桌旁缓缓落座。 没有说话,而是端起玉盏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凉茶。 房间很静,静得几乎掷针可闻——付辰明白,在主子面对家将之时,有的时候沉默甚至比怒气更加震慑人心。 果然,付玉廷眼神中更多了些肃穆;付辰却毫不在意地抢先说着:“刚才那一枪,是我放的。” 啪。 手上的茶盏被放在桌上,虽然少帅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玉器撞击在大理石的台面之上,还是在这死寂的房间内,发出极其刺耳的声响。 付玉廷瞪眼,方才说了让你少说话,怎么这还抢着先开口了? 付辰却毫无惧色,不卑不亢地继续往下说着:“家赫这也是为了少帅名誉着想……我和父亲却有紧急军务面见少帅,偏就给那些不明状况的手下拦着了。” 见他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付辰继续不卑不亢地往下说着:“要说您也只是暂且歇下了而已,又不是起不得床来,真要是我们父子铩羽而归,必然会有人嚼舌根,说您为了怀柔天下,延误军务。这名声传出去,岂不是污了您的英明?” 这一番话说来,虽不见得如何绵里藏针,听得倒并不像是拍这位年轻的“东北王”马屁,反而是在强调这位主子如何一番“怀柔天下”,连军中的要事都不管了。 第153章 决心布局 付玉廷哪里听不出来?颇有些无语地看了小儿子一眼。 这少帅脸上却有点挂不住了,正想训斥,却连他这话里的错漏也完全捉不到——哪里说错半句了,分明就是睡个觉,要有个什么“怀柔天下”的名头再传出去,以前吧有他老爸撑腰,面子还能过得去; 现下他自己做了老大,再给人说什么“怀柔天下”,脸子是打算往裤兜里放么? 立马就是要发作,谁知这付辰不慌不忙,接连又是一番话道:“想来少帅您身在北平,耳朵怕也是没闲着吧?您这想想,小日本都一路混进南京城多人,压根就没把校长,还有您放在眼里……校长可是您结拜的盟哥哥,这要是一块丢脸给日本人,还怎么得了呢?是故,我们父子才不顾打扰您的休息,硬是闯进来了。” 不少书里都有传闻,说这位乳名“小六子”的主子,跟土匪出身的老爹不大相同,说他是蜜罐里泡大的,也不算夸张,跟自己这副原主一般,也是副纨绔子弟的做派,以至于名声传到上海去了。 现下独掌大权,不给他来点绵里藏针的马屁,肯定是办不了事的;况且付辰还想借着他的名头,赶紧在自家地盘黑龙江,甚至于是整个山海关外都布局起来。 “是没闲着,可南京方面来报,说你们兄弟在南京入了红党。”少帅没看眼睛急得要喷火的付玉廷,转而冷冷审视着付辰,“不是在南京附近交上了火,还把人们都干掉了?现在南京方面急着跟我要人处置你们兄弟,呵呵,这倒闯我这儿告日本人的状了?” 付辰知道,以陈绍川的身份,必然在校长面前是说得上话的;付汗青不仅带着人全歼追兵,还把投降的几个倒霉蛋全弄死了——就算回去的许霆钧再是申辩,恐怕他们也脱不开罪责。 偏头看了父亲一眼,付辰立马将之前准备好的口供递了上去,并把陈郑二人“通敌”的罪名再三强调,容后徐徐说着:“少帅应该记得,二月二龙抬头前后,家赫往东北传了一封电报,整个东三省,包括屯兵布防在内,都在小鬼子的眼皮子底下了!” 从前大帅由日本人扶持,东北已是渗透了不少他们的势力进来,道路,桥梁,甚至于矿山都打上了他们的印记,否则后来的江桥大战,也不会打得如此艰难了。 “可如今,谁不知咱们的首要敌人是苏联老毛子……”少帅凝望着付辰,深吸了口气道,“日本人一口咬住了朝鲜,只要死守着门户,他们还是没胆子来的。” 没胆子来? 付辰都要跳起来了,这都八月中旬了,一个月以后你就该知道鬼子有没有胆子来了! 不过他也明白对方为何笃定苏联对东北威胁更大;首先,自清政府以来,俄国始终觊觎华夏领土,从萨尔浒条约签订以来,俄国始终都在蚕食华夏领土以求扩张。 而到了1929年,中苏更是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号称华夏战斗力最强的东北军,被苏联打得元气大伤,直至到了若干年后九一八爆发前夕,东北军的实力都没有彻底恢复。 现在,你要告诉一个曾经支援过东北的家伙,比另一个交过手,并把自己彻底击败的敌人胃口更大,换做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若拿不出更多的证据来,他付家赫仅凭一张空口白牙,是无法劝服少帅下令严防小日本的。 冷汗,顿时顺着付辰的后颈就下来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很多小说里写的穿越者,为什么不把一些历史的真相,还有历史必然会发生的一些事件说出来了…… 因为他妈的说出来也得有人信啊卧槽! 现在,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这家伙听不听是一方面,自己必然要把该说的都说了,否则九一八之后,恐怕他还是会抱着小鬼子胃口没那么大的想法,来个什么不抵抗,全军都要跟上遭殃。 “毛子固然可怕,可是,日本人的胃口更大。”付辰完全不顾自家父亲的微词,又是上前一步道,“明治维新之后,日本连番挑起对我们华夏的战争,况且田中奏折里头,明确写了欲征服华夏,必先征服满蒙的的字眼——我们现在,恐怕早就是鬼子眼里的一块肉了!” “家赫!”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岂不是要逼的少帅全军戒备?付玉廷虽向来看不惯小鬼子的行事,也明白这几个月来他们派出日谍,甚至于渗透到首都是打算做什么,可他却从没想过要惊动全东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家赫,你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少帅打了个哈欠,看这样子,这回是真的困了,“老师,这事回头拿来议一下吧!至于你们跟南京方面的冲突,回头好歹给你们那位‘校长大人’发个报……眼里有点人。” 我靠,这意思是打算“再议”了吗?九月十八,小鬼子就要制造柳条湖事件了! 对这种水过地皮的处事方式,付辰简直是无语了:“少帅啊,情况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不光是边境线要严加防范起来,一旦大军来袭,装备更要整齐!希望少帅明白,东北军之所以威震天下,还不是因为我们船坚炮利么?” 谁知这话一说,这位年纪轻轻的最高长官一下就火了:“什么时候,东北军轮得到你胡言乱语了?老师,这就是你们付家的家教么?” 说着,一推圆桌猛然站起:“呵,说起装备,我听说武汉方面扣了你们黑龙江一批装备,可有这回事?” 付玉廷拉住越显气愤的小儿子,上前一步镇定地说着:“是有这么回事。据汗青和景澜回报,说是何司令出兵剿匪,临时征用了这批装备。还请少帅从中斡旋,这批汉阳造非同小可,若是……” “哼,既然知道非同小可,还在南京惹下等等事来?”少帅最终是失去了耐心,“得了,这事回头我会与南京方面说起的……你们两个先回去吧,真有什么大事小事的,明儿早不是正议事么,拿来说一说就是!” 一面说,一面伸着懒腰上床躺下:“这北平天光怪得很,夜里风还是凉得很,我这大约有些着凉,就不送老师了。” 第154章 要靠自己了 妈的!就一句“拿来议一议”,就把我们父子打发了? 付辰顿时有点鬼冒火,小鬼子说话就要入侵东北,这位当老大的,怎么还是如此不靠谱? 满脸不甘心的付辰还想上前辩几句,却见里面将帐子都放下来了,不仅如此,连外面那两个拿着M1931冲锋枪的守卫也一路小跑了上来。 到底是黑豹子,就算再是不满意的样子,当下也没有发作起来;本来么,对于付玉廷来说,今天到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说白了,今天过来就是打算找少帅报个备,什么汉阳造的武器装备,还有什么南京城的日谍之类的,他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关键是中央政府,对于他这个代理黑龙***,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毕竟,东北军的将军是少帅封的,虽说付家已是黑龙江的实质性掌控者,但想要名正言顺地坐到黑龙江一把手的位置上去,还是需要中央的委任——真要因为这回冲突黄了,岂不是吃大亏么? 现在事情已经讲明了,况且就算是民国政府,也要他东北军的支持,只要申明他的两个儿子跟红党并无来往,面子上能过得去,委任这种顺水人情何必不做呢? 付玉廷完全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直接拽起小儿子告辞便走。对于他来说,守卫国门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维持现在固有的地盘。 “父帅,我不信您看不出来小日本想干什么。”出门上车,付辰脸色苍白,“他们……肯定会有大动作。” 本来想把九一八柳条湖那件事嚷嚷出来,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真的说出来,谁会相信呢? “长途跋涉,你也是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吧。”付玉廷对他的话显然没放在心上,“家赫,以后在少帅面前休得鲁莽行事……今儿是当着赵四小姐,不然打你几军棍都是有可能的。” 如此说来,刚才那个青衣的美人,就是不要名分,不要地位,跟了他数十年的赵小姐?付辰微怔,脑子里全然想着东北未来的局势,他甚至根本没多看那小妞几眼。 切,将来再见面的机会恐怕都没有了,不要提下个月爆发战争,就未来他逼着校长全面抗日,就是给软禁起来了——东北军就此犹如满盘的散沙,我就算能见着他有个腿用。 一翻白眼,付辰虽然没有表现出轻蔑之意来,口气之中依旧多了几分不屑一顾:“父帅,绝非是家赫危言耸听,咱们也得筹划起来,不但要囤积粮草,装备也要……” “行了,不是说了,让你先回去休息么?”付玉廷最终还是失去了耐心,从口袋里拿出钱袋塞给他,“这几日在北平由着你玩乐,就是别来军部搅局了!” 我靠,就这么把我打发了? 这不还是把我当成原来的那个纨绔子弟吗? 我说付家赫老兄啊,从前你到底是个什么德行啊,你老爸连正经跟你说话的心思都没有? 还是上了回黄埔呢,恐怕要是换做从前他二哥还在的时候,大约连家里的事都不让他过问的吧! 总算是明白这位付老兄除了泡妞抽大烟惹是生非之外,没做过什么正经事的原因了——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不让他管,换成是谁都要做败家子吧? 连他现在都有点心态崩了。 那么现在,恐怕只有靠着几个兄弟,并动员付汗青了。 付辰眯了眯双眼,计上心来。 次日一早,付辰直奔兄长的房间,却没想到扑了个空,对方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出发去了陆军军部。 难得这些头头脑脑都聚在一块,就算不开会,聚在一块沟通下感情也是肯定的。 在军中毫无地位的他,这种事都不会对他下达通知,更别提有露脸的机会了。 现在没有,不代表着以后没有。付辰并没有介意,反而显得越有信心。 回屋换了一套便装,正打算出门去,李俊青和关文清居然同行过来了。 本想找江景泽一块出去逛逛,却没想到是他俩上门了。 “付大哥好早,是要出门吗?”低头,细心的李俊青看到他叫上穿了一双颇为轻便的布鞋,笑着发问着。 其实有他俩参谋,倒比直来直去的江景泽同行强。 付辰并不想搞得大张旗鼓,有他们陪着也不坏。 “憋得慌,正是想出去转转。”付辰一笑,“来的正好,一块吧。” 李俊青就等他这话,立刻点头并肩出门,又道:“我也是憋得厉害,哥哥这会子还在赖床,也就找付大哥过来了。” 出了大门并未叫车,沿着大路往南边的市集去了。 早在明成祖年间,北京城就有了相当规模的市集,到了民国年间,虽接连过了几十年兵荒马乱的日子,但由于四通八达的交通,北平城依旧是整个北方最大的经济中心。 从南方漕运过来的茶叶瓷器,大米丝绢;还有闯关东的那些商人带回来的皮货,山货,甚至于木料矿石……在此地都不难见到。 “真是太热闹了,我们扬州也有类似的市集,却没见过这场面啊!”李俊青顿时就看花了眼,“跟着付大哥,也算是长见识了。” 就算是付辰,也没见过这等阵势啊。 记得小时候看电视剧,什么闯关东,大宅门,都渲染过这等场景,但现在真正置身于其中,付辰不由感慨中华之地大物博。 “瞅这山参的品,还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关文清扫了扫四下,不由撇嘴道,“别说拉到安国去,就在北平也是下三路的品相啊!” 嗯? 付辰一怔。 差点忘了关文清也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而且又懂药材和医理,今天带着他出门是真对了,要将来采办什么药材器械的,有他置办可是太放心了! 立马眼珠转了转,付辰却保持着平静的笑容道:“还真是看不出来,关先生还真懂这些。” “嘿,我个走江湖的郎中,要连这点子眼力劲儿还没有,走个什么江湖?”说着,关文清将这草药摊子品头论足了一番,什么大黄熟地,山参黄芪之类的简直如数家珍。 155 这番说来,连带摊子的老板也都震惊到了。细看三人这穿戴打扮,尤其是付辰腕子上那块明晃晃的手表,分明看出这是位达官显贵,赶忙苦笑道:“三位都是懂行的,何必要砸我这小生意呢?出来的,也不就是为了混碗饭吃?” 付辰置之一笑,正打算要走,老板却又道:“这位少爷,您要真是对药行的生意有兴趣,我这儿还真是有点好货,您要不要进来瞅瞅?” 对中药付辰还真是不大了解的,但未来少不得就地取材制作治病治伤的中成药,多接触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回脸看了看兴致满满的关文清,于是点头跟在他后面去了。 随着老板一路出了市集,直接给领到处僻静角落,付辰刚觉得不大对劲,就见这老板扬手在唇间打了个呼哨! 嗯? 分明觉得事情不对头,但付辰倒也不至于怕了这瘦小中年人,不慌不忙地稳稳站在当间,眼睁睁看着巷子前后一下子冲出来七八个膘肥体键的黑莽汉子。 眼看他们手里两尺多长的大砍刀,关文清竟是冷笑起来:“这是怎么话说的?是要黑吃黑么?” “娘的,三个从哪儿冒出来的狗杂种,打算砸老子的招牌?”这药行的老板恶狠狠地说着,“大放厥词之前也不打听打听,你们秦爷是做什么的,轮得到你们言三语四么?” “呵,看不出来,这狗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还能说出大放厥词这词儿啊!”面对这些钢刀的威胁,付辰一点都不慌,“我还真以为是哪个道儿上的山匪呢!” “秦爷,少跟他们废话,敢说咱们的货品相差!”站在坐前面的络腮胡子忍不住了,“哥几个一块上,砍成肉酱喂狗!” “慢着点,秦爷我有些年头没干杀人越货的事了,咱现在可是正经的生意人。”面容多了几分狰狞的笑容,秦爷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山核桃,一边龇牙笑着,“识相的话,现在就给爷爷们跪下磕三个响头,麻溜的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下,秦爷保……” 呯! 一声枪响。 右手握着一把勃朗宁,付辰对天开了一枪,在这僻静街角绝对算得上是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一道足以晃瞎人眼的膛口闪光,立刻将众人震慑在当间。 “不好意思,我这耳朵不太好使,”付辰缓缓放下手枪,掏了掏耳朵,“这位……哦,秦爷是吧?麻烦你再说一遍?” 原本,秦爷这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的红光满面,现下却成了副鸡肝颜色。 这,这……不是手枪!? 兵荒马乱了多年,普通人家里弄一两把土喷子或者大头兵用的步枪一点都不奇怪。 可这年轻人,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居然配了一把洋手枪…… 立马脸就黑了,秦爷倒也不是什么怕死的,心道:他这么多人,就算他有枪也不过就一把而已,近身团战还是大砍刀的天下! “不要怕,上!敢拿枪出来,给我砍死他!”现在怂了可不是面子的问题,分明到嘴的肉,能容他飞了? 众人一声应是,照着三人举起了手上的大砍刀扑上去。 呵呵,还真没看出来,居然是有点胆子的——付辰不慌不慌忙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抬枪。 不出意外,以他现在的精准的枪法,那人倒地就没有了声息。 刚要瞄准了另一人,可是从后面抄上来的那些家伙速度简直太快了。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该最先砍死有武器的付辰,这样另外两人就是菜板上的肉了。 砰! 哪知又是一声巨响,正把刀举过付辰头顶的男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口喷血的大洞,旋即忍着剧痛将脸转向弹头飙来的方向—— 李俊青手上正拿着一把乌青的驳壳枪指着他。 枪口不断有白色的硝烟冒出来,付辰才是想起,之前在栖霞山围攻野田林志的时候,自己是给了他一把驳壳枪的。 “妈的,连伤咱们两个弟兄,给我砍死他!”秦爷几乎是发了疯一样的大喊大叫,正从地上捡起大砍刀要冲上去,却听到四下哗啦啦一片脚步声围了上来。 是一群兵。 说明白点,是北平城负责巡逻的守军。 刚才听见付辰的鸣枪,正在附近巡逻的兵士就往这里赶——就算现在民国首都是南京,这座几百年的皇城,依旧戒备森严。 况且,如今在北方,是少帅说了算,他人就在北平,有人拿枪挑事这还得了? 士兵们立刻把众人围了个里外三层,每一把汉阳造步枪对准了他们的脑袋,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枪法再菜的兵,把人打个脑袋开花都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秦爷倒是不慌不忙,他在北平做医药生意也不是一两天了。 人们之所以称他一声秦爷,不就是因为他这手下人多势众,把胆敢抢生意的都打出了北平——现在大一点的药行,都是自己去安国办药,小一点的,还有那些行走乡间和小巷子的,都要靠他吃饭。 所以,垄断了北平草药生意的秦爷,他说药是什么品就是什么品,他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靠着心黑手辣他秦爷赚了不少钱,从有九门提督那会儿就买通了黑白两道,就算真出了什么人命官司他也是不怕的。 “马爷,这三个不怕死的,根本没把你们这些皇城根儿下的兵爷们放在眼里,还跟这儿挑事!”立马就恶人先告状起来,秦爷心道,等下办了这三个不怕死的,拿几个钱给带头的喝茶就是。 “老子就是挑事了,怎么着?”看这货不慌,付辰更是哈哈大笑起来,一回身,跟领头的一个照面,顿时吓得这位“马爷”成了“马孙子”。 “付,付三爷!”脸一阵青一阵白的马爷,简直和吞了一大口狗shi似的,才是升官没几天,就听说少帅手底下最炙手可热的父子三人入驻北平城。 他们三人进城的时候,自己身份低,在酒楼吃饭接风的时候只能遥遥看了一眼,但也是认识的。 妈蛋的,这是在自己的辖区上,这位付三爷要是出了事,自己人头落地都是有可能的! 第156章 上等的草药 就在这位“马爷”马兴平脸色大变的时候,另一队由江景泽兄弟率领的士兵就到了。跟北平城的守军性质不同,江家兄弟是东北付家的私人武装,说白了就是亲兵,大将军们身边最宠信的一群人。 就算都是大头兵,在江家兄弟手下,跟在北平守军里都是完全两个概念——毕竟,这可是在黑豹子面前能直接说得上话的。 马兴平见了,立刻摆出一副春风洋溢的笑脸迎了上去,但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来,队伍最前面的江景泽,见了这一地鸡毛的样子,脾气暴躁的他直接就怒了,当下那驳壳枪指着带头的马兴平:“混账王八羔子,你不要命了吗!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抬手给了这姓马的一记耳光,当着这么多手下,给这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来了一耳光,马兴平却始终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下,秦爷彻底懵了。 本打算走马兴平的关系,吃掉这个胡说八道的年轻人,可现在他却震惊的发现,吃掉是不可能了,直接去啃连牙都要崩了。 马兴平当然知道这位是什么人,但秦爷却彻底懵了。 “少爷,景澜来迟了!”环顾这些手拿大砍刀的家伙,江景澜先是客气了一句,立刻命手下道,“全部拿下!” “敢抓我们!?”被乌青的步枪指着脑袋,马上就有粗如拇指的绳索绕上身子,有个壮汉立刻不服气地大吵大叫,“你们也不去东三省打听打听,爷爷们是什么名号!” “你们是什么名号我不知道,” “把这位,还有秦爷给我留下。”听到这话,忍俊不禁的付辰摆了摆手道:“那我可真要打听打听了。” 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出这衣着朴素的小爷肯定不是什么善茬,秦爷连冷汗都下来了,却没想到自己的手下还敢出言不逊。 身子被绑得像个炖汤王八似得,秦爷战战兢兢地说着:“哪里,哪里是什么爷不爷的?也,也就是混口饭吃!这位小爷,咱们这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您就高个抬,贵个手。” 偏头看了一眼被拉下去的诸人,付辰龇牙笑笑:“看你这架势,不是头一遭黑吃黑了吧?说说吧!” 早给吓破了胆子,秦爷赶忙自我介绍。 他大名秦力,早些年在会贤堂的药馆做过伙计,大概是懂一些中草药,混得熟了,跟着主家还去过安国办过药。 后来,闯进城的辫子军掳掠,会贤堂也遭了殃。 家道败落,会贤堂掌柜带着这些伙计,打算闯一下关东碰碰运气,也许攒几年钱,能把铺面在支应起来——却是没想到,山海关外条件苛刻,多年的养尊处优早就不能习惯了,竟是一疾而终了。 秦力没法,只得带着伙计们走南闯北,也是吃了不少苦,最终靠着下黑手,搅乱了整个北平的草药一行。 呵? 如此说来,这是搞垄断了么?没看出来你这还有资本家的一套啊! 付辰笑了笑,又道:“问题你这货,我家管事儿的看着都水,难不成就倒卖这成色的东西?” “这些……不都是糊弄不懂行的么?”秦力赶紧赔笑道,“库房就在前头,少爷要是不嫌弃,我这带您去瞅瞅——真的去瞅瞅!” “妈的,你早说!”关文清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还叫了这老些人过来,是打算把我们都坑了吗?” 不动声色地示意他前面带路,秦力赶紧赔着笑脸往前走。 绕进一条巷子深处,果然有个大门紧闭的小院落。 对着江家兄弟颔首,当下就有一个士兵手执步枪站出来——对着大门没几下枪托就开了门。 走进去马上就嗅到一股幽幽的药香,对于付辰关文清这种长线行医的人来说,这味道无疑诱人且舒服得很。 “哟,还真是有好东西啊!”颇有狗鼻子之风的关文清照直闯进门去,没费什么工夫就掏出好些大盒子小盒子出来,“少主子您看,这山参都成了人型了,一等一的好货啊!再看这麻黄,都是好玩意啊!” 一偏头看还在赔笑的秦力,付辰脸上多了些满意的笑容:“你这,也是太客气了吧?” “少,少爷喜欢就是!”秦力虽然肉疼的要命,但面对这些荷枪实弹的家伙,命保住才是最正经的。 大不了靠着心黑手辣再赚上几年总能回本!路子都打通了还愁不来钱吗? 付辰看到他紧咬着后牙,一双眼珠还在骨碌碌的转,肯定在密谋些什么。当下对关文清歪头笑笑:“既然都是好东西,这儿就交给你跟俊青,三日之内给我清点盘算出来,理出个册子给我。” 分明是要照单全收了,秦力恨得牙痒痒,可也没办法。 “少,少爷……您这收了小人的东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付辰笑嘻嘻地一拍脑瓜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怎么就把你给忘了呢!” 说着,对跟在后面的江家兄弟道:“把他们这些人,交给北平的警察局长——就说这几位爷差点把我脑袋都砍了,现在我人就躺在家里,吓得屁滚尿流浑身难受;让他自己掂量着办。” “额……真要这么说啊?”听到他如此自嘲,江景泽一脸无语,可他哥哥哪里管这么多,马上让几个当兵的把人带下去。 “小少爷,少爷……您这收了东西,就,就放了小人吧!”真要惊动了警察局长,他们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秦力急了,刚是大喊大叫起来,上来一个义正言辞的士兵就给了他一巴掌:“找死啊,当着我们家三少爷还大喊大叫的,找阎王爷说理去吧!” 三,三少爷?! 不会是黑龙江付家的三少爷吧! 秦力听到这称谓眼前顿时一黑,这才想起看这些当兵的——这一看不要紧,看完顿时傻眼了。 刚才扇马爷耳光的那位年轻人,袖口之上,翻绣着一只小小的黑色飞豹。 豹子飞翼! 这,这玩意不是…… 秦力这才明白自己到底惹了什么人,马上凄惨着哭喊起来告饶。 第157章 照单全收 “有完没完,赶紧把他给我拉下去!还想让我接茬头疼啊!”哪有这个闲心管这欺行霸市的家伙?付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跟在关文清后面进了门。 精巧的四合院里,除了一间里外套房陈设有家具床铺,其他几间都是堆积着麻布口袋。 随手在这些口袋上拍了拍,里面密密扎扎的,应该都是些中草药。 “我的老天,这么多!”江景泽不由得打了个呼哨。 虽说跟着付辰在南京也见识了不少草药,还有付辰治病救人的技术,但他对这些行外的东西实在抬不起兴致来。 四下瞅了一眼,最终撇嘴笑笑:“家赫兄,你这下肯定是高兴了,在南京就成天钻药铺……这下到了北平,居然白送你一个药铺了。” 明显就听出了这话里带着的揶揄之意,付辰插腰笑笑:“切,你们哪里懂我这心里的盘算。”未来战争开始,你们就知道这有多大作用了。 其实本来今天就想着出门拿钱淘货,能搜集多少就搜集多少,然后都堆到实验室里。正好里面温度湿度都适宜,常年保存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这份大礼简直太大了,直接白送不说,还这么多好东西。 眼看着已经开始着手清点的关文清,付辰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扭脸对江景澜道:“景澜大哥,刚才秦力旁边那小子有点骨气,我挺喜欢。你找个人知会北平的局长一声,就说给我吓唬一番,然后给我送回来。” 在自家地盘都敢得罪自己,怕是送去警局一通暴打是肯定,然后随便找个名义就崩了——这年头又没什么“核准死刑”这一说,豪强们寻个理由就杀人的事太常见了。 真要是一口气都杀光了,这条办药的线就是断了,自己再想支起来也不是不行,可是距离九一八就剩下二十来天,有可用的人何必自己去费事? 把那小子收为己用不是挺好吗? 江景澜虽然不懂这少主子是什么意思,但命令都下了,作为家将就没有不听的道理,马上应是,然后叫人去办了。 虽然与这位大哥并不属实,但他办事必然是相当靠谱,不然哥哥也不会如此信赖的。随后,付辰招呼关文清:“关先生,给你两日时间,能清点列出单子吗?” “两天?我的老天爷爷,这么多东西呢!”关文清一扫,“四合院里基本上是堆满了,这么多……” “找几个人帮你呢?”付辰循序渐进地说着,“把秦力干掉了,我想把北平这边的医药生意接过来。” 关文清为难:“接这个做什么?”转而把目光投向一旁正在“看热闹”的江景泽,咱们家少爷还真打算开药铺啊? 心里想着,关文清还是大着胆子说着:“少主子,我是不知道您这要干嘛,可医药这一行,不是那么好赚钱的。您这家底儿,何必非走这路子呢?” “赚钱?我倒没想过赚钱。”付辰看了看围在身边的几人都带着及其困惑的目光,作为主子倒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但现在还是把话说清楚了比较好。 当下认真说着:“我从来没想着拿医药这行赚钱……我现在只想把东北,北平,安国,反正等等这一条草药原料的线路先打通。”说着,随手抓起旁边袋子里的柴胡,继续往下说着,“未来小鬼子是一定要上门的,缺医少药肯定是不行的,我想首先建个药厂。” 众人一齐惊了! 药厂! 这少主子居然存着这么大的心思…… 见他们表情瞬间多了几分崇敬,付辰嘿嘿一笑:“所以啊,我这要把那个有骨气的小子留下,就是要打通这条线嘛。未来有药厂,但没原料,不是一样白搭?” 众人一下子全白了,李俊青立刻说着:“付大哥这一说咱们就全明白了,您说什么照办就是。” “少主子,您这想得是容易,但打通这一条线各方面关节,不会像您想得这么简单的。”说着,关文清继续往下分析着,“这秦力看着是嚣张,十有八九是靠着跑腿赚差价的。说白了,就是在东北和安国打量搜集药材,然后因为拳头硬,把北平这边的医药垄断了,除了几个大一点的药馆,怕是没人跟他抢这门子生意。他才有赚头——可是咱们这一头扎进来,东北,安国那边都没有熟络的人,您又不是为了赚北平的生意,这就……” “他秦力能打通,咱们有了领门的自然也是没问题。”付辰嘿嘿一笑,“小鬼子一旦找东北的麻烦,生意还会有那么容易做么?咱们上门,他们自然会接的。” “若是想办药厂,只是想要原料的话,跟安国那些大一点的草药行打通关系就是,何必非要趟北平这浑水呢?”一直存着看热闹心思的江景澜听着付辰这话,大约是要闹真的了,于是赶紧建议道,“北平这地方不小,关系盘根错节的。” 他这话的意思,岂不是摆明了告诉自己,没事就老实点,别惹出什么事了吧? “真有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趟直了走不就完了?”付辰翻了翻白眼,这都回自己家地盘了,又有枪又有炮,怕个腿的……老子之所以看上北平这地儿,是因为这里的交通便利。 虽说自己建药厂,是为了支援东北军抗日,可是真把药厂建到东北去,指不定就成了小鬼子自己的给养了。 在卢沟桥事件爆发之前,还算不得什么全面抗日……连那位少帅在九一八爆发后,都始终龟在此地,自己为啥要想不开,把药厂什么的往东北开? 所以,药厂,不,不光是药厂,未来还要有被服厂兵工厂这些,都要开在北平周边。 这里离山海关不远,最重要的是交通便利——如果没有便利的道路,自己有再多的原料也运不进厂里,更何况生产出来的玩意要运往前线呢? 付辰心底越发亮堂堂的,未来不管局势如何,自己首先不能乱了阵脚。 第158章 八达岭选址 越想越明白,付辰开始在心里谋划着。 当年明成祖朱棣定都北京就是传说中的“天子守国门”,当然除了要看守国门,攻击外敌方便,就是此地得天独厚的位置条件。 背靠大山,藏风得水,而且还有战略性纵深。 付辰考虑过了,如果将厂子建在深山里,倒是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和日军交战,但如果没有一条能够运送物资的道路,就算突然能够完成正常的生产,想要把物资运送到前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来,最近要去附近选址一下了。 付辰容后嘱咐过正在整理草药的关文清,务必再三细致,所有的草药必须一一核实清点之后才能入账册。 付辰明白,这活肯定不是一个人能办得了的事情。 略是一想,付辰又道:“关先生,回头让顺子和小虎子跟着你,若是需要帮忙,绾心写了一笔好字,可以让她……” “得了吧,真要缺个动笔的,大哥手底下多得是,随便给你拨两个就是了。”江景泽一听要劳动他的心上人,马上就不乐意了,转头就问自己哥哥要人。 付辰对这种事情不屑操心,本来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选址,赶快把自己的厂子都支应起来,然后留下一两个信赖的人盯着厂子里的各项事宜,就该回黑龙江布局了。 所以,他现在哪有功夫管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城外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址可以建厂。 “景泽,带上两个人,跟我去城外转转。”付辰又叮嘱了两句,让江景泽跟着自己一块出门上车。 作为旧时的国都,北平的繁华程度就算是现在民国首都南京,也是不可比的,更不要提附近周边的那些小城市了、 只可惜现在适逢战乱,即便是曾经的天子脚下,也是一副寥落的景象。想想未来的和平年代,城市化进程之下任何一个城市都是繁盛发展的样子,付辰越发唏嘘。 战火即将燃遍整个中华大地,又有谁能够独善其身呢? 出城,拿过江景泽递上来的望远镜四处观察,付辰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不是林子不够茂密,就是地势太高或者没有可以通车的道路。 眼看车子已经开到了八达岭长城脚下,江景泽停下车子抱怨:“我说姓付的,你这是找窝呢?耗了这么老半天了,可累死我了!” 付辰翻了这死党一眼,却没有说话。 眯了眯眼遥望着远处的长城,曾经在北京进修的时候,他曾经来过八达岭,曾经感慨过这座宏伟的防御工事——甚至连外国人都用“great wall”来称呼她。 已是工业化战争的时代,这座伟大的墙也恐怕起不到多少作用了。现在想想,曾经对于自己来说,抗日战争不过是一段历史,谁知道有一天他也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 八达岭附近倒是丛林茂密……而且,作为防卫工事,通向各个烽火台也有专门的通道,曾经他就见过被夯实的土路下雨天也不会积水,很多越野车都能直接开上去。 眼前一亮的付辰心道,怎么就忘了八达岭和通县呢? 北京的通州区旧称通县,因为距离皇城近的关系,也算得上繁荣,最重要的是,通县绝对算得上交通便利。 走通县进八达岭,把药厂藏在这里,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 民国时代还没有开发旅游这一说,没有人管辖的林地疯长到遮天蔽日,如果真选在此地建厂,怕是要费一番工夫了。 顺着付辰的目光看过去,江景泽叉腰道:“喂,我说姓付的,你不会打算在这儿建厂吧?” 眼前延绵不绝的森林简直像一道天然的屏障,这要是做个炮楼之类的军事工事倒不坏,可要建厂,这就绝对算得上是麻烦了。 “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个带路的。” 就在付辰犯难之际,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枪响,紧接着就是尖叫声。 “坏了!” 听到声音两人迅速交换过目光,和两个随行的军官一道迅速下车。 “似乎不是什么正规武器。”江景泽低声嘀咕,“倒是像自制的土枪。” 付辰皱眉。 正规军多半看不上正规军,十有八九又是强盗土匪。 这个年月土匪汉奸不在少数,其实比起侵华的日军,这些人更可恶,当然其中也有不少人后来从良了投身抗日,但这个年头,一多半都是些仗着身强力壮手上有点家伙,去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 香水湾附近那什么豹子头不就是吗? 顺着声音,两人很快找到一个小村子,这个村子依山而建,村里不过十来户人家。村子后面是开垦出来的山田,村子前面则是一小片广场。 果然,付辰猜测的不错。 此时,广场正中躺着一个须发银白的老人,双眼紧闭身子下面一大片血污,明显已经没了生机。 而老人的一侧则聚集着几十名男女,有老有少,一个个穿着落满补丁的破旧衣服。 而广场周围则站着十五六个大汉,为首的端着一把土枪,脸上横着一道红色的伤疤,看上去异常凶狠。 刚才开枪的应该就是这个人。 他在广场上转了一圈,鹰一般的眼睛冷冷的扫视了村民们一圈。被他目光扫到的村民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最终他走到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面前,举枪戳了戳青年的脑袋,阴鸷的道:“说,沈家的那个二丫头跑哪儿去了?” 青年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森林里跑的人。他被枪戳的脑袋歪了歪,冷冷的瞪了为首的土匪一眼,嘴巴紧紧的抿着显然是不打算开口的。 “哎呦!你还敢瞪老子?!”土匪头子看到青年的眼神不由得毛了,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紧接着举起枪狠狠的砸了青年一下,嘴巴里还嘟嘟囔囔,“我叫你瞪老子!” 虽然是土喷子,可是到底是个铁疙瘩,仅仅两下就把青年砸的头破血流。 然而,饶是这样,青年依然紧紧抿着嘴巴一声不吭。 “不说?”土匪头子狠狠咬了咬牙,调转枪口对准了青年,“不说,老子毙了你!” 第159章 撵走土匪 “魏老大!”突然一旁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她一把抓住土枪,一边哭喊:“你,你就饶了我儿子吧,他年轻不懂事,不要和他计较。” “娘。”青年见到自己母亲都冲出来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快回去,这事您不要管!” 土匪头子见到这个情形调转枪口对准中年女人:“你要不说,我就杀了你娘。” “这事和我娘没关系!”青年见到自己母亲受到威胁,一双眼睛都红了,“我也不知道二丫去哪儿了!” “你和那丫头整天眉来眼去的,你会不知道?”土匪头子冷笑一声,举枪扫了村民们一圈,“我告诉你,我魏四看上的人还有跑了的道理。你不说是吧?那我就先杀了你娘,然后再杀村里的人,咱们一个个的来,我看你小子嘴硬到什么时候。” 土匪头子这话说完,人群中一阵喧哗,只不过这村子的人倒是十分团结,没有一个人要求青年交出土匪要的人。 “都挺有骨气啊!”魏四等了半天也没有得到自己要的结果,“嘿嘿”冷笑了两声,枪口对准中年女人,“那我就先杀了这个老婆子再说。” “喂,家赫兄,咱们再不动就要死人了!” 村外的高坡上,江景泽跟着付辰看着这一幕很久,见到要死人他不禁催促起来。 “别催。” 付辰看着这一幕心里也很火,这群土匪不去打日本人,专门起伏自己同胞。 算什么本事!? 一边想,他手里也没闲着,枪口微微的倾斜眼眸微泯,很快找准了角度,狠狠的扣动扳机。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土匪发出了一声惨叫,胸口爆出一抹血花。 另一边,村子里的土匪们一个个满脸兴奋,等待着他们的魏四开抢,杀人抢劫看着这群村民满脸畏惧,这是他们最爱的事情。 曾经他们也是被欺负的人,可是现在欺负别人却成为了他们的乐趣。 然而,一声枪响过后,倒下的却不是青年的母亲,而是魏四身旁的土匪。 枪响的瞬间土匪们立刻四散开来找掩体,要说魏四反应也不慢,见到身边人倒下第一时间调转枪口指向付辰和江景泽埋伏的地方:“他妈的,是谁?有种你们出来!” “就是,放黑枪的不是英雄好汉!”其他土匪见到自家当家的这么喊,也跟着附和起来,同时举着枪戒备的四下看着。 “呵……”见到这个情形江景泽忍不住笑了,“这群家伙还好意思提“英雄好汉”四个字?” “行了,快收拾完这群家伙,咱们还有正事。”付辰也从心里鄙视这群欺凌弱小的土匪。不过,在看到他们的同时,心里倒是有了个计划。 他慢悠悠的从埋伏地点走出来,扫着一众土匪冷笑了一声:“是你们小爷我。” 魏四见到自己人被打死原本是心生怯意的,可是没想到走出来的竟然只有付辰和江景泽两个人。 而且两人还都这么年轻,细皮嫩肉的,看上去就是两个背着父母出来玩的小少爷,顿时收起了心中的畏惧,反倒是心中盘算着如果把这两个少爷抓住,说不定能找他们家里坑上一大笔钱。 不过,他到底是当家的,还是十分谨慎的,并没有先动武,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皮笑肉不笑道:“两位英雄是那个山头的?我们这边有正事,等办好了请两位去我们寨子里喝酒。至于现在嘛……还请两位不要插手。” “山头?”付辰眯了下眼睛,他清楚这是四当家的在试探他,于是戏辱的回答,“我们是黄埔的。” “黄埔?”魏四一个乡下土匪自然不知道黄埔军校的大名,只当是那个山头,心中独自思索。 然而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附近有那个山叫这个名字,只能疑惑的抬头看向付辰,不过马上他就从付辰的脸上看出了端倪。 “妈的,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敢耍老子?”他顿时就怒了,举起枪准付辰两人,“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事到如今他更确定,这两个年轻人就是成立来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富贵少爷。 其他土匪们早已经等着他们当家的发话,如今听到命令一个个举起枪对准了付辰和江景泽。 付辰和江景泽见到对方动手当然也没有客气,很默契地分散开,各自找掩护反击。 这场战斗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平衡,土匪们有十几个,而付辰和江景泽却只有两个人。 只可惜,结果却不像土匪们想象中的那样,等一开打他们才发现眼前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少爷却不是那么好惹的。 单从战斗经验来说就已经可以碾压他们了,更别说两个人手中的枪,也不是他们这群土匪手中的土枪可以比。 况且,他俩也并不是独身出来的,两个在车附近警戒的军官也是迅速赶了过来。 见到家里的少爷被袭击了,两个军官一下子慌了:妈的刚才三少爷硬是不让跟着,这要出事了他俩吃不了兜着走。 立刻掏出枪开始还击,原本就不占优势的土匪这下成了被碾压。 魏四见到这个情形不由得咬牙切齿,他今天下山只是为了对付几个村民的,谁知道竟然半路杀出了这么四个人来,还是这么难啃的骨头。 “都撤退!” 这群土匪是欺软拍硬惯了的,如今见到在付辰和江景泽手中讨不到便宜,于是准备撤退。 可惜付辰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魏四,见到他要跑,举起枪瞄准了对方的头部。 砰、砰—— 两声枪响之后,魏四的脑袋爆出一抹血花,混合着白花花的脑浆。 他瞪圆了眼睛,不甘的倒了下去。 一众土匪们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现在见到自家当家的都死了,留下两跑的更快。 有道是穷寇莫追,付辰也没有阻拦土匪们离开,他的目标本来就是撵走这些倒霉催的土匪。 眼看土匪们都跑光了,付辰才从新回到村子的广场上。 江景泽比他提前一步回来,正在查看躺在地上的老人,见到付辰回来对着他摇了摇头。 第160章 白家庄 就算是江景泽明显表达出对方没救了,付辰还是快步走上前去。 完全不顾老者身上的血污,付辰一撸袖子就凑上去。 “快,还有救!”检查之后他立刻大喊一声,招呼随行的两个军官,“找个阴凉地儿,抬过去!” “又要救人啊,这种人就不要管了好不好?”救他又要浪费时间浪费药,这年头,救一个乡下老头有什么好处? 在江景泽明显表达出鄙夷之意的时候,两个军官其实也老大不情愿。 分明已到了盛夏时节,就算是地处八达岭地区,算是比较凉快的地区,可依旧算得上是高温; 这些远住在深山里的村民,平常吃水都是问题,更别提洗漱这些了,浑身是血的老人简直带着股熏天的酸臭,就算这两个在军营里呆惯了的军官也受不了。 可少主子命令都下了,又不能不听,两人走上前去,一脸嫌弃地将老者抬起,找了个树荫处放下。 就听人群里有个吓傻了的少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开人群大喊大叫着爷爷,显然刚才是吓坏了,这阵子见有人救自己爷爷才是反应过来。 村里的男女老幼哪里见过这阵势,呼啦一下就把付辰他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都围在这里看什么看?散了吧都该干嘛干嘛去!”江景泽烦不胜烦地要遣散众人,哪知他这么一喊,围上来的村民反而是越来越多。 “家赫兄说了不让你多管闲事,你看这些人……”江景泽正抱怨着,却听人群“哎”了一声,不由也将目光转了过去。 就见付辰三下五除二就把老者的衣服解开,用最快的速度帮他先是止血,然后清理伤口,上药…… 一针注射下去,人不由哼了一哼,竟幽幽醒了过来。 “哇,神医,真是神医啊!”不知是哪个最先嚷嚷了一声,男女老**头接耳着,脸上满是佩服。 “是你爷爷吗?”付辰扭脸看着破涕为笑的少年,轻声道,“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回家要好好养一阵子了。” 少年一双灵动乌珠骨碌转转:“还有我爹,爹今天进城去了。” “各位,麻烦诸位帮着老人家抬回家里!”付辰直起身子刚想招呼大家帮忙,就听老远处有人哇哇大叫着跑了过来,拨开人群见老人躺在地上,吓得面如土色,立时喊了句:“爹,没事吧!” 虽没大碍了,见着儿子却也一时半会儿答不了话。 付辰一听这是老人的儿子回来了,赶紧笑笑:“还好救得快,没出什么大事,抬回去得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这汉子足足比付辰高了一个脑袋,壮得就像尊挺立在庙宇门口的罗汉,看着面前清俊的年轻人分外陌生,不由懵了。 “磊子,还不赶紧的谢谢你家恩人,都是他你爹才没出事啊!”旁边有人赶紧提醒着。 “就是,魏四那一窝子土匪又是来了,差点要了你爹的命啊!” 听着周围的七嘴八舌,恍然大悟的汉子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接连就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这位少爷,我白磊在此多谢你的大恩大德!” 哪里见过这等表达方式的?付辰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去扶:“快起来,我这也是路见不平,随手救人罢了!” 白磊哪里肯依?又是给付辰再行了两个礼,才是站起来招呼大家来帮忙。 这性情汉子显然在村里威望不低,立马就有几个男人主动上来帮忙,白磊不肯放付辰几人离开,求着他们一块进村作客。 抬头看看此刻正午阳光正烈,付辰也是渴了,也就没再拒绝,一路跟着白磊进村去了。 家里倒也是个精巧干净的院落,架子上缠满了葡萄叶,就算是炎夏,密密层层的叶子下面也透着几分清凉。 看着那些紫到发黑的葡萄各个都有珍珠大小,江景泽馋了:“嘿,还有葡萄呢?” 付辰记得他最爱这一口,不等他说话,白磊马上招呼儿子白小毛给客人们摘洗葡萄。 将老人先迎回房里,白磊才是招呼几人,一番聊天之后,付辰明白过来,这白磊居然是村里的保长,难怪如此有威望;这村子名叫白家庄,一多半的人都是本家,也有几个外来户。 虽然兵荒马乱的,但白家庄还算得上土地肥沃,再加上离通县不远,好些男人在城里做个工什么的,日子还算得上有滋有味。 但不知什么时候,这一窝子土匪就在城外的山里安营扎寨了,隔三差五打家劫舍,还在各个官道小路设置关卡,吃拿卡要的事是常有,路过的货郎商队也是倒了大霉,常被他们雁过拔毛。 “这群厮,还真是够混的。”江景泽一边吃葡萄一边骂,“本来就是兵荒马乱的,还得养着这群狗za种!” 付辰眼睛却是转了转,脸上很快出现了笑容:“磊子,你知道这伙山大王的老窝在哪儿么?” “山里嘛,山上到处是烽火台,他们也可能是自己盖了房子什么的。”白磊正说着,院子的大门就被推开了,眼见一个中年的妇人提篮进门,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 见着付辰他们坐在葡萄架下吃喝,妇人泪水盈盈地走上前又要拜:“这位恩人,今天可多亏了有你了!不然我家小宁和二丫就要遭殃了!” 付辰赶紧叫两个军官扶住,赶忙笑道:“咱这都新时代了,可不兴皇帝老儿那一套了。” 他这才想起,这青年就是一开始被魏四询问二丫头在哪儿的那位,扭脸一瞧跟在两人后面的少女,就见扎着两条细细的小辫,胜雪的肌肤眼瞳乌溜溜的,似是瞅着付辰正盯着自己,尖尖的小脸刷一下就红了。 我去,还真是个小美女! 难怪那魏四急眼了嗷嗷叫唤着要她,这要是带回去了,肯定是要遭殃啊。 “二丫,快来谢谢这位三少爷!”妇人扯着少女上前,满脸感激地说着。方才听两个军官一直喊付辰三少爷,也是照模照样地说着。 “就不谢我们啦?”江景泽马上抗议道,“刚才我们也是打土匪了啊!” 妇人听了,赶忙说着:“要谢要谢,一定要谢过的!”说着,将手上的竹篮递了上来,一盘盘端出新制的饭菜来。 第161章 土匪居然上门了 从一大早就出了门,也就半道上胡乱吃喝了些,这会子四人早就是饿了。 他们救了自家儿子和没过门的小媳妇,心里万分感激的妇人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款待他们。 一整只的烧鸡卤着厚厚的白皮饼,烧肉丸子烩了大白菜,再加上三道可口的新鲜时蔬,让原本就饿坏了的四人顿时胃口大开。 “真是好手艺啊!”江景泽大口大口地吃着,不忘赞美着,“就冲这顿饭,少爷我也没白玩命啊哈哈!” 几人见他如此豪爽,皆是相顾大笑起来。 边吃边聊中,付辰也大概拼凑出来,这是沈家的姑娘,大名秀云,有个姐姐叫秀琴,早些年嫁去了通县,家里只剩下一个瞎眼的老娘;后来定下一门亲事,就是这青年白俊宁。 看着年轻人丰神俊朗的模样,付辰笑笑:倒是般配,比那个矮矬魏四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妇人又是叹了口气道:“正是择了个好日子,我就带着二丫去通县买些东西,打算把亲事办了……哪知半路上遇上土匪丁三和他们老大魏全虎了。缠着二丫非要抢回去做什么压寨夫人,还好是路过一队兵,我们娘俩这才趁着乱跑了。” “也就是说,这什么魏全虎,是过来抢姑娘了?”江景泽一听这等欺男霸女的事马上怒了,一拍桌子道,“反了他的天!北平脚下居然还有这等事!” 说着,立马转向随行的两个军官:“你们两个吃饱没?这就带着人去给我找我哥,这就把这伙土匪灭了就是,省得他们闲得无聊,没事祸祸乡亲们!” 这景泽倒是深得我心。付辰嘿嘿一笑。 自己今天这一战杀了好几个土匪,对方必然会伺机报复——不过,付辰更看重的东西,却不仅仅是干掉这窝子土匪。 不管是古代,还是这民国时代,但凡在村里能做保长的,肯定是各方面头头脑脑都是熟络,而且必然跟通县那边也说得上话的。 记得小时候水浒传,晁盖不就是村里的保长么?黑白两道都跨着,十村八店都相当有威望。 兵都是自己的兵,顺手将山里的土匪铲了,他付家赫也会在这十村八店闻名起来,自己修药厂,还有什么被服厂,都是需要人的,威望树不起来,有再多的钱也是光杆司令。 想到这里,付辰也立刻化作一副正义使者的模样:“说的就是,你们两个,这就去城里找景澜大哥,给我打!” 俩军官面面相觑,赶紧起身村外小跑。 这倒是了,东北的军官一多半都是“从良”的胡子,这些在此地的土匪们,在遇上这些来自东北的“胡子们”,只有跪下来乖乖叫爸爸的份儿,论打家劫舍吃拿卡要,他们才算得上祖宗。 白磊等人完全呆了——尽管知道这两个拿着洋枪的小少爷肯定不是什么一般人,但他们却没想到“不一般”的程度居然有这么猛,还能从北平调兵出来! 这一窝土匪今天是真玩完了。 所谓报应来的居然这么快,他们没想到的同时心情是相当的愉悦,纷纷表达着敬意和谢意;可还没聊了多久,就听村子外面一片乱哄哄的炸响。 伴随这让人心惊胆战的声音,村子里又是乱了,还有人吓坏了,连滚带爬跑进白磊家里:“磊子,可是不好了,魏全虎带着人杀过来了,说是打死了他兄弟,要找咱们报仇!” 援兵还没到来,这什么魏全虎只怕是带着人倾巢而出了。 白磊等人当下脸就白了,立时将慌乱至极目光转了过去。 江景泽听了大怒,一推桌子站了起来:“妈的,老子们还没去寻他晦气,他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付辰亦是冷笑:“嘿嘿,有点意思,居然还要来报仇的?走走,咱这就去看看。” “付少爷,你,你们的人还没到!”白俊宁一把拉住付辰,“这魏全虎人多势众的,真要动手起来的话……” “怕什么,人多就怎么了?”付辰毫无惧色,从后身拽出勃朗宁就朝村外走去。 眼看村子里惊慌失色的模样,付辰不由捂脸,这跟香水湾还真是同款村,不过几个土匪就能吓成这样,要是全村老幼皆兵,拿农具估计也能把他们打成肉泥。 说着恶狠狠地冲出村口,就见乌泱泱的一片人头基本上都是赤着身,手里不是土喷子就是大砍刀。 为首的魏全虎见了付辰,先是一番打量——这年轻人穿戴如此齐整,腕子上还带着一块锃光瓦亮的手表,肯定是个相当有身份的人。 再瞅瞅那支乌青的勃朗宁,多少见过些世面的魏全虎有点虚了:这年头挂洋枪的都不好惹……可是,他们一口气还杀了自己好几个弟兄,要是不带人过来叫叫场子,未来这头把交椅恐怕都不好坐了。 想到这里,魏全虎大吼大叫着:“就是你杀了我家四儿吗?也不打听打听魏爷我的名号?这方圆十几里,有人敢在爷爷的地盘撒野吗?” 今儿这是怎么了,总有人跑自己面前装13要当自己的爷爷。北平是有个秦爷,这又多一魏爷。 付辰竟是好笑,叉腰道:“老子哪儿有工夫打听?识相的就赶紧滚出八达岭,或者找个地儿踏实种地去!有力气去北平挑da粪也比做土匪强,他妈的也不怕断子绝孙。” 他的牙尖嘴利是有目共睹的,光论叫骂来说,野田林志那种上过陆军学院的家伙都不是对手;这些没受过教育,又常年混迹山野的土匪就跟不是个儿。 听着付辰这话,魏全虎脸顿时就黑了,抄起土喷子照着付辰就要打,没想到旁边的江景泽速度更快,抬手就瞄准。 砰! 一枚蹿火的弹头直接照着脑袋去,直接炸开变成爆裂的“烂西瓜”,周围几个土匪就算是打家劫舍惯了,也是没见过这阵仗,当下被喷了一身血肉混合物,吓得嗷了一嗓子纷纷避开。 咣当。 没了头的尸体简直像个烂布袋,坠落在地流下一地的血。 “他妈的一群乌合之众。”眼看这些土匪顿时面色铁青,付辰冷笑,接连抬枪又干掉两个。 第162章 被暗算 土匪头子都被打死了,这百十来号人顿时犹如鸟兽一般散了,村口一大片的开阔地都种着玉米,这些混蛋哗啦一下就跑了进去,连一个人都看不到了。 卧槽。 付辰骂了一句,自己手头要真有挺捷克机枪,直接突突下去能把这些货全打成肉泥。 脑子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纪录片,东北似乎也种玉米,还有,比玉米更加密集的是芦苇荡——那玩意比玉米还深,别说钻进去百十来号人,就是钻进去五六百也完全看不到人影。 脑子里不自觉地又学会了个战术,付辰暗想:未来的话身在东北,他率领部队完全可以不用冲锋陷阵在前线,靠着阴人战术就能干掉大片的鬼子啊! 想到这里,付辰一把拉住打算冲上前去的江景泽:“别去,地里恐怕深得很,万一陷进去被阴了可不是好玩的。” 江景泽当然知道,这白家庄青壮年甚至还没有当初香水湾的多,现在他俩虽然都手拿武器,对比这么一大群土匪,明显不站数目上的优势,就算真的冲上去,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况且不过将魏全虎一个人打死了,这群土匪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摆明了有些诱他们深入的意思。 可这群土匪分明都挑衅到了头上,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未免有些太怂了,江景泽有些忍不住了,可付辰还到底算得上冷静。 有点奇怪,怎么连自己老大的尸首都不抢回去的? 这年头,还没有推行全面火葬,况且华夏人世代将就一个入土为安,若平日里真的是称兄道弟般的感情,最起码该是带回去身体安葬吧? 可这伙人,就这么直接跑没影了? 付辰心头刚划过一丝不妙,突然一拍大腿骂道:“草,不好!” 江景泽完全不明白他为何这般震怒,连带心口突突连跳,刚转过脸打算发问,就听远处传来咣当一声巨响! “糟了,被偷袭!” 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打头的这群土匪,居然是诱饵?那么打死难道不是他们老大魏全虎么? 就在两人发足狂奔向村子另一头的时候,这伙土匪的第三把交椅丁三,已是趁着乱闪袭了村子,把打算护着未婚妻的白俊宁连砍三刀,然后带走了二丫头沈秀云。 “嘿嘿,正面都打不过,为何要急着上去送死的?”正因自己成功闪袭了村落,而十分得意的丁三洋洋得意。 要知道,从前他在山寨的位置一直是老二,原本的头把交椅秃头孙病故之后,本要坐上老大位置的他却因腿脚功夫不成,让魏全虎兄弟拉了下来,拥立他有功的疤刺李还越过了他去,害他成了山寨的老三。 明里暗里不服气的丁三从此化身马屁精,鞍前马后跟着魏全虎做坏事,而这回魏全虎的兄弟魏四给付辰打死,他却认为这是个大好机会,能借着付辰的手把魏全虎也给除掉。 于是,就说是兄弟都给个外来户打死,岂有咽下这口气的道理? 那魏全虎向来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一番挑唆哪里忍得住,带着全副兄弟直扑白家庄来,得意的丁三知道付辰他们有四个手拿洋枪的兄弟,魏全虎必定会吃大亏。 果不其然结果正中他吓坏,魏全虎等人贼王先死之时做了鸟兽散,他则是带着死党兄弟们从村子另一头直扑进来,先是砍伤众人,随后将美貌的沈秀云劫走了。 回村发觉自己中计的付辰气得脸发白,江景泽指着村里几个看热闹的年轻人一通骂:“你们这些吃干饭的蠢材,怎么土匪都进庄子了,连他妈点示警的意思都没有?要是老子的兵是你们这副德行,早就一通军棍打得你们吃什么都不香了!” “这会子骂人还有什么用?快去看看小宁。”照着地上啐了一口,付辰哪里有心思搭理这些怂包?上前查看着,就见被连砍数刀的白俊宁竟还惊醒着,一直低声央求他们快去救二丫头。 “不好搞了,这窝子土匪有备而来,撤退速度还这么快,人是肯定被带走的。”想来一条肠子通到底的江景泽,立马实话实说着。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担心受伤儿子的小宁妈哇地就大哭出来——这是造了什么孽? 貌美的儿媳还没过门,就给土匪盯上了,现在儿子被砍成这样,儿媳妇也给劫走了,这日子干脆是没法子过了。 听这哭声,付辰是越发窝火。 分明自己是个来自21世纪的现代人,偏给几个土匪给坑了,要是传扬出去了,干脆连脸都别要了! 想到这里,他的声音顿时多了几分杀气,冷幽幽地对白俊宁母子道:“放心,老子定然给你们一个公道!” 说着先是猫下腰给白俊宁止了血,然后就听到村口传来一大片脚步声,众人慌乱之中以为是土匪又来了,不想冲入眼帘的比土匪还吓人。 一群身穿着土黄色军服,扛着步枪并全副武装的士兵杀了过来,足足有两百多人的部队霎时间把付辰身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着他们的小少爷,顿时列队敬礼,黑色的枪托敲击在地,发出整齐,又让人肃然不已的声响。 带头的不是江景澜,而是他的副手罗明宇,不仅如此,带来的团队之中大多是付辰收编的——李俊锋兄弟俩,那个枪法极准的徐海水,还有他从前的排长冯若英,甚至肥南医馆的王二雷也跟着一块到了。 这些人,完全算得上是付辰的亲兵,在他派人回去找援兵的时候,他们当然是第一时间挺身而出站了出来。 妈的自己大哥要剿匪,还有什么好说的? 带上家伙干就对了! 战斗情绪极其高昂的这群人直接就杀了过来,带头的罗明宇甚至感觉自己按都按不住了,见着付辰赶忙道:“三少爷,您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我说,村里还有老爷们没有?”环顾周围,付辰冷冰冰地下令道,“老子现在要进山里去剿匪,不怕死的,觉得自己还是个站着撒niao的主儿,就给老子带路去!” 第163章 剿匪 难得听到付辰这般粗鄙的说话,明显是真的急眼了。 可这一席话说完,周遭四下反而情绪是高涨了起来,当下众人连声应答着要带路……不光是青年汉子,连带几个女孩都嚷嚷着要跟着一块去。 “都别嚷了,让我领着去。”一直没说话的白磊突然大声说着,“不怕死的么?那丁三心狠手辣得很,待仗打起来,一时半会儿万一顾不得你们,岂不是要死在那山里?” 众人听到这一盆冷水般的话语皆是安静下去,纷纷大眼瞪小眼起来。 付辰刚蹙起双眉,刚打算说话,这白磊却是一拍胸口高声说着:“都别争了,我带路。” 保长都发话了,乡亲们也就不在争执了。 那二丫头都给带走了,再是耽搁下去是肯定会出事情的,况且不管是付辰还是江景泽都憋着一股火,当然是要去报仇的。 转身由他带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就进了山区,眼见着郁郁葱葱的密林简直是遮天蔽日,付辰不自觉地想起了从前在栖霞山进行演习的时候,也曾经是这样的原始森林,连一条山道都不好找。 不过这回的状况分明不同,白磊看似漫不经心地随手拨开灌木,居然真是找到了一条进山的石头路,看这样子显然是精心修葺过的。 “当初修长城留下的老山路吧,”白磊解释着,“这一伙儿土匪抢了东西就往这里拉,我见过的,还能走马车!” 付辰随着白磊的介绍看着山路,暗自赞叹古人的智慧,几千年前修的路了,竟然还可以使用。 一边快速行走,付辰一边开始在心里记录附近的参照物,自打上了一回黄埔之后他就养成了走到哪里,都在心里暗暗记录地形的习惯。 不自觉地暗自勾勒出一副地形图来,付辰想着,果然如自己所想,这地形还真是相当不错。有密林掩护,有纵深,还有带排水沟的山路,居然还挺宽敞,走车都没问题。 随着队伍深入,道路也越发宽敞起来,石头路虽然有些颠簸却也平整,路的两边树林茂盛成为最好的屏障,若是没有熟悉的人带路,打死也找不到这里。 就这么队伍在林子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最终从石头大路转到了一条人踩出来的小路,而周围的树木也越来越粗、越来越繁茂。 看着这个情形,江景泽最先沉不住气:“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见到土匪窝?” 白磊听到这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急忙解释:“快了,土匪窝嘛,建得隐蔽也是可定的。那丁三不是凭着这一点也不敢这么横行霸道,之前官服几次剿匪都让他逃了也就是利用这些地势的。” “这样啊?”白磊虽然解释的清楚,可是江景泽明显是不信的。 一旁付辰听着两人的对话,又打量了下四周的地势。 他们如今已经走到了一个盆地里,周围的高坡上都是茂盛的树木,这种地方不管是藏军队,还是藏个火炮都是不错的地方,如果是他一定会选这里埋伏的。 转头在看看白磊,这不是21世纪,深入的密林还是有点冷的,可这一路他却一直在擦汗,很明显是十分紧张,如果说这人没有猫腻那他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不过,他侧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军队,心里信心十足,就算是再大的猫腻,他也不相信一群土匪能翻了天。 事实正如付辰猜测的那样,就在他们深入了盆地深处的时候,盆地入口的几颗大树突然的倒塌。 紧接着他们周围的树木和后面冒出了一群大汉,初步估计有百十来人。这群人穿着深色的粗布衣服有些人身上还捆绑着树枝和树叶,明显是特意伪装了自己。 他们手中端着的枪倒是很新,样式也统一,而且……居然都是汉阳造! 这倒是不稀奇,很多军需为了敛财,会可以克扣一些地方军队的装备弹药,然后偷偷拿出去卖;有的时候地方军队都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反而附近的土匪倒有,有的时候还会产生匪盗和军队对峙抢地盘的情况。 不过,看这架势,为了围剿付辰等人,丁三是下了大血本了。 但是…… 在付辰眼里,这些高级货,可算得上是千里送盒子,礼轻人意重了。 “哟,装备够整齐的。”付辰笑嘻嘻的扫了周围一圈,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哼,那是。” 随着付辰的话音落下,一个身材微胖,满脸凶煞的男人从队伍中走出来。他站在高坡上一手端枪,一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付辰等人:“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老子见多了,无一例外都是有去无回。我劝你给老子上点贡品,这事就算了,不然老子让你横着出去。” “哎哟,还挺厉害。”付辰依然笑嘻嘻的,狂妄的人他见多了,这种狂妄到智障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要钱是没有,至于要命嘛,嘿嘿,老子也不给你!” “没钱就把你的枪留下。”丁三眼尖早已经看到了付辰手下装备精良,然而饶是这样,他也还是没把付辰放在眼里。 这片小盆地他经常用来打埋伏,偷袭别人,还从来没有失手过,曾经还打败过正规军队。缺枪少炮的通县的守军就在他手下吃了大亏。 “那我要不呢?”付辰这话说完脸上笑容顿收,抬手挥了挥。 跟着付家军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本来就时刻戒备着,现在见到付辰的手势马上就位占领好了最适合的位置。 至于丁三也是个悍匪,见付辰开始动手自己也没有含糊,大骂了一声,带着手下人就开打了。 才不过一声枪响,付辰甚至还没吩咐,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眨眼间就四散开来,自觉地寻找掩体,马上就在这片谷底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丁三和他的手下们顿时傻眼了,平日里交手的,除了附近两个山头的乌合之众,最强的敌手恐怕就是来自通县的守军,说白了手头没枪的他们,丁三也从没放在眼里过。 付辰的援兵来得这样快,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伙官军恐怕就来自距离此地最近的通县。 可他却失算了。 第164章 吊打 他知道的,是这位小少爷带了兵来,另外也看出来对方装备齐整,而且个顶个的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样子,并不像什么普通部队。 可他却没猜到,这群兵所属民国时期最强的一支部队——号称拥兵三十万的东北军。 要不是鬼子制造了皇姑屯事件,把英明神武的大帅炸死了,这支雄踞关外的部队,也就盘踞在直隶蒙边这些地方,最多把北方几个大城市,类似什么北平石家庄之类的占着玩玩,压根看不上通县这类型的小城小镇。 说来说去,就跟高手不屑新手村似的,并不是驻扎在北平城的东北军不是这群土匪的对手,而是段位太高,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就在土匪们打了第一轮排枪之后,面前这群颇为古怪的士兵瞬间就跑没影了。 整个山谷顿时一片死寂,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土匪们面面相觑,甚至开始怀疑付辰还有他带领的那群士兵出现在眼前,是不是幻觉了。 就在一众土匪瞪大眼睛想在这山谷里找到付辰等人的时候,忽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一个土匪发出一声惨叫声,然后倒在地上抱着腿打滚。 原来在付辰和对手叫骂的时候,他早就派了那个枪法极准的徐海水和两个帮手绕到了敌阵后面去。 几下冷枪就把这群傻不拉几的土匪打傻了,紧接着,藏身在掩体后面的东北军也开枪了! 倒下的土匪越来越多,一时间小小的山谷充满哀嚎声。 压根不敢露头,正面有人在吊打他们,后面也有人偷袭。 才不过一个回合,土匪就死伤大半。 要说丁三一伙也不愧是横行乡里近十年的悍匪,见到自己被人偷袭马上反应过来,先是大喊大叫着让大家就低寻找掩体,然后身子一转,带着数人很快就找到了隐匿的地点。 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在这里也打过不少仗,现如今天时、地利都占了唯缺了一点点的人和。 如果这要是遇到了别的军队,也许今天还真要折在这里,可惜丁三遇到的是东北军。 就算是没有占到任何优势,可是实力却永远是最重要的。 就在他还没能找到徐海水等人隐匿的地点的时候,付辰的人却早已经如毒蛇一般狠狠地咬上了他的人。 砰—— 砰—— 又是几声沉闷的枪响过后,几名土匪的尸体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见到这个情形,丁三紧张的眼皮不由得跳了几下,他很清楚今天是遇到了硬骨头了。 另一边,付辰悄悄地在林子间穿行,慢慢地接近丁三所在的位置,他在刚才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土匪头子的所在,只不过他却并不想就这么杀了他,而是打算活捉。 接着草木的遮掩,他悄悄滴摸到了丁三身后,手中的枪轻轻举起,对着对准了丁三的大腿,稳稳地开了一枪。 不过,丁三也不是一般人,竟然早就发现了背后有人偷袭,竟然快速的翻身打滚多开了付辰这一枪,然后快速的躲到了另一边。 等身子站稳之后,他发现对面竟然只有付辰一人,胆子顿时壮了很多。 打不过那些彪形大汉,他难道还干不过这么一个小少爷? 那他丁三的以后就不用混了。 他狞笑着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狠狠地盯着付辰:“臭小子,算你狠,今天老子算是栽了,不过临死也要拉你当垫背的。” 付辰看到丁三躲过自己的偷袭倒是有些诧异,暗自感叹这个土匪头子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过此时见到丁三不仅不跑还要找自己的麻烦,不由得好笑。 是丁三的脑子不够数,还是自己看上去太好欺负了? “拉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摸了摸手中的枪,笑嘻嘻的看着丁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丁三见到付辰吊儿郎当的站着,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同时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盘,要是能把付辰活捉了,说不定自己就可以逃命了。 此时,山谷中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该被打死的已经被打死了,没被打死的早已经被捆的和澄阳湖大闸蟹一样丢在山谷中间的空地中了。 丁三明白自己算是大势已去,更是不要命的想要抓住付辰。他也没有再和付辰废话,快速的飞扑上来,一边还不忘抬手对着付辰开了三枪。 如果换成一般的刚出军校的人,面对丁三的攻击恐怕要手足无措甚至受伤吃亏,可是付辰不一定,到底是从小被哥哥们摔打着长起来的。 他早就料到丁三会开枪,提前闪身躲到了树后,之后又趁着丁三落脚未稳得当口对着丁三落脚的地方就是两枪。 丁三看着落到脚边的子弹,额头不由得渗出一抹冷汗,只差一点他就被射中了。 这个该死,没想到枪法还真准! 他侧头扫了一圈,见到自己人已经尽数被俘。料理好俘虏的士兵则一点点的在靠近他。 强烈的紧迫感,压抑着他,让他不得不孤掷一注,快速的扑到付辰的面前。 比枪比不过,他就不信肉搏他还干不过这个柔弱的少爷? 付辰到是早就料到丁三会狗急跳墙,没想到却跳的这么直接,竟然直接和自己面贴面了。 这是看自己身子不如他强壮吗? 丁三却没有给付辰太多缓冲的时间,扑上过来第一时间就对着付辰的肚子怼了过去,紧接着打算抬胳膊勒住付辰的脖子。 付辰当然不能让丁三得逞,快速的躲过了丁三的拳头,双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反身大背,企图将丁三摔在地上。 可是丁三也不是吃素的,在当土匪前还杀过猪,一把子臂力整个山寨还没人能超过他。这也是他敢于找付辰肉搏的原因。 付辰倒背自然没能摔倒他,反而被他带的一个趔趄,身子向后仰了下去。 付辰到是也没小看丁三,毕竟雄鹰搏兔也要倾尽全力,更何况现在这种架势,他到是更像是兔。 一旁摸上来的士兵们,见到丁三扑向自家三少爷都不由吓了一跳,纷纷举起枪。只可惜,此时双方已经斗在了一起,贸然开枪只会误伤了付辰。 第165章 兵败如山倒 罗明宇甚至捏着一把汗,悄声问江景泽:“这可怎么办?三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法和师座交代。” “别急,没事。”江景泽倒是异常淡定,咧开嘴巴笑了笑。 别人不知道付辰,他可清楚的很,这小子发起狠来可是往人家命根子招呼的。 真,断子绝孙脚! 战斗的结果,果然如江景泽预料的那样,丁三虽然凶煞也依然不是三少爷的对手,一番交手之后就被制服了——虽然付辰力量不如丁三,可是不管是指挥军队,还是近身肉搏都是讲究技巧的。 虽说从前是个军医,但进了黄埔之后他接连在手上吃了大亏,一直跟着付汗青加强近身肉搏的训练,再加上把大烟戒了之后每天吃有营养的东西,不仅长高了不少,身体素质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别说丁三这个瘦猴子,就之前曾正面吊打他的那个直系壮汉许霆钧,恐怕现在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周围的士兵早就按捺不住了,见到丁三被付辰压在地上,马上一拥而上把丁三和他的手下们那样捆的结结实实。 等士兵们把土匪聚集到了一起之后,付辰才走到被手下们揪出来的白磊的面前。 此时,白磊也知道大势已去,一张脸吓得惨白,慌乱地盯着付辰,张开嘴巴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白磊没开口,付辰也没开口,只是一脚踩着身边的石头,手撑着下巴冷冷地看着对方。 到是江景泽先怒了,抬起脚一下将白磊踹翻:“你他妈的,居然敢暗算老子们!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白瞎家赫兄救了你老爹。” 其他跟着一起来的人听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段缘由,顿时都怒了。 仅仅是坑他们就罢了,这他娘的太遭人恨了,居然还有恩将仇报这一出。 “杀了他!” “不能只杀他,连他家里人一起!” “妈的,敢坑我们家小少爷!” 一时间所有人都叫嚷了起来,声音在盆地里回荡,吓得白磊脸都紫了。 付辰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住嘴,然后对着白磊抬了抬下巴:“说吧,老子想听听。” 白磊被江景泽刚才的一脚踹了个狗啃泥好不容易才爬起来,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泥土:“我,我我知道我忘恩负义,你们要杀就杀我,这和我家里人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他早在丁三刚在八达岭附近安营扎寨的时候,就跟着他有瓜葛了。 就算是下山打家劫舍,为了减少自己人的损失,有这么个里应外合的家伙也是必要的。 于是,他们就收买了这姓白的。 而这货,不光是把白家庄的讯息透露给丁三听,连带附近几个村庄,他都摸得透透的。 不光如此,通县驻扎着军队,白磊也会趁着去做工的空档,把那支本就实力不强的军队也查了个遍。 也就是因为有这种人,土匪才一直占着便宜。丁三也就凭借知己知彼,把曾经的老大扶持上了位置——所以,后来魏全虎抢了原本属于他的老大之位,他才恨得牙痒痒。 “看来,你能做这个保长,也是因为土匪的缘故喽?”付辰扫了一眼身旁脸色越来越坏的白俊宁,笑容中多了几丝挑唆,“原本是该带着大家守护村子,这倒是好,原来是土匪的帮凶啊!” 听到这话,原就火冒三丈的白俊宁再也按捺不住,抬脚照着对方就踹了下去:“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要杀了你!” 这清秀的少年因为心上人被抓进土匪寨子就窝着十足的火气,现下发现村里的保长居然是土匪的内应,这还忍得住一口气? 常年受这一伙土匪欺压的早就等着报仇呢,眼热的白俊宁当下把满腔怒火都倾注于他身上。 被捆双手的白磊连躲开都不能,连连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央求三少爷救命。 哪知这位小少爷连多看一眼他的心思都没有,招呼众人让白俊宁带着走出这一片盆地,而后沿着那条带有排水沟的宽敞马道继续进山。 没过多久,付辰就在道路的尽头看到掩映在两座烽火台之间的山寨——付辰登时眼睛就亮了! 整个山寨都处于一片地势稍高的平地之中,除了两座烽火台可以遥遥相望,还背靠一整条连绵的山脉。 不仅地形地势正好符合付辰所想,藏在深山之中绿树成荫,最重要的是,两座烽火台恰好相峙,一旦在上面设立明暗两哨的话,就能俯瞰整个山寨。 这他妈的,简直太符合我的想法了! 看着这完美的地形,付辰舒爽到简直周身一抖:“弟兄们,给我冲啊!” 丁三带着人在山里埋伏,当然留了人在山寨里防御,就是现在山寨的老二疤刺李。 知道丁三这回是去埋伏外面来的一队兵,得手之后又是大功一件,整不好寨子里排名可要越过自己去了。 虽然明白这一点,疤刺李也无可奈何,只憋着一股子气,带着手下在山寨里走来走去,权作巡逻。 正在骂娘的时候,付辰带着他手下的手下已冲了过来。 喊杀冲天之中,疤刺李完全懵了。 妈的,不是说好了去偷袭吗? 看这架势,是不仅没有偷袭成功,反而还被全歼了吗? “快,准备防御!” 就算是靠着拍马屁上位的,好歹也是山寨的二号人物,反应速度也是相当迅速,立马就带领着山寨里负责留守的手下们进行御敌。 可是,东北军的实力放在那里,连带丁三带出去的那些所谓的“精锐”都不是对手,这些零零星星的散兵游勇就更不用说了。 事到如今,早知道这小少爷这么厉害……就不会听丁三的,还搞什么里应外合的偷袭,这不是上门送菜吗? 肠子都悔青了的疤刺李只觉兵败如山倒,直接丢了一群部下,偷偷找了根长麻绳系在后墙根的一棵歪脖树上,从山上垂了下去。 另一边,付辰带着江景泽等人已冲破了山寨的正门,这些荷枪实弹的东北军早就按捺不住,本来是抵御外敌的,起码是该为师座看家护院的,居然冒出来一撮不怕死的土匪,敢在他们的地盘上,惹他们三少爷。 真是找死。 第166章 山寨是我们的了 转瞬间就将整个山寨占领了,根本不等付辰吩咐,这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就开始分工合作,有的持枪把各个要道占领,有的则是押解俘虏到操场上集中,更多的则是手持兵器开始挨个房间搜查。 “搜,给我仔仔细细的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付辰厉声下令,跟在他后面的白俊宁显得越发焦躁不安,就跟魔怔了一样不停地絮絮叨叨着:“二丫头,二丫头,你这被带到哪里去了?” 看得出来他对未婚妻的关心是相当的深厚,刚才跟土匪交手的时候,这小子根本就没一点退缩的心,反而冲得比江景泽这个武夫还快,显然是想第一时间把她救出来。 现下打了胜仗,人人正是欢喜得厉害,唯有白俊宁焦躁不已——心上人还没有找到,这要是被…… 越想越是害怕,青年的脸都白了。 付辰也看出他这心思,赶忙叫人四下去找。 但是,几乎是全军出动了去找,也竟是一无所获。 这下白俊宁急眼了,直接就冲到俘虏群之中大喊大叫着:“你们,你们把二丫头藏哪儿去了!?” 二丫头,什么二丫头? 这些抱着头蹲在地上的俘虏们面面相觑,任谁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女孩是谁。 付辰也是有点急了,这片空地虽不算小,但这寨子也就巴掌大,他的人没一会儿就把这里搜了个里外朝天,可别说找到这丫头,连点踪影都没有见到。 “妈的,找不到二丫头!家赫兄,干脆把这些人都一气儿都崩了算了!”江景泽也是着急了,他们进山来除了报仇和占地盘,多少是打算把二丫头抢回来的,但一群老爷们连个小丫头都护不住,传出去他们的脸往哪儿放? 一席话说完,这些软蛋吓坏了,有个家伙大着胆子说道:“少爷,这位少爷……小的大概知道二丫头在哪儿呢!” 也是着急心上人,白俊宁抢着发问:“说,她人呢!” “我听说,通县有个姓翟的大户看上二丫头了,这回魏四就是抢了要去送给他。”这小子大着胆子说着,“我是猜想着,丁三是不是把人……” “老罗,这事儿就交代给你了。”付辰回脸,冷冰冰地说着,“还有,顺道把我的意思传达给通县这些喜欢欺男霸女的富商们,就说少爷我不喜欢他们搞这一套,别是给我再听着了。” 罗明宇听了,马上立正敬礼;但付辰没让他走,而是让他带着大部分的部下,押解着这些土匪俘虏们下山,说是交代给通县的守军处理。 这倒并不是打脸给守将看,而是告诉他打今儿起这附近是付辰他的地盘了,让他没事帮忙看家护院。 再者,就算有治安不力的责怪之意,一口气送上来这么多匪盗,拿去北平评奖,还是能换来不少好处的……付辰也是白送给他些好处,未来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待罗明宇带着部下们快速离开之后,付辰则是带着他的部下们开始清点山寨。 冯若英等人都是他招进来的,自然是听话得很,江景泽更是得力干将,很快把寨子大概搜了一遍。 钱粮之丰厚,大大超过了付辰的猜测;不仅如此,还有大量的汉阳造步枪,子弹,甚至还有几箱木柄手雷,至于什么砍刀之类的更是数目惊人。 冯若英笑得简直合不拢嘴,上来就跟付辰汇报道:“少爷,咱这下可是发了!山里的装备,把一个营装配起来都没有问题的!” 付辰哪里不知这个? 但已收了这么多小弟,越是兴高采烈的时候,就该越沉得出气才是。 轻轻咳嗽了两声,付辰叉腰说着:“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们都老老实实跟着少爷我,将来有你们好果子吃的!行了,都是看好了吧,都是退出去开始打扫卫生吧,打今儿起,咱就在这山里落脚了。” 众人一听都是兴奋了。 说白了他们还算不得东北军的编制,只是跟着付辰暂时混口饭吃,居无定所了好几个月,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你这,别告诉我真的要在这里搞什么药厂啊?”江景泽简直服气了,来打这山寨纯属是为了出口气,本没想着真的要在这里落脚——北平是如何的热闹繁华,真要呆在这山里,真是闲得能淡出鸟来。 “嘿?你这小子,跟着哥哥我,不会是后悔了吧?”付辰大笑两声,“不光是药厂,我还准备弄个被服厂呢!” 说话就是九一八,东北那寒天地冻的,除了正面战场被打死,伤势过重死掉的,最多的战斗减员就是因为东北的严寒冻死的。 这种事情,他哪里能允许发生在他的手下? 从没想过这小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折腾劲儿,江景泽都有点懵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天色早就黑了下来。 就算是有什么事情的,也要美美吃上一顿,然后休息一整晚再说。 跟着冯若英的这些人都是根据地下来的,生存能力都个顶个的强,那个枪法极好的徐海水,还打了几只野味回来。 众人在操场上升起篝火,烤起兔肉鹿肉,把地窖里藏的酒也拿了出来。 唯独满怀心事的白俊宁根本吃喝不下,对着付辰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上前刚是要问,就听寨子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在寨子围墙上站立的徐海水马上大喊起来:“少爷,是有车来了!” 付辰唇角勾勒出一丝笑容,紧接着就见那车子在寨子大门不远停下,跑下来一个中年男人来,先是对着这边大喊着:“付少爷,您别开枪!我,我是通县的守将李志冲!” 付辰猜到了自己一旦知会通县方面,以自己的身份,必定会从上到下都惊动了。 马上对着徐海水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进来,这位自称李志冲的男人满脸赔笑着,说是随行的还有通县的县长何云正,以及那位“大户”赵青山。 还有一块下车的,就是白俊宁心心念念的未婚妻。 见着少女穿着身新衣服,并无大恙的样子,白俊宁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第167章 臭不要脸的 沈秀云一见是白俊宁,刚才还忍得住,居然一下子就悲从中来哇地就哭了出来,付辰不由摇头苦笑了两声,对他俩摆了摆手,白俊宁又不笨,知道三少爷是要谈事的,赶忙拉着自家媳妇去一旁嘘寒问暖。 眼珠稍稍转了转,付辰回身看了一眼,这土匪窝倒也有个会客的地方,不由嘻嘻一笑道:“诸位这边请。” 李志冲、何云正、赵青山三人一番交换过目光,他们不知道这小少爷心里存着什么鬼,但他们都怕他背后那位黑豹子,怕的程度甚至远远超过那位来自奉天的少帅。 此时会客厅已经收拾干净,还点上了一笼炉火——现如今虽是盛夏,可是到底是山区,夜晚的森林依然很凉。 双方坐定早有手下上了茶水,等茶水喝过一轮之后,何云正才开口:“也不知,付少爷大驾光临本县,作为县长我有失远迎,真是该罚该罚。” “就是,就是。”旁边李志冲也跟着附和,“而且少爷一来就收到土匪侵扰,也是我们失值,真是有愧为一方父母。” “哎。”付辰摆了摆手笑道,“土匪狡诈,二位公务繁忙一时顾及不到也是有的。” 既然这两个人跟自己客气得很,付辰自然也不会太过为难,毕竟未来在这里建厂,若是少了两人的支持会多出许多的麻烦。 跟两人客道完,他又把目光转向坐在一边的“大户”赵青山。 这个赵青山五十多岁的年纪,大腹便便,脸上到是满脸油光,一看就是平日里保养的不错的。 就这样的一个老头子,还想着人家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真是怎么想怎么龌龊。 不过虽然心里厌恶,他表面上到是不显,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对方。 到时赵青山自知理亏,又看到那个姓白的小子和付辰等人亲近,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双方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有一件事他到是明白,那就是自己已经得罪了这位来自黑龙江的小少爷。 现如今,他又见到付辰对着自己笑,心中更是发虚。 他抬起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付长官,您看这事真是我的不对。可是我也是听那魏全虎说这姑娘无依无靠,已经走投无路。所以就想着娶回家好好对待也免得好好的姑娘流落烟花之地不是?我,我听说她还有个瞎眼的老娘,这这不就是……就是拿了点钱来。” 付辰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这二丫头除了个瞎眼的老娘,还有个嫁在通县的姐姐,这不是人家都许了,算他妈什么的无依无靠? 虽是懒得听他这一番厥词,付辰还是拉了拉身侧越发火大的江景泽,微笑着继续听他说话。 见付辰没什么生气的样子,赵青山以为自己话说的应了对方的心意,赶忙又义愤填膺的拍了拍桌子:“我是真的不知道哪个魏全虎这么王八蛋,竟然强抢人家的媳妇。我要是知道,早就叫他好看了。付长官,不知者无罪,这种事我以后一定好好查证清楚。” “呵,你这倒是会一推六二五啊!”江景泽再也忍不住了,“知道不知道的,这姓魏的都死无对证了,难不成我们还能把他从高阎王爷那里叫上来问问?他妈的真能装!” 赵青山虽不认得江景泽,但看他这副样子,显然跟这位东北小少爷关系更近,马上就不敢吭声。 付辰却一直没有搭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大户”。他看的出赵青山的惶恐和紧张,这么看着也不过是给对方多点心里压力。 不过,他到是没打算为难对方,左右那个沈家的二丫头也没什么事,他只是在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让赵青山多放点血。 吃大户这种事,嘿嘿,何乐不为? 赵青山说了半天也没见到付辰回答,再看对付一张脸是很俊逸,可是笑容却怎么看怎么不要脸,让他直发毛,也不知道这位少爷怎么想的。 虽然他不知道所谓的东北军是什么来头,不过看这山寨里的架势,这群人比魏全虎那群土匪可难惹多了。 顿了顿,他咬了牙只好出点血了:“付少爷贵人塌贱地,我听您手下人的意思,您是打算常驻我们通县了,这是我们一方百姓的福气。”说这话他豪迈地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脯,“付少爷若是有什么用的到赵某的地方,赵某一定竭尽全力,为了付少爷上刀山下火海。” 付辰听到赵青山这么说,心中顿时乐了,他等的这就是这句话。 不过心里乐虽然乐,表面上的架势还是要做足的,他略微思忖了一下才开口:“这是也是那魏全虎和丁三搞得,赵先生作为一方乡绅当然不会这么龌龊、卑鄙、下流、无耻了。” 顿了顿,他又笑道:“我一个后生晚辈,初来乍到还需要仰仗各位的支持的。”他转头看向赵青山,“既然赵乡绅都开口了,那么付某也和您客气,我还真的需要赵乡绅的帮忙。” 赵青山富甲一方也不是傻子,付辰话虽是骂的魏全虎一伙,可是其实都是暗指他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姓付的小子,骂完他以后,竟然还顺着杆子往上爬,真的找他要支援了。 真是太不要脸了! 这若是放在平时,他恐怕早就翻桌子了,可是如今看了看守在门外的士兵手中反着光的枪,他也只好活生生的把这口气咽下了。 “一定一定……就,就等小少爷您的吩咐了!”他一边点头一边赔笑,不过却不开口问付辰到底需要什么,只是说着官面话。 付辰当然也看的出赵青山这个老狐狸在和自己打太极,不过这招对他却没有用处,以为他付小少爷是这么好打发的吗? “有赵贵人的这句话就好。”他裂开嘴笑了笑,洁白整齐的牙齿在大厅里火光的映衬下,越发好看,“我还真需要,嘿嘿……” 赵青山听到付辰这话额头上顿时又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一次是气的。 这是哪里来的臭不要脸的,真会顺杆爬! 第168章 杀大户 不过他想虽然这么想,可是脸上却不敢露出任何不满,甚至还要赔着一副笑脸。 说话间付辰却并没有急着提要求,刚才那一番打太极,付辰就看出来这货必然是个貔貅的性子只吃不拉,想让他乖乖掏钱出来,光是吓唬着是不行的。 说着,眼光一转又对着李志冲笑了笑:“有个事情,我一直没大想明白,还想请教李长官。” 一听长官这个词,坐在八仙椅上的李志冲立马一颤,身子急急忙忙往前探了探道:“三少爷,何出此言,您有什么尽管吩咐。” 别人不怕他付家赫,但这位通县守军的最高长官是不可能不怕的,毕竟现在他还属于北平方面的辖制,要把三少爷得罪了,前途毁了倒是小事,万一给穿小鞋什么的,指不定连小命都保不住。 况且少帅还在北平,那位更是惹不起啊! 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付辰笑容更甚:“我家父帅,常年节制黑龙江的三军,倒是很少涉足关内……只是我家父帅嘛,嘿嘿,最讨厌的就是祸害老百姓的土匪胡子,这常年来吧,也是一直带着兵四处剿匪。” 难不成,是告诉自己,他这带着北平的兵过来剿匪,是为了讨自己老爸的欢心? 不过,虽没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李志冲还是唯唯诺诺道:“是是是,付将军平日里最是爱民如子,我们这些人最是清楚不过了!” 这一句说完,付辰口气突然急转直下:“只是呢,这儿的土匪是让我大大涨了见识!小小一个土匪窝,居然把这四下的地盘摸了个透透彻彻不提,居然还跟你们通县搭上关系了!” 连带江景泽也是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说这话,立马趁热打铁道:“就是,这要是让我们家主子知道了,该是怎么想呢?我说家赫兄,前段时间听说崩了个团长,就好像跟长白山的胡子头有关系,这事你听说了吧?” “是啊,当然听说了嘿嘿。”没想到这江景泽居然学精了,付辰也是大笑了几声,“你说是崩,可我记得怎么好像是绑了块大石头,扔嫩江里头去了呢……” 两人越说越上了劲儿,甚至连处决的过程都描述的一清二楚,更不用说那个倒霉的团长如何挣扎,脸部如何地扭曲,身子如何地在水里挣扎。 甚至最后付辰还做了一个横死吐舌头的表情,看着的江景泽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不过,跟着付辰的这些日子里,他是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于是清了下喉咙,正色道:“其实这还算轻的吧,能沉江至少还留了一个全尸。”说到这里他凑到付辰耳边,用整个会客厅都听得到的声音“悄声”道,“我听说,那个黑龙江那边有个县长,不也是私通土匪欺压乡里,还和县里的富商勾结,然后被少将军抓了,一刀一刀的活剐了上百刀才死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还瞥了李志冲三人一下。 付辰跟着江景泽的眼神也看了一下三人,然后笑了一下道:“这我听说了,据说请的还是前朝的刽子手,那些刽子手可不是一般人,上百刀算什么。据说若放在是旧时候皇帝下旨意,一个罪犯需要凌迟三千刀才能死,少一刀都要拿这些刽子手来抵。所以啊,没有个金刚钻,他们也不敢拦这个瓷器活的。” “哎呀呀呀。”江景泽听得直砸吧嘴巴,不过却竖起大拇指,“这也是罪有应得的,身为一方父母官,不说造福百姓,还是和土匪联系鱼肉乡里。少将军干得漂亮。” 付辰和江景泽这边说得绘声绘色,简直是唾沫星子乱飞的程度。可是何云正和李志冲以及赵青山却听得心惊肉跳,冷汗直流,他们完全不怀疑付辰和江景泽口中所说的真假。 黑豹子父子的威名,他们早就耳闻,这一次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坐实了传言而已。 过了半天,李志冲才开口,背后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将军父子果然英明神武,这些吃里扒外的官员真是罪有应得。” 何云正见到李志冲开口也急忙跟着表态,生怕把自己落下:“没错,黑豹子全家可都是英雄,东北军走到哪儿都被百姓拥护。” 何云正一通马屁拍过,接着又表态:“大帅如此爱民如子,自然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们也不能落后,是吧志冲兄。” 刚才凌迟的一番话听到的李志冲差点尿裤子,如今见到何云正给了自己表态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急忙伸手接住:“云正兄这话说的没错,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为国为民。” 付辰见到两人吓成这样,满意的笑了笑,侧头和江景泽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又把眼睛转向了赵青山。 赵青山的胆子还不如何云正还有李志冲大,一身名贵的蜀绣长衫早已经湿的几乎能拧出水来了。 这时候见到付辰的眼神更是吓得浑身的肥肉都颤了几下,他也不是傻子就算不想出钱,也清楚命和钱的那个重要,急忙开口道:“是是是,两位说的对,不仅仅两位父母官要学习,我也要学习的。” 说这么老半天,怎么他妈的还只是“学习”就完事了? 江景泽顿时有点冒鬼火,以他的脾气早该发作了,一直忍到现在也因为背后是黑豹子家族,面对这些个关内的货也不想如何造次,可这混蛋居然如此软硬不吃,看来得来点强硬的了。 刚还没张嘴,旁边的付辰微微在他后身一拍,转而对李何二人笑道:“两位的心情,家赫是能理解的。但是呢,总是有些害群之马……” 他这话一出,赵青山顿时懵了。 也是。 他这口口声声自己老爹不喜欢土匪,常年剿匪,还把跟土匪有关系的官员处置了……这不是摆明了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 果然这一句话说完,李何两人马上将恶狠狠的目光转了过来,要知道他们两个跟土匪多半只是不作为懒得管而已,而这位,摆明就是跟魏四这些人有关系,要不干嘛还平白无故送他一个美女? 第169章 筹建药厂 “就是,本人若知道哪里有什么害群之马,不等三少爷吩咐,马上就处置了他!”可算是逮着表现的机会,李志冲立刻表态,甚至还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看着何云正也打算着跟自己撇清关系,赵青山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赶紧战战兢兢地说着:“这这……就算是不是害群之马的,总要有个解释的机会吧?那个……三少爷刚不是说要建厂吗?这可是好事,利国利民。我也想出一份力,我捐三百,啊!不,五百大洋。” “五百……大洋啊?”付辰听到赵青山的话笑着摸了摸下巴,很显然这个老貔貅还是不舍得出钱。 五百大洋虽然不是小数目,可是离付辰预计的还远的很,他的目的不是割赵青山一两块肉这么简单的。 一旁何云正和李志冲哪里管他这么多,况且慷别人之慨这种事对自己有好处还没损失,立马双双把握时机,急忙开口:“我说青山呐,你可是咱们县里有了名的善人,这种与国与民都是大大的好事,五百大洋哪儿够啊?” “是啊,我说赵善人,我知道你这人勤俭持家惯了。可是我更清楚你爱国,遇到这种事必定不能小气的对吧。” “当然不能小气了,谁不知道咱们县的首富是赵青山?都说哪里是什么青山,明明是金山呐!脚底下的沙子攥在手里都是油啊!” “这话在理,就看青山兄弟这爱国之心了。” 赵青山被何云正和李志冲的一唱一和气得脸都紫了,这两个家伙也是够不要脸了,平日里他可没少上供孝敬。 逢年过节,婚丧嫁娶也会送上丰厚的红包的。至于这两个人见到他也是一口一个青山兄叫着,没想到现在这摆明了一副吃大户的心思,他们竟然和自己撇清关系,就连称呼都改了。 这还不算,甚至姓何的老东西,居然说自己出的太少,还什么要看看自己爱国之心。 这两个不要脸的! 不过,他心里骂归骂,表面不敢有任何不满,甚至还要陪着笑脸:“云正和志冲老弟说的没错,看我这记性,店铺最近生意好也是托付少爷和付大帅那样的军人保家卫国,我们才能安心做生意不是?现在既然付少爷开口了,我凑个整就支援付少爷五千大洋。” 他这话说完,又看了看这付家赫,见这三少爷还眯着眼看他,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句,不过既然已经放血那么干脆多放点让他满意:“当然只是钱还是不够的,以后付少爷到我那儿采购原材料,我都按照原价卖给付少爷。” “那付某就在这里谢过赵善人了。”付辰听到这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从五百变成五千,这何云正和李志冲功不可没,“到时候我家父帅面前,也会给三位记上一功的。”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这种事他是懂得,毕竟以后还用的到这三个人——况且就是个口头记功的事,随口跟付玉廷说说罢了,这种顺水推舟的事他当然会做。 不过这来日方长,反正赵青山有短处在他手里,他可以慢慢让这个老貔貅再把钱多吐些出来。 反正未来这些富商都是日本人进城之后首要掳掠的对象,便宜外敌还不如便宜自己。 “应该的,应该的。”一旁何正云和李志冲没有理会赵青山要吃人的眼神,见到付辰满意了,又听说有功可邀,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客气了几句。 赵青山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财路,可是付辰和付辰背后的黑豹子那可是他们的生路。现在虽然财路有可能是断了,命总是比钱重要多了。 更何况,他们若是干的好了,以后升官少不了赚钱的机会。 旁边,江景泽看到三人的样子,更听到居然一口气弄来这么老些钱,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暗自对他的家赫兄竖起了大拇指。 论起不要脸,吃大户,他可真自愧不如了。 就这样付辰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满意的叫手下人上了好酒好菜,还叫人上了几盘烤肉之类的吃食请何云正等三人品尝。 只可惜,这三人这么一趟来都吓得够呛,赵青山更是被活活扒了一层皮,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两口茶,就找个理由告辞了。 他们要走付辰自然也懒得留,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于是吩咐送客。 ………… 之后无话,既然落脚的地方有了、厂子的选址有了、钱也够了,那么下面就要开始忙碌起来了。 心满意足的付三少美美地睡了一觉,先领着人在山前山后走了一圈,然后画了简单的草图。 还没等吩咐下去,王二雷竟是最先找上门来,说是烽火台南边有一大片的空地,拿来种些菜简直太好不过了。 付辰不由笑了: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他自打穿越民国以来,还没缺过吃喝,所以没考虑过这问题,不想这庄稼汉竟替他考虑到了。 其实不光是种菜,再养上几口猪羊,山里再屯一些粮食,吃饭问题就解决了。 “行,二雷,这事我就全权托给你了,缺人就找你若英哥哥要,就说我说的!”付辰爽朗一笑,这年头的下层士兵基本都是泥腿子出身,种地打粮都是好手。 然后他安排江景泽把往南边的一堵墙推倒了,叫人把这里修一条宽敞的洋灰路出来。 反正现在也是有钱,就是安排江景泽去通县找工匠,不计成本只要最好。 哪里想过这小子居然这么多的心眼,江景泽越发感叹在东北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刚还没说话,就听白俊宁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三少爷!” 回身就见不光是这青年到来,在他后面还有一大群的乡亲。 正是烈日炎炎的时候,他们拿着时鲜的蔬果,鸡蛋,家酿的米酒,有的还提着鸡鸭等东西。 不光如此,居然还有赶着马车来的,上面拉着茶叶山货等等东西。 江景泽见了,不由一下笑开了花;付辰赶忙走上去道:“这大热天的,老乡们这是做什么?” “三少爷,我们这是劳军啊!”为首的老者满脸感激道,“要不是您带了兵把土匪们都给灭了,咱们哪有安生日子过啊!” 第170章 劳军 听到“劳军”两个字,付辰虽是一怔,脸上却出现由衷的笑容。 “未来都是乡里乡亲的了,不必要这么客气的!”付辰对着大家扬了扬手,刚还没再说几句客气话,江景泽就从后面抄了上来,从白俊宁手上一把将礼单夺过,立刻哈哈大笑道:“我说家赫兄,你都说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当然是不要客气的!” 这人也太实在了吧? 面前老百姓们送来的东西虽多,乱七八糟还是真是不少,但真要是深究起来,其实是不值什么钱的——可到底是附近老百姓们送的东西,也是一片饱含的心意。 付辰本打算多客气一番,然后拿些东西跟他们等价交换,却没想到江景泽居然代自己的名义,立马就借坡下驴收了。 “正是呢,江少爷这话才是在理!走了好几里的山路,哪有让别人再拿回去的道理啊?”白俊宁笑了笑,就让众人把东西往里面一股脑的送。 “你这伤,还不算太好,那天急着过来救二丫头,可是没好好养着吧?”土匪们那天偷袭村子,白俊宁被砍了好多刀。 虽然都是一些皮外轻伤,但身上的出血也不少。今天这又带着人跋涉进山,一张俊脸又是白了。 “哪里碍事了?三少爷给了药,又是帮着止血治伤,已是好了很多了。”听见付辰满嘴还记挂着自己,白俊宁很是感动道,“二丫头也总是想着来感谢您呢,只是近来她娘身子不大爽利一直在照顾,所以没过来拜访三少爷。” 记得这丫头有个瞎眼的老娘,这年头人们大多还是用油灯,白内障的发病率是相当的高,别说她这样的乡下老太太,就是正经城市里有钱有权的人罹患白内障,都算得上不治之症。 付辰略是想了想又道:“若不嫌弃,就让二丫头带着老娘来我这寨子住吧,我也适当帮她娘看看眼睛。” “这……”白俊宁惊呆了,不过就是几面之缘,这位来自北平的少爷居然还要帮着他那个贫困交加的岳母治病? 连江景泽也懵了,这家赫兄葫芦里又是卖什么药?怎么连带这二丫头都要管? 可是付辰,却存着更多的心思。 只是他当下没有说出来,对着白俊宁又道:“不瞒小宁你说,我这虽是兵强马壮的,山里什么都缺……如今,我这厂子要筹建,最缺的就是工匠。” 说着,转身大约在南边的一大片空地比划了几下,把厂房,以及备料库这些设施一说,又道:“我看你在通县和周边也混得极熟,帮着哥哥来想个法子呗?” “工匠?这有何难?”白俊宁一听能帮上这位三少爷,立刻表现出一副“赴汤蹈火”的样子来,“您是要盖房子的工匠吧,我这在通县做工,认识相当不少!对了,今儿就有一个!” 说着,对着正往寨子里搬东西的一个中年男人大喊道:“韩头,付少爷想找几个靠谱的工匠!” 被白俊宁呼喊的中年汉子是个身材并不高,可是却满身肌肉的壮汉,脸蛋和身子都晒得黑黝黝的——再看那一双青筋爆凸的双手,付辰就算在21世纪也在建筑工地上见过不少这类型的人。 有门! 就看这副形象,付辰就感觉分外靠谱。 韩头一听白俊宁大喊着要找工匠,他急忙小跑过来,满面殷勤道:“付少爷,我就是工匠,我弟、我爸、我叔都是工匠,我们家是祖传三代的手艺,少爷可以放心。请问少爷是要打家具吗?” 乡里人思想简单,能给付少爷干活,自是满心欢喜,想的到不是给多少钱,而是能为这个帮他们剿匪的大恩人做点事。 “韩大哥,我要的不只是家具。”付辰摇了摇头,心里盘算着办厂以及生活所需的东西,“我要能盖房子的工匠,还要造些仓库,木架木桶之类的东西,当然家具也是需要一些的。” “哎呀,可不敢当付少爷这声大哥。我叫韩木壮,付少爷叫我名字就好。”韩木壮一看就是老实人,和付辰说话的当间不安的搓着手,“付少爷说的架子木桶什么的都好办,这个盖房子只我家人可不够了,起码要找十几个工匠,还需要些人打下手。” “找木壮师傅来就是要请师傅再介绍几个可靠的工匠。”付辰点了点头,口气依然十分客气,“师傅放心,工钱我是不会亏待各位的,另外做工期间还包吃住。” 给工钱还包吃包住,这么好的主家,这兵荒马乱的可不好找啊! “工钱好说,付少爷开口,咱们自然不会马虎。我这就回去找我弟弟和父亲叔叔,然后再去帮付少爷找人,保证天黑前把人找齐。”韩木壮把胸脯拍得“啪啪”响,然后作势要走。 付辰却赶紧拦住了韩木壮:“木壮师傅先不要急,论起盖房子这事,我是生手,还想请教下师傅需要什么材料以及工具,我好安排人去置办。” “工具不需要,我们当工匠的有自己的家伙事,至于这个材料……”韩木壮思索了一下,“这要看付少爷要盖多大的房子,几层的楼。这样吧,我和附近木材店的老板也熟悉,到时候付少爷说需要多大的房,我去帮付少爷选木料,保证选的都是最好最合适的。” “图纸你不用担心,木料的话我不用。”实验室里有打印机,电脑里还有cad软件,又不是21世纪制作什么尖端科技的超净间工坊,画出来再用打印机印出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既然选了如此完美的厂址,他还是想把厂房弄的一次性到位,木质结构的临时板房他看不上,他要的是砖混结构。 “主框架是铁的,再拌上水泥……我是说,洋灰,内部结构要砖,很多砖。”付辰大约想了想有道,“两层楼高,主体挑高,再加上南北通透的窗户,房子的靠西边要做隔间。” 付辰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和韩木壮比划着,主体挑高,自然是厂房,里面是做药用的,虽然他暂时准备全部纯手工,但手工也是打算流水线操作。 第171章 画图 那说的那些隔间,除了要做仓库和办公室之外,他还要留足一间作为自己的研究室。 韩木壮听得脑缺氧,不由在心底惊呼着:这三少爷打算干嘛?好大的工程啊! 在他这个民国人的印象中,所谓的工厂也就是几间房的小工坊,这位大兄弟是准备干什么呢? 别说铁不好找,这年头就是洋灰和砖也不好弄啊。 想到这里,韩木壮有点为难了:“三少爷,您说的这个……差不多比城里的大房子还难盖,我是怕,怕做不好给您搞砸了!” 付辰摆手一笑道:“搞砸,怎么会呢?到底也是通县附近的能工巧匠……不过没事的,咱们也算是互相指导,共同进步嘛!” 一听这话,韩木壮露出憨厚的笑容来:“付少爷这话说的,咱们要是不好好干,还对不起您了!” 付辰笑笑,转而又吩咐他把熟识的兄弟朋友都找来,不仅如此,还给了他十个现大洋作为定金。 工钱高,包吃包住,不仅如此还给了这么多定金! 韩木壮眼睛都亮了。 家里有个肺病的妻子等药吃,这十个现大洋,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付辰倒不知这一出,不然对于他来说,肺病简直是小问题了。 又聊了几句选材,付辰叫上白俊宁,拉着韩木壮在山寨里走了一圈。 厂房的选址,付辰初定在两座烽火台相峙的那片空地上。 不过所谓是术业有专攻,论搞建筑,他肯定没有韩木壮专业——选址甚至比原材料和工序更加重要,否则在21世纪,岩土工程师之类的也就不会那么吃香了。 在这民国年间,对地形地貌并没有统一的知识点,所以盖房子修路,也就全凭着工匠们的经验了。所以付辰把韩木壮叫来,就是想看看他选的这片地方怎么样。 “付少,这里地形是不错,可是看这山体的走势,此处低下肯定有水,打井倒是极好的,可要盖那么大的房子,只怕地基一挖下去,水就涌上来了。”韩木壮很肯定地说着,“地基下面都是水,时间长了房子肯定不会稳当。” 这话一出付辰脸上多了几分崇敬,立刻询问着:“那么,应该往哪儿选呢?” “我看,往东边去就不错。”韩木壮指了指再往东去的一大片灌木丛中,“这儿很好,地势比周围都高出一大块来,将来就算是下个大雨大雪的,排水也方便。” 这人果然是个行家啊! 付辰简直乐不可支,伸手在白俊宁肩膀一拍:“太棒了,都帮我大忙了!” 见到付辰如此开心,两人也是乐了。 付少爷替他们撵走了土匪,又是给钱,又要帮着治病,现在总算是反过来能帮上忙了。 “韩头,那就麻烦你尽快找人吧,我回头把图纸交给你。”付辰客气了几句,又要留他们吃午饭。 可白俊宁说时间还早,要赶回村里做农活,寨子里那些前来劳军的乡亲们也都说的差不多,付辰也就没再留。 韩木壮这边刚走,那边王二雷又来了,按照王二雷的说的,田地他已经规划好了,只不过开垦种地,还需要人手帮忙,光是他们的人远远不过。 之前韩木壮也说盖房子需要人打下手,而且以后厂子建起来了,也需要工人来工作。 所以现在也正好利用招募人的功夫,在其中挑选可靠的人。 看来,要在村里找几个可信的人,帮着招募了。 白俊宁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听说那个吃里扒外跟土匪勾结的白磊抓走之后,在牢里被打了个半死,差点就是一命呜呼——还是白家早年间攒了点前,才是将他保出来。 可就此在村里是呆不住了,一家人灰溜溜的搬走了。 “看来,我也要在白家庄扶持一个保长什么的了。”付辰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就决定扶持白俊宁那个年轻人做新一任的保长,所以今天当着江景泽,才是让他把瞎眼的岳母送来山寨治病,也是为了他将来能死心塌地。 计划好这个,付辰打算明天一早再奔白家庄去,今天先把图纸先弄出来。 略是思索,付辰也就没再耽误,先看着乡亲们送的东西都已经暂时搬会客厅后面的库房,大家已开始准备午饭,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他便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进了实验室。 没多想,直奔电脑打开了cad软件,起初学这玩意纯属是兴趣,却万万没想到还能用得上——而且还是在民国时代用上了。 略是一笑,先拿出刚才跟韩木壮商量出来的草图,一点点拉线绘制出厂房的框架,再把看好的选址输入。 “妈的,刚才居然是忘了量尺寸了。”付辰一拍脑袋,好在实验室里有卷尺,马上出了实验室一路小跑到选址处,开始丈量地形。 “居然……有这么大吗?”看着米数,付辰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快赶上黄埔的教学楼了。” 如此一来,草图又要修改,跨度之间要再增加立柱支撑,否则屋顶是不牢靠的。 随后勘察过地形,付辰大约计算出需要平整的土地,按照韩木壮的建议,开始开始一点点的绘制和修改。 不仅要考虑地形地貌,而且还要考虑降水,灾害,以及警戒的需要。 再者,除了厂房之外,存放药品的仓库,也应该安排到山寨最安全最隐蔽的地点,虽成品和材料不一定会存放很久,但是一个好的仓库还是需要的。 而这些建筑最重要的还是防火,虽然九一八爆发之后,暂时不会蔓延到北平以及周边,但是很快会战火遍布,此地藏于深山之中,但是也难保不被波及。 到时候要给日本鬼子盯上了,那就麻烦大了,所以在考虑生产问题的时候,警戒还有布防也很重要。 “要不要挖点人防设施?”付辰抓了抓下巴,不由笑了,对啊,山里再挖几条地道,倒是后真打起来,人和物资往地道里一送,盖上大树枝,就算是鬼子聪明到成精的程度,也是看不出来的! 越想越开心,付辰在继续画图,很快五脏庙开始咕咕抗议了。付辰才意识到自己在实验室已经呆了很久了。 不过退出实验室还是会回到最初进入的时空,午饭还没有做好,付辰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往厨房去。 “有什么吃的没,我饿了!” 第172章 小毛贼 哪里知道,厨房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弯腰一看,妈的别说做饭了,连菜都没有洗,炉子也没有生起来。奶奶的,老子让他们做午饭,这些人就全体偷懒吗? 付辰不由暗骂了一句,从炉灶旁边抄了两根黄瓜,打算先垫垫肚子,然后找俩人赶快生火做饭吃。 然而一路走来付辰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这让他不仅狐疑。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晚上为了节省油灯钱,大多数平民都选择早睡早起,所以除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太太们,也没有人会睡午觉。 这大中午的空无一人,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急忙加快了脚步。 就这么走了一会,他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从仓库那边传来的。 这个仓库是之前土匪们留下的仓库,在新的仓库没盖好前,暂时把东西存放在里面。 还没走到仓库前门,就见到为了一群人,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见到这个情形付辰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一边走一边高声:“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不去干活了?” 听到付辰的声音众人都是一阵安静,紧接着就见到冯若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付少爷,您忙完了?江少爷让我转告您,他回城里办点事。” 听到江景泽回城,付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那小子多半是回去找绾心了。 这个小子是见不到心上人,心里就和小猫抓了一样。 “这边怎么回事?”他抬了抬下巴指向人群。 冯若英指了指人群:“是海水在巡逻的时候,逮到一个小毛贼,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上咱们这里偷东西,这不是刚拿住打算问问少爷您的意思。” “小毛贼?” 付辰顺着冯若英手指看过去,只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怀里还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此时正被身高腿长的徐海水抓着,活像一只小鸡仔。 居然是个孩子。 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付辰一脸无语:“这不是个小孩么?偷了什么?” “偷了粮食,鸡蛋。”冯若英虽然是个大男人,办事到是仔细,“还有些草药。”说到最后,他攥了下拳头。 这年月草药是很珍贵的东西,穷人家除非是自己采,不然很少买的起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去干活吧。”付辰抬手拍了拍冯若英的肩膀,然后示意大家都散了,“若英,我这饿得全胸贴后背了,叫人多准备点吃的送我房间来。” 对于冯若英来说,付辰现在就是最值得信任的主子,当然他说什么都是言听计从。 转瞬就对徐海水大喊了一声,让他把这孩子送付辰房间,然后又让这些手下准备吃喝。 进门之后,付辰随手将房门就带上了。 待徐海水的脚步声消失,付辰笑了笑在椅子上落座,才仔细打量这个小孩。 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瘦的皮包骨头,小小的身子顶着一个大大的脑袋,活像一个火柴人。 他脸庞黝黑消瘦,只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十分明亮。 小孩身上的衣服及其破旧,又经过刚才一番打斗已经沾满了泥土,看上去更加破旧。他怀里抱着一个布包,应该就是冯若英所说的偷的东西,不过显然在他心里是相当重要,哪怕是挨打也没有松开。 “你叫什么名字?”付辰蹲下来看着小孩,语气尽可能温和。 小孩却吓得的够呛,瞪着一双大眼睛惊慌的看着他,同时还不忘抱紧怀里的东西。 付辰看到孩子这个动作,不由得摇了摇头,指着布包:“这些东西是你偷来的。” 小孩听到这话瞪着眼睛看了看付辰,然后开口:“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秘密?”付辰摸了摸下巴,看着小孩飘忽不定的眼神,不由得暗自好笑,不过还是凑近问道,“什么秘密?” “那就是啊……”小孩慢慢凑近付辰,一遍说一遍悄悄地爬了起来,然后趁着付辰不留神,抬起肩膀狠狠地撞了付辰一下,紧接着把腿就跑,嘴巴里还念叨着,“你是个笨蛋!” 小孩的力量不大,再加上瘦弱原本不可能撞的动付辰的,不过付辰此时是蹲着,中心本来就不稳,被小孩这么一撞竟差点跌倒。 至于小孩则像是一只小猴子般,迅速就往大门的方向跑去。 这小子……居然如此机灵? 付辰完全没想到小孩还有这么一手,好在早有准备,不然今天丢人可丢大了。 房门早就锁得严严实实,而且北方狗的他向来怕潮,所以选房间的时候就要了这间吊脚高楼,位置高得很,就算是个身子轻的小孩,跳下去也非死即伤。 “啊啊啊!”发现房门紧锁,小孩反身就往窗口跑,发现居然这么高,直接就懵了。 “跑,再给我跑啊!”付辰冷笑两声,上去一把抓住他后身。 小孩见到自己已经被抓住了,野劲儿也上来了,小胳膊小腿在付辰身上一阵狂踢。 付辰看着自己的白衣黑裤子被踢的皱皱巴巴,上面挂上了不少脚印。见到这些,他不由得苦笑:“哪儿来的野小子?” 小孩一听,顿时挣扎的更厉害了,甚至衣服都挣扎破了,可是饶是这样他依然死死抱着怀里的布包。 看来得来点硬的了。 抬手照着他脑袋给了几巴掌,付辰把他丢在地上。 屁股吃痛,倒也老实了,付辰瞪着他道:“行了,东西可以给你。叫啥名字?” “我叫……”小孩的眼珠转了转,“我叫二狗子。” 二狗子? 对于这种名字,付辰到时不意外,华夏人常说贱名好养活,他奶奶还给他起过一个小名,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那你干什么来我这里偷东西?”付辰看了看孩子怀里的布包,此时露出几个掺杂了玉米面的馒头——应该是早晨吃剩下的。 “我饿了,我奶奶也饿了。”二狗子瞪着大眼睛理直气壮的回答。 “饿了,就来我这里偷?”付辰叉腰。 第173章 加入队伍 不想付辰一句话说完,二狗子竟也是一叉腰道:“我看你这里没土匪了,而且还有人送了好多东西,所以就来了……” 回望着付辰愣神的样子,这小孩竟还理直气壮道:“再说了,你们能拿土匪的东西,我才能拿你们多少,给我拿点又不会死。”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居然让这么个油嘴滑舌的臭小子说得有点脑缺氧,付辰只觉脸挂不住了,要不是不想难为未成年人,付辰真想打他两圈。 二狗子见面前这位“老大”脸气得发白,而且怎么也是逃不掉的,越想越觉得委屈,竟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大哥哥你就让我走吧,我奶奶病了,家里好几天揭不开锅了。” 卧槽,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心眼子,竟是这般能屈能伸,看着自己跑不了了,居然马上就怂了。 不过付辰也没打算为难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孩,听到他软下来:“你家大人呢?” 要说二狗子也是机灵,听到付辰语气软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自己家的事情说了。 二狗子的家庭遭遇和很多附近村民的遭遇差不多,母亲被土匪抢了,父亲被杀了,家里就剩下他和奶奶相依为命。 没了壮劳力的家庭本来就辛苦,平时全靠乡里接济,可是现在奶奶得了病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付辰摇了摇头,伸手拿过二狗子怀里的布包,这一次二狗子并没有再阻拦。 他翻开布包看了看,里面的药都是些云南白药之类的外伤药:“你奶奶得了什么病?药可不是胡乱吃的。” 二狗子摇了摇头,急的哭了出来:“奶奶一直咳嗽,还咳血。” 咳嗽? 还有血? 忽然想起李俊青之前的毛病,付辰拧了拧眉头,在这个时代,那可算得上绝症。 他站起身,拉起二狗子:“走吧,我去帮你给你奶奶看看。” “你又不是郎中有什么好看的?”二狗子疑惑的抬起头,大眼睛眨了眨。 “怎么,是不是郎中,还要把郎中两个字写到脑门上面吗?”付辰翻翻白眼,这时候他才仔细打量这个孩子,发现长得还挺秀气的。 ………… 没有走多久,付辰就跟着二狗子来到一个小村子,这个村子离白家庄不远,可是却比白家庄更加破败,也许是离土匪窝进的原因,所以被土匪“光顾”的比较多。 因为是白天,村里的人几乎都下地干活了,所以付辰的来到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二人在村子里左转右转,很快就来到村子后的一间小房子,这个房子用木头和土坯搭成,看上去挺破旧,好像一阵风就回倒一样。 二狗子推开屋子,里面很快就传来一阵发霉的味道,闻着这个味道付辰不由得掩住了鼻子。 “奶奶。”刚走进去屋子,二狗子就急急慌慌的跑到床前,把手中的食物放在床上,“我带吃的回来了。” 然而喊了半天他奶奶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付辰看到这个情形,心里顿时预感到了什么,急忙过去掀开被子仔细看了下,老人已经没了气息,看上去也是才咽气。 二狗子是个十分机灵的孩子,看到付辰的表情已经明白了一二,可是他心里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只是抓着付辰哭个不停:“你不是郎中吗?快救我奶奶!” “奶奶已经走了。”付辰叹了口气,扫了一圈这个破败的家,除了一张旧桌子两把烂椅子和床之外,没有任何家具,衣服什么都是叠好放在床脚的。 附近乡里受到土匪困扰许久,当地长官又不管事,日子真是要多苦有多苦。 “咱们先回去吧,等下我叫人来安葬你奶奶。”他摸了摸二狗子的肩膀。 二狗子却没有理会付辰,趴在自己奶奶身上只是哭。 付辰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只好先回到山寨,然后叫了两个人帮忙去安葬二狗子的奶奶。 ………… 这么一番折腾以后天都快黑了,付辰忙了一天外加在实验室里好几个小时一直没有吃过东西,现在终于闲下来,赶紧喊人做了饭。 二狗子主动选择跟了付辰,这小鬼倒是机灵,付辰略是一想这小子要念念书学学好,未尝将来不是个红小鬼的角色。 于是进了寨子就把他交给了冯若英,这位到底是做过排长的,思想教育工作是肯定过硬的。 冯若英却格外无语,分明是个小贼,少爷居然大张旗鼓带回来了,还要交给自己。 “喂,你跟着我行,但把你那些不三不四的毛病都给我收起来啊,不然我可大棍子敲你的!”既然把人交过来了,有些事情冯若英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这话说的是,”听到冯若英这话,付辰马上对着四下强调着,“不光是二狗子,大家都是。既然跟着本少爷,军纪是一定要严明的。” 如今他也算得上自立门户,而且手下的人是越来越多。再加上本来都是一些年轻汉子,如果没有言明的纪律,出乱子,哗变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话说完没多久,晚饭也准备好了。 并没有像刚打下来山寨的晚上那么丰盛,但到底是有肉有菜,还有一大锅加了蛋花和卤羊肉的汤面。 付辰顿时胃口大开,尝了一口简直赞不绝口:“这个厨子我得见见啊!这水平真是我们东北人的话,刚刚的啊!” 冯若英听了,得意地笑了笑道:“那可不,咱们老范的做饭手艺,可是在根据地的时候就练出来的!” 说着放下碗筷,从厨房拉出一个油渍麻花的中年男人来:“来来,老范,刚才咱们少爷夸你呢。” 见他这一脸憨厚的笑容,付辰就知道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人。 上来就自我介绍着他叫范小斌,1927年就入了队伍。因为人利索,做饭好吃,就做了炊事班长。 后来因为嘴馋偷了老乡几根地瓜,然后受了处分,就在关禁闭那天,何司令带兵进攻根据地,而禁闭室的位置在老乡家的牛棚,他有幸逃过一劫。 第174章 商议未来 嘿,看这货长得一脸憨厚相,却是跟云龙兄差不多的不安分份子啊! 记得大学时代付辰看过《亮剑》的小说,里面云龙兄带着队伍就是过草地之前抢了人家老乡半袋粮食,但他的部下也是非战斗减员最少的部队。 虽说这种行为是绝对违规的,但类似于这种不守规矩的人,反而在战争中存活能力是最强的。 别人队伍里,是最怕这种生有反骨的人,付辰却偏偏喜欢的人。 这种人一旦让他服服帖帖了,反而是最听话乖觉的人。 正打算跟他聊几句,就听寨子大门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徐海水小跑过来:“老大,江少爷回来了!” 不等付辰回身,就先听见李俊锋一阵爽朗大笑:“嘿,还没进门呢,就闻着香味了,这是做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听这架势,可不光是江景泽来了。 付辰含笑起身,果然就见扛着一把三八式步枪的徐海水先跑过来,紧接着后面跟着数人。 除了江景泽和李家兄弟,洛绾心也跟着一块到了。 “就知道你这嘴壮,真要是有什么好吃的,哪儿能少了老弟你呢!”付辰哈哈大笑着,将他们一路迎进门去,“走,上好的羊汤面,快是热乎乎的吃上一碗。” 就算不是兵荒马乱的年代,这一碗羊汤面绝对算得上珍馐美味。几人相顾大笑着进门落座。 一见几人,范小斌知道这些都是从南京就跟着付辰的“元老”,自然是不能怠慢的,赶紧又做了两道小炒一块送出来。 酒足饭饱之后,付辰让冯若英去安排巡夜和警戒,自己则是叫上江景泽他们直奔自己的房间。 其实分明看到江景泽他们的脸色并不好,但当着众人,他并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在这些心腹都在面前的时候,才问道:“北平,是出事了吗?” 几人皆是面面相觑,都没想过付辰察言观色的本事居然如此厉害。 “何司令吃了大败仗铩羽而归,南京方面震怒。”李俊青最先一字一顿地将情况说了出来,“现在正满世界的替罪羊,先是说武器装备跟不上,又是说红党打入了内部搅局。校长电联过少帅,愣是觉得付家跟红党有关,还没有争辩清楚,你家老爸又将少帅给惹了。” 额? 惹少帅了? 付辰心里觉得有点不妙,立时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江景泽:“什么情况?” “正开着会呢,少帅身子不大爽利,这不就打了几个哈欠匆匆离开了吗?”江景泽一脸无奈,“你那位老爹直接火了,说是大帅以前在的时候,开会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这种事,愣是追出去了,这才看到咱们少帅在‘打针’。” 说“打针”这两个字的时候,付辰是顿时秒懂。 记得以前是看过一些野文杂记,是说过这位东北老大有些纨绔子弟的习性,什么沉迷声色烧烟泡之类的习性他都有。 后来火冒三丈的大帅让他戒烟,于是,病急乱投医的手下帮着找到了一种“打针”的戒烟法子。 想到这里付辰不禁苦笑,说是戒烟,是,烧烟泡是戒掉了,这“打针”的成瘾性比那玩意还大。 “那这么说来,父帅是又没给他面子喽。”付辰苦笑了几声。 也是还不到三十岁的老大,当着自己的面对重要的军事会议早退,居然是犯瘾了去打针,换成是哪个跟着从前老大打过天下的功臣怕也是忍不了的吧? 可功臣那么多,老爹干嘛要强出头?岂不是自找倒霉?付辰暗暗想着,又问道:“然后呢,总不至于挨处分了吧?” “处分倒是没有,少帅一通斥责,发了大脾气。要你们家自己去跟南京方面解释清楚跟红党有没有关系……”江景泽也是满脸无奈,“大哥现在正头疼这事呢。” “还他妈内斗?日本鬼子早就不安分了!”付辰气得一拍桌子。 不管是国党,还是东北军,内部斗争显然一直都没有停止过,难怪九一八事变之后,有那么多临时倒戈的家伙做了什么皇协军,现在看来根儿就是在这里! “哎,你怎么知道小鬼子的事?”江景泽和付辰混久了,对于家赫兄种种出人意料的预知本领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听到他居然能莫名言中东北现在的局势,心里不由多了几分疑惑。 不过见他脸色发白,还是如实汇报道:“齐齐哈尔传来消息,说是江桥那边似乎有大量未知番号的屯军,撒出去两拨侦察兵都没有回报。我家三哥急了,赶快第一时间报告的。” “小日本的胃口极大,可不仅仅是打算蚕食东北这么简单,甚至也不仅仅是打算占领关外。”付辰拧了拧眉头说道,“从他们胆敢炸死大帅,就已经做好了全面入侵的准备。” 一席话说的众人齐齐倒抽着凉气。 这位眼光极准的三少爷,已让他们见识过本事了,但凡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没有一件事不应验的。 现在,他甚至断言日本人要全面入侵华夏! 那么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这……我们该怎么办?”反复调整着呼吸,李俊青出神地望着付辰。 “天下大势,不可违。”付辰眉头紧锁,环顾着房间里的几个心腹。 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也不少,总是写主角如何厉害翻天覆地改变历史,这些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他从不觉得历史能够真正的改变,所谓历史是由很多小事件组成的,并不是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的。 “药厂,要尽快投入建设,”付辰搓了搓手,一旦这边的状况稳定下来,他就要尽快说动父兄回到黑龙江进行布局。 哈尔滨和锦州是肯定保不住的。 齐齐哈尔倒是有可能保存。 “还有,还有,除了药厂之外,我还想弄个被服厂。” 还在1931年,东北的冬天长达半年,尤其是黑龙江,说是滴水成冰一点都不为过,传说出门撒尿都要拿个小棍。 如此恶劣的天气,没有像样的冬装,是要死人的。 第175章 要补给 “我懂了,那么,等明天一早,我就找那个韩木壮还有白俊宁,让他们想办法尽快招募工人。”江景泽抓了抓头发道,“只是你今天说的让我有点头疼啊,什么洋灰,什么铁的啊,这些东西让我去哪儿找?” “要找这些东西,还不简单吗?”付辰忽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既然我有个好爹,就不该浪费着,不是么?” 就算他说的是计划未来的好事,江景泽等人也给他脸上的坏笑惊到了。 真不知道他那位老爹要倒什么霉,反正看他这副坏笑,又想想之前被扒了层皮的赵“金”山,几人不由面面相觑。 “嘿嘿,你们就看好着吧。” ………… 一大早,付辰就 付玉廷在南京惹完了少帅,就转道北平来办事。 既然父帅都来了,他个当儿子的自然也是不能不懂礼数。 第二天一早,他把徐海水找来,交代他带着白俊宁开始招工的事之后,就和江景泽等人直奔北平。 北平,从明成祖时候成为了一国之都,历经几百年,其繁华程度自然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的。 如今虽然虽是战事频发,可是街道上依然热闹不减,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沿街叫卖的小贩描绘出一幅很有烟火气的画面。 付玉廷下榻的地方不是什么大酒店,而是由旧王府改建的一家客栈,环境优雅安静,到是一个很好的休息的地方。 在客栈门口,其他人和付辰道别去继续忙活建药厂的事情,只有江景泽陪着付辰一起走了进去。 才一进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就迎了出来,看上去是客栈的老板。 女人长得极美,身上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她手中檀香扇微微扇动,带出一抹香风,虽然做着抛头露面的营生,却没有沾染上半点风尘气,一颦一笑中透着七分妩媚,三分端庄。 她眼波流转打量了付辰和江景泽一圈:“两位少爷,咱们这里可是私人会所,不接待外客,少爷们要来住或者吃饭都需得有熟人介绍的。” 女人长得美丽,声音也好听,听得江景泽身子都酥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女人一直看。 到是付辰还算淡定,到底是活了两世的人,不过这样的女人他活了两世也是第一次见,难怪每次他家父帅来北平都要住这里,原来有这么一个美女老板。 老爷子还真会享受! 不过想归这么想,他还是抬肘撞了一下眼睛都要掉出来的江景泽,微笑回答:“我们是来找人,家父目前正住在贵地。” “哎呦。原来是付少爷登门,真是失礼了。”女人举起扇子掩住嘴巴笑了一声,接着玉手微抬做了个请的手势,“付帅正在后院戏台子听戏呢,两位少爷请随我来。” 这话说完,她就转身引路。 女人身后,付辰和江景泽不远不近的跟着。 江景泽悄声附在付辰耳边:“你说这女人和你家父帅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付辰瞪了这个满脸暧昧的兄弟一眼,“我家父帅的事情也是你拿来说的?” “哎,说一下啊。”江景泽一边贼笑一边盯着女人微微摆动的纤细腰肢,“这么极品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付辰白了江景泽一眼:“我可告诉绾心去了。” 这北平虽然已经不是国都了,但依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一个女人能在北平开下这么一家客栈,手腕、能力、人际关系都是不容小觑的,所以还是少打听的好。 果然江景泽一听说绾心的名字人马上就怂了半截,急忙摆手:“别别别,咱们都是兄弟有话好说,你可千万别告诉绾心啊。” “瞧你这怂样,以后结婚了还不得成妻管严?”付辰看着江景泽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江少爷的未来生活他已经可以预期了。 这座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很显然一次只招待一位客人,所以一路走来并没有见到除了杂役仆从以外的人。 这种高端的服务模式21世纪到是常见,没想到早在民国就有了。 走了没多久,两人来到了一座院子外面,还没进院就听到一阵清丽如水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很是悦耳,多半是京城的名角儿。 付玉廷这人不像其他的军阀大老粗,喜欢抽大烟、逛青楼、包养女人。 他的生活极其自律,平时吃的东西也很有规划和节制,唯一的一个爱好就是听戏。 不管是昆曲、京戏、豫剧什么的,他都喜欢听,尤其是喜欢听京戏,一听起来没个一天两天是不会过瘾的。 而且他听戏也从来不会做出难为戏子的事情,多半还会给丰厚打赏。 只不过,今天他家父帅心情似乎是不怎么好,里面那曲贵妃醉酒才唱到“奴似嫦娥离月宫。”就被付玉廷哄了出来。 见到这个情形江景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你父帅似乎心情不佳,你确定要去找他要材料?” 对于付玉廷的脾气他是一清二楚的,付辰这个节骨眼去不要脸付玉廷,这不和捋老虎须一样吗? “心情不佳,就让他心情佳起来。”付辰坏笑了一下,脸上表情十分笃定,接着迈步走了进去。 江景泽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进去。 一进院子,两人马上就见到坐在主位上的付玉廷正在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水,对面戏台上的人早已经离去,就连伺候的仆从估计都被赶了出去。 看到付玉廷这样子,江景泽更是捏了一把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付玉廷这么生气的。他侧头看向付辰,后者却依然一脸笃定。 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过了不大一会,付玉廷茶壶里的茶水喝完了,他烦躁的摇了摇茶壶打算喊人来添水。不过,他还没开口就感觉有人拎着铜壶走到身边。 他抬起头看过去,见到竟然是自己儿子:“你怎么来了?之前不是给过你钱了吗?” 切,这还不是把我当成纨绔公子哥啊,怎么居然还是给钱这一套。 第176章 不过付辰没有发作出来,而是轻车熟路的给茶壶蓄满了水,又倒进付玉廷的茶杯里,然后端起茶杯恭恭敬敬的递到付玉廷面前:“父帅就看我不懂事了,这些日子您也知道,我学乖多了!” 其实以黑豹子付家在东北的影响力,他付家赫根本就没必要去念什么黄埔,就算在黑龙江任何一处讲武堂上几天学,给他在东北军弄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什么事。 之所以“激将”他去念黄埔,而是因为付玉廷以前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的:抽烟、逛青楼、养戏子还有小歌女。 他不喜欢的事情,这个儿子却样样都做了,简直是个纨绔子弟,哪像他付玉廷的儿子?比起他两个哥哥来可是差了很多。 “嗯。”接过付辰端来的茶水,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奉系军阀没有太多的变化,不过眼中到是少了一些怒气。 不过,自打将他撵去黄埔之后,总听人说他似乎长进了不少,一个两个人说便罢了,连身在南京守备军中的林清泓也说了几次,他就把注意力开始转到他身上来了。 手底下人回报,说这三少爷似乎把少烟泡的毛戒了,也在没再沾花惹草,还收拢不少人,已经开始建自己的队伍了。 当然,相较号称三十万军队的东北军,实力自然是差远了。 可这小子居然开始拉队伍组织人脉了,总算是像点样子了。 不过从前这小子也玩过这一手,随便从长白山找了几个胡子头充当手下,还从家里骗了钱出去,没几天就挥霍一空,把付玉廷气得半死。 但……似乎这次有点不同。 “听罗子说起,你最近把通县附近一个土匪窝炸了?”端起青玉的茶盏轻呷,付玉廷眯了眯眼侧扫着儿子,倒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这种久经沙场的将军,身上会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普通人在他面前都会心生畏惧,就算是付汗青,也会给这种傲人的气势逼得大气不敢喘。 可付辰却淡定自若,甚至还嬉皮笑脸起来:“这您都听说啦?嘿嘿,不过,我这确实占了个土匪窝,不过多亏通县那位守将李志冲的帮忙,不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 之前就说了,在父帅面前定然会帮他美言几句,这种不费力的顺水推舟,付辰还是愿意做好人的。那种人一看就是吃好处的货,将来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哦?” 付玉廷茶杯盖拨弄两下茶水,喝了一口才冷笑道:“倒是少听说这些人干人事。” 作为奉系军阀,原生于东北,关外才是他的地盘,他向来不屑于地方军的军官多打交道。 顿了顿,他又开口:“我听说你要办厂子?” “嘿嘿,就知道父帅您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我这一进门就该如是说啊!这次来,就是想请您过去帮我参谋参谋的。”付辰听到付玉廷终于说到点子上了,笑的更加殷勤,“您老也知道,我这一直是两位哥哥照料,家里的事还应付不过来,这么大的事,儿子可不敢擅专。” 是有打算拿个“建厂子”的名义要钱了吧? 对于这种戏码,付玉廷是烦不胜烦。 不过他这回演戏倒是费功夫了吧,闹得整个北平军都知道“三少爷要建厂子”,看来是费了一番大功夫的。 就算他再不成器,好歹也是自家小儿子,总不能当中驳了他的面子,将来还怎么服众立威? 虽然烦他这要钱的一套,付玉廷还是绷着脸伸手去摸钱袋:“又要多少?今儿就是出来听戏,没拿多少……” 靠,这是平常把自己老爹当肥羊使唤了,导致老爹一听这话就吓成这样? 付辰一边暗骂了句这原主真够纨绔子弟的,一边赶紧摆手:“钱?钱这种小事还用父帅您操心的吗?通县的一个富商已经捐赠了五千大洋。”说这话时,付辰依然笑嘻嘻的,暗自对着一旁江景泽打了个眼色。 江景泽一直观察着这边的情形,见到付玉廷神情缓和倒是有些佩服付辰,其实早听说这位黑龙江的一把手偏疼家赫这个小儿子,只不过之前太不长进寒了心,现在看来传闻倒是真的。 如今见到付辰的眼色,他也不是笨蛋马上明白过来,吩咐人出门备车。 付玉廷听说付辰不要钱更加意外了,以前这个不孝子也没少找借口找他要钱:“有人捐了?那我到要去见见这个慷慨解囊的富商。” 这话说完,也没理付辰的反应站起身往戏楼外面走。 付辰跟在付玉廷身后挑了下眉梢,急忙跟了上去。 ………… 之后无话,付辰和江景泽带着付玉廷,浩浩荡荡一行人往通县的方向去。 就算是民国时代,这时节的北平周边,也是最热的时候——已多年生活在齐齐哈尔的付玉廷相当不习惯这天气,刚出门就后悔被这两个小崽忽悠出门了,待在绿柳成荫流水叮咚的小院子里该是多惬意的事…… 他要什么就该给什么就算了,何必亲自折腾一趟? 民国的车子又没什么空调,晒过一通的车子之内堪比蒸笼。 路上,付玉廷并没有开口,一脸严肃地闷头擦汗。 付辰坐在旁边观察着付玉廷的神情,心中想起,除了找自己老爹帮忙,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父帅,是否有什么烦心事?” 付玉廷原本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付辰的话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道:“是有点事,不过和你没太大关系,你管好自己就好。” 付玉廷是典型的华夏式父亲,一向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对于孩子的关心也以很严厉的口气说出来。 以前那个付辰并不理解父亲的这种关心,所以才处处和付玉廷对着干,付玉延不喜欢的,他偏要去做。 现在的他却不一样了,到底活了两辈子,人情世故看多了,再不是毛小子,对于自家父帅的关心还是挺理解的。 “父帅,儿子也知道有些事却是不该说不该问,不过看父帅这么烦恼,也只想分忧。” 第177章 前去山寨 “哦?”付玉廷上下打量了付辰一圈,要说他以及好几个月没见过这个儿子了,之前只是听说,现在看来真是沉稳长大了很多,“看来你也知道?” 付辰自然明白付玉廷这是在考他于是思忖一下才回答:“明摆着的事,少帅这回让我们这回自己应付南京方面,摆明了就是有些刁难之意。家赫想了半天,也不知父帅是什么意思?” 付玉廷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刁难?天高皇帝远的怕什么刁难?齐齐哈尔离南京几千里地,呵呵,难不成还来拿人不成?” 分明看得出付玉廷的不屑一顾之意,付辰也忖度不出自家老爹的心思,不由声音低了几分:“父帅的意思是……” 就在知道自己老爹是奉系军阀之后,付辰在实验室的电脑里搜了很多相关的历史和传奇。 大帅生前,奉系一直都是相对独立的存在;后来因为大帅拒绝跟日本人合作,被密谋的小鬼子炸死在皇姑屯;不仅如此,付辰的二哥付家祺和江景泽的母亲也死于那次事件。 然而,就在这次事件之后,也就促成了东北易帜——奉系,也正式以“中央东北军”的身份登上历史舞台。 可是在大帅牺牲后,原本就不是铁板一块的东北军,内部便出现了更大的裂痕。 这其中有很多将领不支持东北易帜,想要孤悬关外,由此引发了数不清的矛盾。 想到这里,付辰忍不住叹了口气:少帅也没有什么驭下本事,再加上常年躲在北平,在九一八之后有大批大批的汉奸皇协军也就不奇怪了。 付辰凝望着脸色一变的父亲,却不想他竟是说道:“若真有这心思,还至于等到今天?” 接着,他又沉吟道:“家赫,从前大帅闯关东的时候,就跟着他了,怎么可能在这节骨眼上,付家要做出背弃之事?” 如此说来,付玉廷倒是和大帅是过命的交情了。 付辰倒并不意外他这么说,可是…… 老子关系好,不一定跟儿子关系就好。心里刚这样想着,付辰就听自己老爹恶狠狠地说着:“只是有些人,烂泥扶不上墙……东北军迟早败在他手里!” 莫名其妙的被付玉廷的瞪了一眼心中正纳闷,这时候听到父帅这么说才明白过来,这是把自己和少帅看成一类人了。 他不由得郁闷地摸了摸鼻子,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副驾驶座上的江景泽很识相的没有插嘴父子两人的对话,此时见到付辰一脸吃瘪的表情,不由得好笑。 付家赫,你也有今天啊! ………… 之后无话,既然付玉廷都说了不必操心,那付辰自然不用跟着咸吃萝卜了,目前还是要赶紧把厂子建立起来,离九一八事变没多久时间了,形势会越来越严酷。 车子很快到了通县,前来迎接的李志冲简直激动到了极点,先是把自己能拉出来的兵都排在路口,紧接着想把之前收缴的小山炮拖出来鸣炮致意,却没想到这辆军用车径直停在路间,付玉廷冷冰冰地已跳下车来。 “搞这么大的排场,不需要训练吗?”就听这位高大的将军声色俱厉地训斥道,“之前就听说过通县守备松懈已蔚然成风,今天这拉出来,是显眼给谁看呢?” 本来是想显摆显摆自己手下的兵,却没想到自己这阵仗,在风声赫赫的东北军面前只能算一窝稀拉兵。 好好一个显摆,愣弄成显眼了。 眼看着脸一阵阵青白的李志冲,付辰眼睛转了转,刚想替他说两句好话,却没想到一旁的何云正笑嘻嘻的迎上来,一番自报家门之后,付玉廷只是哼了几声,点名要见那位“给钱”的赵善人。 原以为被点到名了,能跟这位早就显赫的大将军多说两句话,却没想到付玉廷只是轻描淡写了几句:“以后就要承蒙各位照顾家赫”之类的。 众人面面相觑,却见付玉廷转身就上了车,反倒把付辰弄了个脸红,赶紧别过几人,小跑着上车道:“父帅,不在通县落脚吗?我看这些人,怎么也会准备一些酒水的。” “喝什么?”付玉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种偏地乡绅,能不用他们就不用,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跟他们打交道……一旦给东西堵上嘴了,将来想脱身都要掉层皮!” 这倒是。 付辰倒是忽视了这一点,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自己老爹又道:“景泽,开车,过去看看你们那个山寨。” 哈? 这就算是突击检查了吧? 付辰不由得脸色一黑,却也不敢违逆,慌乱地对江景泽摆了摆手。 “主子,这会子正热呢!”江景泽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赶紧说着,“您就算不想喝那几个乡绅的酒,咱们找个乡下店子,。然后……” “闭嘴,现在就去!” 这下严令掷下,就算不去也不行了。 江景泽无奈地吐了吐舌头,再次发动了汽车——天气一热自家老大脾气就会变坏,这要是跑过去看到一地鸡毛的样,指不定还会怎么着呢。 可他又不敢不去,真要不听命令,等下军棍打得屁股开花,倒霉的可是自己。 家赫兄啊,兄弟可要对不住你了! 说着就是拐上进山的道路,虽说是前朝马道,看上去很是平整,但到底比不上新修的那些公路,甚至连乡间的土路都不如,车子开上去一路颠簸的很。 眼看着付玉廷的脸色越来越坏,向来安安稳稳的付辰也没底了。 就在车子刚在路间停下,就听烽火台上面立刻多了一面红旗,紧接着,一把三八式步枪就对准了这边。 吓得江景泽龇牙咧嘴的大喊大叫着:“徐海水,你他妈要死啊!” 疯啦!连你老大的爹都预备着要打? “可以啊,这反应速度相当不错啊!”不想付玉廷居然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笑了出来。 徐海水的枪法,还有警戒性,就算是放在东北军里面也是数的来的。付辰脸上多了几分洋洋得意的笑容,刚想说话,付玉廷回身又笑道:“不止是一道明哨,那边的烽火台,还有一道暗哨吗?” 第178章 我要洋灰 所谓的明暗两哨,是绝大多数阵地以及营地都会采取的方式——明哨在警戒的时候,暗哨也会警戒;而明哨多半是固定位置,而暗哨,多半是在士兵上岗之前,才会真正确定位置。 说真的,一开始付辰并没有 其实付辰也就随口吩咐了冯若英一句,哪里知道他还真的安 也真算的上是无心插柳,再加上烽火台上的徐海水出色的亮相,让自己老爹还没进寨子的第一印象就相当不错了。 有门! 这下就算是要钱要物,自己也算是能张开嘴了。 “父帅的眼睛就是毒……嘿嘿,我这也算是在黄埔学的本事,”付辰立刻顺杆爬着,“不管是步兵操典,还是岗哨学,都是讲过的!家赫这也算得上是现学现卖。” 眼里闪过一丝愉悦,付玉廷一直阴沉到似乎要过雨的脸终于稍霁。 付辰哪敢怠慢,马上摆出“请”的手势,让自家老爹赶快进山寨。 到底是有李家兄弟还有洛绾心在,这个曾经一片狼藉的土匪窝已经颇有军营化的景象。 干净的地面,整洁的营区,新洗出来的被单整齐划一地晾晒着,过午的阳光下招展成一片旗帜,看得付玉廷越发心花怒放。 等进了门之后,部下端上一口清冽的茉莉花茶,付玉廷简直因“新面貌”的儿子折服了! “我刚才看到,你在大兴土木?”付玉廷缓缓发问着,“不是说弄个药厂被服厂出来么?怎么这样大的阵势?” 付辰略是沉吟一番,便将未来对于东北的忖度一一说了,容后又补充道:“父帅,以家赫的愚见,小鬼子肯定会对东北动手……但把厂子弄到关外去,势必是把好羊肉往狼嘴里送,于是,家赫再三思量之后,把厂子修在此地。” 说着,见付玉廷并无阻止他说下去的意思,继续分析道:“一来,相对于关外,北平周边收集原料更加容易;其次相对于北平,此地绝对安全!就算将来有个什么意外,此地易守难攻,不会有敌人打主意打到这儿来!” 不同于付玉廷和江景泽,付辰是知道历史的,小鬼子未来不仅要入侵东北,卢沟桥事变后还要入侵中原; 北平是跑不了的,就算他能耐再大,孤立无援,还有人相互拆台之下,他也很难正面抗日。 反倒不如在此地建厂,支持未来抗联的斗争! “好!”付玉廷忍不住拍了拍手,这小儿子一扫从前的纨绔作风,分析做事起来简直有理有据,简直让他折服。 既然都看过了,作为老爹的付玉廷,没有不支持儿子“创业”的道理。 “家赫,说吧,现在还需要什么?”付玉廷放话下来,“除了不要钱,还需要什么?” “洋灰。”付辰斩钉截铁道,“大批的,洋灰!” 洋灰,其实就是水泥。 这时代,水泥在华夏还不能自主生产,除了依赖进口,另外就是国外富豪来中国圈地盖厂子赚钱。 为了讨好这些洋大人们,很多地方官员对洋灰的生产原料,基本是半买卖送,而且最重要的是,生产的工人多半都没有什么契约合同之类的,被白白剥削的大有人在。 而这些人都是底层平民,只能陷入告天不应的悲催地步。说那些资本家的厂子是血泪工厂一点都不过分。 在北平周边就有一家水泥厂,是日本人投资建设的。 生产水泥的原料都是几乎免费的拿走,工人的工钱也是想拖就拖,前去状告这些洋大人们的工人非但拿不到钱,还要被日本人喂饱了的官员们暴打一通。 付玉廷一听他要洋灰,便不由蹙眉道:“倒是有厂子,可那是日本人开的厂,你知道的,小鬼子可黑……我听你说你手头5000大洋,恐怕洋灰就要吃掉一大半了。” “嘿嘿,小鬼子黑?咱黑得就是小鬼子!不过还用得着您亲自出马么?能将将我带出去就成了!”付辰嬉皮笑脸,在画图之前他就打听过了,通县不远就有一家日资洋灰厂,他很清楚没有付玉廷这个敲门砖,他进去可不容易。 这浑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付玉廷一脸困惑,心说反正他手头就那点钱,折腾完了就完了,还能怎么花样翻新? 不过既然儿子都提出来要洋灰,也断断没有不给的道理,不过自己是何许人也?哪有亲自领着他去什么小小洋灰厂的,就算是个日资企业,也没有他亲自上阵的道理。 于是在山寨里用了午饭,又吃了几杯酒,付玉廷叫了自己的副手江永宁带着付辰往洋灰厂去。 车子停在门间的时候,付辰不由稍稍一个愣神:这样的门面,他在小时候是见过的。 他父母都是国营单位的职工,原先五六十年代的厂房厂区基本都是这个样子。 看着远远要比21世纪的现代化企业寥落了不少,但轰隆隆的工业噪音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 不过这看上去风尘仆仆又破旧的厂子场面倒大,大门口居然还有正儿八经的哨兵在看守。 我靠,瞅着架势,一定把小鬼子当成财神爷了吧?还有兵当看门狗? 哨兵刚开始看着遥遥开来的汽车,立刻交换过目光,脸上顿时多了几分警戒。 然而,随着车子的靠近,哨兵看清了这辆军车,警戒顿时化为无限的敬畏,一路小跑地迎上来:“江长官,这是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有什么需要的?” “呵呵,排场很大嘛,居然还要人看门?”江永宁冷笑两声,把哨兵吓得完全赶忙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有管事的在吗?”江永宁并没有继续训斥,而是冷淡地说着,“告诉他我来了。” 言罢背合着双手继续往前走,两个哨兵哪儿敢怠慢?一个满脸堆笑地陪伴着,另一个慌乱着小跑往办公小楼去。 “有个管事的,叫张大成!”哨兵谄媚笑着,“您这突然驾到,我们都没迎接,您得多多恕罪!” 这下连付辰也觉得这货伶俐过了头,刚想把他撵走,就见一个红脸胖子急匆匆地往这边跑,嘴里还嚷嚷着:“江长官您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知会小人一声,我,我这可叫人迎接您呢!” 第179章 偷水泥 要知道,虽然来得不是黑豹子,却是黑豹子的副手江永宁。他是江家兄弟的父亲,在东北军之中也是一员虎将。 张大成就只是通县小小一个治安保长,根本是惹不起的。 “就是你?我怕你做不了日本人的主。”江永宁很是冷淡地扫过四下,然后挥了挥手道,“我们少爷有需要。” 明显就在介绍自己,付辰眨了眨眼睛,立刻摆出一副“人傻钱多”的富贵公子模样:“嗯,价钱不是问题,赶紧把你们最好的东西都拿过来。” 马上就因为他这副表情变得殷勤起来,当然能在日本人投资的企业做管理人员,自然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听到付辰的话他急忙和付辰打了招呼,又安排人把两人请到会客室休息。 这才问付辰:“请问付少爷要做什么?大概需要多少洋灰?” “我要盖房子,洋灰……一车就够。”付辰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报出了数量,当然一车是不够的,不过他自己自有妙计。 “盖房子?那好,不是我吹牛,您大概也知道,这是日本人投资的工厂,洋灰的质量嘛……是相当的好!盖房子再好不过了。”厂长对于付辰的要求到时也没什么奇怪的,这年月富家少爷小姐的都爱盖个洋楼什么的住,来买洋灰的也不少。 至于价钱,付辰是一点都没还,他知道就算是还价,以日本人做事的认真性,就算是还价也还不了多少的。 与其这样,不如,嘿嘿…… 付辰也没有多说,马上催促着厂长给他装货。 这家洋灰厂的规模不大,存货也多,其实还是挺给力的。 很快一辆货车就开到了仓库门口,张大成马上指挥工人开始装车。 这个年代的货车不像21世纪的那么大,最多只是中型货车的程度,又因为承重有限,所以其实装不了太多,不过盖个小别墅却够了。 付辰一看到车子就手脚利索的翻身上车,一副打算监工的架势。 见到付辰这个样子,张大成不由得纳闷,急忙陪着笑脸:“付少爷,这上面灰尘可大,您站这里被呛到就不好了。我看您还是去会客厅吧?等下装好了我告诉您,您放心我们这里童叟无欺。” 他也不敢有任何欺瞒,相反还要捡好的装。 这位是谁? 这位可是黑豹子家族的小少爷,不是他得罪的起的。 “不用,我就在这里看着,挺好。”付辰却摆了摆手,他可不能走,他有自己的打算,“去忙吧,不用招呼我。” “这……”张大成对于付辰的坚持有些无语。 不过他见的人多了,有钱人家的少爷们真是什么怪脾气都有,他也是见怪不怪了。 “那……付少爷当心别磕着砰了,我手边还有点事,就不多陪少爷了。” 打发走了这货,撸了撸袖子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站好,接着招呼工人们开始装车。 工人们对于付辰的举动也是无语,这些少爷们不是最怕脏了吗? 这位怎么还挑了这么个地方呆? 不过,既然头儿都没说什么,人家少爷又乐意,他们也管不了这么多。于是七手八脚的开始装洋灰。 付辰看到一袋袋被运上来的洋灰,心里乐开了花,也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 至于他的计划,到是也不复杂,那就是偷。 这件事对于别人来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试问谁又能神不住鬼不觉的把又重又大的洋灰偷走呢? 不过却难不倒付辰,谁让他有实验室呢? 他在这边看着等装了差不多有小半车的时候,他悄悄伸手摸向最边上的一袋。 毫无声息地,一袋洋灰瞬间消失,出现在实验室中。 就这样他蹲在车子里,一袋一袋的摸洋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实验室中逐渐被占满。 只不过,付辰这边拿的过瘾,装车的工人却不仅纳闷。 今天这是见了鬼了吗? 怎么车子这么久也没有装满? 这么小一辆车,以这些工人的能力,最多四十分钟就能装完,可是在付辰的“暗箱操作”之下,竟然足足装了三个小时还没有装完,期间张大成来了两次,见到进度这么慢不由得催促。 不过,他在看到付辰虽然灰头土脸的,可是脸上神情却依然笑眯眯的,心就放下了大半,同时暗自感叹这位付少爷的脾气秉性还真是好。 付辰当然开心了,自己的药理实验室早已经堆积了满满的洋灰,足够他修厂子甚至修山寨的围墙了。 好不容易装完,天色都暗了下来。 江永宁等得都差点睡着了,这要不是他主子的宝贝儿子,恐怕早就耐心不足跑掉了。 “装了三个多小时,你们才装了这点东西?”张大成气得要死——不对呀,仓库前几天才是清点过,怎么突然就少了这么多东西? 可是付少爷车上面就这么点……就算要多偷几袋,他总要有地方存放啊! 张大成很是郁闷的按照付辰车上的货物结算了银钱。 这一车洋灰足有十吨重,花掉了一百块块大洋。这钱虽然看着不多,却是一家四口三四个月的生活费。 当然之前付辰也查过了,造一幢二百平米的房子就需要十二到十五吨的洋灰,这一车明显只是刚刚好。不过实验室那还有最少三四十吨,如果不够用他还可以用继续“买”。 其实他还可以装的更多,只是一次拿的太多总会被发现。 ………… 回到山寨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后半夜了。 江景泽一直不大放心,说是主子突然有人从北平过来,把他接走了。 付辰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东北方面又有事情发生了。 距离九一八是越来越近了,小鬼子肯定各方面都在运作起来了。 付辰拧了拧眉头,心道:看药厂真的要加快动作了,明天一早我就得亲自去一趟白家庄了! 现在物料差不多是起了,就是需要人来开挖地基,另外,他还需要人去采买钢铁来炼制。这么大的厂房,就算是融合了混泥土,也必须加入钢筋来增加墙体硬度。 这些都是他在实验室的网上细细查过的。 第180章 白家庄 第二天一大早,付辰没吃早饭就招呼白俊宁出发往白家村去了。 他这次去要办两件事:第一件当然就是招工人了,时间越来越紧迫,他必须早把厂子都建起来;第二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推举白俊宁做保长。 之前土匪之所以嚣张又难以剿灭,完全是因为有白磊那个保长给他们理应外合,透露了不少情报和消息。 现在付辰虽然兵肥马壮,也没有想像土匪那样欺压乡里,不过他毕竟是外来的,附近村子乡县的很多事他不清楚,很多事都不好办。 而且他毕竟是外来的人,周围村子里的很多事他不方便插手,需要一个代言人。 白俊宁这个年轻人勤快机灵,做事也沉稳,完全没有年轻人的毛躁。自己又有恩与他和他的未来媳妇,所以值得信赖。 将来哪怕是毛不顺了,耍胡萝卜大棒那一手,自己也算得上知根知底。 白家村离山寨不远,以两人的脚程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到了村子的时候,村里的人正在开火做饭。 这也是付辰没吃早饭就出门的原因,村子里的人一向起的早,吃过早饭之后马上就会下地干活,如果来晚了只能见到一座空村了。 村子里的人见到是付辰来了,纷纷热情地打招呼,一个个都拉着他去自己家里吃饭,其中最热情的还属白俊宁的老娘,竟然张罗着要杀鸡。 面对这种热情,付辰也只能笑着婉拒:“杨大娘,我们这边还有事,先不忙吃饭。等下正事办完了,少不得要麻烦大娘的。” 这话说完,他趁着乡民基本斗在的时候高声喊道:“各位乡亲,今天来是有两件事的。你们也知道我山寨里面要建厂子,这次来是来招工的;另外之前的保长白磊通匪被通县抓了,咱们十里八乡的这么多事,没个人组织不行,所以也想趁着今天集会选个保长出来。还劳烦各家叫去周围通知一下,有保长人选的也推荐上来。” 村民们听说付辰要招工人,顿时都兴奋了起来,眼睛都亮了。他们都是农民平日里都是靠种地为生的。可是这几年一直闹土匪不说,年景也不好,很多家都揭不开锅了。 他们虽然能进城务工,可惜大多数地方需要有人举荐做保人,不需要举荐的地方给工钱很少,有的甚至找理由拖欠,以至于卖儿卖女的在少数。 “付少爷,工钱怎么算?”马上有人就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付辰早有准备,也并不像很多老板那么反感,毕竟出门做事就是为了养家糊口。 “工地需要人盖房子,每人每月五块大洋,每月休息三天。另外还需要三四位嫂子,去给工人们做饭,工钱每月三块大洋,也是休息三天。” 付辰这话说完,村民们又是一阵交头接耳,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更加兴奋。 这么高的工钱就算拿到北平也是人人抢着干的,更何况这里是通县,一个小县城。 赵青山铺子里的伙计们一个月才两块大洋,还需要先学艺三年才可以的。 他们这边一上来就这么多钱不说,而且居然还有休息日,这简直是天大的美差! 马上就有壮汉走出来要报名,更有甚至几个姑娘也表示她们也一样能盖房子。 这种情况本就是在付辰意料之中的,北方姑娘本就豪爽,更何况这些勤劳的乡亲们,他好说歹说承诺建好厂子以后会多招女工,才勉强安抚了几个不甘心的女孩。 招工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就在付辰说话的档口,各家早就派自家的孩子去各村通知了,小孩子跑跑跳跳脚程不慢,等他讲完福利待遇和招工要求的时候,其他村里的壮劳力和看热闹的人早已经集结到了白家庄。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村落竟然边的极其热闹,人们更是各个满脸红光,脸上还透着骄傲。 毕竟北平来的少爷有事都先找到他们的,单单这份抬举就独一份。 这些村民平时都是下地惯了的,一个个都有把子力气,虽然现在年景不好,但是各家的口粮也都是紧着这些壮劳力的。 所以付辰没费多少力气,就在一众村民中选出三十名工人,和四名做饭打扫的女人。 这些事虽说是顺利,可转眼也到了午饭时间,付辰只好先打发村民们回家吃饭,下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另一边,白俊宁的母亲以及没过门的沈家二丫头秀云早已经为付辰准备好了一桌好菜,白俊宁的母亲还真的杀了一只鸡。 她们都看出来付辰看重白俊宁,对付辰很是殷勤,毕竟白俊宁跟着付辰才有前途。 面对她们的热情付辰也没推辞,大大方方地坐在桌边,毕竟以后来往的机会还多的事,总是这么客气也不好。 白家村里女人一般是不上席的,更何况是陪男客,所以白大娘和沈二丫安排好两人的吃喝以后,就躲去了厨房。 这么一来到是方便了付辰和白俊宁说话。 “付少爷,这是我们自家酿的米酒,我知道您是东北的少爷,咱们这是乡下地方没有好东西招待您,别嫌弃。”白俊宁拿起一摊酒,殷勤的给付辰满上,这酒本来是酿了准备他和沈二丫婚宴上待客的,不过现在给付辰喝也是一样的。 酒坛子是白俊宁母亲提前在井水里泡过的,此时酒水倒出来还冒着白气。 “小宁太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不要说这个。”付辰向来好酒,此时见到这么一碗,也忍不住一口喝了下去。 冰凉甘醇的酒带着独有的米香划过喉咙进入胃中,让他浑身都舒爽了很多。 “好酒!” 北平夏日的气温不低,足有三十五六度,之前在山林中还好,可是下了山进了村子顿时热了起来。 这个时代也没有空调,连电扇都没,他还真有点受不了。 “付少爷慢点喝,吃点菜。”白俊宁见到付辰喜欢又给他倒上一杯,还夹了些菜到他的碗中,“少爷要是喜欢,我那边还有两坛晚上您带回去和江少爷一起喝。”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面对白俊宁的慷慨,付辰到是也没客气,这么好的东西他也想给江景泽尝尝,反正以后总会还礼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付辰才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的对白俊宁道:“我要选个保长,你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第181章 推举保长 白俊宁听到付辰问,仔细思索了一阵才开口回答:“我们家的二叔,为人诚实又能干,早年间还在县城的当铺做过二掌柜,识文断字不说还会看账本子,是个可靠的人;邻村张家村村长的儿子也不错,不到四十岁,很会办事人也勤快;不远李家村,李秀才的儿子也不错,从小跟着李秀才识文断字,本来是要去科举的,结果大清倒台废掉了科举,现在县城给人代写书信。”在对方长篇大论的时候,付辰手里一直捏着筷子在默默吃菜。 白俊宁说这一番话,显然是经过一番细细考虑的。 当然,付辰也听得出来,他给予这些人的评价也是十分中肯不偏不向。 这小伙,还真不错。 未来的保长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白俊宁道:“你怎么不推荐自己?” 白俊宁听到付辰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慌乱的摆起手:“我怎么行?我不行!我才多大年纪,又镇不住场子,再说……让我作保长哪有经验?” 在这个时代,保长基本就是一村之长,不管是村里的大事小事,有时候并不需要村长过问,但保长不点头就做不成。 平日里看着白磊威风八面的样子,白俊宁也是做过当保长的梦,毕竟那可是自己见过最大的官了。 可是,自己哪儿成啊! 看着他带着些向往,却有涨红了脸,付辰忍不住好笑,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经验怕什么?老子不也是第一遭做少爷?至于镇不住场子嘛……这你更不用担心了,有我在你怕什么?” “可是……”白俊宁有些被付辰说动了,现在二丫头已经嫁了过来,翻新旧宅,生下孩子他还想送去城里的学堂读书——这些都需要钱;去付少爷寨子里做工倒是可以,可是家里都离不开他照顾。 “你是在担心二丫头的娘亲吧?放心,我不是说了么,回头你送我那里去,在寨子里给我盯着就是,二丫头和绾心也好做个伴啊!”付辰端起了酒杯,未卜先知一般地将他所有的顾虑都说了出来,“这事就怎么定了!” 白俊宁也不是个墨迹的人,既然付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没有再推辞的道理,于是举起酒杯和付辰碰了一下:“那小宁就仰仗付少爷提拔了,以后就听付少爷的了。” 两人一饮而尽,清凉的酒传入身体,让这酷暑多了几分惬意。 在21世纪付辰就甚是贪杯,起初在南京的时候,就一直在偷偷喝酒;在洋楼的时候更是瞌睡给了个枕头,酒窖里全是美酒。 可之前喝过的任何一种美酒的口感,在付辰看来都不及此刻这杯甘甜的乡村米酒。 加上白俊宁的母亲手艺极好,菜做得又好吃,两人你来我往,付辰不由就喝大了。 “哎,以后可是要给乡亲们都做点好事!”付辰笑嘻嘻地说着,“来,白保长,我这厢先敬你一杯!” “少爷您就这就拿小宁开玩笑吧!” ………… 酒过三巡正好是午后最热的时候,虽说这乡下米酒算不得高,但到底也是酒,翻上来的酒劲和着午后的食困,让付辰打了个哈欠。 二丫头沈秀云见了,微笑道:“少爷是倦了吧?不妨到炕上先歇会儿。” 朦胧中,看着一道穿浅蓝色衣衫的倩影,付辰心道:难怪连山寨的土匪都知道她的名字了,这模样长得还真是俊俏。 “什么时候办喜事,可记得喊我来喝杯喜酒啊!”付辰打了个嗝,进屋上炕就呼呼大睡了。 之后无话,等付辰一觉醒来的时候,差不多暑气已是退下去了,周围的村民们早已经在白家庄的小广场上集结完毕,叽叽喳喳讨论自己心中的保长人选。 说真的,这些身处于乡下的村民别说什么民国大总统,恐怕就是北平现在是谁主事估计都不知道,可谁当保长他们一个个却很是在意。 毕竟大总统离他们远的很,可保长却是天天见面,日日打交道的人,必须慎重选举。 见到付辰到来,村民们纷纷站了起来,还有人带头的问付辰:“付少爷,咱怎么选啊?” 付辰见到大家都这么积极心里也挺开心,这么一来一旦扶持了白俊宁以后周围乡村的工作就更好展开了。 毕竟他除了要建厂未来还要抗日,而抗日必须要团结,华夏人们在后世之所以能赢得胜利和团结也有很大关系的。 他人心情好了,口吻也轻松了不少:“那么,平日里大家是怎么选保长的?” 乡民们一开始和付辰接触的少本来还带着几分敬畏,此时看到这个北平来的少爷竟然这么平易近人,气氛也活跃了不少。 “就是大家推荐,然后举手呗,同意的人多就当选。” “地方长官指定也行啊,磊子就是长官定下的!” “还磊子磊子的,要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磊子,咱们不至于给土匪三天两头打一遭劫。” “就是,这回得好好选了,不然又弄个土匪内应可怎么好?” 原来这年头就这么推醒民主了? 听到这话,付辰心里就跟明镜似得:“那大家有什么人选,或者谁要自我推荐?”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话一说出来现场顿时炸了锅一样,七嘴八舌的什么声音都有,震的他耳朵嗡嗡直响。 他急忙把手圈在嘴边大喊:“大家别急,举手说!一个个的说。” “我说!”马上就有个汉子举手,“我推荐我们李家村的李清文,他爸是李秀才。” 这人之前白俊宁也提过,付辰还有印象,看来真是个不错的人,名字也秀气。他暗自记下也许以后厂子建好了还用得着。 “还有谁有人选吗?” “有,白老二。” “张广福。” “刘老七。” “……” “……” 一时间,村民们七嘴八舌的推荐了七八个人选,都是些老生沉重,德高望重的人——当然其中必定没有白俊宁这个年轻后生。 付辰抓了抓头发,这些个村民还真是超级没眼色,怎么就看不到自己身边的白俊宁? 明明自己最是属意于他啊! 第182章 搅局 给众人一吵,付辰越发烦躁起来。 特别是几个争强好胜的,已经跳上高台开始发表演说了,还说什么自己一旦当选必当造福乡里,有的说要带领青壮年们把东边通往稻田的土路再是一番修缮出来,更有几个更是夸下海口,还要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什么康庄大路都说出来了。 真要是让他们看看现代21世纪的电视,恐怕什么共同富裕,奔向小康之类的话都要说出来了。 “怎么你不上去讲两句吗?”付辰斜睨着脸越来越红的白俊宁,“我说你脸红什么?小场面,选个保长罢了,又不是上断头台……” 他倒是能理解对方,在这种小村子里,人们这一辈子大概就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罢了,哪有什么心理素质可言? “我,我还是算了吧!”白俊宁这下连身子都在微微发抖了,“少爷您看,他们这说得多好,肯定比我强么!” 还真是个老实孩子啊! 付辰忍不住想掩面,寨子里其实在韩木壮的指导下,已经开始挖地基了,哪儿还有什么时间可耽误着? 要是自己从前在21世纪的那个急脾气,早就一脚踹屁股上了,哪儿还有时间跟他臭蘑菇着? 刚想说话,就听人群之中突然有人阴阳怪气地说着:“付少爷一直不说话,不会是想推举小宁当保长吧?嘿嘿,毛还没长全的小子,还真是敢异想天开了!” 原就有些窝火的付辰,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马大怒,照着人群之中低吼一声:“是谁?他妈的说话这么刻薄,敢说就敢站出来啊!” 本来这小宁让自己鼓动得有了心思,这下让一句:毛没长全直接吓得彻底萎了,耷拉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喘。 付辰气得圆瞪双眼,却冷笑道:“好啊,既然把话挑明了,我就实话实说了——少爷我还真打算让小宁当保长!”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不仅是那些对选举事不关己,打算就是看看热闹的村民,还是对此事很关心的大多数人,最是不爽的,还是那几个吵吵嚷嚷要作保长的了。 奶奶的,这付少爷真是有意思了,要内定就内定了,让大家一通乱嚷嚷这不是穷折腾人么! 人们顿时不爽了,有几个涨红了脸正打算争辩,付辰却黑着脸道:“我倒是谁,难怪要拆我的台,这不是白老汉嘛!嘿嘿,你儿子里通土匪,现在给抓了去,不恨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却坏我的事!” 众人刷一下将目光就转了过去。 白老汉就是个乡村老头,哪里是伶牙俐齿的付辰对手?给这么一通抢白,老脸先是一红,可是一想到自己秋后就要枪毙的儿子白磊,顿时眼中冒出一阵凶光,指着白俊宁嚷嚷道:“咱们有理讲理,儿子是做了对不起乡亲们的事,可是这事和让那个毛头小子当保长是两码事,他那种年龄怎么可能服众?” 打从儿子白磊被抓以后,白老汉在村子里就抬不起头来了。以前那些尊重自己的现在看到自己都躲着走;而以前那些巴结自己的,现在干脆欺负到他头上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付辰和白俊宁所赐,现在他们还想代替自己儿子当保长? 他是万万不可能让两人如意的。 白俊宁当然听说过白老汉在村子里的处境,原本还抱着一些同情,可是此时见到对方这么找茬,心中顿时起了无名火。 白磊的所作所为,白老汉肯定知道,却一直姑息,只是为了自家日子过好了,完全不管乡里乡亲的。 其实不仅仅是白俊宁生气,付辰更是窝火,他平生最恨吃里扒外的人了,现在这伙子吃里扒外的又来找他的麻烦。 冷冷地笑了一声,他开口打算说些什么。 只不过,他还没有开口,忽然他身边那个五六岁样子的小孩一把拉住白老汉的袖子:“爷爷,你就别凑热闹了,咱们回家吧。” 竟然是白老汉的孙子,白磊的儿子,白小毛! 广场的众村民,原本还叽叽喳喳的讨论付辰推举白俊泽的事情,见到这爷孙两个拉扯在一起,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出好戏。 白老汉感觉到众人的目光,老脸更红,恼怒的甩开白小毛的手:“老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你才该回家去吧。” 白磊之前因为是保长,家底一直丰厚,白小毛从小就被送到县里的学堂读书很明白事理,此时见到自家爷爷明摆着胡搅蛮缠,一张脸顿时气的通红:“爷爷,村子里选保长,您按照辈分按理说的确有发言权的。可是咱们家才出过事,总要避嫌不是?您若是不想避嫌也成,那就心平气和的来选。没得您这样故意找付少爷麻烦的。” 白小毛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顿时引来付辰和其他村民的赞赏,更有人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称赞这个孩子懂事。 然而白小毛的懂事,在白老汉眼里却是大逆不道,他恶狠狠地瞪了自己孙子一眼:“付少爷,付少爷,这是你哪门子的少爷!?你别忘了你爹是被谁抓起来的,现在你爹不在了,你倒是反了天了,竟然敢教训我了?我告诉你,你老子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爹自当孝顺爷爷的,我也应该。”白小毛被白老汉这么一顿骂,却依然努力讲道理,“可是,一码事归一码,爹做了不对的事被罚了也是应当,不然怎么和乡亲们有所交代?至于付少爷抓爹爹完全没有做错,更何况他之前还救了爷爷一命的。” “你……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兔崽子!”白小毛字字在理,句句明白说的白老汉一时间哑口无言,最终只能一甩袖子,气呼呼地独自回家。 白小毛见到自己爷爷终于走了,暗自松了口气,对着付辰抱歉的鞠了一躬,这才反身追上白老汉。 爷孙两人争吵的时候,付辰一直没有搭理,此时见到白小毛的动作对这少年的好感再次提升了不少。 这白家父子一个不讲理一个没气节,没想到生的孙子倒是个好娃娃。 第183章 成功当选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却提醒了付辰,村里不服气的人应该还有很多,他必须坚持态度力挺白俊宁。 而与此同时,白俊宁也必须提气底气,不能让别人压过了他。 想到这里,他侧头看向白俊宁,虽然有他撑腰,可是白俊宁自己也要争气的。 很显然以白俊宁的聪明也明白了其中的厉害,此时见到付辰的眼神,又想着自己老娘和二丫头一家将来都指着他过日子,付少爷把话都挑明了,不上也不成了,也就点了点头走上前和其他候选人站成了一排。 广场上看热闹的人们见到白俊宁这个举动再次骚动起来,叽叽喳喳地说什么都有。 有的说白俊宁后生可畏; 有的说白俊宁太不知道天高地厚; 还有的说白俊宁和付辰走这么近一定得到了不少好处; 不过乡里人还是厚道,更多的还是恭喜杨大娘养了个争气的儿子,二丫头嫁了个如意郎君,说的婆媳两个满面红光。 付辰很满意白俊宁的举动,对于这个人又高看了一眼——看来他真没找错人。看着下面叽喳的也差不多了,付辰高声喊了一句:“我推选白俊宁当保长,大家可还有什么意见?” 经过刚才一场闹剧,现在付辰又把话挑的这么明白了,一众村民自然也不好再驳,这位从北平来,又帮他们剿匪又给他们活干的少爷的面子,于是纷纷点头答应。 其中就算还有一两个因为各种原因不满意的,可是碍于大多数人都同意了,也只好勉强点头。 ………… 选保长这么一件全村的大事就这样结束了,白俊宁顺利的当上了保长,而付辰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剩下就要看白俊宁自己的了。 既然保长选完,那么他剩下的精力就要放在盖厂房上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件小事要办,那就是接白俊宁的老娘和媳妇母女接进山寨,这也是提前和白俊宁说好的,为的是白俊宁能安心做事。 白俊宁家之前并不算富裕,在村子里只能算是中下水平,所以全家也没有太多的家私。 说句不好听的,今天吃的那只鸡,都算他家值钱的东西了。 按照付辰的意思家具什么的都不需要带,山寨里原本就有之前土匪们留下来的,大多都是抢来的好东西,付辰那个楼里的,都是一整套的红木家具。 所以当天杨大娘和二丫头一点东西都没带,又扶着二丫头瞎眼的老娘,然后各自锁了家里大门,开开心心地上了付辰的军车。 一行人没有先回山寨,付辰则是先吩咐顺子开车去通县,给娘仨一人买了几身替换衣裳,又采买了不少布料和日用品,才是欢天喜地的回了山寨。 还没开始替少爷做事,他就给了这么多好处,感动的白俊宁一家热泪盈眶,白俊宁则是保证一定替少爷把差事办好。 付辰满意地笑了笑,他早就看出小宁仗义又孝顺,对他本人好不一定能收拢他心,反而对他身边的人好更有用。 正值夏日,山中气候宜人,草木繁茂,鸟语花香,一路走来婆媳两个都笑的合不拢嘴。 沈秀云一直搀扶着自家娘亲,手不断指指画画,一张原本就俊俏的小脸因为喜气更添三分颜色。 之前她们也不是没走过这条路,只不过那时候魏全虎和丁三一伙子土匪还在,她们走着心中难免忐忑,哪里有心思欣赏风景。 现在不一样了,土匪被抓了,白俊宁年纪轻轻又当上了保长,她们的日子眼看着就越发红火起来。 当然这一切还要感谢付辰这个大恩人,没他的出手相助。沈秀云早就被赵青山强占了去当妾了,白俊宁说不定也早被土匪杀了。 一时间,几人都报了要好好报答付辰的心思。 付辰自然不知道那一家在想什么,心中却带着心事。 方才就在村民们推举保长的时候,他手下人来报告,似乎他家父帅付玉廷在北平又和高层们闹了矛盾,然而具体的却没能说出一二。 这件事让他着实觉得头疼,父帅的脾气也太耿直了些,完全不懂官场上的弯弯道道,看到不顺眼的,做的不对的事,不管对方是谁都要训斥一顿。 至于那位少帅,年轻轻轻就做了一把手,怕是听不得人批评。别说是付玉廷了,有的时候连他老爹大帅的话都听不进去。 这么两个人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闹腾起来才怪呢。 看来还要劝劝父帅,离北平远点为妙。 不过,这事现在倒是不急,就算付玉廷有什么麻烦,他相信以付玉廷的本事也应付的来,更何况不还是有大哥付汗青在吗? ………… 回到了山寨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山寨中的一众人早就知道了白俊宁家眷要入住的消息,早早就准备好了房间和酒席。而其中最开心的还要属洛绾心了。 以前她就总跟一群粗糙汉子们打交道,到了山寨以后更是清一色的男人,平日里连个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虽然江景泽对她挺好,可是到底还是个粗糙的东北爷们。 别说心思细腻了,连拾情知趣有时候都不能够,时不时地能气的她哭笑不得。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几个女人,其中一个还和自己同龄,她心里哪儿能不高兴? 眼看着他们进入了山寨,她是第一个迎出来的,见到沈秀云眼眸顿时一亮。 好漂亮的丫头! 瓜子里脸,身材玲珑有致,难怪之前连土匪都打她的注意。 平时大家都以为男人喜欢美女,其实女人见到美女也一样喜欢。 试问谁不知道好看的事物呢? 所以,一时间洛绾心对沈秀云的好感提升了不少。 就在洛绾心打量沈秀云的时候,沈秀云也在打她。 毕竟一群大老爷们的山寨中竟然住着一个大姑娘不得不引起她的注意,更何况她还听白俊宁提过这位洛小姐。 此时一看这个长相美丽,气质大方,又极有书卷气的女子,顿时心生好感。 这恐怕就是读过书的女子吧? 她从小就想读书的,可惜家里穷,而且乡下人思想保守,女孩子能少抛头露面就少抛头露面。 现在见到洛绾心不由得生出了亲近之感,对着洛绾心柔顺的笑了笑。 第184章 准备开工 洛绾心看到沈秀云的笑容也笑了起来,走上前拉住沈秀云的手,满面笑容地说着:“是二丫头吧?你叫我绾心就行,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不要拘谨也不要委屈自己。那群粗糙汉子们若是欺负你,你也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们。” 这位向来淡然优雅的美人平日里很少说话,今天也着实算得上是兴高采烈,才说了这么多。 沈秀云见到洛绾心这么热情也少了几分怯懦:“以后还多麻烦绾心姐姐照顾了。” 以洛绾心的脾气性格,一听少女这说话是相当的喜欢。当下拉了她手笑道:“以后就是姐妹了,别这么客气。” “起风了,到了夜里还是风凉得紧,”付辰见她俩这般一见如故,心里虽是欣慰,却又道,“二丫头的娘眼睛不是很好,既然都是姐妹相称,凡事便帮着照应些。” 几人心情都是很好的样子,再加上炊事班长范小斌做饭又是一等一的好吃,他们在恢复体力的同时,心情也变得非常好。 待酒足饭饱之后,付辰又是安排他们住下,都是白俊宁的女眷,况且大批队伍还没有入驻,山寨里很多位置还相当不错的房子都是空的——既然是白俊宁的女眷来了,当然要尽可能的安排最好的房子了。 才是安顿下来,白俊宁便急着说道:“少爷,您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都是兄弟,不必这么客气。”付辰摇头一笑。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什么来,白俊宁便急着说道:“少爷,我这是来跟您告辞的。” “告辞?”说这话时候,连房间里的江景泽也一起愣住了,“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 白俊宁搓着手道:“少爷,您如此信任小宁,而且还对小宁的家眷这么好,我这接下您的差事,就应该好好去做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要办差事,怎么也要等明儿一早的。”付辰抬头瞪他,“屋子不都给你安排好了?回去先睡觉!” 白俊宁哪里肯听? 摇头立刻说道:“少爷,您如此信赖小宁,而且又如此安排妥当,若不尽心竭力把您的差事办好,我这岂不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了?” 说着,也不由分说,甚至连母亲杨大娘的话也不听了,转身找了盏纸灯笼哼哧哼哧就下山去了。 “还在那里看着?叫顺子赶快开车送回去!”虽然暗想着可算是没看错人,但这年代又不是21世纪,八达岭山区还是有野兽存在的,真给叼走咋整? 对着江景泽迅速摆了摆手,付辰进了实验室。 已经对厂房进行过设计,现在他还要查一下地基的问题。 所谓的打基础,对于任何一个建筑都至关重要——没有一个良好的地基,建筑岂不就成了空中楼阁? 从抽屉里拿了几张a4纸出来,付辰不由一怔:民国时期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造纸厂,类似于这样的白纸几乎是造不出来的。 拢共就剩下这么几包纸了,用完可就真没有了。付辰抓了抓头发,看来以后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不要用实验室里的白纸了。 心里这样想着,付辰出了实验室把房间里的几张纸都拿进了实验室里。 打草稿就用这种黄不拉几的纸就好了,反正这种纸在民国是要多少有多少。 在21世纪,华夏有这“基建狂魔”的外号;之所以有这样的外号存在,就是因为在华夏有着数以百万计数的建筑从业人员。 当然,这些从业人员也有着相当多的门户网站,付辰随便一查,就找到了相关类型的知识点。 地基要找土质相对坚硬,而且含水量较低的位置。 付辰不由得默然点头,看来韩木壮还真是这方面的行家。 他的很多观点都和现代21世纪很多专业的工程师不谋而合。 幸运啊,看来还真是找对人了。 很快在cad软件里画出地基的位图,付辰再三核对之后,从实验室退出,回到了之前那个时空,江景泽正小跑出门喊顺子护送白俊宁下山去。 对方自然又是十分感动,不过倒也没推辞,一番感谢之后立刻上了车。 然后和江景泽商讨过在北边靠近王二雷的菜地弄几个工棚,专门供这些工人居住;付辰便把采买权也交给了他——很多事情他得找贴心着意的人去办,事事亲自做,恐怕是要累死的。 “有些事若拿不准,跟俊青商量,他还是比较细心的。”付辰又是叮嘱了一句,寨子最近的大小事都是他在打理,倒是处理得井井有条,“景泽,你可是我最信任的兄弟了,我这把最重要的事都交给你了。” 江景泽听了不由肃然起敬,马上认真回答道:“放心吧家赫兄,我一定能办好!” 说完,付辰把早就列好的清单交给他,让他明天一早就下山去准备。 安排好江景泽,付辰又去查了一遍哨。 这是在香水湾就养成的习惯, 岗哨都是冯若英安排的,一开始他还不怎么在意山寨的治安问题,因为毕竟地处深山,能来到此地的人还不多,多半是为了防范野兽准备的两道岗哨。 可经过二狗子偷东西那件事,冯若英闹了个大脸红,认认真真把明暗两哨都安排了起来。 付辰查了之后很是满意,再三夸奖之后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鸡才叫过了二遍,工人们以及帮工的嫂子们就都来了。 人都是白俊宁精挑细选出来的,都相当有积极性。 付辰也开心的很,虽然之前工匠们已经开始挖地基了,但严格说起来,今天才算是真正的开工。 作为未来药厂的领头人,付辰当然是要讲两句的。 “乡亲们,能在这里兴办药厂也是一种缘分。”他笑着看了看全面前的工人以及工匠还有自己的手下亲友们,“当初因为土匪作乱我们来剿匪,没想到能遇到这么一个山灵水秀的地方。大家安心,办药厂只是个开始,只要大家愿意跟着我,我一定会让大家生活的越来越好的。” 第185章 挖出东西了 他的这段话说完,人群中马上暴起热烈的掌声,其中啪地最卖力气的,也是笑的最灿烂的,当然要属昨天招工上来的村民们。 毕竟付辰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希望。 接下来付辰并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讲了一下工地的规章制度,以及在工地上干活的注意事项。 虽然不是什么危险系数的大的活儿,可是他也不想看到出现任何意外和伤亡。 这番话说完他就宣布正式开工,众人少不得又是一阵掌声。 上午的工程进行的很顺利,期间付辰一直在工巡视,与韩木壮,以及各位工匠们及时沟通。 中午付辰给了大家一个小时吃饭休息的时间,自己看左右无事则的回了房间,继续研究图纸和建筑工程的相关知识与技巧。 这些事情其实他本不必操心,毕竟有专业的工匠在,但是作为负责人他觉得自己也有了解的必要。 学习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提醒他的,依旧是实验室里四个小时报告一次的温湿度控制器。 不过在实验室待再长的时间,一旦退出的话,都还是原先的那个时间。 他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又是写了一些笔记,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然后美美地睡了一觉。 等彻底回过神之后,付辰出了实验室,打算继续回工地看看,顺便活动一下筋骨。 然而,他才刚走到门口,外面竟然急匆匆地冲进来一个人,差点和他撞了满怀,仔细一看竟然是韩木壮。 对方有些惶恐的脸色让他直犯嘀咕:“韩头,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韩木壮看是付辰也没有废话,直接指了下工地方向:“付少爷,您快去看看吧,工地上……挖出东西了!” 挖出东西? 付辰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怔,马上就想起21世纪流行的那些盗墓的书。 这些书他是没什么兴趣的,他有个室友到是很喜欢,那时候还念念叨叨地说什么要去长白山等什么人。 但是,这边是长城脚下不是长白山脚下,应该不会有墓葬之类的吧。 一路跟着韩木壮一起来到工地,远远地就看到地基周围站了一圈的工人,还有两位做饭的嫂子。 这些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一个个脸上还带着惶恐。 等来到地基边上,付辰才看清楚,还真是挖出了墓葬了,只不过挖到的不是所谓的王公贵族的大墓,而是一片乱葬岗,隐约地还可以看到一些骨头,之类的东西露出来,明显是刚挖出来的。 众人见到付辰过来,立刻停了讨论,还有一个打过几次照面的工人悄悄地对付辰道:“付少爷,这似乎是个乱葬岗子。这种地方不吉利,在这里盖厂子早晚要出事,我看还是找个人来超度超度吧?” “不急,我来看看先。” 付辰这人从不迷信什么吉利不吉利,不过看着工人们的神色这事如果不处理好了,以后恐怕没法开工了。 坑里。 江景泽早在这里查看了,一旁还站着洛绾心,两人一边看还一边低声私语着。 付辰利索地跳了下去——这群工人到是给力,一天时间已经挖下去一米多深了。 “怎么样?”他小心的绕过地上露出的骸骨,走到江景陈和洛绾心身边,“是什么人的骸骨?是被土匪害死的乡民的吗?” 之前魏全虎那帮子人,可少祸害,有这么个地方他也不奇怪。 “应该不是,看着有些年头了。”江景泽毫不避讳的拿起一根腿骨看了看,“表面发黄,干枯。那边还有断裂的,反正不可能是最近死的。” 一旁洛绾心的也是胆子大,弯腰在地上翻了翻,接着拎起一片什么:“看这个,似乎是古代的盔甲?” 古代的骸骨? 付辰的目光顿时被洛绾心手中的东西吸引了,这是应该是肩部的盔甲,断裂的部分还能看到半个兽头。 盔甲应该是铁材质的,此时已经被全部腐蚀,布满了黄色的铁锈,也亏得洛绾心仔细,不然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 “应该埋了很多年了吧?”付辰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骸骨,北平地区并不潮湿,能腐蚀到这种程序得有些日子,而且据他所知铁的铠甲早在明清时期已经弃用了,也就是说这些骸骨至少是明早期的。 “付少爷,这边还有些断掉的刀枪。” 工人们中间终究还是有几个胆子大的,看到就连洛绾心一个女子都没有畏惧,也跟着跳下来一起检查。 付辰顺着他们的声音看过去,果然看到两把生锈的刀子,这刀子后面的把手很长,就和关二爷拿的刀一样,是马上战斗的刀。 他看着这些,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烽火台,他心里顿时有了些谱:“乡亲们,不要怕。这里是长城。”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烽火台,“这些都是曾经守护咱们的华夏战士,他们曾在这里抵御外敌。今天咱们在这里建工厂,未来也一样要抵御外敌。他们是咱们的榜样,咱们不该畏惧他们!是不是?” 付辰的这些话很有煽动性,到底都是年轻人,正处在热血沸腾的年纪,骨子里崇拜的就是英雄,就是战士。 还没等他这番话说完,所有人马上激动起来高声回应,甚至还有人主动跳下来开始用手挖掘骸骨。 付辰见到把大伙儿动员了起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也跟着一起开始挖骸骨。他刚才的那一番话,虽是安抚同时也是发自肺腑的。 这些骸骨,都是当年守护华夏大地的人,都是英雄。 未来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的时候,还会有更多英雄守护这片土地。 华夏人的热血始终存在,不伦千年前还是千年后。 他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让英雄们少流血,或者不流血。 因为怕弄坏骸骨的原因,这次挖掘很慢,一直到太阳下山才挖的差不多了。 一坑的尸骨挖出来竟然有几十具,其中还有几匹马的。 付辰早就叫人去请县里的仵作来帮忙收拾这些骸骨,只可惜这些骸骨年代太久远了,就算是通县最好的仵作也没办法将其一具一具的还原。 第186章 混泥土盖楼房 最终付辰没办法只好吩咐人去定制了几口大棺材,把尸骨分开装入棺材中,然后钉上准备挑个日子去安葬。 做完这一切之后,付辰才在棺材前微微鞠躬:“各位先烈,家赫在这里得罪了。有人要占咱们的地方,鱼肉咱们的同胞。家赫需要建厂,也只能请各位换个地方安眠。” 这些棺木暂时停灵在林中的一个棚子中,只等着阴阳先生去选合适日子和地方安葬——虽然他不信这些东西,不过到底是华夏的传统,传统还是需要尊重的。 也许真是英灵们在天保佑,之后的工程再也没出现任何的事情,一切进行的意外的顺利,就连雨都下的很小。 一直以来,付辰认为盖房子打地基就是水泥拌上沙子加上水就是混凝土。 没想到在实验室的电脑里一查,在21世纪的建筑之中,真正的混凝土除了水泥,沙子,石子之外,还需要一些添加剂。 例如减水剂,早强剂等等…… 看得付辰脑子都大了,果然是隔行如隔山,要真没有韩木壮这个专业人士帮忙,他的工程可要延误了。 这年代哪有什么添加剂,不过付辰是无所谓的,他有实验室,如此多的化学试剂,根据查出来的化学成分配伍出来就是了。 就这样几天时间过去,地基已很快挖好,李俊青和江景泽也是回来了。 满满两卡车的货物。 除了付辰要的一些铁条钢材等东西,另外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药材。 自打将北平的那位“秦爷”收拾了之后,付辰几乎垄断了药材的批发和运输的生意。 当然,也有一些来自东北的同行想来竞争,付辰对他们并没有打击,反而是自己手头的资金迅速收光了他们的货。 付辰知道,一旦九一八爆发,源自东北的药材就会因为战争的关系水涨船高,到时候再想收,花个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都不止了。 至于草药嘛,又不存在保质期的问题,特别是什么山参之类的东西,只要保存条件得当,放上三年五年的药效都不会改变。 除了大规模的清货之外,北平那边的关文清,也将秦爷留下的一院子的药材分门别类的打包,还有整理好了,这次江景泽和李俊青前去,就是带着手下们把东西都运过来的。 “好家伙的,几天不见,居然整出这么大的场面来!”关文清刚进寨子,就差点惊掉了下巴。 付辰提前几天就让人把后山的山洞整理收拾了出来,内墙面打凿抹了水泥,并撒了石灰除湿气。 山里清凉,只要防鼠得当,保存相当一段时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些原材料保存的事情,付辰就彻底交给了关文清,作为医药同行的他也很乐于完成好差事。 于是付辰就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建设厂房当中了。经过熔炼和修整,为了增加硬度的简易钢条也加入到框架中,在加入付辰拿出的配方制作出的混凝土后,主体框架很快就修建出来。 接下来,就是砖块砌墙了。 这一天,付辰站在高地正在监工着,忽然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江永宁的勤务兵。 见到这个小伙子,他不禁一怔:“你来找景泽的?他去通县办事了,我派人去找他。” 勤务兵却摇了摇头:“奉江副官的命令,我是来找少爷的。” “找我?”付辰的听到这话眼皮不由得跳了两下,“是不是出什么事?” 江永宁派个勤务兵风风火火地来找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果然就见勤务兵一路把付辰拉到了屋外的大树下,然后低声道:“出事了,少爷快回去看看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付辰一听这话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果然是父帅的事情,之前就听父帅和北平的高层们闹矛盾,那时候就想劝父帅回黑龙江发展自己家的地盘,只不过事情太多一时耽误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闹出事情了。 勤务兵却摇了摇头:“具体的,属下也是很清楚,江副官只是叫我来找少爷,看上去很急的样子。” “我大哥呢?”付辰的心里越发不安了,既然是勤务兵不知道的事情,那么要么是军事机密,要么就是难以启齿的事,不过不管什么都不是好事。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已经走到了勤务兵停车的地方,付辰交代冯若英好好地看着山寨,然后就上了车。 一路无话,车子直接停在了付家在北平的私宅前,付辰没有顾得上回应门口卫兵们的问候,急急火火地走进了屋子。 刚一进屋就见到江永宁在客厅里面乱转,脸上一脸焦急,付辰还是第一次见到江永宁急成这样的。 “江叔叔,出什么事了?” 江永宁见到付辰急忙迎了上来:“三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快去劝劝你父亲吧。” 他这话说完也没等付辰问,就把屋子里的守卫和佣人们打发了出去,然后才把前因后果和付辰讲了。 其实事情说大不大,并不是什么军事机密那么严重的事情。可说小也不算小,毕竟有些私密。 之前也说过,少帅这个人长相俊美,年少有为,是不少女子恋慕的对象,所以自己本身也有些风流,遇到投怀送抱的只要长得顺眼一律来者不拒。 而他家父帅付玉廷最是讨厌风流乱来的这一套,按说付玉廷也算是正当年,以他的身份权利地位,多娶几个姨太太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付玉廷却从没动过这个心思,不要说娶姨太太,自从他们的母亲过世后,他连续弦的打算都没有。 之前付玉廷就遇到少帅和赵家小姐不清不楚,对此很看不过眼去,毕竟少帅已经有了家室,依照付玉廷的意思总该对家里的妻子负责。 更何况那位赵家小姐还比少帅小了足足十一岁,实在是不妥。 当时也因为这个事情和少帅有了芥蒂,后来还被借题发挥,找了大麻烦,甚至还惊动了南京方面。 可是付辰怎么也没想到被刁难这事才过了几个月,他家父帅竟然又撞到了少帅的风流韵事。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孽缘啊! 第187章 钱庄 这一次不是别人,就是付玉廷经常去的那家剧院的女老板。 如果说是这个女人,他到是可以理解。 那气质,那种风韵,不要说他们东北军的老大了,就算是他不免也多看两眼,要是原主在的话恐怕也…… 老大对于这个女人似乎也很是上心,甚至在她的要求之下,要把北平的几家钱庄都要交给她打理。 这事可是一下触及到付玉廷,以及东北军大部分将领的霉头了,留情就罢了,反正这位老大平常也没少干这事,现在竟然要把钱庄交给她! 付玉廷知道,东北军好大一群人的积蓄都分布在这些钱庄里,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风尘女子,真要出什么问题,岂不是要出大乱子吗? 别的都可以容忍,钱庄这么大的事能如此随便? 付玉廷是实在忍不下去了。 “当时都吵了起来,差一点就掀桌子了。”江永宁说起这事一个头就变成两个大,“我好说歹说才把人拉回来,可是怎么也劝不住。” 不仅仅是江永宁,付辰听到这事也一样有些无语,按道理说这事的确是他家父帅僭越了。 就算不是那位东北老大,只是个普通朋友,也犯不上管人家的私事,这种事也只有人家老子娘可以说上两句话的。 至于钱庄这事,就更挨不着他的事了。 九一八说话就到,钱庄的钱现在应该赶快变现了才是,到时候物价飞涨,真要搞什么东西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了。 想到这里,付辰眼睛突然亮了。 如果在这种时候,忽悠自己老爹把钱全部拿出来换成武器装备,那么…… “父帅这脾气啊……”付辰摇了摇头,“江叔叔,您也不用急,我这就是看看我家父帅。” 付辰倒是清楚,自家老爹眼里不揉沙子,面对这事的反应却有些过激了,这其中恐怕还有其他什么事。 他需要好好问问付玉廷其中的缘由。 安抚了江永宁两句,付辰迈步上了二楼,这里是付玉廷的书房。 平常召见一些部下和北平城里的心腹,都是在这里的。 刚到二楼还没有站稳,就听到书房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看来付玉廷是怒极了。 面对这个情形,他不禁苦笑,和同僚闹矛盾也就算了,大不了回黑龙江老家去。可父帅这个火爆脾气却应该改改了,不然对身体不利啊。 走到书房门口,他轻轻地敲了两下门,里面马上就传来付玉廷的怒吼声。 “不是说过了吗?任何人不许来打扰!” “父帅,是家赫啊!”付辰被付玉廷的声音震的耳朵“嗡嗡”直响,却还要赔着笑脸,“我能进来吗?” 书房里顿时就沉默下来,付玉廷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自己老爹不吭声,付辰当然也不敢妄动,只能在门口守着。 就这么过了两三分钟,书房里面才传来付玉廷怒气冲冲的声音:“进来。” 终于得到了首肯,付辰赶忙推门入内。 到处都是打碎的茶盏,空气中飘散着诱人的茶香,付辰不由心疼得龇牙咧嘴:“父帅,这可是汝窑的蟹壳青,啊啊啊,您不喜欢给我啊!” “你回来干什么?你厂子不建了?”付玉廷没有搭付辰的茬,而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眼睛倒是贼,又惦记上老子的茶碗了!这一个个小辈的,竟然都是不成器的。 付辰见到付玉廷的眼神,自然也明白自家父帅的心思,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来这纨绔之名想要甩掉还需要点时间。 “父帅,这不是得了一瓶好酒,来找父帅喝酒吗?”笑嘻嘻地举起手中的坛子,对着付玉廷晃了晃。 听到付辰这么说,又看到他手里的坛子,付玉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得了一坛好酒?那明明是老子前天刚买回来的!” “哎,父帅。”付辰依然嬉皮笑脸的,“那好酒也要有人一起喝呀,咱们爷两喝几杯?” 这酒的确是他刚才在楼下酒柜里顺的,没想到付玉廷记性还真好。不过,也没关系,付玉廷好酒好戏,不管谁的酒有人陪他喝他就开心。 “你啊……”面对小儿子的死皮赖脸,付玉廷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最终只能戳了他额头两下,不过气到是消了大半。 付辰见到自家父帅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急忙喊来楼下的守门的士兵们打扫,又吩咐厨子准备下酒的小菜。 见到终于有云开雾散的趋势了,江永宁也是松了口气,心说还是这三少爷有办法,然后赶忙带着人各自忙活起来。 过了不大一会,一盘卤牛肉,一盘毛豆角,还有几道可口时蔬被端了上来。 付辰早已经拍开酒壶的封泥,倒了两碗出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马上对着付玉廷竖起大拇指:“好香!我就说父帅绝对是行家,挑的酒也是极好的。” “油嘴滑舌的,跟谁学的?”付玉廷又狠狠地瞪了付辰一眼,只不过脸上虽凶,可是口气却好了很多。 就这么两个人吃喝了些酒菜,付玉廷才开口:“你的厂子盖得怎么样了?” 付辰听到付玉廷问急忙放下酒杯回答,其实他本也有事找付玉廷的。 “还挺顺利,地基已经基本打好了,现在就需要钢材做支架了,可是我手边的砖还有些不够。” 听说厂房建的不错,付玉廷也帮他弄了一些铁还有砖过去,只是还不太够。 “这好办,回头我叫永宁带你去厂子里,你自己估算数量,天津那边有的是砖厂,你打我的名号去拿最低价收。” 付玉廷听到付辰这么说,心中到是挺开心,肯做事就好别和某些当老大的学着来就是了。 “得了,那我先敬父帅了。”听到自己的难题被老爹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付辰急忙给他倒酒布菜,很是殷勤。 又是一番马屁过去,见到付玉廷的火气的确是消下去了,这才开口继续道:“父帅,我听说少帅跟那个戏院老板娘怎么了?” “哼!”付玉廷听到这事马上又来了火气,把手中的酒碗狠狠地往桌子上一顿,“这事你也知道了?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子,不知道自古以来都是美色误国吗?远的不说,就说大清朝,还不是因为慈禧那个老娘儿们迷惑咸丰之后才掌权的吗?然而才签了那么多狗屁条约。更不要说过去那个褒姒、妲己什么的了。” 第188章 怀疑 “父帅别生气,当心身体。”付辰见到付玉廷又激动起来,赶紧倒酒布菜的安抚,“就是个,也没那么严重吧?” “你知道个屁。”付玉廷狠狠地瞪了付辰一眼,“家里已经有了夫人,这女人居然盯上了北平这几家钱庄!不仅如此,我听说她最近还在逛附近的田产。” 果然是真的! 他不想搅合那位年轻的东北老大的事,他付辰考虑的是怎么忽悠付玉廷把钱都取出来,然后该变现变现……可现在听了自己老爹的话,恐怕这戏院老板是有点问题的。 眉头一拧,付辰突然说道:“父帅,那个戏院的老板,总感觉有点古怪啊!” 付玉廷经常关顾那家戏院,说不得早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你也感觉出来了?”付玉廷看了付辰一眼,眼中到是多了些赞赏。 付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家赫哪儿有父帅看人的本事,我就是觉得那个女人并不像个普通的风尘女子。” 虽说自古以来,风尘女子的文采和才情以及情商,其实都是一等一的,不然哪儿能笼络得了客人?但是风尘味却也是掩盖不住的,毕竟是那种环境长大的。 至于那个女老板虽然也是妩媚有余,也有风尘韵味,可总给人一种做作的感觉,似乎那种高人一等的韵味,是装出来的。 总之,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付辰就觉得哪里不对头,至于哪儿不对劲,他还真的说不出来。 “毕竟是北平,胆敢在此地开那么大的场子,没有几分背景能行吗?” 然而付玉廷的话却让付辰出乎意料,他趁着脸默默的喝了半碗酒才开口:“那女人还真没背景。” “啊?没背景?”付辰有些不明白了,真没背景开这么一家戏院,不要说地方官府和警署了,单单就是地痞流氓就能将这女人吃干抹净了。 “也不算是没背景,只是我查不到她的背景。”付玉廷说着话,脸色不禁变凝重,“我之前就叫永宁去查了,可是只差到零星片语。” “父帅都查到些什么了?”付辰听到这话心里泛起一阵狐疑。 他家父帅是谁? 黑龙江一把手,黑豹子军的军长,在东北乃至全国跺一脚都要震三震的角色,竟然差不到一个女人的背景。那么这事就值得玩味了。 付玉廷一提到这事就很纠结:“那女人的祖籍似乎也是东北的,后来还在哈尔滨还有上海呆过,两年前才来北平开了这家戏楼,至于帮她盘下这个戏楼的是一家上海的洋行。那家洋行我叫永宁查过了,是外国人开的。” “这么复杂?”付辰挑了挑眉梢,“竟然还牵扯到洋人了?这女人挺不简单。” 洋人投资,勾引少帅,这女人如果真没什么背景,那么手段了得啊。 “哼,的确不简单,为什么非去那边听戏……北平的戏楼不多吗?名角儿不多吗?就单说一个梅兰芳和满园春,不比她那些散养出来的公鸡嗓子强?”付玉廷的脸色越发阴沉,“那女人在和少帅有瓜葛之前还和几个军中高官有牵扯,还有北平的地方官,甚至还和醇亲王有牵扯。” “醇亲王?”付辰听到付玉廷这么说才明白自家父帅怎么天天去那家戏楼听戏,原来是要去打探情报,“就是那位前朝皇帝的表叔?” “可不是,那女人还想打你老子我的主意。”付玉廷冷哼了一声。 不过……听说自家老爹向来洁身自好,应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吧? 付辰一偏头,却看到自家老爹眼底闪过些许窘迫,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他也清楚他家父帅并不是不喜美色,只不过没遇到可心的人。再加上和早年病逝的母亲感情深厚,自是看不上那些风尘女子。 不过一番憋笑,自己的脸也发烫了,他才开口继续问:“那么说那女人是有目的了?” “必定是,我听说之前……”付玉廷话说到这里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姓马的那位要娶她做续弦,被她婉拒了。” “嘶……还有这回事?”付辰听到这话头皮有些发麻了。 姓马的那位的全势地位可不低,虽说是续弦可是也是正室,远不是姨太太可比的,这女人都没有嫁。 然后少帅是什么人? 说他阅女无数一点都不夸张,就这么一个人竟然被迷的连产业都要交出去给人打理了,只能说明这女人手段了得。 然后连他家父帅这个北平有名的不好色的人都要惦记一下,这么一个女人不管是贪图富贵,还是追求地位都是垂手可得。 她却还是拒绝了那位马大帅的求婚,如果说这女人不在乎这个,可是偏偏又周旋于各个权贵之间。 她到底要干什么? 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后世很出名的一个女人:“父帅,您说这女人会不会和日本人有关?” “日本人?”付玉廷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派个女人?” 付玉廷显然还是旧派思想,觉得女人不该上战场,殊不知后世某个日本女间谍的能耐,不过这个时候那个女间谍应该还在上海。 略微思索了一下,付辰开口:“父帅,我在黄埔时候听说过日本人的手段。而且不管这女人和日本人有没有关系,日本人的野心也摆在那里,这仗早晚要打的,咱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早做准备?”付玉廷看着自家小儿子,品味着他的话,“你的意思是准备开战?” 这个小儿子最近真是变了很多,这让他很欣慰。 “是的,父帅。”付辰坐直身子郑重其事道,“这也是我来找您的目的之一。父帅,不管少帅把不把钱庄交给那个女人打理,我觉得父帅都应该把钱取出来置办枪炮火药,还有衣服药品粮食,早日做好准备。” 顿了顿他见到付玉廷没有反对的意思,继续道:“并且,父帅还是要早日离开北平,回咱们黑龙江老家准备。” “回黑龙江?”付玉廷挠了挠头,“我到是有这个打算,只是……北平这么多事,实在叫人心忧。” 第189章 深山老林 “父帅,有些事情是大势所趋,不是您一个人能改变的,咱们要做的还是多打算未来。” 付辰听到付玉廷这么说心中倒是明白了,他家父帅到底重感情,舍不得大帅留下的基业,只可惜历史早已写好,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可以改变的。 付玉廷听到付辰这么说,默默地喝了好一会酒,才感叹了一句:“家赫,你长大了。”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付玉廷脸上带上了一丝疲惫,付辰看着这样的父亲,心中也有些难受,那个叱咤风云,脾气火爆的父亲,最终还是挽救不了东北军的命运,这恐怕是就是历史。 之后父子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无声地喝酒,直到把这一坛酒都喝得一干二净,付辰才告辞离开。 就在付辰前脚刚走,后脚江永宁就被付玉廷叫到了书房,交代一应事宜。 这一天在历史上也是很重大的一天,正因为付玉廷的决定,让未来日军继续东进的脚步得以延缓…… ………… 之后付辰并没有再去关注自家父帅的事情,他相信以父帅和他大哥的能力能够很好的解决后面的事情,更能在九一八事变之前,把黑龙江,甚至是东北的局势整理到最有利的一面。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厂子建起来,之前各种材料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不过唯独缺一根大梁。 要知道,即便是在21世纪的厂房建设当中,“横梁”这玩意都是不可或缺的。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旦主要承重的横梁有问题,不仅影响棚顶的承重,更会影响整个房子的主题框架的倾斜问题。 尤其是付辰设计的这间厂房,由于层高较之普通民房乃至于新式洋楼都要更高,大梁就显得更为重要。 原本钢筋水泥的房子应该找硬度足够的工字钢做支撑主梁,可惜这个时代炼钢的技术还没有那么发达,要炼制那么大的钢也做不到——就算能找到足够合适的工字钢,这时代也没有电焊机拼接它们。 于是经过商量时候,付辰和工匠们决定还是用木头做大梁。 顶棚毕竟还是采用传统的瓦片结构,重量相对要轻很多,所以,使用木制的大梁也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来源,付辰的山寨就守着一大片的树林,想要找几根合适的大梁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其他的防腐剂防水剂还是老样子,实验室里制造。 商量好之后几个人没有迟疑,第二天一大早就进了林子。 这次一起来的,除了江景泽,还有洛绾心外加沈秀云,以及十来个工人还有卫兵。 依照付辰的意思,反正带着卫兵保护,也不担心会有野兽袭击。两个姑娘家整天闷在塞子中也是无聊,不如去散散心。 众人携带工具就是出发了,其中最开心的还要属江景泽,一路上都看着洛绾心傻笑,还几次主动要护花。 一开始洛绾心还给他几个白眼,不过后来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还是象征性的把手搭在他的腕子上。 江景泽见终于摸到了美人的手,顿时笑的更傻了,完全没有铁血军人的半点风采。 这一幕看的付辰直捂脸,脑子里只有俩字:二货。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起哄,都是村里人说话也直接,说的洛绾心脸都红透了,急忙甩开江景泽的手,拉着沈秀云走到了一处。 山林中空气异常新鲜,温度也比山寨还要清凉许多,八达岭长城在未来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可是在如今还只是一块没有被开发过的宝地。 只不过众人走了一上午却还没有找到适合当大梁的树木,不是长的太歪,就是不够粗。 之前付辰也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要做大梁最好的就是杉木、栗木、以及榉木,杉木抗腐蚀性强,抗压性能稳定,不易被虫蛀,更重要的不易变形,还抗震。 只可惜杉木主要分布在四川、浙江、广东地区,除非是人工种植,不然北平的自然环境下是没有的。 至于栗木和榉木更是以国外进口的为最佳的,现如今付辰根本找不到。 所以目前对于他来说最好的,也是最容易取得的还是松木。 松木的硬度比杉木要好,可是防虫防腐的能力却不如杉木,不过这一切却难不倒付辰,有了21世纪的防腐防虫技术,能很好的处理好这些弊端。 就这么一群人一路走到了中午,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松木,不过却也不着急,真正好的木料往往都在身上老林。 然而松木暂时没找到,可是众人却有意外的收获。 就在他们正走着的时候,忽然前面一个灰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快速的钻进草丛中。 见到这个东西江景泽不仅激动起来:“哎呦喂,是兔子!你们等着,看我给你们打去。”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对着洛绾心傻笑了一下,然后挽起袖子就钻进林子里了。 洛绾心看到江景泽这么嘚瑟的样子,简直是哭笑不得,也不理他只是转过身子拉着沈秀心说悄悄话。 反倒是沈秀心看着江景泽的样子,一直在和洛绾心说好话,说的洛绾心俏脸微红。 一旁付辰看着江景泽打算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当然也不会阻止,只是笑道:“那你可得给我们打个大的,不然可不够吃了。” “你就请好吧,付少爷!”江景泽见到洛绾心笑了,越发得意,没几下就钻进了树林。 这一边,众人在江景泽打猎的时候也没闲着,而是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开始生火。 在林子里生火却是有讲究的,一定要找到靠近水源的开阔地,不然若是引起山火,那么以现在的消防技术,整片林子都有可能被烧毁。 要说他们的运气也是不错的,不远处就找到一条小溪。 韩木壮还有工人们都是村民,平日里除了种地还会打猎,所以这些事做出来也是轻车熟路。 他们很快在溪水上方搭了一个台子,这么做也是更好的防止发生火灾。然后又找来一些松枝引火,松树里面本身就含有油脂,所以很容易就点燃了火。 第190章 威胁出现 火很快就烧了起来,于此同时江景泽也跑了过来,手中拎着一只硕大的兔子,对着洛绾心笑道:“怎么样?够不够大?等会我给你亲手烤,我在东北那会子经常打猎钻森林。” 付辰一阵哈哈大笑。 虽然他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但也没少听说东北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据说每一个东北人骨子里都带着烧烤基因。 盐巴简单地腌制,天生的鲜味都不需要复杂的处理,撒上野葱还有一些香料,味道就出来了。 原本付辰没有多饿,但这样香喷喷的味道直接勾起了馋虫,惹得他不由凑过来:“可以啊,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一手呢?” 江景泽大笑两声,居然学着付辰的口气说道:“嘿嘿,我这本事多得是呢,要不要挨个试试?” 两人相顾大笑,旋即周围懂这句话的人们也跟着一块笑了起来,畅快的笑声传出了很远,甚至惊飞了周遭一片山雀。 就这样一顿饭吃的大家心满意足,气氛更加欢乐。 下午的行程进行的很顺利,一行人终于在大山深处找到了合适的木料。 看着韩木壮拍着树笑的很开心:“少爷,有了这些树,大梁您就交给我吧!我保证给您弄得妥妥当当的!” 要知道,上梁可算得上盖房子里最重要的一关,就算是在21世纪的现代,很多建筑工地甚至还要请什么大师过来看日子,掐算怎么上梁,可见其重视的程度。 而在这个封建残余思想还很严重的时代,可想而知其被重视的程度。 不过有了韩木壮这话,付辰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来了。 一旦主体框架建设完毕,外墙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么? 马上付辰就安排工人们开始伐木,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砍竟然砍了大半个下午,松木坚硬这个时代也没有个电锯。 一转眼天竟然都黑了,见到这个情形估计晚上要住在山里,付辰和江景泽商量了一下。 提议先由付辰以及江景泽带着洛绾心和沈秀云两个女孩子回去,然后再由两人带着帐篷被褥以及多带些工人过来,剩下的人则在这边继续处理这些可用的木料。 面对这个提议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们一群大男人好凑合,两个女孩却多有不便,而且现在虽然是夏天,却更深露重,实在不适合宿在野外。 因为之前已经做好了标记,所以回去的路上还算顺利,一路上四人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到了山寨附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付辰的身子突然一僵,说了一半的话也停止了。 “怎么了?家赫?”江景泽见到付辰突然不说话了,急忙则头询问。 付辰双眼扫了两个女孩一圈,最后只是“哎呦”了一声,猫腰脱下鞋子在树上磕了磕:“鞋里进沙子了,早知道穿军靴了。” “噗噗……早就叫你换你不听,后悔了吧?”江景泽见到付辰没事揶揄了他两句之后继续跟在洛绾心身边说个不停。 付辰看到江景泽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说女人恋爱了智商就归零了,这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好不容易把两个女孩送回山寨,付辰安排了两个护卫守着,自己则急急火火拉着江景泽重新回到了林子。 “怎么了?”江景泽察觉出付辰的异样,“不回去换鞋啊?” “换什么鞋?”付辰忍不住瞪了江景泽一眼,“刚你就没发现点什么吗?” “有什么吗?”江景泽被付辰一瞪也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仔细回忆起来,“好像咱们的暗哨没有出现?” 之前徐海水已经把所有岗哨安排好了,明哨暗哨都很妥当,前山的岗哨比较多,他们之前走的是后山,虽然少但是也是有的。刚才一路回来,竟然没有见到一个。 难怪刚才付辰一下安排了好些人到洛绾心沈秀云这些女眷的房间附近去。 “哼!”付辰眯了眯眼睛,掏出自己的配枪,“走吧,抓人去!”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连他的岗哨都干掉了,到是不简单,他今天到是要会一会对方。 江景泽因为之前自己的失察心里觉得有愧,听到付辰的话急忙端起枪率先走进山里。 他们这次并没有沿着之前的小路直接上后山,而是从房后一个矮断壁爬了上去,接着饶了一圈,悄悄地摸到了他们刚才走的小路附近。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森林中逐渐暗了下来,只有不远处山寨中开始升起袅袅炊烟。 他们两人猫腰蹲在草丛仔细的观察着,等待着对方的出现。 而对方,似乎也应该在观察着。 这是一场角逐,看的就是谁更有耐心,尤其是对方,被付辰抓住看可不是一个好结果。 就这么过了快一个小时,对方也许是看着半天没了动静,放下了心来开始行动了。 马上就见到不远处草丛里摸出一个人,这个人抬头四下看了看,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回头打了个呼哨。 紧接着,之前草丛附近的一棵树上紧跟着翻下来一个人,这人翻下来以后也四下看了看,这才快步和前一个人汇合。 这两人身上都穿着暗色的粗布衣服,脚上是软底牛筋鞋,身形瘦小却十分灵活,落地的时候基本没发出多少声响。 这两人落地之后,就顺着小路一路摸到山寨中,本来付辰和江景泽都以为他们肯定会去仓库或者会客厅,再不济也会去付辰的房间翻一翻,毕竟这些地方都是值钱的东西。 可两人都没想到,他们的行动方向竟然是山寨里建了一半的厂房。 看到这个情形,付辰和江景泽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都多了几分凝重。 这药厂才建了哪儿到哪儿,这就有人惦记上了,这不是什么好事,他要早点把这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怪他自己建药厂有点大张旗鼓了,又是剿匪、又是招工,虽然现在抗战还只是一些些苗头,但是很多势力已经开始悄悄准备和注意了。 第191章 抓毛贼 如此大张旗鼓,势必会引起一些有心人士的注意——毕竟,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兵荒马乱,付辰现在手头囤积的,都是在未来战争中的宝贵资源。 看来以后做事要低调点了。 就这么一边想着,付辰带着江景泽悄悄的跟在两人身后,想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这俩家伙鬼鬼祟祟地围着厂房外围转了好几圈,最终打算往厂房里面钻。 付辰和江景泽,打了个眼色,然后双双扑了上去。 偷摸进来的人没想到自己已经被人发现,猝不及防之下被扑个正着,不过两人的反应也快,马上翻过身和付辰以及江景泽斗在了一起。 江景泽是谁? 从小在黑豹子军团里混,齐齐哈尔有名的小霸王,眼前这个小鸡子一样的小毛贼完全不是江景泽的对手,没几下就被他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倒是付辰这半边遇到的有些棘手,腿脚上的功夫竟然不错,虽然瘦却有把子力气,挥出的拳头竟然虎虎生风,让他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招架。 “妈的,这倒是个好手啊!”面对这种强敌,付辰反而是笑了起来——现在的他,早就不是初来民国的那个羸弱的小少爷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强化训练,再加上本身是个军医,付辰很快也将他制服在地。 “少爷,少爷!” 就听四下传来乱哄哄的响动,数不清的火把迅速包围了此地,山寨的城头也站满了打着火把的哨兵——显而易见的是,在付辰这位现代军人的带领下,所有人都有了一定的警戒性和军事素养。 这是个好现象。 不过话说回来,付辰手下这些人还是不够警觉。 暗哨已被干掉,此地又是山寨的边缘地区,防备自然是松懈很多了。 “家赫,你没事吧?” 江景泽一面指挥众人把这两个毛贼捆得结结实实,一面上前先是仔细检查过付辰的身体,再次确认他的确没事。 “你这小子,还真没看出来功夫还真练出来了。”话虽如此,江景泽还是松了口气,交手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就看出来付辰的对手功夫更厉害,还真换做以前那位抽大烟的主儿,八成早就给打得满地找牙了。 付辰笑了笑,随手拍拍给抓脏的衣裳下摆,然后冷笑道:“带回去,好好审一番!” 少爷差点出了事,正是当值的徐海水早就心惊肉跳了,当下没敢耽搁,招呼众人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把这两人提溜回了山寨。 夜里贼风四起,两人一番打斗皆是出了身臭汗,顺子见江景泽打了个喷嚏,赶忙道:“两位少爷,还是赶快回去吧……风凉得紧,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付辰却不急着回去,而是唤住徐海水道:“海水,你过来!” 徐海水一听,以为付辰要斥责,不由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道:“少爷!” 到底是夜里,再者付辰心里有事,就算视力超群的他也没有注意到徐海水的窘迫:“听着,带上十个好手,马上沿着大路下山,沿途搜索有没有可疑的人,或者是车……另外,再排两个聪明机警的,直奔白家庄,找到小宁,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把一周之前,出现在附近周边的外乡人,还有形迹可疑的人,外貌体征这些,全部报给我!” 江景泽听了,立马周身一顿会了意,主动请缨道:“我也跟着一块去!” “不行!”付辰斩钉截铁地说着,“最近你跟关先生在北平周边露面的几率太高了,对于附近来说,你是一张熟面孔,但凡你露脸,有点阴谋诡计的人都会溜走。” 付辰言罢,对着徐海水摆了摆手,转而冷冷说道:“回家!先给我审那两个混蛋去。” 此时,山寨里早已经灯火通明,带着人先行回去的顺子呜哩哇啦一通大叫,把醒的没醒的全都招来了。 付辰满脸无语,不过是抓住两个小毛贼,要不要这么大张旗鼓,紧接着冯若英就跑了出来:“少爷没事吧?” 付辰知道他这一整天忙得很,大约也是刚刚睡下,正打算体恤下属,让他们都回去休息,江景泽又气又急地骂道:“我说你是怎么安排的,烽火台上的人都是死人吗?除了放进来个二狗子,连两个毛贼也看不住?” 冯若英一听这话吓坏了。之前就是因为二狗溜进来偷东西,山寨加强了守卫。这回居然一口气跑进来两个? 付辰见他脸顿时白了,摆了摆手道:“也算是好,并没有出事……人我已经带回来了,交给你仔细问问吧。” 其实付辰并不想难为他,毕竟作为一个排长,能力是有限的;但付辰还是看得出来他还是实心用事,这样的人付辰还是愿意用的。 这样将功补过的机会冯若英哪里肯放过? 当下就是一个敬礼,然后带着人转身离开。 “你呀,以后对下面的人客气一点,”付辰见众人都去了,对着八仙桌另一侧的江景泽说道,“真要是把人得罪光了,怕是又会出之前的事。”南京哗变的事还历历在目,付辰暂时是镇得住他们,但真要有一天出个意外,翻天就麻烦了。 “你是怕再来一个姓吕的?”江景泽满不在乎地说着,“我哥说了,这叫驭下之道。” “你个屁的驭下。”付辰也是抓过杯茶水,心说着,真正的驭下哪里是什么胡萝卜加大棒的一套,总要好处给够了,再严格军纪,都还是靠打打杀杀胡乱诈唬一套,谁会信你的?就算在民国,新时代的管理模式也是正确的。 两人说话间连洛绾心也是起来了,听到两人在外面遇上毛贼,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跟着小宁的母亲杨大娘一块熬了姜汤,让他俩赶紧喝一碗,免得夜里着凉。 江景泽笑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正要感谢时,冯若英一路小跑着已回来了,见着坐在首座的付辰赶忙敬礼道:“少爷!” 付辰敛容:“怎么样,问出了什么没?” 冯若英不敢怠慢,赶忙汇报道:“嘴巴硬的很,还企图一头撞死了……但我问出来了他俩都是通县本地人,是被买通了打探咱们山寨的!” 第192章 抓活口 果然跟付辰想的一模一样! 当下,他身子微微直起,继续追问下去:“打探山寨做什么?交代是谁指使的了吗?” 冯若英见付辰如此重视,赶忙一五一十把前因后果说了。 这两人都是姓曹,一个叫曹明,另一个叫曹亮,是兄弟俩;原来是北平的痞子。 这曹明是个烂赌鬼,赌品又不好,几番赖账把北平远近闻名的赌坊老板杜老板得罪了,说是要卸他手脚。 吓得曹明带着弟弟一路跑到了通县,却没想到这赌坊的老板很快找到了他们,连夜就把俩兄弟关在了一起“败火”。 给饿了好几天,头晕目眩的两兄弟甚至感觉自己要升天之时,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极其好闻的香味,朦朦胧胧抬眼一瞧,又是菜,又是好酒的送了上来。 这哥俩心说他妈的就是有毒也要做个饱死鬼,一番争抢吃饱之后,杜老板出现了。 说是曹明这赌债把他卖上几辈子都不够赔的,要帮他做一件事。 那就是潜入付辰的山寨,把里里外外搞什么名堂,有多少人都查清楚,然后跑回北平再向这杜老板回报。 “两个软蛋,很快就招了。”冯若英又是补充道,“少爷,我明天就派人下山,打探一下这个杜老板是哪路货色。” 偏头有点心虚地看了江景泽一眼,付辰心道:难不成,是这原主以前烂赌的时候结下的梁子?没成想对方愤愤道:“妈的,什么杜老板?家赫,咱们建咱们的厂子,哪里惹过他了?” 听到这话付辰才是大放心宽,一拍桌子道:“妈的,老子听都没有听过!”说着,眼珠转了转又道,“既是什么杜老板,就定然是和他有关,咱们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付辰暗忖,凭白又冒出个杜老板来……自己是黑豹子家里的,基本上在北平,乃至通县都是人尽皆知,这杜老板背后若没什么大人物的支持,仅只是个赌坊的老板,恐怕是不敢调查到自己头上的。 现下已派了徐海水他们下山打听,再派两个人去北平也是很有必要的。 想着便吩咐下去,付辰起身对江景泽道:“思来想去,这工程得加快进度了。” 安排好一切付辰又带着江景泽和一些工人连夜赶回林子里和韩木壮等人回合。 就这样一转眼又过了三天。 这天一大早,就在付辰正在工地看着工人们干活的时候,忽然徐海水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直接跑到了付辰身边。 “报告,少爷。我把杜老板的小舅子抓来了。” “哦?”付辰对于徐海水的办事能力当然毫不怀疑,只不过没想到进展竟然这么快,“带我去见见,你怎么抓来的?” 徐海水听到付辰问“嘿嘿”的笑了两声,脸上带着一抹贼笑,悄声在付辰耳边嘀咕了几句。 其中的事情倒是不复杂,杜老板的小舅子叫郑三,其实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小舅子,他的姐姐原本是个北平的歌女,后来认识了杜老板被杜老板包养了几年,生了两个儿子,就被杜老板娶做了姨太太。 自从姐姐搭上杜老板这条“大船”以后,这个郑三也牛气哄哄起来了,又加上在通县有点势力人脉,杜老板也就经常交代他半点子事情,一来二去倒成了杜老板的心腹。 郑三这人贪财不说,最大的致命点还是好色,看到好看的女人就走不动路,而且色胆还特别大,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能上手的都要去招惹一番。 这些年因为好色也招惹过不少的事,不过多亏了自家“姐夫”杜老板的人脉势力,倒是也没遇到什么大麻烦。 而徐海水正是利用郑三这种好色的个性,特意请了个当红的歌女,然后玩了一出仙人跳,这就把郑三抓了过来。 付辰听完徐海水的话顿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指着徐海水:“还真有你的。” 徐海水又是“嘿嘿”两声:“少爷交代的事情,肯定要办好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就来到了山寨后面,这里有个老式监狱,是之前烽火台的守军们建的,后来又被土匪修缮,用来关押被他们抓到的肉票,或者附近乡民。 然而,自从付辰接手山寨以后,也没抓过什么人,郑三是继曹家两兄弟之后第三“光顾”的。 等到付辰来到监狱的时候,郑三正哆哆嗦嗦地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和曹家兄弟大眼瞪小眼。 他仔细打量这个郑三,这人长着一双三角眼,人竟然比曹家两个小毛贼兄弟还要瘦,几乎是皮包骨头,就和一个大烟鬼似的——不过根据徐海水的情报,这人似乎不好大烟。 这才叫被……掏空了? 他到底是有多好色! 慢慢地走到对方跟前,他抬脚踹了几下道:“郑三,是吗?” 郑三初来的时候,原本还是挺横的,见到人就嚷嚷什么自家姐夫在北平有多大势力,认识什么大人物。 然而付辰手下却不是好惹的,都是一群改编的正规军还有不少东北大汉,收拾这么一位还不简单? 一顿胖揍之后,郑三到是老实多了,此时见到付辰抬脚竟然条件反射的抱住脑袋大喊:“好汉饶命,我错了,我不该动你们媳妇!” 都你们媳妇了? 付辰听到这话真是哭笑不得,真当人人都和他一样了,不过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被修理的多惨。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饶是郑三求饶,他依然踹了对方几脚,像这种地痞流氓,就是要先镇住他,后面的才更好办。 他冷笑着道:“不想挨打也行,我问什么你说什么。” “是是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郑三听到付辰发话,急忙连声答应。 “那好。”付辰猫腰贴近郑三,接着抬手指了下曹家兄弟,“他们两个你认识吗?” “认识,我之前找过他们。”郑三早就和曹家兄弟大眼瞪小眼很久了,也隐约猜到了自己被人“坑”来的原因了,现如今付辰问了他也急忙承认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第193章 审问 付辰面对郑三的标点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挺识相的。”身后有手下赶忙送来一把椅子,他大刺刺地坐下,“那剩下的还需要我多问吗?” 郑三听到付辰问,一双三角眼转了转,才回答:“之前,我姐夫叫我帮忙找两个人,说是跑到了通县,就是他们两个。我当时找他们以后,把他们关了几天,然后我姐夫就来了。” 他说完指了指两兄弟,此时曹家兄弟两个正在瞪他,眼神和要吃人似的,不是这个混蛋骗他们说有大买卖等着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抓了?被关起了吃了不少苦不说,现在又被弄到这个鬼地方关了起来。 郑三也是皮厚,并没有打理两兄弟我眼神,继续道:“至于姐夫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我就不知道了。大爷,我就是个给杜老板跑腿的……那个老板说什么是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在道上也混了不少年了,一眼就看出付辰这群人不是什么土匪,更不是地痞流氓,他的手下们一个个站姿笔直,还行军礼,肯定来头不简单。 这一次他那个姐夫恐怕也是踢到铁板了,他还是早点撇清关系的好。 付辰见到郑三说着说着又不老实了,气得又踹了他一脚:“有没有关系是老子说了算的,少给老子玩猫腻,老实交代我还能留你一命,不然……”他狞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烽火台上的木架,“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吗?你不想当被老子当柴火烧吧?” “不敢不敢!”郑三知道付辰不是开玩笑的,这人身上就带着杀伐决断,绝对沾过人命,“不过,杜老板的事情我知道的真的不多,我就知道我姐夫最近和通县一个什么治安保长走的很近,还让我去给送过礼。” “那个治安保长?叫什么?”付辰听到郑三的话倒是隐约猜到了一些,不过还是打算先问清楚。 “姓张的,叫什么张大成。”郑三回忆了一会接着一拍大腿,“那老小子好像还是个什么洋灰厂的管事的,那肥的真是油光满面。” “张大成?”果然就是付辰猜测的那个人,这个张大成却能在日本人的厂子里做管事,来历可不简单。 之前他光顾着偷水泥,怎么就没多注意这个人呢? 想了想他又问:“两人来往频繁吗?” “这……”郑三想了想道,“以前有没有什么联系我不知道,反正去年过年杜老板让我去送了一次礼,然后就是十天前张大成找到我,叫我送了封信给杜老板。” “十天?”付辰眯着眼睛盘算了一下,那不正好是他买水泥之后的事情吗? 难道对方察觉到了什么? 之后付辰又问了几个问题,觉得再也问不出什么以后,起身离开。 就在他离开的时候,郑三还不甘心的大喊:“大爷,我该说的都说了,您就放过小的吧!小的家里还需要人照顾!” ………… 付辰走出监狱,爬上了长城的烽火台,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抬眼看向周围一片林海。 虽然是万物兴荣的季节,放眼看去一片翠色,但这盛夏已是强弩之末,一股秋意正在悄然而来。 只是熟悉历史的他却清楚,在这片美好之下,不知道有多少枯骨被掩埋,多少亡魂流连于此。 所谓的不过是“家国天下”四个字。 “哎……”他淡淡的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分。 “家赫,晒太阳呢?” 就在这个时候,江景泽也得到消息跑了过来,他看到付辰站在高高的台子上,忍不住喊了一句。 江景泽这话顿时把付辰心中的万丈情怀给压了下去,他突然发现身边有几个二货,他竟然连多愁善感都没机会了。 “哎……”再次叹了口气,这次是无语,接着下了烽火台,“你事情办好了?” 之前他派江景泽去天津联系制药的机器了,毕竟要大批制造,光靠人力是不够的。 “我办事你放心。”江景泽得意地扬了扬头,“你要的机器我各订了五台都是洋货,另外还按照关先生的嘱咐又订了一些西洋药。” “那就好,这些东西你仔细点盯着,可千万别处纰漏了。”付辰抬手拍了拍江景泽的肩膀,这些事交给江景泽他才最放心了。 “你放心,办不好我提头来见。”江景泽听到付辰的嘱咐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笑,郑重其事的回答了一句。这话说完,他指了指监狱,“听说抓到了杜老板的小舅子?” 付辰也正好想要和江景泽商量一下,于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还没说完,就迎来江景泽一阵大笑,他边笑边竖起大拇指:“这个徐海水,还真有一套,要是我恐怕也就会直接进去抓人了。” 付辰想起徐海水的手段也是好笑,他摇了摇头:“直接抓人太引人注意容易打草惊蛇,再说了你无缘故在通县抓人势必惊动保长,到时也是暴露了身份,不如这么抓走没人回多在意这种色鬼的风流事的。这一点,徐海水做的很不错。” 一番闲话之后,他收起笑容正色道:“张大成不简单,不然日本人的厂子也不会用他。还有那个杜老板,也有问题,这两个人咱们要想办法抓来。” 事态越来越严重了,日本人的活动也越发频繁,他必须早日杜绝风险。 江景泽想了想:“抓张大成简单,找个没人的暗巷,然后叫人打闷棍就行,这种事常见,那些警察也没地方查去。可是那个杜老板在北平还是有些人脉的,想要动他难度有点大。” 虽然以付玉廷和他们身后黑豹子家族的能耐,抓个赌场老板还是很容易的,不过那样一来动静太大,而且无缘无故抓人也是说不过去的。 江景泽说的付辰也想过,他也是犯愁这事,北平不比通县,凡事都要谨慎。 就这样两人一时间都在苦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付辰想无忽然想到了什么,贼笑了一声把江景泽叫到跟前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江景泽越听脸上的表情越精彩,接着大笑起来:“你还说徐海水,你也够坏的!” 第194章 赌坊 他付三少的坏主意,当初可在齐齐哈尔军都是有了名的,真给他盯上,那么是肯定会倒霉的。 至于现在这位主…… 更是如此。 他付辰更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真给他惦记了,那么倒霉这个程度,只是基本标配,痛打落水狗才是他的风格。 “你还真打算亲自去那个赌场?”笑完了,江景泽凝望着对方,“在齐齐哈尔的时候不就见识过?那些大赌场都养着一群打手,脱身可不容易啊。” “打手?那就多带几个人就是。”不比在南京的时候,现在他是手底下的人是越来越多,而且个个兵强马壮,他现在还真不怕惹是生非。 以前在东北的时候,都是江景泽劝着付辰少惹事;可经过南京读书那几个月,江景泽现在听着付辰要去“惹事”,反而会相当期待。 “嘿嘿,那就是说又有好戏看了!”江景泽大笑两声,然后主动请缨要一块去。 就等你这句话了。付辰得意地一笑。 因为赌场等声色场所是晚上才会开门,所以第二天早上付辰照样在工地监工,一直到吃完午饭才带着江景泽出门。 不过在他们两人出门之前,顺子早已经到了北平去联系副官罗明宇。 付玉廷早已经按照付辰的建议带着付汗青等人回了黑龙江,只留下罗明宇带着一个连的兵力给付辰调遣。 等付辰以及江景泽开车到北平后,罗明宇早已经等在付家私宅门口。 他们没有耽搁直接开车到了北平前门外大栅栏。 要说这个大栅栏可是有些历史了,大清乾隆年间开始就是北平有名的商业街。后世出名的同仁堂、瑞福祥、六必居等老字号在这里都设有店铺。 这里更是北平最热闹的销金窟,其中的八大胡同更是有名的烟花之地。青楼、戏院、酒肆、赌场,一应尽全,大大小小的足有上百家。 其中更有几位北平名伶的寓所堂子坐落其中,近几年开放了关口,又有不少洋人定居,带来了不少新鲜玩意,所以大栅栏除了原来的那些娱乐场所以外,还多了不少舞厅之类的。 能在这里消费都是北平有钱的主儿,而能在这里开店的,自身或者背后多少都有些势力支持。 杜老板的金龙赌坊也坐落在大栅栏中的一条不算偏僻的胡同中。 等付辰等人到达赌坊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个赌场包括一条胡同都点着黄色灯笼,把周围映照的一如白昼。 其实叫做胡同,却并不窄,完全是一条小街道,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除了那些固有的店铺,还有不少卖小吃和酒的小摊子。 胡同中除了杜老板的赌坊以外,还有两家青楼以及一家小戏院。当然其中最气派的还要属杜老板的赌坊,三层楼的建筑竟然占了近一半的胡同,可见其势力不简单。 此时,赌场楼上的雅室中。 杜长龙正在悠闲地喝着大红袍,身边则站着一个身穿大红旗袍的年轻女子,拿着手中的扇子轻轻地给他扇风。 这金龙赌坊是他的地盘,他经营了十几年,在这里他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只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一起来他就觉得眼皮一直乱跳,心中总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在他刚喝下第二盏茶的时候,忽然见到门口走进来两个年轻人,让他忍不住放下了茶杯,低声念叨了一句:“有麻烦来了。” 杜长龙口中的麻烦,自然是指付辰和江景泽,此时两人身上都穿着名贵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的油光水滑,身上带着镶金的怀表,手指上更是各自带了颗硕大的金戒指,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杜长龙身板的女子看到两人这幅样子,忍不住皱了下鼻子,不屑道:“不过是两个不成器的子弟来送钱的,老板不用这么紧张吧?” “你知道什么?”杜长龙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烦躁,“那个带头的叫付辰,在家行三,人称三少爷,他爸是付玉廷黑龙江的一把手,黑豹子军团的老大。这人是有名的纨绔,打架闹事自然也不在话下。” 没想到今天到了他的赌坊,他也真是没做好梦。 被唤做牡丹的女子听到这话却是一脸不屑:“就是那个付玉廷呀?我到时前儿听客人说了的。说他在北平夺权失败,是被人家赶回老家的。” 没想到听到这话,杜长龙却是脸色一沉:“这种话也是你说的?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巴,再口无遮拦就给老子去楼子里接客!” “是是,老板,牡丹再也不敢胡说了!”牡丹脸色一白,差点给杜长龙下跪了。 杜长龙却摆了摆手,烦躁地吩咐了一句:“牡丹,你去告诉下面的人,都好生伺候着,老千什么的都不要出了!这两个少爷是东北来的,一定要把他们都伺候高兴了。” “是!”牡丹应了一声急忙下楼。 这边杜长龙依然盯着付辰和江景泽,脸色的神色越发凝重,他之前派曹家兄弟去打探的就是付辰手下的山寨,到现在曹家兄弟也没回来,八成是被抓住了。 中午,他的手下们才报告过,他的小舅子招惹人家媳妇被人抓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到现在也没回家。依照他看,他那个不争气的小舅子多,半是被人玩了仙人跳了。 而现在这三个人才失踪,付辰就来了他的赌场,这其中没点子关系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只祈祷,这个三少爷和传闻中一样废物,不然真是要有麻烦了。 ………… 楼下。 付辰和江景泽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不过他们也不在意,他们本就打听好今天杜长龙会在赌场。 为此两人还专门找了两身特别招摇的衣服——这些都是付辰以前的衣服,自从他代替了原主以后就成了压箱底的东西了。 两人进了赌场以后,围着整个大厅转了一圈。 此时大厅中早已经沾满了人,各自围着感兴趣的赌桌,赌的不亦乐乎。整个大厅吵吵嚷嚷的极其热闹。 第195章 爷们肯定会好好开心 其中更穿插着端茶倒水的小厮,以及笑往迎来的风尘女子。 付辰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来赌场,前世他也只是在电视剧里看过,没想到真正的赌坊比电视剧里演的要热闹很多。 在进来之前,他已经让罗明宇调查过杜长龙这个人了,据说这人是土生土长的北平人,原是天桥下的一个混混,后来被北平一个帮派老大看上收做了义子。 他本人也原本不姓杜的,后来改了那个帮派老大的姓。 至于他能在大栅栏开赌场,也是仰仗了那位帮派老大的庇佑。 其实他开的这间也并不是完全的赌场,据说二楼还是大烟馆,终于旁边的青楼也是他开的。 这种能连本姓都抛弃的人,完全是不择手段,就算给日本人办事也并不让人奇怪。 就在两个人正想着的时候,竟然见到赌场老板杜长龙迎了上来,身边还带着两个美艳女子。 见到两人,杜长龙满脸堆着笑:“哎哟!这不是付三爷吗,什么风把您们吹来的?我这还真是蓬荜生辉呀!今儿两位玩什么,要玩什么?”他一边说,又看了看身边的女子,“还不快去伺候爷。” 两名女子显然是深喑此道,听到老板吩咐扭着水蛇腰,挤到了两人身边。 付辰明显没想到杜长龙竟然会亲自出来迎接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四十来岁长着一对鹰眼的男人,他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戒备。 不过他背后东北军,倒也是有恃无恐,此时被女子缠住胳膊到时也没抵触,而是“嘿嘿”笑了几声对着杜长龙道:“我们可不是来找乐子的!” 杜长龙没想到付辰竟然会说这样的话,顿时一怔,可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脸上再次泛起满脸笑容:“少爷真是说笑了,今儿来我们这儿保证让少爷们开心。” “是吗?”付辰看了看身边的女子,别有深意的道,“放心,爷们今儿指定开心。” 一旁江景泽听到付辰的话也跟着贼笑了起来,这小子每次这么笑的时候准有人倒霉,上一次就是赵青山那个“大户”。 杜长龙看着这两人的神情,心里不禁发毛,更加确定两人来必定没什么好事。 还好这时,江景泽开口替付辰问道:“你们这儿都有什么玩的?” 杜长龙不敢怠慢,急忙殷勤介绍:“我们这儿的玩意可多了,色盅、麻将、扑克,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咱们家没有的。其中最受人欢迎的还是扑克了,这个东西玩起来简单又过瘾。两位少爷实在玩的不过瘾,二楼还能抽上两口,我再找几个姑娘陪两位少爷,我们这儿新来了两位江南姑娘,依侬软语,可人儿的很。” 杜长龙说着笑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两个少爷哄乐是正经的。 没想到付辰听到这些却不屑的摇了摇头:“这些玩意太简单了,爷要玩点复杂的,这才能展现爷的本事。” “复杂的当然有了。”此时跟在江景泽身边的女子得到杜长龙的首肯,抬起玉璧引着两人,“二位爷,随我来。” 有钱人家的纨绔少爷她们见多了,哪个不是自命不凡的? 不过她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却挂着殷勤。 就这样,五人穿过大厅往一边走廊走去,穿过走廊,后面是一个较小的大厅。这个大厅装饰的极其雅致,大厅中也没有任何赌具,反而放了一盆巨大的盆景做装饰。 大厅四周是一排雅间,透过雅间的们可以看到里面的赌桌。 “这里是我们这里的雅间,都是比较雅致的玩法,樗蒲、悬壶、牌九,都有要玩什么随爷高兴。” “雅间?”付辰不屑的打量了一圈,“也就这么回事,比上海的差远了。” 江景泽听到付辰的话也跟着附和:“就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小县城呢。”这话说完他看向杜长龙,“杜老板,你们这里也该修缮一下了,是不是穷的没钱了?爷们有啊!” 听到付辰和江景泽的话,杜长龙气得脸都绿了。 放眼整个北平,他的赌坊数一数二不敢说,排个前五是没有问题的,没想到到了这两个少爷口中竟然被说的还不如小县城的赌坊。 只不过心里虽然不痛快,可他到底是道上混的,沉得住气:“两位少爷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们说的是,我这不也准备装修装修弄个大上海那种舞厅,再找几个红歌女来。两位少爷想玩点什么?” “就牌九吧。”付辰想了想,找个最复杂的,其他的不够少爷玩的。 “好好好,牌九好。”杜长龙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一路陪着笑,“我这就叫人给两位少爷单开一桌。” “不用。”江景泽却摆了摆手,“爷喜欢人多热闹的。” 这话说完,和付辰两人也不搭理杜长龙,直接走进一个包间里。 杜长龙看到两人拽成这个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却还要小心伺候。 这一张赌桌正好刚走了两个赌客,付辰和江景泽补了上去。跟着他们的两个女子也是机灵,见到他们要坐下急忙拉椅子,又为两人倒上了茶水。 没想到江景泽只喝了一口就全吐在了地上:“呸,什么草叶也拿给爷喝?乡下地方就是乡下地方,连我们齐齐哈尔的漱口水都不如!” 负责照顾江景泽的女子被他一口茶水吐得满脸惊慌,顿时将慌乱的目光转向杜长龙。 杜长龙这会子脸都紫了,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好死不死的瘟神居然上门了。 只不过想归想,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火气:“就是,你们上的什么茶,还不去我屋子里把我新得的雨前龙井拿来!” “谁要喝茶啊,多没意思。”没想到付辰却哼哼唧唧的道,“老子要喝咖啡。” “咖啡?”杜长龙听到这个名字不仅一怔,仔细思索了一下才想起似乎是洋人喝的玩意,他见过自家那位老大的儿子喝过。 只不过,到赌场来找咖啡,他这还是头一遭遇到,这分明是来找茬的! 第196章 激怒 紧紧地攥了下拳头,虽然他很想打这个付少爷,可是却考虑到他身后的东北军,最终只好赶快派人去附近的洋咖啡馆去买。 然而只要咖啡还不算完,江景泽竟然又闹出下一出,竟然指着椅子说:“这什么破玩意,硌少爷屁股!” 杜长龙到这个时候已经被这两位大少爷折腾得有些麻木了,连气竟然都生不起来了,只能挥了挥手招呼两个伙计,给两人搬来了沙发。 付辰和江景泽坐在了软软的沙发上,脚搭上了脚凳,这才心满意足的指了指赌桌:“哎?杜老板咱们不是来玩牌的吗?” 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的,杜长龙气直翻白眼。 你们也知道自己是来打牌的吗? 要不是看在黑豹子军团的份上,早就把这两个小混蛋大卸八块了! 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两位少爷终于坐上了赌桌。因为之前就得到了杜长龙的指示,发牌的荷官暗中做了手脚,付辰和江景泽的都是好牌。 其实就连赌桌上另外两位客人也都是杜长龙安排的,不为别的,为的就是让付辰和江景泽赢钱,让两位少爷玩的开心。 然而,杜大老板的计划是好的,可惜两位少爷就是来找不痛快的,几圈牌九下来,两人竟然一次没赢。 见到这个情形杜长龙的脸色更绿了,他抬眼狠狠地瞪了发牌的荷官和配合的“赌客”一眼,眼中满是疑问。 荷官被杜老板瞪的差点哭出来,他怎么知道两位少爷的竟然“这么会”打牌,他发给付辰和江景泽的牌可以说离赢就差一步的,就算再不会玩牌的人都能赢。 谁知道这两位爷硬是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两个乔装赌客的手下也是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他们可没想赢的,明明已经很烂的牌了,没想到两位少爷打得更烂。 付辰和江景泽几圈下来一直在输,两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怒色。 付辰一口喝干了咖啡,气呼呼的道:“没意思,怎么一直输,这到底破地儿风水不好!” “就是!”江景泽也开始发了难,指着杜长龙的鼻子道,“你这里到底搞什么鬼?怎么爷们一直输?” 杜长龙今年四十有二,除了一开始在道上混的那几年给人当个小力巴指使过,后来就算他们家老大也会给他留几分脸面的。可现在他竟然被两个不到二十的屁娃子指着鼻子骂,真是忍不了。 但是,杜长龙看到付辰又想起他们背后的东北军,最后还是把这口气忍了下去,他还得在北平地界上混,惹了这群当兵的没什么好处。 “二位少爷说的是。”深吸了一口气,他最终压下了心中的火气,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这牌九其实玩起来闷得很,都是那些酸书生们的喜爱,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要玩应该玩些直来直去的,我看咱们玩麻将吧?麻将有意思多了,我在叫个唱曲儿的过来,咱们边听边玩,如何?” “好吧好吧。”付辰假装一脸烦躁,其实心里却乐开了花。 其实牌九他打得不好,什么杠头,通吃啥的都只是临时抓瞎在实验室里先查了一番,但是却略懂一二,他能不知道荷官故意给他好牌的? 他就是要输,就是要让杜长龙生气,他倒要看看这个老小子到底能忍到几时。 江景泽见到付辰答应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把手中牌九一推,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麻将就打麻将吧,不过爷渴了,给小爷整点橙子汽水来。” 杜长龙如今面对两人的各种奇葩要求都已经习惯了,急忙打发伙计去买,这边自己亲自带着两人到了麻将房。 进了麻将房早有一应人等在里面,包括杜长龙提前安排好的“赌客”。 这一次他也学得乖了,椅子早换成了沙发,茶水和咖啡各准备了一份,唱曲儿的男女都有,点心吃食更是一应俱全,免得付辰和江景泽两人再出什么幺蛾子。 付辰进屋看到这幅情形,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抬手拍了拍杜长龙的肩膀:“行啊,杜老板挺上道的。” 能屈能伸,不亏从一穷二白的混混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杜长龙被付辰这个动作弄得身子一僵,这小子竟然这么拍他,别说他的身份地位吧,就算年龄也比他大了一倍,这个家伙竟然一副奖励下属的口气。 不过之前那么多麻烦都忍了,他不差这么一下了,他只是微微侧了下肩膀,不着痕迹地躲过了付辰的手,接着笑道:“二位少爷请就坐,您二位来我这里找乐子的,我这个当老板的当然要满足二位。” 只不过,笑虽然是在笑,他一番话说出来却是咬着牙说的。 付辰也已经看出来杜长龙的忍耐快到极限了,这也正和他的心思,于是笑呵呵的坐上了牌桌,还开心地点了一曲鸿门宴。 待戏子一张口,这付家赫嘴里居然还嘤嘤呜呜地拿捏着嗓子学项庄,把个调子都跑偏了过去,杜长龙手里两个把玩的核桃发出“嘎巴”一声碎响,居然同时化为碎片,脸上的肉都在抖:看来这两位少爷今儿真是来“找乐子”的! 江景泽一边喝着冰凉爽口的汽水,一边看着杜长龙的脸色,心里早已笑开了花。 家赫兄果然够坏! 既然付辰和江景泽都坐好了,杜长龙也没有多耽搁,急忙吩咐开局。 麻将这玩意说难也挺难,要懂得记牌算牌,可是想要输钱方法却多的是,其中最直接的就是点炮。 不然他也不会推荐付辰和江景泽麻将的,他就不信了,他故意点炮这两位少爷还能继续输下去? 防采集自动加载失败,点击手动加载,不支持阅读模式,请安装最新版浏览器! 第197章 翻脸 付辰和江景泽也不知道耍什么花样,竟然一直没有胡牌,还频繁点炮。 只不过,他们两人点炮,其他人也不敢接,还要想办法给两位少爷点炮。 于是牌桌上就这么出现了有趣的一幕,明明可以胡的牌,却偏偏没有人去胡它,直到最后没了牌成了和局。 这一幕看的杜长龙眼睛都直了。 这两位少爷就是来找茬的! 就这么三圈下来,江景泽的暴脾气先忍不住了,他狠狠地一推手中的牌怒道:“这都是什么玩意?这牌有问题。md,老子怎么就是胡不了?” 杜长龙听到这话真的想抽这个小混蛋。 怎么就胡不了牌,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哎,景泽,别吵了。”到是付辰开口劝说,“咱们来玩涂得就是个乐呵,发火红脸就不好了。” “是啊,是啊!”杜长龙没想到付辰会说出这种话,急忙跟着附和,暗暗地再次松了口气,“我再去给两位叫点吃喝。” 看来自己这么小心伺候,还是有点用处的。 然而,他却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付辰自己的确没有发火,可是嘴里的话却让他发火。 “您这儿又不是饭店,不能总拿吃喝打发我们吧?”付辰笑呵呵的抬头看向杜长龙,“杜老板,您要赚钱我懂得,可是这么做可不大地道,爷们来玩一趟不说别的,酒水消费就不少了,您还出千让爷们不痛快,这生意这么做不大好吧?” 杜长龙原本也是个精明的主儿,可是这一晚上被付辰还有江景泽一通不要脸地操作弄的脑袋都浆糊了。 此时听到付辰这么说,竟然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气的手都抖了。 他出千? 这两个小王八蛋还好意思说他出千? 他这么让牌,两位都能输成这样,这分明是来找茬的! 这一晚上的鸟气他也是受够了,两个小混蛋仗着自己老爹有点势力,竟然欺负到他头上了,今儿他不给两个混蛋一点教训,他以后就不用在北平地界上混了。 “付少爷,今儿也玩的够开心了吧。”他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走上前伸手狠狠地拍向牌桌。 啪——! 一阵闷响之后,结实的红木桌子竟然被他生生拍裂。 付辰看到这个情形,头皮不由得一阵发麻,今天准备的算是充分了,可是没想到这杜长龙却有点本事,看来能在北平地界混到今天也不是完全靠溜须拍马。 然而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一只手已经伸到了他面前,直接抓向付辰的喉咙。 杜长龙气疯了,竟然对他动手了! 以对方那能拍裂桌子的手劲,他完全不怀疑对方也同样能捏碎他的喉咙。 他本能地侧身想要躲开,可却依然被杜长龙死死的抓住了手腕。 嘶——!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胳膊被捏碎了。 md……这老货动真格的了! 付辰这些日子也没少和人动手,打架的经验也算丰富,见到自己被对方钳制,于是挥拳怼向杜长龙的眼睛,一边大力的扭动手腕想要挣脱。 只可惜杜长龙是个练家子,现如今又被付辰气的发了狠,见到付辰的拳头怼来他侧头躲开,然后一把将付辰按倒牌桌上。 付辰打架向来百无禁忌,见到自己被压制到牌桌上,伸手抓住一颗麻将牌塞进了杜长龙的嘴巴里。 杜长龙虽是气急了,却也不敢真的下死手,见到控制住了付辰本想放两句狠话。可怎么也没想到付辰竟然会来这么一手。 白玉做成的麻将牌异常光滑,一入口就卡进了喉咙里。卡的他一阵知悉,再也顾不上付辰,急忙弯腰捂着喉咙一阵干呕。 付辰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紧跟着几脚踢了过去,要不是杜长龙正好弯着腰,也许今天命根子就交代了。 另一边,江景泽其实是没想到杜长龙会出手的,毕竟他们两个身份在这里,料想着对方最多骂上两句。 可是他们却没有估算杜长龙自己本身也是有依仗的。 此时见到付辰的眼神,他也没有犹豫拿起身边的汽水瓶就顺着窗户丢了出去——这是他们和罗明宇提前商量好的暗号。 马上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叫骂。 但他却估不了这么多,此时杜长龙的手下们早就围了上来,能在北平混这么多年,杜长龙手下的打手自然是不少,有些还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 这么围攻之下顿时打的江景泽有些措手不及,忙乱招呼着,身上少不得挨上几脚。只不过,他从小就是东北军里的小霸王,架是没少打的。 凭借着一身蛮力,和没下限的打法与对方打了个平手。 另一边付辰也没好到哪儿去,虽然搞定了杜长龙,却被杜长龙的手下堵在了墙角。 群手下们看着付辰和江景泽早就红了眼睛,他们跟了杜长龙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杜长龙如今天这般狼狈,今天要是让付辰和江景泽跑了,他们也就别想活了。 就这么一场乱斗展开,还好房间不大也塞不下太多的人,倒也缓解了付辰和江景泽的压力。 然而饶是这样,两人想要跑出去却也是不可能的。 杜长龙干呕了半天,总算把嘴巴里的麻将扣了出来,他现如今虽然气的眼睛都红了,可理智到底还在,他清楚付辰和江景泽定然有备而来,刚才丢的那个玻璃瓶就是暗号。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早点控制住这两个少爷,才能和他们的人谈条件。 想到这里他用依然沙哑的声音喊道:“别留手,给我狠狠打,只要留口气就成!” 手下们得到了老大的命令,当然在没有了估计,一个个使出了全力。 付辰和江景泽这两位虽然也常年锻炼,可惜毕竟是野路子,又加上对方人多,很快就吃了亏,被对方几乎是压着打,甚至连杜长龙都加入了进来。 一时间,付辰开始后悔出门没带着枪了,他抄起椅子左支右拙,一边高喊:“罗明宇,你大爷的。你动作怎么这么慢!?” 第198章 查封赌场 就在付辰这么喊的时候,罗明宇正好带着兵走到了麻将房门口,听到自家三少爷喊,他也顾不上许多,急忙伸手抽出腰间的枪对着房顶开了一枪。 砰! 一声剧烈的枪响之后,雕梁画栋的天花板顿时被射穿,只留下一个还冒着烟的黑洞。 “都不许动。” 罗明宇一枪之后,紧接着大呵了一声,又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没有迟疑,纷纷举起枪,顿时二十多个枪口,对准了雅间里的众人。 此刻,杜长龙正揪住付辰的衣领,打算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 虽然他知道那只酒瓶扔出去就是一声暗号,可怒气冲天的他早就顾不得这么许多。 哪知付辰的这些手下动作居然这么快,立刻就听到这震耳欲聋的枪声,同时还有一些瓦片从头顶掉下来。 听到这个声音,他的心顿时一凉,再看了看一旁被他手下“殴打”的江景泽,他顿时恨得牙痒痒。 完了。 已是忍了一整晚,怎么这最后节骨眼上就爆发了?这事肯定没完没了了! 只是他怎么也想到自己活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竟然被两个毛头小子给耍了。 看到罗明宇到来,江景泽松了一口气——其实以他的身手,杜长龙手下这几个烂番薯还不至于被制服,但之前付辰再三提醒过他,要装得弱势一些。 付辰更是一副惨兮兮的样子,抬手指了指杜长龙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好像吓得快哭出来一样:“哎呀呀呀,吓死我了,杜老板这是要杀人了!” 说真的,杜长龙现在还真是杀了付辰的心都有了。 可惜四面八方都是黑漆漆的枪口,脑袋后面的罗明宇甚至拿驳壳枪狠狠敲了他两下,最终他也只能咬着牙放开了付辰的领子。 付辰得意的看了杜长龙一眼,整理了一下身上早已经因为打斗而弄烂的西装,背着手走到罗明宇面前。 罗明宇见到自家少爷急忙敬了个军礼:“三少爷,没事吧?” “怎么没事……啊啊啊啊,这么多人围攻我一个,差点把我打死了!”江景泽一边走,还一边装腔作势又是捂脸又是揉头,“妈的,老子这么英俊潇洒的东北小哥,专门卯我的眼睛?” 付辰差点笑出声来,这小子打架是一把高手,装弱假摔也是厉害得很,在21世纪,踢球的好材料啊! 不过想到这里,他翻了翻眼皮,等着杜长龙恶狠狠地说着:“杜老板,我们来你们家赌场找乐子,你们不愿意招待就直说,竟然还对我们动手,这可不是个道理。” 杜长龙面对这么多黑洞洞的枪口,到是硬气,狠狠地道:“付少爷,今儿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装腔作势呢?有什么您只管招呼,我杜某人也不是吃素的!” “佩服,杜老板倒是条汉子。”付辰愉悦地拍了拍巴掌,然后对着罗明宇命令道,“杜长龙和他那些手下们带走,这黑赌场给少爷我封了!” 等一众人绑了杜长龙一伙人,又从雅间里出来之后,整个赌场里的人早就被罗明宇带来的人清理光了。 付辰眼看着江景泽亲手把封条贴在门上,然后瞥了杜长龙一眼,这才带队上车。 就在他们开车的时候,不少人在围在赌场外面,更有人悄悄溜走去报信。 ………… 一路无话,付辰把杜长龙等人带到山寨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 然而山寨里却依然灯火通明,显然是大家都没睡。 徐海水更是急得在烽火台上团团转,早知道就跟着付辰和江景泽一起去了。 而洛绾心也是着急,一边跟沈秀云婆媳做着针线,一边焦急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见到洛绾心这个样子,沈秀云不禁抿嘴偷笑。 此时,听到有人来报告,洛绾心急忙丢下手中的东西跑了出去。 等看到付辰和江景泽的样子,她不仅吓了一跳,急忙走上前手足无措的看着两人:“你们没事吧?” 只不过,她虽然问的是你们,一双美眸看的却是江景泽。 江景泽见到自己心上人这么担心自己,忍不住“嘿嘿”傻笑了两声:“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厉害的很。” “你还说啊?”洛绾心秀眉微促,“这眼睛是给谁打了,疼不?” “真的没事,这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江景泽笑的更开心了,只不过却牵动眼睛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哎呦几声。 洛绾心见到江景泽这个样子实在不放心,拉着他去检查。 另一边,付辰实在忍不住看这两位“恩爱”,吩咐人把杜长龙的手下们都好生看管,然后叫人连夜提审独杜长龙。 他很清楚杜长龙背后还有人,很快会过来要人。他在对方找上门之前他要在杜长龙的嘴巴里得到更多的东西。 等杜长龙被带到大厅的时候,依然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双眼睛几乎长到了头顶上。 他敢动付辰也是有所依仗的,之前不动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可是却不代表他不敢。 如今被抓了,他也相信付辰不管怎么样他。 付辰看到杜长龙这个样子到时也没为难,可是笑着请他就坐,还叫人上茶。 “杜老板刚才招待的好,咱们这里也不能怠慢,杜老板尝尝这里的茶水。” 杜长龙却傲慢的很,看都不看茶水一眼:“别和老子这里玩猫腻,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吧,付少爷这般大张旗鼓的封了我的赌场,就不怕有人去你父帅那边说道说道?” “怕,当然怕了。我付家赫从小最怕父帅了。”付辰听到杜长龙咄咄逼人的话倒也不生气,“不过,杜老板。咱们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是吧?您就算告到我父帅哪里,总要有理吧?” “先找茬的可是你!”杜长龙听到付辰满嘴“胡说八道”顿时气再次不打一处来。 付辰见到杜长龙还不肯认,继续笑呵呵的道:“我这边还有其他的客人在,杜老板要不要见一见?” 第199章 叛国投敌! 客人? 杜长龙听到这两个字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咯噔”一阵乱跳,其实付辰要问什么,他心里早有猜测,只不过不能承认而已。 这边付辰的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人把一个瘦小枯干的男人带了上来,竟然是曹家兄弟和郑三。 要说郑三这几天苦可是没少吃,被山寨的人连番殴打了一番后,又被曹家兄弟打了一顿。 好不容易等到放饭的时候,连着挨了好几顿打的他根本不是两兄弟的对手,零星俩窝头加半碗咸菜到自己手里连个咸菜汤都没了,现在站在这里都头晕眼花。 然而这些,付辰的手下当然也不会视而不见,不过只要不死人他们懒得管。 头晕眼花的郑三,给付辰的手下一路拖过来,进大厅的同时差点在门槛绊倒,然后直接摔了个嘴啃泥——不过,眼见的他立刻看到了坐在下首的杜长龙,心中马上认定对方是来救他的。 他“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来,一边爬到杜长龙脚下,双手抱住他的大腿,“姐夫,姐夫,你可算来救我了!” 这话说完,他愤怒的指了指曹家兄弟,还有付辰等人,“这群人不要脸,竟然坑我!姐夫你要替我做主啊!” 杜长龙见到这个不成器的就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把他捅出去的。 如果只是曹家兄弟也就算了,毕竟就算是知道他指使的,恐怕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和把柄。 然而郑三却不一样,这孙子知道他的事太多,骨头又软,最关键还是好色,这些年他没少给这个孙子擦屁股。 当初他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信了他姐姐的鬼话。 越想心里越气,他忍不住抬脚狠狠地踹了郑三一脚:“你给我滚一边去吧!” 他自己还不知道找谁做主! 付辰坐在首坐看着这姐夫和小舅子两人的闹剧,直到杜长龙动手他急忙喊:“哎,杜老板别动粗。” 万一把郑三踢死了怎么办?妈的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好用的软骨头。 杜长龙倒是抱着死无对证的心思,可是付辰却已经出言阻止了,他也不好继续,只能气呼呼地一口接一口喝着茶水。 郑三被自家姐夫踢得直咧嘴,却不敢哼出声来,只能忍着疼躲得远远的。 倒是曹家兄弟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郑三,比起让他们家破人亡的杜长龙,这个偏他们上钩的郑三实则更可恶。 付辰则指着曹家兄弟开口问道:“杜老板,认识这两个人吗?” 杜长龙到底是道上混的,信口雌黄这事他做不来,如今见到人都被带到他面前,他也只好点头:“认识,是我让他们来付少爷的地方查看的。” “杜老板一个开赌坊的,怎么对我这个穷乡僻壤还感兴趣了?” 付辰见到杜长龙承认便继续问下去,对付这个杜老板可不能和对付郑三与曹家兄弟那般打一顿再说,这位到底是在北平地界上混的主儿。 杜长龙看着付辰半天才道:“付少爷恐怕也知道,我这儿开的都是赌场青楼,虽说赚了点钱,可是到底都是缺德生意。也不怕付少爷笑话,我这都四十二岁了,家里娶了好几房姨太太,可是却连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所以我听说付少爷要建药厂,这可是好事,为国为民,杜某也想参与一份,为国家出力为子孙祈福。” “杜老板想要参与?”付辰冷笑了一声,这老东西还真会找理由,“那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来看,用不着找两个小毛贼夜闯我的山寨吧?” 付辰的话问的直白到有些咄咄逼人,杜长龙却依然笑着,脸上不见半点恼怒:“付少爷是贵人,我一个开赌场的,这不是怕付少爷看不上吗?” 话说到这份上,付辰也懒得和他打太极绕弯子了,于是干脆抛出下一个问题:“杜老板和张大成很熟?” 杜长龙听到付辰这么问,先是一怔,紧接着狠狠地瞪了郑三一眼——不用问,张大成的事情准是郑三这孙子捅出去的。 原本缩在角落里揉着被杜长龙踢疼的肚子,杜长龙最厉害的是手掌上的功夫,可是脚劲儿也挺大的,这么一脚踢下来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看到这恶狠狠的眼光,郑三不由抖了一下,心中暗自盘算着,这次要能逃出生天,他一定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出现在杜长龙的眼前了。 杜长龙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带着笑脸:“我和大成兄是故交,逢年过节都会相互送礼,偶尔也会小聚一下。这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当然没有,杜老板交什么朋友都是杜老板的自由。”付辰心知杜长龙不好对付,想要套出话来就要有耐心,他虽说脾气大,但是耐心还是有的,“只是,我听说十天前张大成给杜老板稍过一封信,是不是有这个事?” “的确有,不过我们两个老朋友的私信,没有什么问题吧?”杜长龙不紧不慢的辩解,只不过心里却想一掌拍死郑三。 这个吃里扒外的软骨头! “可是,十天前,我才在张大成手里买了洋灰。”付辰说着站起身走到杜长龙身边,“现如今,杜老板就派人来打探我的山寨,是不是张大成给杜老板露的信儿?” 付辰的猜测基本上八九不离十,杜长龙也不好反驳,他迟疑了一下才带着歉意道:“之前不也说了吗?杜某想做点光明正大的生意,大成兄信里提了这事,我就感兴趣了。私下叫人来实在是唐突了,杜某给付少爷赔罪。” “是吗?只是杜老板想投资?”付辰眯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杜长龙。 老实说杜长龙被付辰这么看着实在是不舒服,这种压迫感让他烦躁透顶,口气也不是那么客气了:“那付少爷以为呢?” “我以为?”付辰背着手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好,“我以为,张大成的厂子是日本人开的,张大成这人和日本人又一向走的亲近,我买了洋灰没个几日,曹家兄弟就是出现,明显是杜老板在挑合适的人选,同时也是给我时间施展,看我到底买洋灰要做什么。所以,我现在很怀疑杜老板您……” “叛国投敌!” 第200章 内外交加 听到这四个字,原本脸上还算的上风淡云轻的杜长龙,顿时一口茶水喷到了地上! 投敌叛国,这么一顶大帽子就这么扣过来了? 这货立马就坐不住了,可眼观四下,除了那倒霉的郑三和曹家兄弟,全是他付家赫的人马,而且基本上每个人都配着家伙事。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真要胆敢发难,每个人手上的汉阳造步枪都会发射,如此密集的攻击就算他反应再快,把他打几个透明窟窿都没什么问题。 事到如今,他之前嚣张的气焰也不见了,不过却依然强辩:“三爷,您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吧?杜某所做是很欠妥,但说我跟日本人有勾结未免有些太牵强了吧!” 付辰知道他必定会推个一干二净,早就预备好了一套说辞,可这货却抢在付辰开口之前,慢悠悠地说道:“再说,前清末就开始搞洋务运动,日本人来内地做生意也是有的……出来混,就是赚几个稀饭钱,就算是少帅,也能管不着谁来我杜某人这里找乐子吧?” “可是……谁不知北平城里,少帅是最恨日本人的?”付辰缓缓放下茶盏,冷冰冰地撩起眼皮,那眼光之冷,瞬间让杜长龙打了个哆嗦。 皇姑屯那一声爆炸,日本人多次推脱是意外,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他们搞得阴谋诡计。 否则,在这些小鬼子几次三番示好之下,东北方面也没有易帜的理由,也正是那一声爆炸,也直接推动了东北军的改编。 “少帅是有原则的人。”付辰眼神不改,依旧死死盯着冷汗都下来的对方,“一致对外才是强大根本,只看个人小利,损害国家利益那就罪不可赦了。” “那是,不管是少帅,还是大帅,个顶个都是大英雄。”杜长龙的话说到这里,更是心虚了。 原本他硬气只是因为自己身后有人撑腰,他相信以自己的权势人脉,就算少帅也不敢把他连根拔起。 可是如今付辰竟然查出他通敌,这可麻烦大了。 北平城谁不知道大帅是让日本鬼子炸死的? 要不是看在那些洋灰厂糖果厂什么的逢年过节上供纳粮还算老实,这些张牙舞爪的东北军早就把它们踏平了。 可这要是私通外敌,尤其是日本人,不需要少帅动金口,一群等着拍马屁的就能把他拆了! “杜某人可以对天发誓,只是正常生意来往,没有……” “这可难说。”付辰一早就看出杜长龙的心虚,与之对应的是他心里越来越有底了,“若是对方许给你好处呢?我听说,你取代你们家老爷子可是一早就有的心思……” “你放……放什么厥词!”分明是想骂一句放屁,却愣生生让付辰冰冷而高傲的眼神迫得将后半句话吞了进去。 可即便如此,手上的茶盏还是发出咔地一声脆响,直接就在杜长龙的手中粉碎! 半晌,浑身发抖的杜长龙才是咬牙切齿道:“老爷子对杜某有知遇之恩,杜某之所以有现在的身份地位,多亏老爷子的提携,若真如那些多嘴多舌的人所说,杜某岂非猪狗不如?” 面对杜长龙的激动,付辰则更加淡定:“杜老板,有理不在声高,您这么喊是心虚了?要不要我再带个人上来?” 杜长龙听到付辰说还要带人,马上猜到他要带的准是张大成了,看来付辰敢对他发难竟是有备而来。 果然,付辰拍了两下巴掌,马上就有手下将张大成带了上来,不过与其说是带不如说是拖上来的,因为此时的张大成早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比郑三还不如。 付辰走到张大成蹲下,伸手抓起张大成的头发指着杜长龙问道:“这一位,你认识不?” 张大成被抓来的时候本来还嘴硬,毕竟他虽然给日本人的厂子当厂长,可是这算是吸引外来投资,改善通县的经济,和公开卖国投敌是两码事。 只不过,付辰手下的人都是老手了,几轮审讯下来,他还是扛不住全招了。 “认……识……”此时他痛的早已经麻木了,就算付辰揪他头发,他都没感觉了,“是杜老板,我就是帮杜老板和日本人传信的!” “张大成,你不能这么坑我!明明是你找上门说想打探下付少爷的山寨的!”杜长龙听到张大成的话顿时就急了,几步走到跟前看样子是想要动手。 付辰见到杜长龙显然是气急败坏了,急忙给喊了手下人过来。这要是被他当众杀人灭口了,他还有很多话可以狡辩。 付辰的手下们也不含糊,几乎是在他们的少爷下命令的同时,已经抽出枪对准了杜长龙的头。 杜长龙的确是抱着杀人灭口的心思,不然真的坐实罪名,他也必死无疑,他从十四岁就出来打拼,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位置,他可不想失去。只不过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也不敢再造次,只能无力地强辩:“付少爷,这人胡说!” 付辰却没有搭理杜长龙,而是揪着张大成的头发继续问:“通消息?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引荐两人见面的?” “不是。”张大成虚弱的摇了摇,哭道,“付少爷,我在日本人手底下做事是不妥,不过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我上有八十老母……” “你给老子说重点!”付辰郁闷的揉了揉太阳穴,21世纪时看电视剧总觉得反派话多,没想到现实是反派真的是话多。 张大成被付辰一声呵斥吓得一哆嗦,急忙转口快速地道:“是我那个日本老板要求的,他说和杜老板是故交,不过在中国他不方面出面,要我帮忙招呼下杜老板。之前春节的送礼,还有书信,都是给我那个日本老板的。” 他这话说完又看了看付辰,怕他不信接着补充,“付少爷不想想,以杜老板的身份地位,怎么会稀罕和我这种小小保长结交?他认识的都是显贵富商。” 杜长龙听着张大成的话,越听脸色越难看,狠狠地停着两人眼里几乎冒出火来。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说点什么,可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201章 俯首认罪 付辰见到杜长龙的样子,满意的笑了笑,吩咐手下人把张大成拉倒一边,这才看着杜长龙道:“杜老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是您自己说,还是我让兄弟们帮着您想想?” 杜长龙也不傻,自然也明白付辰的意思,他颓然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哼笑了一声:“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的确是我和日本人有联系的,也是日本人叫我来探付少爷的底的。” 付辰看着杜长龙继续问:“日本人给你什么好处了?” 杜长龙这时候也真是放弃抵抗了,老老实实地回答:“日本人送枪给我,还说帮我取代我们老爷子的地位。” 之前付辰猜测的一点都没错,日本人的确给了杜长龙不少优厚的条件,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未卜先知,以他对杜长龙这种人的了解,连自己故有的身份都能完全舍弃, 这种人会不择手段地往上爬,权势和地位才是他们最看重的东西。不过,他对杜长龙和他们家杜老爷子之间的斗争并不感兴趣。 他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你和日本人是怎么搭上关系的?” 杜长龙沉默了一阵,才道:“北平城里有家叫雅风园的戏楼,之前有人请我去那边听过戏,然后我就认识了戏院的老板娘。” “雅风园,就是城西那家?”付辰听到杜长龙的话脸色不由得一变,再次确认了一下。 眯了眯眼睛,付辰冷冰冰的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是,就是城西那家。”杜长龙点了点头,“那家的女老板可不简单。” 付辰冷笑了一声。 雅风园不是别的地方,就是付玉廷经常去的那家,而那个女老板当然不简单,毕竟是把一众北平高官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女人。 妈的。 老子就一直觉得那婆娘肯定有点问题,还真没想到居然跟他们有关系。 “那女人和你都说了些什么?”付辰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女人难道真如他所料,是日本人的间谍? “那女人说只要我给日本人干事,以后少不了我的好处,扶持我上位只是第一步而已。”杜长龙见大势已去,把自己说所知道的全说出来了。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就和21世纪电视剧里常常演出的桥段一样。 要知道,杜家的产业不止是赌场,青楼戏楼酒楼这些也有涉足,如果自然不屑去外面玩,只不过生意伙伴盛情难却也就跟着去了。 一如这些生意伙伴说的,茶虽然相当不错,各种佐茶的细点也是前清宫里的师傅做的,可是这角可相当差劲,连基本的唱板都不懂,深喑戏剧的杜老板听了一盏茶就如坐针毡。 可是……这女老板真够味。 生就一副妖骨,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尘味却难以掩盖她的绝色清颜,不仅如此,自打进门以来,就对杜长龙青眼倍加,招呼也殷勤。 这些,让年过不惑的杜长龙心里很是受用,正是所谓男人一枝花的年纪,况且又是这么一个美人儿。 一来二去,杜长龙越发觉得女老板对他似乎很是欣赏。 这让他心里更加有满足感,据他所知,整个北平追求这个女老板的达官显贵不知道有多少,可这女人偏偏看上他了。 这份儿虚荣心让他很快对女老板言听计从,而这女人也会来事,很快把他哄地团团转。 “就在去年,这女人和我说,我现在虽然有身份有地位,可是终究在别人的手下做事的,不如想想办法给自己多某点权利。” 事到如今,杜长龙也明白自己多半是被那女人利用了,“一开始我听说要和日本人合作本能是抗拒的,我十六岁就跟了我们家老爷子,对通敌这事本是很抵触的。可是……哎,我也是猪油蒙了心。” 接下来不用杜长龙说付辰也猜的到,多半是那个女老板软硬兼施,最后逼的杜长龙就范了。 这种手段很常见,可是却有用,尤其对付杜长龙这种人。 按照他的猜想那个引荐杜长龙去听戏的人恐怕也有问题,而日本人这么做估计是想在北平打通关系,恐怕其中联系了不少人,而最终选中了杜长龙。 至于杜长龙,肯定不是他们的第一号人选,更不是唯一的人选,却是最合适最听话的那个。 一番审问下来一切到是水落石出了,可是付辰的心里更是不安,九一八说话就要来了——况且小鬼子存着入侵整个华夏的心思,恐怕不止东北和北平,小鬼子涉足的地方会越来越多…… 杜长龙失败了,他们肯定还会物色其他的人选,以前在电视书籍上面看过不少抗战时期的事情,当时就觉得十分危险,没想到现实的比书里写的更凶险许多。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那个女人,这么让她在北平呆下去,恐怕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付辰一边想着,一边坐在椅子上沉思,只可惜却越想越觉得麻烦,这女人手中的人脉太多,国内党争不断,很多人从小鬼子手上得了不少好处,更存着亲日的态度。 真要是下手太重了,搞不好还会把他辛苦经营起来的圈子都破坏掉! 不过在他眼睛扫过杜长龙的时候,心里却突然有了主意:“杜老板是杜老爷子的人,我们也不敢随意处置,既然话说清楚了,那么剩下的就是你们杜家的家事了。” 杜老爷子一向有北平地下皇帝之称,日本人未必不想搭上他那条线,可惜杜老爷子早年儿子死在日本人手里,因此对日本人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他现在不如做了顺水人情,顺便去会一会杜老爷子,如今他家父帅不在,他在北平到底还是少了个靠山。也许还能请老爷子出马搞定戏楼的女老板。 杜长龙听到付辰竟然要把他交给杜老爷子,顿时脸色一白,人都站不稳了。如果付辰把他交给少帅,他最多是个吃枪子儿的后果;可是交给杜老爷子,却一定是生不如死! “三,三三爷!”杜长龙扑通一下就给付辰跪下了,接连给他磕起了响头,“求您,求您了!千万别把这些事情说给老爷子听!我我……我什么都听您的!” 第202章 机器丢失 面对这种直接拜服的态度,领军的江景泽还是相当得意的,刚把一脸的笑容转向付辰,可是…… 他却看到付辰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冰冷,甚至对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男人完全没有丝毫的动容,不管他如何的哀求,痛哭,这双黑漆漆的眼底都全然不见任何波澜。 “这……明明是收服他的好机会啊!”江景泽猫下腰小声提醒着。 “呵呵。” 哼笑,付辰摇了摇头。 这种人既然能将买卖做那么大,形似如此的姿态最多就是场面上的,真要相信这么容易被收服,那他付辰就太傻了。 略是眼珠一转,付辰心道:想真正收服,连吓带蒙是远远不够的,甚至有把柄他都能反咬你一口! 如今,得让这混蛋入伙,必须像古代土匪窝入行一样,纳个投名状来! “咳咳……”付辰装腔作势地重重一咳,笑道,“哎呀,这还没过年呢,杜老板这是行这么大的礼!您这也是被逼无奈的啊!” 杜长龙一听这话,泪立刻收了一多半,马上借坡下驴道:“是是是!都是那些该死的小日本,害我不小心误入歧途。” “要说杜老板,在北平道儿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好汉!”付辰眼睛一转,立马开始给对方戴起了高帽,“任凭谁说起杜老板无不竖大拇指,谁都说杜老板是条汉子。” “三爷,过奖了……”杜长龙不太明白付辰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也只能顺着说,“都是道上朋友给面子。” 付辰见夸的也差不多了,于是口气一转:“那娘儿们哄骗杜老板为日本人做事,虽说是好男不和女斗,但是杜老板一个堂堂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这……三爷的意思是……?”付辰的话说到这里,杜长龙也明白了一些。付少爷这是打算让他出手收拾那个日本女人啊?可听说那女人的人脉很广,想要动她恐怕不太容易。 “杜老板应该懂我的意思。”付辰见到杜长龙犹豫,脸色顿时一冷,“若是不答应,我也只能请杜老爷子,或者是少帅来主持公道了。” 杜长龙听到付辰这么说,脸上渗出一层冷汗,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他杜长龙也不是个傻子,自然明白付辰这是让他交投名状。 他这次要是带人抄了那女人的戏楼很容易,可就等于得罪了日本人,以后不要说得到日本人帮助了,恐怕还会和日本人彻底敌对。 可若是不去,他家老爷子或者是少帅的手段……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付辰看出了杜长龙的犹豫,显然他在权衡也在担心,于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杜老板这是为国为民,大义灭亲,事成之后我会在少帅面前为杜老板美言的。” 对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杜长龙再不答应那就真是不给付家,以及少帅面子了。现如今既然都落到了对方手里,他也只能就范。 “行!三爷话都这么说,杜某若是再推三阻四的,也太不地道了。三爷容我去安排一下,今晚就动手。” “那我就等着杜老板的好消息了。”付辰见到目的达到,微笑着点了点头。 ………… 连夜的审问,等忙完以后,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付辰叫人送走了杜长龙以后,就回到卧室补了一觉。 等再醒来的时候,却是被江景泽推醒的。 “怎么了?”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 江景泽的脸色有些焦急:“付辰,之前在天津订购的那批制药的机器出了问题了。” “怎么了?”付辰一听这事顿时坐了起来,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出什么问题了? “前儿俊青过去了天津想要再次确认下订单,结果对方一直推三阻四说有事不能会面。”江景泽气呼呼的叙述,“俊青一看没办法,一大早的带着弟兄们去洋行堵门,结果堵了大半天还真的堵到了。可是对方却说那货出了问题被人扣下了。现在愿意退定金。” “退定金?”付辰听到这番话顿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初选择从天津订购机器也是因为路途进,比较容易运过来,没想到现在竟然出了这种岔子,眼看厂房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了,药厂投产恐怕要延迟了。 节骨眼上居然能出这么大的纰漏,这不是要命吗! “妈的,光是退定金就成了?”火冒三丈的付辰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一套茶具都齐齐跳了起来,“延迟投产的损失他们付得起责任吗?” “这……”这么大的反应,江景泽也给吓了一大跳,赶紧补充话题道,“至于损失,那个,那个对方也回答了,他们愿意赔偿损失。就照着咱们之前说的,三倍偿还。” 三倍偿还? 当初跟这家洋行签订协议的时候,付辰就是看中“如有违约,三倍偿还”的条款。 毕竟这批机器的价格是相当高昂的,但凡敢如此承诺,出现纰漏的可能性就很小——毕竟开洋行的又不是做善堂,搞几次三倍赔偿哪里还有盈利的可能? 想到这里,付辰很快冷静下来,撩起眼皮看着江景泽:“景泽,对方出了什么岔子你清楚吗?对方宁愿退款也不卖吗?” 江景泽听到付辰问脸色更加不好了:“俊青打听过了,似乎是被一个日本商人连吓再加高阶给弄走了。” 又是日本人! 他的药厂从选址,修建开始,小鬼子就不断找麻烦,现在还没投产就不断出事,看来以后还要多加防范才行。 “这群小鬼的手也伸的太长了!”江景泽也忍不住再骂,“一群混蛋,总有一天要弄死他们!” “算了,别骂了。”付辰烦躁地对着江景泽摆了摆手,“也不一定是坏事,天津那批机器本来型号就有些陈旧了,我过两天去趟上海,那边应该可以找到更好的货源。” 之后无话,付辰本就不是一个拖沓的人,又交代了江景泽两句,就开始着手准备去上海的事情。 第203章 真相? 可惜,今天似乎注定是不顺当的一天,等到晚上付辰正坐在吊脚楼里研究医书,杜长龙竟然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一张脸铁青铁青的。 看到杜长龙这个样子,付辰也猜出了七八分,不过他却没马上问,而是叫人张罗热茶热水。 这也正是付辰会做人的地方,既然已经是自己人,那么总要客气一些。 杜长龙见到付辰的举动,心中原本之前被抓的怨恨顿时消减了不少,他坐下来先喝了口热茶,才满脸愧疚道:“杜某有负三爷所托,今儿晚上我很早就带上人埋伏在那家戏园周围了,没想到直到天黑了园子也没营业,甚至掌灯都没。我看事情不对就带人冲了进去,没想到竟是人去楼空。” “这老娘们,还挺警觉。”对于这个结果,付辰没有太多的意外。 小鬼子么,既然能把手都伸进北平城,自然会遍布眼线,杜长龙不扑空反而才不对头。 付辰冷然地笑了笑,就算是行动一开始,他就推断过杜长龙有可能会失败,现在实际行动下来,付辰反倒安心了。 这女人就算不是什么最大的幕后主使,至少也算得上一个小头目,不然撤退的动作也不会这么快了。 想到这里,付辰反而越发坦然,笑着安慰杜长龙:“杜老板也是辛苦了,敌人狡猾也没有办法,能把她赶离北平也是好事。” 杜长龙听到付辰没有责备到是暗中松了一口气,他不怕别的就怕付辰把他交给杜老爷子或者是少帅:“不过,杜某此去到也不是全无收获,那女人走的急,有些物品还没来及销毁,我这儿全给三爷带来了。” “哦?这感情好。”付辰到是有些欣慰,“有这些书信到是能了解不少东西。” 付辰到是不怀疑是杜长龙故意放走女老板的,现在的杜长龙急着想要立功脱罪,必定竭尽全力。 杜长龙得到了付辰的首肯招了招手,马上就有两个手下抬着个大箱子进来。 付辰打开箱子查看,里面只有一些衣服和细软,看来这女人就算是走的急,重要的东西也销毁了。 不过,他还是把衣服都拿出来看了看,衣服也没什么特点,就是清一色的旗袍,里面还有几件贴身的小衣,颜色看起来十足的鲜艳,付辰忍不住骂了句,这老娘们还是挺懂怎么勾人啊,果然是浪。 然而,就在付辰拿出最底下的衣服的时候,忽然一张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 付辰拿起照片看了看顿时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这是一张普通的黑白照片,不普通的却是照片上的人和场景——开满樱花的树下,站着一对穿着日式结婚礼服的男女,两人神情亲昵笑容满面,明显是一张结婚照。 不过这倒不是让他诧异的,最让他诧异的却是,照片上的男女他都认识。女的正是这家戏楼的老板娘,男的也不是陌生人竟然是之前被他拖死的野田林志。 再看看照片的背面,赫然用日文写着:野田林志/良子,摄于京都鞍马寺。 昭和十年四月二日。付辰暗暗在心底盘算着。所谓的昭和天皇,就是鬼子国历史上那位裕仁,在位时间是1909年到1989年,昭和十年……1929年吗? 细细地端详着,这年头的拍摄水平远远不如21世纪,但这张照片,拍摄时间和1931年仅仅两年而已。所以就算没有后面那一行字,付辰也认出这位男士就是死在肥南县城外的野田林志! 这两个人竟然是夫妻? 女老板竟然是野田林志的妻子? 那么那女人恐怕这次是针对他,甚至他背后的东北军来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被付辰破坏了。 还好他家父帅不喜风尘女子,还好他阴错阳差抓到了曹家兄弟,不然其中要是有半点差池,恐怕他的父兄乃至整个黑豹子军都要遭殃。 可是不对呀,按照时间推算,这夫妻二人恐怕在两年前就潜入华夏了,而他穿越才仅仅几个月……那如此说来,野田良子在北平设局,最初是为了设计东北军,而因为冒险为丈夫报仇,突然改换了计划,才露出马脚的? 真是好险! 一旁,杜长龙看着付辰的脸色越发凝重,小心翼翼开口:“三爷,这些东西,对三爷可有些许帮助?” “太有帮助了。”付辰手起照片,对着杜长龙笑了笑,“多亏杜老板了,杜老板一晚上也辛苦了,留下来吃顿便饭如何?” “那好啊,杜某就打搅了。”杜长龙也想和付辰拉近些关系,并没有推辞。 两人席间再不提旧仇,只把北平上下的新闻说了一遍。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送走了杜长龙以后,付辰连夜吩咐顺子去买票。看来上海之行迫在眉睫,他不仅仅要订机器,他还要抓住野田良子,省的她再在背后搞小动作。 除了江景泽,这一次他去打算带洛绾心一起去,洛绾心美貌聪明,能够很好的打入上海的上流圈子得到情报。 听到洛绾心要去上海,江景泽当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只不过药厂这边还需要他照顾,民国这时候又不像21世纪通讯那么发达,付辰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移交给了李俊青兄弟和关文清主事。 ………… 之后,无话,三人很顺利地到达了上海。 这一次付辰选择了上海最有名的和平饭店入住,记得在21世纪时候他看过一个电视剧就叫和平饭店,那时候就挺想去上海看看的。没想到这一次真的来了,却是这种情形。 此时的和平饭店才刚刚建成没两年,一切都是崭新的,站在豪华的酒店大厅中,付辰甚至还能闻到木头和柏油的味道。 他之所以选择这家饭店还另外有一个原因,和平饭店在建造时候就是为了迎合各国客人的习惯建造的,在饭店里有各国特色的房间,尤其是日式和室造的格外精致。 而日本人一向都有家乡情结,就算是在国外也尽量住的和家里一样,所以这边的日本人必定很多,也更方便他们行事。 刚走进大厅很快就有年轻貌美的服务员走上前打招呼,盈盈微笑很是养眼。 第204章 万国租界 很快办好了入住手续,他们的行李也由几个阿三搬进了套房。上海,跟北平南京的状况都不同,此地得地利之便,长江黄浦江都在上海设有渡口,进出口贸易很早以来就相当的发达。 从20世纪三十年代,上海就有“冒险家乐园”的美称,不管是哪国列强,几乎都染指此地,所以上海也有“万国租界”的旧城。 甚至鬼子都在此地有一定数量的驻军,付辰心知肚明,后来的马玉山路事件,就是应这个背景而爆发的。 这些居心叵测的日本人,无一不在利用任何条件酝酿阴谋,所以付辰这回在上海,是一定要小心行事的。 一番洗漱,洛绾心换了一件青色的旗袍,精心的妆容出门就让人眼前一亮。 付辰和江景泽则是各自换上崭新的西装,还打了领带——这些场面上的礼节,从前在东北就学过;付辰在21世纪又是军官,这些自然也会。 “你这小子,打扮起来还挺人模狗样的啊!”江景泽顺手给了他肩膀一拳,随后笑道,“先前电报已是约好了汇诚洋行的人,明天一早就见面。” “那感情好啊,今儿就带着绾心附近转转。”付辰笑了笑,伸手拿捏着几枚铜板。 从前开会,上海是必去的,南京路这些地方也是常来,但21世纪的商业街是何等的繁华,民国相比较就差得很远了,可是即便如此,江景泽和洛绾心两人还是瞪圆了眼睛。 沿街一路全部都是气派的建筑,洋行,商行……一整条的商业街充斥着纸醉金迷,所谓的十里洋场,足以让第一次造访的人们眼花缭乱。 “绾心啊,你看这匹布的花色还真不错,给你做件洋装吧?”江景泽指着橱窗中展示的一匹布问洛绾心。 付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颜色倒的确很符合民国名媛们的审美。 真没想过这江景泽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眼光倒还不错,立刻点了点头道:“是不错,绾心扯上几尺吧。” 看到那匹布的时候,洛绾心应该是十分喜欢,可面对两人的生情,她却摇头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山寨里无人不知江少爷在追求她,洛绾心当然也是心知肚明。可她对这位东北少爷却并无心思,既然如此,就没有收人家东西的理由,立刻拒绝了。 “初来这花花世界,没几件像样的衣裳怎么成?大不了以后拿药厂的工钱抵扣就是了。”付辰先是打消了洛绾心的顾虑,旋即又对着布行的老板招了招手,“我们姑娘喜欢你们家料子,找俩可心儿的人帮着选一选,账都包我身上。” 听到这话,布行的老板当下是眉开眼笑,立刻叫来个女学徒上前贴身服侍着。 话都这样说了,洛绾心也就没再推辞,由着两人贴身服侍着。 “走,咱外面转转去。” 见江景泽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心上人对着镜子,左转转右转转的模样,却突然觉得这时候叫走他是不是有点“残忍”,于是又摆了摆手道:“那你陪着吧,我去前面看看。” 毕竟定机器还要耗费时间,他们得准备各种吃穿用度,况且千里迢迢来一趟上海,不带些东西回去有点说不过去。 付辰心想着洽谈生意之前还是采买一番比较好,于是从上衣兜里摸出烟盒来,边在门边擦着了洋火点烟,边走出洋行的门。 虽较之21世纪火炉般的上海有所区别,临江的南京路,渐高的温度还是带着相当的暑热,沿街走了没多远,付辰身上已出了一层虚汗。 娘的,要知道这么热,也该屋里待会儿才是的。 一面暗骂着,付辰一面四下瞅着,想找个茶肆酒馆什么的地方叫两杯东西,再来些细点水果什么的凉快一会儿。 正四下张望间,付辰只觉得有一只小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衣服——倏然回身,将警惕的目光转了过去,要知道这年代有很多流离失所的孩子,大多被培养成乞丐,小偷……混迹在大城市的夹缝中生存。 “先生,您买花吗?” 听到一个胆怯的柔弱声音,付辰定睛一看这是个瘦小的女孩。 大概七八岁,最多不会超过十岁,身上穿着一条浅黄色的小洋装,但粗糙的针脚一看就是由大人的衣服改出来的。 “先生,您买一朵吧!”女孩抬起瘦弱的胳膊,亮出一篮子鲜花,“求您买一朵吧!” 看这面黄肌瘦的可怜样子,付辰顿时心生怜悯,马上掏钱包:“有多少?我都买了!” 说着,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纸币来递给她,又摸出一张小面值的:“回去之前,拿这个买两个包子吃吧!” “谢谢哥哥……”女孩饿得有点呆滞了,甚至忘了把竹篮里的花全部给付辰,而是把来之不易的钱塞进衣服里,转身急匆匆地跑向一家烧饼铺。 真是可怜,未来一旦爆发战争,这样在夹缝中生存的孩子,不知道要饿死多少…… 付辰直起身子看过去,可他刚陷入短暂的深思中,突然看到正靠在街角抽烟卷的一个壮汉,照着女孩就扑了过去! “找死啊,不赶快卖花,居然敢偷吃东西!”男人飞起一脚照着小女孩就踹了过去——这瘦弱的女孩子哪里禁得住这么一下?当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连带手里的花篮和烧饼都滚在地上。 就听男人继续在谩骂着,抬起脚在女孩身上连续飞踹着。 尖叫和痛哭声不断传来,女孩在地上乱滚着,到底是商业街,可没有一个人上去阻止,连女孩那些卖花的“同事”们,也没有一个上来帮忙的。 “别,别打我了,求你了!” 女孩的哀嚎和痛哭极大地刺激了付辰,立马几个箭步冲上前去,怒喝道:“住手,不许打人!” 男人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对女孩下着毒手,经过付辰这么一声大吼,反而对女孩下脚越重了。 “混蛋!”付辰大怒,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狠狠一拧将他按压在墙上,“妈的,说了让你住手,你听不懂是吧!” 第205章 翻戏党 被大力压制在墙上的男人不由发出一声呜咽,本来么,平日里也没少当街殴打这些卖花女童,商业街上虽是人多,偶尔也有人围观,却没像现在这样,居然杀出来个管闲事的。 而且,还挺厉害…… 反复挣扎着,对方这双手简直和钢钳一样,让他压根没法挪动半点。 见这施暴的混蛋被制服了,付辰低头看了一眼女孩:“怎么样,没事吧?” 被打得浑身血污的女孩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反而是连滚带爬向跌在泥水里的那块烧饼,捡起来就抢吃。 居然给饿成这样。 看着女孩的惨象,付辰越发愤恨,倒提着男人怒道:“混账王八羔子,是你指使她卖花的吧?既然她很听话,为什么要打她?” 付辰的口音暴露了他不是本地人,男人听了立刻翻脸道:“你是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居然敢管爷爷的事,爷爷……” 付辰听了,哪里管他三七二十一,抬起另一只手就是一通暴揍:“来,再给我说一遍爷爷,我没听清楚!”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严格训练和精确营养的调理,付辰不仅长高了,身体素质也像个正儿八经的东北汉子了,操一口吴侬软语的上海男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当下给揍得连连惨叫。 “是谁在闹事!” “快,有人闹事快去帮忙!” 就听街角另一头传来几声大叫,旋即又冲上来三个男人,立刻把付辰围住,指着鼻子骂道:“是哪儿来的小瘪三,敢动我们的人?” 呵呵呵,居然还是个团伙啊? 听到这话付辰心底不由一声冷笑,猛地收回拳头稍稍一个停顿,猛地挥出两拳把手上的男人击倒在地。 已被人围住了,面前这小子不仅不放人,居然还嚣张地把他们的同伴殴晕在地! 三人眼睛一下就红了,立刻以品字位的攻势照着付辰就包围过来。 虽然亮相的姿态挺吓人的,但付辰立马看出这三个家伙不过是凭借一腔蛮力来虚张声势的地痞而已。 当下不慌不忙,先是侧身闪过飞踹的攻击,然后绕过对面砸过来的拳头,照着男人的腹部直接挥出一记直拳! 就听嘭地闷响,面前的男人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就晕倒在地。 眨眼间,这清秀的年轻人就连续击倒两人,剩下的两个男人顿时惊呆了,从一开始的愤怒变为惊恐,可看着付辰不慌不忙,又带着些许鄙夷的目光,面子作祟的他们立刻又是大喊一声,照着付辰就同时扑过来。 分明是带着十足的了拼命架势,付辰虽不至于怕了,倒也不敢小觑了。 两人夹击之下,付辰接连闪过然后出拳,并不像击倒那两人那般轻松,却也很快占据了上风,没怎么费劲这两个倒霉蛋也躺在地上嗷嗷叫了。 “妈的,再来打过啊!”付辰环顾几人,愤怒地说着,“欺负这小孩你们倒是厉害,有本事连我一块打趴下?” 见几人都没有反抗之力,付辰上前检查小女孩的伤势,见她并无大碍,只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脸泛着菜色,身子也在隐隐发抖,不由拧了拧眉头,进了实验室给她冲了杯奶粉,然后对她说着:“慢点吃,别噎着。” “你……你哪个道儿上的?”地上一个男人半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付辰,“弟兄们都往过赶呢,你小子有种别跑!” 哪里听他废话,既然都教训完了,付辰转身就要走,哪知一直低头吃饼的小女孩突然上来死死抱住付辰的腿,然后就哭了起来:“哥哥,哥哥!你带走我吧,要不,他们带回去,会把我活活打死的!” 一愣,付辰这才意识到,自己这番解围,明显不能帮到小女孩,还会给他带来灾祸。 可是,自己来上海是来谈生意的,总不能还带个小孩吧? 发愣间女孩哭得更凶了,还凄楚地说着:“哥哥,不,少爷,我,我可以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我还可以砍柴劈柴,喂猪……我什么都会,求你带着我吧!” 额?这是把我当大腿啊! 围观者是越来越多,分明有种要把街道都堵死的架势,愣神间,江景泽带着买了不少东西的洛绾心也过来,见这一地鸡毛的景象不由呆了。 “家赫兄,你这是……”江景泽是万万没想到出门买东西居然也能惹事,这三少是惹事精吗? 付辰回脸,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远处传来更多乱哄哄的声音,就听人群中有人忽然叫了句:“翻戏党来了!” 仿佛是什么重要的暗号,人群哗啦一下就自觉地散开了,街上横七竖八的四个男人,还有付辰几人立刻就成了这条街上的焦点,那些张牙舞爪扑过来的地痞们一下子就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立马有人把地上的四个男人扶起,从这些人之中走出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着一件黑色的长袍,阴郁的面孔倒显得分外肃穆沉静,旋即抱拳道:“这位小爷,在下卢长远,不知哪里得罪了,要这般砸在下的场子?” 付辰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妙:坏了!自己这番仗义出手不要紧,居然把道上的人得罪了! 等一下,刚才听有人说,这些人是……翻戏党? 记得看过民国的一些轶事,所谓的翻戏党,其实除了流氓地痞之外,其实是装神弄鬼搞骗局的一伙人。 看来这些卖鲜花,卖香烟,还有什么拆字看风水之类的,背后都是这些人的诡计——他们人多,恐怕已是成了势,在上海应该也站稳了地盘。 付辰眼珠稍稍转了转,笑道:“卢爷,在下并无得罪之意,只是途经此处,见您的这几个手下殴打无辜女孩……稍稍眼热了些,就没忍住动了手。” 说着,把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抱起:“两块钱买了这些花,然后多给了几角钱让她买个烧饼吃,您的这些手下倒是好生厉害,居然把女孩子打成这样——我是想,您若这么打下去,谁替您卖命生意,又有谁敢来关照生意呢?” 第206章 结交 面对如此之多人的威慑,面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竟没有丝毫的惧怕,俊逸的脸还带着几分优雅的笑意……再加上这双灵动的漆黑瞳仁,卢长远毫不怀疑这是个名门之后。 “这位小爷请了!”到底是出门做生意的,卢长远马上摆出一副姿态来,“就算如此,也是我们卢帮的家务事——不知这位小爷,打哪儿来啊?” 江景泽翻了个白眼:“你们这说话文绉绉的谁爱听啊?当街打人总而言之就是不对!再说了,这么个又瘦又小的姑娘,还要替你们卖花赚钱,稍不满意就要打人,我们东北可没这样的规矩!” 一听“东北”两个字,卢长远竟是哈哈大笑起来,付辰却有点缺氧,他这位直来直去的兄弟也太那个了,怎么转瞬间就自报家门了? 时下也没什么好法子,付辰拧了拧眉头回转过身,解开了衬衫两颗扣子,对他露出了颈后的豹子飞翼。 “嘶……” 见到这个黑色的刺青,方才还面带几分不屑的卢长远顿时脸色一变! 好歹在这万国租界是站稳了脚跟的,华夏的大人物怎能有不认识的? 终究是见惯了的人物,卢长远的脸上立时呈现出一副殷勤来:“久仰了付三爷的大名,果然是好手段!” 有豹子飞翼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一对年龄和相貌,对方能一下猜出他的身份,付辰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见到卢长远很吃这一套,付辰暗中的松了一口气。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要真不买东北军的账,那可就不好办了。 “三爷,久仰大名!”见付辰这般不置可否,卢长远越发恭敬起来。 就算和苏联打了一仗元气大伤,东北军依旧是华夏最强的部队。而黑豹子军团更是东北军之中战斗力最猛的,势力范围虽在北方大部分城市,离上海远得很,可他们这些地痞流氓起家的翻戏党哪敢跟正规军叫板? 上海当地人虽给他几分薄面叫一声卢爷可是不过就是黑社会的小头目,如今见到付家少爷到是正好结交一下。 “哪里,家赫是客,本应该主动拜会的。”付辰见到卢长远客气,也一样客气了几句。他看出卢长远的心思,而他自己不也报着一样的心思。 他大老远来到别人的地盘,只带着江景泽和洛绾心两个人,多几个道上的朋友也不坏,天知道什么时候用得上呢。 如今要是和卢长远搭上线,后面的事就要方便很多了,于是建议:“这大热天的,咱们就不要在日头底下晒着了,我看前面有家茶庄,我做东请卢爷喝杯茶如何?” “哪里哪里,三爷远来是客,该是卢某做东才是!” 既然双方都报着结交的心思,当然一拍即合,不过在临走之前,付辰感觉到自己的一角一紧低头看去还是刚才那个卖花的小女孩。 此时小女孩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眼中还含着眼泪。 这个情形可让付辰有些为难,按说帮人应该帮到底,可是若是在北平怎么都好办,大不了带回山寨交给沈秀云婆媳,可是这是在上海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办。 卢长远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就看出付辰的为难,于是叫来手下吩咐:“三爷若看这丫头灵巧,便留在身边便好。” “也是巧了,我也正好想要个小妹妹呢。”洛绾心看出付辰的为难,马上善解人意地说着。 这年头,穷人家的孩子基本跟草芥无异,能遇上个善待的主子简直是上辈子的福分。 女孩一听洛绾心这话,噗通就跪倒在地给付辰三人叩头感激,反倒让他这个现代人很不舒服。 “罢了,那就带着吧。” 接下来就是男人们的事了,付辰还并不想让她抛头露面,于是推脱让她带女孩回去梳洗一番。 卢长远听了马上叫人派车去送,付辰也就没推辞,而后带着江景泽进了茶楼。 到底是上海的翻戏党,进门老板就满脸笑意,一路将付辰三人,以及两个随从一路迎进个齐楚的阁子里。 竹门关闭,客人相互也不会打扰。店内开着电扇,电扇正下方则摆着冰盆,阵阵凉意顿时冲散了外面的炎热。 一落座就有靓丽的少女端着一应器皿茶叶,来让三人选茶。 付辰和卢长远又是一阵推辞谦让之后,还是付辰点了一壶碧螺春,和一壶祁门红茶。很有意思的是,这里的茶楼竟然还为红茶配备了鲜牛乳以及砂糖,显然是为了迎合洋人的口味。 点好茶之后又要了几盘点心,少女就开始为三人冲泡。随着这双纤纤玉手的操作,醇厚的茶香味,很快就从紫砂茶壶中飘散了出来。 而卢长远也开始打开了话匣:“也不知付少爷大老远来上海所为何事?” “我们来这边是置办一匹洋货的。”对方如此明显的巴结,付辰当然不打算隐瞒。况且,未来要运回通县恐怕还要卢长远帮忙。 “哦?”卢长远诧异地打量了付辰和江景泽一番,他本以为这两位少爷是来上海玩的,没想到是办事,再加上付辰年纪轻轻地,行事却很老练,顿时对他更加另眼相看,“那有什么需要卢某帮忙的吗?” “暂时还不需要,若是未来需要了,一定会麻烦卢爷。”付辰一边说一边对着卢长远拱了拱手,礼数先到总是没错。 “好说,付少爷的事就是我的事。”卢长远见客道话说的差不多了,开始拉近关系,“今日有幸结识付少爷,是卢某的荣幸。卢某以茶代酒敬付少爷一杯。” 然而,就在三人的茶才喝到第二泡的时候,忽然一个穿着黑色短打的男人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趴在卢长远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卢长远听着手下的话脸色紧接着就变了,对着付辰和江景泽拱了拱手:“两位少爷,卢某出点事,恐怕要失陪了。” 付辰见卢长远和手下脸色焦急,急忙表态:“卢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要不要我们兄弟帮忙?” 卢长远听到付辰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第207章 对峙 “说来三爷要见笑了,”卢长远闷声道,“几个和尚说丢了东西,正要挨家挨户的搜查。” 说着,仿佛是害怕付辰不明白似得,卢长远又补充了一句:“日本和尚。” 翻戏党管着上海不少盘口,其中虹口区就是一个,各家商户按时交保护费,他们自然要负担起保护的责任。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活动在上海的日本和尚应该是日莲宗。 付辰眉头微皱,自打他穿越过来以后,在实验室的电脑上查了不少相应年代的资料,也大概了解了一些。 所谓的日莲宗,是日本一个主战的宗教团体,日本的和尚和华夏的和尚不一样。 华夏的和尚讲究清静自然,修心修功德不入市,不牵扯凡俗;可日本的和尚讲究杀身成仁,重在随心,并无太多的戒律,有的还能娶妻生子,说白了,和尚在日本干脆就是种职业了。 而在二战时期,日本不少宗教团体也加入了战争,日莲宗更是其中最积极的那一群,一直在鼓吹所谓的,不主动就要被动被欺负的原则。 一旁江景泽暴脾气先压不住了,开口怒骂:“他妈的,什么丢东西就是借口吧?” 这群小鬼子干脆就是搅shi棍吧,怎么到处都有他们的踪迹? 付辰着实窝火,通县冒出个野田良子,现在又有一群日莲宗的和尚在搞事。 虽然这件事说白了跟他付辰没多少关系,只是日莲宗想要扩大自己在虹口,乃至于上海的势力范围。 付辰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恐怕是趁火打劫吧!” “可不是吗?就是找个借口抄家。不过……”卢长远越说越着急,压低声音又道,“我在虹口这边有个仓库,里面有一批东西是要运出城,买主……是南京守备军的林长官。这要是被日莲宗的搜出来,恐怕要有大麻烦。” 守备军的林长官,莫不是清泓哥哥? 迅速和江景泽交换过目光,付辰心道:对方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哪有推辞的道理?况且很可能涉及自家人的利益。 不过,在通县给野田良子摆了一道,付辰心里还窝火,自己没找小鬼子的晦气他们该是烧高香去了,没想到竟送上门来了。 于是,付辰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家赫就陪卢爷走一趟如何?” “这感情好!”卢长远听到付辰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虽说他是虹口的地头蛇,可是面对小日本还是有些怵头的,现在有这位东北军的少爷在,关键时刻还能拉出来震震场子。 就这么商量妥当之后,付辰和江景泽跟着卢长远出了茶楼,外面早有一辆汽车等着他们。 三人上了汽车,一路上卢长远都在斥责日本人来到上海以后的所作所为。 “也不怕付少爷笑话,卢某虽然是个流氓混混,可是也有自己的原则。欺压平民,欺凌妇孺这种事是万万做不来的,可是这群小鬼子简直是禽兽。” 付辰心里不由翻了个白眼,欺凌妇孺做不出来,刚才你的手下还把卖花的女孩踹得满地滚,这会儿倒给我装出正义之士来了。 “那可不,一群王八蛋!”江景泽听到卢长远的话也气的脸红脖子粗,跟着一起骂了起来,东北爷们骂人可是什么糙话都说的出的。 相比江景泽的激动的付辰到是淡定了很多,日本人在华夏犯下的罪行后世早已揭露,不说别的单说南京那三十万死难同胞就足以震惊世人。 卢长远目前经历的只不过是凤毛菱角,毕竟这事是上海,世界各国的人都有,小鬼子就算想找事,也要注意其他洋大人们的心情。 车子很快转进了巷子,映入付辰和江景泽眼帘的竟然是一水的日本国旗,几乎每幢建筑外面都挂着一面,这些青天白日膏药旗,在风中来回飘荡,看的人异常刺眼。 很多人到了国外都有挂自己国家国旗的习惯,这是祖国的眷恋,无可厚非。 可是大多数人在挂本国国旗的时候,还会选择挂所在国的国旗,以表示对所在国的尊重。 然而日本人却顾这些,而是大刺刺的把别国当做自己的国家在占领。 看到付辰诧异,卢长远低声解释:“这里是日本人聚集的地方,住的大多数是日本人,另外还有几家美国和英国人,华夏人很少的。” 一边说,他又指着一处庭院深深:“黑龙会的虹口道场。妈的,竟然开到我们上海滩来了。” 接着又指向更远处的一处法式建筑群:“那边是日本海军陆战队驻军。旁边就是日莲宗的寺庙。” “妈的,这群王八蛋,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吗?”江景泽见到这个场景心里也一样窝火,毕竟他的母亲就死在日本人手里。 “景泽,等下你不要说话,也别动手,一切有我。”付辰见到江景泽的样子,担心他激动,特别嘱咐了一遍。 对方毕竟是日本人,这里又不是黑龙江,总要小心行事才好。 一边说着,三人很快走到了街口,此时这里已经有两群人在对峙。 其中一群穿着和卢长远一样的黑色马褂,黑色长裤和布鞋,一个个背脊挺直拦在街口;另一边则是五六个日本和尚,穿着黑色的僧衣披着暗黄色袈裟,头上戴着斗笠。 “无凭无据的,你们不能搜!”一个带头的青年狠狠地瞪着日本和尚。 这样义正言辞的一声大吼,让付辰和江景泽的目光同时扫了过去,然而这一看不要紧,两人的眼珠差点双双掉在地上——同时大惊失色,交换过目光。 那……那不是高树成吗!? 黄埔军校同期生,那位南京银行家的公子,高树成! “我的老天,他怎么在这里?”短暂的震惊后,付辰旋即将目光转向卢长远,哪知情急的他并没有听到付辰的话,而是急匆匆带着手下们支援了过去:“住手!这儿是卢某人的仓库,岂能容你们乱闯!” 然而带头的日本和尚却异常坚持:“我们的东西丢了,我怀疑就被藏在对面街道的商铺里,我们要搜查。” 第208章 九爷 “快,过去看看。” 都遇上老朋友了,更没有不帮忙的道理了,付辰叫上江景泽三下五除二跑上去。 接连拨开人群,带头的高树成立马也是看到了赶过来付辰和江景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不过以现下紧张的形势,却绝对不是叙旧的好时候。 短暂的交换眼光,颔首致意,高树成立刻面色一正,先是回转过身对卢长远道:“卢老板,您这经营的好啊!之前警察厅的搜我,本地军也要搜……现在连带几个外来的狗屁和尚,都打算碰我们高家的货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说卢长远的,但一句“狗屁和尚”叫人听了真是火冒三丈,当下有个会说华夏话的日本和尚就跳了出来:“混蛋,你说什么?” 面对日本人的气急败坏,高树成连看都没看上一眼,仿佛对方就是一只跳梁的猴子,只是对着卢长远继续道:“卢老板,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我们高家出钱你们出力,保护好我们生意顺顺当当,大家都有的赚。怎么如今接二连三折腾出这些事,是不是你们卢家已经不合适在虹口做事了?” “高爷,这是怎么话说的。最近的事的确使我们失职,不过请您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好的。”卢长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急忙安抚。 他虽然在上海滩占了一席之地,可是面对高树成却依然不敢得罪,谁让高家的背景深厚,再加上和上海滩的黑道大哥金老板和杜老板又熟悉。 其实高家就算是不给他交保护费,他也得老老实实的为高家办事。现如今人家按照规矩交了,他就更要尽职尽责。 一旁的日本和尚见两人只是寒暄,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们,顿时一个个气的脸都红了,其中为首的和尚转头对着身边的人用生硬的汉语大喊:“混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搜!” 直到这个时候一众人才注意到,这几个和尚身边竟然还跟着几个穿着黑色巡捕制服的人。 卢长远作为这里的地头蛇当然对这些巡捕自然不陌生,见到他们竟然来自己的地盘闹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周头吗,怎么今儿有空驾临?” 他说话的时候“驾临”两个字咬的极重,显然是气极了,这群巡捕房的人平日里正事不做,就知道吃喝嫖赌,现在倒是帮着日本人来闹事了。 被卢长远称为周头的巡捕显然对卢长远也挺怵头,见到他责问竟然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不过,当他看到日本和尚苛责的凶狠眼神时,还是鼓起勇气和卢长远道:“卢老板,这几位大师方才来我这里报案,说是东西丢了,不过时间还不长,所以应该还没转手出去,我们这才是附近搜一下。卢老板,若是方便还是让我们进去搜查一下。” “搜查?”卢长远听到这话顿时气的乐了,“我说你们巡捕房是长本事了吧?这可是九爷的地盘!” 听到“九爷”两字,付辰明显感觉到对面的几个巡捕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上海滩谁不知王九光的大名? 在上海,杜月笙黄金荣这些人虽然不好惹,但不论黑白两道上的人,反而更怕九爷。 上海本地的一些大亨也很怕他……因为,别的老大不敢做的是,九爷都敢做——连之前上海警察厅的厅长徐国梁,都死在他的枪下。 周福海脸上都变了,可身后还有日本人盯着他,他也只能陪着笑脸:“卢老板,您看我们出门干活也不容易,您就行个方便让我们看一眼,我们保证不弄坏东西。” “要搜可以啊。”卢长远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高树成,以及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付辰还有江景泽,“叫你们李局长来亲自搜吧!” 妈的,巡捕房害他在这么多贵人面前丢脸,今儿的这笔账早晚要算算的。 “这……就不必了吧。”周福海见卢长远态度强硬顿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他们那儿惹的起这些人? 平日里,他们能做的也就是抓抓小偷,欺负欺负小贩,收拾下平民百姓。 他们可惹不起日本人,更惹不起洋大人;同样也开罪不起卢长远这种地痞流氓,更何况这个卢长远还是九爷的人,就算他们局长都不敢惹。 “你让开!” 一旁日本和尚一直在背后怂恿周巡捕,如今见到无用,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为首的和尚一把将周巡捕推开。 堂堂上海滩的巡捕头被日本人推了一个跟头,却敢怒不敢言,只能恼怒地站到了一边。 日本和尚大步走到卢长远面前,下巴高高抬起,垂着眼皮打量了卢长远一番:“你就是管事的?我们寺院丢了重要东西,今天我们必须进去看看!现在你是自己让开,还是我们请你让开?” 卢长远平日里其实没少受日本人的气,不过是看在对方有人手有军队的份上能忍就忍了,但今时不同于往日,他身后仓库里的东西都是不得了的。 别看现在巡捕们不敢惹他,可若真是被搜出来,巡捕必定趁机发难。 他对着手下跟来的人挥了挥手,把仓库门护地严严实实:“你们说东西在里面可有证据?没证据谁也别想硬闯!” 高树成也一样跨步站在卢长远身边,一脸阴沉地盯着日本和尚:“我们高家的东西也是你们这群狗东西能碰的?” “八嘎!还不赶紧让路!” 日本和尚听到高树成竟然又辱骂他们这次直接暴出了日本话,紧接着竟然从腰间抽出一把戒刀冲着高树成就冲了过去。 其他的日本和尚以及巡捕见到有人动手,也跟着冲了过去。 让人没想到的是,最先发难的和尚竟然有点本事,攻击地速度竟然又快又狠。 高树成见到刀冲着自己来明显有些慌,怎么也没想到这群日本人竟然敢当街行凶。 他是银行家的儿子,在南京虽跟付辰还有江景泽同在黄埔求学,但他后来并没有读大热门炮科,而是选学了相对安全稳定的辎重科。 第209章 御敌 像类似格斗,拼刺刀之类的术科,基本都是低分掠过,所以在面对这种火并的阵仗,高树成明显是应对不足的。 至于旁边的卢长远明显也是傻了,他虽是混混出身,可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甚至都长出小肚腩,面对这么快的刀子眼睛都直了。 砰! 眼看着高家少爷就要被穿成了血葫芦的时候,忽然不远处响起了一声极其响亮的枪声。 上海怎么也是闹市区,就连巡捕和警察都很少配枪,多半只是警棍随身。 这……谁开的枪?! 所有人顿时傻眼了,连带日本人在内,所有人眼神慌乱地四下寻找着枪手的踪迹。 连江景泽都懵了,因为……开枪的居然是他身旁的付老兄! “不好意思,”付辰嘿嘿一笑,“走火了。” 妈的。 你这是走火吗? 眼看着他一脸无辜地放下手,然后把勃朗宁缓缓塞回腰间,周福海简直崩溃了。 分明是朝天开枪,这家伙……居然说是什么走火? 脸在抽搐的同时,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乱成一团,尖叫着四散逃开。 等到人群散开,这些巡捕和小鬼子才看到开枪的居然是个清秀的小少爷。 显然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带枪的,几个和尚手里还攥着戒刀,却僵在了原地。 过了半天,带头的和尚才是瓮声瓮气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在这里开枪?” 如此居高临下的质问,顿时激怒了本就窝火的付辰。 看来,一枪根本吓退不了这些蠢货。 冷笑顿时爬上了付辰清俊白净的脸:“你又是什么东西?小爷的名号你们也配问?” 说着,又从腰间拽出勃朗宁来晃了晃,“都给老子退后,有不服的上前一步走,我看看黑枣喂得饱不?” 付辰这话一出,现场顿时死寂下来,和尚们震惊地交换着目光,显然是在揣测这位小少爷的身份。 就这么过了半天,之前手持戒刀要杀高树成的日本和尚走出一步,满脸阴鸷地的盯着付辰:“毛头小子哪儿偷的枪?我才不信你敢动手。” “我是不敢啊。”付辰懒洋洋的举着枪一通乱晃,“可是洋枪嘛,容易走火。” 类似的话林清泓也说过很多次,付辰也就随便拿来用了。 黑洞洞的枪口就这么扫过众人,所过之处众人都是一阵躲闪。 日本和尚见到这个情形,脸色一变也是吓得连连后退,他们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触犯了哪路神仙。 他们是清楚仓库里有什么的,特别是今天,一听到黑龙会的线报,性急的他们根本没等黑龙会的帮手,就一路杀了过来。 哪想到却一路不顺,接连遇到铁板。 这边日本和尚还没有反应过来,付辰却把一副贱兮兮的笑容转向了周福海:“我怎么听说,这附近还有红党的据点呢?哎呀,万一给倒在这大路上,你说是红党打的呢,还是少爷我打的?” 他的这话说的明白,言外之意是告诉这群和尚,就算老子干死了你们,随时都能找到背锅的。 和尚们听到付辰这么说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更加惶恐。 这到底是是哪里跑出来的不要命的? 而且不要命就算,还他妈的不要脸!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跟着一起来的巡捕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知道这人,我以前在东北见过,是付家的三少爷!” 要说付家在华夏的名气也是不小,经过小巡捕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跟着想了起来。 “我天,是黑豹子家族的少爷啊!” “那不是有名的纨绔吗?” “可不是吗?这少爷平日里喝酒赌钱打架都是常事,我听说之前在黄埔军校上学之前还打死过一个歌女,最后不也是不了了之的吗?” “还有这事?那咱们还是走吧,这打死白打啊!” 这话说完,也不知道哪个先带头的,一众巡捕竟然真地悄摸溜走了。 巡捕们的话日本和尚自然也听到了,此时见到那群竟然跑了,他们也呆不住了,惶恐地瞪了付辰一眼:“我们不会罢休的!你们等着!” 这话说完他们也没等付辰回答什么,奔命似的往自家寺院跑去。 “喂,别跑啊!”一直没说话的江景泽见到这个情形终于憋不住了,高声喊起来,“有本事给爷们试试枪啊!” 其他看热闹的华夏人早就被日本人欺负的够呛,此时见到这群日莲宗的和尚狼狈逃跑,一个个也觉得过瘾忍不住哄笑了起来。 高树成见到仓库里的东西保住了也是松了一口气,一边拍着巴掌一边称赞:“还是家赫兄有办法,今儿也真亏了家赫兄和景泽兄在。” “哎,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这么客气!”付辰笑了几声,转而又道,“经过这么一阵闹腾,都是累了吧?方才在茶馆里叫了茶点还没细细的品呢,就给这些该死的小日本打扰了兴致!” 说着,又对一脸惶恐和敬意的卢长远摆了摆手道:“卢爷,咱这也算是喧宾夺主了,家赫该是自罚几杯才是。” 跑到人家的地盘上了,还放了枪,自己大不了回去北平或者齐齐哈尔了,对方可要给自己擦屁股的,多少的谢意还是要表达的。 卢长远也明白付辰的意思,但这三爷的行事作风他是见到了,立时不敢托大了,赶忙恭恭敬敬道:“三爷这话就太生分了,若不是有您解围,这些和尚还不知如何放肆呢!说到自罚三杯,长远这厢才是该罚才是。” 说着赶忙叫了手下四下查看一番,瞧瞧那些对手走远了没有,高树成却有高见道:“卢爷,我看这夜长梦多,还是赶快派车连夜将东西送往南京吧。” 付辰听了也是赶忙点头道:“正是的。东西得赶快走,这些和尚跑回黑龙会一定会胡说八道,到时候他们有备再来,只怕就不好对付了!” 就算没有两人的吩咐,卢长远也再不敢耽搁了。立刻转身叫了手下们迅速去安排,然后才是招呼两人道:“不远的会贤堂味道还不错,就请三位少爷移驾尊步吧!” 第210章 军火 高树成惦记着自家的货能否安全运抵南京,而有日子不见付辰,心中叙旧的心也很是强烈。 当下也就没再推辞,回身对紧跟着的随从吩咐过,就跟着付辰江景泽两人比肩同行。 说是叫会贤堂,其实是一处三进三出的私人小院落改建的。除了叫堂子吃饭,还可以沐浴,打牌,抽烟等等,场子中央还搭了戏台,供喜欢的老板少爷们娱乐。 “哎哟,这不是卢爷么?”正在门口送客的老板遥遥就看到洋车上跳下的卢长远,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过来,“有日子不见您跟九爷了!” 卢长远嘿嘿一笑道:“近来是忙了些,才没有过来关照纪爷的生意!” 纪传清听了马上赔笑道:“卢爷您这是骂我呢!您和九爷啥时候来,咱这儿都是蓬荜生辉……” 正拍着马屁,才是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付辰三人,压低声音正想打问他们的身份,江景泽却先笑了笑道:“场面弄得还不小呢!” “都是贵客来了,应该的应该的。”纪传清见江景泽开口急忙客套,“敢问几位爷怎么称呼?” 卢长远毕竟是东道,急忙出面介绍。 听到几人的身份之后,纪传清脸上露出一抹惊讶,能在上海滩最繁华的地界,开这么一家会所没几分识人的本事是不行的。 付辰等人的身份他自然也早有耳闻,急忙拱手:“失敬失敬!传清有失远迎……几位快请快请!” 说着,对着滴水檐下垂手站立的小厮卖弄嗓子般的大喊道:“祥子,你小子站在那里当廊柱啊?贵客上门了,快把今年夏天刚出窖的碧潭飘雪拿来,再拿两瓶最好的外国红酒来!” 几位身份贵胄,他当然不敢怠慢,将他们引到最好的一间雅间,伺候着点好了酒菜,纪传清一直带着满脸殷勤的笑容站在房内,不停地招呼上好酒好菜,跑前跑后的倒酒倒茶。 对此,其他三人倒是副习惯了的样子,但付辰和他们有事要谈,虽说这店不小,但有些时候小心一点总归没错。 当下就将目光转向卢长远,后者看了三爷的目光,立马对纪传清下了逐客令。 “都下去吧!”纪传清顿时明白过来,然后招呼花厅里的小厮女伴统统都出了门。 雅间外戏台上点了戏,正是越剧。 越剧不同于京戏昆区,用上海话唱出来带着别样的温柔。 因为刚教训了日本人,四人的都在兴头上,卢长远先站起来给三人倒上酒:“三位爷,到了卢某的地方,卢某没好好招待不说,还让日本人打搅了各位的雅兴,这是卢某的失职,卢某先自罚一杯。” “哎,卢爷别这么说。”付辰听卢长远这么说急忙站起来举杯,“小日本在我华夏作乱,卢爷和九爷坐镇一方,若没了你们,他们就更嚣张了。要说九爷那可是家赫心里的英雄,若有机会结交就好了。” 他的这话倒不是客气,穿越之前就看过那位九爷的事迹,早就心心向往。 “好说,付家在东北的事迹是人尽皆知的,九爷也必定乐意与三爷结交。”卢飞远听到付辰夸自家老大不自觉地透着些许得意,“只可惜,九爷最近不在上海,什么时候回来卢某必定引荐。” 因为徐国梁的惨案,王九光被通缉许久,常年行踪不定。付辰知道他这句“不在上海”,多半是句推脱。 “那家赫就先谢谢卢爷了。”付辰一笑,举起酒杯率先干了一杯。 “三爷客气。”卢飞远自然也酒到干杯。 四人相互客套了一番,左边的高树成早就忍不住亲近之意,还不等付辰放下酒杯,急匆匆地说着:“可是急死我了,上回我家那艘船一出南京便没了踪迹,急得我家派人四下去找你们……哪儿知道居然在上海遇上了!” 付辰侧扫了一眼身旁并无表情变化的卢长远,笑了笑道:“高兄,当日一别最近可还好?” “哎,别提了。”高树成却皱了皱眉头,“之前我们家的船翻了,家赫兄也是知道的。那次损失太大,到现在都没能恢复过来。再加上到处都在用兵,税是飞涨,家里有些扛不住了,不然也不会挺而走弄仓库里那匹货。” “也是难为高兄了。”付辰到是也听说了高家的近况。 心里不由得猛咯噔了一下,付辰心道,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做银行的也不愿意粘上军火这种东西。 说难听点,比走私大烟可危险多了。 民国这年代,走私贩大烟还不违法,烟馆生意只要交税报账,都是合法经营的。 但军火就不一样了。 国内很多军需官私自扣押一些枪支弹药,然后偷偷贩出去——这些还真是贩卖一些国内兵工厂造出来的,真要是国外的…… 付辰记得看过一本小说,里面有个黑帮偷卖了一批国外进口的枪支“莫辛纳甘”,被抓住之后全部枪毙,甚至邻居还跟着连坐倒霉。 付辰调整了一下恍惚的精神,深吸口气道:“仓库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机枪。”卢长远见付辰脸色越发凝重,平静地笑了笑道,“捷克的轻机枪。” 卧槽! 付辰吓了一大跳。 本以为就是些莫辛纳甘之类的洋玩意,没想到高家的胆子和本事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居然弄到捷克的轻机枪! 我的老天,这种东西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人打主意。 连向来大胆豪放的江景泽都给呛了一口茶水:“我的妈呀,你们家的胆子也着实太大了!” “不说这些。”高树成却摆了摆手,“这次若能顺利交货,家里的情况也会好些。还是要谢谢家赫兄和景泽兄帮我保住这批货。” “都是自家兄弟。”付辰摆了摆手,“再这么说就外道了。” “就是,再说这货还是清泓哥哥的,我们自然也要出手。”江景泽听高树成提到自己,也急忙举杯。 又是一轮过后,高树成笑着问付辰和江景泽:“真没想到会在上海遇到两位兄弟,也不知你们来这边做什么的?” 第211章 虹口道场 面对高树成问付辰到是没太多隐瞒,只把自己在天津订购的机器被日本人捣乱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其中还是隐去了野田良子的事情。 毕竟这该死的女人现在还不明下落,真要在上海冒出来,恐怕又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几人又是把日本人一顿骂,毕竟再坐的不管是谁都受了日本人不少鸟气。 连带叙旧聊天这顿酒一直喝到了后夜去,付辰看过腕上的机械夜光表,推脱时辰不早了,明天还有事就是先散了。 ………… 就在付辰四人吃饭喝酒的时候,黑龙会的虹口道场,还亮着灯。 还没靠近,就听到纸门里传出好大的动静,听起来像有人在狠狠地拍桌子。 紧接着,恼怒的日语从和室里传来:“混蛋,你们这些蠢货到底有没有脑子?” 一个身穿黑色僧衣的和尚从和室里滚出来,连滚了三四米最终撞到了大树才停止,竟然是之前拿着戒刀要杀高树成的僧人。 随着和尚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穿着黑灰色和服,面容阴鸷的男人,他慢慢地走到和尚身边:“空海,你太让我失望了。” 被叫做空海的和尚不敢反抗,甚至连一点不满情绪都不敢有,他急忙翻身跪下:“北原君,是我办事不利,请再给我个机会。” “机会?”北原健次垂眸扫了空海一眼,“那谁给我机会呢?你们这群混蛋这么打草惊蛇,你觉得对方会不会把货连夜送出去?” 空海感觉到北原健次的眼神身子不由得一抖,这个黑龙会的这位主事一向凶名在外,更何况他还是武士出身,身上功夫不弱。 “行了,北原君。” 这边北原还要抬脚打空海,却被和室里传出来的声音打断了,接着一个穿着深红色和服,梳着发髻的女人走了出来。 若是付辰和江景泽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这女人就是他们到处追查的野田良子。 野田良子慢慢地走到空海身边将他扶起,接着和北原健次道:“北原君,空海大师也是急着截下那匹货,思虑是不周全,可忠于天皇的心可见的。” “是,野田夫人说的是。这次是我准备不周全。”空海见到有人替自己说话,急忙开口,“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什么付家的三少爷。” 北原健次显然气还没有消,可是却不得不给野田良子面子,毕竟这位是海军的人。 他狠狠地瞪了空海一眼:“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你办事出纰漏,再有一次你自己了断吧,不要脏了我的刀。” “是!”空海见到北原健次松口,急忙应对。 “咱们还是计划一下接下来的事吧。”野田良子对着北原健次笑了笑。 北原健次为人虽是凶残,可是见到野田良子的笑容也不自觉的败下阵来——这女人简直是个祸水。 “我派人打听过了,那个什么付三少爷,明天在格瑞斯咖啡厅和洋人谈生意。” ………… 清晨。 已有早起习惯的付辰换上了一双轻便的鞋,加上江景泽出出门跑步去了。 待反身会和平饭店,由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竟是很乖巧地帮他们收拾好了房间,甚至还把他俩的西装都熨烫准备好了。 其实这些事情都有饭店的服务生做,但她不经提示,便主动承担起来,让付辰有点刮目相看。 待女孩端出一整套的红茶茶具,还泡了一壶醇香四溢的红茶,付辰喝了一口就折服了。 “你,有大名吗?”付辰端着茶杯笑盈盈地发问。 女孩摇了摇头:“我,我在卢爷那里,他们都叫我三丫头。” “三丫头,噗!”江景泽一下子笑出声来,“倒是跟秀云登对,一个二丫,一个三丫!听着跟姐妹似得。” 说这话时候,洛绾心正好敲门进来,听到这番揶揄不由撇嘴:“江少您这挖苦可真难听啊!” 心上人一句话噎住了他,老半天才是涨红脸道:“就是开个玩笑嘛!” 付辰见着他的窘迫,赶忙打圆场道:“是的,真要带回去,跟二丫做了姐妹,也是好的!我看,她叫秀云,你干脆叫美云得了。至于姓嘛,既然你绾心姐姐这么喜欢你,随她的姓好了。” 一席话说的几人都是小了,洛美云当下又要磕头,付辰赶紧叫洛绾心拽住,又道:“都是民国了,不兴磕头这一套了,咱去吃饭吧!” 说着几人一块走出房间直奔餐厅,油汪汪的煎鸡蛋,摊饼子,牛奶……各色餐点看得洛美云眼睛都直了。 四人吃过早餐之后,付辰就带着江景泽准备去兴合楼谈生意,至于洛绾心也不能闲着。 在和平饭店的二楼有茶室,里面只招待女客,不管是不是酒店的客人都可以来喝茶聊天打麻将。 当然这些客人也都不是一般人,而是上海滩的名媛夫人,或者政要家属,当然还有不少洋人以及日本人。 洛绾心的任务就是和这些人结交,然后趁机打入上流圈子。 安排好之后,付辰和江景泽就出发了。 格瑞斯咖啡厅离和平饭店不远,坐车不用十分钟。 这种咖啡厅在上海滩尤其是虹口区很多,毕竟这里的洋大人本来就多,比起华夏清淡的茶点,洋大人们还是喜欢咖啡这种被华夏人称为苦药汤的饮料。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离约定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不过这也是付辰的习惯,一般和人有约都会提到,毕竟这是对对方的尊重,另外也是让自己准备的更充分更从容。 他先是点好了茶点备着,然后又和江景泽讨论下要购买的物品清单,以及心理价位。 就这么两人才讨论好,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红发碧眼西洋男人走进店里,他身后还穿着一个穿西装的华夏人,看上去是他的助理。 “请问是约瑟夫先生吗?”付辰见状急忙站起身相迎。 “付先生,您好。”约瑟夫的中午很生硬,不过发音还算标准并不难沟通。 双方就做,付辰招了招手,提前点好的茶点很快被端了上来。 第212章 不速之客 两人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讨论着等下怎么应对洋人,就听大门那里传来叮铃声,就见一个身材高大棕发碧眼西洋男人走进店里,他身后还穿着一个穿西装的华夏人,看上去应该是随从。 对方一下就认出了江景泽来,立马上前握手:“江先生!接到您的电报,我们洋行就在牵线了!” 说着伸手一比道:“这位就是约瑟夫先生!” 付辰知道对方的德企,即便就是企业倍出的21世纪,都是排名靠前的大企业——所以在这民国时期,这家外国企业的实力必定是全球领先的。 自己有钱,能跟外国有实力的企业合作,就能做出最领先的药品。 “你好,约瑟夫先生!”付辰站起,微微欠了欠身。自己是出钱买东西的,说好听点就是21世纪的“甲方”。在对方面前,还是要稍稍摆一点谱比较好。 果然,他这副姿态让约瑟夫稍稍正色,在听到付辰的年纪只有十八岁时,约瑟夫对这单生意并不感兴趣,但第一眼看到对面这年轻人沉静的面孔,他心里突然由衷地欣赏这年轻人了。 “付先生,您好。”约瑟夫马上伸手出来,常年在华夏的他一开口就是流利的中文。 双方招呼过便上了二楼的雅间,江景泽按了几声电铃,提前点好的茶点很快被端了进来。 “约瑟夫先生,我们彼此的时间都挺宝贵的,就长话短说吧!”付辰扫了一眼对方的姿态变得谦逊而积极,赶忙让江景泽把预先准备好的草图拿了出来。 约瑟夫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还准备了图纸,而且他虽然不是工程师,但还是略懂一些——这少年画的图相当精致,又听他对于机器性能也有自己的独特见解,约瑟夫越发对这单生意有信心了。 马上拿出文件讲解各种机器,付辰则是拿出红蓝铅笔,不时地和对方沟通机器性能等问题。 很快,两人就敲定了需要订购的东西以及价格。 然而,就在双方正要签字的时候,忽然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女服务员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 江景泽刷一下就站了起来。 同行来上海,江景泽就是“保镖”的身份,现在听到异响,立刻从皮沙发上跳起,迅速小跑出门。 本来心情稍显淡定的付辰却听到楼下的响动越来越大,不由眼角一跳,先对约瑟夫说道:“先请稍坐,我去看看。” 言罢,动作极其迅捷地出门,就见到几个穿着西装外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突然闯了进来嘴巴里还大喊大叫着什么抓红党。 见到有人捣乱咖啡厅的经理急忙上前阻拦,能在这里开店的都不是一般人,尤其是开咖啡厅几乎背后都有洋行背景,一般混混甚至巡捕都不敢来咖啡厅闹事。 可是没想到这几个人却完全不顾及这么多,只是推开店员一味的往里闯,闯进来之后还四下砸东西。 咖啡厅里除了付辰等人,还有另外几桌客人,其中还有两位洋夫人,可这伙人却完全不顾及,甚至上前驱赶走了这些客人。 见到这个情形付辰江景泽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得泛起了狐疑,这群人是哪儿来的? 竟然要抓红党? 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然而他们的思绪还没有转过来,闹事的人就走到他们的前面,为首的上下打量了付辰一伙一眼,接着开口:“你们是哪儿来的?有身份证吗?” 这么一番话问的付辰和江景泽不由得一怔,毫不夸张的说自从他们出生以来,还没有人找他们要看过身份证 “你们是什么人?”付辰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身边的人,这是个又瘦又高的男人,一双眼睛让人想起了老鼠,很不舒服,“为什么扰乱人家生意?” “呦呵!你还质问起老子了?”带头老鼠眼听到付辰这么说,顿时掏出枪在付辰眼前晃了晃,“老子是南京那边一路追着红党来的!我看你就像,跟老子走一趟吧!” “你是谁的人?”江景泽眯着眼睛看着对方手里的枪,心中提起了戒备,“抓红党是情报处的公务吧,你们行动处的处长是谁,你们队长又是哪位?” “什么处长队长,哪里轮得到你来废话?”老鼠眼举着枪对着两人晃了一通,“跟老子走!” 付辰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这伙人到底是哪儿来的? “我姓付。”他侧头看了看对方,“付家老三付家赫。” “老子管你叫什么?”没想到对方对于他的家世背景全然不理,“老子看你就是可疑!” “你再说一句老子试试!”来上海之前,付辰曾经严词警告过江景泽别冲动,毕竟上海关系复杂租界又多,指不定会惹到什么人,所以在付辰对话之时,他并没有插口进来,但对方口气越来越冲,还不惧怕他们身后的黑豹子家,江景泽明显忍不住了。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刚才陪着约瑟夫和一块来的男人跑下楼来,慌乱地对老鼠眼说道:“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付辰见约瑟夫脸色苍白,必然是被这架势唬到了,想着未来生意还要依靠他,不由拧眉道:“跟这两位没关系,能让他们走吧?” 老鼠眼扫了约瑟夫一眼,也是不太敢的罪洋大人,于是点了点头:“快滚!” 付辰得到了老鼠眼的首肯,对着约瑟夫笑道:“今日恐怕要处理些事情,咱们的合同可否改日再签?” 约瑟夫之前见到老鼠眼掏出枪已经吓得满脸是汗了,此时听到付辰这么说,连话都没说出口,只是胡乱点了点头,赶忙和同伴仓惶离开。 等见到约瑟夫从离开咖啡店上了车以后,付辰才笑着对老鼠眼一众人道:“要去哪儿,我们跟你们走。” 对方有枪在手,这里又是闹市,若是开枪对半会误伤。 再说了这群人自称是南京那边的人来抓红党,这显然是假话。但他虽不知道这群人是谁,明显来者不善,要是给了他和江景泽一枪,一样可以推卸责任。 第213章 战斗!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点什么,昨日他似乎就是用这招对付日本人的。 这事……有点意思。 “快点走!”老鼠眼见到付辰还在迟疑,狠狠地瞪了付辰一眼,手中的枪在他的头顶挥了挥,同时紧张的看了看外面。 此时店里的情况早已经引起路人的注意,不大的咖啡店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付辰也没说什么,对方是有备而来,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是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嚣张,竟然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要带他走! 这拨儿人肯定不是南京方面派来的,甚至都不可能是华夏人! 给江景泽个眼色,两人一起起身随着这伙人往外走……店外,居然早有两辆车在等候,他俩就这么被夹着分别坐上了车子。 路上,付辰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老鼠眼,开始套话:“兄弟,是跟着谁干事的?” “你管的着吗?”老鼠眼却不买账,“少废话,再多话当心老子给你好看!” 付辰挑了挑眉头,却并没有闭嘴,而是掏出烟散了一圈:“我是付家人,我父帅付玉廷……东北的黑豹子,是不可能有红党的。” 然而对方却没有接付辰的烟,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管你谁家的人,今儿抓的就是你们!” 对方的话说到这里,付辰算是完全明白了,什么抓红党,这群人就是来找麻烦的。还带着枪,兴许还想着把他们两个人暗中干掉! 想到这里,付辰暗骂了一句,这他娘要是在北平,罗明宇早带着军队杀过来了,可现在是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竟然还被摆了一道。 他一边想着一边透过后视镜瞄着后面的车子,江景泽的脾气他清楚,希望不要随便发作。 不过还好一路都是安安静静的,车子一路向西,竟是往偏僻的郊外开了去。 呵呵……见状,付辰竟忍不住冷笑起来,迅速凝神进了实验室,把能用得上的辣椒水硫酸之类的东西配好。 一行人停在了郊外一个废弃仓库面前,付辰被人推推搡搡地拽下了车子。 下车以后,他马上就见到刚被拽下车子的江景泽。 这位来自齐齐哈尔的江少明显窝着火,不过因为之前接到付辰的暗示却一直忍着并未发作。 很快两人被推进了仓库。 这个仓库看上去已是有些年头了,到处堆满了破烂的箱子,箱子上面蒙了一层灰尘,上海的空气潮湿这些灰尘早已经化成黑泥凝固在箱子上。 此时仓库中央已经被清理出来一小片空地,显然是早有准备了。 付辰看着这个情景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准备够充分的。” 直到这个时候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这群人多半和昨天的日本人有关系。 江景泽四下看了看也接着调侃起来:“你们办公的地方够豪华的,我之前就听说南京在缩减开支,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少废话!”压着付辰和江景泽的人见到两人竟然还有空说风凉话,顿时脸色一沉,抬手狠狠扇了江景泽的脑袋。 江景泽吃痛“哎呀”,接着转头冷笑:“这下老子可记仇呢!” “你妈的……” 之前打江景泽的人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强硬,举起枪托打算再给他一些教训,却没想到付辰突然转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见到这个眼神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最终怏怏地放下了手中的枪。 “行了,都给老子快点!” 走在最前面的老鼠眼听到他们的声音,转头催促。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慌张,也不知道在担忧什么。 很快仓库的大门被关上锁死,不大的仓库陷入了幽暗中,只有屋顶的破洞中透出一丝光亮。 付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这片光,接着扫着仓库中一群人:“现在可以说你们是什么来头了吧?” “我们什么来头你们不用管。”老鼠眼举着手中的枪,冷冷地地盯着两人:“我们上头有命令,叫我们干掉你们。老子也不是不讲道德的人,你们还有什么遗言就说吧。” “遗言?”付辰“呵呵”冷笑了两声,“我看该留遗言的是你们吧?”他扫了众混混一眼,“既然你们不说,那爷们就自己找答案了。” 这话说完,也没等对方有所反应,他猛地挣脱身后人的压制,转身怼了对方肚子一拳,紧接着就地侧滚出去,藏身在破烂的箱子后面。 砰砰! 迅速实验室拿出勃朗宁,付辰几乎是靠下意识开枪的,精准的枪法每一颗子弹都致命! 这边付辰发难,江景泽也很马上反应过来,不过比起付辰的灵巧,他却显得更加生猛,直接按住押解自己的人的脑袋,然后狠狠地把他踹向老鼠眼。 “混蛋!”对着付辰想要开枪的老鼠眼发现对方人影都没了,而这姓付的小混蛋没影了就算了,这姓江的居然把自己的同伙当“武器”,就这么甩了过来! 立刻抄起枪就要打江景泽,去没想到这个强壮的年轻人动作还更快,嗖一下就闪到了钢筋柱子后面。 这个情形让他不仅气的牙痒痒,没想到都抓住的人还能被他们挣脱了。他大力推开撞过来的人,举着枪大吼一声:“抓!人就在这个仓库中,给我看好大门……我看他们还能飞了?” 冷笑爬上了付辰的脸,飞?老子今天就飞一个给你看看! 另一边付辰和江景泽悄悄汇合藏在一个箱子后面,江景泽身上的枪已经被缴了,但付辰随身的实验室是要什么有什么,立马将一支驳壳枪递了过去:“打!不用给老子客气!” “他妈的就等你这句话呢,家赫兄你咋这么了解我!”江景泽大笑两声,“你要是个女人,老子非娶你不可!” “你他妈的要是个女的,听到这话老子也是贴心啊!”付辰一怔,旋即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可还没回过神,这间算得上昏暗的仓库顿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枪声,江景泽捂着头大骂:“大西瓜的,这么开枪,就不怕被自己人的流弹命中?” 付辰 第214章 现代“武器” 在这稍显昏暗的仓库之内,对方在失去他们的踪影后必然是慌神了——对于他们来说,不惜一切代价干掉付江两人是最重要的,至于开不开枪,开枪打死多少人“陪葬”,对于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来说就不重要了! 江景泽捂着头蹲在柱子后面,不断有流弹射来,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身子过去的,最恶心的是,几颗打在柱子上的弹头,崩裂了大片的水泥,打在脸上非常的疼。 “家赫兄,这些人疯狗附身了!”江景泽大骂着,“要他妈不想被子弹穿成筛子,快他妈想办法啊!” 你以为老子不想办法? 以他的枪法对着膛口的闪光去打,干掉几个根本不成问题,可是……现在完全都是饱和攻击的架势,探头去射击,必然会被命中的! 他能处理枪伤,可他妈的现在自己要是中弹了,谁来救自己? 眼底突然有了光,付辰薄唇勾勒出一丝邪笑:不是要打我们么?还是让你们尝尝现代武器! 说着,迅速凝神又进了实验室,然后……拿出两盏酒精灯,还有几瓶酒精来。 记得学生时代做实验,付辰就知道实验室里最危险的玩意就是酒精和酒精灯。 无数的新闻都报道过被这玩意伤过的人,付辰甚至还看过一篇报道,有两个小女孩学个网红用酒精灯做爆米花,然后搞的深度烧伤的事。 酒精这东西燃烧迅速,而且一经流遍全身就能迅速烧着,而且因为温度高,能把人体脂肪也瞬间点燃……深度烧伤的肯定的。 点燃的同时,付辰照着那些闪光就扔了过去! 抬手,付辰漆黑不见底的瞳仁倏然划过一道雪亮的杀气,照着酒精灯的光亮就开枪了! 就听嘭地一声闷响,这只酒精灯瞬间化为一团爆炸的火球,酒精在玻璃瓶崩裂的同时化为四裂开来的火焰雨! 被高温炙烤过的玻璃碎片,伤害简直比流弹的威力更大,射向哪里,惨叫声就在哪里响起。 更可怕的是那场下降的火雨,沾到哪里,哪里就会立刻燃烧起来——油布,木箱,还有人的衣服……但凡只要沾着一点,就会立马燃烧起来,甚至是立刻就地打滚也不顶用。 这一下变故真的惊到了老鼠眼,这两个小混蛋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身上还有助燃的东西? 之前把他们押解上车的时候明明已经搜查过了的。 不过,扑面而来的大火却容不得他多想,只好放弃追杀付辰和江景泽,带着人快速的往仓库外面跑,同时大喊:“快走,我然后把仓库门给老子封死了。” 妈的,着火更好,既然打不死他们,那就烧死他们。 另一边付辰见到自己计谋得手,带着江景泽也往仓库外摸去,只不过才走到一半却发现路已经被老鼠眼堵住了。 “妈的,这群王八蛋,反应到是快!”江景泽见到这个情形忍不住骂了一句。 付辰也挺想骂的,不过他到是还算淡定,眼前的火势虽在蔓延,不过还好空气潮湿蔓延速度并不快。 他记得实验室里还有一瓶硝化甘油,实在不行就炸个缺口出来。只不过硝化甘油这种东西极其不稳定,搞不好他和江景泽也要凉了。 妈的,就算要凉了,老子也不能落在那些混蛋手里! 然而,就在付辰做好赴死的准备时,忽然仓库大门外传来一阵撞击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大门被打开,外面站着一群穿着黑色马褂手拿武器的人——是卢长远的人。 见到这群人付辰顿时松了一口气,已经拿出来的硝化甘油又放回了实验室。 看来不管是在哪儿,有几个熟人都至关重要啊! 老鼠眼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救付辰,见到仓库外面的卢长远,第一时间就想举枪反抗。 两拨人就此开始火并,老鼠眼虽然人人配枪装备也算的上精亮,但翻戏党人数众多,实力也并不弱,所以在短兵相接的一瞬间,胜负就明了了。 况且还有付辰和江景泽不断在仓库另一侧放冷枪,老鼠眼和他的手下们被前后夹击得无比憋屈,露头就被打,窝在箱子后面也会被打。 几分钟之内战斗就结束了,老鼠眼的手下除了三个命大被俘虏的,其他都被打死了。 付辰见状,带着江景泽从仓库里面走出来,此时两人都是灰头土脸。 卢长远见到两人这个样子,急忙走上来,面带愧疚道:“三爷,江爷,没事吧?卢某来迟了,让两位爷受惊。” 江景泽刚是气鼓鼓地想骂一句:他妈的怎么现在才来,付辰却含笑拱手道:“卢爷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没事,家赫谢卢爷出手相救。” “应该的。”卢长远摆了摆手,“我今儿下午听到手下人说什么有人抓红党,心里就在犯嘀咕,结果又听手下说您两位爷被抓了,我这不就坐不住了,马上叫人打听两位被抓到哪儿去了。这还好两位本事大,不然卢某真是万死不能赎罪啊。” 他这话说的其实半点也不夸张,这两位是谁啊,东北军的两位少爷!尤其是他付家赫,黑龙江一把手的幼子,真要在他的地界出了事,就算是九爷也保不住他了。 “运气罢了。”付辰谦虚的摆了摆手,他哪里能说全靠自己随身携带了一个实验室,里面基本什么都有,还能上网。 “英雄出少年,付少爷不用谦虚。” 就在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付辰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一个五十来岁,带圆框眼镜,身上穿着深棕色丝绸马褂,手中拄着黑檀木文明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子里走下来,正看着他和江景泽。 见到这个男人,他不由得挑了下眉头,暗暗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心里得出两个字的评价——枭雄。 这男人就算站在这里,就算不言不语,身上强悍的气势也足够威震一方了。 “敢问这位爷是……”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他想的那位,只不过还是需要确认。 果然马上就见卢长远拍了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光惦记两位爷的安危,我这就提两位引荐……” 第215章 九爷 卢长远话刚说到这里,男人却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声色慵懒地笑了笑:“在下王九光,上海滩托个大,人称九爷的便是。”听到“王九光”这个名字,付辰的耳根子都在跳了! 王九光是什么人? 上海数的来的大佬之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这些风云大佬之中最特立独行,也是最恐怖的一个! 因为王九光,成名的不是什么生意,也不是什么地盘大——而是因为他那些“刺客”事迹。 当然,了解民国历史的,都知道这位超级猛人干的一件超级猛事。 那就是刺杀日军大将,白川义则! 而这位鬼子头领,也绝对算得上倒霉蛋中的倒霉蛋,他是日军死在华夏最高军阶的将领了。 眼神之中顿时多了无限的崇拜,我天哪,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见到这位叱咤上海滩的风云人物! “九爷,真是久仰大名!”付辰连忙做了个江湖人的抱拳姿势,“在下付家赫,那位是我兄弟江景泽!我们兄弟初来上海,蒙九爷的照拂。” “付老弟的事迹,王某早有耳闻,今日得见也是缘分。”九爷见到付辰这么客气,又见到他虽然年轻家世显赫,却处事沉稳,言行得体,心中不免生出一些好感,“我看咱们也别站在这里了,三少和这位江老弟都是一身风尘仆仆的。阿远,去安排下。” “是,九爷,我这就去。”听到九爷的吩咐,卢长远不敢怠慢,急忙带着人去安排。 言罢,九爷微笑着对付辰两人颔首道:“两位老弟上车吧!” 能够结交这位大佬,对他立足上海是绝对有帮助的! 车子并没有开回市区,反而向更偏僻的地方开去,最终停在了一座古朴的庭院前面。 这间庭院是典型的南方建筑,白墙黑瓦,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柔,就像个美丽的江南女子那般,温和柔婉。 庭院后面则是一片树林,此时天色渐晚,一阵风吹过,顿时吹散了暑气,带上一抹清凉。 九爷率先下车,给付辰介绍:“这是我一个老友的一处别墅,他们一家子去美国了,平日里就我在这里帮他看着房。” 这话说完,他亲手拉着付辰走了进去:“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九爷发话了,那家赫就不客气了。”付辰笑着应道,心情无比激动。 “那我们今天就要找九爷讨酒喝了。”跟在两人身边的江景泽还是第一次见到家赫兄这么激动,也跟着对这个九爷好奇起来,老实说他常驻齐齐哈尔的东北军少爷还真没怎么听说过是上海滩这一位的黑道大哥的事迹。 “好说。”九爷也是个好爽的人,听到江景泽的话不仅“哈哈”大笑,“今儿酒肉管够,不醉不归!” 不过,经过刚才那一场战斗,两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基本之后就去沐浴更衣,等再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布置下了酒菜,九爷和卢长远正坐在桌子边上。 见到九爷竟然在等自己,付辰礼貌地含笑道:“让九爷久等了。” “哪儿的话,两位老弟方才大战一场,是应该好好的洗一洗,也清爽清爽。”这话说着,他竟然亲自起身去拉椅子,“来来,请坐。” 付辰急忙上前阻止了九爷的动作:“九爷,别这么客气,我和景泽是来叨扰的。” 开玩笑,自己的身份归身份,目前自己身无功名也没什么名气,全仗着老爹和哥哥狐假虎威……再说远道而来,只有客随主便的道理,哪儿能让大主东给自己拉椅子? 可九爷偏偏就是抬举了他,非亲自排他落座,随后几人杯酒下肚,也打开了话匣子。 付辰举着杯子:“九爷,今日家赫遇险,九爷亲自相救。家赫感激不尽。” 九爷急忙回敬:“这样的话,就不比再说了!两位来了上海滩,没主动邀约就算了,还让你遇险,是王某失职,王某在这里自罚三杯。” “不敢。”付辰见到九爷豪爽,心中更加敬仰,急忙陪了三杯。 江景泽也赶紧端起酒杯,这南方的曲酒味道虽比北方就淡了很多,但后劲着实很大。 九爷开口问道:“听说付老弟,是来上海做生意的,可还顺利?” “别提了,我这不刚要和人签合同。”付辰听这话苦笑了一下,“就出了这档子事,不过没关系我们和洋行那边谈好了,只差签个字的事了。” “那就好。”九爷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老弟做什么生意的?” 面对九爷的问题付辰倒是没有隐瞒,毕竟这位的人品心性都在:“家赫在北平外的通县开了一家药厂,这不来上海准备采购一匹机器的。” “药品?这可是硬货。”九爷原以为付辰和江景泽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做生意也是小打小闹,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药品,“华夏局势越来越严峻,未来药品的需求量恐怕会很大。” 未来药品一旦面世,除了支援自家东北军的,大赚一笔也是有的啊! “家赫也是如此考虑。家赫在家时,父帅经常和我们分析战局,所以家赫也是想在未来为华夏出份力。”付辰作为一个穿越来的人当然清楚未来的形势,只不过却不好太过引人注意,只好推在付玉廷身上。 “齐齐哈尔的黑豹子自然是个明白人,付老弟和江老弟也是虎父无犬子。”九爷听到付辰这番话对于这个少年更是刮目相看,“年纪轻轻能有这种眼光,我华夏何愁未来没人担当?” 付辰和江景泽听到九爷这么夸赞,急忙推说愧不敢当,连番的敬酒。 一旁卢长远搭不上话,也不敢搭话,只是在一旁殷勤的添酒加菜。 这一顿酒一喝就喝酒到了后半夜,席间付辰一直同九爷讨论国内外的形势,可以说是越聊越投机。 就这样,四人饶是酒量都不差,却依然有些微醺。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手下人从外面走进来对着卢长远耳语了几句。 等人离开,九爷看着卢长远问:“阿远,出什么事了?” 第216章 抓获 “回九爷,方才抓的那几个人招了。”卢长远见自家大哥问也不敢隐瞒,更何况和付辰还有江景泽也有关系,“是漕帮的人,据说,前几天黑龙会来过人之后,他们老大癞头阿贵就吩咐他们来堵付少爷。”“妈的!”听到这话有些醉意的九爷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道,“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背着老子去勾结日本人,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们!” 付辰没说话。 再是被官方通缉,到底也是上海赫赫有名的大亨,算得上一方豪杰,此人居然没有丝毫的避嫌,甚至还当着他和江景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除了是绝对的信任……另外,恐怕有拉他下水的意思了。 想到这里,他眯了眯双眼,偏头看着也稍显发懵的江景泽,随后淡淡一笑道:“九爷,您不必为这种江湖痞子生气。现在这世道,给钱就是大爷。”说着,对身侧的江景泽微微眨了眨眼睛。 顿时会了付辰的意,江景泽立刻一拍桌子,大怒道:“就算赚钱,也总要有个取之有道,他妈的投靠日本人当汉奸,算什么东西!” 见这两个年轻人反应截然不同,九爷略是一愣神,不过却还是示意卢长远继续往下说:“漕帮从前就跟咱们九爷抢地盘,后来阿贵投靠漕帮,但没想到他们居然跟日本人合作了。” 九爷冷笑,倒没再说什么,只是对着卢长远挥了挥手:“阿远,你去安排下,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王广贵给我带来。” “是!”卢长远答应了一声急忙去安排。 等卢长远离开,九爷亲自给付辰和江景泽倒了一杯酒:“两位老弟放心,那王广贵既然是我的手下,我第一顶给两位老弟一个交代。” “这可不敢当。”付辰急忙推辞,“家赫的命还是九爷带人来救的,家赫可不敢请九爷的交代。主要是这勾结日本人实在可恶。” “可不是!”九爷听到“日本人”三个字原本因为喝酒而变红的脸顿时更红了。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日本人,然后就是汉奸和叛徒,这个王广贵居然三样全沾,若是被他抓到一定要好好的处置。 正好也杀鸡儆猴,给手下一群人看看,这就是当汉奸和叛徒的下场! 那边卢长远是怎么抓人先不提,这一边付辰和江景泽又和九爷喝了几杯。 江景泽不大放心身在和平饭店里的洛绾心,非要急着回去,可这更深露重的,他们又身在郊外,就算九爷要送他们回去,路上也不一定安全,而且进城怕会有麻烦。 九爷看出他们的忐忑,告诉他们别墅有电话可以用,付辰记得和平饭店的前台有电话,就直接打了过去,在确定洛绾心和刚带回去的小丫头安然无恙,也就听由九爷的安排留宿此地。 ………… 次日。 天还没亮。 付辰就被一阵杂乱的声音惊醒,他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又看了看腕子上的机械夜光表,靠,才刚凌晨四点半。 隔壁,江景泽依然在睡。 这江南的酒不像东北的酒那么烈,甚至入口绵软微甜,可是没想到后劲儿竟然这么大。 就在他正思索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起床停车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他眉梢不由得一跳,急忙穿衣服下床。 走到外面院子,朦胧中就见到,整个院子里人来人往地,似乎在抓人。 而九爷则坐在院子的正中央。 见到付辰出来,他急忙站起身笑呵呵地道歉:“打扰付老弟清梦了,真是抱歉。” “九爷,这是干什么呢?”付辰打量了一下九爷,见他精神有些不好,明显是没怎么休息过,“您就忙了一夜?” “刚刚倒是躺了一下,我这里清理门户让老弟见笑了。”九爷摆了摆手。 “哪里。”付辰看了看进出忙活的人,“既然九爷有事,那我就不打搅了。” 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九爷却摆了摆手:“不碍事,本来也是想收拾好以后叫付老弟的,毕竟这些人想要对你不利,我总要给付老弟个交代。”这话说完他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老弟要是无事,咱们就一起审一审。” “那家赫就不客气了。”付辰拱了手,坐到了九爷身边。 付辰才一坐下马上就有人端来水盆和漱口水伺候付辰使用,接着又上了茶点——这一切都没有经过九爷吩咐,可见他手下极为守规矩。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就见卢长远带着几个人押解一众男女走进了别墅:“九爷,人都带来了。不过……” 他的话说到这里顿了顿,胆怯的瞥了付辰一眼,才继续道:“不过,王广贵跑了,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九爷责罚!” “废物!”九爷原本在吃茶,听到这话顿时将茶盅丢到了地上,指着卢长远骂道,“抓个人都让跑了,我养你们有什么用?今儿你不把人抓来,就别回来见我了!” 直到这个时候付辰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卢长远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应该是怕了九爷,由此可见九爷的威望多高,御下多严。 不过,他也明白,这也是因为自己在场的缘故,毕竟手下要杀他,当老大的总要给他个交代。 于是他也干脆给九爷和卢长远个台阶,急忙重新倒了杯茶递了过去:“九爷消消气,这事不能怪卢兄,对付当初来找我麻烦的时候估计已经准备好了后路了,卢兄去扑了个空也是情有可原的。” 很显然九爷生气也不是假的,付辰这么劝了半天,九爷才勉强消了气:“这次就给付老弟一个面子,下次再出这种纰漏我可绕不了你。” 卢长远显然是怕极了九爷,见到他肯松口,急忙道谢:“阿远谢谢九爷,也谢谢付三爷。” 九爷冷哼了一声,才开口继续问道:“那都抓了些什么人?” “王广贵的妻子和两个姨太太,还有三个女儿以及小儿子,他大儿子跟着他一起跑了。”卢长远的办事能力没说的,细细的把抓到的人说了一遍,“另外堂口里的人就是王广贵的副手,还有些手下人。” 第217章 良子现身 “嗯。”九爷直到这个时候脸色才好些,他点了点头吩咐,“祸不及妇孺,他老婆孩子你好生安顿,不要为难但是也别让她们跑了。现在,你先把他的副手给我带上来,我有话要问。”卢长远得到了九爷的吩咐随即下去,很快就带着一个中年汉子上来。 这个汉子国字脸,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双手极其粗糙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见到九爷二话没说就跪了下来:“九爷明鉴。勾结日本人是王广贵干的,我想要阻拦可是他没听我的劝告。” “那你知道了怎么不上报给我?”九爷听到这话不仅皱了下眉头,就算是见不到他,找卢长远或者其他堂口老大也是一样的,怎么就任由王广贵败坏自家名声。 “九爷,不是我不想说,我没办法说。”副手可以说是声泪俱下,“那王广贵看我不愿意和他同流合污,就将我软禁了起来,这不还是卢爷将我救出来的。” 副手这话说完急忙去看卢长远,找他求证。 卢长远一直在九爷身边小心伺候着,这时候见副手提到自己急忙开口:“这是真的,我带人到的王广贵堂口的时候,他已经被关在地下室了,看样子关了好几天了。” 九爷点了点头,目光再次副手:“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姓江名叫江海洋。”江海洋听到九爷问自己名字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不会怎么责罚他了。 这时候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付辰,这个时候见气氛稍缓,于是开口:“竟是景泽的本家。” 卢长远也看出九爷并没有追究的意思,笑着和付辰客气:“他哪儿有江少爷的威武贵气。” 九爷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色倒是越发缓和,他点了点头看向江海洋:“那王广贵和黑龙会,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面对老大的问题,江海洋可是谨慎再谨慎,他思索了良久才回答:“王广贵和日本人悄悄来往已久。对于这事我劝诫过很多次,毕竟九爷您对日本人相当忌惮。不过王广贵却说只是正常往来不碍事。可是没想到三四天前他又去了一次日莲宗,这次回来看神色就不大对劲儿了。” 原来王广贵的人和卢长远的人在之前有过一次冲突,原因无外乎是为了抢地盘,王广贵看重了卢长远手下的一家歌舞厅,又正好赶上歌舞厅扩建有一部分扩建到他的地盘。 于是就以这个理由找卢长远麻烦,要他让出歌舞厅。卢长远自是不乐意,且不提收入问题,单单就是面子他也不能让。 就这么闹了起来,双方时有冲突,还伴随着伤亡,最终闹到了九爷的面前。九爷经过裁度,最后歌舞厅依然归卢长远的所有,王广贵不得插手。 自那以后,王广贵没少抱怨九爷,说什么出来混的不就是求财,可是九爷竟然偏心卢长远这个新来的。 还有次喝醉了,和还说什么还不如和日本人干来的痛快——白看都是外国人,给钱给物的多痛快,现在这年头,不就是图个赚钱养家糊口的营生么? 其实,江海洋也清楚这也就是些酒后胡言乱语,毕竟九爷的底线大家都清楚,想着王广贵也没这个胆子。 然而就在三四天前,王广贵去了次歌舞厅和几个黑龙会的家伙见了一面以后,就开始悄摸的不知道密谋什么。 “我当时觉得事情蹊跷,可是这么多年兄弟我不能看他误入歧途就想劝劝他,可是他不听我的不说,还把我抓了起来。”江海洋讲完这些小心翼翼的瞄了九爷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才继续道,“还和我说什么卢长远得九爷欢心,九爷偏袒,还说什么九爷处事不公,自己跟了九爷这么多年,为九爷出生入死,结果还不如一个新来的……” “胡说!”江海洋的话说到这里,卢长远县不愿意了,“放眼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九爷的为人处世,这王广贵简直是吃里扒外!” “是是是,卢爷说的对,王广贵什么本事什么胸怀,我最清楚了,在他手下做事兄弟们都不容易,而且跟着他和日本人勾结的也不多也就是鼠四儿那几个了。还求九爷明察。” 付辰听到这里忍不住暗自笑了,鼠四儿恐怕就是那个老鼠眼的外号了,没想到还挺贴切。他转过头看向九爷:“九爷,能不能容我问两句话?” “付老弟尽管随意。”在江海洋说话期间九爷一直沉默不语,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任谁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得到了九爷的首肯,付辰才问道:“江海洋,你知道不知道王广贵和什么人会面的?” “这……我不大清楚。”江海洋虽然不认识付辰,不过看九爷对待付辰的态度,也不敢怠慢,“不过,我听他喝醉了回来一直在念叨什么,尤物尤物的。我就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尤物?结果他和我说了个日本女人的名字,好像叫良子。” “良子?!” 野田良子? 付辰听到这个名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走到上海都能遇到这个女人,看来这一次又要有麻烦了。 防采集自动加载失败,点击手动加载,不支持阅读模式,请安装最新版浏览器! 第218章 对策 “谢谢,九爷!江海洋一定为九爷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江海洋显然没想到今日自己不仅没受责罚,还白白成了堂口的老大,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行了,带着你的人下去,记得给我好好彻查,那些不安分的可不许留。”九爷到底是五十来岁的人了,喝了一顿酒又折腾一夜也是乏了,疲惫地挥了挥手打发了江海洋。 脸上,隐约出现了一丝笑容。 九爷在处理自己的“家务事”的时候,居然对自己毫不避讳,甚至还会不自觉地向自己询问看法——这分明是一种拉拢之意了。 这当然是个好迹象。 起码,有助于他在上海站稳脚跟。 九一八爆发的前期,关东军势如破竹,自己并不打算在第一时间返回东北,相对于父兄,打仗这种事情当然是他们更在行。 而且,东北军失利的最重要原因,就是没有支援。 不仅是没有援兵的支援,还有就是物质上的支援。 装备枪支,弹药军服……付辰看过一项调查报告,很多抗联的兄弟都不是被日本人打死的,而是因为东北漫长而严寒的冬天,倒在那黑山白水之间。 而且,九一八爆发之后,原就不是铁板一块的东北军更加分崩离析——东北军一方面要面对鬼子的进攻,另一方面还要应对恶劣的天气,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他们还要面对曾经的战友的变节。 所以,经过数日的考虑,付辰决定在上海做更长时间的停留,直至黑龙江的战局稍稍稳定。 在这期间,他要继续筹备建厂,不仅是药厂,还有被服厂这些都要筹备起来,未来十几年的抗战少不得这些。 所以,继续留在这座大都市绝对有必要,而且绝对要站稳脚跟——从翻戏党开始,绝对是很好的选择。 眼睛稍稍转了转,付辰转脸对九爷道:“日本人都找上门了,我看高家的货是不是早点运走?” 听付辰这么说,一旁的卢长远急忙点了点头。 九爷也是沉吟道:“嗯。连带漕帮都卷了进来,走黄浦江的航运是铁定不成了。” 江景泽倒有高见:“黑龙会和那个狗屁野田良子都盯上了这批货,看来是势在必得。” 九爷也听过卢长远和付辰以及江景泽认识的经过,自然也知道这批货:“既然形势这么紧张,那么明晚就运出去吧。我会叫阿福带人协助你们的。” 卢长远听到九爷要派阿福过去,脸上露出一抹惊喜,急忙道谢:“谢九爷!” 要知道,他萧福远可是九爷的心腹,手下也都是多年跟着九爷出生入死的亲信,实力远比他们更强大。 ………… 经过一番讨论,卢长远旋即去给高树成打电话,敲定货物的出城时间。 一想到要跟黑龙会跟野田良子正面对抗,付辰心里是相当的兴奋。 尤其是跟以前黄埔的同窗并肩“作战”,付辰是相当的兴奋。 不过…… 付辰突然想起了身在和平饭店的洛绾心。 既然又跟小鬼子短兵交火,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就很难说了,他要尽快回去安排好洛绾心和美云,还要把之前没签完的合同签了。 等两人回到和平饭店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洛绾心和美女早已经起床。 见到两人回来,洛绾心算是松了一口气:“你们总算回来了,这一天一夜的怎么跑去卢爷那里了?” 因为电话中不方便,付辰也没有和洛绾心细说,更没有告诉她自己和江景泽遇到了九爷。 此时见到洛绾心担忧,才把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九爷!”听完付辰的话,洛绾心吓了一大跳。 在南京,作为女红党的她身在天香楼做接洽工作,怎么可能不认得这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况且当年刺杀徐国梁一事,几乎搅翻了整个上海滩的局势,连黄金荣杜月笙之类的大人物对他都颇为忌惮。 “这不算完,”江景泽接过话茬继续说着,“真没想到那个野田良子居然也一路跑上海来了。虹口道场那些小日本来堵卢长远的仓库,多半就是她授意的。” “真是冤家路窄!”说着,洛绾心颇为担忧地再三看过两人,确定他们无恙之后,洛绾心把最担忧的事说了出来,“和翻戏党最好保持距离的好……他们虽然名声在外,可究竟只是一些鸡鸣狗盗,上不了台面的。” 付辰听罢却哈哈笑了两声:“鸡鸣狗盗?这话一说我倒想起了这个词的典故——当年孟尝君三千食客,若没这些鸡鸣狗盗之徒,恐怕还跑不出秦国呢!” 好歹也是念过几年女中,洛绾心当然知道这一段历史,当下皱了皱眉:“如此说来,付大哥是打算和翻戏党合作?” “先是看一看吧。”付辰合抱手肘,薄唇多了几丝他常见的邪气笑容。 一旁的江景泽见插不上话,多少有点急了:“我说绾心,昨儿可危险死了,我一直想啊,要是死在哪里可就见不到你了。” 洛绾心见到江景泽这么说不禁无奈,不过依然担忧的道:“你竟胡说了,什么死啊活啊的,多不吉利。” “嘿嘿,有你这话就够了,再危险也不怕。”江景泽听到洛绾心担心自己,顿时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付辰顿时无语,要说江景泽脾气火爆是火爆,可行事还算精明强干,怎么一见到洛绾心就跟个二傻子没区别? 防采集自动加载失败,点击手动加载,不支持阅读模式,请安装最新版浏览器! 第219章 找小爷么? 经过这么一闹,付辰本想跟约瑟夫把价钱压低一点的念头就此作罢,已没有功夫瞎耽误了,合同一签他就得下定金了,以免夜长梦多。 尤其经过今天这么一闹,洋鬼子要被吓着了拒绝跟自己合作,那么他妈的可就亏大发了。 还好约瑟夫的洋行在虹口有办事处,就离和平饭店也不算太远,付辰也没有叫车,一路溜达着走了过去。 只不过,一边走他却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可是回头看去街上熙熙攘攘一如平常。 约见的过程还算顺利,约瑟夫虽然昨日受了惊吓今日并没来洋行,不过一应事物早已经吩咐随从督办了,签好字的合同也交给了随从。 付辰检查了合同三遍,确认无误以后也就签了字。 按照合同上所拟定的,付辰只要交清定金,德国那边的工厂就会开始出货。从德国一路运到天津,再转货车直接运到通县,这一路都会由对方洋行负责,他倒是不用太过操心。 就在他正和约瑟夫的随从客套的时候,忽然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不远处的墙根底下,抬着头往洋行这边看。 只是,他似乎不知道约瑟夫的办事处在几楼,又加上办公室拉着窗帘,所以一时间失去了目标。 见到这个,付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他一路上的感觉没错了。约瑟夫一个洋商人,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华夏国内势力都不愿意也没必要招惹。 反倒是他现在在上海早已经是日本人的眼中钉了,这些人也必定冲着他来的。 “付先生?您看还有什么不妥或者需要吩咐的地方?”约瑟夫的随从看到付辰直往外看,心中不明所以,不过按照礼貌还是又问了一遍。 “没有,挺周全的。能和贵行合作是我付家赫的荣幸。”付辰听到随从问急忙转头回答,不过眼睛始终瞥着楼下的人。 随从也不知道付辰在做什么,只好礼貌回应:“能和付先生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付先生要不要再来杯茶?” “那必须再喝一杯,给我再加一些白兰地好吗?”付辰脸上已是又出现了一抹痞笑,言辞也是越发的成分不明起来,“我们华夏人的规矩,打虎之前是要喝酒壮行的。” 随意地瞥过楼下的人,付辰心中已经拟定了计划。 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语让随从的眼神古怪起来,但作为座上宾,付辰的要求也并不过分。 慢条斯理地喝着加了滚酒的红茶,付辰还吃了几块饼干,在此期间他若有若无地将目光看过去,对方的小动作果然多了起来。 焦躁,显而易见。 很好,尽管急着去吧。小爷得磨一磨你的性子。 拒绝了随从派车送他的好意,他再出洋行,慢悠悠的在街上逛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走大路,而是专找小弄堂溜达。 上海的弄堂和北平的胡同差不多,只不过却不像北平的胡同周围都是四合院,寸土寸金的上海,更多的则是楼房。 而且因为房子很少有院子,人们还习惯在弄堂的半空晾晒衣物。所以放眼整个弄堂,就好和挂了万国旗似的。 付辰一路在弄堂中转悠,惹的路边聊天洗菜的阿婆阿婶好奇观看,毕竟这么一个西服革履,又容姿俱美的年轻男人很少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他却不在乎别的目光,或者说没空在乎,只是快速的在弄堂中钻了来钻去。 跟着付辰的人显然没想到这位小少爷会跑进这种地方,眼看着要跟丢,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这么走了不大一会,暑气越发强烈,窄小的弄堂异常闷热。 跟着付辰的家伙忍不住停下擦了一把汗,然而就是这么一下再找已经找不到这道身影了。 他慌乱地来回看了看,只可惜弄堂里到处是岔路不说,挂着的衣物也足够阻挡视线。见到这个情形他不仅急了,急忙四下寻找。 就在他正打算联系其他同伙的时候,忽然身后冒出一个阴沉的声音。 “嗨,在找小爷么?” 就听一声冷笑,男人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付辰就是一个突进,瞬间掐住了对方的咽喉! 咔咔…… 伴随着几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男人的头歪到了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睁大的震惊双眼,渐渐失去了焦点。 “就他妈这点本事,还跟着黑龙会混。”付辰冷笑,“恐怕去战场上抬鬼子的死尸,太君们都会嫌弃吧?” 迅速把男人身上的随身物品搜罗一空,直接尽数扔进了实验室,付辰手上多了两把锋利的手术刀。 这玩意只有巴掌大,可以藏在袖筒里,而且锋利异常——最重要的是,他一个军医还是玩这个比较顺手。 就这么在弄堂里转悠了几圈,他竟然连续干掉了三四个人。这还是暴露的了,没暴露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 干掉了这些人以后,他并没有多做停留,甚至没回饭店——出门之前他早已经把行李物品丢进了实验室。 他直接扒掉了之前跟踪他的人的衣服穿上,然后转身快步往黄浦江上的渡口去了。 不过,他才离开不久,马上就又出现了几个人,他们看着被扒得一干二净的几具死尸,这伙人脸上愈发阴沉。 “一群废物!又让这个付家赫逃了!” ………… 随手扔给一艘渔船几个钱上了船,付辰没再耽搁,顺着黄浦江就来到了和江景泽还有高树成约定好的汇合地点。 枪支已经被转移到了一家肉食加工厂,可是依然在城里。其实在城里日本人也不怎么敢大张旗鼓的动手,别说现在,就算是未来全面战争爆发,小鬼子也不敢在上海大肆生事,万国租界的洋大人,他们还是不敢招惹的。 真正的战斗,恐怕还是在出城以后到和林清泓交货的这段路上吧! 刚进到仓库里,江景泽首先迎了出来,此时这个江家少爷已经脱掉了西装,换了一身肉食厂工人们穿的背带裤和汗衫,再加上高大健壮的身材,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让付辰忍不住打趣:“哎呀,哪里来的屠夫?” 第220章 运送出城 面对付辰的揶揄,江景泽却不以为意,抬拳:“见过本少爷这么英俊威武,风流潇洒的屠夫吗?” “哼哼,瞅你那样。” “怎么着,你妒忌啊!” 就在两人相互整蛊的时候,高树成和他的随从也到了。 抬眼看这位随从之时,付辰和江景泽同时震惊了! 他不是别人,竟是许霆钧! 这可是老朋友了,在栖霞山就跟野田林志干了一架……是要这回又要跟他老婆干架么? 而且,他还是个红党! 付辰一下子就兴奋了,立马伸出双手和他握住:“霆钧,昨日一别,真没想到居然在上海又见到了!” 昨日高树成回到住处与许霆钧说起遇到了付家赫兄弟,他也是当时就震惊了。 就算没护送武器出城的事,许霆钧也是一定要来见见同窗的。 等见着了人,许霆钧又是吃了一惊。 这小子不仅比几个月前猛长高了一大截,身材也是伟岸了许多,只是脸上少年般的英气始终不改,让他一下子好感更甚:“家赫兄,久违了!” 几人短暂一番叙旧,高树成又道:“一路过来还顺利吗?” “就几个杂鱼,小场面。”付辰冷笑着把之前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群小鬼子,真是阴魂不散!”江景泽听完付辰的话顿时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现场就冲去黑龙会。 “行了,别骂了。”付辰拍了拍江景泽的肩膀,“准备的怎么样了?” “嘿嘿……”江景泽听到付辰问贼笑了两声,然后指了指身后,“都在哪里面呢。” 付辰顺着江景泽的手指看过去,此时猪肉正被工人们裹上油纸,然后装进箱子里。 这些被整块打包的猪肉,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是从工人搬用时候的表情可以看出来,那些玩意比平常的重了许多。 “伪装的不错啊。”付辰对着高树成笑道,“这主意谁想到的?” “还不是九爷手下的那个叫萧福远的主意。”提到九爷,高树成眼中多了几分赞美,“真不愧是九爷一手带出来的。” 就在高树成说话的时候,就见到卢长远陪着一个二十来岁,身材中能梳着平头的年轻男人走过来。 男人相貌平平,可是一双眼睛却带着精明,竟然有几分九爷的气势,看来九爷的位子非他莫属了。 “萧爷。”付辰没有等对方问主动上前打招呼,“这次还辛苦萧爷了。” “付三少不必客气。”萧福远没想到付辰竟然这么客气,完全没有任何公子哥的习气,说话自然也跟着客道起来,“三少是九爷的朋友,阿福自然要竭尽全力辅助三少。” 接下来又是一阵寒暄,然后几人又把路线商量了一下,这才各自去准备。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他们出发的时间也到了。 夜幕中,三辆装满了货物的车子缓缓地开出肉食厂,车子里除了货物,还有伪装成工人的翻戏党。 付辰和江景泽等人都装扮成工人,因为之前他们在日本人面前露过脸,所以都坐在封闭的货车内,而打头阵和押后的人全部换成萧福远的手下。 其实这三辆车子中,也只有付辰和江景泽所在的车子里有枪支,其它的车子中只是普通的食品。 原本高树成提议将军火分散在三辆车中,可是付辰心中却有自己的打算。 因为肉食厂就坐落在城市边缘,所以很快就开出了市区,开上了公路。 这一路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个年代修的路并不像21世纪那么平坦,尤其是离市区远了,就越发颠簸。 付辰歪歪地靠在车厢上,半眯着眼睛,身体一晃一晃地几乎睡过去,至于旁边的江景泽和高树成早已经打起了呼噜。 许霆钧看着这两个人不禁不好笑:“这样也睡得着?家赫,要不要喝点茶水?” “也好。”付辰点了点头同意了许霆钧的建议,“霆钧,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许霆钧撩开货车的防雨布往外面张望了一下才回答:“刚出苏州,正往无锡开。” “嗯,还要好久才能到。”付辰点了点头,心中却泛起不安。 这个年代的车子不像21世纪那么先进,在21世纪从开车从上海到南京最多三个半小时,而现在的车速恐怕要多用掉一倍时间不止。 而且现在也不如21世纪发达,一路上的城镇都开发的差不多了。这个时代的还多是荒山野岭,这种地方最容易下手了。 “这黑灯瞎火的,着实让人揪心。”卢长远听到两人对话,也忍不住开口,不过他到还淡定,“不过,三爷不用担心,咱们这次准备的充分,没那么容易暴露。” 就在三人正说话的时候,忽然车子一个急刹,害的付辰刚到手的一杯热茶全泼在了身上。 “妈的,恐怕出事了。”他低声周骂了一句,也顾不上自己被烫红的手,急忙撩开防雨布悄悄地往外看去。 前方不算宽敞的公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架起了木头栅栏,一群穿着军服的人站在栅栏旁边,阻拦住他们的去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付辰思索了一下,然后对许霆钧道:“霆钧,你是生面孔,你去看看吧。” “好。”其实不用付辰吩咐,许霆钧也有这个打算。 这边许霆钧离开,付辰就把江景泽和高树成叫了起来,平白无故的设置路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许霆钧走了还没多久,忽然前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就听人喊着什么,查抄违禁品。 听到这话,刚睡醒的江景泽揉了揉眉心,低声咒骂了一句:“妈妈的,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行了,都小心点吧,能蒙混过关最好。”付辰也是头疼,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谁不想顺顺利利的。 很快车子里的人就被全部赶了下来,靠着车站成了一排其中当然也包括付辰和江景泽等人。 此时天早已漆黑,单凭车子昏黄的灯光,到是看不清几人的脸。 事实证明他们的伪装还是很到位的,拦路的士兵把三辆车子搜查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第221章 打斗打响! “细细的,细细地检查!” 就听带头的军官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都围了上来,还把在逐一检查每个工人。 这个士兵检查的很仔细,有的人甚至用手电仔细照着端详。 一个接着一个地挨个检查过后,终于轮到了付辰。 这个身穿国民军服的士兵冷冷地审视过付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气势极其特殊,分明是富家贵公子的模样。 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又围着他转了两圈,拿起手电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竟然开口问道:“你干什么的?” 口吻虽轻,付辰心里却猛地咯噔了一下! 在21世纪,作为军医的付辰曾在日本深造过两年,要知道在那个国家,会说日语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就算是中文说得再好的日本人,腔调都会带着日本人独有的味道! 那是因为中文说话讲究平仄,日语的平仄却比中文更为复杂,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他! 就这样一句话,付辰就敢断定这绝对是个日本人! 糟了,这伙人除了正规军之外,居然还混进了日本人——付辰在快速地思考着,看来上海某部分军层,已被小鬼子拉拢了! 这种事倒很常见,除了山海关外的大批“皇协军”,日本人在继续南下的时候,也会采取腐蚀官员和军层的方法,大批的同胞拿了小鬼子的好处,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同胞,这种事直到联合声明的发表之后,才稍有改观。 但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个,对方的人数,远超过己方,而且车子还挡在木桩之后,真的要打起来他手下的这点人根本是不够看的。 时下,只能先想法子混过去了,付辰微眯双眼,一张口竟然结结巴巴:“报……报告长官,我是……是……是厂子里的工……工人。” 他祖籍山西,口音本和东北有所差距,但与上海话更是相差甚远,为了不让人觉察到端倪,只好勉强装成这样。 可是,就算付辰结结巴巴,对方还是在第一时间觉察到了不对劲,立刻回身死死盯着付辰,眼神越发凶恶:“不是上海人?” 毕竟那一口吴侬暖语不好学,他付少又不会倒口,赶忙又结结巴巴道:“报……报告……长……官,我……我是……河北……人,来……来……” “哪儿人都有,咱们这上海来来往往的,都是想混饭吃赚个稀饭钱嘛!”萧福远也是觉察这伙人不对头,可现在翻脸就打分明不是时候,赶忙上前掏出一包烟孝敬,“这位军爷辛苦,抽两根烟吧!” “行了。”那人估计是听烦了付辰的结巴,摆了摆手示意付辰闭嘴,接着向着江景泽与许霆钧走了过去。 其实也不怪会怀疑他们几个人的身份,毕竟军人都会不自觉地露出属于军人特有的气势,不管是行立坐卧都和普通人完全不同——尤其是这些黄埔军人,身体里都带着利剑般的气势。 还好江景泽和许霆钧两人够机灵,用各自的办法蒙骗了过去,许霆钧更是会讲一口上海话。 面对这个情形,对方虽是心存疑惑,可终究还是放行了。 眼看着栅栏被缓缓拉开,付辰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一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听到这个声音付辰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是野田良子! 她怎么来了!? 果然印证了付辰的猜测,这个该死的日本妞果然打入了上海某部分正规军的内部,居然由她带着这么一小撮人来封路了! 短暂的思绪,付辰立刻凝聚心神,就听军靴撞击地面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到一双皮靴进入了自己视线。 “抬起头,我看看。”野田良子冰冷的声音在付辰的耳边响起。 付辰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攥了攥拳头,心中思索着对策。 这个反应更激发了野田良子的怀疑,她抬手挥了挥,示意手下人注意,接着对着付辰厉声呵斥:“我叫你抬头,你没听到吗?” 看来今天的事真的麻烦了。 付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缓缓地把头抬了起来:“野田小姐,很久不见了。” 在说话的同时,付辰猛地拽出了藏在腰间的勃朗宁,对准了对方的眉心,就开枪了! 经过上次,在栖霞山差一点被穿了防弹衣野田林志坑了,付辰现在已经养成了朝着对方脑袋开枪的习惯——爆头绝对是个好主意,脑袋总不能罩防弹衣吧? 可是,对方的动作却远比他的动作更快,在付辰扣动扳机之前,这个日本女军人,竟然一个贴地侧滚,闪身到了自己的阵地去:“付家赫!这是付家赫!快,开火!” 正如付辰所猜测的,野田良子很快就靠着送枪,给钱,甚至是送美女的方式,拉拢了几个本地军的底层军官,然后在她找上门的时候,这些军官就以“查抄走私货品”的名义,封锁了通往南方城市的几条道路。 毕竟是大都市的守军,配置也是相当过硬,而他们接到的命令也是听“田小姐”的命令,于是这位小姐刚刚开口,士兵们想都没想就开始了疯狂的扫射。 不过,这些士兵虽然疯狂,可付辰和其他人却早有准备,见付辰这边暴露,所有人第一时间钻到了车子后面,以车子为掩体开始还击。 而付辰自己则伸手抓向野田良子,然而让付辰没想到的是野田良子竟然是受过系统训练的,还会一些格斗术,见到付辰竟然来抓自己,抬腿踢开付辰的手,然后翻滚着跑到了一众士兵身后。 这个女人的动作简直是行云流水般,显然是经过常年严格的训练,才能达到这种程度;贴身短打的付辰竟狼狈地发现,自己竟不是对手! 付辰见到自己想抓野田良子失败,反应到是也迅速,和一条泥鳅似的一溜烟躲到了车子下面。 此时野田良子已经抽出了自己的配枪,可是黑暗中却见不到付辰的踪迹顿时气的牙痒痒。 战斗很快打响,整个道路上充斥着火药的味道,漆黑的夜空甚至被枪口喷出的橘色的火光点亮。 第222章 战局逆转 第一个回合,短兵相接的瞬间,双方业已明白彼此的势力悬殊——要知道,野田良子这回带出来的“外援”是沪上的正规军,这样的大都市,兵强马壮是肯定的。 而且,他们这次算得上是师出有名,是来围堵通缉犯九爷,抓住他,可是有五万现大洋的奖赏啊! 当下这些士兵简直就是红了眼,全部抄起手上的枪支,躲在掩体之后对着付辰他们疯狂开火。 当然,付辰他们几个黄埔生,经过数月的严格训练,反应那是相当迅速,立刻纵身一跃跳入道路旁边的排水沟里。 “隐蔽,隐蔽!”就在躲避如此猛烈的齐射之时,付辰也不忘大声下令着。 萧福远手下的这些人,身手虽比付辰他们稍慢,但到底都是九爷手下,反应也是相当的迅速,立刻调转过身,跟在付辰几人之后,也是一跃跳下路旁的排水沟。 在这样近乎于饱和攻击的情况下,大量的子弹倾注过来,崩起了水沟一侧的大量黄土。 “娘的,娘的!”趴在这临时“战壕”之内的江景泽,被沙尘暴一样的黄土呛了满嘴满脸,当下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就想玩命。 “你干什么?!”注意到这人疯劲儿又上来了,付辰赶忙一把拖住他,“急什么?” 对方的火力现在是最猛的时候,再加上这黑灯瞎火的,就算以他现在能做飞行员的视力,也只能看到一片影影绰绰的人群。 时下,这些黑影正架着枪疯狂开火,膛口的闪光在这漆黑的夜里连番闪耀。 根本没法估计对方到底有多少人,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火力配比,有没有重武器——这样贸然冲上去,岂不是自找倒霉? “家赫兄,这仗该咋打?”就在对方火力压制的时候,许霆钧一路小跑到他身边,“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的确不是办法,对方已形成了火力压制,必然会分兵前来绕到小水沟的另一侧,一旦形成左右夹击之势,巨大的伤亡就不可避免了! 妈的,想压着老子打,想都别想! 迅速从实验室里把能搬的武器都搬了出来,付辰迅速地把枪支弹药都分发出去,包括那些从小鬼子身上缴获的那些香瓜手雷。 本来,由萧福远带领的诸人实力,还有装备并不差,再加上给的这些武器,更是如虎添翼。 “都不要打!”付辰突然低吼了一声,“等他们上来!” 这水沟足够纵深,而且沟底还有鹅卵石可是充当掩体,现下只是因为天色太黑,他们没法捕捉到敌人的身影,才没有办法采取行动,但只要这些傻瓜有胆子往上冲,付辰就能在第一瞬间把他们全都干掉! “别打了,别打了!” 连续两轮齐射,对方忽然意识到他们有可能都放了空枪,带头的军官忽然大叫几声。 这年头的军用补给,就算是沪上军队也并不宽裕,长官虽然拿了些好处,让他们跟着这娘们出来围追堵截那位盛名的“九爷”。 但是,好处也都在长官手里,弟兄们熬了大半夜没睡觉,就是为了那颗值五万现大洋的脑袋。 可弟兄们跟着自己辛苦了大半夜,连个脑袋的毛都没有摸到,还耗费了大量子弹的话,回去别说没法交代长官,连他这些弟兄都会看不起他了。 所以,在意识到这帮家伙有可能溜了的状况下,这个名叫徐岩的军官立刻就喊手下停火。 “怎么不打了?”听着四下偃旗息鼓,野田良子一下就杏眼圆睁,“逼上去,把他们全部都干掉!” 徐岩也瞪眼:“真不是你的弟兄你不心疼,这黑灯瞎火的,要上让你的人上!” 听到这话,野田良子的眼珠差点掉出来。 为了配合堵截,她的确带了七个黑龙会的成员出来,实力虽强,人数却实在太少了,否则哪里还要吩咐这兵油子,她良子大人早就带人冲上去了。 “你们阎长官可有过授权,这回行动你们全部听我的命令!”见对方有抗命的意思,野田良子立刻把长官的名义抬了出来,“我可以报告你们阎长官,你阵前抗命!” 徐岩冷笑:你这小妞,还想吓住我?当下冷笑道:“你跟阎长官有什么门门道道我不管,我还爱惜弟兄们呢!” 说着,就是让手下们盯着付辰他们逃走的方向,然后派人往那三辆车去。 九爷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东西虽然没搜出来,汽车在这民国年间还是稀罕物件,带回去也是大功一件,更何况他们得到线报,九爷的东西就在这些车上,开回去细细一番搜查就是了。 “呼,呼……” 漆黑一团,加大了埋伏在水沟里的这些人们的恐惧感,所有人探头在外,却什么都看不到;付辰听到了四下的人们,因为极大的紧张而呼哧气喘的声音。 “家赫……”连带高树成在内,心脏都玄到了胸口,不由得将目光转向身侧这位值得信赖的年轻人身上,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疑问,付辰突然从这临时战壕里一跃而起! “兄弟们,开火啊!” 随着一声怒喝,付辰左右手开弓地朝着三辆汽车的方向抛掷出手雷! 咣咣! 伴随着冲天的火光,惊天动地的炸响掀起了一阵可怕的热量,紧跟在他身后的三位黄埔生立刻一窜上前,各自拿起武器疯狂地对着手雷爆炸的方向扫射,惨叫声四起! 萧福远简直惊呆了。 “冲,杀啊!” 对付少的本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萧福远和身旁的卢长远带着人马也是冲了上去。 徐岩的人本来还是兴致高昂地打算上前“打扫战场”,却没想到本以为溜了的对手居然又突然冒了出来。 根本来不及再次组织阵型反击,先是让两颗香瓜手雷炸懵了,紧接着子弹就像暴雨一样从四面八方袭来。 眨眼间,战局逆转……兵败如山倒。 徐岩彻底傻眼了,这下可不是损失物资,弟兄们跟着白跑一趟的问题了,现在是大量的死伤出现了! 这,这回去跟阎长官怎么交代啊——真不该听这臭娘们的话,就该出了上海随便找个地方跟弟兄们喝几杯就是了,回去直接报告阎长官没找到就好。 何必…… 第223章 又是一群狗汉奸 但是,就算这徐岩心中再是如何的悔恨,也对现在的战局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位事后诸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弟兄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血泊中。 几分钟前还是野田良子求他徐岩助攻,现在状况却完全反过来了。 发出一连串大叫的徐岩转过脸,正打算对野田良子还有他的黑龙会成员发出援助的请求时,却是震惊地发现…… 姓田的这倒霉女人,居然早就跑没影了! 徐岩简直要崩溃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人,除了两广战事的时候摸过枪,哪里还见过这阵势? 失去援助,手下的弟兄还死伤大半,这位原本还带着些许傲气的上海本地守军,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惨败。 而且恐怕再不投降,连带剩下的弟兄,甚至是自己的小命都要一块丢了! 说真的,在面对这群狗汉奸的投降之时,窝火的付辰其实并不想接受的——相对于那些入侵者,其实付辰更恨汉奸。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背弃自己国家利益的家伙,就根本没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在把这些人团团围住之后,付辰还是一抬右手,阻止大家继续射击。 他们……是沪上的本地守军。 说白了,清理门户也是正规军的事情。 付辰看过淞沪会战的历史,总指挥蔡长官,可是最恨小鬼子的——九一八爆发之后,东北军的不抵抗,极大滴刺激到了这位热血将军,他还一度想要乘车北上,去山海关外打鬼子。 不过…… 在想到这一点之后,付辰脸上却是多了几分坏笑,这个狗汉奸留着他似乎有更好的用处。 先是眼神冷厉地扫过四下,付辰对江景泽道:“由你挑人,赶快附近搜那个野田良子,他们应该跑不远!” “是!” 经过这么多次事件,江景泽已是把付辰当上司了,平常没事的时候喊家赫兄,到了行动中他可不会嘻嘻哈哈的。 立马带着人转身离开,付辰这才满面冷笑地看了看被绑在一棵大石头上的徐岩,冷笑了几声:“叫什么名字?” 抬起满面血污的头,徐岩战战兢兢地自报家门,部队番号,所属团队都一一说了。 付辰听了差一点大笑起来:太好了,正合我意! 脸色立刻变了副更加肃杀的模样,付辰冷笑道:“原来居然是沪上的本地守军啊!真是失敬失敬!” 付辰这话让徐岩稍稍安心了,毕竟,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他付家赫身为黑豹子之子,看不上他徐岩,但沪上守军的面子……应该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吧! 可心里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徐岩抬头回望这位来自黑龙江的三少爷,却忍不住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深不可测的漆黑眼底,在这更深露重之中闪过一道雪亮的杀机,足以让任何人都心生胆寒。 神情顿时因为这道眼神变得唯唯诺诺,付辰脸上笑容更深:“若付某我没记错,你们总司令是蔡长官吧?啧啧,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可是最讨厌卖国求荣的鼠辈了!” 身旁的许霆钧也不傻,顿时也明白过来付辰的意思,当下绷直了脸恶狠狠地说着:“付长官,这等货色还跟他废什么话呢!赶快交给蔡长官,才是大功一件!” 说着,一把抓住这个抖若筛糠的家伙衣领,摆出副要割断绳子,带他要往车上去的样子。 “别,别!”徐岩这下彻底傻眼了,原来这位小公子给自己戴高帽,根本不是看中他沪上十九军的名声,而是……而是知道蔡长官最恨汉奸,要把自己交给他立功! 连连告饶求情让付辰高抬贵手,眼看他这副屁滚尿流的模样,付辰感觉自己的计谋已经奏效,又是崩了崩脸道:“那还不老实交代了!你们跟那个野田良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野,野田良子?”徐岩一下子就惊呆了,“什么野田良子?” 付辰和许霆钧面面相觑:这货,居然不知道这野田良子?不过也是,当初野田林志在华夏混的时候,就以华夏人李明志,或者是林志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位良子,恐怕也不会以真面目现身。 “就是刚刚那个老娘们。”付辰没好气地说着,“她叫什么名字,你总该知道吧!” “哦,田小姐啊!”徐岩顿时会了意,立刻说道,“原来她也是日本人啊!可我听说,她是前清旗人,祖上似乎还是皇帝的胞弟,大清灭亡之后,这位王爷带着女儿去了日本,我听他们说,王爷死后,这位格格打理了祖上的产业,然后嫁了个姓田的富商,连带姓氏也一块改姓田了。” 妈的,又是个编小说的,还把自己跟前清皇族扯上关系了。 付辰翻了翻白眼,然后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田小姐来到上海,一直都是社交层的宠儿。在很多高层,包括你们东北的少帅面前都吃得开吧!”徐岩见付辰的脸色越来越坏,小心翼翼地说着,“后来,她也常在我们军中来往……跟,跟我们……” 他似乎是不敢提及自己的顶头上司,偏偏在这时候选择三缄其口,付辰一下子怒了,抄出军刺丢给许霆钧:“现在就带他去!” “我说我说!”徐岩吓得又是一抖,赶紧说道,“是,是我们黄团长!田小姐这些日子一直在黄公馆出入,有的时候……有的时候还带着黑龙会的人来送礼!” 说着,他重重地吞了一口口水,认命似得叹了口气道:“付少爷也是知道我们蔡长官最恨跟日本人来往的人,所以我们这些人心里知道,却也不敢告长官的状啊!那不是找死的吗?” 付辰木然地点了点头,心道:日本人最初之所以在华夏大地连战连捷,还不是跟这些“准备工作”有莫大的关系?原本国民军派系众多,再加上日本人的一些腐蚀拉拢,导致卖国求荣的事情时有发生。 东北后来皇协军遍地,上海……只怕也不例外。 眼神冷幽,付辰抽出军刺盯着吓傻了的徐岩,忽然上前走了一步! 第224章 给她溜了 随着付辰的动作,这个被捆在树上的倒霉蛋,立时发出一声细碎的惨叫,紧接着就是大声求饶起来:“不……不,不要杀我!” 哪知付辰只是一声轻笑,抬手照着捆他的麻绳提到斫下! 哗啦…… 麻绳齐齐断裂,给吓得腿软的徐岩,噗通一下就给面前的付辰和许霆钧行了个大礼。 虽然跌了个灰头土脸,徐岩惊喜地发现自己……还活着! “多,多谢付少爷不杀之恩!”浑身的冷汗让他简直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小的都是被那个姓黄的骗了,以后肝脑涂地,都要为付少做事!” “爽快人!”付辰赞许一笑,随后往下说道,“都是华夏儿女,也不说两家话……嘿嘿,咱们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了!” 说着,添油加醋将那野田良子的“事迹”说了一番,然后才是嬉笑着说道:“哪里还用的着兄弟替我做事,也不过是为国家尽忠嘛!联合除了那姓黄的,我与蔡长官举荐你!” 这话说出来,委实有些吹牛了,他付家赫认不认识蔡司令都两说,况且他又不是十九军的人,凭什么他出口举荐? 可这徐岩听了,简直是如聆仙乐,毕竟他妈的来参军有几个不是为混口饭吃?真要能混个团长坐坐,这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这么大的饼都让他付家赫画出来了,徐岩如何能不上钩?接连的马屁又是说了几句,付辰眼珠又是转了转,继续往下说道:“有徐兄这些话,我就大大放心了。” 说着,便指挥众手下将徐岩的手下通通放了,而后又道:“徐兄先行回去,合作的事,容后我们再谈。” 深吸了一口气,徐岩又是连拍了一阵付辰的马屁,付辰倒没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带着残余的部队离开。 说实在的,付辰对这种小喽啰其实没报多少指望,可现在的状况,他应该在上海还要继续呆一段时间,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广撒网。 所以,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忽悠。 不管对方是什么品级,又是什么身份的,把人暂且先吓唬住,然后潜移默化再是收为己用。 许霆钧没想过这么多,双眼盯着那些惶然逃走的士兵,皱眉道:“把这些人放走,指不定回去如何的胡说八道……结仇是肯定的。” 付辰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把这些人都杀了,野田良子肯定会跑去那位黄团长面前胡说八道,说我付家赫和通缉犯勾结,为了贩卖军火杀了他本地军,到那时候我们的麻烦才是无穷无尽的。” 见许霆钧还是有些困惑,付辰继续往下说着:“我刚才已是说的很明白了,他们蔡长官,最恨洋鬼子——所以,未来野田良子就算跑去姓黄的面前再是怎么胡说八道,那位为了避免沾上日本人的骚气,必然会选择这次吃个哑巴亏。” 而且,好处也跟这徐岩说了,聪明人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反而更让人担心的,其实是野田良子这些人。 帘栊的漆黑夜色虽然帮了付辰大忙,让他的闪袭获得了最大成效。 可在这样的天色中,搜查和追缉就不那么容易了。 果然,在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付辰脑海中时,江景泽带着大队人马杀回来了。 看到付辰,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骂道:“娘的,那老娘们儿溜得还真快。” 面对这个结果付辰倒是没什么意外,除了这天气因素之外,这些小鬼子只怕也要是真的那么那么简单……若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抓到,小鬼子的招牌也太容易被砸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萧福远却急着说道:“付三少,我带人再搜一遍,比较江少爷,我们更熟悉地形。” 要知道,他们今天中了埋伏,差点栽了大跟头,若不把那臭娘们捉回去,九爷面前只怕不好交代。 萧福远的心思付辰当然明白,却还是摆了摆手冷冷说着:“黑灯瞎火的,日本人可是狡猾得很,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杀个回马枪!我看我们还是早点交货,也好早点回家睡大觉。” 萧福远到底是九爷一手培养出来的,在上海滩也没吃亏这么大的亏,现在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野田良子把他坑了,他能不火大? 正在他刚张了张嘴要说话的时候,忽然黑暗中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听上去是军靴踩踏地面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付辰挥了挥手,低呵了一声:“隐蔽,准备战斗!” 这次运送的东西重要,所有的人一直处于戒备之中,更何况刚才经历过一场恶战,此时听到命令快速的又隐蔽回之前的排水沟中。 刚刚隐蔽好,马上就有大队人马杀了上来,把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地团团围住。 这些士兵人数众多,装备也精良,最关键的是行动迅速,纪律严明,比徐岩带的人强了不是一丝半点。 这个情形让付辰不仅诧异。 又是野田良子的人? 她竟然还真的准备了后手! 这娘儿们到底忽悠了多少人? “家赫,怎么办?”江景泽见到这个情形明显也很紧张,握枪的手满是汗,“这群人咱们恐怕打不过。” “还能怎么办?”付辰当然也清楚,这明显是正规军里的精英部队,单凭他们一群杂牌军是不可能有胜算的,“投降吧。” “我们投降,别开枪。”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排水沟里站了起来,双手高高举起。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付三少也有这么一天。 只是事到如今,还是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才好。只可惜清泓哥哥的军火恐怕要拱手送人了。 就在付辰正想着的时候,忽然着刺目的灯光找到了他的脸上,照的他眼睛都睁不开了,让他不由得暗骂了一句:“妈的,还挺专业。” “家赫?”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语气中还夹杂着惊喜。 付辰的眼睛被晃得一阵昏花,半天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不过听着声音倒是耳熟的很。 第225章 谢礼 “清泓哥哥?”我靠,不会这么巧吧? “还真是家赫!”林清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付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你怎么在这里?” “清泓哥哥,竟然在这里遇到你了。”付辰见到是林清泓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运气还算不错。 “听到这边有枪声就马上过来了,”林清泓侧扫了一眼付辰,脸上多了几分古怪,“如此说来,是你们跟什么人动手了?家赫,听大哥讲,你在通县搞什么药厂,怎么又是跑来这里了?” “嘿嘿,也就是随便逛逛了。”听对方的意思,甚至都没打算跟他直接说实话,付辰自然也是打起了太极,“清泓哥哥又是做什么呢?” 他这邪气的笑容搞得林清泓直发毛,又不能明说自己采购了一批捷克产的机枪,正在为难之间,却一眼看到灰头土脸的萧福远正在站在不远处。 这下林清泓全明白过来了——这小子上了九爷的船,现在是明知故问,就等着他往圈里跳呢! 脸色顿时又黑了,林清泓瓮声瓮气道:“不在齐齐哈尔做你的三少爷,也不去通县操心的药厂,跑上海来做生意了?” “是做生意,不过来的初衷倒不是为了这个。”付辰点了点头把自己初来上海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笑道,“这不是遇到了树成了,再听说是清泓哥哥的东西,当然义不容辞了。” “那我可得谢谢你了,替我保住了这批军火,这要是丢了我们后面的麻烦可就大了。”林清泓心里还别扭着,毕竟这捷克机枪可是香饽饽,钱长官可是花了大价钱大精力才搞到的,东北方面难不成是想对这些刚熟的桃子伸手? 不过眼睛稍稍转了转,林清泓一笑,又大力拍了拍付辰的肩膀:“隔日一定要请你喝酒。” “就请家赫啊?清泓哥哥也不谢谢我。”江景泽见来人是林清泓急忙也从排水沟里走了出来,“清泓哥哥多日不见,过得可好?” “景泽也在。”林清泓见到江景泽急忙问候,兄弟多年彼此情谊深厚异常,“喝酒哪儿能少的了你呢?” 三人寒暄了一阵以后,高树成带着许霆钧也走了过来。 高树成一个养尊处优的商家少爷,就算上过军校,体力战斗能力也是比不上付辰等人,之前一场战斗下来,早就是狼狈不堪,身上头上都沾着草棍和泥土。 然而饶是这样,商人的素养还在,他一边用手拍着自己身上的土,手中还拿着一个账本,显然是要交付货物。 付辰眼睛转了几转,心道这林清泓如此惦念这批货,恐怕是九爷向他告知货被黑龙会盯上之时,就从南京方面杀了出来……现在,就算自己再是垂涎这批枪支,也不能动心思了。 想到这里,付辰拉着江景泽很识趣地退开了。 高树成不愧是高家大少爷,办事就是利索,很快双方就清点完成。 眼见林清泓挥了挥手,马上就有士兵上来,将清点好的枪支抬上紧跟在他们后面的卡车。 “家赫兄,你确定不跟清泓哥哥要上两把么?”见枪转瞬间就消失在眼前,江景泽有些急了,“洋鬼子的机枪啊……那可比什么玩意都好的好东西啊!” 付辰当然知道。在这机枪还不能自主生产的时代,后来军队里最吃香的武器就是小日本的“歪把子”,更不要提什么捷克的轻机枪了,那可绝对战场神器一样的存在啊! “南京守备军买的,这么贵重的玩意,钱长官追查下来就不得了了。”付辰轻声说着,“别让清泓哥哥为难。” “放屁,要不是有咱们,一杆枪都落不着,都他妈进小日本腰包了……” 江景泽刚骂了句,却见林清泓回身,迈着军人特有的步伐而来:“家赫,景泽,这次还多亏你们帮忙,才是保住了东西——所以,这些是当哥哥的谢礼。” 付辰眼睛都跳了! 眼见地上整齐地放着五把轻机枪,还有十把崭新的汉阳造! 在刚才高树成和林清泓点货的空档,高树成把付辰和江景泽的事又说了一遍,补充了很多之前付辰隐去的事情,这让林清泓听后心里十分感激。 付辰哪儿敢收这个急忙摆手拒绝:“清泓哥哥,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 “既然叫我哥哥,就别和我客气,不是家赫和景泽你们周旋,我们那儿拿的到货。”林清泓却坚持,“再说了,你们这次招惹了日本人,以后恐怕还有的麻烦。” 其实还有一点他并没有说明,付辰既然和九爷联手了,那么未来要面对的可不只是黑龙会和日莲宗那么简单了,毕竟上海滩黑帮中的其他势力对九爷极其忌惮,再说九爷还是个通缉犯。 未来付辰和江景泽遇到的麻烦恐怕还多的很。 “这……”付辰心知林清泓说的没错,他也的确需要一些精良的装备,把枪收下丢进实验室以后,他再次道谢,“那家赫就却之不恭了。他日会好好答谢清泓哥哥。” “都是自家兄弟。”林清泓见到付辰收下枪也很开心,接着看了看天色,“时间也不早了,我这边回去还有事,有空你们来南京,咱们好好聚聚。” 这话说完,他不放心的又嘱咐了道:“在上海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拍个电报个我,别外道。” “清泓哥哥放心,家赫一定不会和哥哥客气的。”付辰见林清泓要走,心有不舍,不过也明白大家都各有正事,于是抱拳告别。 就这么目送林清泓离开之后,他们也坐上了车子返回上海。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再去和平饭店住,毕竟和平饭店的目标太过醒目,他们直接到了九爷的洋房。 洛绾心早已经等的焦急,见到他们灰头土脸的回来,急忙上前问候,在听到沪上守军竟然和野田良子还有黑龙会勾结在一起,秀眉忍不住皱了皱:“一方守军竟然和日本人勾结,这至民众于何地。” “哼,这些人有奶便是娘!”九爷听到这话也气的牙痒痒,狠狠地一拍桌子,生生震的桌子上的茶盅掉到了地上。 “可不是。”江景泽也一样气的够呛,“那个叫徐岩的听说有好处,别提多谄媚了,看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是啊。”卢长远也开口,一样义愤填膺,“当时若不是三少阻拦,我真想毙了那个小瘪三。” “好了,各位消消气。这种小人犯不上和他置气,不过倒是可以暂时利用下。” 付辰见到四人都气的脸色通红出言安慰,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呢?等到抗战全面爆发,皇协军可不在少数了。 第226章 漕帮来惹事 “机枪事件”虽然告一段落,付辰将林清泓赠予的五把机枪藏回实验室,兄弟两人却也没有放松下来。除了在洋房看书学习,就是继续练刀训练,这些翻戏党看着两人每日在院子里挥汗如雨的连刀法,不时发出由衷的欢呼来。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不管是从身体素质还是拳脚刀法,这副曾经孱弱多病的小少爷,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而洛绾心更是忙碌,近来一段时间她联系上了身在上海的红党们,然后以某位高层名媛的身份,进入上海社交圈;而一直跟着他们的洛美云倒乖巧懂事,一直在照顾付辰和江景泽的起居。 一进九月,黑龙江发给付辰的电报渐渐多了起来——精明强干的大哥越发嗅到了边境线上的战争味道,反复提醒着身在上海的幼弟注意安全。 深知历史的付辰明白,九一八……即将爆发。 在部分东北军反叛,前线节节败退的战争之初返回东北绝对不是好主意,况且自己还并没有建立一个更加稳定的大后方出来。 有些时候,一个稳定的大后方,甚至比前线交战更加重要。 想到这里,付辰心里稍稍坦然了些,正拿起美云递过来的热毛巾擦脸,就见洛绾心和高树成从外面走了进来,后者脸上还带着焦急和愤怒。 “你们两个人怎么一起回来了?”付辰把大刀收了起来,看向高树成,“来的正好,来刚泡好普洱尝一尝?” 而江景泽见到洛绾心顿时笑成了一朵花,殷勤地倒了一杯递到了洛绾心的面前:“绾心,出门累了吧?这大热天的,快喝杯茶。” “在门口正巧遇上的,你们聊我回房洗漱下。”洛绾心婉拒了江景泽的茶水,找了个借口离开。 高树成则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气呼呼地道:“哪儿还有心思喝茶,气都气死了!” “怎么,”付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还是替高树成倒了一杯,“生意不顺?” 果然付辰猜的没错,马上就听到高树成怒道:“是漕帮!再这么下去,生意可没法做了。” 高家是在南京做票号银行起家的,听了付辰的建议,高树成的生意才是刚刚稳固,多是做一些桑蚕丝,日用品等等。 这些货品的生产厂家都分布在南方,向来水路发达的地方,漕运自然是最快捷方便,也是最节省成本的运输方式。 而苏杭沪地区的货运,从清末开始就是漕帮在把控。这些人,其实原本是各大小码头的挑夫,都是些底层劳苦大众,常常受欺压。 所谓哪里有欺压,哪里就有反抗。 谁想这些所谓的“臭脚夫”居然还拉帮结派,居然拉起了一个影响力深远的漕帮来——不光是黄浦江沿线,从沪上到扬州,甚至南京水运沿线都有他们的盘口。 但凡要出货的商家,都要通过他们才找得到挑夫,不然码头一堵,连一包东西也装不上去。 说白了,跟21世纪小区的楼霸差不多,你们家装个修要扛水泥扛沙袋,要不就业主自己扛,要不只能用楼霸手下的那群又贵又不好使的挑夫。 付辰笑了笑:看来古往今来这垄断经营是向来断不了的。 “自从上回军火的事和漕帮起了冲突,他们就不断的找麻烦,虽然可以走陆路,可是这么一来时间和成本都要提高了。” 高树成显然是急上火了,一口气喝下了半壶茶,看得江景泽直砸吧嘴——这可是极品铁观音,这位富家少爷居然也不细品。 “还是一件麻烦事。”付辰听完高树成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却不觉意外。 说白了,漕帮和翻戏党都是上海滩帮会中的最底层,尤其是漕帮,说难听点,就是一群靠出卖劳动力活命的人,聚集在一起的。 所谓屁民互掐,漕帮和翻戏党迟早有一天会正面冲突——然而这里面还有日本人在推动。 付辰眯了眯眼,却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 就在这时,忽然见到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慌乱地跑了进来,见到付辰和江景泽慌不迭地打了个招呼,转而马上问道:“付少爷,您看着九爷了吗?” “别乱,出了什么事?”在洋房也住了不少时日了,基本上跟这些翻戏党都熟识了——这个青年姓郑,九爷赏了个名字叫安远,是萧福远的手下。 “九爷和萧爷去浦西办事了,怕是有日子才能回来。”付辰如实答道。 “这可坏事了!”郑安远一拍大腿。 见到郑安远这么个样子,江景泽忍不住骂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别墨迹。” 郑安远显然是六神无主了,看了看付辰又看了看江景泽,最终还是开口道:“码头出事了,两位爷随我去看看吧?” “出什么事了?”见郑安远着急的样子也知道事情不简单,既然现在自己和九爷联盟,那么九爷的事也是他付家赫的事了,“走,去看看!” 出门上车后,才听郑安远娓娓道来:“码头那边,脚夫们全都罢工了,货都堆在码头没人挑——这批货山东那边要得急,欧阳少爷已经遣人来催了好几次了,要是逾期了九爷要赔钱的。” “这些个漕帮的臭脚夫也来劲了!”江景泽立刻瞪眼道,“爱罢工就让他们都罢工好了,咱们给钱再找人就是。” 付辰摇了摇头。 事情如果是他想得这么简单就好了。 除了洋鬼子,上海滩势力暗流错综复杂,漕帮管着运输的脚夫,花钱再找人等于是来抢生意,无异于是正面跟漕帮宣战。 郑安远听了这话面露为难,一旁的付辰轻声说道:“先去看看。” 出事的码头离外滩的十六铺不远,这里地处法租界的交界,正好是破烂棚户区和新建筑林立的租界接壤点,一侧则是肮脏又简陋。 除了小饭店小茶馆,另外就是下等赌坊,暗门子等等低端娱乐场所的聚集地,上海滩讨生活的底层人都喜欢来这里消遣。 而十六铺的码头,恰恰也是上海滩最繁忙,也是情况最复杂的码头。 第227章 闹事的码头 刚到码头,付辰第一眼就看到码头堆积如山的货物之间,乌泱泱地站了一大群人。 还没靠近,付辰就嗅到了一股浓重的汗臭味,这些人大多穿着脏兮兮的坎肩或者是汗衫,脖子上搭着都看不出原色的毛巾,显然,他们就是罢工闹事的脚夫。 而在这期间,码头也不是完全停止的,还有一些脚夫扛着大包忙碌其中,乱哄哄地穿插过人群装船——但偏偏有停靠在码头边的两艘船空落落的,卢长远站在跳板上大喊着:“诸位今日是怎么了,脚钱我们一次性都给齐了,为什么不给装船呢?” “给钱怎么了,给钱怎么了!”有个被晒得黑黝黝地男人立刻大叫着,“你们不把我们当人,还让我们来装船?哪有这样的道理?” 卢长远苦笑两声:“罗大,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脚钱我们一分没差,洗澡钱,理发钱,还有茶水钱,咱们九爷什么时候差过你们分毫?现在正是用得着诸位的时候,怎么就突然不做了呢?” 说着,大手一挥,又指了指旁边两艘正在装茶的货船:“若我没看错,那是宁爷的船吧?铁公鸡你们都给装,偏偏就越过九爷的呢?” 付辰听了,忍不住在心里嘲笑卢长远的迂腐。 既然来闹事,铁定是不怕质问的,现在就算说破大天也没什么用——价钱已是给够了,却来找什么“不当人”的茬,必然是心头有鬼的欲加之辞罢了。 果然,卢长远一句话说完,这罗大就又嚷嚷起来:“你们六儿一大早就骂我们不过是群臭苦力,还在瞎神气什么!” “六儿不懂事,长远这厢给诸位赔不是了!”偏头看了看已经吓得脸发白的少年,卢长远抱拳继续说着,“各位好汉不要跟个孩子计较了!” “骂我们臭苦力,他又算什么东西!” “就是,还不是要求着我们?” 卢长远一听这话赶紧赔不是,正要掏钱给罗大,打算说句拿去喝茶,却没想到罗大竟是阴阳怪气地说道:“早就听九爷规矩大,得罪了我们算不算犯规矩?” 眼见对方抱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卢长远终于明白过来——漕帮这是存心找事的,当下脸上也是坦然了,不由冷笑道:“算又怎么说?” “诸位爷爷们气性大得很,既然骂我们是臭苦力,就该尝尝苦力的家伙事。”罗大扬了扬手上的扁担,对着卢长远露出挑衅的笑容,“叫我打折了这根吃饭的玩意,弟兄们就接着干!” 一直低着头站在卢长远旁边的少年六儿一听这话,吓得噗通一下就坐倒在地了。 挑夫的扁担都是竹子做的,而且是相当坚硬的罗汉竹,直挺挺的,不枝不蔓,别说挨打让那玩意折断,就算是挨两下子也要命啊! “怎么样?”看着少年吓坏了的样子,罗大很是得意地龇牙一笑,“想让弟兄们干活,就乖乖趴在地上尝尝臭苦力的本事吧!” 卢长远的脸刷一下青了。 所谓打狗看主,这姓罗的根本就抱定了打九爷脸的主意! 若今天在这外滩码头,让几个脚夫把九爷的人按在地上打扁担,他们翻戏党将来在上海滩还怎么混!? 卢长远越想越气,正张开嘴要据理力争,却听到人群之后,突然有个不太响亮,却透着几丝难以违逆的声音:“臭苦力!” 众人纷纷震惊,尤其是罗大,一张正是得意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瞬间化为要杀人全家的愤恨,回身恶狠狠地怒吼道:“谁,是他妈谁说的!” 哗啦…… 人群一下子散开,露出个西装革履的颀长身影,付辰掏了掏耳朵,满脸不耐烦地又说了句:“臭苦力。” 超拽! 江景泽等人却懵了,这货疯了吧? 漕帮的人分明是因为这三个字找麻烦的,怎么你还带送上门的? 卢长远在看清了是付辰之后,脸也在忍不住地抽搐——真是意气少年不知所谓啊!这不是惹麻烦吗? 不等江景泽他们做出什么反应,付辰懒洋洋地双手抄兜走了上去:“连带六儿喊的那一声,这一共是三声……这位罗爷,若我付家赫没算错,你该一口气打折三根扁担喽。” 这话分明带着十足的挑衅,罗大却懵了,抓着手上的扁担半天说不出话来。 尽管是挑夫,在漕帮里他也算得上是个小头目了,世面还是见过一些的——面前这男人虽是年轻,但身上的西装材质绝对是顶级的进口货,头发油亮肯定还打了桂花油,灯泡一样的皮鞋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这一切都说明,这位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年轻人,指不定是哪儿的小少爷! 付家赫,他说他叫付家赫。 罗大没听说过黑龙江的黑豹子家族,却给付辰的架势唬住了,当下瓮声瓮气道:“这位贵人打哪儿来啊?” “兄弟我也是在江湖上混过的。”付辰眼神逼人,“都是大老爷们的,说话就该是一个唾沫一根钉,今儿你他妈要不打折三根扁担,你他妈是我孙子!” 哗然。 罗大的脸挂不住了,天知道这小少爷是干嘛的,可话都放出来了,不打又不行,立时抄起手上的扁担,照着付辰就挥了过去! 觉得伤了面子的他,手上当然用上了十成的力道,惊得江景泽不由低呼一声:糟了! 呼! 耳际呼啸的风声是那根打过来的扁担,付辰心道,这他妈要打到那孩子身上非死即伤,这混蛋还真够恶的! 扬脚,付辰屈腿照着扁担就招架过去。 啪! 这根由坚硬的罗汉竹制作而成的扁担应声断做两截。 “嘶……”众人齐齐抽了口凉气,罗大就是罗大,手上功夫就是厉害——这一下是打到腿上了,这要是抽到脑袋上,八成就去阎王爷面前挂单了。 而这小少爷……居然把扁担,折了!? 付辰却面不改色地站稳,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对着瞠目结舌的罗大抬手,慵懒地比出了食指:“嗯,第一根。” 第228章 帮主 “付少,您没事吧!” 刚才这一连串的变故来得太快,卢长远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这罗大就动手了——老天爷,九爷走之前可千叮咛万嘱咐要关照这位来自东北的付少,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大约就该被九爷扔到黄浦江里“栽荷花”了! “小场面。”付辰嬉笑,转脸看了看把半截扁担扔地上的罗大,“来,还有两根,别瞎耽误小爷工夫,打完了赶紧让你的人干活!” 这话一出,可是把这些脚夫彻底激怒了。 分明已是出口伤人了,现在还扬言赶紧打完让他们干活!简直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还是佐证了那一句“臭苦力”。 当下他们的脸更差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开了,有几个甚至对罗大嚷嚷道:“罗哥,把你看家本事拿出来,教训教训这小子!” 看家本事? 刚才那一下就用尽全力了啊……到现在给扁担震疼的手还火辣辣的! 当着众兄弟的面,罗大却不能丢份,从旁边抢过一根扁担:“小子,刚才那下没打好,有本事别用脚!” “行,不用就不用。”付辰嬉笑着一口答应。 “喂,不行,还是打我吧……”作为保镖的江景泽听了哪里肯依,刚打算扑上来阻止,罗大却又出手了! 啪! 这一声比刚才那声还响,付辰这次直接架起了右臂——毫无悬念的是,这根扁担又断了。 龇牙咧嘴的罗大把手上的半截扁担丢掉了,这一下虎口都震出血了。 人群哗然! 这,这小少爷哪儿冒出来的啊! 好厉害! 一脸抓狂的江景泽疯了似得跑过来,瞪着付辰道:“疯了吧!你……你他妈不疼!?” 付辰不慌不忙,却是上前一步,从一个挑夫手里抢过最后一根扁担扔给罗大:“兄弟,最后一根了。” 这下,叫嚣着收拾这个天高地厚小子的声音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脚夫们齐刷刷地将一副瞠目结舌的目光投向罗大,后者则觉得脸子都给这小少爷踩在地上了,就算虎口一直在汩汩冒血,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拿脚和手来挡算什么,有本事都不要用!” “行!” 付辰低沉一笑,背合着双手对着罗大跨了一步! 罗大哪里管那么些,抄起扁担照着付辰就打了过去——付辰双眼微眯,稍稍偏头避过,那根扁担带着要命的力量直接拍上了他的肩膀。 啪! 这一下,足够把他的肩膀打断了吧! 可是,断的显然又是扁担,拍了拍肩膀上的土,付辰还风淡云轻地笑了出来:“靠力气赚钱的,却这么没力气……回去跟你们何帮主说吧,多给下头人吃点肉!” “呵呵,真是好大的口气。” 就在他的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响起,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双眉微凛,付辰回脸,细细打量过来人。 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头,虽然年纪已不轻了,身体依然健硕强壮完全,不输给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不仅如此,男人天生带一副不怒自威的姿态,让原本混乱的场面瞬间变得有秩序起来。 “何帮主。”没等付辰想明白对方的身份,卢长远急忙先迎了上去,“有日子没您了!” “是啊,臭苦力一把子老骨头了,能不散架子就算是好的了!”何帮主大名何耀祖,看着似乎有六十多岁了,其实还不到五十的年纪——也难怪,这年头做苦的人都比较显老。 “臭苦力”这三个字出口时,何耀祖将目光投向付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付少爷心里却猛地咯噔了一下。 这老头定然是个人物! 付辰立时收敛笑容,正色做了个江湖人抱拳的姿势:“何帮主!后辈不过是跟您这些手下闹着玩,切磋一下工夫!这位罗大哥虚长几岁,所以多少承让了些,您勿怪!” 在手下面前觉得极为丢脸的罗大,听到这话顿时脸稍稍好看了些,正要张口说什么时,何耀祖笑了笑道:“这位少爷如何称呼?我们漕帮向来是出卖苦力,该是没有与贵人有过麻烦吧?” 付辰淡然一笑:“九爷的事,就是我的事……贵帮来找麻烦,我也只好出手了。” 一旁的卢长远见两人你来我往,总算是将话题步入正轨,赶紧说道:“何帮主,咱们九爷可从没亏待过漕帮的弟兄们。” 何耀祖却摆了摆手示意他稍等,然后看着付辰道:“小子,你知道不知道,一旦进了码头,装不装船装多少船,都是由漕帮说了算的?” 说话期间他不断地打量付辰,心中暗自揣测着他的身份——看付辰的穿着打扮明显是富家少爷,然而上海滩这地界,最不缺的就是富家少爷。 “哦,”对方放了这话,付辰反而是坦然了,回望对方冷笑道,“别的咱不管,上海滩这规矩……就了钱自然就该办事吧!这道理,怕是七八岁的黄口小儿也懂吧?” 付辰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再加上刚才教训罗大露的拿手功夫,顿时引来周围人一阵侧目,卢长远听了却有些头疼,现在办事已是不易,这三少爷有说什么收钱办事……万一这老家伙嚷嚷退钱不做,这船要谁来装呢? 果不其然,付辰这话刚落音,这位何帮主就笑了笑道:“收钱办事?可以,我们漕帮可以不做。” 说着,正要从身上拿钱出来,但付辰却不慌不忙,反是上前道:“这位罗大哥方才带着弟兄们是要装船……但是,卢爷手下有个不懂事的小厮,随口说了句‘臭苦力’便才是闹僵起来……” 说这话时,付辰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不动声色的何耀祖,见他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继续往下说着:“卢爷手下有个不懂事的小厮,随口说了句‘臭苦力’便才是闹僵起来……” “可有此事?”何耀祖脸色一沉。 “确有此事。”付辰毫不避讳的点了头,“罗大哥可是答应过我,一句‘臭苦力’一根扁担,现在三个扁担尽断——就是不知道漕帮的诸位,说话算不算得数呢?” 他的一番话说出来,罗大气的脸都红,可是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毕竟一开始撂下话的是他。 眼睛短暂地在罗大身上一番审视,何耀祖笑了:“行,是条汉子!我们漕帮当然是说话算话。”这话说完,对着罗大努了努嘴,“还愣着干什么,九爷的货不装了?” 第229章 内讧 “副帮主?”何耀祖听到罗大提副帮主,顿时眼睛一瞪,冷声回道,“漕帮还轮不到他姓袁的言三语四!” 到底还是畏惧何耀祖,见到对方发火,罗大顿时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带着人干活去了。 见原本乌泱泱围在码头的劳工们拿起扁担回身去干活,卢长远松了口气,回过脸带着无限钦佩说着:“付少,长远真是对您服气了!还是您有办法啊!” “哎,我这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万一坏了九爷的大事,家赫才是不知如何交代呢!”付辰谦虚地说着。 江景泽翻了翻白眼:“还没见过你这么解决事的,上来就挨了三下——妈的,快给看看打坏了没有!真要伤着你了,大哥可要扒了我皮了!” “就是……快给付兄检查一下,刚才那三下可吓人得很呢!”高树成紧张起来。 见兄弟这副关切的样子,付辰笑了:“没事,我又不是纸糊的!树成,你快带着人去清点那位欧阳少爷的货物吧,别少着了。” 付辰心底暗笑,自己当然是不会有事的。说真的,前两下他是凭着工夫硬挨下的,现在挨打的两处还在火辣辣的疼,然而肩膀那一下……付辰耍诈了。 他从脚夫手上抢过扁担的时候,就进了实验室,然后用锯子已小心地把那玩意锯断了一多半,况且,罗大前两下使了一腔蛮力,把虎口都震得出血了,所以……力度其实也没多大。 “都是长远太没用了,还要劳动付少劳心劳力。” 卢长远满面抱憾,付辰却露出几丝邪气的笑容,凝望着赌气干活的罗大最终是说道:“说着的,卢爷,咱们的运气来了。” “嗯?” “我看……这漕帮中间,八成是有空子钻呢!” 哪里知道这小少爷又打什么算盘,卢长远刚是愣神,一直站在码头的何耀祖却是回身朝着这边走来,却露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小子,辱我兄弟的事是了了,今儿这事又怎么说?” 卢长远没想到何耀祖显然还要纠缠,急忙开口想要调解:“何帮主,这事有误会。” 何耀祖不依不饶地说着:“小子,对于上海滩,你可是一张生面孔,立足未稳就要站队了,小心将来吃大亏!” 付辰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一旁的江景泽却怒道:“我们就愿意跟九爷来往,关你屁事——再说了,你他妈知道他是谁么?” “嗯,愿闻其详。”何耀祖抱起手肘淡笑。 既然彼此葫芦里都有药,互相倒出来就是了。付辰摇头笑笑,解开衣领露出脖子后面的黑豹子刺青。 “你是……付家人?付玉廷是你什么人?”何耀祖毕竟是漕帮帮主,见识自不是罗大可以比的。一见到这个刺青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东北黑豹子家他可不是第一次听说,甚至早年跑码头的时候,他还见过这位来自黑龙江的司令官。 “付玉廷是家父。”付辰抬了抬头,“在下付家赫,在家排行老三。” “原来是付少爷,失敬。”何耀祖听说了付辰的身边态度到是好了很多,不过眼中戒备仍然在。 他侧头看了看卢长远等人,又打量了一下江景泽,接着问,“也不知道付三少和九爷,这是……” “我现在和九爷是一路的。”对于这种事,付辰一向不避讳,他早就看出来了,江湖上的扮猪吃老虎是行不通的,还不如早点把关系利害都说清楚,忌惮他背景的人自然也不会来惹他,惹他的人,自然也不避讳付家。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付辰又指着自己的脑袋调侃,“九爷的脑袋值五万现大洋,我也想让我这颗脑袋值钱一点啊,不然怎么对得起这只豹子。” “三少这话可说笑了。”何耀祖只是个小小帮主,面对付家还是有些畏惧的。 付辰扫了周围一眼,却开口笑道:“我和九爷是一条心的,不过似乎何帮主的手下们与何帮主却不是一条心。” 何耀祖听到付辰这话不由得一怔,脸上顿时露出一抹不自然:“三少爷这话从哪儿说起?我们漕帮都是一群苦哈哈的兄弟,凑到一起相互帮衬的,必定是一条心的。” 虽对付的话说的笃定,付辰却是不信:“可是,依家赫所见,何帮主的兄弟似乎跟贵帮的副帮主走的更近一些吧?” 方才从罗大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恐怕漕帮内部出现了矛盾。 付辰的话已经言明,何耀祖再装也就没有意义了,他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三少观察细致入微,何耀祖佩服。正如三少所言,我们漕帮内部闹了些矛盾,如今我也是焦头烂额。” 也不知道哪个副帮主到底做了什么,最近帮中人心浮动,都说他老了迂腐了应该让位。 他承认他最近体力是大不如前,可是说他迂腐是万万不能承认的,自从他四十岁当上漕帮帮主以后,一直是都是兢兢业业,就让他这么退位他心中是一万个不乐意。 更何况漕帮一直有帮规,帮主除非是犯了重大错误,不然可以连任到六十岁。他可不想成为漕帮历史上,第一个被人赶下台的帮主,他丢不起这个人。 就在何耀祖说话的时候,付辰一直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见其面露为难,知道自己是猜对了:“那帮主知道副帮主有什么依仗吗?” “不怕三少笑话,这事我到是知道一二,可却没有办法。”何耀祖做了十年漕帮帮主,能力也不一般,对于帮中的人和事当然一清二楚,可惜有些事越是清楚越没有办法。 “何帮主就不想拿回大权吗?”付辰看着何耀祖,脸上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这种情况是他乐于看到的,他怕的就是漕帮铁板一块一条心都跟了黑龙会或者是那什么狗屁日莲宗。 “那三爷的意思是什么?”何耀祖听到付辰的话眼睛不由得一亮,就连称呼也成“三少”升级成为了“三爷”了。 付辰满意的眯了下眼睛,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这种从内部攻破的事情是最好的了:“我和九爷可以帮何帮主,不过我们也有条件的。” 第230章 杀机四伏 对于付辰有条件这件事,何耀祖到是不怎么意外,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什么条件?付三爷不妨说说看。” “也不难。”付辰脸点了点头,“我和九爷帮了何帮主,以后,漕帮和咱们翻戏党就是兄弟;第二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以后漕帮要和黑龙会还有日本人撇清关系,未来也不能帮着日本人运货。” 如果谈成了,就可以拖延日本人未来在南方的水路货运,这对抗日帮助极大。 何耀祖听到付辰的话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思索了起来。 付辰的条件听上去很简单,可是若要答应了就代表漕帮以后就跟了九爷,不仅要听九爷的,以后九爷的事也就成了漕帮的事,九爷的麻烦也就成了漕帮的麻烦; 但是也不是没好处,这么一来以后漕帮就有九爷保驾护航,一般般的小帮会不敢欺辱。 付辰也并不催促,毕竟这事还是要你情我愿的,勉强也只会给自己增添麻烦。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相信何耀祖会答应的,毕竟……他现在没的选择。 一旁江景泽和卢长远就都定定地看着何耀祖,卢长远更是紧张,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要是能给九爷身多招揽个漕帮,九爷一定欢喜。 果然,过了不到一分钟,何耀祖对着付辰行了个漕帮人觐见上司才行的礼:“都听三爷的!” 付辰见何耀祖行礼,急忙伸手搀扶:“何帮主比我年长这么多,您的这个礼我可受不起,以后都是自家人了,您也别叫我三爷了,叫我家赫就成。” “哪里,这次漕帮的事还要仰仗三爷了,不然整个漕帮就要沦为黑龙会的爪牙了。”何耀祖却不受付辰的搀扶,真心真意的行这一礼。 自从小鬼子来了上海,他们这些跑码头的挑夫可以说是被欺负惨了,每个人对小鬼子都是恨之入骨。 既然合作敲定,几人又商量了一番,决定好了如何动手,这才散去。 ………… 三日之后,农历七月廿十三。 今天,是漕帮帮主何耀祖的五十岁生日,虽说是一群脚夫组成的,但好歹也是上海有一号的帮会,这些天漕帮聚集的人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 小巷子里更是热闹非凡,马路上走的竟是满是喜气的人们。 袁天河也是这群人中的一员,只不过他特别开心,口中还哼小曲。 今天对于他来说可是个大日子,漕帮帮主何耀祖终于宣布,要在今天把帮主位置传给他了。 他当了五六年的副帮主,等这一天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不过他也清楚,有这么一天,全靠黑龙会的帮主,日后他恐怕也离不开黑龙会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要做人上人,不在乎手段。 漕帮的总堂就在虹口区边上的闸北区。 闸北区虽然和虹口区只隔了一条街。 可是差距却不是一星半点的,比起虹口区的灯红酒绿,闸北区尽是低矮的平房,所住的人也大多都是卖苦力的穷苦人。 而总堂则是一幢三层建筑,也是闸北区为数不多的“高楼”。 此时这幢楼被装点一新,门口还挂上了大红灯笼,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一派喜庆。 袁天河和两个身穿黑马褂的手下站在大门口,迎接着提着礼物来的客人,不管是宾主脸上都带着笑容。 漕帮虽然不像九爷或者其他两位上海滩大哥的帮会那么强大,可到底在上海滩拍得上号的,尤其在上海滩做生意的商人,更是要仰仗漕帮来维持自己的正常货运。 所以漕帮要任命新帮主也是大事,不管有没有收到邀请的,都会主动送上礼物。 今天的袁天河脱下平时穿的粗布短衫和裤子,特意换了一身西装,就连头发上都抹了上海富家少爷们最爱的桂花头油,脚上的皮鞋也擦的几乎能反光。 他家祖辈都是上海码头挑货的苦力,他从小也是穷苦出身,苦了一辈子了,今天可以说是他最风光的时候。 只不过,他这么一身衣服虽是气派,和他黝黑粗糙的皮肤配到一起总是有些违和。 来往的不管是客人还是漕帮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袁帮主,这种事他之前做梦也梦不到。 一边和来客攀谈,他一边看向一街之隔的虹口区,一片灯红酒绿让他不由向往。 妈的,老子早晚要彻底脱离闸北,去虹口买幢洋楼住。 最好再娶个洋妞儿,之前见到的那个田小姐也是不错的。 当漕帮帮主也只是第一步,早晚他要像那几位上海大佬一样,独霸黑道。 他越想越开心,甚至都笑出了声。 一直到晚上六点,来的客人也差不多了,继续典礼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典礼被安排在三楼的议事大厅举行,对于这一点袁天河虽然有些疑惑,不过想想自己身后有黑龙会支持也就没什么好畏惧的了。 马上就成为帮主了,他和黑龙会的第一个约定也要达成了。 今日的议事大厅装点的格外的喜气,往日光秃秃的窗户也挂上了红色丝绒窗帘,陈旧的木质地板上也扑上来红色的地毯。 这个情形让袁天河很满意,想当初老帮主何耀祖的继任典礼可没有这么风光的。 他在议事厅中转了一圈,看没什么事于是吩咐大厅中一个打杂的青年:“你,时间差不多了,请客人们上来吧。” “是,袁帮主。”青年抬头看了袁天河一眼,恭敬回答了一声。 不过袁天河在看到青年脸的时候却有些疑惑:“你是谁?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这个青年正是付辰,让位是假,继任典礼当然也是假的,他早已经带人在整幢楼中设置好埋伏。之所以搞这么一出,只是为了将袁天河的人一网打尽。 “回袁帮主,我是才从乡下来,加入没几天,我舅舅是老张,我顶替他来的。”面对袁天河的疑问,付辰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反正张王李赵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姓氏,什么地方还没个老张老王呢? 看着袁天河还在怀疑,他露出一脸谄媚:“早就听说袁帮主年轻有为了,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仰仗袁帮主。您看今儿典礼这么隆重,也是赶得巧合,真是荣幸之至。” 第231章 帮主 付辰向来能说会道,一张嘴和抹了蜜似的。 袁天河今日本就得意,经过付辰这么一顿吹捧,早就找不到北了,乐得一口黄牙。他伸手拍了拍付辰的肩膀:“你也是个机灵的,以后就跟着我干吧,少不得你的好处。” “哎!那我就承袁帮主吉言了!”付辰听这话笑着行了个漕帮的礼——这还是那日跟何耀祖学的。 袁天河见到付辰这么恭敬更是开心,口气也和善了很多,他摆了摆手:“去吧,请客人们上来。” “是!”得到袁天河的吩咐,付辰急忙转身下楼,其实他也怕被袁天河看出点什么,所幸没有。 很快,受到邀请的客人们纷纷上楼就坐,把整个议事厅坐的满满的,甚至有人没地方做还要站着。 见到这个情形袁天河越发得意,虽然来人大多数他都不认识,可这也是他的脸面。 客人们坐好以后,一个青年走到放在议事厅角落里的大红鼓前面,大力敲了三下——这是漕帮的规矩,代表典礼开始。 随着鼓声的响起,议事厅中的客人也随即收声,整个大厅中一片安静。 紧接着,就见到何耀祖捧着一根扁担从后屋走了出来。 这根扁担和平日里挑夫们使用的扁担没什么两样,两边甚至有些磨损的痕迹,只不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整个扁担被人摸的油亮。 看到这根扁担,袁天河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这根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扁担,就是漕帮帮主的信物。 拿着这根扁担漕帮上下都要马首是瞻,同时这根扁担也是漕帮的刑罚杖,用来惩罚犯了错误的帮众。 何耀祖今日也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棕色的长衫外面套着黑色的马褂,让他看上去竟然年轻了几分。 他缓缓地扫了议事厅中众人一眼,接着把扁担放到供桌的架子上,然后又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大厅中的客人也很识相地站了起来,一个神情严肃,甚至连连呼吸都尽量放缓。 至于袁天河则一直盯着扁担,一双眼睛带着贪婪。 何耀祖上完香以后,这才转身看向议事厅众人,他先是行了个漕帮的礼,这才开口道:“漕帮今日有大事宣布,何耀祖在这里感谢各位宾朋观礼。” 何耀祖这话说完,大厅中顿时响起了热烈掌声。 然而袁天河心中却有些疑惑,为什么何耀祖说的是有大事宣布,而不是什么帮助的继任典礼? 虽然典礼也是大事,可是听起来却让人不免觉得不对。 只是他的思绪才转到这里,忽然付辰搬着一把太师椅跑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放在袁天河身后,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袁帮主请坐。” 袁天河见到自己受到如此的待遇,又见到付辰哪张满是讨好的笑脸,之前一丝丝的疑惑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他大刺刺地坐下,还不忘夸奖付辰:“小子,挺有眼力劲儿。” “应该的。”付辰“嘿嘿”一笑,推到了一边。他当然要有眼力劲儿,总要先麻痹一下敌人。 他们这一幕被坐在客席的江景泽和卢长远看了个满眼,两人不由得暗自竖起大拇指。 付三少,真是能屈能伸! 接到自家兄弟赞赏的眼神,付辰得意地跳了下眉梢,暗搓搓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小心戒备。 这次他在楼里布置了不少人手,另外来观礼的客人中也混入了一些他的人。 现如今就等何耀祖讲完话,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下面的一系列小动作,何耀祖是不知道的,他等下面的掌声停下来以后,才继续道:“各位今日来观礼的朋友都知道,我们漕帮忠义为本,诚信立邦。时至今日传承百年,十戒、十尊、十帮规,是为立邦之本。” 他的声音粗哑可却洪亮,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下首宾客听地也不免激动。 可袁天河听着却有些坐不住,帮规他清楚,戒律他更清楚,勾结黑龙会虽不在帮规之中,却到底和戒律违和。 何耀祖一番话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们漕帮都是一群穷苦兄弟,从前朝开始能走到今日极其不易。帮会成立当然不是一帆风,当年也被打压过,靠的就是帮中兄弟团结。帮里兄弟也苦,大多没有读过什么书,可是我们也懂得大是大非,也直到忠义道德!”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激动,甚至脸都有些红了。 直到这个时候,下首的客人心里却开始疑惑,纷纷交头接耳,看这个架势似乎并不像是传位典礼。 袁天河是第一个坐不住了,狠狠地拍了拍一下椅子,他猛地站起来,定定地盯着何耀祖:“老帮主,时辰也差不多了,仪式还是早点开始吧。” 他的这话说的极其不客气,称呼都改成了老帮主,在传位仪式结束前,这么称呼按说是很不合理的。 可他如今却顾不到这么多了,这个何耀祖太古怪了,楼里的气氛也古怪,他到底忽略了什么? 何耀祖却没理会袁天河的话,以前他也许还忌惮袁天河身后的黑龙会,可如今他已经投奔了九爷,那就没什么可畏惧的。 抬眼看了袁天河一眼,他目光带着冰冷:“袁天河,漕帮副帮主,第五十四代弟子,居心不正,行事不端。勾结外敌,乱我华夏山河,辱我漕帮兄弟!” “今日,我何耀祖以漕帮帮主的身份宣布,将袁天河免去副帮主身份,即日起逐出漕帮,不许再在漕帮码头出现!” “你他妈的说什么!”何耀祖这番话说完,袁天河眼都红了,再也顾不上下面坐着的都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愤怒地走到何耀祖面前:“你血口喷人!” 逐出漕帮、逐出漕帮范围内的码头,这等于断了他所有的生计,这还不算要是被黑龙会知道他把事情搞砸,那么一定会灭他口的,再说出了漕帮他对黑龙会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我血口喷人?”何耀祖抬手指了指一旁,“有黑豹子家族的付少爷作证,我还能冤枉你不成?” 第232章 逐出漕帮 来观礼的宾客中虽然有不少是九爷安排的人,但是更多的还是真的来观礼的客人。 此时,众人听到这话顿时一片哗然,都是一些有头有脸有见识的人物,东北黑豹子家族的名声早已经响彻华夏,他们的当然知道。 顺着何耀祖的目光看过去,眼神中都带着诧异和惊讶。 付家的三少爷怎么会来这里? 漕帮的事情,这个东北来的少爷怎么会搀和进来? 付辰面对众人疑惑的眼神,到是淡定自若,他看着众人接着走到何耀祖身边:“袁天河的确和黑龙会有勾结。” “你有什么证据?”袁天河听到付辰提起黑龙会,脸色顿时微微变了变,不过这种事却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不然以后他别说在漕帮了,就算是上海滩都容不下他了。 “证据?”付辰看着袁天河冷笑了一声,方才对方的表情,他可看的一清二楚,“王广贵认识吗?那以前是九爷的手下,后来和你勾结在了一起。” “我和王广贵是有交往。”袁天河想了想最终点头承认,毕竟他和王广贵出去喝酒也是大家都看到的,“我们有私交这没错吧?” “只是私交吗?”付辰脸上的神情渐冷,“可是,上个星期,我还被他带人绑架,他可说都是你指使的。” “你血口喷人!”袁天河的脸色越发难看,接着他把头转向大厅中的来宾,“各位上海滩的老少爷们可要给我证明,我袁天河行的端坐的正,在漕帮十年都兢兢业业的,更不可能违背组训!” 他这一番话说的声音极大,可是却缺乏底气,他与黑龙会的事其实漕帮也有不少人知道。 “那要不要我带个证人上来?”付辰见到袁天河还在抵赖,他对着何耀祖的一个手下点了点头。 很快王广贵就被押了上来——他还是昨天才被卢长远带人抓住的。 此时的王广贵极其狼狈,身上的衣服又脏又臭,人也饿得脸色发黄,这些日子他为了躲避九爷的追查已经在闸北的棚户区呆了很久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抓到了。 付辰大步走到王广贵身边,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冷冷地问:“说,你认识不认识这个人?” 王广贵在被带来之前早已经被卢长远的人“照顾”了一遍,所以现在他是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别人问什么他都老实回答。 勉强地睁开了眼睛,他扫了袁天河一眼:“认识,就是他帮我和黑龙会搭上线的,也是他让我去追杀三爷您的。” 这一番话说完,付辰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侧目看向袁天河。 此时,袁天河的脸色早已经变得铁青,脸上一脸慌张。其实在见到王广贵的时候,他已经慌了,听完对方一番话之后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胡乱地喊着:“你胡说,我没有!你们这算什么?”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今日所有到场的帮众还有客人们都明白过来了……这个漕帮副帮主袁天河的确是勾结了黑龙会的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来参加个传位典礼,还能看到这么一幕。 何耀祖见到事情澄清,袁天河也再无力反驳,于是高声道:“袁天河,违反帮规,漠视戒律,今日开始逐出漕帮。请家法!” 这话说完,他举起漕帮信物,高高地举了起来,准备向着袁天河打过去。 然而让何耀祖没想到的是,袁天河竟然没有受这一下打,反而举起手紧紧地抓住了扁担。 “你想造反?”他狠狠地瞪了袁天河一眼,手下发力打算收回扁担。 只可惜袁天河处于壮年,力气比已经五十多岁的何耀祖大了不知道多少,以至于何耀祖不仅仅没有抢回扁担,反而被袁天河夺了过去。 袁天河此时早已经别在意那么多,勾结黑龙会又如何?只要他拿下漕帮的大权,就等于拿下了上海以及苏州、杭州等地的货运。 到时候来观礼的这群人,还不是要巴结他? 就算他们知道他和黑龙会有来往又如何,现实摆在眼前。所谓的民族大义,所谓的正义,其实和利益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想到这里,他人也跟着发了狠,转头对着手下喊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打!” 今日参加典礼,他的人都在,武器什么的也是黑龙会才提供的日本货,虽然不占人和,可是天时与地利却都占了。 袁天河的人也都不简单,随着他一声令下纷纷拔出枪,对着身边何耀祖的人开枪。 至于袁天河本人首要目标当然是何耀祖,只有干掉何耀祖了,他才能正式成为帮主。他也没有掏枪,而是举起扁担的对着何耀祖打了过去。 这个老东西不是要拿家法惩罚他吗? 他今天就要活活打死这个老东西! 何耀祖完全没想到袁天河竟然这么豁得出去,眼看着扁担就要砸到自己头顶,他只能抬起双臂勉强阻挡。 啪! 一声巨响传来,他却没感觉到任何疼痛,狐疑地睁开了眼睛,只见到付辰的身影挡在他前面。 付辰此时紧紧抓着扁担,另一只握拳打向袁天河的小腹。要说挑夫的扁担还真不是一般的东西,这么一下砸下来,甚至把他的虎口砸断。 其实,他本想和之前在码头上一样,将扁担震断,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人家帮主的信物,弄坏了不不合适,只好忍着疼挨上了这么一下。 “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边甩着手掌,另一只手快速地从实验室中把枪拿了出来,对着袁天河就要开枪。 付辰的这么一通操作看的袁天河眼睛都直了,他怎么也想不清楚付辰到底是从哪里把枪掏出来的。 不过他到底在码头上混了那么多年了,身手虽然没有,打架却打过不少,看到付辰要扣动扳机,马上侧过头堪堪躲过了这一下子。 付辰一下未中倒是没什么意外,毕竟这么近的距离反到容易躲避,他吹了吹枪口冒出的白烟,冷笑了一声:“还挺厉害的。” 第233章 战斗 袁天河听到付辰的调侃狠狠地咬着牙,快速推到了桌子后面,同时掏出配枪。 付辰却没有急着追击,而是靠近江景泽和卢长远等人,一人丢了一把手枪过去——来观礼是不允许带武器的,可是他的武器,都随身带在实验室里。 付辰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江景泽和卢长远双双瞪圆了双眼。 这家赫兄,到底把枪都藏哪里了? 然而,这个时候却不是发问的好时机,众人急忙接过枪开始战斗。 就在付辰和袁天河对决的同时,议事厅窗口的窗帘突然被人撩起,十几名手持土喷子和砍刀的汉子冲了出来,其中带头的就是萧福远。 激烈的战斗一触即发,整个议事厅乱成了一团,来观礼的客人发出一阵惊慌的叫声,纷纷躲到了角落里。 战斗一经打响,付辰才明白之前何耀祖为什么面对袁天河这么畏首畏尾了,整个漕帮上下三分之二的竟然都归顺了袁天河。 按照他的观察何耀祖也不是庸才,不然也不能在帮主的位子上坐了这么久。可饶是这样,还是被袁天河钻了空子,甚至收买了大部分的人。 由此可见小鬼子的渗透能力有多强,难怪未来华夏的战争会极其残酷。 就这么战斗持续了一会,一楼和二楼付辰安排的人也逐渐地压向了三楼,虽然袁天河的人不少,武器也精良,可怎么能和九爷手下的精英相比? 战斗到这里其实已经没了多少悬念。 然而事情注定不会这么顺利,就在付辰刚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惨叫,竟然是何耀祖中了枪。 妈的! 付辰暗自爆了一句粗口,急忙跑了过去。 江景泽一直跟在付辰身边,见到这个情形对着周围连开了五六枪,压制住对方的火力,掩护着何耀祖躲进了卧室里。 进入卧室以后,付辰没敢迟疑,急忙从实验室中把急救箱拿了出来。然后快速扯开何耀祖的衣服。 何耀祖是胸前被枪射中,此时衣服早已经被鲜血浸透,衣服下面也是血肉模糊。这个情形,让付辰不由得焦急,先拿出一剂止血针注射了下去。 何耀祖可不能出事,他要是这时候死了,那么漕帮可就乱了,他们也是功亏一篑了。 药剂注射完以后,付辰就开始清理何耀祖的伤口,等伤口清理完成,他到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一些土喷子,而且打出的弹珠也没有命中要害,不过麻烦的却是卡在了肋骨上。 江景泽举枪站卧室门口,一边举着枪观察外面的动静,一边询问:“伤势怎么样了?” “不致命,却有些棘手。”付辰皱了皱眉头,要想取出子弹,恐怕会引起大出血,他还需要检验一下何耀祖的血型,“我要去准备一下,你看着外面。” “放心!”江景泽对着付辰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聚精会神的看着外面。 付辰在安排好江景泽之后,先把何耀祖抬到了床上,然后采集何耀祖的血液样本就进入了实验室。 实验室中的设备都是齐全的,当然也少不了验血的设备,结果很快揪出来了,还好何耀祖是最普通的a型血,他的实验室中还有一些备用血浆。 同时今天的事情也提醒了他,等有时间的时候,还是要再弄一些血浆备用,虽说上次从小鬼子医院搞了不少,未来遇到战斗的时间会越来越多,伤亡也是在所难免的。 尤其是枪战,被子弹打中通常都会造成大出血,到时要是没有可就麻烦了。 准备完血浆以后,付辰又随手拿了几支应急药物,和简易的心脏复苏机之后才离开。 此时卧室外面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袁天河的人死的死,被捕的被捕,只剩下五六个被压制在议事厅的角落里,看样子被抓也是早晚的事。 卧室里面,付辰熟练的输上了血,接着为何耀熬上了局部麻药。 本来这种取子弹的手术都需要用全麻醉的,可全麻需要量体重,现在他可没有这个条件,也不敢冒险。 麻醉药很快生效,何耀祖也在昏迷中悠悠转醒,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吓的身子一颤。 付辰见状急忙按住了何耀祖:“何帮主别动,我这就帮您取子弹。” 何耀祖看着付辰的眼神却带着疑惑:“三爷……还会洋郎中的那一套?” 眼前的医疗器具,他只有在洋医院见过,没想到这个东北来的少爷竟然也会。 “略懂。”付辰笑了笑,拿起手术刀喷上酒精,“何帮主不必担心,一会儿就好。” “可是……”何耀祖看着付辰手中那虽小却锋利的刀子,眼中虽然又不安,却也明白现在别无他法,“那就辛苦三爷了。” 付辰并没有和何耀祖再说话,而是用毛巾盖住了何耀祖的眼睛,以免他看到自己动手术造成心理负担。 取子弹的过程很顺利操作起来也没有什么难度,毕竟他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手术。 何耀祖的年纪虽是大了,可是身体素质却很好,一场手术下来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子弹取出来以后,接下来就是缝合伤口,这个付辰更是轻车熟路。 然而就在眼看手术快要做完的时候,卧室门却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就被人撞开。下一秒就见到袁天河带着两个手下退了进来。 袁天河显然是没想到我付辰和何耀祖会在卧室中,更没想到何耀祖竟然会受伤,看着躺在床上刚缝合完伤口,还没来及穿衣服的何耀祖,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 这他妈的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野小子和老东西害得他损兵折将不说,十几年的经营也打了水漂。如今他的命是保不住了,可是也要拉上两个当垫背的。 江景泽一直在门口,此时见到有人冲进来急忙举枪就打。 只不过,一路激战能活到现在的人也不是一般人,袁天河更是有点本事的,见到江景泽射击也不躲,反而冲了过去,一副要和江景泽玩命的架势。 “呦呵,可以啊,够爷们!”和付辰出来闯荡这么久了,从北平到通县再到上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命的人,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冷笑。 第234章 归顺 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跟着袁天河一起冲进来的人见到这个情形也不敢开枪打江景泽,唯恐我误伤,只能把枪口对准了还躺在床上的何耀祖以及付辰。 只不过,他们才有动作就听到“砰!砰!”两声枪响,紧接着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付辰举枪冷笑了一声:“蠢货,反应这么慢还想偷袭。” 就在付辰解决了两个偷袭者之后,江景泽也控制住了袁天河,毕竟这位来自齐齐哈尔的少爷抡起打架还是没怕过谁。 没了袁天河坐镇,外面议事厅的战斗也很快结束,紧接着就见到萧福远等人冲了进来,见到卧室里一片血泊,众人都吓了一跳,等见到付辰和江景泽还有何耀祖都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袁天河当众企图杀害何耀祖,来观礼的客人们都是看到的,这等于欺师灭祖,就算没有黑龙会的事情也要被逐出帮派。 本来依着卢长远的意思这种人应该直接处死以绝后患,可却被何耀祖阻止了,到底是跟了他十几年的老部下,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付辰心底却暗下了杀机,这种人已和日本人有所勾结,未来的抗战之中,铁定是个卖国贼,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卢长远和何耀祖等人商量这些事的时候,付辰偏头与江景泽说了几句,后者立马点了点头……这姓袁的小命,也就这两三天的事了。 就在两人暗自商量的时候,卢长远却没有忘记他们,他这人做事一向周到,不然九爷也不会派他来招待付辰等人。 “三爷和江爷怎么看?这人之前得罪了两位爷,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 付辰到时想到卢长远恐怕会问自己,早就想好了答案:“我看这是漕帮的事情,还是听何帮主的吧。何帮主为人义气念旧,也是值得佩服的。” 话虽然如此,付辰早就下定了决心要除掉他,当下如此说,只是罩着何耀祖的面子罢了。 “既然三爷都这么说了,那就放这小子一马。”卢长远当下有点发懵——毕竟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卢长远早就看出这位从东北来的小少爷杀伐决断,绝对不次于他们九爷,只是……不知为什么对这姓袁的居然如此宽宏大量。 但他却不知道,付辰是不像以高一等的态度发表意见,毕竟,漕帮目前算得上是刚刚归顺过来,如果自己急着替这位年长的帮主拿主意,那么他的脸往哪儿放呢? 再说了,他付家赫现在想要谁的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果然,付辰这话一出,何耀祖脸色就好看了很多,当下喝出一句话,让袁天河滚蛋,永世不得踏足漕帮的势力范围。 至于跟着袁天河的人也都论情节轻重惩罚,表明忠心的依然可以留下,毕竟经过这么一场事,漕帮也是元气大伤,把人都赶走不现实。 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同时九爷也从外面办事回来,听说卢长远和付辰竟然收服了漕帮大加赞赏,毕竟有了漕帮就等于控制上海以及周边地区的大部分货运,对他们未来的发展极其有利。 就在九爷回来的同时,也给付辰带来了一个消息,上海市郊有一家服装厂要转让,想问付辰有没有什么兴趣。 付辰当然有兴趣,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都亮了。 通县那边的药厂已经开始投入建设,昨日收到电报制药的机器也安稳运到,现在德国过去的专家正在进行安装检查,估计第一批药下月就可以出厂了。 原本他的打算是在药厂旁边再建立一间厂房,然后把服被厂也安排在那边,可是现在他在上海心中又有了另外的打算。 通县的服被厂依旧要建,而且速度还要加快,毕竟那边是大本营……可是,上海这边不妨也盖个工厂。 一来上海滩的发展他做为一个穿越来的人很清楚,不管放在民国还是21世纪是走在世界前列我的。在这里建厂子不仅可以解决内需,同时还能出口盟国赚取资金,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二来也是比较重要的一点,不管是钱财还是资源分散存放才是王道,他把厂子都集中在通县的话,未来小鬼子摸过来,被人一锅端了那可就是替小鬼子做嫁衣了。 而且,现在他和九爷关系密切,等于有了一个最是强有力的敲门砖,未来有上海滩这个大后方,也就更有底气。 只不过,上海这边的局势还是不好,形势也没有明朗,开药厂的话太过招摇,服被厂却是不错的。至于药厂,他也没有放弃,不过打算开在偏僻点的地方。 九爷对待付辰也是不错的,见到付辰感兴趣马上吩咐卢长远陪着过去。 付辰干事一向不拖泥带水,决定好了以后约好第二天出发,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才露出鱼肚白,付辰和江景泽就起床长跑去了。 这是他穿越以后养成的习惯,为的提升身体素质。 九爷的洋房坐落在郊区,有山有湖,不远处还有一片茶园,环境优美空气又好。 一圈跑下来不仅不觉得疲惫,反倒是神清气爽。 等他们回到洋房以后,洛美云也已经起床,和洋房里的佣人一起开始准备两人的早饭和茶点,要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是没错的。 这一个小姑娘照顾起人来,竟然是极其周到。 这个时候洛绾心也起床了,并且已经梳洗妥当。 看到这样子的洛绾心,江景泽自然忍不住上前讨好一番,接着又关切的问道:“绾心,你今天还是要出去?” “是啊。”洛绾心面对江景泽示好依然礼貌而疏离,进退得度,“和几个阔太约好了去逛园子,据说政要和地方军的家眷都要去的。” “绾心,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付辰听洛绾心这么说,跟着问了一句。 虽然军事机密这些东西,军政要员们通常是不会随意透露的,不过和自家夫人们总会说上只字片语,所以从这些夫人家眷们口中打探消息是再好不过的了。 第235章 收买 只是唯一要注意的是,这些消息有时候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还是需要确认的,所以三人经常利用吃早饭的时间来分析得到的消息。 洛绾心听到付辰问略微思索了一下才道:“最近也没什么重要的消息,只有一个丈夫在上海开洋行的阔太太和我们说守备军的刘营长最近夫妻很不和睦,似乎是怀疑刘营长外面有了人了。” “这就算真的外面有人也是平常的事吧?” 江景泽听到洛绾心这个消息到是没有任何的奇怪,在这个封建还残余的年代,男人们三妻四妾不算什么,更何况还是沪上守备军的营长。 就算是他父亲江永宁和母亲关系和睦,家里也依然有两位姨太太,像付辰的父帅付玉廷那种从一而终的痴情男人,那可真算得上是凤毛麟角。 对于江景泽的话,洛绾心明显不怎么赞同,她作为新女性,她是相当反感的。 当下一双杏眼就圆睁了起来,显然是有些不快了。 付辰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此时看出洛绾心脸上的表情,急忙转移话题:“那个阔太太都说些什么了?” 洛绾心听到付辰问,于是道:“方太太也没有说的太仔细,就是说营长家最近总传来吵架,还有摔东西的声音,说是家里有个远方亲戚,在营长家里做园丁,所以每次吵架她家都能听到。最近一次吵得尤为厉害,营长甚至被自家太太赶出了家门。” “这些太太们的消息还真灵通。”江景泽也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急忙补救。 付辰则继续问:“有没有说营长太太都说了些什么吗?” “还是那些夫妻间吵架的话。”洛绾心为人一向细心仔细,并没有因为信息微不足道就大意放过,而是很仔细的记在脑子里,“说什么秘书长在外面找狐狸精,有说什么,那个北平来的女人满身狐媚气之类的。” 她的话说着,脸也跟着红了,很显然有些更露骨的话,她却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付辰并没有注意话中污秽的言辞,而是很敏感的问道:“她说的是北平来的女人?” “是的。”洛绾心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写什么,于是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那个野田良子?” “很有可能。”付辰郁闷地皱着眉头,“那女人能在北平收买了一大圈政要,在上海未必不能。” 这娘儿们还真是厉害,小鬼子不择手段这一点他是学不来的,不光是他,他大哥他父帅一样学不来。 “那岂不是很麻烦?”江景泽听到这话也一脸纠结,“之前漕帮副帮主,还有十九军的那位不都是被这娘儿们收买了的吗?搞得天翻地覆的。” “她之前还只是收买一些小人物,类似什么洋灰厂的看门的,还有什么这个人的小舅子那个人的外甥……而现在,她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付辰说起这事十分担忧,虽然之前漕帮和十九军的事情他都摆平了,可是这只是浮出水面的事情,背后不知道的事情还不知道有多少。 “而且现在漕帮也不再给日本人运货了吧?”洛绾心最近虽然很忙,可是对于付辰和江景泽这边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 “是的。”付辰点了点头,虽是沉稳脸上还是带着些许得意,“漕帮不给装,他们就要偷偷再找人,上海一带的脚夫都是漕帮的人。” 再找人也不是找不到,只是价钱方面就要贵上一倍,这就算了,还是经常找不到……毕竟上海之内敢惹漕帮的散人是没有几个的。 这么一来上海的日商是怨声载道,在上海江苏这边的水路货运是难上加难。 运输跟不上,会耽误很多事,能这么打击一下敌人还是不错的。 “那小鬼子恐怕会着急了。”洛绾心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新女性又是红党,见识当然不一般。 “肯定着急,搁我也急。”江景泽一边殷勤地给洛绾心倒水一边附和,“这么一来,他们恐怕会有大动作了吧?” 付辰冷笑了一声:“不是已经有了吗?都开始和守备军的营长有联系了。” “那咱们怎么办?”老实说江景泽不怕上战场,不怕流血,却还真的怕了野田良子这个娘儿们了。 之前在北平不是凑巧抓住曹家兄弟,顺藤摸瓜查出那些事,那娘儿们还得继续搞事情,甚至连他们老大在北平的钱庄和产业都要骗走了。 就在三人正在商量的时候,卢长远正好走进餐厅,见到三人急忙打招呼:“三少,江少,洛小姐,这吃着呢?” “卢爷早啊,吃过没有,要不要一起吃?”付辰急忙站起来招呼卢长远,“美云,去拿双碗筷来。” “哎呀,不用了,三丫头别忙了。”卢长远却摆了摆手,“我早上吃过了,你们先吃别招呼我了。” 付辰看到卢长远却突然想起什么:“卢爷,您来的正好,家赫这边还有事请您帮忙。” “三爷别这么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自从漕帮的事情以后,不管是九爷还是卢长远对付辰更加信服。九爷甚至交代手下,他不在的时候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可以找付辰商量。 付辰低声交代:“之前那个田小姐的长相,卢爷可还记得?麻烦卢爷找个兄弟替我盯着这个女人。” “这好说,我们翻戏党在上海滩盯个人还是简单的。”对于付辰的要求,卢长远也没有多问,马上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卢爷,这娘儿们可不好对付,您最好找个有些功夫的兄弟。”付辰还是不放心,出言提醒了一句,“您可以从黑龙会那边下手查。” 卢长远到底是九爷看重的人,办事一向妥帖,听到付辰的提醒当即严肃了起来:“三爷放心,阿远一定办好。” 一番安排妥当以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付辰带着江景泽卢长远一起出门,洛绾心因为顺路也搭上了他们的便车。 之前九爷出面牵线付辰和服装厂的老板谈转让,今日付辰要先去看看对方的厂子的情况。 第236章 碰瓷 这家厂子的位置在上海的远郊,距离九爷的洋房正好是个大对角。但付辰事先派人了解和打探过了,厂子虽然离上海有段距离,不过交通方便,不管是采买原料还是运送货物,都很方便。 远离大城市,还是相对有好处的。 往厂子的方向去,必须途径虹口区,虽然他们所在的闸北区和虹口区只隔着一条马路,可是却仿佛是两个世界,虹口区的马路都比闸北区宽敞了许多。 就这么开了没多久,忽然前传来一阵嘈杂,马路上竟然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甚至把马路都堵住了,隐约中甚至还能听到人群中间传来女人尖锐的叫喊声。 听到这个声音坐在车中的四人都觉得奇怪,卢长远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随即打开车门:“我去看看情况。” 付辰知道,在1931年的时候,虹口区几乎完完全全就是租界区,洋楼,洋商比比皆是,能够在虹口区立足的人非富即贵。 都是有身份的人,会在这里争吵的也一定不是一般人。 果然,卢长远走了不久就传回消息:“前面有个女人被小混混讹上了,现在正在闹呢。” “这群小混混敢在这里讹人,也不一般。” 江景泽皱了皱,虹口区这边人流复杂,关系势力复杂,虽说大部分是归卢长远管的,可是有很多人其实卢长远也要敬着,列如高树成就是其中之一。 付辰也报着和江景泽一样的态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问卢长远:“那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那边不是约好了时间的?” 其实不仅付辰和江景泽急,洛绾心也一直在看自己的怀表。 卢长远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当然了解两位少爷和洛绾心的心思,可却回答:“三爷,这事我看你们还是要管一下的。您二位可知出前面闹事的是谁?” “是谁?”付辰知道卢长远的性子,于是耐心问了下去。 “是沪上守备军刘营长的夫人。”卢长远之前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三人对话,所以关于那位守备军营长的家事也知道一些。 “这么巧?”江景泽以为深长的笑了起来,“家赫兄,看来咱们的运气还真不错。” “可不是。”付辰也笑了起来,转头对洛绾心道,“咱们去看看?” 原本他还想等下交代洛绾心,想办法结交一下营长太太,现如今上天竟然主动给他降下机会。 “好。”洛绾心是个聪明女子,马上就明白了付辰的想法,点了点头随着他们一起下车。 现如今已经是九月初。 可依照着上海的天气,哪怕才早上八九点钟,被太阳照到的地方还是让人觉得酷热难当。 四人排开众人走到圈子中,此时太阳下面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在被一个混混拉扯。 女人脸上原本整齐的妆容,被汗水冲刷的一塌糊涂,头发也胡乱散着。 她奋力拽着自己的包,声嘶力竭喊着:“你们想着怎么个样咧?当街抢劫?我可告诉你们说,我男人可是守备军营长。你们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和刘太太对峙的混混却完全不在意她的话,只是抓着她的书包叫嚷着:“你男人是谁都不顶用,你把我们老爹撞的起不来了,你得赔钱。” 他一边说,还一边指着旁边树荫下躺着的男人。 这么一副情景再不明白不过了,就是碰瓷。付辰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职业竟然这么兴旺发达,在民国都有了。 只不过,这碰瓷着的演技不怎么样,也不哭也不喊,就在那边躺着,还挑了个阴凉的地方躺着,这要放21世纪是要不到钱的。 “这两个混混你认识吗?”他悄悄地问卢长远,先确定了身份。 卢长远点了点头:“认识。几个不成器的家伙罢了,似乎是钱老板手下的人。” 卢长远口中的钱老板付辰也是知道的,在上海滩似乎是做拉皮条生意的,名声一向不大好。 不过这么上海滩一个地界注定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卢长远等人对他们的态度也是漠视,既不打交道也不为难。 洛绾心听着两人对话忍不住插嘴:“他们就不怕守备营长找麻烦吗?” “三爷,要不要我出面?”顿了顿,他又开口询问,“这种小混混,还是别脏了三爷和江爷的手了。” “今儿这手,恐怕还是要脏一下的。”付辰却冷笑了一声,对着江景泽和洛绾心使了个眼色,接着大步走了过去。 这都新社会了,他有义务教一教这群人什么才叫碰瓷。 另一边刘太太原本就抹了不少粉脂的脸气的更白了,她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包,一边操着南京话道:“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你们还要不要脸?明明是那人自己装过来的,你们看咧,我新买的皮鞋都被踩坏了!” “你肥婆怎么这么无赖呢?看看你自己的体型,再看看我们老爹,谁撞谁不是显而易见的。” 混混这么说其实也是太过夸张,刘太太不过是有些微胖,倒是那么扮演老爹的人是真的瘦,瘦的计划皮包骨头,付辰甚至怀疑这是个大烟鬼。 果然女人还是最在乎身材,尤其最近丈夫有可能出轨的女人,这话一出刘太太顿时气的瞬身发抖。 “你把包给老子拿来吧!”混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趁着刘太太恍惚的时候,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包,接着招呼同伴转身就要跑。 然而没想到这个混混才转身,一下就撞上了一个人,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撞了一个跟头。 “哎呦,谁这么不长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敢冲撞上来,张口就骂。只不过,他后面的话还没有完全骂出口, 就见付辰扑过来,压着他的腿喊道:“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你把小爷撞坏了!” 被付辰撞到的混混听到这话不禁一怔,再看看付辰身上的打扮,考究的西装一看就是洋货,头发也梳得油光水滑,一双皮鞋更是擦得油量。 第237章 联络 “你他妈的,你是谁?!” 付辰却不理会混混的话,只是压着他的腿喊叫:“撞坏了小爷,你得赔钱。” 听到这话混混忍着疼痛,再次打量付辰,东北汉子的体型普遍的高大健硕,再加上最近戒烟运动,更是比一般人壮了许多; 再看他自己虽然不算瘦小,可毕竟常年沉溺酒色,和付辰一比就差的远了。 就这样的人,他才不信撞坏对方,分明是想讹他! “你他妈的知道老子谁是吗?就像讹老子!” 听到混混满嘴脏话,付辰邪气地笑了一声:“你不说,小爷他妈的知道你谁是谁!” 他这话说着手下却没停,身体发力死死地压住混混的双腿——这可痛得很,据说当年号称日本镰仓时代的战神源义经,手下有一员虎将叫武藏坊弁庆,给踢到这部位都会痛到流泪。 这混混就一小流氓,哪里是什么战神手下的虎将,现下的他只觉腿都要断了,立马鬼哭狼嚎起来:“这位爷,这位爷饶命啊!”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自己是遇到了硬茬子了,倒是也能屈能伸,急忙开始求饶。 “你说什么?小爷我被你撞坏了耳朵,没听清楚。” 付辰不搭理混混的一套,继续发力,混混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直到这个时候,混混也明白付辰的意图了,哭喊着:“小爷饶命,小的这里还有几块大洋,小爷拿去看病,我再也不敢了!” “几块大洋?”付辰却不满意,手下继续发力,“你爷爷我非洋医院不去,你几块大洋就想打发爷爷了?” “啊嗷!”这么一下混混叫的声音都变了,仿佛都听到自己骨裂的声音,“我还有个金镯子,一起给大爷,大爷就饶了我吧!” “拿来爷看看。”付辰龇牙笑笑,从这混混手里把镯子一把夺过去,“这他妈什么破烂,岁数估计比小爷的奶奶都大了!”话虽如此,打发一两块也是没问题的。 聊胜于无,老子买几包烟也是可以的。 混混哪里知道付辰是这个心眼,身上疼得都发抖了,急忙从兜里把所有东西都摸出来给了付辰。 再次确定这二货是榨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付辰才是放开了混混,冷笑道:“小爷认下你了!若是被小爷发现东西是假的,仔细你小子的皮!” “不敢,不敢!”混混早已经被付辰打怕了,而且他此时也看到了同行的卢长远,再也不敢有什么想法,连滚带爬地跑了。 至于,他那位被装昏的“爹”,早就在他被付辰控制住的时候,悄摸爬走了。 付辰的举动赢得了围观人的一阵叫好,毕竟这两个混混在这儿折腾老百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付辰当下对着四下一通抱拳示意过四下,人群见坏人都给打跑了,也就渐渐散去了。 江景泽一笑,上前给他拍了拍土,洛绾心却三步并作两步,捡起被混混丢在地上的皮包,用手绢又仔细擦了擦,含笑走到刘太太面前:“您没事吧?” 被混混一阵纠缠吓得惊魂未定,刘太太站在太阳底下粗喘了好一阵子,才转过头勉强挤出两个字:“谢谢!” 心知这位营长夫人是吓着了,赶忙把洋伞遮住她头顶阳光:“刘太太,我们的车子就在那边。” 已是遍身狼藉的样子,见这几个年轻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刘太太顿时涨红了脸。 付辰眼珠略微转了转,笑道:“前面有个茶馆还算干净,绾心你不如带上刘太太去那边换件衣裳。” 说着便直接上了车开去了茶馆,卢长远也是个周全的,下车直奔成衣馆就买了件旗袍送来。 经过一番洗漱之后,刘太太精神到是好了很多,她转头看向洛绾心再次道谢:“姑娘,我是不是见过你?” 洛绾心本来就打着套近乎的主意,此时听到刘太太问,温婉地笑了笑:“刘太太好记性,上周的茶会上我们才见过面,我是张行长的外甥女心儿。” “哦,是你呀。难怪面善,今天可多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啊,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我家老刘也不在。”刘太太再次感谢了洛绾心,接着又看向之前帮他出头的付辰,“那位是那家少爷?我也要谢谢他。” 洛绾心并不想暴露付辰的身份,只是胡乱的回答了一句:“那是我表兄,姓付。” 这要是换成刘营长也许听到“付”这个姓氏还要想一想,可是刘太太就是一界妇人,当然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也没有多想,对着付辰又是好一通感谢,还在打听付辰是否婚配,看样子是打算把自家女儿介绍过去。 这个情形让付辰不仅苦笑,好不容易找了个家中已经给订婚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一旁江景泽看着这情形不禁无语,这位营长夫人也太热情了。 也许是洛绾心生得美丽,也许是说话温柔得体,刘太太很快就放下了戒心和她熟络了起来,这也是付辰想要的。 当下对着洛绾心眨了眨眼睛,后者便是会了意,邀着同行,叫了辆洋车便回去了。 而他们三人继续往服装厂开去,之后的路上没有再出什么事情,等到达服装厂的时候,正好中午。 服装厂的赵经理早就等在了厂子门口,见到三人来急忙迎了上来。 这个赵经理三十多岁的年纪,又高又瘦,脸上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谈吐温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家大学的学究 “三位来了!欢迎欢迎。” “赵先生,我们路上出了点事,让您久等了。”卢长远见到赵开元迎上来,急忙回应,顺便解释了下来晚的原因。 “三位爷都好吧,最近这上海地面上,着实不太平得很。”赵开元一听路上出事,急忙问询。 卢长远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来我给赵先生介绍下,这位就是付辰付三少爷;另一位是江景泽江少爷。两位爷这位就是服装厂的赵经理。” 经过卢长远的引荐,付辰伸手和赵开元握了握:“您好!” 第238章 我要了 赵开元则打量了下付辰,由衷称赞:“付少爷可真是年少有为啊。” 他之前从卢长远口中得知买主是九爷的朋友,原以为和九爷差不多年纪,没想到这位盛名的东北少爷,居然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一阵寒暄之后,三人跟随着赵开元进了厂子。 因为厂址选在郊区的缘故,所以,占地面积不小。 付辰眼睛大概一扫,就约莫出了此地的大概面积——将来除了商场车间之外,还可以盖员工宿舍楼,厂子以南的那片的观景小花园可以铲掉种一些瓜果蔬菜什么的。 此时厂子早已经停产多日,除了赵开元经理之外,就只剩一个打更的老头了。 走进厂区,主干道倒是干净,明显提前打扫过,可是边边角角以及厂房周围却长满膝盖高的杂草,看上去有些荒凉。 赵开元很会察言观色,见到付辰和江景泽打量这些杂草急忙解释:“几个月前,我们老板的父亲病重,老板回老家安排事情,厂子也顾不上了,再加上最近局势不好。” 其实赵开元说了这么多,也都是托词,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经营不善造成的倒闭。 这一点付辰到是理解,这年月有钱的人喜欢找好的裁缝做订制衣服,没钱的自己在家做,很少有人会去洋货店买成品的衣服——而且一般来说,服装厂在这年代是代加工的生意多,特别大批量的定制服装。 但这年代还没有21世纪那么便捷地全国运输,本地货只能本地销,如此之大的工业生产线,产量是相当大的。 产量大,销量也必须跟得上才行,滞销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倒闭。 付辰心中暗笑,却也没有戳破,总要给对方台阶:“也难为你们老板了,家里出这种事。” “哎,我也打算回老家发展,这才和老板商量卖了厂子。”赵开元一听,也就借坡下驴了。 四人闲聊着,一边走到厂子的生厂区,赵开元指着不远处一间大房子道:“那边就是厂房了,我们的厂房建了有三年多,不过平日里都有维护,付少爷大可放心。” 付辰顺着赵开元的手指看过去,果然见到一间不算太大的厂房,房子原本是白色的,只因上海天气潮湿,墙根生了一层绿色的苔藓。 不过房子到是的确如赵开元说的那样,维护得很好,并不像是三年前建筑。 厂房里面则是一排排整齐的机器,粗算下来足有十台,在这个时代算是大规模的了。应该是为了保护机器,每台上面都盖着一张油布。 “付少爷,我们的机器都是新定制的,用了也就半年多,您看看。”赵开元说着掀开了油布,果然下面机器崭新,还带着机油得的味道,“这都是德国货,我们老板之前在虹口区哪家洋行定的。我这边怕停产了机器受损,让人每半月上一次油。” “的确是很新。”付辰点了点头,赵开元说的德国洋行估计就是他之前定制制药机器的洋行,那家的信誉是可以保证的。 看过机器以后,四人走出厂房,赵开元又指着另一边的两幢平房道:“那边是仓库,大得很,里面可以对方很多东西。” “还可以。”付辰满意的点了点头,侧目看向江景泽,“你说呢?” 江景泽知道付辰是看上了,他自己其实也觉得挺好,但这会子总不能说很好很喜欢,否则价钱就很难压得下来,于是皱了皱眉道:“少爷,依我看您还是多看几家?” 付辰又不傻,当然是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不过,厂子他已是看上了,而且未来一旦爆发战争,被服这些东西必然是抢手货——现在多花几个收购金又算什么呢? 于是马上说道:“这厂子少爷我要了,定金我会付给你,然后你去准备地契文书,合同签订就付清尾款。” “好啊,付少爷真是个痛快人!”付辰能决定的这么快,到是出乎意料,他本以为总要压价的,没想到竟然直接就下定金了。 激动之余,他再次打量付辰,见这位少爷身上的衣服虽然沾上了些尘土,可却都是顶级的洋货,尤其脚下那双皮鞋足够他三个月的薪水。 而这位小少爷腕子上的手表也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这年代手表国内还不能生产,一块精致的手表价值不菲。 不光是付辰,就身边这位人高马大的“保镖”,打扮也是极其光鲜。 以他在社会上混了十几年的经验,多半是富豪家族扔了几个钱,让到社会上历练的小少爷们——这种货色手中都捏着不少资金,而他们家里也没指望他们赚多少钱回来,就算是全亏本完了也无所谓。 说白了就是两只肥羊,不宰一刀实在对不起“良心”。 想到这里,他的眼珠转了转,笑着对付辰道:“对了付少爷,我们仓库里还有一批棉纱,付少爷要不要去看看?” “原材料吗?好啊,那就去看看。”付辰听到赵开元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真的有现成的材料,也省了他不少事。 赵开元得到了付辰的首肯,心里更加开心,急忙拿出钥匙去开了仓库门。 比起维护得当的厂房,仓库的条件就更差得远了,随着拉开的铁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江景泽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这他妈什么怪味?” 听到江景泽这么说,赵开元唯恐两人反悔,急忙道:“上海嘛,一年有八个月都在下雨,有些潮了,我这就叫人打扫,保证交厂的时候弄的干干净净。” 这话说完,他又急忙和付辰道:“付少爷放心,我们的棉纱保存的还是很好的。” 只不过,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好像要给他拆台一样,一只肥硕如猫的大老鼠,竟然从房梁上掉下来,在他们脚下打了个滚,接着快速跑开了。 江景泽见状指着跑远的老鼠,对着赵开元道:“老鼠都他妈祖孙三代了,这算哪门子保存得当?” 一直没有吱声的卢长远也担心付辰和江景泽吃亏,急忙跟着道:“赵经理,大家都是熟人了,你可不能诓我们三爷。” 第239章 小贼 “没事,过去看看吧。”付辰却制止了两人,走到架子前翻看起来。 然而,这批棉纱却不像赵开元口中说的,保存得当,反而满是被虫子驻过的窟窿。他伸手拿起一角抖了抖,甚至还有些棉絮掉下来。 江景泽跟在付辰身边,满脸恶心地看着还在棉纱上爬的虫子:“这根本不能要了啊。” “还行。收拾一下还是能用的。”付辰却很认真的在检查。 虽然生了很多虫子,可是这些都是很重要的物资,眼看进入九月了,离着九一八事变是一天比一天。一旦抗战爆发,这些东西都是有价无市的。 “这些,小爷也都要了。” 听到付辰这么说,赵开元简直是心花怒放! 这些东西基本已经不能用了,若是付辰不要也是丢弃在仓库中,或者拿去烧掉的结果。 现在能卖一点钱是一点,而这些钱也是不走账的,完全归他自己所有。 “少爷您可真是个爽快人!小的这就去拟定合同。” 江景泽懵了,完全不明白付辰为什么要收这么一堆破烂。这家赫兄若贴上毛可比猴子精,这会子怎么就犯傻了? 卢长远更是费解,平日里看着付少爷挺精明的人,现在赵开元明显是把他当“羊少爷”,怎么就这么容易上当了? 不过,两人疑惑归疑惑,却都没有发表任何异议。卢长远自觉插不了嘴……江景泽却是对付辰百分百的信任。 见已经商量好了,付辰对卢长远道:“卢爷合同这方面我们都是外行,还得麻烦您了。我这边想和景泽再转转,看看厂子里还需要添置点什么。” “三爷,放心,合同写好了我去请您。”心知付辰是想熟悉下环境,而且欠了付辰多次人情,这回签合同这事一定要好好操办,把这小少爷的人情还上。 就这样,卢长远跟着赵开元就离开了。 付辰则带着江景泽往厂房后面走去,厂房后面是个小锅炉房,大概是供热水的,后边则是一片荒草地,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凉景象。 “这地儿还不错。”江景泽抬头看了看,不远处是一个小村,此时还能见到袅袅炊烟。 “是啊。”付辰在意的倒不是坏境,他很满意整个厂区都被砖砌的高墙围住了,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 就在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忽然江景泽指着付辰身后的喊:“家赫,那是什么人?” 付辰听到江景泽的话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到一个身穿粗布小衣的人正鬼鬼祟祟地坐在墙头,看样子是打算翻墙出去。 看到这个情形,付辰怒吼一声:“什么人!” 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的原因,就是害怕误伤附近的村民——可听到这声怒吼,这人居然飞也似骑上墙打算遁走。 妈的,看这身手绝对不是什么“村民”,付辰立刻掏出勃朗宁,对着那货就是一枪。 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飞过,吓得身子一歪就摔了下来。 江景泽反应不比付辰慢,在付辰开枪的同时,他已如离弦之箭,冲上去一把将他拿下。 “妈的,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照着地上啐了一口,付辰把勃朗宁插回腰间。 仔细一番打量过对方,此人身材健壮却不高大,被人高马大的江景泽提着,和小鸡仔无二。 付辰冷喝道:“你是什么人,跑进来干什么?” “我……我就是附近的村民,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处捞。”听到付辰问急忙回答,这小贼却不见慌乱,显然是套好的词。 “村民?”付辰冷笑,对方右手虎口和手指都有一层薄茧,明显是常年持重刀的人,不由一脚踏上去怒道,“少废话,到底是干什么的!” 知道是露馅了,这小贼脸色一白,强辩道:“我,那是下地干活弄的。” “你他妈的当我们傻?”付辰脸上的笑意越发冷了,“都是一路人,你这手怎么回事,大家心里不清楚吗?” 江景泽却很直接,抬手就是一巴掌:“说,你是什么人?!” 这一巴掌打得不轻,可是小贼纵然疼得呲牙裂嘴,却依然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来偷东西的。 “你不说是吧?那小爷就自己找证据了。”付辰冷哼了一声,伸手拽开小贼的衣服,随即见到小贼的肩膀上竟然纹着一条黑龙。 这是黑龙会的标志! 就在他知道自己招惹了黑龙会以后,就请九爷去查过黑龙会的底,但凡是黑龙会的会众都会在肩膀上纹这么一条黑龙,代表对组织的效忠,终身不得背叛。 见到付辰竟敢撕他衣服,立马疯狂地挣扎起来,一边喊着:“知道我是谁还不放我走,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枪声的卢长远也找了过来,听到这话他急忙询问,听说是黑龙会的人脸色不由得一变:“又是这些人?” 怎么还阴魂不散了! 冷笑的付辰心底,却突然涌起一个更可怕的念头。 收购这事是昨儿九爷回来后才提的,今儿一大早他们才出发,黑龙会的消息怎么灵通? “这事恐怕要问问你们底下的人了。” 明摆着,九爷手下也混入了黑龙会的奸细了,只不过这话付辰却不好说的太明白,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这黑龙会还真有两把刷子,到处渗透腐蚀。 付辰没说明白,卢长远却听明白了,他脸色顿时一变急忙道:“三爷,需要不需要我去叫人来支援?还是把附近搜一搜保险吧!” 付辰却摆了摆手:“没必要,先把他带回去审审吧。” 耽误这么一会儿了,就算是这人还有同伴,恐怕也早就跑了。 赵开元见到发生这种时候,吓的脸都白了,一边不断的用手帕擦着额头,一边说:“这事叫什么事,三爷这事……我不知情的。” “赵经理不要慌,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和赵经理必然无关。”付辰看到他吓成这样急忙安抚,“合同写好了吗?若是写好,我现在就付定金了。” 赵开元到底是个合格的商人,就算吓成这样也没忘记正经事,哆哆嗦嗦地把合同递了过去。 付辰快速地扫了一遍,随即前面盖手印,然后交付了定金。 第240章 小鬼子上门 工厂收购的事情敲定,付辰也没有停留马上押着小贼回到了九爷的洋房。 就算没在实验室的网上查过“黑龙会”的历史,付辰也对这个臭名昭著的“侵略组织”很是了解。 这是一支有着日本****色彩的团体,成立于1901年。 成立的目的,就是意图夺取华夏的黑龙江流域为日本国土,所以他们的名字“黑龙”,也就由此而来。 尽管后来与孙文等革命党合作,推翻了满清政府,后又协助这些革命党在东京的总部成立了同盟会,但这支有着“侵略性质”的组织,始终觊觎着中华国土,并为此犯下无数的战争罪行。 所以,付辰在第一次听到野田良子和黑龙会日莲宗混在一起后,脑子都大了。 这可绝对不是好事。 因为,这就代表着日本间谍,侵略者,还有殖民分子已在华夏结盟——现在等于万事俱备,就等军队的到来了。 而日本人做事严谨,有关黑龙会的情报留给后世的除了一些传记之外,就是不靠谱的传闻了。付辰查了很多网站都很难一窥究竟。 如今,这个小贼是黑龙会送上门的,不好好审审如何对不起黑龙会的“一片真心”? 然而,就在付辰正叫人把这混蛋拖到地下室去,却有人来报:外面有人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顿时泛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果然等他来到会客厅的时候,就见到一个穿着日本和服的男人和之前见过的巡捕房周福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日本男人他从九爷给的资料中见过,正是黑龙会虹口道场的现任馆主——北原健次。 和他印象中大多数日本男人差不多,个头不高,容貌普通,在配上嘴巴那一撇胡子,看上去跟日本平民差不多。 然而实际上,他却不止一次听九爷提起,这人的事迹很多,可是总结下来就四个字——心狠手辣。 妈的,小鬼子都上门了,看来是事情没那么好解决了。 “是周巡捕,家赫失礼了!”尽管早就派人早就把北原他们家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付辰还是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这位是?” “哦,这位是……” 周福海正要介绍,这位身穿日本传统服侍的男人冷喝了一声:“北原健次。” 他只提了自己名字,甚至连一点多余的介绍没有——彼此自然心知肚明,付辰胆敢拿他黑龙会的人,想必已将他查了个透透彻彻吧。 当然,不光是他付少爷,他北原也对他付家赫有了足够调查。 不过面前的年轻人,还是让他惊到了。 和他们调查的结果差不多,眼前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黑豹子家族的小少爷,黄埔军校的高材生,多次和帝国作对,还干掉了青木良平和野田林志两位少佐…… 这一系列的战绩,让黑龙会如临大敌——然而在见到这位付三少爷时,北原却有点懵了。 原以为是个满脸胡子的东北大汉,却没想到这位盛名的小少爷容貌清俊,身材颀长,眉眼之间居然还捎带几分阴柔。 可就是这么一位,却狡猾又阴险,不仅干掉了数个帝国的战士,还坏了他们黑龙会多少事,害他被会长责难。 “付先生?” 北原健次对着付辰点了点头——虽然他们是敌人,可他依然会把礼貌做足,这才是强者风范。 既然对方有礼貌了,付辰也不能失了礼数,他走到北原健次面前和他握了握手:“北原先生登门造访有何指教?” 之前离得远没感觉,如今走近了,他很敏感的从北原健次身上感觉到了冰冷的杀气。 这种杀气和他家父帅那种久经沙场的气质还不一样,他敢肯定北原健次应该从未上过战场,可是却杀人无数。 看来九爷对这人的评价很对。 北原健次显然不想和付辰多话:“付先生,今日抓了我的人,我希望你归还。” 付辰听到这种话不由得冷笑:够直接,老子喜欢! 换个人不是应该问问是不是抓了自己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可倒好口气中完全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完全是命令方式。 在21世纪也算阅人无数了,不过还第一次见如此霸道傲慢的人。 付辰冷笑着在沙发上跷足而坐:“无凭无据的,先生不要乱讲。” “付先生自己心里清楚,那是我们黑龙会的人!今日,北原是一定要带回去的!”北原健次的态度异常强硬,听上去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今日是抓了个人,不过那人要偷袭我,必须审问清楚。”付辰脸上的神情越冷,论强硬,他付家赫从来没输过谁。 两个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气氛是越来越剑拔弩张,偌大的客厅中充满着火药的气。 北原健次见付辰不松口,只好对着周福海使了个眼色。 周福海这也是被迫来的,原本北原健次找的是他们局长,可是他们局长明显不想蹚浑水,所以就把他指派了来。 对此他暗自骂了一路,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对方是他的上司,除非他饭碗不想要了。 此时见到北原健次的眼色,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付少爷,那人的确是黑龙会的人,跟着那人一起去的人也证明了,人……的确是少爷您抓的。您看您也没受什么伤,不如……事情不如就这么算了!” 就这么算了? 听到这句话,付辰眼中顿时崩了个火星。 你他妈自己也是中国人,现在就算在租界当巡捕,谁让你做卖国贼的? 到底拿了小鬼子多少好处? 对付这种下三滥,付辰自然是没好脸,断然拒绝道:“擅闯老子的地盘,还想就这么算了?呵呵呵……那么将来是不是打算闯整个华夏的地盘?” 这番话虽是说给周福海,但这弦外之音分明是在指代这些得寸进尺的小鬼子。 北原健次登时脸黑了下来,立马朝着付辰跨了一步,几乎和他呈顶牛之势。 “付先生,一家废弃的工厂,目前还不属于您的地盘吧?”他冷喝着。 第241章 失火 “北原先生倒是对家赫的事情得挺清楚啊!”完全无视对方的憎恶和恨意,付辰眉梢微挑,挑衅地看着北原健次。 虽说明知道自己被监视了,可如今对方这么明目张胆的讲出来,付辰当下被激怒了。 “在上海滩,要说最近哪位最是美名远扬,恐怕就是付先生了吧!”面对付辰的质问,北原健次竟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这么有名的人,就算是市井妇人也该是听说了。” 付辰听到这话忍不住暗自骂了起来。 早就听说小鬼子不要脸了,没想到竟然不要脸到这个程度,简直比他还不要脸! 周福海听着北原健次的话心里也觉得太不要脸了,明摆着的跟踪监视,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可是他毕竟是身上带着命令来的,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劝付辰:“付少爷,这些人毕竟是友邦客人,而且……您,还有九爷都身处于租界,所以,为避免冲突,还是干脆放人吧!” 友邦……还客人? 听到这两个词,付辰再次冷笑,这群所谓的“客人”未来在华夏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世界震惊。 而且最过分的是,直到他所在的21世纪,这些侵略者至今还未承认他们的暴行,态度就和眼前的北原健次一模一样。 看着付辰的表情,周福海额头都出汗了:小日本说的也没错,这位付少爷最近可是上海滩的红人。 先是在租界街道口开枪吓退日莲宗;然后又挑了漕帮,平了漕帮的内乱;至于苏州那边火并的事,似乎也和这少爷有关。 这么位硬茬子,他可招惹不起! 可是,转头看到北原健次那凶戾的眼神,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要是没把人要回去,恐怕他那位上司要拿他开刀了。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道:“付少爷,既然人都找上门了,您也很难问出来什么了,不如这次先算了。他们现如今已经闹到我们局长哪里了,若是您不肯放,下面恐怕会有大动作。我知道付少爷背景雄厚,可这毕竟是上海滩不是?” 这话说完,他见付辰不回答,又道:“我听说付少爷最近要买厂子,想在上海办厂批文是个大问题,到时候我倒是可以帮帮付少爷。”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付辰也是听出来了,今儿他若是不放人,日后想要开工厂恐怕困难重重。 最终他也只能换上一副笑脸:“如此说话,家赫再坚持岂不是不给上海滩各位长官面子了?” 老实说,他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么大的瘪,可是人在屋檐下却不得不低头。 就这样他只能任由北原健次把小贼带走,临别时候小贼得意的看着付辰:“我就说你得放我。” 小贼的这番话说完,付辰倒是还没什么,可是,送人出来的江景泽却压不住满腔怒火,顿时冲上去想打人。 他原本准好了要审这个黑龙会的小贼的,没想到付辰却突然派人传话说放人。当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算了。”付辰却是一把抓住江景泽,他沉着脸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来日方长。” 黑龙会、小鬼子,这笔账老子早晚要讨回来。 ………… 经过白天这么一番事以后,付辰和江景泽的心情都很烦闷——尤其这位脾气暴躁的江少爷,出门跑了两个小时才回来。 倒是付辰还算沉得住气,可是一张俊脸却无比阴沉。 卢长远心知两人窝着火,赶忙叫了场子,除了两个歌女,又从荣顺馆叫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陪着两人吃喝舒解心情。 席间,三人又把小鬼子和黑龙会骂了一通。 “老子要拿上一把大砍刀,把那群王八羔子左一刀右一刀,通通砍死!”江景泽瞪着一双红红的牛眼,怒气冲天地骂道。 付辰也有了几分醉意,抬手拍了拍江景泽的肩膀:“放心,有的是机会,早晚咱们要收拾那群。” 眼看着九一八事变即将到来,一场残酷的战争也将在这片土地上爆发——这也是他郁闷的另外一个原因,历史终归是历史,就算他知晓也无从改变。 “两位爷来了上海以后已经做下了不少的大事了,不然黑龙会怎么会这么忌惮两位?”卢长远见到两人不快急忙安抚,“这说明都是英雄,说书的都说了,英雄多遭人嫉妒的。” “哎,卢爷这话过谦了。”付辰摆了摆手,他压根没想过当什么英雄,他只想保护好周围的人,然后尽量让东北军在未来的战争中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江景泽也放下杯子,哼哼唧唧地道:“老子也不想做英雄,老子就想揍那个北原健次一顿。” 就在三人正喝酒说话的时候,忽然卢长远的一个手下从外面跑进来,脸上满是慌乱,甚至着急之下还撞倒了椅子:“三爷,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卢长远见到自己手下竟然这么毛躁,顿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开口呵斥,“有什么事好好说,别乱!” 手下听卢长远这么问急忙开口:“服装厂着火了,快去看看吧。” “什么!” 这话一出付辰和江景泽的酒顿时醒了大半,两人二话不说转头就往外跑。 妈的,一个服装厂这么惹出这么多事来?! 连同卢长远在内,付辰和江景泽出门便上车,而后直奔服装厂。 厂子在远郊,再加上这年代交通并不像21世纪那般便利,就算是他付辰玩命踩油门,他们也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是赶到。 等汽车在门间停下之时,赵开元早已经到了,一边擦汗一边感谢消防军和周围村民及时救火。 “还是惊动三位爷了。”见到三人到达,满脸赔笑的他急忙小跑上来。 显然,他是被人从床上叫起来的,向来整齐光鲜的头发如今乱得和鸡窝似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 “火势如何,赶快四下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损失!”付辰没好气的说着,哪有功夫跟这姓赵的废话! 妈的要是要是烧大发了,他的钱打水漂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厂子开工就要延期了。 第242章 居然是小鬼 “不大,火势真的不大……”赵开元急忙解释着。 毕竟,厂子还没有正式转交,真出事了他也得承担责任,“就是线路被烧坏了……火也灭了。付三爷请尽管放心,交厂前我一定会把这些线路修好的!” “怎么会突然着火?”江景泽皱着眉头看向仍然冒着黑烟的配电室,“是不是有什么安全隐患?” “这……倒不是。”赵开元迟疑着,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卢长远见赵开元说话吞吞吐吐的顿时不乐意了:“赵经理,大家都是本分的生意人,您有什么事可不能隐瞒。更何况这生意是九爷介绍的,您这样九爷会不高兴的。” “不敢不敢!”听到卢长远连九爷都搬出来了,赵开元急忙摆手解释,“不是我有意隐瞒,是我也不确定。我方才看过了,那火并不是自己烧起来的,应该是被人为点的。” 他不怕付辰和江景泽。 在他看来,这两位少爷不过是拿钱出来玩的纨绔公子。 可是九爷……在上海可是赫赫有名的黑老大,连警察厅长都敢杀,何况他一个平头百姓。 “有人纵火?”付辰脸色越发阴沉,转头对着江景泽点了点头。 和付辰混了那么久,两人之间早有默契,见到他示意,江景泽急忙转身往厂子外走去。 “三爷,我也去帮忙。”卢长远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没等付辰开口,带着手下跟着江景泽一起出去了。 服装厂的外面,是一片小树林。 树林之后就是付辰他们看到的小渔村,这也是付辰看好这地方的另一个原因——安静。 此时漆黑的树林,被手电照得一如白昼,连树上睡觉的鸟都被惊得飞起。 在林子里转了一圈,付辰和江景泽最终从灌木丛中拽出来两个人。 见到这两人,付辰不由一怔。 妈的,居然是两个小男孩! 最多十二三岁的年纪,此时他俩手上还抓着半盒火柴,小脸都被烟熏得黑乎乎的——不仅如此,恐怕是纵火的时候两人闪躲不及,都有深浅不一的烧伤。 居然是……小孩!? 付辰这下懵了。 本以为又是小鬼子派人来搞事,却万万没想到这回坏他事的,竟是两个小屁孩! “你们是什么人?”冷喝出声的时候,付辰其实没抱多少指望——毕竟看这穿着打扮,显然不可能是他的仇家们。 明显是吓傻了,俩小孩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们,我们隔壁村的,大哥哥我们错了,你们别打我们!” 江景泽则是气不打一处来,小鬼子坏事就算了,巡捕房跟日本人穿一条裤子他也认了——连附近的小屁孩还要坏他的事!? 相比于江景泽的怒气,付辰冷静许多,他放缓和语气问道:“你们为什么来烧我们的厂子?” 既然是周围的村民又是小孩子,那么也不好为难,不仅不能为难还要好言好语问清楚,不然隔三差五的找点事也不是办法。 两个小孩见付辰容貌俊逸语言和善,心中的恐惧也放下了不少,半天其中胆子稍微大一点的才开口:“是,是,一个不认识的叔叔叫我们来的,他给了我们糖,说事情要是办的好,还给我们大洋让我们去城里买肉吃的。” “不认识的叔叔?” 付辰听到小孩这么说不由得怔住了,他原本以为是附近村民不喜有人在这边开厂子,还想着若真是这样就要早点去安抚一下,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蹦出了什么不认识的叔叔。 “是啊。”小孩话匣子打开了,对付辰等人也没了之前的惧意,“他不是我们附近村的人,我们从没见过,他给的糖很好吃,也是我们从没吃过的。” 这孩子一边说着一边舔了下嘴巴,明显是回味糖的味道。 在这个年代,甘蔗还没有大量种植,糖可是珍贵的东西,一般人家可是吃不上的。 “可是那叔叔长得很凶。”这时候另一个小孩也开口了,他怯懦地看了江景泽一眼,“就和这个叔叔一样凶。” 江景泽气得直瞪眼,指着付辰道:“你妈的,老子哪里凶了哪里凶了?你们给老子仔细瞅瞅给你们叫的这‘大哥哥’才是个人模狗样……” 小孩胆子真是小,江景泽才刚瞪眼,“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见状,付辰急忙对江景泽使了个眼色让他退开一边。 现在很明显的状况,就是小孩被人哄骗着烧了他们的厂房,不过还好赵开元带着人及时将火灭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所以,付辰并不打算苛责这俩小娃子。 毕竟临近这小村子,真要因为这俩小屁孩得罪了村民,以后开厂子会有很多不便。 “我……”江景泽各自又瞪了这俩小孩一眼,还是听付辰的退到旁边抽起了闷烟。 一直站在不远处旁观卢长远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小鬼头,你们有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到什么特殊的图案。就类似这样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斧头刺青——这刺青是他跟随九爷的标记,一般上海的帮派都有自己的刺青。 “有我见到了!”这时候胆小的孩子终于哭完了,看着这个刺青眼睛转了转,“叔叔给我们拿糖时候我看到了,他手挽手也有,好像是个……狗头……” “狗头?”卢长远摸了摸小孩的头,对付辰道,“是狼头,天合帮的标志。” “天合帮?”付辰来上海不久,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帮派。 不过也不怪他,如今上海滩大大小小的帮派多如牛毛,也许三两个人就组成一个帮派,今天这边拜把子,明天那边拉大旗,但是真正能在上海立足的却不多,很多都是像卢长远这样投靠有权有势的大帮派。 “天合帮,规模不大,还不到百人。”卢长远话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转头对着赵开元道,“赵经理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怎么天合帮会叫人烧厂子?” 赵开元其实从知道小孩是被人指使来的,就已经明白了些什么,此时被卢长远一阵呵斥,吓的腿都软了。 第243章 强买强卖 “我也不知道会成这样。”赵开元急忙解释,“之前天合帮的人是想要收购我们的厂子的,可是他们开的价格也太低了,就没谈拢,然后就遇到了付三少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说!?”卢长远烦躁的看着赵开元,这种已经被人看上的厂子,他付三少现在横插一杠子,等于破坏了道上的规矩。 在这个帮派横出的年代,帮派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有竞争,当然也有合作。 付少爷是新来的,不清楚上海滩的规矩并不奇怪——可他在上海滩摸爬滚打了将近十年的老油条,他很清楚,付少爷这种行为,叫做“戗行”。 意思就是明摆着抢别人生意,这种事当然会被所有帮派所不齿。 毕竟,真要开了这个头,所有的帮派之间就会明争暗斗永远无休无止。 赵开元在上海也有些年头了,当然也了解道上的事,他急着卖厂回老家也是不想被这些帮派纠缠:“卢爷,我就是个平头百姓!再说,厂子也不是我的,我也难做啊。” 其实之前也有其他人来谈过,可是都被天合帮吓跑了,直到付辰这么一个人傻钱多的硬茬子出现。 见两人的表情越发难看了起来,付辰知道这是麻烦又上门了。 况且,卢长远虽然为人谨慎却也不是个胆小的,不然也不敢在上海滩混了,:“怎么?卢爷,那个天合帮有什么背景吗?” 就算和黑龙会杠上,也没见卢长远这么紧张。 “天合帮没什么,就是他背后……”卢长远狠狠滴瞪了赵开元一眼,“他们背后是杜爷。” “杜爷。”付辰听卢长远提起这个名字心里也是一惊,这位杜爷他穿越前听过的次数比九爷可多得多。 毕竟这一位和民国的高官们交往甚密,在后来的战争中留下来了浓重的一笔。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民国政府的忠实支持者,连那位大总统的大婚都是他负责维持秩序的。 而且他在上海的社会地位还很高,而且这位黑老大做事向来不留情面,而且杀伐决断手段狠辣,更是一肚子的心计。 有这么一个人在背后支持,果然棘手。 见到两人的脸色,赵开元也知道这事麻烦大了,他急忙表态:“这事是我不对,没提前说清楚,要是付少爷不想买了,我可以全数退还定金。” 他妈的,这会儿跟我说要退定金了! 老子去哪儿再找这么合适的厂子去? 再说九一八说话就爆发了,老子的工厂再不投产,东北漫长的冬天就要来了,到时候冻死了义勇军战士,你们哪个付得起责任!? “开玩笑!”付辰刚瞪起眼睛还没开口,卢长远却先不乐意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九爷怕了杜爷了吗?” 现在全上海滩的人都知道付辰和九爷一条路的,就这么乖乖地放弃厂子,岂不让全上海滩的人看笑话? “对……我也不愿意放弃,再说了我出钱又多,价格合理,难道因为一群流氓混混就放弃?”付辰和卢长远一个意思,“你那堆破烂棉纱,除了老子之外还有人愿意要?” 妈的,都这节骨眼子上了,就算是他杜爷找事又能怎么样?耽误了抗日大事,谁付得起责任?况且上海马上也要被战火蔓延,就是他姓杜的这么个黑老大,就能凭借一己之力把小鬼子全部打跑吗? “那,现在……怎么办?”事到如今赵开元也是怕了,这是必然得罪一方面的事情,可关键是他那边都得罪不起。 “这事和你没关系了。”卢长远想了想对着赵开元挥了挥手,“我们自己能搞定,你早点把过户文书准备好。” “好好好,我这就去。”赵开元如临大赦,一溜烟的跑了。 江景泽在一旁抽完烟,忍不住问:“卢爷,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和家赫去找天合帮说道说道?” 他把“说道说道”四个字说的极重,很显然他所谓的说道没那么简单的。 “这不妥。”付辰却摇了摇头,“咱们还要开厂子的。” 原本他也没想到这一层,直到早上周福海那么一番话,到是提醒他了,日后他要在上海开厂,还要发展和各方面关系也总要协调好。 “是啊,三爷说的没错。”卢长远赞同地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欣赏,付辰原本是很会处事,可是毕竟身份背景在哪里总是有些莽撞,如今倒是学会了沉稳,做事也越发周到。 “那么依然卢爷的意思呢?”付辰虚心请教,毕竟上海黑道的事情他不清楚。 “这事可大可小,完全要看对方什么意思了。”卢长远很中肯地回答,“依照我看还是要请九爷出面调停了。” “既然卢爷这么说了,那就等九爷回来裁决了。”付辰点了点头,卢长远的建议没错,这件事九爷出面也合适。 三人商量完之后,小孩的父母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带着村长和村子里的老少们一起来寻孩子,一个个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 付辰见到这个情形又免不了安抚一下,毕竟都是一些穷苦乡民,没必要为难,再说方才着火也有附近的乡亲们忙吧。 一众乡民原本还挺忐忑,见到付辰这么好说话也不计较,也就放下心来了。 两个小孩的父母更是边道歉,边拍着胸口表示一定帮付辰看好厂子。 这个情形看的卢长远都暗自佩服,要说收买人心,付三爷绝对一流。 厂子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了,可是依然有天合帮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好在九爷在两天后就到上海了。 在听到付辰这事以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九爷做事一向利索,很快就约好了天合帮的帮主到荣兴楼见面。 要说这个荣兴楼也不一般,虽然不在最热闹的虹口区,可是生意却做的很大。荣兴楼的老板也是道上的人,这家酒楼是他的众多产业之一。 依照老板的话,荣兴楼其实事赔钱的,不过能被道上朋友青睐也是他的脸面。 所以上海黑道上有什么事,也都会选在这里谈判。 第244章 谈判 今日的荣兴楼格外安静,为了今天的这一场谈判,老板特意静了场子。毕竟……不管是九爷,还是天合帮背后的杜爷都是大人物,这一点点的尊敬还是要给的。 雅间在三楼,隔音效果是相当的好,外面的车水马龙完全感染不到这里,整个厅堂都静悄悄的,连一个人都没有。 这种极度的“静”,甚至感染了向来神经大条的江景泽。 “这么大个厅,就摆一张桌子,”面部始终盘踞着紧张的江景泽,不由嘟囔着,“这他妈简直浪费呢不是!” 付辰哪里感觉不出来这种袭面而来的压迫感? 恐怕,是这位盛名以来的杜爷,就是打算用这种方式,让谈判一开始,就被气势完全压得一边倒! 付辰却笑了:“怎么,你小子怕了?” 面子作祟的江景泽当然不会承认,立马一翻白眼道:“我怕?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那姓杜的还敢把你老兄怎么样,还敢把我怎么样。” 说着,拉开椅子便坐了下去,随手抓起桌上的点心便吃,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见他这副完全不服输的样,付辰不由摇头一笑。 抬起腕上的夜光机械表看了看,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可是,天合帮连露面的意思都没有。 付辰端起茶盏,身侧的江景泽掏出怀表也是再三确认:“这么大的事,天合帮不会迟到的吧?” 这可难说。 没准在他俩眼里的“大事”,对天合帮,乃至杜爷来说就是屁大的小事。 付辰有点焦躁。 在上海滩,帮派之间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 现在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大约都知道他付家赫跟九爷是一路人,天合帮把他晾在这里,明显是不给九爷面子了。 连续吃了两杯茶,天合帮的人才是姗姗来迟。 付辰看表,这些人足足迟到了半个小时。 不仅如此,到场的这些家伙,身上还都带着浓重的火药味,看着付辰的眼神也极其不善。 对于这一点,付辰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这一次是他坏了规矩。 问题这帮子混蛋也实在不给面子,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居然迟到了这么长时间。 除了为首男人西装革履,到场的数个彪形大汉清一色的青袍,腰间还扎着月白色的腰带,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付辰江景泽顿时面容一凛。 “九爷呢?怎么就派了两个毛头小子来?”男人也不管付辰那么多,径直坐了上座,“我肖天合可没时间陪小孩玩!” 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跷足而坐样子将一副冷冰冰地目光转了过来。 对方的无礼顿时激怒了江景泽,他立刻忍不住了,打算上前跟对方大声评理。 肖天合,原来他就是天合帮的老大。 付辰双眼微眯,一把抓住江景泽,心道:天合帮如此蛮横不讲理,必然是不惧九爷。 现在发火不是可以,只是没有什么意义罢了。 完全懂这个道理的付辰淡然笑了笑:“九爷是什么人物,这等磨磨嘴皮子的小事,还用得着他老人家纡尊降贵?我们两个在翻戏党中没什么本事,于是就给遣了来了。” 口口声声说看不起我们俩小孩,那我就自降身份说自己没本事。 肖天合顿时脸色大变,瞪着眼睛死死盯着付辰。 其实天合帮并没有翻戏党人数众多,而且最重要的事,现在他们完全依附青帮和杜爷,真要互相有个得罪,他其实还是担待不起的。 眼神愈冷,肖天合冷冷说着:“是了,九爷是何等人物,自然是看不起我们天合帮的。抢生意么,都抢到我们头上来了,这等事情,上海滩可是从来都没有遇上过的……怎么,九爷就许着你们两个毛头小子胡作非为?” 没想这肖天合完全没有打太极的意思,开门见山直接就将话挑明了说——除了是个爽快人之外,恐怕还是惦记着服装厂那块肥肉。 见着对方着急,付辰反而是坦然了,登时慵懒一笑,上前说着:“肖爷,坏规矩的是我付家赫,与九爷和翻戏党无关。家里给了银两让家赫在上海滩寻些生意做……只是没想过能跟肖爷撞上了。” “姓付的,你他妈少打哈哈!”旁边一个形似于副手的男人一拍桌子冷冷道,“上海滩现在谁不知道九爷在抢了我们肖爷的买卖?这没天没理的事儿是走哪儿都说不通的!” 来谈判,总归是有个唱白脸有个唱红脸的。 付辰在21世纪都见过无数次了,当然没有放在眼里,立刻笑了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咱们这上海滩,毕竟还是个人情社会不是?今儿我付家赫有求于肖爷,隔日肖爷总有用得我的时候……就算用不着,未来日子长着呢,黑龙江离上海说是远,总归也伸得着手不是?” 摆明了是完全的亮出身份,付辰不信压不住对方的气焰,立马扫了个眼色给江景泽,后者也是马上跳了起来,对着肖天合冷笑道:“什么天合帮,给少帅知道了,也就是一梭子的事!” 一梭子。 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肖天合清楚,自己的帮派之所以能在上海滩立足,就是蒙青帮的照应,说白了,那个服装厂他哪有占有的份儿?过手都捂不热,就要乖乖交给杜爷的;说白了,他就是替杜爷跑跑腿罢了。 今儿这过来,就是听杜爷的意思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下马威,而后连吓带唬的,两个东北来的小次佬没准就乖乖让出来了。 哪里知道,对方不仅是背景深厚,甚至把现在权倾朝野的少帅都抬了出来! 肖天合一下子回过味来了——杜爷,这是让他打头阵了,真要是把事情妥了就是最好,若妥不了,折了他的天合帮在黑豹子家族手下也没什么损失! 若真是少帅派他来上海开厂子,他肖天合有几个脑袋够东北军打的? 黑帮再是厉害,是军队的对手么!? “付,付少,”肖天合开始斟酌着措辞,“那服装厂,毕竟是我们先行定下的。” 第245章 青帮杜爷 听到对方口气软了几分,付辰脸上立马多了几分笑意:“我懂我懂……但这事儿要两说,既然天合帮先行看过那家服装厂,可又和他们赵经理,下过定金么?还是有何契约可说?” 说话间,江景泽起身,照着之前约好的,将一直在外面等待的赵开元领了进来。 付辰笑盈盈地敬茶,赵开元则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扎着手都不知往哪儿摆。 “如今见证人便在此处,”付辰扫了已有些发抖的赵开元,转而又将目光转向脸色越坏的肖天合,“肖爷,你可当场对质,我付家赫有没有下过定?契约有没有准备好?” 肖天合根本不用问,杜爷就是知道服装厂这块肥肉离他姓付的就半寸远了,所以才派他来的。 “方才这位说,凡事总讲个道理,”付辰继续以退为进道,“如今咱们就用理说话,契约是我签的,定金是我下的——人证物证都在此,难不成要我吐出来不成?” 一番话如炮连珠,彻底把肖天合炸得说不出话来。 付辰感觉自己完全占据了上风,当下冷笑两声打算继续乘胜追击,可他刚张开嘴,就听身后大厅的门轰然被推开了。 “咳咳咳……咳咳……” 随着一连串咳嗽声,杂乱的脚步声瞬间包围了整个大厅。 付辰倏然起身,冷冰冰地回望过去——他愕然发现,一个身材清瘦,身穿丝质长袍的男人正站在大门间,投来清冷的目光。 就这短暂的交汇目光,付辰已经被这中年男人身上自带的一抹杀气迫得寒毛倒立。 完全不用介绍,付辰立刻就知道来人,就是那位盛名的杜爷! 肖天合和赵开元双双起身,同时大喊了一句:“杜,杜爷!” 这位黑老大,居然就这么来了! “呵呵呵。”淡然地笑了笑,杜爷双手交错在身后,缓缓走进门来,此时肖天合赵开元哪里敢坐?一个拉椅子,另一个则是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江景泽向来讨厌这等谄媚做派,当下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付辰则是知道轻重,却也不卑不亢地唤了句:“杜爷!” “付少,真是久仰大名了。”杜爷倒是笑得温和,“年纪轻轻,真是年少有为。” 付辰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他死死盯着对方,仿佛要将这副略显苍老的瘦弱中年男人记住一般:此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别看他笑得温和,后世之中有无数传记,他杀人如麻又残暴——当时上海总工会的委员长汪寿华,就给他的人拖走活埋了。 “哪里,杜爷才是如雷贯耳。”付辰话里带着吹捧,却始终透着不屈的气势,“小的初来乍到,还要杜爷的关照。” “这是怎么话说的?”杜爷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东北的小黑豹子,岂敢说得上关照?倒是我们哟,未来是不是也给要一梭子喽!” 一席话说罢,场子顿时凝重如冰。 江景泽就是再笨,也听出这话之中腾腾的杀气,立马站起身说话,哪知凭白双肩多了一对大手,死死将他按在凳子上无法起身。 这虎背熊腰的东北汉子不算弱,却没想到被人就这么轻轻松松就压制了! 伤了面子的江景泽正要反抗,后脖子便觉一凉! “小子,不怕死就乖乖坐好。”座后的男人言语如冰,“不介意给你放点血凉快凉快。” 江景泽一下子不敢动了。 这位来自东北的暴脾气小少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等亏,哑然的他顿时变了脸,将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转向付辰。 “杜爷,”付辰起身,漆黑的眼底充盈着怒气,“我付家赫尊称您一句‘爷’,不必对我这兄弟如此吧?” 撩起眼皮,似是无奈地笑了笑,杜爷对着身后几人摆了摆手道:“我这些小兄弟们,脾气无非是暴了些……总有些外来户不懂规矩,才是教训教训着合适么?当然,杜某不是指付少,您这大户人家出来的,自是懂规矩的,岂能轮得到杜某这些小字辈教规矩呢?” 说话间,这些身形庞大的男人躬身退出几步,付辰才觉得周遭四下的压制之势力稍稍弱了些,容后他才是缓缓说道:“杜爷,服装厂这事,家赫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家赫愿意拿赔偿金出来,将此事平了。” “哈哈哈哈哈!”一席话说罢,正端起茶盏的杜爷竟是欢畅地大笑起来,“赔偿?小少爷,上海滩这事,若你事事都用钱来砸,岂不是笑话?月生与青帮,又置于何处?” 这话一出,立马将付辰噎死在当间。 是。 如果这件事,真的用钱摆平,杜老大这位上海帮派的大佬,脸面往哪儿放呢? 现在明摆着,已经不是一家服装厂的事了,显然已是上升到青帮,还有翻戏党两家人势力相对的事了! 付辰有点头疼。 一个肖天合他并不惧,小小一个帮会,真要是得罪了,凭他黑豹子家族的势力,压着一路打过去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青帮就不一样了,上海第一大帮会,人多势众,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付辰还是懂的。 “那杜爷,是什么意思?”付辰心平气和地坐下,偏是这种时候,他表情坦然。 杜爷抬头,凝望这位年轻人的淡然,心里竟是不由自主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来的路上他便已是打听过了,黑豹子付家的三少爷付家赫,今年还不到二十岁;胆大包天到敢独身蹚上海滩的浑水,年少有为倒是值得夸赞。 “趁着还有命,回家去吧。”杜爷缓缓放下茶盏,冷冰冰地说着,“上海滩,不是游乐场。” “那么,我若是不肯呢?”付辰嗤地一笑,反而是更加坦然了,“杜爷,说句犯忌的话,您这生意咱也知道是哪一块的……小小一个服装厂,恐怕跟您的产业搭不上套吧?” 说着,付辰懒洋洋地回望着对方:“几十万东北军要军装穿,总不能让人光着膀子打小日本吧?” 第246章 想赶走我? 付辰这无非是要扣大帽子,毕竟不管什么时候,都比不上抵御外敌重要。 然而,他却忘记华夏有一句老话——姜是老的辣。 况且杜爷这块老姜,明显是这众多老姜里面最辣的一块。 听到付辰的话,杜爷不急也不燥,只是“呵呵”笑了一声:“不愧是黑龙江的三少爷,果然是心系东北军啊!可是,都是军队,东北军需要,我们沪上军也需要。付三少要开厂子无可厚非,不过在东北开岂不是更便宜?不必来我们上海凑这个热闹吧?” “杜爷话的意思,是想赶家赫走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付辰也是不客气了,他只是唯一没想到杜爷这样的身份地位,无赖起来还真够无赖的。 然而,明天杜爷的无赖程度还在付辰的预计之上,听到付辰这么说他摇了摇头:“话怎么能这么说,付少爷这样的贵宾来上海做客,杜某欢迎还来不及。下次付三少若要来,提前告诉杜某,杜某一定给付三少接风。” “这还不是赶人走?”付辰还没说话,江景泽就跳起来了。 身后一大群的人呼啦啦剑拔弩张的样子,付辰的双眼顿时灌注了怒气。 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家伙,逐客令下的这么明显,还在装逼! 斜斜地瞥了江景泽一眼,杜爷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付辰脸上,随后阴沉沉地笑了笑:“既然两位少爷问起,杜某也不否认。” 要说耍狠付辰还没输过谁,他回了个冷笑给杜爷:“那家赫若是不想走呢?” “我给老黑豹面子,才和你好言好语商量,你若是给脸不要脸。”杜爷脸色顿时一冷,浑身冰冷地气息更胜,“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杜爷这话话音还没落,他手下的大汉们“唰”地一下抽出腰间砍刀,把付辰和江景泽团团地围住。 面对这个架势付辰却依然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甚至还面带欣赏地看了一圈:“杜爷这是干什么呢?哎呀,瞧这刀子,磨的还真亮。” “你倒是沉得住气,是觉得我真不敢动你吗?”见到付辰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杜爷脸色神色更加阴沉。 真是他妈的是初生牛犊,既然不怕虎,那么就活该留下点教训。 “呵呵……杜爷胆子大,家赫早有耳闻,就是不知到底有多大。”付辰看着杜爷冷笑了一声,接着对江景泽点了点头。 江景泽会意,不慌不忙解开了衣服,亮出了藏在衣服下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圈土制炸弹。 这些炸弹的引线连在一起,被江景泽捏在手里,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能引爆。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见到这个情形饶是在黑道上摸爬滚打一辈子的杜爷,也是吓了一跳。 分明是过来谈判的,这小子怎么就玩命了! 付辰却依然笑嘻嘻的,仿佛那些炸弹是玩具一样:“我今儿来和天合帮谈判是没喝酒的,可不过我兄弟可是喝多了,万一手抖不小心拽了引线……” 付辰的话说到这里就没继续说下去,倒是江景泽装模作样的打了个酒嗝,抓着引线在手指上饶了两圈。 江景泽这个动作做得轻松,可是杜爷却看的心惊肉跳:“付少,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 这要是炸了,不要说他和他手下这点子人了,就算整个荣兴楼恐怕都要玩完——荣兴楼,可有法国人的股! 妈的! 他不过是想把这小子吓回东北老家,结果这小子竟然玩的这么大。 真是疯子,付玉廷那个黑豹子就是个老疯子,现在又生出了个小疯子! “我也不想什么。”付辰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就是觉得上海好玩,想多玩几天。杜爷您不怪罪吧?” 这话说着,他还对杜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原本俊逸的脸庞这么一笑简直是人畜无害。 可惜这么一副能迷倒不少淑媛的笑脸,在杜爷眼里却和张牙舞爪的小鬼儿没什么两样,尤其之前付辰还带着委屈,就好像他杜爷在欺负小孩一样。 你委屈,你委屈个蛋! 他现在才觉得委屈,纵横黑道几十年,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 就算是洋人在他面前,都不敢这么嚣张——对了,上一个在他面前嚣张的小子好像姓汪,现在坟头草估计都有几尺高了! 然而,心里是这么想的,他眼睁睁看着江景泽手中绕来绕去的引线,只能硬生生地把一身脾气压下去:“付少,这是什么话,我和你父亲也是旧交。你愿意在上海玩就玩,若是玩的不尽兴找杜某,杜某给你安排好玩的。” “那有杜爷这句话,家赫就放心了。”付辰听到杜爷这么说顿时笑得更加开心了,一边站起身对杜爷行了个礼,一边拉着起江景泽就往外退去,同时嘴巴里还不依不饶,“那家赫可去玩了,杜爷后会有期啊!” 围着付辰和江景泽的一群人,见两人都站起来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边戒备盯着两人,尤其是盯着江景泽手中的引线,一边紧张地后退,唯恐这两位黑龙江来的小少爷发疯,把所有人一道送上西天。 见到两人离开的背影,杜爷气得脸都红了,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一声响,精致的青瓷茶碗被他摔得粉碎,茶杯里滚烫的茶水溅出来,烫红了手背也浑然不觉。 还后会有期,还好好玩。 付玉廷,你这个三少爷可以啊! ………… 付辰虽然表面轻松,心里的戒备却没有放下,拉着江景泽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门口,见杜爷的人追不上了,这才转过身大步跑上车去。 打火,发动。 等车子开出了闸北区,他们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把车子停在黄浦江边上,清凉地风吹起来,慢慢平复两人的心情。 过了半天,江景泽突然笑了起来:“我说家赫,你刚看到没看到那个姓杜的脸色。妈的,笑死老子了,老子还只当他不怕死的。” 付辰听到江景泽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哪儿有什么不怕死的。不过能吓的他这么事态,都是你的功劳啊。” 第247章 再次谈判 “还不是这东西有用。”江景泽一边说,一边解下腰上的“炸弹”,随手丢在车座下面——不过是一堆油纸包装的沙子,做成炸弹状。 “到底是咱们出其不意,才吓唬住了姓杜的。”付辰看看被江景泽丢下的“炸弹”,脸色微沉,“只是这事却没完,这只是第一回合,咱们两家打了个平手,下面还有的麻烦。” 他今天也是兵行险着,留着后手。 要是能吓到最好;若是不能,他也交代了洛绾心马上拍电报给林清泓。 付辰和江景泽不敢在江边多待,等缓和一下之后就急忙开车往回返。 离开之前,有些惊吓到了的两人看着赵开元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门来。 他俩都吓着了,更别提这位有多狼狈了。 九爷早已经得到了杜爷出现,谈判谈崩的消息,迟迟不见两人回来,担心的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如今见到两人平安无事回来,不免一番询问,等听说付辰和江景泽竟然吓到了杜爷,同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那个老家伙也有这么一天啊!家赫,你干的漂亮。” 话说到这里,免不了又是一阵笑声,笑过之后,付辰却露出一脸担忧:“九爷,这次算是谈崩了。可是厂子我还急着开工,东北的冬天来得早,将士们受不得冻。” “你说的没错。”九爷略微思忖了一下,“这样吧,这次我亲自出面,请上上海滩的头头脑脑做个见证,和天合帮讨个说法。有了那么多人见证,那个姓杜的老家伙也不好再倚老卖老欺负后辈了吧。” “这样就最好不过了,家赫以茶代酒还谢过九爷帮忙周旋。”付辰听到九爷肯出面,急忙站起来道谢,有九爷坐镇,就算是那姓杜的也不敢怎么样。 “家赫,你这就外道了,你帮我拿下漕帮这个人情我还没还的。”九爷也不客气,举起茶杯和付辰碰杯,然后两人一起喝下。 ………… 九爷办事很快,又正好赶上临近八月节。借着节日发下帖子,邀请上海滩的老少爷们聚一聚。 其实九爷虽说的婉转,但是接到请帖的人个个耳聪目明,何况付辰和天合帮以及杜爷的事情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所以请帖的用意不言而喻。 原本这种浑水是没人愿意蹚的,可是九爷都发帖请了,这个面子众人还是要给的。 宴会的地址依然选在荣兴楼,只不过荣兴楼的老板见到,上次那位差点炸了他们酒楼的小爷又来了,免不了一阵心惊胆战。 这一次的宴会厅选在了最高的五层,为的就是登高望远的寓意。 因为是节日宴席,所以酒楼准备了丰盛的菜肴,除了上海特色的菜以外,更增加了新出的大闸蟹和菊花酿。 付辰穿越前就吃过大闸蟹,只是21世纪都是人工养殖,品质远不如民国时的野生大闸蟹,单单摆在桌子上就能闻到膏蟹特有的香味。倒是江景泽看着大闸蟹兴趣缺缺,他还是喜欢东北的烤肉。 不过,今日他们可不是为了吃宴席来的,还有正事。 宴席定在晚上六点,受邀的宾客都提前到达,就连天合帮也不好意思再摆谱迟到。 毕竟上一次只是付辰和九爷,这一次摆谱就等于和整个上海滩的老少爷们摆谱,他们天合帮还没有这个胆子。 然而让人意外的却是杜爷并没有出现,只是托词身体不适,派了自己的一个副手过来。 对于这事九爷不禁好笑,暗地里和付辰道:“那个老家伙上次吃了瘪,这次准是面子上挂不住了,所以干脆装病。” 付辰也同样好笑,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枭雄脾气竟然如此古怪:“他不来正好,天合帮没人撑腰,少了咱们的麻烦。” “你这话没错,等下你和天合帮谈判,想怎么谈就怎么谈,一切有我。”九爷点了点,脸上笑意却未减。 他和杜爷的青帮在上海滩明争暗斗了十几年,很了解杜爷那人的本事,这次算是彻底折在付辰手里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要是给他玩那么一手,他也得吓死。 “那家赫先谢谢九爷了。” 付辰得到了九爷的话,心中欢喜,有九爷撑腰他的厂子今日十拿九稳了。 不多时,众人就座,九爷作为东道,率先站起来举杯道:“咱们老友们也很久没聚,今日临近佳节,在下厚着脸做了个东,为的就是热闹热闹,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在下这里先敬各位一杯。” 九爷这话刚说完,下面纷纷举杯,马上就有人一阵客套。 “好说好说,九爷客气。” “好久没见,咱们也挺想九爷。” 一轮酒过后,九爷才再次开口:“这次为了小聚,也是有桩私事要请在座的各位作证。” 九爷这话说完,整个宴会厅顿时陷入安静之中,大家心里都清楚有正事来了。 “在这里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位后辈兄弟。”九爷笑着扫了众人一圈,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付辰身上,“这位是黑龙江付家的三少爷,东北军和黑豹子家族各位想必都有耳闻,付小兄弟更是人中龙凤。” 在座的各位自然听说过付辰的大名,而且还没少听说,毕竟所作所为一件比一件轰动,更是差点炸了那位杜爷。 付辰听到九爷介绍自己,从容地站起来举着酒杯对在座的笑道:“九爷牛赞,家赫只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很多规矩不懂,以后还指望各位多提拔。” 付辰的话说完,在座的不免又是一阵奉承,不管是因为九爷还是因为付辰背后的黑豹子家族以及东北军。 然而马上就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气,阴阳怪气地道:“付少爷说自己不懂规矩,这话还真不是谦虚,有些规矩付少爷是不懂。”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天合帮的肖天合。 他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是一阵沉默,毕竟大家不是傻子,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气氛陷入尴尬中,九爷急忙圆场:“可不是吗?我这位小友做的是有些不妥,今儿请各位来也是为了这事。在下感谢各位朋友能来做个见证,同时也谢谢天合帮的朋友肯光临。” 第248章 再次谈判 “呵呵……”肖天合听完冷笑了一声,懒撒地站起来,“九爷是大忙人,百忙中还来管这事,的确辛苦,肖某在这里敬过九爷了。” 肖天合的话简直可以说字字都带着刺,在座的人听得是脸色都有些不自然,毕竟在上海滩这么久了,还没有遇到这么不给九爷面子的人。 不仅仅是在座的客人,就连杜爷派来的副手,也觉得肖天合有些过分了,急忙轻咳了一声,给了肖天合一个眼色,示意他客气点。 肖天合见到副手这个眼神,眼中露出一丝不悦,不过还是闭上嘴巴,闷闷地喝酒。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众人在看九爷的脸色也不大好,估计今天的事情不能这么简单了,一个个也带上了几分看戏的心思。 现在的上海滩,虽说是帮派云集,但总归是青帮一家独大。可是,九爷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九爷什么人都敢动,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上海滩有头有脸的大佬都对这位“光脚的”怕得很。 肖天合细微的眼神并没有逃过付辰的眼睛,他思忖了一下,心中也有了些想法。 端起酒杯他对着肖天合客气地道:“肖爷,这次的事,是家赫的不对,家赫嘛……是个外来户,事先也没调查……嘿嘿,我我这个人嘛,向来是见了好东西就想买,没想到竟然冲撞了肖爷。” “家赫在这里先自罚三杯。” 接着也没等肖天合有所反应,干脆的把三杯酒喝的一干二净。 肖天合听到付辰的话却不由得一怔,这个小子不是很强硬吗?连杜爷吃了他的亏,这会子怎么开始说软话了。 想起那天杜爷气得发绿的脸,老实说他心里竟然有些痛快。 而且,他敢保证今天的宴席又开在荣兴楼,多半也是姓付的小子的主意。 肖天合猜测的没错,在荣兴楼宴请众人的主意的确是付辰出的,原本九爷打算在虹口区的洋酒楼办宴席的。 付辰却提议还在荣兴楼,也正好杀杀杜爷的威风,同时他也想看看杜爷再来荣兴楼会是个什么样的脸色。 事实证明他的这一步走对了,杜爷连来都没来。 等付辰喝完酒以后,在座的客人免不了又是一阵恭维,接着大家都把目光转向肖天合,似乎是等着他怎么表态。 肖天合被众人看的脸色不禁变了变,付辰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再找付辰麻烦,未免显得他过于小气,必定被上海滩的老少爷们看不起。 没有办法,他也只好端起酒杯,对着付辰敬了敬,然后一口喝干。 付辰见到肖天合喝了酒,笑了笑又倒了一杯:“抢了肖爷看上的厂子,也是家赫心系东北军的安危!您看东北这冬天马上就到了,若是没了厚实的军服,军人们还谈什么保家卫国呢?所以肖爷你看,我这也是没办法。” 他这话说的恳切,语气中还透着无奈。 在座的多半是混黑道的,最讲究的就是兄弟义气,听到付辰这么说,一个个急忙附和。 其实不仅仅是来的参加宴席的客人,就算是肖天合听到付辰这话也不免动容,他也毫不怀疑付辰话的真假,毕竟这位是东北军的少爷。 反观厂子若是被杜爷得到了,做出的军装就算卖给自家军队价格也不会低的。 付辰全程盯着肖天合的表情,此时见他虽没有说话,可是脸色的神情却缓和了很多,心知道这招有效了,于是继续道:“所以,家赫没还价就下了定金。” 说这些话的时候,付辰一直在观察对方的表情。见肖天合的眼神缓和了许多,却是脸色微凛道:“再说了,离开北平之前,家赫可在少帅面前立了军令状,十月之前要把第一批棉服运回去。嘿嘿……这少帅要是追究下来,谁也兜不起啊!” 江景泽看着他义正言辞的样子,差点没崩住就笑了起来。 还少帅! 就弄个小破服装厂而已,少帅每天大事小事的,哪儿还有工夫过问这个。 妈的,家赫兄也太能扯了。 然而肖天合却是动容了。 要说在道上混的人,多半吃软不吃硬,像杜爷那种软硬不吃的老姜其实很少。而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总要先占了理,再晓以情,这么以来走到哪儿都讲得通。 九爷一直没开腔,只是听着付辰说话,他原以为付辰还会和肖天合硬碰硬,没想到现在竟然来这一手,心中也不由得称赞。 能屈能伸,什么场合做什么事,这小子以后前途无量。 付辰见到话说的差不多,该是表态的时候了,于是又喝下一杯酒:“所以肖爷,今日家赫还是要得罪的,这个厂子家赫不敢让,也不能让。还请肖爷见谅。” 他这话说完,宴会厅顿时陷入安静之中,众人的眼睛再次转移到肖天合的身上,看着他的反应。 肖天合也早猜到付辰必定不肯让了,不然之前也不会去惹杜爷,原本他是窝着火来的。 可是现在听到付辰这一番恳切的言辞,心中的火气竟然消除了不少,反而觉得付辰说的字字在理,句句真情,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再看看来参加宴席的老少爷们,明显对付辰的话也很赞同,一个个暗自竖起了大拇指。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做下了决定。 这厂子就算他拿到了最后也要交给杜爷,自己硬要争抢,得不到半分好处不说,还要得罪九爷以及这位黑龙江来的少爷,更会被上海滩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们看不起。 虽然他也不信付辰能找人给他们天合帮来一梭子,可未来在上海他想要混下去却是难上加难。 与其这样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自己还能捞个好名声。 “付少爷快别这么说,之前是肖某不知情,不知道付少是为东北军做准备,还冒冒失失的冲撞付少。”他站起身对着付辰举杯,“肖某在这里给付少道歉了,您这份赤子之心,着实叫人佩服。” 这话说完,他又看向九爷和在座的客人:“今日我肖天合表态,厂子必不会再和付爷争,日后付爷有什么用的到的地方,天合也是义不容辞。” 第249章 收编天合帮 肖天合一番话说出来,果然赢得了在做客人们的好感,整个宴会厅顿时发出一阵阵的叫好声,全部都夸赞付辰年少英雄,肖天合大人大量。 唯独杜爷的副手有所不同。看着肖天合,有些阴晴不定,可是肖天合才是事主,他也毫无办法。 厂子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之后宴会在正常气氛下进行,宾朋们喝酒吃菜,最后还叫来了戏班子,玩的很是尽兴,一直玩到十二点多,众人才各自散去。 席间,只剩下付辰和江景泽以及还在等车来接的肖天合没走。 见到肖天合孤身一人,杜爷的副手并没有在,付辰走上前笑道:“肖爷住在哪里?家赫送肖爷回去吧。” 肖天合听到付辰的邀请本想拒绝,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改变了注意:“那就劳烦付爷了。” 三人上车,江景泽坐在前面开车,付辰和肖天合坐在了后面。 肖天合心知付辰有话要说,也没有开口,等着付辰的吩咐。 其实在肖天合同意上车的时候,付辰心中已经有了底了,此时开口也是轻松:“肖爷,在杜爷那边还好?”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肖天合,自从宴席一开始,他就觉得肖天合很不对劲,不管是坐在什么地方,后背都不沾椅背,这明显是受了伤。 可是最近这几天他没听说上海滩出过什么事,所以肖天合的伤,多半是和杜爷有关了。 这话一出,肖天合脸上马上露出一抹异样。 付辰猜的没错,之前因为付辰惹了杜爷不快。 这位上海滩的黑帮大佬,就把火气全撒在他的身上,还动用了家法,足足打了他十鞭子,直到现在后背还火辣辣的疼。 只是这种事毕竟是耻辱,他并不想提,只是胡乱应付了一句:“杜爷待我们很好,天合帮能够发展起来,也全仰仗杜爷的提携。” “是吗?”付辰淡淡地笑了笑,“可杜爷手下毕竟有青帮……呵呵,就算是亲兄弟吧,也是亲疏有别啊。” “这……付爷多虑了。”肖天合其实很想点头称是的,可却畏惧杜爷和青帮,“杜爷为人一向公平。” 付辰听到这话暗自撇了撇嘴。 公平? 就那个阴沉沉的老无赖会公平,打死他也不信——再说了,后世那么多名人传记,他可看得太多了。 不过他也一样没把话说明白,这种话穿到杜爷耳朵里,他是不怕杜爷直接找他麻烦,却害怕杜爷来阴的,老实说他还真阴不过那位。 “那是,杜爷嘛,上海滩的大人物。”付辰再次点了点头,“在家的时候,就总听父帅提起。” “那是那是,当初我也是敬仰杜爷……才,才带领着天合帮去依附杜爷的。”肖天合点了点头,不过笑容不怎么自然。 两人就这么心中骂着杜爷,嘴巴上还要恭维着说了半天,听得前面开车的江景泽直咧嘴。 以他火爆的脾气,要是这么说话必定活活累死。 其实付辰也累,可是他也没办法,而且不要说是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在黑龙江自家的地盘,也没必要因为一时口舌之快把人都得罪光了。 此时见话也说的差不多了,他才话锋一转:“肖爷就没想换个主家吗?” “换主家?”肖天合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怔,他的确猜到付辰会拉拢他,可是没想到这位少爷竟然拉拢的这么彻底,让他直接另投别处,“付少爷的意思是跟着九爷?” 当初他的确是想投奔九爷,因为比起阴晴不定心狠手辣的杜爷,九爷虽然凶名在外,可在上海滩的口碑明显好得多——可无奈无人引荐,他也是没办法。 只不过,现在他已经跟了杜爷了,再半路投奔九爷,必定两边都讨不到好处,试问又有那位当家的喜欢不忠不孝的手下? “跟着九爷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会得罪杜爷。我想肖爷必定为难,我觉得肖爷够义气,那你当朋友,怎么会提出这种不靠谱的建议。”付辰却摇了摇头,虽然黑帮接触的少,可其中的道道他却知道一些。 肖天合去投奔九爷,杜爷心里怎么想的另说,九爷也未必肯接受他天合帮——再说了,他付家赫还不得被上海滩骂死。 “那……付爷的意思是什么?”肖天合听付辰这么说,顿时糊了。既然付辰不是给九爷当说客的,那难道是要忽悠他出来单干? 付辰看出肖天合的疑惑道:“家赫不是上海人,北平和黑龙江还有产业要打理,在上海呆的时间比较少,这个服装厂还需要有人照顾,不知道肖爷可有兴趣来帮家赫一下?” 肖天合没想到付辰会提这种请求,一时间有些惊讶,他迟疑了半天才道:“付爷的意思是,让我跟着付爷干?” “是的。”付辰点了点头,“日后,家赫恐怕在上海以及周边还会有新的买卖,到时候也都辛苦肖爷打理。” “这是好事,肖某真是求之不得,只是……”肖天合倒是有些心动了,跟着付辰没有跟着九爷那么麻烦,再说了付辰不在上海的生意还不是他说了算的。还有关键一点,他很佩服付辰的为人,比起杜爷可靠多了。 可是,他毕竟是杜爷的人,就算是付辰没什么根基,可毕竟和九爷一条路的,贸然投靠杜爷那边恐怕要刁难。 付辰当然看出肖天合的疑虑:“杜爷那边的事情,肖爷大可放心。家父和杜爷还有几分交情,到时候我会和杜爷亲自交代,必定不会让肖爷为难。” “那,肖某……还有整个天合帮以后就仰仗付爷了。”肖天合最后的疑虑被付辰打消,马上就答应了下来,“付爷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打理好服装厂的。” “那以后还要勤苦肖哥了。”付辰笑了笑,连称呼都改了。 ………… 事情就这么敲定,付辰也了了一桩心愿,如今就差去拜访杜爷了,其实就算没有肖天合的事,他也要去拜访。 毕竟他清楚杜爷的能量,真的得罪了这么一号人物,以后不要说上海滩了,整个江南地区,他恐怕都难混。 第250章 问题上门 不过,这些话说的简单,做起来却难,杜爷那人心狠手辣,心眼也小,而付辰的所作所为也的确让杜爷够丢面子了,所以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或者理由,恐怕是不会和解的。 然而就在付辰犯愁的时候,洛绾心回来了。 洛绾心在南京的时候就在天香楼做接洽工作,什么三教九流的都见识过,游走于女人堆里更是游刃有余。 经常给正房要不姨太太们拉去逛街看戏打牌,时常回来很晚,有时还歇在外面。 付辰一开始还放心不下,后来见她次次安然无恙,就叮嘱过出门小心,也没再说什么;倒是江景泽,经常嚷嚷早点回家什么的。 深夜,付辰正在别墅的书房里研究改建服装厂的图纸之时,洛绾心急急忙忙地回来了。 就算是深夜,上海潮热的气候还是让这清丽的美人香汗淋漓,但她都顾不得洗澡换衣服,直接敲开了付辰的书房。 “绾心?”开门的付辰见是她,不由有些愣神,“是有事吗?” 先是一脸戒备地扫过四下,见廊子里并没有其他人,洛绾心才是进了门道:“付大哥,那个野田良子,一定是要有行动了!” “啊!” 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付辰赶忙回身将窗子闭严,又给她倒了杯菊花茶发问:“坐下,慢点说。” 接过茶快速地点了点头,洛绾心顾不得喝上一口,赶忙说着:“今早我去和平饭店的茶室喝茶,刘营长的太太突然找哭诉说,她的丈夫最近和那个狐媚子频繁见面,可惜她娘家在柳州,也没人帮她撑腰。” 付辰一下就会了意。 对方口中的那个狐媚子,必然就是野田良子。 近来连番行动,不管是漕帮,还是天合帮,都开始明里暗里给黑龙会下绊子。 很多采购来的东西运不出去,黑龙会的生意也给这些小流氓接连挤兑。 而且就算是惊动了巡捕房,也抓不着几个——就算抓着了,最多就是九爷或者他付家赫出出面,人也就给放了。 北原健次是急红了眼睛,野田良子是肯定会动手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今天已是九月九号……震惊世界的柳条湖九一八事变马上要发生,小鬼子们行动在即。 除了得搞掉这个坏事的女人,服装厂的事也得加快进度了…… 付辰深吸了一口气,陷入沉思。 “咣咣咣!” 房门轻叩,顿时将付辰拉回思绪,旋即与洛绾心一个对视:这么晚了,是谁? “绾心,绾心是你回来了吗?”就听外面江景泽的大嗓门在吼,“开门啊!躲屋里干什么呢!” 听到是江景泽的声音,付辰立马起身开门,见他一脸子不高兴还带着几分醋劲:“哎,关着门干什么呢?” 劈手推开付辰进门,江景泽仔细地看了看沙发上的洛绾心,这才拧着眉说着:“这大晚上的,你俩这关着门还拉着窗帘,说什么呢?” 分明知道他这是误会了,付辰刚张嘴打算说句话,哪知沙发上的洛绾心一下子站起来道:“江少爷,我和付大哥不过是说几句话,你有必要硬闯进来做这等询问么?” 这话一说,就是告诉他两人是清清白白的。 “什么个意思,不欢迎我是吧?”江景泽一下子就窜了火,立马回身瞪着付辰。 如此一闹付辰也是不快,这小子醋归醋,可向来没这么着胡闹过,今儿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细心的付辰顿时嗅到了这里的古怪,“今儿不是让你跟着九爷去码头了吗?” “是啊,我这去码头出生入死的卖命,你这倒好啊!谁知道你这躲在屋里搞什么名堂。”虽是知道自己误会了,但江景泽这脾气已是发了,脸子顿时有点拉不下来,继续往下说着,“好几个讲着日本话的光头来码头闹事,亏得是萧福远带着人来的及时,不然高家的船都能让他们凿了!” “装船虽是漕帮的事,可这船队进出黄浦江,青帮点头才是。”到底在上海滩的社交场呆了一段时间,洛绾心立刻会了意,“这些日本人,也是太大胆了些。” “景泽,辛苦了……都是我,一直操心着服装厂的事,也没帮着你一把。”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付辰又道,“没那么简单,首先,这群光头铁定是日莲宗;很可能是杜爷指使着过来捣乱的。” 洛绾心先是抬头看了看江景泽的脸色稍好,转而点头道:“是。杜爷不默许,几个和尚怎么敢去法租界那边的码头闹事?” “今天是截树成的货,未来是不是要截我们的货?”付辰抱肘。他这光想着服装厂改建和生产的时候,上海本地帮派有可能会来找他们麻烦,却是万万忘了,青帮最容易下手的环节是被服出厂运输的时候。 是啊,让你人力物力原材料耗进去做出来的产品,却根本一件运不出上海,这才急死个人! “妈的,大不了将来走陆运!”江景泽一听付辰这话反而是有点急了,“反正厂子在上海郊外,非要走它水路么?” 不走水路不是不行。 可这年代没有高速公路,常年失修的官道极其偏僻难行,千里迢迢去东北,他们没有这么多可用的汽车。 费用这些倒是小事,关键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到处是车费路霸,他们手头还真没有可信的押车人员——而走水运,不仅便宜,最重要的是他们用的是高家的船,货是绝对安全的。 “看来,咱们有必要找杜爷好好谈谈了。”付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一道坎儿不过去,未来咱们可是困难重重。” 江景泽和洛绾心都不说话了,付辰见他俩面带着疲累,摆了摆手道:“时间不早了,都先回去休息吧。” 然而在去找杜爷之前,赵开元却先找上了门,原来是各种契约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付辰签了。 付辰怎么也没想到赵开元事情竟然办的这么快,这才几天就把材料全准备好了,看来之前在荣兴楼遇到杜爷的那一次,实实在在地吓到了他。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这个奸商搞什么小动作。 第251章 全面接手 虽然又有小鬼子捣乱,又有青帮找麻烦,付辰也还是决定先赵开元把契约签了。 实验室的改建图纸都画好了,厂子里的机器经过检查,除了一台线路有点问题,其他全部都能投产——尽快全面接手服装厂是大事,绝对不能耽搁。 立刻给齐齐哈尔方面拍了电报,将厂子的事情尽数汇报了上去,然后将在上海惹了青帮的事情,也尽数报告了上去。 跟青帮抢生意,这么有挑战性的事情,付辰还从没干过 既然有个显赫的家世,那当然是能用就用。就算压不住青帮,至少能帮他在上海立足也是挺好的。 如果…… 能要一张拜会的帖子就好了。 华夏,从古至今就是一个人情社会;付辰也是后来才知道,军阀之间都拜帖不断,更不要提这帮会之间了。 这事如若能和平解决是最好。 不过,若那姓杜的执意于东北军为难,付辰也就不必兜着了。 想到这里,付辰去汇丰银行把能取的钱全部都取了出来,用钱的地方还多的很。 契约很快签下,赵开元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开始变得越发如释重负——直到付辰将自己的大名落在契约书上,然后加盖过双方手印,赵开元一直紧锁的双眉就此解开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契约,厂子是他付三少的了。 而所谓的“自由”,是这位经理的了——没背景,胆子小,再加上没什么心计权谋,上海滩的水……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实在太深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算是要彻底解了上海的套了。 上海滩,管他九爷还是杜爷,拜拜吧您呐! 两人一番握手寒暄,付辰和江景泽眼看这位赵经理离开这家咖啡馆的时候,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了。 “看这小子的样!”从咖啡馆的二楼往下瞅,就见这位经理带着钱匆匆上了一辆车,江景泽多少有点好笑,“不过是签个契约,搞得跟赴鸿门宴一样的。” “也差不多了。”付辰听他话中多少带着些揶揄,摇头笑了笑道,“上海滩这地界儿,他算是呆不下去了,能安安全全的跑出城去,也算得上是万幸了。” “也是,得罪了青帮……他这也没什么靠山,多半是混不下去了。”江景泽摇了摇头又道,“树成也是遇上了咱们,要不日本人成天找他麻烦,他的生意也是不好做的。”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虽说他帮着高树成把之前的机枪事件解决了,可现在上海滩的大大小小,都知道高家的少爷跟他一条船,一旦自己离开上海滩,若无那么大的影响力,高树成的买卖铁定也不会那么好做了。 “真不知道,是不是害了咱们那位兄弟。” 说话间,雅间的门被打开了,进门的是一直守在外面的肖天合上楼了。 “三爷!”肖天合见着付辰马上点头哈腰地笑着,“车备好了,您是再待会儿还是?” “我约了树成,等下他就过来了。” 付辰笑着摆了摆手,话音刚落没多久,就听转角楼梯传来皮鞋的脚步声,紧接着就看到高树成许霆钧进门来了。 “有些事耽搁了,还好没迟到。”高树成笑了笑,“家赫,久等了!” “没,我这也是刚办完事。”跟自家兄弟就没有寒暄的意思,付辰开门见山就问道,“怎么样,招工还算顺利吗?” 高树成笑了笑道:“你那给的价钱是太高了,城里招贴才是刚发出去,一大群就围过来了……还有好多女工表示自己从前就在那里上工的,现在一听厂子又要开门,都愿意回来。” “那感情好啊!”付辰一听这话当下就笑了,“有老人儿才是好,熟练工,还可以带着新手一块做!”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高树成笑了笑道:“就是这么话说的……我大约一数,差不多二十来个老手,还招了二十个新手,又是按照你的要求,伙夫三个,管后勤的三个,两个账房先生。” 说着,将按过手印的名单递给付辰,才又意味深长地说着:“就是不知我这粗手笨脚的,找来的人能不能让家赫兄满意!” 付辰知他这是谦虚,马上说道:“树成哥哥办事自是谨慎仔细,人绝对是选得最好的……我是一百二十个放心呢!” 大约扫过一眼这份悉心整理出来的名单,付辰点了点头,高树成却又道:“家赫,家父来电了,说有件事与你商量。” 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郑重,付辰问道:“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尽管直说便是。” “家父说,黑豹子虎父无犬子,厂子未来肯定是江南第一的,”高树成先是给付辰一番高帽戴,马上又道,“家父的意思是,想入股。” 入股? 还真是商人家庭,见着好处马上嗅着腥就来了啊! 付辰暗忖着:高家的势力范围在南京,又是做银行生意的,在南京城陷落之前,必然是财力丰厚……自己若将他这一份股拉过来,铁定是如虎添翼! 当下便哈哈大笑着:“高伯伯真是太客气了!好,既然树成哥哥都是开口了,家赫若兜着不合作,岂不是不识抬举么?咱们这就签下入股协议,未来咱有钱就一块赚!” 说完付辰先是进了实验室,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在电脑上敲了份入股协议出来,然后字斟句酌着敲定,才出了实验室,立刻找了张白纸写下来。 高树成和许霆钧见他如此下笔如飞,协议居然立刻就能写出来,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哪里想过他这已经经过实验室的思索了。 高树成郑重接下,迅速看了几遍,几乎连一点错漏都没有找到,从如何入股,厂子盈利之后每年如何分红,被服刨去东北军专用的部分如何经营,还有高家的船配合运输……等等条款写的清清楚楚,并没有半点偏倚之处,甚至比高家老爷子准备要谈得条件还要更好。 “家赫,你这才华横溢,办事利索,我高树成此生是万万不如的!”一脸佩服地说着,高树成拿过笔签字又按下手印,又道,“打今儿起,咱们可是不仅有兄弟之谊,还有合作啊!” 第252章 拜帖 付辰亦是哈哈大笑:“树成哥哥这话一听,便是爽快人!咱们以后必当风雨同舟!”几个年轻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付辰伸出双手与高树成相握,说了一番客气话。 和高家的合作谈成之后,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拜访杜爷了,其实之前他也是做事莽撞——说真的,也是漕帮那边频繁出事,付辰也渐渐摸明白了道上这点事。 拳头可以暂时不硬,但在没有什么身世背景之前,切记不能逞强行事。 一旦得罪了道上的人,如果没有不能简简单单就能处理了的。 想到这里,付辰眯了眯眼睛,现在,如果没有更高一层的人物支持,恐怕上海这摊子事很难平。 脑海之中刚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就见肖天合登登地跑上楼来。 “少爷,楼下有位……” 他话还没有说完,紧接着就是一道响亮的军靴声在拾阶而上。 “清泓哥哥!” 在看到来人,付辰和江景泽同时惊喜地瞪圆了双眼——就见一袭军装的林清泓笑着上楼来了。 “你怎么来了!”根本不等林清泓走上最后一个台阶,付辰走上前去双手紧紧握着,“哥,可把我给想死了!” “才几天没见啊!”林清泓温润一笑,拉着众人进了包房,才是说着,“这不是替汗青大哥办事么!” 说这话时,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本东西来。 付辰眼睛亮了! 这就是民国时代那种最著名的“青帖”了。 虽然样式各有区别,但自己老爸的字迹总不会认错。 付玉廷足以透纸而出的大字,证明这就是一张清晰的拜帖。 然而,仅仅是一封拜帖,似乎有点少了,同时送到的还有付家帮着他准备好了礼物,随着林清泓带来的礼单,还有一封家书。 付玉廷在家书里,并没有在意付辰得罪了杜爷,反倒夸他有胆识,更夸奖他药厂和服被厂办得及时,不愧是他黑豹子的儿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付辰了解这位父帅的脾气,现在能得到如此一句肯定,已是相当不容易了。 况且,他能逐渐摆脱掉纨绔的帽子,更能帮助父帅和东北军,付辰很开心。 他也没有耽搁,东北抗战即将爆发,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耽误了,拿到拜帖的当晚,他就带着江景泽以及礼物上门拜访杜爷。 杜爷和九爷不同,九爷喜静而且又被通缉不宜张扬,杜爷的豪宅却坐落在上海滩最热闹的虹口区,离着有名的汇丰银行不到两条街道。 这处宅子占地颇大,是典型的西洋建筑。 一进门就是一条白色的石子路,石子路的尽头是大理石雕刻而成的月亮女神雕塑,手拿弓箭的月亮女神带着她的守护神鹿,周围路灯灯光的映照下显得神秘端庄。 喷泉的后面则是主楼——一幢五层的法式建筑,整幢楼都雕刻着精美的装饰,看上去异常精致。 江景泽这个齐齐哈尔的大少爷看到这么一幢楼,都忍不住砸吧嘴巴:“我地乖乖,这楼还真气派。” 不仅仅是江景泽,就连付辰这个见惯了世面的人也一样惊叹杜爷真会享受,这么一幢宅子还在闹市区,这要留到21世纪的值得多少钱。 不过他也清楚,在现代杜爷留下的产业……已成了博物馆了。 “进去吧,别傻站着了。”他拽了拽江景泽调侃,“你要喜欢回头回齐齐哈尔也建一栋呗。” “喂,这可是你说的,将来可照着样子给我弄出来!” “我什么时候哄过你……” 付辰一边说着,一边把拜帖交给了管家,然后跟着管家来到了客厅等候。 看着客厅的布置,江景泽却摇了摇头:“得了吧,我要弄这么一幢,还不够我那些弟兄们糟践的!” 真要花这么多钱盖房子,他爹也不会同意的。 这话说完,他挤眉弄眼的对付辰道:“听说杜爷风流得紧,追求那位有名的女明星,追求了好几年,你说杜爷盖这么大房子是不是就是为了方便娶老婆的?” “咋?你还羡慕了?你看你一个绾心都搞不定。”付辰见江景泽贼兮兮的样子,又想起前几日他吃醋砸门的事情,忍不住揶揄他。 “妈的姓付的你又打我脸是吧?” 杜爷接到付玉廷拜帖的时候,正在书房里品茶,听说付辰来了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第一个想法就是。 这两个小兔崽居然有胆子上门了? 不过在看到付玉廷的拜帖的时候,还是压下了轰两人出去的念头,可以不给小的面子,但是总不能不给付玉廷面子,毕竟以后还要打交道。 带着百般的不愿意,他还是来到了客厅,第一时间就听到江景泽在说他的私事,忍不住脸色一沉,他追求孟小冬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可也不想被人拿出来茶余饭后讨论。 “就算我杜某妻妾成群,也用不着江少爷过问吧?” 付辰早就发现杜爷出现,急忙给江景泽一个眼色,不过却还是晚了,没想到这位杜爷的耳力还挺好。 最后只好尴尬的站起来道歉:“杜爷,我们小辈的不懂事,您大人大量。” “哼!”杜爷冷哼一声翘腿坐在沙发上,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两人带来的几只木箱,竟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在酒楼的事,“怎么,今儿来又带了多少炸弹?” 付辰听到杜爷的话脸色越发尴尬,都说这位杜爷爱记仇,没想到竟然到这种程度,可是他既然有求于人,也只能好声好气的赔礼道歉:“杜爷,上次的事是家赫不懂事,冲撞了您。您看,这不是我父帅知道以后把我好一通骂,催着我上门赔礼道歉吗?我们小辈犯浑,还请杜爷见谅。” 他说这话又看了看江景泽。 江景泽脾气火爆,对于杜爷说话的口气极其不爽,不过来之前付辰以及有过交代,所以他也只能压住脾气,脸上堆着笑连声称:“是……都是小的们得罪杜爷了!” 付辰的一番话说完,杜爷的气倒是消了一多半,而且他就算再小气,也不能一直和两个小孩计较。 第253章 结拜 喝了一口下人端上来的茶,他这才开口问:“来找我有什么事?” 付辰听杜爷问出这话,暗自翻了个白眼,什么事这个老家伙心里就没数吗? 最近给九爷,给高树成找了那么多麻烦,竟然还明知故问。 然而他这次来就是解决这些事的,所以也只能压住心中的不满,陪着笑脸的道:“父帅把家赫骂了一通以后,又说仰慕杜爷威名,有意结拜为异性兄弟,这不拜帖都给您带来了。” 这番话说完,他抬眼看了看杜爷,见到对方没有表态,一张脸却是阴晴不定,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这一点他倒是不奇怪,毕竟和他父帅结拜了,就等于和他是一路了,也就是宣布和小鬼子敌对。 他知道,杜爷不怕小鬼子,可是却要考虑其中的利益。 所以他没等杜爷说什么,转身把带来的一个个木箱子打开,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早年间,东北军和苏联交战时缴来的洋货,什么望远镜、地球仪、西洋画,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副红宝石的首饰,据说是前沙皇的一个情妇的。 看来,为了付辰能顺利打开上海的市场,付玉廷也是下了血本了。 有道是拿人的手短,虽然杜爷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看到这些东西,他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付辰一直观察着杜爷,见到这个情形笃定地笑了笑,他知道和谈的事情有谱了。 直到他打开最后一个箱子,杜爷彻底坐不住了。 最后这个箱子装的不是别的,而是二十多条洋枪,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枪可是贵重物品,有时候有钱都不一定能弄到。 更何况这些……居然是日本人的枪! 这样的东西,就算是见惯了大世面的杜爷,也忍不住动容。他大步走到箱子边拿起一把看了看,眼睛都瞪大了:“这……玉廷老哥也太客气了。” 付辰听到杜爷连称呼都变了,不由得暗自好笑,这位传说中的枭雄,还真是现实的很。 “家赫之前得罪杜叔,这也是应该的。”他都改了,老子也跟着一块改了就是。 付辰这才叫传说中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杜爷拿着枪看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放下:“贤侄,这是哪儿的话,快坐。来人给两位贤侄上茶。” 要说这位杜爷脾气也是够古怪了,要换成旁人就算是仇人上门,也要礼仪尽到,可是这位爷直到现在才请两人就座。 付辰和江景泽也没介意这个,杜爷让坐就坐下,坐定之后付辰才继续道:“本来父帅是想亲自来拜访杜叔的,可惜黑龙江那边事物繁忙,也只能由家赫代劳了。” 杜爷点了下头:“这可以理解,付兄保护一方平安,黑龙江那边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他操劳,也是辛苦。” 江景泽在一旁听杜爷已经一口一个贤侄,一口一个付兄,忍不住暗自撇嘴,这个老家伙还真是够不要脸。 不过再转头看向付辰应对自如,谈笑风生,忍不住佩服,家赫兄这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功夫真是练到家了……妈的,说不要脸,他也可以了! 付辰不知道江景泽怎么想的,他和杜爷客气了几句,接着话锋一转:“杜叔,之前家赫多有得罪,是家赫不懂事,还抢了杜爷看好的厂子,这事……实在过意不起。” “哎,别这么见外。”杜爷当然知道服装厂的契约已经办好了,原本还想继续找付辰晦气,可是如今拿了付辰这么多东西,又和付玉廷结拜了,也不好继续为难。 他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谁来接手不一样?以后厂子的经营权就全权交给贤侄了,贤侄能干,我看好的很。” “那家赫就谢过杜叔了,以后在上海还要仰仗杜叔照拂。”付辰听到杜爷肯松口了急忙站起身对杜爷行礼道谢。 他嘴甜回来事,一口一个杜叔叫的杜爷很是受用。 又哄了杜爷几句他才试探的道:“杜爷,家赫有个兄弟是高家人,最近高家的货船似乎遇到些麻烦,码头那边一直不给放行,家赫知道杜叔人脉广,厚着脸皮求杜叔帮忙。”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的兄弟也是杜某的晚辈。”杜爷当然知道付辰指的是什么事,这事本来也是他授意的,于是叫来手下,“老何,你去跟码头打个招呼,就说我说的,高家的船不许为难。” “那家赫替兄弟谢谢杜叔了,改日一定请杜叔吃饭。”付辰急忙再次行礼,还许下饭局。 杜爷之前虽然恼怒付辰折了自己的面子,可是心里却也欣赏这个胆大的青年,现在两家说开,又相互交换了拜帖。 他对付辰是越看越满意,年纪轻轻却行事沉稳,还做出那么多大事,之前还有传闻说他是个纨绔,若是天下的纨绔子弟都像他付辰,那还真是了不得了。 只可惜,他没有个适龄的女儿,一定要招这个小子做女婿。 “贤侄,除了开厂,未来还有什么打算?”想到这里他开口询问,“要是不嫌弃,可以来我这里,我这还有几单生意需要人手。” 付辰听出杜爷想要拉拢他的意思,可是他对和杜爷为伍一点兴趣都没有,杜爷和九爷不一样,九爷虽然也是黑道,可是却有自己的原则;但是杜爷却是个没底线的,当年是靠着大烟发家的,四一二事变还谋害过红党,这种人他最好敬而远之。 “杜叔,北平那边还需要家赫打理,等上海的厂子建好了,家赫就要回北平了。” “这样……那还真是遗憾。”杜爷是真觉得遗憾,“什么时候贤侄要走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还有礼物要带个玉廷兄。” “一定一定。”付辰一边客道,一边盘算了一下,接着继续道,“如今黑龙江那边局势紧张,我父帅也是头疼的紧。” “现在局势不稳定,日本人的野心也是越来越大的。”杜爷听付辰这么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和黑龙会有联系,其实也不喜欢这群贪得无厌的家伙。 第254章 药品出厂 “可不是。”付辰见说到正题,于是把野田良子在北平的作为说了一遍,“杜叔,实不相瞒,这女人现在就在上海,她跟日莲宗和黑龙会都结盟了。” “还有这种事?”杜爷就算是个混黑道的,对于野田良子的手段也一样忌讳,简直是太不择手段了,关键是男人们还都吃野田良子这一套。 “对,根据我这些日子在上海收集到的消息,这女人现在就在黑龙会。”付辰点了点头,他要先斩断黑龙会以及野田良子在上海的外援,“家赫和野田良子以及黑龙会积怨以深,早晚要解决的,所以还请杜叔不要插手黑龙会的事。” 老实说杜爷和黑龙会之前有生意往来,其中牵扯利益,不过比起付辰和付玉廷给他带来的好处,黑龙会那些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好说,他们得罪贤侄,就是得罪我杜爷。”他话说到这里,转头对外面喊,“来人,传我的话,以后各码头商号不许和日本人有生意往来,已经有的也早点结束。” 这话说完,他又看向付辰:“贤侄和黑龙会的事,要不要我出面?” “这就不劳烦杜叔了。”付辰却坚决的摇了摇头,面色阴沉地道,“家赫想自己解决这事,也想亲自给小鬼子们一点教训。” 听到付辰这么说,杜爷顿时更加欣赏:“好好好,英雄少年,玉廷兄有福气,养了你这么好的儿子。若是有需要就和杜爷说,不要客道。” 之后,两人又聊了很多上海的局势,杜爷对于付辰是越来越欣赏,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两人才离开杜爷的家。 解决了杜爷的事情以后,付辰全身心地投入工厂的建设中。 厂子的图纸照样在实验室中画好,之前建药厂的时候已经有了经验,更何况这一次厂房和机器都是现成的,就连保安工作也有天合帮的人负责,付辰只要规划一下工人的生活区,再加固一下围墙即可。 在上海要找工程队可比在通县简单多了,毕竟是大城市而且有钱人多,隔三差五的盖个房子盖个楼,所以建筑经验丰富,不用像之前在通县盖药厂的时候这么麻烦。 工程队当然也是由肖天合出面联系的,这些日子服装厂的事情也多半是他在联系,也许为了让付辰放心,更因为付辰许诺了高额的分红,所以也让肖天合把服装厂当成自己的产业在打理。 至于付辰主要负责和机器的德国卖家联系,请人来检修机器。 机器在交付之前其实都已经检查过一次了,不过他为了保障生产安全,还是坚持让德国专家过来把机器都操作一遍。 为了尽快开工,他每天都要忙活到十二点钟才能和江景泽回到九爷的洋房,有的时候忙活晚了干脆住在工厂里。 这一天,就在付辰正忙活的时候,忽然肖天合的手下领着一个人进来,付辰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才见过面的林清泓。 此时的林清泓穿着一身便装,身边只带了一个警卫员。他一改往日的从容,显得有些焦急,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 “清泓哥哥,你怎么来了?”见到这样的林清泓,付辰急忙让他坐下,亲自倒了茶水端到对方手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林清泓顾不上喝茶,“你最近还好吧?” “我,挺好的,杜爷那边的事情也解决了,你看我工厂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等下带哥哥去看看。”付辰这倒不是怕林清泓担心,他最近是挺好,杜爷九爷全力支持他开厂,黑龙会最近也消停了很多,连那个野田良子最近也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急。”林清泓摆了摆手,又看了看周围,然后示意自己的警卫员出去警戒,这才对付辰悄悄道,“我昨日收到汗青大哥的电报,汗青大哥抓到了几个日本间谍,在他们手上搜到了你的药厂以及服装厂的地图,他不放心叫我来看看你,然后叫你千万小心。” “我这里的地图?”付辰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小鬼子心里竟然占这么重要的地位,连他厂子的地图都有了,不过这么一来他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上海这边还好,有杜爷九爷帮衬,还有天合帮守卫,更重要的是这里毕竟是上海滩,洋大人聚集的地方,小鬼子还是不敢造次的,可是通县那边就不一样了。 “看来有必要给罗明宇,还有留守的关先生拍个电报,首先得动用北平的驻军,其次要加强警戒了。”皱了皱眉头,他心不由得悬起来。 药厂早已经投入生产,前几日第一批药也送到了少帅的桌上,少帅对此很满意,还特意嘉奖了付玉廷。 特别是青霉素,这种能对抗炎症的药品一经面世,除了东北军份例的那一部分,迅速销售一空,付辰的账户瞬间多了一大笔钱。 这些统统都可以打入黑豹子军的军费中——他为此找了高树成,让他火速从国外再搞一批枪。这次,他要充实自己的手下了! 当然,这回嘉奖仪式搞得太大,基本整个东北局都知道了付辰的作为,恐怕这也是小鬼子盯上他的原因。 “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放心你,急忙过来看看。”林清泓看着付辰柔和地笑了笑,“家赫你真是成长了不少。” 付辰感激林清泓的关心,又听他夸自己,也笑了笑:“清泓哥哥说笑了,这些不算什么,比起哥哥在军中保家卫国差远了。” “你所做的一切保证后勤,咱们都是一样的。”林清泓又和付辰聊了几句家常,这站起身,“南京还有事情,你既然无碍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一定注意安全。” ………… 等林清泓离开以后,付辰又陷入了忙碌之中,渐渐地也淡忘了地图的事情。 就这么忙活了将近一个星期,工厂终于要迎来正式开工的日子了。 这一天付辰和江景泽依然睡在了厂子里,为的就是第二天的开工仪式不至于来晚,虽然付辰不想把开工仪式搞的那么隆重,可是放个鞭炮,然后再请九爷、杜爷还有卢长远以及肖天合等人吃顿饭还是应该的。 第255章 刺客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上海的夏天即便到了九月份依然又热又潮湿。 付辰和江景泽在附近渔村买了点吃食又买了两坛酒,就这么坐在院子里边喝边聊起来。 付辰想着自己当初从黑龙江出来,一路到了黄埔又去了北平,现在竟然在上海发展起来,不由得感叹:“这才多久,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 江景泽此时已经喝得微醺,江南的水酒不如东北的酒入口那么辛辣,软绵绵的口感后劲却很足。 他红着脸,拍着付辰的肩膀道:“我说家赫兄啊,你这些日子的变化还真大,以前每天不是去泡大烟馆,就是去窑子,要不就是去大烟馆和窑子的路上。我说你是怎么突然想开了的?” 付辰倒是没有像江景泽喝的那么多,他听江景泽的话不由得暗自苦笑,他那儿是突然想开了,明明是突然穿越了。 穿越这么久,21世纪的父母朋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记得他爷爷还有心脏病,这要是知道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老人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 不过这些话他却不能说,不然一定会被江景泽当成神经病的:“我就是觉得虚度光阴不好,而且二哥死了,只剩大哥和父帅支撑家族很辛苦,我当儿子总是要做点什么。” 江景泽听到付辰的话,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看的付辰直发毛,担忧被他看出了什么。 然而事实证明付辰的担忧真是白担忧了,江景泽看了付辰一会以后,突然打了个酒嗝,哼哼唧唧道:“你就装逼吧你,明明是清泓哥哥劝你劝的有效果的,你还是听清泓哥哥的。” 听到这话付辰忍不住扶额,这都哪儿跟哪儿呢? “醉鬼。”他笑骂了一句,“走吧,回去睡觉,明天还有事要忙。” 江景泽此时真是完全醉了,这小子虽然爱喝其实酒量真的不怎么样,见到付辰拉自己酒劲儿上来直接嚷嚷:“谁要睡觉啊,老子还要喝……” 只不过这个喝字还没说完,他“咕咚”一声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付辰见到江景泽这个样子不仅苦笑,然后费力的把江景泽扶起来往屋子里面走。 这个二货真是愁人。 好不容易把江景泽扶到了床上,付辰已经累得又是一身汗。 他现在虽然戒了烟,每日都在锻炼身体长高了不少,可是和人高马大的江少爷比起来,还是稍显瘦小。 看着时间还早,他一身汗也没法子睡觉,于是干脆再去洗个澡。 他这个人总被自家大哥调侃说不是当兵的材料,之所以说这话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有些轻微的洁癖,浑身脏兮兮的是怎么也睡不好的。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乡下人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早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所以远远看去,周围的小渔村早已经是一片漆黑。 而工厂为了省电,大灯也已经关闭,只留下几盏可以照明的小灯,以至于整个厂区都极其昏暗。  至于工厂的巡夜也是每隔一个小时才巡逻一次,以至于整个厂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不知名的虫子的鸣叫声。 因为宿舍还没有建好,也没有洗漱房,付辰只好打了一盆水,在办公楼的后面擦洗,还好现在是夏天倒是不至于太冷。 然而,他刚把衣服扣子解开,就见到黑暗三个身穿黑衣身影,悄悄地摸进了办公楼。 这个情形让他不仅狐疑,这必定不是负责巡逻的天合帮众,否则,怎么会不带手电还这么贼头贼脑的。 他想都没想,悄悄地跟了上去。 这三个人的行为很是古怪,进入办公楼以后就把各个房间看了一遍,可是却没有翻找东西,明显不是小偷。 看上去更像是在……找人? 想到这一层,付辰突然又想起之前清泓来说的事情,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不过,他依然没有动声色,只是安静地跟着。 进来偷袭的三人明显经过了专门的训练,三人配合极其默契,两个人负责搜索,一个人负责把风,等走路的时候则是三人背靠背前进。 这种情形下,以至于付辰好几次差点被发现,还好他熟悉办公楼内的布置,及时隐藏起自己。 就这样三人一路摸到了三楼,付辰和江景泽的办公室就在三楼走廊的尽头。 三人先是打开了江景泽的房间,一下就看到在睡觉的江景泽,此时的江景泽虽然酒醉,可是依然发现有人进了来,不过他却以为是付辰,嘴巴里还念叨着:“家赫兄,给我倒杯水。” 付辰躲在阴暗处听到江景泽这么说,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这个二货还真是醉的厉害。同时他心里也报着一丝侥幸,幸好他没喝多,不然今天要和江景泽一起被人一锅端了。 看来以后在外面还是少喝酒的好。 这几人见到只有江景泽在,明显犹豫了一下,在相互用眼神交流过之后,其中一人拿起床上的枕头,然后掏出配枪抵住,很显然是打算先灭了江景泽的口。 本来付辰还想再观察一下,见到对方要动手再也沉不住气,举起椅子砸了过去,紧接着自己也抽身扑了上去! 这三人还有枪,明显不是一般的刺客。只可惜,他之前要洗澡,枪并没有带在身上。 刺客明显是有所防备,听到呼啸声,第一时间转头举枪打了过去。 防采集自动加载失败,点击手动加载,不支持阅读模式,请安装最新版浏览器! 第256章 挖个坑当肥料 “妈的!” 眼看这些人的反应居然这样快,竟还借着一点窗外漏进来的月光对自己,还有江景泽同时展开了攻击——大惊失色的付辰立刻抬手,对着那个企图射杀江景泽的男人开枪了! 砰! 眼看这道弹头拉出一道火亮的光芒,瞬间贯穿了那个企图射杀江景泽的男人。 勃朗宁的威力要比驳壳枪大,况且那倒霉蛋距离付辰最多三米远,子弹瞬间从后心钻入,直接把胸口炸开一个圆锥形的大洞! 给叫醒的江景泽还带着几分朦胧的醉意,可接下来的一声巨大的枪响,迅速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啊,什么情况!?”腾地一下坐起来,江景泽刚从后腰抽出自己的驳壳枪,一股腥臭夹杂血肉直接泼面而来,将他彻底炸醒了。 常年的经验告诉他,面前这倒霉蛋已给打死了——立刻眼神戒备环顾四下,江景泽看到身侧还站着两道高大身影…… 妈的! 就算看不清对方的脸,江景泽却可以认定的是,房间里这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绝对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人! “杀!” 顿时爆发出一声怒吼,江景泽照着一个男人就扑了上去。 可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他直接扑了个空。 “景泽,你没事吧!”见一跃而起的兄弟已是加入了战团,付辰欣慰兄弟这极快的反应速度之外,另外心神一凛,提枪照着扑过来的男人就打。 斗室之间四个男人顿时滚成一团。虽然他们几个都有枪,可近战之间鬼才知道流弹会不会命中同伴——所以拳头才是最好的选择。 已经睡下了的肖天合听见办公室这边的一声枪响,带着人一阵风似的跑上了楼来。 房间里的情况顿时把他吓傻了。 “快把他们按住!” 数不清的手电筒迅速包围了四下,肖天合带头扑上去,迅速将这两个男人按在地上。 “妈的,疼死老子我了!”付辰灰头土脸地扶着墙站起来,抬起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严格训练,他不管是从体能还是功夫,都有了大大的进步……可是,今天来的这几个混蛋身手不得了,打得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若肖天合来得再晚点,他和江景泽会吃大亏的。 抬手照着一个还在不断扭动身体的男人狠狠打了一巴掌,江景泽拢了拢被抓乱的头发骂道:“这王八羔子还咬我!你他妈属狗的啊!” 这巴掌手劲大得很,就听地上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叫,旋即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来,晕头转向地差点跌坐在地。 在看到地上被枪杀的其中一名刺客,肖天合吓得面如土色。他的天合帮从前就是帮着杜爷催催债,收收保护费之类的,还向来没经手过什么人命官司。 现在…… 地上躺着的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死尸,惨烈的伤口让他腹中一阵不适。 黑豹子家的三爷,果然是个狠人啊。眼神之中不无敬仰地看过去:“三爷,小的来迟了!” 付辰却只是摆了摆手,上前直接撕开了对方袖口和领口——果不其然,在对方手臂内侧又发现了一条黑龙刺青! “他妈的,果然又是黑龙会的!”江景泽脸霎时间就变了。 “呵呵,”付辰冷笑了两声,转脸对肖天合道,“不用审了,这就是冲着我付家赫来的……后院那片空地不是清理出来要种地么?刨个坑把俩家伙扔进去当肥料。” 言罢,也不再说什么,转身朝着房间里的水盆走过去,开始慢条斯理的掬水洗脸洗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肖天合愣住了。 “听不懂么?三爷都吩咐下来了,还要等着三爷亲自去挖坑吗?”江景泽见几个小伙都懵了,当下火冒三丈地说着,“走走,要不我来?” 说着对几人连推带搡的,就要把这两个家伙拖去后院活埋。 “你,你敢!”原以为付辰这话是吓唬他们,这俩日本人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哪知这江景泽竟是真的上前推着他们就要照做。 这才是把其中一个吓坏了,抬头照着付辰一阵破口大骂,果真是急眼了,还夹杂着日语就出来了。 别人听不懂,他付辰在日本留过学怎能不懂? 原本有些火冒三丈的他更是怒上加怒,抬脚照着这混蛋就是一脚:“还他妈废什么话,给我拖去后院埋了!” 不可能就三个家伙过来炸营,多半是先头部队,外面十有八九还有负责接应的。一旦这三个家伙不能按时归队,肯定会有第二拨人的到来。 他的厂子不在租界,巡捕不可能管这档子事——这回,不管是小鬼子还是他自己,都要靠彼此的实力了。 付辰眯了眯眼睛,喊住正带着人要下楼的肖天合,立刻冷冰冰地说道:“肖哥,带着人赶快把四下都静了!今天晚上你的人都别睡了,拿家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是,三爷!” 肖天合不敢怠慢,一阵风似得奔跑下来,然后带着人迅速清理着四下。 厂子的范围太大,单凭天合帮恐怕是看护不住的。 付辰越发紧张起来,如果真是打起来,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林清泓给的轻机枪大不了拖出来,接连给他们几梭子就是了。 不过这回付辰算是担心多余,天合帮众足足巡视了一夜,也并没有任何敌人再上门。 而就在付辰刚刚下令枕戈待旦的深夜之时,黑龙会虹口道场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纸门里不断传出争吵声,双方人影晃动看起来像是要动手一般。 “简直是帝国的耻辱!连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也做不掉!”就听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吼从里面传出,“呵呵,就这样,你们这些陆军部的蠢货还企图对满洲动手?一个付家赫就让你们头疼成这样,这要是黑豹子还有那位少帅,岂不是能把你们一个个咬死!” 啪! 本跪坐在榻榻米上的一个日本军人猛地站了起来,对着野田良子圆睁双眼:“良子,你也不必嘲笑陆军部,你丈夫野田君不也死在这付家赫手下么?呵呵……现在来教训我们了?” 第257章 下战书 不提野田林志还好,一听这位死去的少佐,野田良子的脸上顿时就变了。 她冲上去一把抓住男人的军服领,怒吼道:“中村,什么时候轮到你废物嘲笑特高课了?若没有我家外子一直给你们传递性息,助你们前线作战,对朝的行动岂能如此顺利?” 眼见自己戳中了对方的痛处,野田良子继续蛇打七寸地说着:“中村君,若我没有记错,海军那些人不是一直看不起你们陆军部么?也是,近几年没有特高课和海军,你们陆军部已是毫无建树的吧?” 见对方,还有坐跪在地的几个军人脸色越来越难看,野田良子继续背合着双手在继续训话着:“让你们陆军部做掉一个小小的付家赫都没戏唱,将来满洲国的事,还是交给海军办吧!” “那群只会晒太阳喝咖啡的废物怎配和陆军部相提并论!”一直憋着火的中村终于忍不住了,马上矛盾转移对着一直面红耳赤的北原健次怒喝道,“你们黑龙会是怎么是做事的?” 要知道,近几年黑龙会在华夏的经费,一直都是由陆军部支持的,北原健次是惹不起金主派来的“钦差大臣”的。 “中村君,上海势力繁杂你也是有所耳闻的……我们,我们下手并不容易!照着,照着吩咐,人已是去了!” 说着,才是战战兢兢把偷袭的计划说给野田良子听,哪知话还没有说完,这女人却是震怒道:“混蛋,蠢货!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预先上报给我!那付家赫极为狡猾,你只派了三个人,岂不是让他们送死么?” “良子,你是不是太谨慎了?计划我是心知肚明的,人也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中村嗤之以鼻:“我就不相信三个帝国的武士,还消灭不了一个十八岁的支na小孩!” 仿佛是故意打脸似得,就在中村话音刚落没多久,纸门就被慌忙地拉开了。 一个身穿武道服的年轻人站在不远,不停地对着北原健次挤眉弄眼,野田良子见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却是冷笑道:“有话就过来直说,遮遮掩掩的,难不成能蒙混过去么?” 见这女人脸上越发水波不兴,北原健次恼羞成怒地说道:“黑龙会在诸位面前没有秘密可言,过来说!” 年轻人听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一个鞠躬到底:“馆主,照着您的命令,井泉他们三个潜入工厂刺杀付家赫……可是,可是工厂却传出枪声来——属下冒死靠近,里面已是带着人冲出来四处搜查……属下,属下这才是跑回来报讯!” 这一番话说出来,打脸的哪里是北原健次一个人?中村还有他的几个陆军部同僚几乎是在同时黑了脸,中村本人更是牛吼起来:“那么,那个付家赫到底死没死!?” “我,我……属下不能确定……”年轻人吓得一下子跪拜在地。 男人们的脸色越来越坏。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黑豹子付家的三公子,一个仅仅十八岁的少年,干掉了他们两个少佐,干掉了数个帝国的军人……现在,连黑龙会的脸都被打得啪啪响! “呵呵……呵呵呵……” 就在众人的脸彻底变成了铁青的颜色,一直没说话的野田良子突然大声笑了起来:“早就说过你们这群废物,岂能斗过付付家人?现在,都知道厉害了吧!” “良子,如果你只会说风凉话,不妨闭嘴。”浑身发抖的中村红了双眼。 觉察已经成功吊起了这些人的杀机,野田良子唇角的挑唆越发明显:“现在,不如听听我的计划吧?北原君,该是劳烦你……对付家赫下战书吧!” ………… “什么?”正埋头在工作台的付辰在听到对方报告之后,不由惊讶地抬起了头。 “他妈的小日本有病吧?”一直站在旁边的江景泽最先骂出了声,“我们是来开服装厂的,又不是开武馆的,下他大爷的战书!” 萧福远尴尬笑了笑。 其实今天黑龙会是把战书下给了九爷;他老人家的话跟两位少爷也差不多,黑龙会算得上是武馆,这年代同行们切磋下战书倒是正常,可从来没见过跨行搞这个的。 付辰也是好笑。小时候看过李连杰的电影《精武英雄》,里头就是黑龙会给精武门下战书,先是挑了霍元甲,然后却给李连杰主演的陈真打得满地找牙…… “神经病,小爷没时间陪他们玩。”付辰看都没看那张信封,随手扔进了脚边的纸篓,“景泽,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点现在第一批原料已经入库,军装的图样家里也寄了过来,打版之后,应该可以进行生产了。” 江景泽扫了一眼那张“战书”,也没太在意的样子。 倒是一边的萧福远苦笑了两声,又是说道:“三爷不应战,对方倒也没什么说的……您又不是江湖上的人!这日理万机的,确实没时间陪着小日本逗乐子,福远这就去回了九爷!” 说着转身刚打算要走,端着茶盏的美云跟着肖天合就登登上了楼来。 “三爷,家里来电报了!” 肖天合笑得十分开心,隔三差五黑龙江有电报来了,三爷就会很高兴,然后带着大家去城里的馆子喝酒……这次也应该不例外,面前的年轻人腾一下站起来,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 一把接过付辰撕开外封就快速读了一遍——然而,付辰的脸色却与肖天合想得背道而驰,他的脸,顿时变得犹如立刻要来一场暴风雨那般阴沉。 “这些该死的小日本!”付辰的声音几乎要把墙穿个大洞一般,“我就知道这些王八羔子已忍不住了!” 连带江景泽也给他剧烈的反应吓到了,立马伸手将他手上的电报接过,紧接着他也变了脸色:“大哥受伤了?不过是几个日本间谍罢了,怎么就能伤到大哥的?” 付辰的双拳死死握住了,指甲几乎嵌到了肉里,他都毫无知觉。 第258章 应战 电报,写得清清楚楚。 黑龙江哨兵在追击四名日本间谍时被击杀多名战友。 得知战况的付汗青震怒,亲自率领十数名轻骑前往追击。 可敌方火力相当猛,又狡猾,连付汗青本人也受了枪伤。 付辰知道,九月间黑龙江大部分野外阴冷湿滑,非常不利于骑兵作战——而付家之所以扬名天下,靠的就是骑兵。 付辰面容越冷。下场恐怕都是硬仗啊。 所幸,四个日谍全部抓住了。 江景泽眼睛都在喷火:“家赫兄,这些小鬼子太可恶了!” 日谍常年在华夏活动,不光是东北,内地也到处是他们的踪影。为了侵略,他们很早开始就对华夏开始了细致的调查。 从各地的兵力,到留驻军枪炮的种类和口径,官兵数量,留驻地点,甚至是少校以上的军官姓名爱好等等都有所调查和记录…… 不仅如此,各地的人口数量,物产状况,风土人情,形似土壤,水源,气候,雨量风向等等,都详细记录在案,为的就是侵略! 九一八说话就来了,日本人恐怕在做最后的准备吧。 付辰深吸了一口气,回转过脸对着萧福远说道:“既然小鬼子都找上门来了,咱不应战,他们是不是觉得老子怕了他们?” “家赫兄,你……”江景泽愣住了,“你,你打算去应战?” 付辰不言,转身从废纸篓里把那张已经揉得皱巴巴的战书捡出来,对着萧福远道:“福远,劳你与九爷说一声,家赫这就应战,免得丢了咱们华夏人的脸!” 其实九爷今天派萧福远过来,就是想让他说服三少爷前去应战。 活动于闸北的日莲宗越发嚣张,不仅在几个码头闹事,甚至还跟翻戏党们起了不小的冲突。 来之前九爷就再三叮嘱过萧福远,要好生劝谏三少爷应战;假如他不肯出手,九爷也会挑选高手亲赴黑龙会。 挑战就定在三日之后,应战双方是北原健次和付辰,这一次的挑战顿时轰动了整个上海滩。 毕竟这位来自黑龙江黑豹子家族的三少爷最近风头正盛,上海滩很多大事都和他有关系;至于黑龙会近两年作恶多端,一向没什么好口碑。 现在三少爷应了黑龙会的挑战,简直是大快人心,几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 当然能成为热门话题的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两人能实力太过悬殊。 黑龙会虹口道场的现任馆主名叫北原健次——这小日本人品虽差,可实力却相当强劲。 通过洛绾心的关心网调查出来,付辰了解到这厮出身日本武士家庭。从小拜名师修习空手道,不仅如此,他本人剑道造诣还相当高。 而付辰却明白,这副身体的原主,是个黄赌毒无一不缺的纨绔子弟,身体底子又差。虽说经过努力把大烟给戒了,也在一直修身养性并研习格斗,面对这种从小长大的练家子,恐怕不是对手。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场战斗的结局,有的赌场甚至还为此开了盘口,除了几个红眼病,上海滩绝大多数人都希望三少爷赢,但江景泽几个深知底细的人,在心中为他打气的同时,却也担心上了。 然而,付辰却显得淡定了很多,依照每日一早和江景泽去服装厂,忙活着打版、裁剪、缝制加工等事。 不过,江景泽最先沉不住气了,趁着吃饭的功夫问付辰:“家赫兄,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付辰撩起眼皮,突然没来由的这么一问,竟把这向来精明的三少爷问住了。 “你还装呢?我是说明天就跟那小日本比试了,你打算怎么办。” “嗯,今儿这红烧肉做得真他妈香……”一边大口吃着,付辰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就那么办吧。” “就怎么办?家赫你不会真的打算硬拼吧?要不换九爷找来的高手?”江景泽听到付辰这么说话不由得急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付辰这么懒散的样子。 付辰看到江景泽火急火燎的样子,也忍心继续逗他,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傻?谁说我要去应战的?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 就在付辰和江景泽交代自己打算的时候,黑龙会在虹口区的道场中,也传来一阵争吵。 “野田夫人,你这在侮辱我这个武士吗?”北原健次跪坐在垫子上,脸上带着不悦和愤怒,“我就算不用这些,也一样能打败那个支na小子。” 野田良子依旧一身深紫色和服,看上去娴雅端庄,可美艳的脸上却带着嗜血的疯狂,她挥动着手中的竹刀冷笑着:“北原君,我要的不是你打败他,而是要你杀了他,那个该死的支na人,杀害了咱们大日本帝国那么多英雄,难道你打算就此放过?” 北原健次盯着野田良子手中,暗藏了铁针的竹刀,脸色更加阴郁,他虽然为人心狠手辣,可到底还顾及着作为武士的尊严。 “野田夫人,我可以答应你杀了他,可是却不是用这种办法。” 野田良子听到北原健次的话,脸色阴沉的就好像传说中的厉鬼:“北原君,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不是在请求你,而是以陆军部的名义在命令你。” 这话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把瓶子上深绿色的液体抹在竹刀上,接着冷笑起来:“他必须死,还要死的痛苦无比,不然怎么告慰那些死去的英灵。” 老实说眼前的野田良子,就算是北原健次看着也觉得这女人已经疯了。不过他却不能不听野田良子的,毕竟黑龙会是民间组织,而不管是特高科还是陆军部,都是受命于天皇的军方,他是得罪不起的。 “是,长官!我会按照你的指示做的。” 最终他也只能接过竹刀,脸上带着狠厉。 支na人,这一次黑龙会受到过的屈辱,一定会找回来,你会死的很惨! ………… 就在双方各有打算的时候,比斗的日子到了。 比斗的地点在黑龙会虹口区的道口,原本九爷并不赞成在这里比斗,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很容易被动手脚。 可是付辰对此却毫不在意,按照他的说法,实力在这里,不怕对方动手脚。 然而是人都知道,就实力而论,付辰没有半点优势。 第259章 放火 到比武那日,黑龙会道场外面格外热闹,原本租界的接街道还算宽敞,可是如今却被挤的水泄不通,除了记者以外就是各种看热闹的人们,以至于巡捕房不得不派出警力维持秩序。 黑龙会显然也很重视这次比斗,整个武馆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就连庭院的花草都特意修剪过,就连院子中的白沙地都特意整理过,看上去极其肃穆。 比斗被安排在下午,可是刚刚中午黑龙会的人包括野田良子就已经坐在大门口等候,一直等到时间快接近,才见到九爷的车队朝着这边开来。 见到这个车队,不管是看热闹的人,还是黑龙会的人都是精神一震,尤其是野田良子,更是攥紧了拳头,一脸兴奋。 这个支na小子,杀了她的丈夫,今日终于可以报仇了! 然而,等到车上的人都下来,众人却是一阵失望,并没有见到付辰甚至连江景泽都不在,只有卢长远、肖天合、萧福远等人。 见到这个情形,北原健次忍不住皱眉,至于野田良子更是沉不住气,完全不平日里努力维护的形象,大步走到一众人面前询问:“付家赫那小子呢?” 卢长远还有萧福远和付辰认识久了,对于他的为人很是敬佩,而肖天合现在更是付辰的手下,此时三人听野田良子称呼“付家赫那小子”,脸上都露出了不悦。 肖天合更是冷笑一声:“你这娘儿们这么急着找我们家三爷干什么?” 卢长远同样冷笑:“三爷帅气多金,女人喜欢正常,不过这婆娘似乎忒老了点。” “三爷,魅力大。”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萧福远,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三人毕竟是混混,嘴巴向来不饶人,说的野田良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在袖子里的枪上反复的摸了好几遍,显然是忍了半天才没当场打死这三张出口成脏的嘴。 最终还是北原健次走上来,冷冷地问:“时间已经到了,怎么?你们那位三少爷不出现,是不是怕了?” 其实肖天合三人也不知道付辰和江景泽去了哪里,昨天晚上两人就根本没有回九爷的洋房,这倒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最近两人忙经常不回去,在服装厂那边彻夜的忙。 可是等问过肖天合才知道,昨晚两人倒是在厂子里,可是一大早就不见人了,也没说我去哪儿。 这个情形让三人包括九爷都不仅犯了嘀咕。 这两位少爷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就在一众人奇怪付辰和江景泽去向的时候,两个人却在众人都没想到的地方——日莲宗的寺庙。 因为比斗的缘故,庙里的和尚都跑去日莲宗看热闹去了,所以整个寺庙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哎呀我的妈,走得够干净的。”江景泽扫了寺庙一圈,“也没有人守门?” “估计……都想看老子挨打吧?”付辰也同样四下打量着,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容。 这群小日本平时没少欺负人,小偷什么的更是不敢上门,这也是他们敢这么大大方方地全走光的原因。 不过,这一次他们可是要吃大亏了。 两人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一路把日莲宗的寺庙看了个遍。 一直走到大殿,江景泽看着神坛上供奉的神像,气呼呼地直嚷嚷:“妈的,这群小鬼子到底敛了多少财,弄个神坛竟然全是金的!” 付辰却冷笑了一声:“呵呵……小鬼子拿我华夏的东西又何止一点金银?” 多少珍宝文物被他们运回了日本,还有多少物产资源…… “行了,别生气了,快点干正事。”皱了皱眉头,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对江景泽道,“正事干完,我还要去揍小鬼子!” 付辰的话说完,江景泽也是“嘿嘿”一笑,同样举起手中的瓶子晃了晃——这是他们一大早特意买的汽油。 两人很快地把瓶子里的液体在大殿里撒了一圈,然后又一路撒到了外面,手法极其熟练,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等撒好酒以后,两人贼兮兮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付辰拿出一根火柴点燃,丢到了地上。 这可是汽油,遇到火瞬间被点燃,火势马上顺着撒过的地方蔓延开来,很快就吞没了日莲宗的寺庙。 ………… 就在付辰和江景泽“消遣”的时候,黑龙会的气氛却是一片凝重,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待着付辰的出现。 眼看着时间就这么过去,北原健次和野田良子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期间催促了多次。 尤其是野田良子,她想杀付辰以及很久了,决不能错失这个良机。 “你们太不讲规矩了!”野田良子皱着眉头忍不住呵斥,“这么重要的比斗还能迟到。” 肖天合等人也一样奇怪,可是听到野田良子的口气依然很不爽,刚想开口反驳,就听到大门口传来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就这么急着送死吗?”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震,急忙看过去,果然见到付辰和江景泽站在大门口。 此时两人都穿着休闲的马褂长裤,和工厂码头打工的青年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原本白色的衣服却被熏的有些发黑,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去干了什么。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这一次开口质问的是北原健次,之前他一直没开口是因为不屑于打理肖天合、卢长远这几个小混混,“你们华夏的礼仪就是叫人等吗?” 付辰听到这话依然懒洋洋地,他侧头白了北原健次一眼,说了一句很欠揍的话:“怎么,馆主大人您最近皮紧了,想让小爷松一松?” “年轻人,说话口气别太大了!”北原健次说话间一直稳稳地坐在坐垫上,此时他慢慢站起,走出屋子,“不然等下输的时候,会很惨的。” “老子来,就没打算输。”付辰却没搭理北原的话,依然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一直站在旁边的野田良子却安耐不住了,用日语焦急地催促:“北原君,不要和他多话,早点杀了他!” 第260章 比武 然而,野田良子的话音还没落下,忽然道场外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喊:“快看,旁边着火了!” 随着他的喊看过去,果然见到不远的地方冒出一股黑烟。 “是寺庙!” “嘿,日莲宗着火了!” “烧得还真大,嘿嘿,这可是玩好了。” 人们显然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根本没打算去管小日本的破事。 骑在华夏人拉shi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让他们跌跌跟头了。 日莲宗的和尚们却是坐不住了,也顾不上看闹热了,一股脑地冲开人群跑回寺庙开始救火。 “你们烧我们的房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北原健次也不是傻子。 这俩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还带着浓重的汽油味和烟火味,就知道火是谁放的了。 见到北原健次的脸色,江景泽心中不知道有多爽,嘴巴上却不依不饶地:“少他妈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爷们去点火的?毁谤小爷,小爷告你去!” 这一番相当不客气的话说出来,北原健次本想努力未出自己彬彬有礼的样子,可事到如今却再也按捺不住了。 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居然敢如此辱骂大日本帝国的勇士! 他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日语,接着道:“野蛮人就是无礼,今天作为帝国的武士,我要给这个落后民族一点教训!” 落后? 华夏先祖统一天下的时候,你们小鬼子的先祖还在林子里当猴呢。 “想死还不简单?”见到北原健次怒了,付辰脸上反而露出几丝邪气的笑容,立马做了充满挑衅的手势,“来啊,小爷今天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落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北原健次也顾不上自己的武士道,拿起被野田良子“加工”过的竹刀对着付辰就劈了过去。 从小修习的剑道早已经融入骨髓,他这一出手快如疾风,手中的剑仿佛化成一道黑影。 一直在大门口看日莲宗热闹的人们,见到这个情形也不再喧哗,全部屏气凝神回过头看着场中。 虽然在座的人对日本人充满仇恨,可是却不得不佩服北原健次的本事。 付辰看着冲杀过来得竹刀,眉毛不由得挑了一下,老实说北原健次真的很强,若是放在21世纪的公平比武,他也许会投降放弃,然后和对方握手称赞一番。 只可惜,现在是民国,这群日本人是侵略者,对于侵略者没什么必要心慈手软。 眼看着竹刀劈过来,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接着抬起手上的竹刀一挡,北原健次手中的那把居然折断了。 见到这个情形,不管是看热闹的人还是北原健次本人都是一怔。 尤其是北原健次,他平时不管是练习还是和同门比试都是用的竹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竹子一向以坚韧著称,哪怕再用力弯折都很难掰断。 这个支na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会气功? “他妈的,这老小子真不要脸,居然在竹刀里藏东西!”江景泽看到那折断的竹刀里,居然还藏着半截铁片, 面对北原健次的疑惑和周遭人的惊讶,付辰倒是一副无所得样子,挑衅地看着北原健次:“再来啊。” 他能折断竹刀的原因和之前在码头上与漕帮人冲突时的原因是一样的,都是提前进入实验室把对方的竹刀锯断。 北原健次见到付辰竟然这么嚣张可以说彻底怒了,再也顾不上所谓的比斗不可以使用杀伤性武器的规则,也顾不上自己所谓的武士道精神,竟然直接从刀架上把自己的佩刀拿了出来。 他狠狠地盯着付辰,一双眼睛被怒气染红:“该死的支na人,你要为你的轻慢付出代价!” 北原健次的举动,顿时让周围观看比斗的人一阵哗然,马上就有人大喊小日本不要脸,不守规矩。 卢长远等人更是站起身想要阻止北原健次的行动。 “家赫!小心啊!”江景泽离着付辰最近更是一边喊着,一边冲向付辰企图用身体护住他。 然而一切却似乎来不及了,北原健次作为一个资深的武道家,不管是速度还是技巧都是一等一的。 北原健次自己也对自己极其有信心,他的全力一击,相信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躲得开,接的下。 野田良子见到这个情形,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一双杏眼原瞪,等着付辰血溅当场。 而被攻击的付辰却没有展开任何行动,只是站在原地,看上去好像已经吓傻了。 北原健次早已经红了眼,丝毫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雪亮的武士刀直接劈向付辰的脑袋,甚至卷起一阵罡风。 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这要是劈中了,付辰的脑袋估计就要变成两半了。 然而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锋利坚韧的钢刀在劈刀付辰脑门的瞬间,竟然自己折断了,情形竟然同方才的竹剑一样。 这个情形人让现场再次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北原健次和野田良子更是傻呆住了。 天皇在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支na小子,难道会邪术不成? 之前竹剑断了还可以理解,毕竟在坚韧也只是木头东西,可这一次是钢剑,这种钢还是他们大日本帝国新研制出来的,其坚韧程度不知道是竹子的多少倍。 最终还是肖天合等人先反应过来,拍着巴掌大喊:“三少威武!华夏人威武!” 他们的话顿时带动了周围看比斗的人们,所有人也跟着高呼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这种热情在不远处日莲宗寺庙的大火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热烈。 江景泽也一样被这个声音提醒,他急忙冲到付辰面前,抓着他的脑袋猛地一通看,嘴巴里还絮叨着:“你有事没事?劈到了没有啊?” 这付辰要是出点什么事,他都没脸回东北老家了。 付辰被江景摇地头晕眼花:“你妈的,别摇了。老子没被小日本砍死,也要被你摇晃死了。” 第261章 大获全胜 他当然有事,还有不小的事。 方才他照样进入实验室要弄断钢剑,可是这玩意比他想象中的还坚韧许多,害的他废了大半天的功夫,最后用上了强腐蚀性药剂才弄断的。 还好在实验室里,外面的时间是静止的,不然他这次还真的要凉了。 不过,这期间手不知道被划到多少次,弄了不少伤口。 他推开江景泽,走到北原健次面前冷笑:“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北原建次此时早已经傻掉了,一双眼没有半分神采,他呆滞的抬起头看向付辰:“你是怎么做到的?空手接刃可以,折断是怎么做到的!?” “这事你没必要知道。”付辰下巴微微抬了抬,“你要是没有什么话可说了,那么下面就轮到我了。” 他这话说完,也没等北原健次反应,冲过去就是一拳头。 这一拳力道极大,把北原健次的眼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原本北原健次还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打倒,他虽不善近战,可是却也不至于完全不懂。主要原因还是震惊于付辰折断钢剑的一幕。 付辰却没想那么多,他早就想揍小日本了,现在可算找到机会了,拳头如雨点一般,一下接着一下,可以说是拳拳到肉。 一开始北原健次还想要还手,无奈付辰打架的方式也有些无赖,几乎紧贴着北原健次打,打的他根本无法施展。 这一幕看的野田良子直着急,一直在边上用日语怒叫:“北原,你简直是丢帝国的脸!怎么这么废物?快打!快反抗!杀了他!” 只可惜,现在的北原健次已经完全没了还手之力,只能被动地挨打。 付辰一边打他嘴巴里还念叨着:“叫你看不起华夏人!” “叫你来我们华夏嚣张!” “叫你杀我们的同胞!” “叫你掠夺我们的资源!” “叫你祸害我华夏山河!” “叫你发动战争!” 他一拳一个罪责,打出心中的愤怒。 就这么打了也不知道多久。付辰终于是打够了,他转了转有些发胀的手腕,盯着北原健次冷笑:“你服不服?” 北原健次早已经被打鼻青脸肿,说不出半个字,只能躺在地上连哼都哼不出来。 黑龙会的人见到自家馆主被打成这样,只觉得颜面尽失,急忙扶着北原健次跑回了内室治疗。 只有野田良子还留在比斗场上,她攥着拳头死死地瞪着付辰,若是眼神能杀人,付辰恐怕早已被她千刀万剐了。 付辰见到野田良子的脸色冷冷地笑了一下:“你老公是我杀的,不服气尽管来找我,少拿华夏老百姓出气,有本事欺负厉害的。” 这话说完,他也不理会野田良子的反应,转身就走。 野田良子看着付辰的背影,气的脸都青了,手摸向自己袖中的枪。可是看到周围这么多人在,又想到自己身上的任务,纵然再生气却也只能咬忍了下去。 她也知道自己这次是被付辰阴了,可是却苦于没有证据。她也更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付家的三少爷,这么一来必定会给自己和国家惹来无数的麻烦。 ………… 比斗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是上海滩却着实热闹了很久。 不管是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件事,人们无不夸赞付家三少英勇,付家出了英雄。 甚至还有几份报纸也花大篇幅报道付辰的事情。 至于那些赌了付辰赢的人赚的盆满钵满,个个满面红光。 不过要说最高兴的还属肖天合,他之前选择跟随付辰无非是觉得杜爷手下不好混,而且付辰给他和天合帮的服装厂的红利也丰厚。 可是自从付辰痛打北原健次这件事以后,他整个天合帮的人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出门不仅腰挺得直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去个酒楼饭店吃饭,人们也会尊称他一句肖爷,高看了他几分。 他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也清楚有今天的地位,全摆付辰所赐,所以服装厂的事也越发上心。 就连九爷和杜爷被人知道和付辰一路的,也沾了不少的光。 两位爷面上有光,心里也高兴,破天荒地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吃了一顿饭。 不过,在所有人都在庆祝这件事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付辰却没有心思理会。 九一八还有几天就要到了,到时候日本人长期准备的结果也会逐渐显露出。而华夏的军队以及政府却是毫无准,甚至还出现了很多皇协军。这也导致了战争一开始的时候,日本军队势如破竹,只用了三个月就占领了东北三省全境。 战争他没有力量阻止,历史他也不可能改变,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紧东北局的后勤保障,好迎接下面的恶战。 好在,在他和工人们昼夜加班赶工之下,第一批军服终于生产出来。 付辰摸着手中厚实笔挺的衣服,淡淡地吐了一口气,终于赶上了,还好冬天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足够他运回东北了。 江景泽见到衣服赶出来也很开心,抱着衣服笑道:“家赫,这下咱们的人冬天就好过多了,往年军服薄,里面还要套棉衣皮衣的,弄的行动都不方便。你看这个多厚实!” 付辰脸上也带着笑容:“景泽,这批军服太重要了,从上海到东北路途也不近。我想让你跑一趟,亲自运送回去。” “行啊,这不是事,我这就去联系树成兄,请他安排船。”对于付辰的提议,江景泽当然是没有任何意见,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谁他们都不放进。 “我说怎么一大早就有喜鹊追着我叫,感情是你们两位想我了。”就在两人正说话的时候,高树成正好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满是笑意。 “真是巧了,正想树成哥哥,你就来了。”付辰看到高树成也很开心。 高树成笑着拍了拍付辰的肩膀:“家赫兄,好久不见,你如今可是上海滩的名人啊,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大快人心。” 付辰却摆了摆手:“哪里,我就是教训了一下小鬼子,谁让他们那么嚣张跋扈呢?” 第262章 紧急电报 “可却是大快人心。”高树成诚恳地道,“那群小鬼子坏事做尽,专门欺负老百姓,大家早就恨透他们了。” “给华夏人出气是应该的,再说我自己也恨透了小日本。”付辰摆了摆手,“正好树成哥哥来了,我这里还有事相求。” “咱们兄弟还用得着求这个字?”高树成装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帮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付辰指着地上的货物说明了自己的打算。 高树成听后自然没有推辞,拍着胸脯保证高家商号会一路负责把货从上海运到黑龙江,其中路线安保商号负责到底。 本来付辰的服装厂也是有高家股份的,这也算是高家自己的买卖。 路线货运以及出发时间很快就敲定好了,高家底蕴深厚,这些事情安排起来轻车熟路。 等正事商量妥当,高树成才兴致昂昂地道:“家赫兄和景泽兄天天忙活,有没有听说这件事?” “什么事啊?”付辰知道高树成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现在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马上提气的兴趣。 高树成还没说话就先笑了起来:“我和你们说啊,那个北原健次被赶出黑龙会,现在灰溜溜地走了。” “还有这事?”付辰眉梢微挑,“我听说那个北原健次可是日本有名的武道大师,黑龙会也舍得赶走这种人?” 按说北原健次可是个人才,人才走到哪儿都受欢迎的。 “有名又如何。”高树成轻蔑地道,“这一次可丢大脸了,不仅耍小手段下毒被拆穿,关键还被家赫兄当众打的满地找牙,简直是丢光了黑龙会的脸。再者我听说……”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脸上带着幸灾乐祸,“主要还是因为野田良子向黑龙会高层告了一状,黑龙会的人不敢得罪那娘儿们,只能把北原健次丢出来顶包。” “他妈的,野田良子那娘儿还挺能搞事情的啊。”江景泽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不过北原健次也是活该,他们这是狗咬狗。” 付辰也是好笑:“野田良子这是拿北原健次撒火,也算北原那家伙倒霉。不过这么看来这个娘儿们在小鬼子那边还是有些地位的。树成哥哥,知道不知道,北原健次去了哪里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以后应该不好混了。据说这事在日本人哪里反响很大,甚至传回了国内。还有日本报纸说,北原健次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 高树成一边一边笑,之前高家生意被北原健次带人搅黄了不少,这次也可以说是出了一口恶气。 江景泽这时脸上却露出一抹阴沉:“家赫,咱们要不要斩草除根?这家伙留着在暗处给咱们使绊子就不好了。” 付辰听到江景泽的话,思忖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的确有这个必要,景泽你去叫人安排一下。” 有一个野田良子和特高科暗中捣乱就已经很麻烦了,就不要多个北原健次,毕竟他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把时间都花在处理麻烦上。 接着三人又闲话了一会,商量好三日后启程,高树成随即告辞回去准备。 付辰和江景泽也在不分昼夜的忙碌,终于赶上了行程。 终于送走了江景泽和货物,付辰也算是缓了一口气,安排好正常生产日程之后,他打算考虑下接下来的计划。 毕竟今日已经是九月十五号了,再过两天那个历史性的日子就会来临,到时候整个华夏都将陷入战火之中。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老家东北。 然而,他的椅子还没有坐热,就见到肖天合急急火火的跑了上来:“三爷,你家里给拍电报了。” “怎么了?”付辰看着肖天合的表情不大好,心不由得悬了起来,急忙拿过电报看。 这一看不要紧,吓的他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电报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五个字——青受伤速回。 青当然是指的他的大哥付汗青。 可是他大哥怎么会受伤? 怎么受伤的? 而且家里竟然发电报,让他回去,可见伤的不轻。 这一下可是把他急的直跺脚,抬头问肖天合:“哪里有长途电话?” 民国也不像21世纪人想的那么落后,至少长途电话有了,只是没那么普及,至少付辰接手的这个厂子就没有。 肖天合听到付辰这么问却是一愣,他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家里亲人好友都在上海,从没想过打长途电话这种事,一时间竟然也想不起来。 挠着头想了半天,他才道:“虹口的那些大饭店应该有电话的,交钱就可以打。” 经过肖天合的提醒,付辰也想了起来,招呼也没打直接开车去了和平饭店。 和平饭店常年招待外宾,也提供电话服务,交了钱以后他就被请到了一间单独的房间。 电话很快拨通,付辰电话直接打到付玉廷的办公室,接电话的却是江永宁。 听到是付辰的电话,江永宁就是一通询问,一直问付辰和江景泽有没有事,遇到没遇到什么麻烦,听口气很是焦急。 看来就算小日本的行动再隐秘,东北方面的人依然感觉到气氛不对。 因为电话里很多事都不方便说,付辰只是简单的回答江永宁一切都好,江景泽应该很快就会赶回黑龙江了。 这些话说完,他急忙问江永宁:“江叔,我大哥怎么了?我父帅呢?他还好吗?” 江永宁听到付辰问叹了口气:“你父帅去医院了,你大哥伤的挺重的。” “到底怎么回事?”付辰听到这话心不由得一沉,二哥才死了没几年,他不想家里人再出事了。 经过江永宁一说,付辰也明白江永宁方才为什么那么紧张了,这事的确不对劲。 原来在三天前,付家人接到密报说边境有人闹事,好像还关系到大烟走私,这可是大事。 首先边境不安生就存在着隐患,其次买卖大烟在民国虽然是合法的,可是却要交很重的税,并且付玉廷本人及其讨厌大烟,所以也控制大烟的流入,私下走私是违法的。 第263章 回归北平 于是付玉廷就派付汗青带人去围剿,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个陷阱。 付汗青到了以后的确见到了一些大烟,可是数量并不多,还不到走私的程度,于是心中就起了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突然出现不少土匪打扮的人,把付汗青和他的人团团围住。 这群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战斗经验极其丰富。 不光如此,这些人装备精良,除了常见的单兵装备,手榴弹,军刺,步枪,手枪等等之外,还配备单兵迫击炮! 短兵相接的瞬间,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付汗青就觉察出不对头。 还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否则由付汗青率领的这支部队铁定会吃大亏的。 可饶是这样,轻骑兵也是依然损失惨重,带去的人牺牲了大半,付汗青自己也受到了重伤。 “当时多亏了你大哥的副手,冒死突围把你大哥救了出来。”江永宁边说边叹气,“可是那名副将自己却牺牲了。”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付辰听完江永宁的心中不由得后怕,要是他大哥反应慢一点,要是他们东北军实力弱一些,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江永宁却道:“这事还在调查,可是完全没有对方的踪迹,甚至那个举报的人也失踪了。不过……”他的话说到这里顿了顿,“从你大哥身取出的子弹来看,对方用的枪是日本造的。” 难道又是日本人!? 付辰的脸色不由得一沉,仔细想了想三天前,不正是他痛揍北原健次挑了黑龙会道场的第二天吗? 这一次难道是小鬼子在报复他? “喂?家赫?”电话那边江永宁见付辰不说话不由得担心,“现在局势动荡,你在海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安全,还是早点回来吧。” 然而付辰却拒绝了江永宁的提议:“江叔,我不能回去,我要去北平见少帅。” “你见他干什么?”和付玉廷一样,江永宁对于那位纨绔少帅也没有好印象,一听付辰要见他顿时急了,“那小子能顶什么事?” “江叔,人家好歹也是少帅。”付辰一听江永宁这么说不由苦笑。 这老哥俩的口气还真是一模一样的。 “哼,还不是靠着大帅,一点正事都不干。”明显比起付玉廷,完全武夫出身的江永宁更不客气,江景泽的火爆脾气就是遗传自他老爸。 “行了,江叔,就先不说了,北平我肯定要去一下的。我去过以后很快回家。”最终付辰依然坚持他的想法,有些事他必须和少帅讲个明白。 和江永宁的通话结束后,付辰马派肖天合去买火车票,然后回到九爷的洋房,通知洛绾心和美云收拾东西一起回北平。 九爷和杜爷得知付辰要走很是不舍,免不了一番挽留,但是知道他大哥受伤以后,也法再说什么,而是各自准备了厚礼送给付辰。 但付辰却分文没取,反而给九爷留了几封锦囊,让他遇危难的时候再打开。 这恐怕就是穿越者的优势之一了吧。 好歹也帮了自己一场,能帮几分帮几分吧。 ………… 等和高树成和许霆钧交代好工厂的一切以及联方式以后,付辰等人就启程了。 在火车的一路都很平静,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总觉得自己被人盯梢,仔细查看却又没有任何发现。 因为身边还带着洛绾心和美云两个女孩子,他也不敢贸然行动。 不过还好,一行人还是顺利到达北平。 罗明宇得到了付辰要回来的消息,一直火车站等候,见到付辰下车他很是激动:“三少,你终于回来了,这一趟可去了不少时日啊。” “嗯。”付辰呼吸到北平的空气,心情也不一样,毕竟海再好也是外乡,北平东北才是家。 “江少爷呢?”眼见两个士兵从接过付辰和洛绾心的行李,罗明宇却没有见到江景泽人,心中不免疑惑。 “景泽先回黑龙江了。”付辰简单回答了一句,没有说太多,毕竟火车站人多眼杂。 罗明宇也明白付辰的顾虑没有再多问什么,带着几人了军车。 刚车,付辰直接开口问道:“知道不知道少帅今日在哪儿?” 那位少帅一向风流,妻妾成群不说,还情人众多。 到赵小姐那样的名门闺秀,下到舞厅歌女,只要入的了少帅眼的,他都来者不拒。 所以“少帅在哪儿?”这句话,在东北军中的使用率,基本和“你吃了吗?”一样高。 今日付辰来得还算巧,少帅因为前几日偶感风寒,并没有出门风流,而是留在北平的在宅子里养病。 既然少帅难得在家,付辰也顾不休息,叫罗明宇开车先把他送到少帅的别墅区。 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之前付辰跟随付玉廷来过几次,不过每次都不是很愉快。 这位少帅和他家父帅面是一团和气,把他当成师长——大帅在的时候还算得尊敬,现在轮到他当家做主了,自然不会把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 至于他这个小字辈,更不会放在眼里了。 守门的卫兵见到付家三少又找门,个个都是满脸戒备,明显是对回的事记忆犹新。 不过,戒备归戒备,面对三少他们依然不敢怠慢,问明来意之后,马通知管家将付辰请到了客厅中。 然而,付辰在客厅坐了很久,甚至茶都喝了三轮,依然没见到少帅出现。眼看着外面的天一点点的变暗,客厅中的大灯也打开了,他忍不住问管家:“少帅怎么还不来?” 管家明显还记得次付家父子来闹的那一场,见到付辰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这位少爷再来一次硬闯:“回,三少。少帅病了,您来之前就吃药睡下了。” “还没睡醒?”付辰看了看屋子里的摆钟,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了,竟然还没醒,这一觉也睡得太长了,“我有重要的事要报告少帅,还请管家通报一声。” 第264章 又是一个纨绔子弟 “哎呦,这我可不敢,三少别为难我。”管家却马上拒绝了,“少帅最讨厌睡觉时被人吵醒。” 付辰看着管家的表情明显是在推托,他才不信少帅在睡觉,这明显是不愿意见他。 他略略思索了一下,接着道:“我不信你的话,少帅这么久不出现,保不齐遇到了什么危险,我要去见见少帅以确保他的安全。” 这话说完,他也不理会管家的反应,迈步就往楼上走去。 管家没想到付辰要硬闯,急忙拽住他的胳膊:“哎呦,我的少爷,少帅府守卫森严,少帅在自己家能出什么事?您快别为难小人了。” “妈的,跟你说话是听不懂吗?”今天都九月十六号了,恐怕就是放个屁的时间,小鬼子就要制造柳条湖事件了,现在还有工夫穷蘑菇,当下没好气地冲上楼去。 “少爷,三少爷!”管家吓了一大跳,赶忙紧追着上去,可跟在他后面的罗明宇动作更快,探出手就将这中年男人按住了肩膀。 上楼就见卧房里拉着窗帘,还放着帷幔,这他妈大白天的搞这个,说不准正躲在里面做什么不可描述的“好事情”。 见到这个,付辰反而是有点底虚了: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领会精神的,这会子要是给打扰了,真是枪毙人的心思都有。 他是来找少帅发出警示的,这是要给搞砸了…… 等会儿,怎么这样奇怪?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紧蹙双眉的付辰抬脚,猛地将房门就踹开了。 紧接着,就听到里面“哎哟”一声闷叫,付辰更是大骇,猛从腰间拔出勃朗宁指了过去:“什么人!” “别别别开枪……” 哪里知道有人敢闯少帅的卧房?况且这个貌似清秀的年轻人居然还带着枪! “妈的,你什么人!”眼看这货穿着少帅的白色寝衣,却是个獐头鼠目之徒,付辰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骂道,“干什么的,居然敢躲在少帅房里!” 冲上来的管家也不由捂脸:这下可是完全露馅了。 拿着枪一番审问,付辰只觉得后脑勺都冒汗了。 原来,少帅的老师张辅臣要来巡查工作,而少帅似乎是约了什么人出去了。 其实为了应付这位远道而来的老师,找个理由推脱了便是,但这位老师向来以坏脾气著称,而且在东北军中颇有声望——虽说少帅现在是整个东北军,乃至整个华北地区的“老大”,可还真有点惹不起这位老师。 可约好的人又舍不得推掉,于是少帅便出此下策,让人穿上他的寝衣,放下窗帘和帷帐,谎称病了企图蒙混过去。 拿着枪愣是把事情都“审问”清楚之后,付辰简直气得肚子都疼了。 他妈的哪有这样的三军司令官? 难怪九一八事变爆发之后,他能下达“不抵抗”命令,不仅如此,有抵抗之力的东北军接连反叛,把原本该是射向敌人的子弹,都打向了自己人——不仅如此,一个个还成了“二狗子”,做了侵略者的帮凶。 有这样的司令官,怪不得东北短短三个月就沦陷了。 付辰攥紧了拳头,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在冒火。 “现在,如何是好?” 已经是闯了少帅的家门,他本打算以“破解了日本情报”的借口,告知少帅“柳条湖事件”是如何发生的,最好能劝他召集手下幕僚们商讨该如何应对…… 现在看来,这事必然是搞不成的——以这位的脾气,能不追究自己闯他家的罪名就算好的了。 东北摊上这么位主子爷,真是倒了大霉! 付辰拿手上的勃朗宁挑了挑军帽,气得一推桌子站了起来,身侧的江永宁见这位少爷的脸色越来越坏,也不敢上前发问,只是悄没声地跟在身后。 而卧房里探头探脑的管家,见这位几乎被杀神附体的少爷扬长而去,竟忍不住松了口气。 娘的,早就听说黑豹子家里没一个省油的灯,今天见了还真…… 脑子里才刚划过这念头,哪知这位小少爷居然原地一个利落的转身,刷地将恶狠狠地目光瞪着那位管家:“喂!我说管家,刚才听你说,少帅的老师来了……是哪位?” 张辅臣。 国民政府国策顾问、东北行营政治委员会委员、东北剿总副总司令、驻吉东北边防副司令长官兼吉林省主席及东北政务委员会委员、国民党吉林省党务指导委员会主委。 这些,都是付辰临时抓瞎,从实验室的电脑里查出的资料。 但这位权倾东北的大人物,却远远比后世资料里记载的,更具传奇性意味。 祖籍河北的张辅臣,生于锦州,和付玉廷一样,在闯关东的时候就是大帅的亲密伙伴,更是结拜兄弟,他还是少帅的老师兼整个东北的辅帅。 在吉林任职期间,创办了吉林大学,修吉敦铁路,兴办自来水,铺筑柏油马路…… 不仅如此,张辅臣和付玉廷一样,对日本人保持着绝对的戒心,始终拒绝和日本人合作,特别吉海铁路一事,张辅臣更有着“大国脊梁”的风范,当着群臣诸将怒斥这些觊觎祖国领土的侵略者,把他们赶出了所谓的“谈判桌”,拒绝共同修筑铁路。 为此,日本人还多次筹划暗杀这个“绊脚石”,可惜这块老石头跟付玉廷一样硬,搬不动,还把他们多次砸了脚。 听到他的名字付辰眼睛顿时就亮了,兴高采烈地带着江永宁就直扑张辅臣下榻的饭店,二话没说就递了求见的拜帖。 还不到一刻钟,付辰就被带进了张辅臣的房间,这是一间带洗漱间还有观景阳台的豪华套房,而这位年过不惑的老将却把这奢靡的房间布置得犹如办公室书房,到处堆满了文件和书籍,墙上还挂着地图。 “嘿,付家的老三啊!”说这话时,张辅臣托了托圆片眼镜,笑着从办公桌上几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信纸抬起头来,“家赫,你家父帅还好吗?” 说着,竟是十分和善地从桌子后面站起迎上来,来的路上付辰就听说这位虽然权倾东北,却是个相当好脾气的“老好人”,当年东北易帜,没有他全力支持,恐怕东北军早就四分五裂了。 第265章 游说 “劳大伯惦记了,我这还没来得及回哈尔滨,倒是电报里说,父帅一切都好。”张辅臣长付玉廷四岁,而且结义兄弟数他年长,喊一句大伯也是对的。 说着让随行的江永宁把带来的礼物放下,“家赫从上海回来带了些土产,您千万不要客气。” 眼看着几个盒子格外精致,张辅臣赶忙说道:“你这孩子来便来,还客气什么!怎么样,一路舟车劳顿,累坏了吧!” 倒是句贴心话,这年代又没高铁,那撅嘴的绿皮跑得比拖拉机还慢,要不是他和江景泽中途亮了证件,搭了一趟给北平送补给的专列,大概还要再耽搁几天。 饶是专列,也不很舒适,骨头都快折腾散架了。 “劳大伯惦记,我这走南闯北的,也是惯了。”付辰眼珠转了转继续道,“在家时候常听父帅提起您,家赫早就想拜会了,总算是得到机会了。” 张辅臣听到付辰提起付玉廷顿时笑得更加开心:“那老家伙能说什么好事?” 抬眼看了看付辰,他忽然脸色一沉:“也就是家赫你了,换做别人且是想不起我这老家伙呢!” 眼看他这脸色,付辰当然知道让他不爽快的“别人”是哪位。 不过,相对于自家老爹,张辅臣口中多少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过,这种话头他是不能接的,只能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父帅嘛,他说张叔有远见,有谋略,也有算计。当初你们一起打天下,全靠张叔来谋划布局的。” “你这小子会说话,比你父帅强多了。”张辅臣人老成精,听出付辰口中恭维的意思,不过却不反感,“你父帅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那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的。这样可不好,当年若不是大帅替他兜着,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你倒是没随了他,挺好!” “张叔夸我了。”付辰摇了摇头,哪儿是没随了付玉廷,其实原本的父子俩就是一个脾气,只不过现在是换了个“芯”。 张辅臣忽然叹了口气,眼睛看向窗外:“哎呀,这一晃都过去二三十年了,我们都老了,大帅也不在了。当年那段一起闯荡的日子,虽然辛苦危险,可是却是这辈子过得最痛快的日子。哪儿像现在这般,处处受阻,想要大干一场都要瞻前顾后的。” 原本付辰还不知道怎么向张辅臣提日本人的事,现在听到对方说起这个,急忙接过话题:“张叔说的没错,家赫才从上海回来,那边的洋人的确嚣张跋扈,小鬼子更是肆意妄为,四处祸害我华夏子民。” “这事我倒是也听说过的,似乎之前还有个日本娘儿们想要骗少帅?”张辅臣皱了皱眉头,他虽是常年奔波在外,可也时刻关注北平以及少帅的事情。 “是的。”付辰点了点头,“这次家赫去上海也是为了抓那个日本女人,可惜没能解决掉。” 要不是九一八要爆发,他还真有心一路撵这女人打,直到弄死她为止。 听到这话,张辅臣忍不住又打量了付辰两眼:“我听说那日本女人的事是咱们东北军查出来的,难道是你?” “也是家赫运气好。”付辰谦虚地笑了笑,他怎么也没想到少帅的事情张辅臣这么关心,对他也真是尽心尽力了,“只是张叔有没有想过日本做这件事背后的目的?” “目的?”张辅臣不屑的瞥了下嘴巴,“还不是为了捞好处,我们华夏地大物博,是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听张辅臣的语气,付辰知道他是看不上小鬼子的。 不过也是,九一八之前谁能想到一个弹丸之地竟然敢打华夏的主意。 不过他这次来必须说动张辅臣,说动了他就等于说动了整个东北军:“张叔,依我看小鬼子想的可不是分一杯羹这么简单的。” “哦?”张辅臣挑了下眉梢,“依你看他们还想干什么?” “以我看,他们想全面占领华夏,把华夏变成他们的殖民地,甚至是第二个日本。”付辰这段话说的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 而他也不是危言耸听,说的都是将要发生的历史,一段刻在华夏人血骨里的历史。 张辅臣听完付辰的话以后先是怔了一会,接着竟然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就凭小鬼子那点本事?当年八国联军都没能把华夏全面占领,就凭他小日本?知道华夏多少军队么?就咱们东北军,足足有六十万!家赫,不是张叔说你,年轻人有危机感是好的,可是也不能太过敏感。” 付辰见张辅臣完全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不由得急了:“张叔,我这不是敏感,我在上海见到了小日本频繁行动,不仅仅收买当地黑道势力,还企图渗透进当地守军。依我看他们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了,就等找个由头全面宣战。” 他这话完全是真实的历史,只不过是过了几年以后才被披露出来的,其实小鬼子早在六年前就开始谋划了,九一八只是他们的一个借口,而且那次事件还是他们自己动手做的。 张辅臣不像很多人看着付辰年轻就忽略他的话,他仔细地听完付辰的叙述以后,闷头思索了起来。 这段事件里,付辰并没有开口再说什么,该说的他已经说完了,再多说无益。他只是紧张地盯着张辅臣,等着对方的决定。 也许他可以做到。 也许他可以改变这段历史。 若是能阻止九一八事变,那么华夏将可以免去八年的战争,华夏人民也可以减少流血牺牲。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整个房间内只有摆钟在“嘀嗒嘀嗒”地响着,仿佛在宣判华夏的命运。 “不会的。” 沉默良久,张辅臣才缓缓地摇了摇头,“日本人最近还在出口物资给我们,一切贸易依旧照常进行,不会开战的,否则他们自己也要蒙受损失。” “可是,张叔,这也许是他们的障眼法……” 付辰听到张辅臣的话,眉头微皱还想再做一些努力,可惜却被张辅臣打断了,明显比起付辰这个少年人的话,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第266章 事件“情报” “年轻人嘛,心里有一腔热血是好的!”张辅臣含笑伸手拍了拍付辰的肩膀,“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个,我和你父帅虽然年纪大了,却还能顶上几年。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成器……像你大哥汗青一样,早点接我们的班!” 付辰见他居然如此轻松地要结束话题,忙是上前一步继续说服,张辅臣却笑笑道:“好了,两千多里的路,家赫你也是累坏了!对了,之前听你大哥说,你最爱吃北平的菜,上海那少盐没味的菜一定不习惯吧?大伯这边来了个新厨子还不错,要不要一块吃个便饭?” 自清早下了火车,付辰食水未进直接跑去要见少帅——谁知少帅没见到,反而是闹了个乌龙事件。 折腾来折腾去,也就在这位大伯这里喝了点茶水,经他这么一说,肚子还真是有点咕咕叫了。 想着还有事情忙,付辰含笑道:“大伯热情款待,家赫该当珍惜才是……只是药厂还有要事处置,家赫也不便叨扰了。” 原也是想着赶快去找找少帅,张辅臣也就没再留付辰。 所谓话不投机,付辰本想和这位吉林的封疆大吏好生商讨一番柳条湖事件该是如何处置,对方甚至都没听的意思,不由苦恼叹气,也便就此告别了。 出门上车却没往药厂去,付辰拍了拍司机的车座道:“找个附近便宜又大碗的面馆,可是饿死爷了!” 江永宁不由一阵发懵——这小少爷倒是有点意思,刚才姓张的留他吃饭,他推脱药厂有事,这会子刚出门又是嚷嚷肚子饿。 既然是少主子发话了,江永宁没敢多问,司机更是不敢怠慢:“少爷,这儿离会贤堂不远,您要不要……” 所谓便宜又大碗的面馆倒多得是,但都是下等人常光顾的地儿,哪儿是他们家少爷该去的地方? “少废话,爷哪儿有工夫吃什么大馆子?就前面路口不是有个大碗面吗,就那儿了!”付辰没好气地说着。妈的说了面馆就面馆,多动什么大馆子心眼? 这司机好歹也是个挂少尉衔的军官,也给小少爷的模样吓了一大跳,立马一脚给油将他拉到附近一家面馆去了。 车子停在当间,一袭军装的司机把站在门口抻面的老板都懵了,这兵荒马乱的,有当兵的上门才不是什么好事——紧接着又下来另一个军官还摆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一看来头就不小。 “三,三……三位爷这是……”老板战战兢兢的,甚至都忘了上来招呼。 “饿了,给弄碗大肉面吃,肉给我多多的放,葱花香菜全给来上。”付辰顺手扔给他几个大子儿,大大咧咧地就在长凳上落座,瞅得几个长工模样的男人都大眼瞪小眼:怎么这坐汽车穿西服的也爱这一口? “哎!别给面啊,来头蒜!”付辰大声嚷嚷着,作为一个标准山西人,吃面不就着蒜,那味道可差一半了。 一句话喊出来,几个长工忍不住笑了:好么,合着这位小少爷还真是同道中人,吃面还要蒜。 江永宁却有些懵了。 司机不知道,他不知道么? 记得在齐齐哈尔,这位小少爷端的是娇生惯养,别的不提就说这吃饭,那谱可摆着大呢,没个四碗八碟的哪儿成?就这还是这也不吃……现在,怎么就一碗面打发了? 错愕中大碗的拉面已端了上来,这老板还真够实在的,大块的卤肉给他当浇头,青葱香菜也放得很足。 偏头就见付辰抓过筷子埋头就吃,一副饿死鬼托生的模样。 好么,可见以前是不饿。 江永宁苦笑,一面抓过那半头蒜替付辰剥着,一面赶忙对小伙计说道:“再给弄俩菜吧!” “别折腾了,这面就挺好!”付辰从江永宁抢过蒜就吃,“来碗面汤!” 见他吃得如此香甜,江永宁越发信了小儿子景泽说的:“去了个黄埔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的话了。 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碗面吃了,付辰又将面汤一饮而尽,连着打了两个饱嗝才是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起身:“走着!趁着时间还早,接上绾心和美云咱回山寨去。” 言罢上车去接人,旋即出了北平直奔通县山区的山寨去了。 相对于上海,北方的九月算得上秋高气爽,到处一片丰收的景象,连绵的山色染上了秋的气息,但付辰却无意欣赏,脑子里乱糟糟的。 “付大哥,是心里有事吗?”洛绾心几番欲言又止还是开了口发问,“有绾心帮得上忙的吗?” 付辰摇了摇头:“绾心,上海有你打探消息,已是做得很好了……南边的事我不担心。” “那么是在担心那个日本女人吗?”洛绾心循序渐进着,“那良子是很狡猾,不过总归是跑掉了,一时半会儿再添乱怕是不可能的。” “她我不怕,我现在担心的是日本的陆军部。”付辰眼珠一转,快速道,“黑龙会,日莲宗,还有陆军部都搅合了进来,他们必然是有所图谋——所以,我便派人四处探访,我截获的消息,恰好是小日本进攻的具体计划!” 说到这里,原本在副座上假寐的江永宁一下子回转过身:“三少爷,您这消息准么?小日本,还真要打进来啊?” 不比张辅臣,江永宁的妻子可是死于皇姑屯事件,对日本人有这绝对的仇恨,方才在张的居所,他心底一直因仇恨埋藏巨大的疑问,现在听这少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免赶紧发问起来。 “那是自然的了。”一句话说完,付辰却是先凝神进了实验室,把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有关柳条湖事件的起因,行动人员,鬼子的人数和动向,以及他们的阴谋等等都拿了出来。 而后假装是从随身的公文包掏出来的,付辰叹息道:“本打算跟张伯商量此事,哪知他竟是完全不信任……现在这些截获的行动计划,也就只能传给父帅了!” “少爷,若信得过我,能让我看看么?”看着那一摞纸,脸色大变的江永宁完全把身子已转了过来。 第267章 运输队 江永宁跟了付玉廷大半辈子了,付辰当然信得过他,而且他还要指望江永宁当说客,说服他那个比驴子还倔的父帅,于是毫不犹豫地把材料递了过去——不仅如此,付辰还希望劝那位吉林的“伯伯”赶快做好抗日准备呢! 江永宁接过材料快速的翻看起来,这辆军用吉普顿时陷入一片安静,只剩下他翻动纸张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 他看得很仔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在看……很快,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差。 过了半天才道:“少爷,我恐怕要连夜赶回哈尔滨,把这事通报大帅,早做准备,按照资料上的说的,离他们的行动没几天了,再耽搁恐怕来不及了。” 其实他有句话没有说,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他能做的就是减少损失。 付辰当然也知道的其中的厉害,把他们送到山寨外面就急忙驱车离开了。 眼看着车子远远开走,洛绾心担心地问付辰:“付大哥,现在怎么办?” 付辰明白洛绾心指的是九一八,可是能怎么办? 那是历史,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可心里却完全没底。 “能做的我已经做了。”付辰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头低声对洛绾心道:“对了,绾心,你和红党有联络吗?” 他虽然清楚洛绾心是红党,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特殊并没有多打探过洛绾心身边的事,可是现在却不同了,有些事他需要提前避免。 洛绾心听到付辰的问题不由得一怔,半天才支支吾吾回答:“是有联系,但是……” “别多想,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付辰摆了摆手,“你让你的同志们都小心隐蔽吧,小鬼子可凶残得紧。” “我……会提醒的。”听到付辰这么说洛绾心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其他心思,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知道,在四一二事变中,多位同志就折在奉军手里。 “行了,咱们回山寨吧。东北的事情就交给父帅和大哥咱们还有其他人的事要忙。”付辰暗自叹了口气,只觉得时间越发紧迫。 之前的车子早已惊动了守卫,此时,顺子和关文清已经带着人赶了过来,见到是付辰回来,兴高采烈的顺子大叫一声就跑了过来:“少爷,可想死我了!您总算是回来了。” 众人接到付辰归来的电报,都以为他还要两三天才能到。 “夜里冷,就别在大门口干耗着了!”时间紧迫,哪有工夫寒暄?先安排洛绾心带着美云去休息,自己则召集山寨的人连夜整理已经生产好的药品。 众人对于付辰才回来就清点药品的举动很不解,可是见到付辰一脸紧张也不好再多问,急忙按照他的指示做了。 只有关文清拿了个本子,站在付辰身边汇报最近的支出以及药品的生产情况。 不愧是他们东三省出来的老郎中,办事就是仔细。 付辰听完他的汇报以后,感激地点了点头:“还亏得关先生费心,药厂的生产也不能停,今后药品的需求更高,您还要继续费心才行。” “这都是我分内该做的事情。”关文清合上本子,看着付辰的表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问,“看三少的意思,是马上又要走了?” “对。”所谓用人不疑,付辰对于关文清还是信任的,“我要马上把药品运回黑龙江。” 这话说完,他又急忙叫来李俊青,吩咐他去找了个可靠的运输队,然后再通知罗明宇整队伍。 看着付辰着急,手下人也不敢怠慢,一直忙活了一夜,终于把药品清点好了。 按照之前付辰的嘱咐,这些多是抗生素、消炎药、以及处理外伤的药品,然后还有少量治疗腹泻的药,战争一起饮水饮食卫生就很难得到保障,治疗腹泻的药是必须的。 就在药品清点好了以后,李俊青也把运输队联系好了,这队伍的带头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之前的赌场老板杜长龙。 见到这个人付辰先是一愣,接着笑道:“怎么是杜老板?您的赌场不做了吗?改行搞运输了?” 杜长龙见到付辰急忙拱手行礼:“我的三爷,您这一趟上海可去了有些时日了,真是想死我了。” “我这不是觉得赌场妓院生意太损阴德了,就盘了出去,现在我都改行做正经买卖了,运输队正是我的买卖之一。这不,一听是三爷您要运货,我就亲自带着人来了。” “这多久亏了杜爷有心了。”付辰见到老熟人也是开心,“现在杜老板既然有了运输队,那么我们以后可以长期合作了。” “那感情好啊,杜某谢谢三爷照顾生意。” 杜长龙到底是道上混的,这种人虽然手段残忍狠辣,却有一点好处,就是重义气。只要他认准了你这个人了,那么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有半个不字。 既然运输队已经来了,那么付辰马上就安排装货。 杜长龙做人很有原则,看着付辰大箱子小箱子的往货车上搬,完全没有丝毫打听运什么货的意思。 这也是付辰愿意和杜长龙合作的另外一个原因,这些人嘴巴都严实的紧。 货物很快装点完毕,付辰没有耽搁,马上吩咐出发。 一行车队由三辆货车组成,其中两辆装载药品,另外一辆则是补给和食物还有随行的人员以及枪支。 在通县又补充了一下补给和汽油,就马上出发往关外开去。 从北平开到东北,在21世纪开车都需要七八个小时,现在又开着速度极慢的货车,顺利的话恐怕也要多出两到三倍的时间。 而且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这年月到处都不安宁。 一上车杜长龙就和付辰规划好了路线,听着杜长龙的安排,付辰忍不住笑道:“杜爷,没想到您对这条线这么熟悉。” “三爷有所不知,我年轻时候在我们老爷子手下也是跑货运的。”杜长龙笑着把地图递给了司机,“你也知道北平都住着些什么人,去关外的货运最多,我每个月都要跑上三四趟,有时候忙了五六趟也是有的。” 第268章 出关 “跑货运可是苦差事,杜爷那时候也没少受苦吧?” 付辰听到杜长龙的话现在极有兴致。 在他看来杜长龙这人其实很有意思,野心勃勃又能屈能伸,即能想着反叛老爷子做当家做主,可是对于付辰肯放他一马的事却也心怀感激。 “那可不是?”杜长龙拿出烟让给付辰一根又自己自己点了一根抽起来,“那时候可苦的很,车也不如现在的好。夏天热得方向盘都握不住;到了冬天,东北那天气你也知道,撒个尿都要拿小棍儿啊!有一次,我连续跑了两趟东北,脚上生了不少冻疮。” 付辰接过烟也点燃,都是男人他明白有些烦心事的总要找渠道排解,烟、酒、女人是最好的渠道。 “那杜爷是怎么跟上你们老爷子的?” “哎呀,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杜长龙听到付辰问搓了搓额头,“我从小家里就穷,后来父母先后病死了,我就只能在外面混,那是我才十一二岁,先是跟着乞丐流氓混,后来被人骗去当扒手。” “有次我们杜老爷子正好独自出门,我和我一个小兄弟见到老爷子穿的好,身上还带着洋手表。也不怕三爷笑话,干小偷的什么都不行,就是眼贼,这个东西值多少钱,卖到当铺能卖多少钱,我们都门儿清。” “我啊当时就跑去偷杜老子的,谁知道老爷子人老成精,早就看到我们一路鬼鬼祟祟的跟着了。” “然后我们就这么被老爷子抓住了,当时我们吓的要命,偷盗这种事就算被人剁了手脚然后活活打死都是有的,更何况老爷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不过那天正好赶上老爷子心情好,并没有打死我们的,而是罚我们去护城河里把他丢下去的扳指摸出来,我那个小兄弟身子弱又不会水。” “于是,我就站出来说,偷杜老爷子东西是我的主意,动手的也是我,一切和我兄弟没关系,要罚就罚我。杜老爷子当时就乐了,说我要是能捞东西出来就饶了我们两个,否则就把我们一起捆了丢河里喂王八。我要是不小心死在河里了,他也不追究我兄弟的责任。” “三爷,那可是数九寒冬啊。爷们这买卖值得,也没和他墨迹,当场就跳下去的,来回几趟终是把那个扳指摸了出来。” 杜长龙一边说着还一边捋了下他的大背头,一脸得意的样子,可是付辰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心酸,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为了自己和兄弟活命,就豁出去自己的命不要。 他抬手拍了拍杜长龙的肩膀:“杜爷对兄弟也是不错的。” 杜长龙笑了下,眼中突然有些伤感:“后来我跟了杜老爷子,可惜我那位兄弟,因为体弱没熬过那个冬天还是死了。当时我也没钱带他看病抓药,更没有办法救他。” 杜长龙这么一番话下来,付辰对他的认识彻底改观了,这人并不是想他想象的那么不忠不义,只不过忠义在他心里自有一番衡量。 而且那位姓杜的老爷子,他也早有耳闻,并不是什么善茬。 黑道上的人心狠手辣是对的,可是杜老爷子为人却不像九爷那么仗义,只要手下忠心耿耿绝对不偏不倚;也没有那位杜爷大方,就算带手下苛刻,可是钱财方面从不吝色。 这一位杜老爷子,可是道上有名的抠门,有名的狠辣,有名的不拿人命当回事。这一点从杜长龙之前听说要把他送给杜老爷子时的反应就看的出来,明显被吓得够呛。 现在看来,杜长龙在杜老爷子手下也没少吃苦头。 杜长龙接着有道:“之前折在三爷手里,我本以为这一次算是完了,我们家老爷子那脾气可暴躁的,还好三爷大人大量放了我一马。” “哎,那都是咱们的一点误会,不都是那个日本娘儿们闹得吗?”付辰听到赌场路这么说,急忙给他台阶。 杜长龙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听到付辰的话顺势转移话题:“听说三爷去上海就是为了抓那娘儿们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真不怎么顺利。”付辰皱了下眉头,把这段时间在上海的事情大约和他一说。 杜长龙越听越惊心,最后惊讶地问:“三爷是说这次遇到了九爷,就连上海滩的那位杜爷都成了你杜叔?” “那是看着家父的面子。”付辰谦虚的笑了笑。 “那也和不得了,还有小日本被人痛打这事我也听说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三爷干的,三爷真是这个!” 杜长龙一边说,一边对着付辰比划了一下大拇指。 他真是由衷地佩服付辰,小鬼子在北平够嚣张了,更不要说上海,这个三爷说揍就揍了,还烧了人家的寺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原本就感激付辰,现在听到他的作为,心里更加佩服,不由得生出追随的意思,只不过现在却不是说的时机,只能把这个想法先压下。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两句,付辰这些日子疲于奔波,一直没有睡好,现在窝在车座上,随着车子摇晃竟然不小心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甚至还做了梦,梦到自己穿越回去了21世纪,见到了父母家人和朋友,甚至还见到了一个和江景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然而就在他刚要过去和江景泽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一跤摔地他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瞬间惊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们的车队此时正停在一片林子旁边的土路上,外面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周围的视野受到影响,只能面前看到前面车灯照耀的地方。 “怎么停下了?”他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狐疑的四下看了看,“老杜,这是到哪儿了?” “嘘!”杜长龙却示意付辰小心,接着低声回答,“咱们在山海关附近,马上就要出关了。不过前面道路有路障。” “路障?”付辰扒着车窗仔细看了看。 可不是吗? 前面不远处的大路中间的确横着几根大树,这些大树横七竖八地摆放的十分有规律,完全不像是自然断裂的。 他也不是第一次出来闯荡,看到这个情形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有土匪?” 第269章 留下买路线 “是的。”杜长龙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异常凝重,“这里是进出关的要道,一直都有土匪盘踞。” “这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付辰点了点头,所谓靠山吃山,临近关外这地方往来商贾众多,关外向来是民风彪悍,三三两两聚在一块,白天种地打粮,到了晚上就开始沿途打劫。 当然,除了这些“业余选手”,还有“专业队员”。 这些人跟通县的那些土匪是一样的,已有了自己的山寨,甚至还很富裕弄到了正经八百的武器。 相对于业余的,这些专业选手杀伤力更大。 凝望那些路障,付辰脸色一沉,他知道关外的“胡子头”,之前在通县附近的那伙土匪就很猖獗了,可是他清楚和山海关的土匪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边毕竟经过的都是大商队,胡子头们没有点真家伙,也不敢沿途打劫了。 连路障都弄起来了,这回肯定是大麻烦。 “那依照杜爷的意思这是怎么回事?” 杜长龙看上去经常跑这条线,应该知道如何应付。 杜长龙却眉头紧锁:“三爷,老实说吧,咱们这一路来都有土匪的,只不过我和这些土匪们都熟,也交过保护费,所以他们见是我的车队也就放行了。山海关这边的土匪我也一样打点过得的,可是我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杜长龙说的事情,付辰也有所耳闻,其实外面跑货运的人和土匪水匪都有联系,为了自家货安全上供孝敬是必须的,不然就算是打的过的土匪,也难免伤筋动骨,伤及货物。 而且他也相信杜长龙的办事能力,不然他也不敢接付辰的活儿。 “那,会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思索了半天,他才开口,“也许是他们内部的问题。” “这也是说不定的,还说不定已经换了一拨土匪。”杜长龙点了点头,兵荒马乱的日子,这也是正常的。 “那么咱们现在怎么办?”付辰并没有轻举妄动,虽然他是雇主,但是杜长龙却是负责货运的人,他还是要和杜长龙商量,“要不我下去看看?” “别。”杜长龙却一把拉住了付辰,“三爷是生面孔,对方不会信你,说不定还打你黑枪,我去吧。” 这话说完,打开车门,举着双手走了出去,一直走到路障旁边,才放声大喊:“各位山里的老少爷们,我是北平的杜长龙,和你们老大是老朋友了,还请各位爷们通融一下,放我们过去。” 他一番话说完,周围依然一片安静,路长路和付辰带着的人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听到风的声音呼呼地刮着。 付辰也没有着急行动,土匪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再者说这次他们运送的是药物,易燃物品,万一打起来有个闪失就全完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林里面才传出一个声音:“掌柜的换人了,现在是山根蔓儿当家。蘑菇,什么价?” 这几句话是当地土匪的黑话,就连付辰听了都摸不着头脑,急忙低声问身边的罗明宇:“你听得懂吗?” 罗明宇却苦笑了一下:“三少,您这可难为我了,我又不是胡子,哪儿听得懂这个。” 不过还好杜长龙懂这些话,方才土匪说的是他们掌柜的换人了,还问杜长龙是什么人。 他急忙应道:“原来换了石掌柜当家,我是来运货的,这批是往东北去的。”这话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头蓝不嗨(钱不多),请林子里的兄弟们搬浆子(喝酒)。” “呦呵,还懂得我们关外的切口?” 林子里的土匪们见杜长龙是知道规矩的,也没有继续猫着,而是走了出来。 付辰一直安静地坐在车里,此时见到对方走了出来,神经也紧绷了起来,精神集中在实验室里的枪支上,随时准备拿出来应战。 这伙土匪人不多,只有十来个,不过他却清楚周围幽暗的林子中还不知道藏了多少。 为首的土匪长得极其魁梧,身高足有两米,满脸横肉带着凶煞的模样。 他带着人慢慢地走到杜长龙身边,眯着眼饶了一圈,接着从杜长龙的口袋里掏出一袋大洋,放在手中掂了掂,之后才开口:“杜老板,初次见面!刘虎,岗头山第三把交椅。” “刘三爷。”杜长龙听刘虎肯和他攀谈,心中倒是放松了一些,肯说话就好,能拿钱打发的最好拿钱打发,就怕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上手来抢,“杜某也不知道这片地盘换人了,也没给您和大当家的准备礼物,我的错我的错,你看这样吧,等我这趟活儿跑完,从东北回来一定带上礼物酒菜上本拜访。” 就在杜长龙和土匪说话的时候,付辰却有些疑惑,低声问杜长龙的一个手下:“安子,你们杜爷也是个人物,怎么现在这么退让?” 又是给钱,又是赔礼道歉。 “三爷这您就不知道了。”安子是典型的北京人,一张嘴利索的很,“这山海关是个肥地方,必经之路嘛。之前盘踞这里的王大棍子那实力可不是盖的,队伍里的枪就不少,还是日本枪。当然了您三爷自是看不上那些破铜烂铁了,可是搁在我们这里,可是天儿了的。” “现在这位石大当家,既然能把哪一位赶跑,然后自己占了山头,这说明什么?说明更不好对付,更凶残。我们家杜爷也是为了三爷您和您的货着想,这装一把孙子,要是能解决问题就最好不过了。” “杜爷有心了。”付辰挺感激杜长龙的用心良苦。 刘虎拿了钱以后还是围着车子绕老绕去,没有说放行,也没有说其他的。 这个情形让杜长龙不由得急了,急忙开口询问:“我说刘三爷,咱们这供奉也给了,山门也认识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放你们走?”刘虎却冷笑了一声,“老子什么时候说放你们走了?这么几个大洋就想打发了老子?老子告诉你们,这一片我们大哥占了,新规矩,所有货物留下三成。” 第270章 击败土匪 刘虎这话不说不要紧,一说付辰先是按捺不住了。 妈的,就是一群靠着打家劫舍的土匪,居然他妈这么嚣张!都已经留下买路钱了,竟然还打算留下三成货物。 这年代药品是何等重要的物资? 值钱不值钱这节骨眼不提,九一八说话就爆发,这可是一批重要的军用物资! 他妈的,就算老子拉黑龙江是卖钱去,你们他妈的雁过拔毛要三成,这他妈谁忍得了? 不光是付辰毛了,杜长龙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就算在北平人们也要敬他三分,现在竟然被一个土包子土匪要挟。 他冷笑一声:“刘三爷,都是出门讨生活的,不要相互为难吧。” “少废话,这是我这里的规矩!”刘虎典型软硬不吃的主儿,“你们不想留下三成,那就连货带车一起留下吧!” 这话说完,打了一个呼哨,马上林子中又跑出来三四十号人。 付辰早已经窝了半天的火了,见到这个情形不仅冷笑了一声,快速地掏出了枪,接着对罗明宇使了个眼神。 罗明宇会意悄悄地摸下车,然后在车厢上敲了两下。 这个车厢里埋伏着的都是他的手下,东北军的精英,这一次出门带了二十多人。 除了之前在肥南遇上的冯若英小分队,他还刻意带上了徐海水这个神枪手。 车里立刻传来的敲击声,明显是回答。 土匪们动作很快,马上掀开盖着油布,然而他们才掀开马上就传来一阵枪机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惨叫——一个土匪已经被击毙。 刘虎没想到杜长龙竟然会反击,脸色不由得一变:“妈的,你杀老子的人。” 他狠狠地说着,抬手对着杜长龙就是一枪。 只不过杜长龙却早有准备,听到刘虎骂的时候,就已经翻身滚到了一旁的暗沟里。 与此同时,付辰带着罗明宇和一部分人也滚到了沟中和他们汇合。 战斗瞬间拉开帷幕。 双方枪口吞吐着火焰,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 事实证明,这伙子土匪敢在山海关占山为王,也的确是有一些本事的,一时之间竟然压着他们打。 “三爷,这可怎么打?” 论起打仗,杜长龙却是差远了,他最多参与的也就是十几二十人的斗殴,用的还是大砍刀,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阵势? 此时他被打的根本不敢冒头,只能抱着头缩在暗沟中。 “一群土匪,老子看他们还能翻了天?”和杜长龙比起来付辰却从容许多,他一边从实验室中拿出各种枪支,接着对罗明宇道,“你带着些人从林子摸过去,前后包抄,记得速战速决。” “是!”罗明宇干脆的回答了一声,接着招呼人进入了树林。 见到罗明宇跑出来,付辰也开始指挥众人开始疯狂射击,他要在正面吸引土匪们的攻击,罗明宇才能带人绕到侧翼。 这回不仅是东北军的精英,还有他山寨里的精锐,这些人一向以骁勇善战著称,就算是人数略少的情况下,占据优势也不是什么问题。 然而,刘虎等人却也不是一般的土匪,可以说是悍匪中的悍匪。他记得在实验室中看过很多资料,民国时期土匪猖獗,以至于到了胜利以后,依然成为地方的困扰和隐患。 为此花费了很多人力物力才得以解决,其凶悍程度可见一斑。 而且最让付辰的头疼的是,这边是他们的山寨,寨子里的土匪还不知有多少,万一等下又增员了几十号人,那他们还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原本出发前罗明宇建议多带着点人的,可是,付辰考虑着,带兵出来相应也要带装备和武器出来,货车负重就有限,还是带货品更重要,所以并没有接受罗明宇的建议。 现在,他开始隐隐后悔了。 不过就算是再后悔,这场仗他还是要打下去,并且要打赢,毕竟这批药至关重要。 时间一点点的推进,付辰和东北军的战斗力也逐渐显现出来。 短短几个交锋,这位刘三爷的人竟然死伤了大半,他也终于按捺不住喊了手下去寨里搬救兵,这一次他带的全是他自己的人,想着就是得到什么好处可以自己私吞,没想到竟然遇到了硬骨头。 付辰看出刘虎有坚持不住的迹象了,慢慢地指挥人压进,压得刘虎一时间难以喘息。 就在刘虎打算撤退的时候,罗明宇也终于摸到了刘虎等人的侧翼,开始阻击他们。 付辰见到罗明宇到位,也不再迟疑,率先举着枪压了上去。 跟着付辰来的人见到自家三少都压了上去了,他们当然不含糊跟着也压了上去。 暗沟里只剩下杜长龙还有他的几个手下。 杜长龙见到这个情形依然不敢跟着付辰他们一样玩命,只能喊着:“三爷,小心啊!” 付辰顾不上回答杜长龙,一路跟着压上,终于包抄围剿了刘虎。 此时,刘虎也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和几个还活着的手下蔫巴巴地跪在地上。 杜长龙灰头土脸地走过来,看着刘虎冷笑着问:“怎么?还想杀我吗?你来杀啊!” 然而让付辰等人没想到的是,刘虎竟然还是个硬汉子,哪怕到了这个程度,依然耿直着脖子喊:“今天老子是折在你们手上了,老子打不过你们老子认栽,要杀要刮随便你们,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付辰听到这话顿时气乐了:“哎呀,还是条硬汉,我喜欢。带走!” 此处还是土匪的老窝,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付辰担心药物受损,于是打算先离开再说。 付辰再是四下一瞧,黑漆漆的原始林地不知道有多深,刘虎的援兵暂时还没有过来——显然更深露重的山路崎岖难行,一时还没赶过来。 “三爷,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得快走。”杜长龙声音透着几分紧张。 “嗯。”付辰环顾四下,横七竖八的死尸大约有十几具,另外还有些被麻绳捆在地上的土匪,付辰冷着脸对冯若英道,“把这姓刘的给我带走,其他留几个人全杀了!一个活口不留!” 第271章 审问刘虎 出山海关的就这么几个口子,不光是药品,被服厂出来的东西都要往前线去——这条路将来肯定要多次跑。 付辰冷冷上车,心道:暂时还腾不出手收拾这群土匪,不能留下活口把自己的底细先露了,否则未来车队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除了冯若英带了小分队暂留,付辰则是带着大部队离开。 距此地不远有座榆关镇,近些年汽车货运渐渐兴起,镇子又处于要道之上,明显已经成为人们往来住宿的关口。 一行车队开到榆关镇的时候,正好是早上,天空刚露出鱼肚白,可是榆关镇却已经是人来人往极其热闹。 杜长龙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对小镇很是熟悉,带着车队来到了他平时住宿的客栈。 “三爷,条件不好,您凑合住。”杜长龙对于客栈中杂乱的环境感到十分抱歉,毕竟是黑龙江的少爷。 这要是以前的付家赫必定挑三拣四,可现在的付辰不要说这么破的客栈了,当初在21世纪参加部队集训的时候,露营都没问题,就算棚子都不错了,这样的客栈已是很好的待遇了。 “你去找掌柜的要一间安静的房间,我要审问刘虎。” 客栈的掌柜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消瘦的身材,黝黑的皮肤,一双眼睛却透着精明。 自从杜长龙和付辰等人一进来,他就看出付辰的与众不同,接着又看到他们押解着刘虎进来,一双眼睛不由得转了两下。 此时,他听到杜长龙喊,急忙迎上去:“哎呀,杜老板,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这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少给我来这套!”本想说“一股歪风”的,可这出门在外,说话还是忌讳点。 要不是有辆车被打坏了油管,他们甚至都不会来这阵子停留。 可是就是因为这伙土匪,他们只能停下来先解决了麻烦。 老板也人精,见到杜长龙等人不愿意多说,也不恼笑嘻嘻的按照他们的要求安排了房间。 这房间原是个通铺房,已很久没打扫了,又脏又臭,到处都是尘土。 付辰却没有在意这么多,他直接把刘虎丢在地上,似笑非笑道:“听口音,你是黑龙江的吧?” “你怎么知道?”刘虎诧异的瞪着付辰,东北话外乡人听上去其实都差不多,只有东北本地人才分得出来;就和洋大人分不清中国人和日本人一样。 “老子姓付!”付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付家赫!” “付!?”黑豹子的名声响彻华夏震惊东三省,刘虎这个黑龙江的当然也知道了。这个姓让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是黑豹子家里的三爷!?” “正是老子。”付辰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你要劫道的东西是什么吗?那是我给东北军准备的药品,你胆子不小,敢打军备的注意!” 直到这个时候,刘虎才真正怕了,他看着付辰道:“付爷,我真不知道这是东北军的东西,不然我也不敢动啊!” 难怪这么几个人就压着他打了,原来是东北军。 “而且我以前也是东北军队,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然怎么也敢打自家人主意。” “你他妈跟谁呢!”付辰忍不住打了他一巴掌,“你说你们山寨里面什么情况?还有多少人?你们都是哪儿来的?” 未来他们少不得要从北平运货到东北,走山海关除了喜峰口就是冷口,走冷口虽然安全,却路途遥远,所以他这一次要把这伙土匪都收服了,以后不管是他运货,或者是小日本有行动,他都能很好地解决。 “我以前真是东北军的,不管是我,我山寨里的兄弟们也是东北军的。”刘虎被付辰打了一下仿佛不疼不痒,只是耿着脖子喊,“我们都是拥护东北军的,离开也没办法。” “哦?”付辰原本以为是东北军的逃兵,此时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致,拉过椅子笑道,“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离开的。” “东北军克扣我们的军饷。”刘虎听到付辰人随即喊了出来。 “胡说八道!”听到刘虎的话,付辰还没表态,罗明宇却先不乐意了,“咱们东北军治军严明,对待自家弟兄也仗义,怎么会克扣军饷?” “是真的!骗你们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刘虎见付辰和罗明宇不信,急忙声明。 “你还说……” 罗明宇见刘虎还嘴硬,忍不住还想打他,可是却被付辰制止了。 付辰看着刘虎问道:“你说吧,你是那个军的,谁的手下。” “弟兄们都是五十二旅,钱忠山的手下。大哥石奎是排长,小的以前是个班长。”刘虎瓮声瓮气地回答,“好几个月没发军饷,兄弟几个家里还有老娘孩子要养,没办法才带着兄弟们出来的……” 偏头看了看脸色越坏的罗明宇,付辰摆了摆手示意他一块出门。 “钱忠山是谁?”叫人进去盯着刘虎这孙子,付辰低声问了罗明宇。 他虽然是东北军的少爷,可是因为原主是个纨绔子弟,从来不过问军务,所以整个军队只认识几个大人物,其他人一概两眼一抹黑。 罗明宇当然也清楚自家少爷平日里的作为,听到他问到是半点不奇怪,思索一下随即回答:“是第八师,丁喜春下面的人。” “是老丁啊。”付辰对于丁喜春倒是有些印象,这人脸大脖子粗,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上去不像带兵打仗的,倒像是个伙夫,“居然克扣军饷这事?” 对于这种事,罗明宇这个当兵的比付辰这个当少爷的了解的多,他低声解释:“每个军队的拨款有限,有的军队为了多置办武器只能想其他办法,克扣军饷也是其中之一的法子。” 付辰听完罗明宇的话倒是也明白了些,武器在军队是重中之重,统一发放的武器质量一般,所以为了保障战斗力,每个师团还是自己购买。 他老爸的黑豹子兵团,之所以战斗力强还不是因为有钱么? 很多枪炮都是从国外鼓捣回来的……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 第272章 诏安 东北批量配发的,是东北本地兵工厂生产的:譬如奉天兵工厂,还有哈尔滨兵工厂…… 但付辰清楚,这些兵工厂生产出来的玩意又笨重,又不合用,要说质量最过硬,还是汉阳兵工厂的——否则,付汗青也不会因为一批汉阳造跟中央军眼对鼻子了。 对着刘虎这些事当然不能说,况且他还想诏安这群土匪。 略微思索一下,付辰对着罗明宇眨了眨眼睛,而后又推门入内。 刘虎这会子已经吓得站不起来了。 这样的表情让付辰很满意,旋即开口问刘虎:“你还想不想回东北军?” 刘虎听到付辰的问话,先是一怔,紧接着抬头看过去,似乎在思索这位三少爷话中的用意。 看到刘虎的眼神,罗明宇明白了过来:“你想怎么样,尽管说就是了,我不会为难你的。” 刘虎听到付辰这么说又观察了一下,见付辰面容带着诚恳才开口道:“付少爷,小的是真不想回军队了,那群官老爷太他妈的操蛋了,小的觉得现在日子不错逍遥快活的,还打算把老婆孩子接来安置。” “这个我能理解。”付辰点了点头,打仗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牺牲,地层士兵更是如此。不过紧接着他却脸色一冷,“可是,刘虎,你可知道逃兵是什么罪吗?” 刘虎原本以为付辰不会追究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此时听到他口气一变,吓地身子一阵颤抖,逃兵在军中可是直接枪毙的罪——督战队的干的就是这活计。 他急忙对着付辰求饶:“三爷,饶命,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三爷。” 付辰当然没想拿刘虎怎么样,刘虎对他来说还有用,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要先吓唬这个家伙一下才行。 “饶了你?那我东北军的军威何在?”付辰脸色冰冷地瞪了刘虎一眼,“若是以后逃兵都求饶几句就放过,那么我们东北军还怎么打仗?直接散伙儿得了!” “三爷,小的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小的们也是为了活命,总不能看着一家老小饿死,还请三爷饶命。”刘虎被吓得脸色铁青。 付辰看到吓唬地差不多了,于是转口道:“饶了你也不是不行的……” 他故意拉长声音,等着看刘虎的反应。 果然刘虎听到事有转机,眼睛顿时一亮:“三爷请讲,小的一定照办。” “你还回东北军不就行了。”付辰看着刘虎笑了笑,脸色带着阴谋得逞的表情。 “回东北军?”刘虎脸色不禁一变,明显是一百个不乐意,老实说当兵的日子真的不如现在当土匪舒坦。 更何况他这种情况回去,必定也得不了好的,说不定还被人穿小鞋穿到死。 付辰明显是也是在一点点地击溃刘虎的心理防线,先给他一个下马威,然后再告诉他有的商量,然而商量的结果却是他不能接受的,那么下面就要给他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了。 对么,假如说是一个进门的歹徒告诉你要杀你全家,你肯定求饶不愿意,但是在这时候告诉你把钱全部交出来就放过你全家,你兴许还会觉得贼还挺仁慈。 “放心我不是让你回老丁手下去。”付辰笑了笑道,“我也是东北军的,你跟着我就等于回了东北军,也不用担上逃兵的罪责。至于之前逃跑的事情你也放心,我会出面和丁喜春解释的。” “跟着三爷?”刘虎眼睛一亮,眼前这位可是东北军的三少爷,跟着他等于就是东北军的直系了,那可比跟着什么姓丁的强多了,“那感情好,三爷不嫌弃小的蠢笨就好。” “不过……”付辰接着又话锋一转,又皱了下眉头,“你这已经当过一次逃兵了,我可怎么信你才行?” “这……三爷,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他一边说一边拍着胸膛,“我刘虎最重义气,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可是付辰却摇了摇头,接着道:“这样吧,你把你山寨里的弟兄们一起诏安,我就信了你的。” “这……”刘虎听到付辰这个要求略微思索了一下,接着很痛快地答应了,“行!能跟着三爷是好事,我这就帮三爷。” “不急。”付辰听到刘虎答应,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他亲手解开帮着刘虎的绳索,“这折腾一夜,怎么也该休息一下再去。” 安排好了刘虎,付辰走出房间,对罗明宇示意:不需要看守,只要派人暗中盯着。 罗明宇听到付辰的安排,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下去安排了。 杜长龙见到付辰忙完急忙走上前报告:“三爷,那辆车叫人去修了,这边常年有车队经过,修车的技术还算不错,三爷可以放心。不过,就是需要点时间。” “要多久?”可以修这事付辰倒是有些意外,毕竟这个小镇子看上去挺破旧。 “估计要到明天中午才行。”杜长龙说着话,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他接的活儿,结果半路出了岔子,还需要付辰自己人来解决,现在又耽误了时间。 “没事。”付辰看出杜长龙的心思,拍了拍他肩膀,“正好我也打算去会会那一群土匪,货物的安全和车子,就交给老杜你了。” 杜长龙听到付辰叫他老杜不仅没恼,还挺开心,这表明付辰已经不拿他当外人了。 随即拍着胸脯保证:“三爷尽管去,老杜一定给三爷看好了货!” 付辰又交代冯若英几句让他也留在客栈照应,之后却并没有马上出发,而是等到了晚上才出发。 这么做一是为了养精蓄锐,毕竟昨夜激战了一场;第二他也是想看看刘虎的为人,看看他是不是见到没看守,就会自私逃脱。 不过还好,刘虎并没有让他失望,很老实地呆在屋子里。 一直到华灯初上的时候,付辰这才带着刘虎和罗明宇等人一又回到了之前激战的地方。 此时这片道路已经被清理干净,不管是尸体还是路障都不见了,只有地上的弹痕,以及血迹预示着昨日的战斗。 第273章 山寨 看着这个情形,付辰轻笑了一声:“收拾的挺干净的,是你弟兄们干的?” “应该……应该是吧。”刘虎虽然跟了付辰,可是却还不了解付辰的脾气,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这边经常有商队经过,要是那么多尸体摆着,不大好。” 付辰听到刘虎的解释并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暗自思忖,这恐怕是怕被人看到,以后没法干活了吧。 “行了。”他没有继续纠结这事,“你们山寨在哪儿,带我们过去。” 对于付辰的话,刘虎明显还是在犹豫,毕竟看到地上的血迹,他就想起被付辰干掉的兄弟们,心里不免担忧。 他思索了一会,突然转身给付辰跪下了:“三爷,我们那些兄弟都是好人,也不是天生想当土匪,还求三爷不要伤了我兄弟。不然刘虎就算死,也不能给三爷带路。” 听到刘虎说这话,付辰心里到底很佩服他的兄弟义气:“你放心,只要他们不做的太过分,我一定会好好劝他们的。” 刘虎听到这话也知道今天是必须带人上山了的,于是抹了一把脸走进林中。 此时,天早已经黑了下来,茂密的林子里更是透不出光,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树的影子。 可是刘虎却明显走惯了,很熟悉地在前面带路。 山海关树林的占地面积并不广,所以一众人走了没多久就见到一片火光,等走到近前才看清山寨的样子。 这座山寨占地并不广可是修的倒是很坚固,三米高木头栅栏,栅栏顶上被削成尖的,以防止有人偷袭。 山寨四角都设有塔楼用来放哨,顺便也方便狙击来袭的敌人。 这么一座山寨竟然比付辰的制药厂不差,唯一的就是制药厂比这个要大好几倍。 付辰点了点头:“还挺有模有样的。” 刘虎听到付辰称赞,竟然脸一红:“这不都是在部队里学来的本事。” 老实说利用部队学来的本事打家劫舍,他也挺不好意思的。 付辰笑着拍了拍刘虎的肩膀,表示无妨,接着道:“那你去喊喊话吧。” 刘虎也没有犹豫,往前走了几步。 山寨的岗哨很机警,马上就发现了刘虎,第一时间端起枪:“什么人?报上名字!” “是我,我是刘虎!”刘虎见状急忙举起双手挥了挥。 放哨的人见到刘虎明显吓了一跳,半天才开口道:“三当家的?你,你不是死了吗?” “谁他妈的死了!”刘虎听到对方竟然诅咒自己顿时火了,这口气和跟付辰说话简直是派若两人。 “三当家的,您别火啊,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放哨的明显很怕刘虎,急忙解释,“之前大当家的派人找您,可是没找到,只在山下见到了弟兄们的尸首,所以就误会三当家的牺牲了,你看这不山寨里还在办白事。” 经过他这么一说,一众人才看到,此时整个山寨都挂满了白色的幔帐,山寨中还传出唢呐的声音,这么一看还真是在办白事。 “三当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跟你来的人是谁?”放哨的人还是很机警的,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 “我有话要和大当家的说。”刘虎见放哨的举起枪,急忙大喊。 “三弟?你没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刘虎话音材落下的时候,山寨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群人,带头的是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必定就是刘虎口中的石奎了。 而石奎身后则站着个瘦高个,看上去比石奎稍微年轻一些,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二当家的。 石奎看到刘虎先是一惊,紧接着又见到付辰等人,脸色随即一变,冷声问道:“三弟,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带生人来我们山寨。” “大哥,你听我说。”刘虎急忙走上前说明情况,“这位就是付三爷,三爷是仗义人,咱们这群算是逃兵了,可是三爷却肯收留咱们。” 然而让刘虎没想到的是,他这番话说完,不仅没有打动石奎,反倒挨了石奎一巴掌:“你混蛋!那些大少爷、老爷们的话,你也信的?他可杀了咱们的弟兄,能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占了咱们的山寨马上就把人杀光。” 刘虎在山寨中显然不是那种拿主意的人,此时听到石奎这么说,心里明显是动摇了,不过还是叽叽咕咕说了一句:“可是付三爷答应了,不会杀咱们兄弟了。” “你是不是没脑子!?”石奎听到刘虎还在反驳,恼怒地又拍了他一巴掌。 付辰见到刘虎是搞不定石奎了,只好上前一步道:“石大当家的吧?付辰有几句话想说。” 石奎却没等付辰说完就开始骂了:“妈的!你想说老子却没空听,老子管你是谁。你们这群当官的计量我看的多了。我三弟脑子不好,你别想骗他!” “大哥就先别打三弟了。”这个时候二当家看到刘虎被石奎打的惨兮兮的,急忙上前阻止,接着又转头看向付辰道,“付三爷,在下王怀俊。早就听说过付三少的威名,今日一见真是风流倜傥。” “哪里哪里。”付辰听到对方的随意拱了拱手。 这王怀俊说话虽是文绉绉地,可是却透着阴阳怪气,明显再说付辰以前那些胡闹的事情。 “在下感谢付三少把我们三弟送回来。”王怀俊继续说着,不过从眼神到语气都带着不屑,“今日山寨中还要给死难的弟兄们办白事,就不多留三少爷了,三少爷请回吧。” 王怀俊的话说完,石奎明显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最终似乎碍于王怀俊开了口,终究没有说出来,看来这位二当家的在山寨里很有威望,属于军师一类的人物。 眼看着对方下了逐客令,付辰却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继续道:“之前不知道是一家人,误伤了你们兄弟,家赫很过意不去,若是可以还容家赫去给兄弟们上柱香。” “不必了!”石奎听到付辰的话马上冷冷拒绝,“谁跟你是兄弟!?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当初就是那姓钱的克扣咱们军饷不说,还他妈的打老子媳妇主意,这种王八蛋你们都用,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274章 攻打山寨 “还有这种事?”付辰没想到其中还有隐情,不由得一怔,“石当家放心,家赫一定会给你们讨公道的。” “公道就算了,老子媳妇被逼死这事,老子早晚自己讨回来。”石奎和刘虎不一样,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一口回绝了付辰的提议,“付三少爷不必在这里猫哭耗子,您要是不走,我们只能赶您走了。” 石奎等人明早就想动手了,这番话他挥了挥手,放哨的人马上端起枪,对着付辰就是一梭子。 于此同时石奎和王怀俊两人,拉着不知所措的刘虎,快速地退回山寨中。 付辰等人在一开始就防备着石奎这一手,毕竟他不能完全相信刘虎是不是在扮猪吃虎。不过,现在看来刘虎是真心投靠,然而他两位大哥却很想灭了他们。 见到众人谈崩,很快地各自隐藏起来,付辰更是第一时间滚到一颗大树后面。 此处林子虽不深,却是个老林子,树木极其粗壮. 当掩体是不可能的,拦截土喷子射出来的弹珠倒是有可能,但如果是正儿八经的枪械,弹头射在树上会迸起一大片的树皮,反而会对人造成伤害,所以,这些原始大树临时藏身还行,真要当成掩体是不够看的。 山寨大门很快关闭,紧接着无数人爬上了围墙,对着他们一通扫射,对方的武器竟然还是汉阳造,多半是当初离开军队时候一起带出来的。 密集的子弹铺天盖袭来,打在树干上冒出一片火光,让付辰的人都藏身在原始森林的土包,还有树洞后不敢冒头。 罗明宇躲在大树后面,焦急地吼道:“三爷,这可怎么办?” 要是这么灰溜溜地被土匪打回去,那他们可是丢大脸了。 付辰到还算淡定,他冷笑了一声:“挺厉害,不愧是我东北军出来的。” “三爷,这时候了就别自豪了。”罗明宇见到付辰竟然一点都不着急,他自己都急了。 “让他们先打。”付辰淡定的躲在树后,“子弹打出一颗都是钱,我看他们能消耗多久。” 果然打了没多久,山寨上面随即停火了,显然是在观察付辰的动静。 “三爷,他们占尽地利,咱们若是能围困几日,他们一定会着急的。”罗明宇的思路很清晰,这种情况下,围困断粮是最好的选择。 “咱们哪儿有这个时间?”付辰却摇了摇头,“明天中午之前必须拿下,黑龙江那边还等着咱们的药。” 今天是离九一八只有两天时间了,到时候东北会一如比一日深陷混乱,他可耽搁不起。 说完,他忽然对着罗明宇“嘿嘿”一笑:“放心吧,我早有安排了。” 就在付辰话音刚落,罗明宇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看到冯若英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这群人穿着土黄色的军装,军帽都有国民政府军的徽记。 看到付辰一个年轻军官急忙随着冯若英跑了过来,接着站直身体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第二十三旅,九团,三营营长李天孝。” “李营长,辛苦你特意跑一趟。”付辰笑着对李天孝点了点头,他之前早就嘱咐了冯若英,让他去找山海关喜口峰的守军来。 “不辛苦,团长听说付少爷有需要,急忙派我过来了。”李天孝不到二十五的年纪,笑起来一脸阳光。 说实在的,给喜峰口的守军拍电报,付辰心里是没多少谱的。 他们并不属于东北军,而是属于宋哲元将军的西北军。 不过,据说他跟自己老爹私交不错,当时重组西北军,付玉廷还出过一部分力,两人也交换过拜帖。 于是在接到电报后,深知底细的守军长官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 一听付玉廷家的老三被土匪欺负了,这还得了?上级立马下令出兵此地。 “付少爷要的东西我们也带来了。” 他这话说完,对着下面人挥了挥手,紧接着就见到十来个士兵,两人一组扛着五台迫击炮小跑过来。 “少爷,听我们团长说,这都是老大新置办来的,这还是第一次使用。” “好呀。”付辰蹲下来摸了摸还带着机油的迫击炮,“那今天咱们就试试新武器。” 这话说完他又挥了挥手:“给老子打!” “是!”李天孝对付辰敬了军礼,接着命令,“放!” 这句话手下的士兵们已经等了好久,都想在这群东北军面前露个脸,现在正好逮到了机会了,一个个都铆足了劲儿。 顿时,山林中又是一阵火光冲天,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付辰的人开火。 这寨子端的是个易守难攻的位置,再加上墙高和山门处于。两山耸峙间,靠着步兵强攻是不可能的,但却耐不住迫击炮的火力。 没用几下,山寨大门就被轰塌,连带着半面墙一起。 付辰见到这个情形,拿出枪喊了一声:“弟兄们,跟我冲啊!” 一声怒喝之下,自己竟率先跑了出去。 “三少!”罗明宇明显没想到付辰打起仗来,竟然这么不要命,急忙跟着冲上去保护,这三少爷要是有个好歹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这小爷也是怪了啊,以前可胆小怕死的很,完完全全的纨绔作风,这几个月来倒是变了很多。 抱着和罗明宇一样想法的还有李天孝,他是被派来帮着付辰的,这三少要是出事了,估计他们团长都要被责罚。 于是急忙也跟了上去,和罗明宇一左一右保护付辰。 其他士兵一看当头的都冲上去了,自己也不能落后,紧接着也跟了上去。 一群土匪哪怕曾经是正规军,也一样不是全副武装的现役军人之敌,山寨就被攻打了下来。 围着被抓住的石奎等人,付辰冷笑了一声:“我来本想好好和你们谈谈的,没想到你们如此不识抬举。” 石奎在战斗中受了伤,脑袋不住地冒血,整张脸都显得阴森恐怖。他捂着头闷声回答:“老子和你们这群当官的不是一路人,没什么好谈的。” 第275章 整编 二当家的王怀俊同样冷着脸,他的伤比石奎更重,要不是刘虎护着说不定就活不了了。 他也同意石奎的话,冷哼了一声:“要杀就杀,哪儿那么多废话?老子们从黑龙江跑出来,就没想着能有什么好下场。” 三人中最郁闷的要属刘虎了,两天之内被付辰抓了两次:“三少,我大哥二哥和咱们东北军有误会,您可别和他计较。” 这位少爷看着年轻,可却是个杀伐果断的人——那天他带着人想把他围死林子里,却给他打得大败不说,带出去的手下还被全数干掉…… 付辰看了刘虎一眼,接着对石奎道:“我答应过你这位兄弟,不杀人。可是你若是这么冥顽不灵,我也只能把你们交给督战队的弟兄们了。” 石奎也是一条硬汉子,可是一听却“督战队”蔫了一半。原因无他,督战队的手段可不一般,不是一个枪子就能解决的事情。 这时代的军人当兵多半是为了混口饭吃,上了战场之后很多兵开小差,而督战队这玩意就应运而生——和21世纪军队里的督察当然有些共同之处,可为了对那些老兵油子起到警示的作用,什么手段都会用的。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付辰一提督战队,刘虎就怂的原因,现如今,石奎也怂了。 不过石奎这人明显比刘虎要面子,脾气也更强硬,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几变,却并没有说什么。 付辰也不想逼得他太紧了,毕竟他想要诏安,不是撕破脸皮。他微微笑了笑,招来了医务兵给石奎和王怀俊治伤。 就在医生治疗的时候,他接着道:“其实,我付家赫来之前也和刘虎兄弟谈过了,我的想法很简单,你们来我手下做事,之前逃兵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 石奎听着付辰的话,也开始心动了,他要现在被抓回去肯定归了督战队,要是跟了付辰倒是可以避免了。 “那三少要我们兄弟做什么?三少的亲卫?”这个时候王怀俊开口了,比起他两位兄弟,这人显然心中有谋算的多。 “不是。”付辰摇了摇头,“还在这里做你们的土匪。” “什么?”王怀俊不由得一怔,这位少爷这是什么意思?还继续做土匪,那诏安他们干什么? “是的,继续做你们的土匪,给我看着这片地方。”付辰指了指大路的方向,“你们该怎么收过路费还怎么说收,但是有一样,老子我,还有东北军的货不能动,还有小日本的货都给我截下来,截不动的也要及时报告。” 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他们,老子付家赫的东西你们不许动,东北军自家人也不能抢——其他的活计还是该干嘛干嘛。 “三爷,您这是……”王怀俊愣了一愣,最先觉察到这事儿不对头。要真是让他们继续留在山寨,还不管他们沿途抢东西劫道,还算什么“诏安”? 难不成,这位小少爷打算雁过拔毛么? 当下就把困惑地问了出来,付辰却摆了摆手笑道:“哎,这话是怎么说的?弟兄们都是要吃饭的,爷们也是讲究人,就不跟诸位抢饭吃了。” “这事……没有问题。”王怀俊思索了一会随即答应下来,“只是三爷也看到了,我们这里损失惨重,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恢复。” 付辰听到这话不由得暗自好笑,这个王怀俊还真是心眼子够多的,还没怎么样就要好处了。 不过也没所谓,甜头必须给的,不然怎么让人给自己干活呢? “你和你们的弟兄们都算是正式编制,每月可以领军饷,我也会提供药品和被服给你们。” “这感情好……”石奎听着付辰的条件,心中一喜,冬衣还好说,他们最缺的就是药品了。 平日里打仗什么的最怕的就是受伤了,因为一旦受伤除了土法子治疗。尤其马上就要入冬了,山中万物枯竭,没了草药可以采摘,到时候真的有事只能硬抗。 只不过,石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怀俊打断了,他看着付辰为难的道:“可,我们也需要武器弹药,这一仗损失惨重。” 他这话说完,付辰还没怎么样,罗明宇先是不乐意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吧?你要抢我们的货,三少宽宏大量不和你们几个逃兵计较,还要提供药品军饷给你们,你们竟然还想要武器?” “您这话就不对了。”王怀俊继续道,“我们给三爷卖命是应该的,可是也不能干卖命,一点保证都没。” 付辰听到这话顿时乐了,这人就不该当兵,要去当个什么掌柜的绝对是一代奸商。 “这话也没错。”他点了点头,“等从黑龙江回北平的时候,给你们带些武器弹药。不过咱们约法三章,收过路费可以,不能抢人家货物;第二不许欺压百姓;第三不能给小日本放行。” “这事没问题!”王怀俊听付辰答应,很是开心,付辰给的条件太好了,依然做他们的逍遥土匪,不用守着当兵的规矩,还有当兵的待遇。 “但是。”付辰的脸色突然一沉,指着来支援的李天孝道,“你们若是有二心,我也再不会客气了。” “不敢不敢!”石奎听付辰这么说急忙表态,“兄弟们一定唯三爷马首是瞻。” 付辰又和石奎三人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带着罗明宇和李天孝离开山寨。 李天孝是个会做人的,见到付辰收编了这群人,就留下一部分士兵,一是暂时监视石奎等人,二则是帮着修理山寨。 付三少开厂子的事他也早有耳闻,现如今要运输一路上的安全的确需要保障。 ………… 和李天孝道谢之后,付辰带着罗明宇等人回到了榆关镇的客栈。 一行人刚进大门,就见到杜长龙急急火火地迎了上来,看着付辰焦急地道:“三爷,不好了,出事了,前面道路被封了。” “怎么回事?怎么被封了?”付辰听到这话心不由得一沉,隐约觉得这事恐怕和九一八有关。 虽然他查了很多资料,但是那些记录的都是九一八的大事件,很多细枝末节恐怕早就被淹没在历史中了。 第276章 炸毁 杜长龙也是急地团团转:“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前面道路突然坍塌,来往车辆都不能通行了。” “什么时候的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付辰听到这话更是按捺不住了,这也太巧了吧? 杜长龙比付辰更急,这才是第一次和付辰合作就出了这么多差错:“我是一个小时前得到的消息,刚刚派去过去打探情况了,这会儿人还没有回来。” 就两人正说话的时候,顺子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看到付辰甚至都没顾得上打招呼:“三爷,我打听清楚了。” 付辰见顺子跑的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急忙让冯若英倒了一碗茶:“坐下慢慢说。” 顺子对着冯若英点头致谢后,一口气水喝了个一干二净,这才开口说话:“我打听了是一辆装汽油的车子突然起火爆炸了,那一片的路面被炸烂不说,周围的车子也跟着遭殃了。”话说到这里,他忽然裂了裂嘴巴,“两位爷是没看到啊,现场那个叫一个惨啊。也幸亏咱们出发迟了,若是赶着一大早出发这会兴许……”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毕竟杜长龙总是教育他们,出门在外说话要有些禁忌,这跑车的和跑船运的其实差不了多少。 虽然顺子的话没有说完,可付辰依然听明白了,如果他出门早了说不定也被炸了。 然而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针对他来的? “顺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路可以通?”不过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早点把东西运回黑龙江。 “我方才回来的时候,见到已有人前去救了。至于多久可以通行,这件事就不知道了。”顺子也是一脸纠结,谁知道这趟活儿竟然这么不顺利,“不过,山海关周围都是小县城,恐怕能力有限,依我看怎么也要一两天时间了。” “我的老天,居然要这么长时间?”付辰顿时头疼起来,他大爷的,真要这么搞,黄花菜都要凉了! 这种情形,不仅付辰着急,就连杜长龙都急了,他急忙吩咐:“顺子,你去找附近的人打听一下,有没有其他的路?” “成,杜爷,我这就去。”顺子也是勤快,听到杜长龙的吩咐,放下茶碗一溜烟的又跑了出去。 付辰见状也不能让顺子一个人去,于是又派了冯若英带着自己手下的人一起去。 众人这么一等就等到天都黑了,期间客栈里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被堵在这个小镇子上都很着急。 这其中不少是跑马车的,晚一天交货恐怕要赔钱的! 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付辰只能让人把货物都搬到自己和杜长龙的卧房中,严加看管。 事情却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麻烦,县里派人整修了一天也没有任何起色,单单是爆炸炸出来的石块清理起来就耗费了很多时间,更不要说修缮道路了。 虽然顺子也找到了几条小路,只可惜不够宽敞完全不能走货车。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的时间,整个客栈都住满了人,甚至连柴房里也住了人,榆关镇中更是人来人往,大家都在焦急地打探消息。 相比于外面人们的焦急,付辰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这估计就是历史,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 他记得在21世纪时看过一本小说讲的就是历史的,男主穿越到了过去努力地想要改变未来,可是历史这个东西却很奇妙,不断地做着修正,用微小的代价,修正历史的大走向。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就是这样,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在被修正中。 越想心里越是焦急,九一八之后首先沦陷的就是东三省,三个月时间全面被攻占,到时候他的父帅和大哥也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啪啪—— 就在他正思索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紧接着就听杜长龙喊道:“三爷,闷一下午了,出来吃晚饭吧。” “我来了。”付辰听到杜长龙叫,回应了一声,伸了一个懒腰。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改变不了历史,那就尽力做好能做的事情。 随着杜长龙一起下来,楼下早已经坐满了人,除了吃饭喝酒的竟然还有打牌开赌局的,毕竟走不了,那么总要找点事情做。 付辰和杜长龙罗明宇等人下楼,并没有引起大厅客人的半点注意,只有精明周到的掌柜看到,急忙迎了上来:“哎呀,几位可在屋子里很久了,这是想吃点什么?今日客人多,我这特意开了几坛好酒,各位爷要不要尝尝鲜?” 在21世纪,付辰可贪酒贪烟得很,这最近事情太多,耽搁了这些兴趣,一听好酒顿时来了精神。 可转念一想还有事情,于是摇了摇头:“给我来壶好茶就是了,再给我来碗面,另外你们还有什么好吃的。” “还有烤肉,爷要不要来一份?”掌柜笑眯眯地推荐自家的菜品。 “行。”付辰点了点头,又看向杜长龙,“杜哥要吃点什么?” 杜长龙等人见付辰没有要酒,自己也一样没有要,也和付辰一样要了茶和面,另外又加了几个小菜。 吃食点好以后,众人找到了大厅中唯一一张空桌坐好,一边等着上菜,一边闲聊。 “这山海关晚上还真凉。”罗明宇说这话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服,晚间他洗过澡,并没有穿外套,只是一身布衣长裤,看上去和负责搬运的工人似的。 “可不是,早晚凉得很,中午又热得很,温差简直太大了。”付辰也同样拽了拽衣服,倒上一杯热茶暖身子——从前就去过一次东北,还是进了医院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开始学习,根本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他压根对东北的气候没概念。 其实不仅仅是罗明宇,付辰也是一样的打扮,毕竟西装穿着太过拘谨,相比之下杜长龙倒是这些人里穿的最体面的。 “那两位爷等下可要尝尝老板的烤骆驼肉,那东西很补的。”杜长龙对于老板的招牌菜还是很清楚的。 “杜哥推荐,肯定没错。”付辰笑了笑。 第277章 找到路了! 就在三人正说话的时候,忽然一个穿着丝绸马褂,梳着大背头,打扮地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伸手一拍桌子:“你们那来的?竟然占我的桌子!” “什么?”听到这话,杜长龙先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别看在付辰面前客客气气的,可其实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付辰却拽了下杜长龙的袖子,示意他坐下,然后抬头笑着问:“你哪儿冒出来的?先来后到总该懂吧?” “老子哪儿冒出来的?”来人打量了一下付辰的衣服,一脸不屑地道,“你配知道?” 听到对方这么说话,杜长龙再次按捺不住,本来被堵在这榆关镇大家心里就烦,现在还多出这么一个货来找茬。 付辰更是心里窝火,当下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对面这位刚是愣了一愣,杜长龙就冷笑道:“这还用三爷出手么?” 言罢拖起这倒霉蛋就往外面去,谁知四下周遭竟是好几个此人的帮手,呼啦啦一下站起来七八个,立时将杜长龙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这些人万万没想到刚准备动手,从外面一下子围进十数个当兵的,都是冯若英带的弟兄,正好巡视回来了。 见这场景,这群五大三粗的大头兵哪里能放过,各自举起枪托就砸了过来。 “要打外面打,别误伤了别人的店!”付辰随手抓了把账台面上的瓜子,边嗑边笑道,“咱可都是文明人,打坏了可要赔的!” 妈的这话说的才是不要脸,都给他欺负着打,还要拖到外面去,美其名曰什么自己是文明人,不“误伤别人的店”。 不过这话在掌柜听来还真是讲究,分明知道这位小少爷不好惹,总有些出门在外的找事……打归打,他才不想多关心是,他只关心他吃饭赚钱的家什受不受得伤害。 不到一刻钟就打完了,付辰没想闹出人命来,顺手摆了摆手让大家别打了。 “滚,别让爷们再看见你们,再看见一次打你们一次!”杜长龙余怒未消,抬脚照着那寻衅的倒霉蛋就是一脚,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众人呼啦一下全跑了。 “老杜,你这人也是,至于跟几个痞子置气么,不值当的!”付辰丢了一手瓜子皮,刚打算招呼弟兄们进去喝酒,冯若英却急急道,“三爷,我们发现有条路可以走!” 一听这话付辰眼睛顿时亮了,立马回身道:“哪儿?能往黑龙江去么?” “能,没问题!”冯若英见他这副激动的样子,没敢怠慢一五一十的汇报道,“榆关镇往南十里有个村,似乎挺有钱的,村里自己开了条道能过路。海水,你说!” 给点到名的狙击手马上汇报道:“是!三爷,我过去看过了,那路修得还算平整,我大概丈量过,正好能过咱们的车,路虽然拐了几道弯,但是通往县城的!” “太好了!”付辰双手一拍,“你们这可是立了大功,到了哈尔滨,我给你们庆功!” 说着就是吩咐杜长龙马上把司机叫起来,准备连夜离开此地,哪知徐海水又道:“三爷,能是这么容易过路就好了!” 也不管付辰面色突变,继续往下说着,“村里那条路,肯定是村民们自己修的,所以,恐怕不会让咱们通过的——我看过了,村口有路障,大概我们的车一旦开过去,就有村民找咱们的事。” “这怕什么,一通突突了完事!”罗明宇没什么耐心,立刻建议到,“对着天上放几枪,我看哪个不怕死的敢拦路。” 付辰轻轻地摇了摇头。 首先,他不认为随便放几枪就能唬住村民,山海关附近就算再怎么有钱,也算得上是关外,所谓闯关东,又是出胡子的地方,必定是穷山恶水的刁民之地。万一放个几枪,反而惹恼了村民,打起来倒不怕,就是怕他们对货物进行伤害,不提别的,扎爆几条轮胎,这年代又没什么一个电话就来的车辆抢修,岂不是误事么? 再说了,他来关外是抗日的,如果为了运输军备伤害村民,就算是再刁的刁民,这种事情他还真干不出来。 “这简单,给几个钱,买个过路就是。”杜长龙一拍胸口应承道,“三爷这事我去谈,只要有路,只要够宽,咱就能过!” 这话听着才贴心,付辰脸上有了笑容,马上下令全部上车由冯若英和徐海水带路,往那个村子去。 哪知这么兴师动众的,居然把店子里一群人都惊动了,见着这位小少爷往东边去了,想来是不是找到了离开的路,赶紧一个个叫上同伴快去跟上。 付辰没想过这帮子货居然反应这么快,这就跟着上来了,不过村子就那么一条路,如果给他的车队让行,有好大家分么,都过路就是了。 刚到村口天已彻底黑了下来,凭借足以做飞行员的视力,付辰果然看到了横七竖八在路上的木头路障——不仅如此,还有掌着灯笼负责看守的村民。 再仔细看了看,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海水你这眼力劲可以啊,这条路的确能过车!” 被顶头上司赞美了,这个惯于冷面的狙击手也是露出了几丝笑容。 “嘿,搞得还真煞有介事的!”看着那些路障还有看守的村民,付辰一下子想起之前自己在香水湾搞得“全民皆兵”,真没想到远在几千里之外,还有同样的另一拨人也这么搞起来了。 “可是怎么过去呢?杜老板还真……”冯若英毕竟是前红军,看着平民并不能像罗明宇那么理直气壮的说一句“朝天开几枪吓跑”的话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杜长龙已一跃下车,照着那些站在路障后面的村民走过去:“老乡!哎,老乡!咱们说说话!” 看守的两个村民顿时把手上的柴刀举了起来,罗明宇不由眼角一跳,马上抄起了手上的步枪——这俩孙子要硬来,他可是要第一时间开枪,保证杜老板的安全的,没了向导还回个屁的哈尔滨。 第278章 过村子 顿时,对面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将杜长龙团团围住,一把把柴刀雪亮,连杜长龙这种老江湖都为之胆寒。 重重地吞了一口口水,杜长龙还是对着众人微微一笑,而后双手高高举起表示自己没带武器:“老乡们!我姓杜,就是个过路的……那边大路被炸毁,你们也知道吧?我们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借你的路用一下。当然也不是白用我们交过路费的。” 这群村民听到交过路费态度果然缓和了很多,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一辆大车十块大洋,少一个子都不行。” 这两人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很心虚,十个大洋在他们看来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一家五口人吃穿用度大半年的了。 他们当年修这条路,也不过花了二十大洋。 然而让村民们没有想到的是,杜长龙还没表态,后面大车里的青年竟然很痛快地答应了,接着就派了一个小厮跑过来丢了一个钱袋过去,然后道:“我们一共三辆车,这里面是三十块大洋,你们快点放行,我们急着赶路。” 这个小厮是顺子,大车里的青年当然是付辰了。 虽然一辆车十个大洋挺贵的,可是跟将要耽误的时间比起来却不算什么,他担心再晚一点,打起仗可不分什么前后方,一头栽进小鬼子怀里,那可就不好玩了。 村民们没想到钱竟然来的这么容易,第一时间怀疑是假的,急忙打开钱袋数了起来。 一旁杜长龙却极其的不耐烦,一边看着怀表,一边催促:“别数了别数了,说是三十就是三十,我们家少爷才没这么小家子气。” 村民们却充耳不闻,你十块我五块将三十块大洋足足数了好几遍,才确认无误打开了圆木支撑的路障。 付辰长舒了一口气,对着身侧的司机颔首,示意让他这辆头车靠近。 车队刚驶进村子,就听一阵吵闹——原来,村民觉得对方答应得这么快,十块大洋一定是要的太少了,要坐地起价。 这下可倒霉了后面跟上来的那些车,刚才要的五个大洋不够了,现在他们要十个。 付辰不仅好笑:“还真是一群刁民啊。” 要知道,这年代会开大货车的司机虽然很少,可收入却算得上菲薄,两块大洋也就够司机们一趟的收入了。 “这应该是看三少给钱太痛快了,所以觉得还能再多要点。”杜长龙社会经验丰富,遇到的事也多,一下就看出了村民的心思。 罗明宇却是看不惯:“我看他们这么搞,是收不到什么钱了。” “那他们也不亏的,咱们这么一趟就够他们赚回本了。”杜长龙苦笑着,“其实跑大车赚的真的不多,各处打点不说,还要冒着路上出事的风险,远不如青楼赌坊赚钱,但是胜在踏实。” 付辰也点点头:“踏实就好,人活在世胜在踏实。” 几人就这么闲聊着,此时天已经全黑了,这条村民自己修的路终究不如官家修得平整,更何况还窄。让开大车的司机们格外小心,开得速度也慢。 “慢着!” 坐在头车里的付辰突然轻声说着:“停车!” 司机不明其理,但长官的命令是不能不听的,立马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中。 后面紧跟着的两辆车旋即一块停了下来,罗明宇和杜长龙都不明其理,跟在他身后一块跳下车去。 “让他们把车灯灭了!”付辰低吼了一声,杜长龙见他如此凝重,立马对着身后摆手。 顿时,一片漆黑。 夜色渐沉,山道两侧茂密的林子不知道有多深,呼啸的夜风扫过,呼啦啦的阵阵林音给这本就诡谲的夜平添了更多的不安。 付辰从后腰一把拽出勃朗宁小跑到山道一侧,几乎以悄无声息的动作趴伏在巨石之后。 他这番老兵才有的素质,让罗明宇看了都十分吃惊。 “少爷,您这是……” “嘘!” 付辰示意跟过来的罗杜两人噤声。 沙沙沙…… 林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响动,杜长龙不是军人,多少有点不明其理,但是常年戎马的罗明宇立刻变了脸色—— 这些,分明是有人经过丛林时,发出的声音! “那里。” 付辰双眼微眯,对着林子伸了伸手。 震惊的两人这才看到,林子深处有大量的黑影经过! 面面相觑。 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有人在赶路了? 而且,还是专挑这种犄角旮旯的山道行走? 等走进一看,这群人都穿着粗布衣服,背着布包,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然而作为军人的付辰和罗明宇却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心中泛起一丝狐疑。 这群人,两两一组在行进,队列也很是整齐,他们地步伐也很整齐,完全不像是一般的百姓,看上反倒像是当兵的。 只是,这到底是那支队伍? 付辰对着罗明宇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过去问问。 罗明宇接到付辰的命令,轻快地跳下车子,一路小跑走到领头的人身边:“老乡,你们是什么人?这要去哪儿啊?” 因为天色黑暗,他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能听到对方回答:“我们是附近的村民,打算去哈尔滨找工作的。” “这么多人一起去啊?你们是一个村的?”罗明宇回头看了看,借着车子的灯光可以看到这一队清一色都是男子,而且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 领头的男人听到罗明宇问,半天才哼哼唧唧回答:“是,是啊。你有什么事吗?” “这么多壮劳力?”得到这个回答,罗明宇心中越发狐疑。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村子的规模也相对较小,一个村子有个八九个二十多岁的壮劳力已经是很好的了,这么一窝蜂的人说都是一个村的,那么那村子的规模必定很大。 “附近,有这么大的屯么!”罗明宇小声在付辰耳边说着。 付辰眼睛一转,心道,东北把村子都叫屯,罗明宇也没说错,付辰高声说道:“我是附近高家屯的!这不跟着人跑大车吗?你们哪儿的,我看看有没有我家的亲戚。” 这话说着,他甚至还在队伍中来回转了转,好像真的是在找人一般。 第279章 捣毁日军小队 见到付辰这副样子,带头的不由得急了,忍不住开口喊道:“你地,干什么地!?” 这一声喊得声音很大,甚至连付辰都听到了,他马上反应过来大喊道:“是小鬼子,给我打!” 紧接着他就掏出枪,对着队伍中就开了一枪。 不远处的罗明宇反应一样很快,见到对方露馅,一边快速的后退,一边举着枪打了几枪。 带头的小鬼子见到自己暴露,忍不住骂了一句日文,接着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人滚到了路边的沟渠中。 付辰没想到这群小鬼子的反应竟然这么快,路边的沟渠本来就深,现在又赶上天黑,这么一来很难看清对面的动向。 他带着人躲到了货车后面,然后对着冯若英道:“带着人和罗明宇汇合,包抄。徐海水,你找地方狙击,不能放走任何一个!” 这群小鬼子这个时间,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这里本来就不对头,更何况才有油罐车爆炸,说不定和他们有关系。 “是!” 随着一声应和声,众人马上各就各位,猛烈地炮火从枪口喷出,几乎染红了大半个天空。 对面小鬼子原本是想逃的,无奈付辰的火力太猛,只能全力应战。 然而付辰却不能心无旁骛的进攻,一边打还要一边仔细车子被打坏,不然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没人给修理。 还好这群小鬼子没想过在这荒山野岭里,都能遭遇携带重武器的军队,而且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连正经的装备和武器都没有准备。 没打几个回合,等罗明宇和冯若英包抄过去以后,就全部被俘虏。 付辰扛着冲锋枪围着小鬼子转了一圈:“你们是干什么的?” 他以前也和日本人交过火,这群小鬼子虽然算得上手无寸铁,可不管是战斗素养,还是反应能力,都不太可能是一般的战斗部队。 然而为首的小鬼子却紧闭着嘴以及双眼,明显一副抵抗到底的模样。 见到小鬼子这样,罗明宇这个平日还算温和的人先火了,他自打从军校毕业,加入东北军,就没少和小鬼子打交道,对于这群人早已经是深恶痛绝。 看到小鬼子这个架势,他举起枪头就打:“你他妈的还嘴硬!?” 付辰见到罗明宇动粗,也没有阻止,这群小鬼子活该这样。 然而,这个小鬼子也是嘴巴够严的,饶是被罗明宇打的头破血流,也依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三爷,您看这个。”就在罗明宇正审讯的时候,冯若英从小鬼子的衣服中搜出一张油纸包裹的地图,“这似乎是东三省的地图。” 付辰听到这话心中一惊,急忙拿过地图仔细查看。 可不是吗? 这幅地图他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每一条山脉走向,每一座城市所在,他都一清二楚。然而最让他觉得恐惧的却是,这张地图比他看过的任何一张都要精致详细。 大到大路官道,小到类似他们现在走的山野小道,都标注的一清二楚,甚至连村庄都有标志。 “三爷,还有这些!”紧接着,冯若英带着两个手下也过来了。 两个士兵轻手轻脚地将东西堆在付辰脚下,低头,他胆战心惊地发现,这是雷管,炸药,还有大量的引线。 看到这个付辰是越来越心惊,忍不住骂了一句:“你他妈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被罗明宇打的小鬼子,也许是真的被打怕了,也许是见到东西被搜出来放弃抵抗,这一次他终于回答了付辰的问题:“我们是测绘所的,归陆军部管。” 测绘所? 付辰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机构,不过看这张地图就知道,就是打探情况的。 这么一张地图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做成的,看来小鬼子为了打仗,真的做足了好几年的功夫。 “我倒是要谢谢你们了,给我送来这么一份厚礼。”付辰冷笑了一声,对着冯若英点了点头,“除了带头的,全部就地处决。” 就在手下处决这群倒霉蛋的时候,付辰忽然想起了九一八柳条湖事件的经过。 小鬼子一开始谋划是九月二十八号进行偷袭。 因为到了九月后期,东北的高粱已经收割完毕,否则,东北军会躲藏在青纱帐内进攻,不利于日军偷袭。 而且到了九月后期,东北的沼泽地会开始渐渐上冻,利于骑军和机动化部队的推进。 可是,因为日本内阁的原因,这些发动偷袭的小鬼子提前行动了。 他们首先炸毁了一段铁路,甚至这条铁路炸得还相当巧妙,只有短短一米五的距离,还不影响铁路的通行——毕竟就算是侵略,运兵,补给,都是要仰仗铁路来完成的。 然后,小鬼子就以铁路失修,要以部队带着劳工前来修缮喂借口,对东北个沿线进行进攻! 所以,北平到东北有铁路,付辰这次没有选择铁路的原因就在此。 现在,恐怕是捣毁了一个企图毁掉铁路,又打算以毁掉的铁路为借口而入侵东北的日军部队吧! 付辰深深地吸了口气,夜,越来越深。 ………… 这么一场战斗下来,天都已经露出鱼肚白,付辰车队也终于开出了小路到达官道。 因为道路被堵,官道上并没有多少人。 就这样一直开到接近中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进入东三省以后遇到的第一个城市——锦州。 民国时期的锦州还是一座小城市,不过因为处于交通要道,依然极其热闹。 眼看着时间到了中午,还是杜长龙提议众人先在城里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其实付辰也累,可是却还是拒绝了杜长龙的提议,只在路边客栈打停了一下买了点吃食。 他现在是心里可以说是七上八下的,因为路途的耽误,今日已经是九月十八号了。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柳条湖事件就会爆发,接着当晚日本军就会开始进攻,同时少帅也会宣布不抵抗。 接着十九日就会爆发全面战争,到时候他们会第一时间占领沈阳。 他现在要做的是赶在战争全面爆发前赶回家。 杜长龙不知道付辰在担心什么,他只是见到最近的日子付三爷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但是也不好直接开口问,只当是三爷舟车劳顿。 第280章 归来 车窗外面,茂密的树木不断地向后飞驰,远处一辆火车开过,烟囱中冒出黑灰色的烟雾。付辰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的,距离小鬼子动手不到八个小时——柳条湖的一声爆炸震惊世界,不抵抗命令的下达,整个奉天几乎在一夜就被日军占领,白色的膏药旗瞬间插遍各地。 虽说日军侵华已经是必然的,就算是没有柳条湖事件,他们已经做出了如此之多的精密计划,势必会选择入侵…… 难道,作为一个军人,就真的不作出任何反抗,让小鬼子打自己的脸吗? 可那毕竟是关东军,而且最先入侵中国的,是关东军最强的熊本师团,那可是小日本最最穷山恶水的九州出来的刁民,不仅武器精良,更是灭绝人性。 调整着呼吸,付辰闭上了眼睛。 “回哈尔滨。”他老半天才是缓缓说着,“越快,越好!” ………… 于是,再没有遇上任何阻碍,经过一个白天的行车,付辰一行人终于到达哈尔滨。 真不愧是华夏最北边的城市之一,在这个世界,南方绝大多数城市还在炎炎夏日中,哈尔滨已必须要穿深秋的衣裳了。 “什么人!”守城的士兵在看到这些汽车后,立刻把枪指了过来。 付辰抓过外套一跃下车,还没有说话,城头上的军官立刻大吃一惊:“三少爷?” 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才是大喊大叫着:“快!是三少回来了!” 士兵们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马上收枪敬礼,枪托直接落地,发出刺耳的响声。 “忠于职守,倒是真的不错。”付辰不以为意地笑笑,伸手在最前方的两个士兵肩上拍了一拍,城头的军官简直像疯了一样跑来,一面敬礼,也是一面说着:“师座已是打过招呼您回来,可说怎么也要明儿晌午了……” 出发前付辰是给哥哥拍过电报,告诉他从北平带了药过来。 “嘿,这不是记挂着父帅和兄长么,所以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付辰笑了笑,然后回转过身对后面指了指,“对了这些都是我从北平带回来的东西,叫人给我带走收起来。” 军官不敢怠慢,叫人赶快分派下去,然后指着一辆纯苏联的军吉普道:“三少,您上这辆车!” 付辰没有耽误时间,转而一跃上车。眼睛微眯,他看到胸前的名字——陈少波。所属部队番号正是自己哥哥的师团。 哈尔滨不同于上海,甚至跟北平这样的北方城市都完全不同。 当年清朝起于东三省,东北的大城市大多都有屯兵和军田,城市更是以战略型存在,四面城墙修得极其高大,女墙专门留有射击口,更是有宽阔的瞭望塔。 坐在军吉普上的付辰不住地向四面张望着,不时满意地点了点头:小鬼子想在这座城市占便宜,恐怕没那么容易,就算是想要占领此地,也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三少,您这是看什么呢?”陈少波回头,见后排座位上的付辰满脸兴致昂扬,不由来了好奇。 嗯……那我总不能说,这儿跟21世纪区别太大了吧? 付辰又是笑了笑道:“总是自己的家乡,怎么看,也是看不够的!陈哥,咱们守军都在城里,还是外围也有营盘啊?” 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些,见到自家老爹和哥哥才有的说话,九一八爆发之后,小鬼子会马上挥师北上打黑龙江,首当其中倒霉的就是江桥; 如今,不仅要合理防备江桥,更是要把外围的拳头先收回来……另外,是不是该考虑炸毁那座桥,防备小鬼子的入侵? “这一声哥,可不敢当!”虽然多了副诚惶诚恐的表情,但作为付汗青的亲信,陈少波还是当得起这一声哥的。 在军中早就听说这小少爷自念了个黄埔之后,性子就大有改变,非但一改从前的纨绔作风,本事多了之后,人也变得谦逊了。 陈少波眼睛转了转心道这黄埔还真会改造人,转而笑道:“城里有驻军,除了师团之外,还有两个教导团……城外也有啊,营盘离哈尔滨也没多远。怎么,三少有兴趣吗?” 一听这话,付辰深吸了口气。 看来天底下的驻军都差不多,各个营盘有驻扎的部队,绝对不会把手上的兵力置于一处。 这样虽然有各自防守区域的好处,但如果相互之间驰援不及的话,很容易被小鬼子各个击破。 想到这里,付辰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大概将哈尔滨附近几个营盘的位置,兵力,还有武器装备都问清楚了。 搞得陈少波十分莫名,要不是看到他颈后那只漆黑的飞豹纹身,陈少波还以为这有小鬼子冒充他们少爷来打探军情呢。 说话间位于哈尔滨靠南的司令部到了。 这儿不光是黑豹子的司令部,更是他付家赫出生,长大……的地方。 “家赫!”付辰刚一下车,早就在门口等待的付汗青就一路冲了过来,死死将他搂在怀里,“听说你在路上遇险了?快让兄长看看有没有事!” 身着军装的江景泽也是跑过来,满脸担忧地说着:“你这家赫兄,怎么走哪儿都有事呢?吓死人了真是!” 说着,赶忙绕着他走了两圈,又对付汗青说着:“还好还好,看着没什么事!” 付辰却觉得自己要给兄长宽大的手臂勒死了,但是突然跌入这么个温暖的怀抱,付辰却忍不住鼻子一酸,男人大丈夫的虽不至于落下泪来,却是百感交集,还不知他的枪伤有没有完全痊愈,竟是站在门口一直等着自己的归来。 “还好还好,总归是没什么事。”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江永宁也是说着,“这几天风大,师座您的枪伤还没有完全痊愈,还是快进去歇歇吧。” 付汗青老半天才是放开幼弟,端上一杯酒。东北军的规矩跟蒙古人差不多,下马下轿是一定要喝杯酒洗尘的,当然,还有欢迎之意。 “哈!真是好酒!”付辰一饮而尽,却不顾江景泽的去洗洗换衣服的建议,立马对付汗青说着,“兄长!我要见父帅!” 第281章 柳条湖事变 “澡不洗,总要洗洗脸吧?”见自家弟弟如此凝重且焦急,付汗青挑了挑眉毛,“风尘仆仆的,总不是体统的。” 付辰抓了抓头发,偏头在玻璃一瞅,果不其然自己这张脸跟大花猫有的一比了,却没再废话:“行,我洗!兄长,你快带路,我有急事与父帅说!” 付汗青拧了拧眉头,立刻颔首在前面带路。 “这会子,司令还在开会吧?”江永宁小声地说着,“我们现在去打扰,真的好吗?” 都是什么节骨眼子了,还开开开,开个鸡毛会,开这么多的会,最后还不是让小鬼子把东北说占就占? “不管是开什么会,都没有我今天带来的消息重要。”付辰几乎已经是小跑起来了,而且拍了拍随身的背包,“我在奉天的时候抓了几个日谍,他们身不仅带着军用地图,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我现在必须见父帅!” 众人面面相觑,付汗青更是瞪圆了双眼。 在黑龙江,隔三差五抓到日谍,而且皇姑屯那一声爆炸,还有亲人跟着大帅一块陪葬。 在付家的带领下,整个黑龙江对日本人都是抱持着仇视的态度,特别是付家父子和江家父子,一提小日本那真是乌眼鸡一样的了。 付辰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瞪圆了眼睛。 立刻直奔二楼,付汗青没费多少工夫就将付玉廷带了过来。见着付辰,脸虽是多了几分老父亲的欣慰,却没有改变他那固有的冷毅:“出了什么事?” “父帅,大事不好了!”付辰急忙将在奉天遭遇一小撮日军的事情与付玉廷一一说了,而且在说这话时候,还把早就准备好的军用地图,还有雷管炸药都拿了出来,“父帅,据可靠消息,今夜日本有行动!” “什么?小日本?”陈完云听到这话差点跳起来,“有没有审问清楚,他们打算怎么行动?” 那我他妈的总不能说,我是个穿越过来的,柳条湖事变的经过吧? 付辰狂抓着头皮,解释道:“抓了两个活口,费尽辛苦审问出来的,而且地点我也知道了,柳条湖附近的铁路,他们要炸毁其中一段,然后借口说铁路被毁,日本人要过来‘巡视’,其实这是侵略行为了!” 付辰又是深吸了一口气:“他们今夜就有行动,再耽误就来不及了!父帅,您必须现在就得同志张大伯!” 在北平的时候,付辰见了张辅臣,这老头死板得很,说什么也不相信弹丸之地的小鬼子会对他们采取行动,所以,奉天各地所有守军,但防卫十分松懈。 自己倒是提醒过了,但说白了还不到十八岁的自己人微言轻,远远没有老爹说话有分量,现在得想办法说动了老爹,劝奉天先行抵抗,只有奉天拿起武器反抗关东军,才能为整个东北赢得更多时间。 而付玉廷凝望这些军用地图,还有雷管的时候,整张脸都变得相当难看。 要知道,黑龙江会抓到日谍,在奉天,可是有很多日本侨民在居住的。 大张旗鼓地通知老张防备……虽然看起来是一个电话的事,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十分复杂。 东北军的营盘各自分布较远,有骑兵和机动化部队互相驰援倒是可能,但奉天……这方面却相对薄弱。 “老三,消息真的准确?”付玉廷还有些迟疑。 这几个月来,从南京传回来这小儿子的消息,一直让他很是欣慰。 蒋妈说他将大烟戒了,还以第二名的成绩考入黄埔,还深得教官们,甚至是校长的欣赏…… 可这光凭这短短几个月,就让他彻底信服,付玉廷又有些迟疑了。 付辰见对方眼里越发迟疑,急得快要跳起来了:“老爹,您说您这是干什么呢?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是给大伯打个电话,让他严加防范着!况且,我连具体位置都说清楚了,就是派一队兵直接去抓小鬼子,这有什么呢?” “你开什么玩笑,调兵遣将可是大事,哪儿能随随便便的?”付玉廷听完儿子这不客气的话说,立马是翻脸了。他黑豹子虽向来凶名在外,却有一直很有原则。 “父帅,也不过就是个电话罢了,您就……”始终保持旁听架势的付汗青忍不住开口了,“您就勉为其难吧!” “你们两个!”说着,付玉廷脸色越坏,“行,我打便打!汗青,这会子天光还早,让老三去兵团那边转转。” 言罢,很轻松地结束了谈话。 凝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付辰心里是七八下起来。 真的,能阻止九一八的发生吗? ………… 东北军的训练,跟现代部队有这很大的区别。 每天起早,但训练结束,一般是下午三点左右就结束了。 这回还不到两点,付辰过去的时候,他却懵了。 整个校场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见到这个情形他不由得怔住了。 怎么没人? 难道是……还在午睡? 不会是故意的吧? 好歹也是哈尔滨内部军队,这么散漫的? 想到这里,他迈步往军营方向走去,正好遇到个批着衣服跑出来的人。 见到这个人,他急忙拽住:“怎么操场都没有人?今天不是通知了集训了吗?” 这人却诧异地看了付辰一眼:“什么集训?大冷天的集哪门子训?”这话说着他一直扭动胳膊,“别拉着老子,老子尿急,等会尿裤子了你给老子洗?” “你和谁老子呢?”付辰脸色一冷,“我是付辰,你们的教官,没人通知你没事,我现在告诉你,我要集训,去把人都给我叫起来!” “你老子……付……你是付家的三少爷?”这人一听是付辰顿时蔫了一大半,“三少爷,我错了,我真不知道要集训。” “废什么话呢?给你们五分钟时间给老子集合!”付辰听到男人的辩解,脸色更冷了,“晚一分钟就多给老围着操场跑一圈!” “是是是,我这就去!”男人也顾不去厕所了,连滚再爬地跑回了宿舍。 然而,饶是付辰这么说,可是他依然在等了十五分钟以后,才有人稀稀拉拉地从宿舍楼里走出来。 第282章 小舅子 经过江景泽的一番诉苦,付辰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其实和他猜想的也差不多。 江景泽的母亲本名姓夏,是林清泓母亲的胞妹,家族算得上是江南地区的书香门第,因为连着几代没有出举人,也就下海经商了——生意是越做越大,也算得上富豪人家了。 和很多家庭一样,这么一个大家族也需要一个接班人,无奈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管是正房还是侧室亦或是小妾通房,生的全都是女孩。 就这么家里的老爷太太到处求神拜佛,一直到老爷子快六十岁了,才得了一个男孩,就是江永宁的小舅子。 终于生了男孩,家里当然开心,光名字就选了大半个月,又是算命又是批八字,又是找庙里的师傅,最后才得了个名字叫元宝,全名夏元宝。 付辰听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笑了,这老爷子家也是够财迷的,起个名字还想着赚钱。 这夏家得了男孩,当然是合家上下都宠着,尤其是我老太太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就把这么一个孩子报备的真和金元宝一样了。 虽说这夏家从前也算得上书香门第,但后来经商后就算下九流的行当,直到夏家老爷和付玉廷交好之后,这才慢慢地有了地位,夏家三小姐夏雨心嫁给江永宁,也是付玉廷牵的线。 当年江永宁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军官,可是夏三小姐不嫌弃,还拿了自己的嫁妆出来帮着江永宁。 江永宁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后来发迹了并没有忘记自己妻子的恩惠,一直对她十分敬重。 要说以他现在的地位,娶两三房姨太太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江永宁不仅没娶姨太太,对她向来敬重,说是言听计从也不为过,所以他们夫妻感情一直不错,除了景澜景泽两个儿子,还有三个女儿。 后来,付玉廷的地盘越打越大,江永宁也算得上是水涨船高。 可就在江家越发如日中天,这夏元宝却是在苏州惹了桩人命官司。他看上一个船夫的女儿,那小姑娘也是贞烈,逃不过竟是自杀了。 这夏家本以为有几个臭钱,总想着,反正也是拿姑娘自己跳的,赔几个烧埋银子也算仁至义尽了。 哪知这船夫人过五十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宝贝似的,得知女儿投湖的缘由,连一个铜板都不要,打磨了一把柴刀就是要夏元宝的小命。 一听这话,这夏元宝吓得好几天不敢睡觉,竟还大病了一场;无奈的夏老爷只得一封电报向付玉廷求援,也是多年的矫情,付玉廷也就把他扔给了江永宁。 哪知这小子到了东北军,更是嚣张跋扈了,整天在外面惹事闯祸。 都知道这位是江永宁的小舅子,自然也不敢怎么样,只能忍气吞声,任由这位“皇亲国戚”今天调戏个两家妇女,明儿打个谁家少爷。 为了这小舅子的事,江永宁也没少拿着礼物给人上门道歉赔罪。 可惜闯祸哪儿有个限度呢? 必定是越闯越大的,直到有一次这位不省心的小舅子晃荡到了奉天,直接惹了奉天的警卫司令的妹妹,被司令一状告到了张辅臣哪里。 张辅臣为人一向严厉,听到这事第一时间就找了江永宁。 江永宁知道自家小舅子理亏,只能道歉保证,可惜张铺臣却不吃这一套,一定要江永宁严惩以儆效尤。 这一下子夏家可炸了锅了,夏雨心嫁给江永宁二十多都是贤良淑德外加端庄大方,这一次却哭成了个泪人,一定要求江永宁救自家弟弟一命。 江永宁被妻子哭得头都大了,外加岳丈岳母也上门哭,大姨子小姨子也上门哭,一时间弄得整个江家好不热闹,整的和办白事一样。 最后终于把江永宁哭急了,只好厚着脸皮去求付玉廷。 付玉廷对于江永宁这位小舅子当然是早有耳闻,原本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可是见到自家老伙计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只能厚着脸皮去求张辅臣。 张辅臣别人面子不给,黑豹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答应放过夏元宝一马,不过却要求江永宁好好管束,不得再犯错,不然就绝不留情。 因为付玉廷自己也出面做保了,所以自己也不好置身事外,和江永宁一番商量之后,最终决定把这位难缠的小舅子丢到军营里好好历练一下,让军队的人好好管束他。 “那……这法子有用吗?”付辰听到这话,似笑非笑地白了江景泽一眼,又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操场。 江景泽当然从付辰的嘴里听到调侃,可是他自己对这位小舅舅也是没有半点法子,只能苦笑着回答:“你看着情形不就知道了吗?当初你家父帅要让他从基层士兵做起,可是我妈不舍得,一直求我爸,我爸没办法给了他个连长做。” 结果这位郑元宝当了连长以后,每天依旧正事不干,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喝酒赌钱泡妞儿,把一个好好的部队弄得乌烟瘴气。 训练也不训练了,学习也不学习了,每天只想着怎么和营长胡混。 然而碍于郑元宝的身份,上司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他连队派到了最闲的地方,每月发了军饷好生供养着。 “你这位小舅舅还真行。”付辰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放在平时养着也就养着了,那个部队还没有几个吃空饷的? 可是现在确是非常时期,不能有一个士兵有所懈怠,不然怎么能在日本人的手下坚持下来呢? “走,咱去回回这夏小爷。”想到这里,他脸色微冷,迈步走进营房。 和付辰在一起久了,看到他的脸色,江景泽不由一阵打鼓,急忙抓住付辰的袖子:“我说家赫兄,这姓夏的可不是什么东西,等下若是冒犯你了,你可得兜着点,别伤了他,不然我姥姥能哭死。” “我心里有数。”付辰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有了这么一群家伙的护犊子,那位小舅子才这么为所欲为。 第283章 吊打 刚走进营房,付辰马上就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这他娘的三少爷最熟悉了——是大烟。 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敢在营房中抽大烟。要知道,付玉廷最厌恶的就是大烟,尽管黑龙江没有严格到和现代般禁烟的程度,但就算是亲儿子付家赫,也不敢在军营里抽大烟。 江景泽当然也闻到这个味道了,当即被呛得后退了几步,心里暗自为小舅舅默哀。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江景泽早就把他的脾气秉性摸的透透的——小舅子今儿可是在劫难逃了。 付辰冷着脸踹开了门,随着烟味一起出现的就是一阵阵地吆喝声,什么幺鸡、一条、九饼,显然是在打麻将。 再透过烟雾仔细看去,营房中竟然开了三桌麻将,除了坐在麻将桌边的士兵之外,屋子中竟然还有几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 这些女人依偎在士兵的怀中,一边看牌一边发出娇滴滴的笑声。 至于远处的床上更是躺了三四个人,一人拿着一支大烟枪,身边陪着个女人,正抽得不亦乐乎。 见到这个情形,付辰乐了。 这他妈是军营?跟窑子有一比了。 付辰踹门的动作也惊动了屋子中的人,其中躺在床上的一个马上就跳了起来,对着门口大喊:“这他妈的是谁啊!?” 付辰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却没开口,倒是江景泽见到这个情形脸上先挂不住了,到底是他的小舅舅的军营,竟然被管成了这样。 他皱了着眉头大吼了一声:“谁?小爷我!” 方才喊话的人听到这话,气焰顿时消减了一半,江少爷可不是他能惹的。 他急忙推开自己身上的女人,谄媚地跑过来:“江爷,这是什么风把您出来了?”这话说完,他又看了看抱肘站在一旁的付辰,一双老鼠眼转了转,“这位是谁?” 付辰却示意江景泽不要表明身份:“你们连长呢?” 这位迎上来说话的正是副连长——张广,张广听付辰口气嚣张,不由上下打量了付辰一番。 付辰一路从北平赶回来,也没有来及洗澡换衣服,身上穿的还是那一身布衣布裤。这一路风尘仆仆,又两日没洗,显得格外邋遢,就和街上拉黄包车的一样。 如此一来,张广的脸上多了些轻蔑,不过碍于是和江景泽一起来的,也没有说什么。 屋中原本打麻将人,这个时候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过来,看到付辰的样子,也不知道谁带头喊道:“你什么人啊?也要见我们营长,你知道我们营长是什么人吗?那可是江永宁江副司令的小舅子!” “就是,你算什么东西?!” “出去,出去,别打扰爷们的雅兴。” 站在门口的江景泽听到这话忍不住捂脸,这群人是不是傻? 竟然不懂的眉眼高低,他都在一旁陪着笑脸的,这群人还敢骂。 眼看着付辰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他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了,你说也是撞鬼了,这家赫兄哪儿都没去,居然直奔自家小舅舅的连队。 想到这里,他眼睛转了转,急忙悄悄溜出去,让跟着自己和付辰来的司机,快点去找江永宁报信。 “干什么呢?吵吵什么啊?!” 就在江景泽刚溜出去的时候,里间忽然传来说话声。 紧接着就见到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这男人脸色苍白,身形又高又瘦,一看就是个长期见不到阳光的大烟鬼。 他此时衣服还没有穿好,披着外套一边走一边系皮带。 都是男人,不用想也知道在屋里干什么呢。 他抬眼看了付辰一眼:“你……找爷?” “你就是夏元宝?”付辰抬眼冷冷的扫了夏元宝一眼。 夏元宝见到付辰扫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身上一冷,这小子明明比他矮了半头,又比他年纪上小了不少,可气势却把他压得死死的。 不过,他还是提气了调门大声呵问:“你是什么人?谁他妈让你进来的?” 张广没等付辰回答,就在夏元宝耳边悄声解释了一番。 听说付辰是和江景泽来的,脸上却没有太多变化,夏元宝只是往外看了看:“我外甥了?” 付辰却没搭理夏元宝的问题,而是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不训练就罢了,居然躲在这里给我整这些名堂!” 说这话时候,付辰从桌上拿起一枚黑色的牌九,顿时捏德粉碎。 听到付辰这么说,夏元宝脸色一变,冷笑道:“你他妈敢管老子的事?” 付辰懒洋洋地回望着对方:“身为连长,带头搞这些幺蛾子,罪加一等!” “哪儿冒出来的狗杂种敢管老子闲事!”夏元宝呜哇乱叫着,“弟兄们,给我打!” “就凭你们?几个烂番薯还不够小爷打的。”付辰双手抄兜。 倒不是嚣张,这几个大烟鬼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付辰这话说完,夏元宝顿时炸毛了。 从小到大,他夏小爷哪儿不是横着走? 他狠狠地丢下自己手中抽了一半的香烟,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其他人就等着夏元宝发话,听到这话顿时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这七八个货,顿时把付辰团团围住。 付辰这下彻底乐了。 这群人,有一个能打的?再说了,人多有个毛用,围在身边的也永远只有三四个,只要打那三四个人就成了。 要打就是往死里打,把自己老爹的东北军搞得如此乌烟瘴气,他早窝了一肚子火。 三下五除二,付辰就把这些被酒色毒掏空了身体的家伙们吊打在地,一个个捂着肚子和脸发出阵阵哀嚎。 收拾完这群人以后,他抬头看向夏元宝:“到你了。” 几分钟前还是副眼白看人的嚣张样子,现下的夏元宝吓得脸都白了。他慌乱地后退了两步甚至还撞到了椅子:“壮士,好汉,小爷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命饶命!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粗!” 付辰却满脸邪里邪气笑容,一步步逼近夏元宝,一直把他逼到角落里:“哎,刚才是哪个要打我?哪个要给我付家赫当爷爷?” 第284章 服众立威 “付……付家赫!?你,你是三爷!”听到这自报家门,夏元宝吓得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周围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几个**见状,顿时傻眼了。 哪个不知三少爷付家赫? 在哈尔滨,黑豹子脚底下惹小豹子,这不是找死吗? “三三……三爷!”夏元宝顿时痛哭流涕起来,“您,您这不是玩小的吗?您这大驾光临的,怎么也不叫人告知小的……小的,小的也好准备准备孝敬您呐!” “哎,你要这么一说,我这不就是明白了?”见这德行,面露鄙夷的付辰坏笑,“那我这当老子的,要看看什么孝敬的。” “有的,有的!”既然提孝敬,那就好说了! 夏元宝急忙在口袋里一阵乱摸,只可惜摸了个空,最终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付辰,“三爷,您尽管说个数……您刚回哈尔滨可能还不知道,我,我我是夏家的人!我写个条子就是,您尽管,尽管说!” 作为江南富商的少爷,他已是习惯了用钱打发事——不过,这话刚是说完,元宝少爷倒有点后悔了。 黑豹子家里的三爷啊,多大的钱没见过? 这要是狮子大开口咋整? 然而,这回他分明是失算了;面前的这位主,不仅要钱,更要…… “钱?嘿嘿,既然是要孝敬东北军,那真是多多益善。”付辰摸着光洁的下巴,对他龇牙笑了,“那就先拿个十万大洋出来吧!” “十万!?”夏元宝小少爷听到这个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就算他家有钱,可是十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他到底还没有掌家,十万他家里也是不可能给他的。 付辰见夏元宝的表情,邪气地笑了笑:“怎么,十万是有点看不起夏少爷吧?那就二十万吧!” 这话一出,夏元宝的眼睛更是直了。 不过就是应得慢了点,居然立刻就水涨船高了! 要是再说的慢点,是不是还要马上涨?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犯在人家手里了,只能哭丧着脸求饶:“十万够多了,不少,一点都不少!三爷饶命。” 付辰心里窝着大火气,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了夏元宝:“够了,那你他妈的这是个什么表情,是心疼啊?” 他这话说着,手劲家中,狠狠按住夏元宝的胳膊,按地夏元宝惨叫连连,他从小娇生惯养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疼,急忙哭天喊地的求饶。 妈的,答应得慢了就算,表情还不许有了? “没有,没有!不心疼,不心疼……十万不多!” “不多?那就二十万。”付辰故意找茬,就是要给这个夏小爷点颜色。 “不是……”事到如今,夏元宝说十万多也不是,不多也是,最终只能哭喊着,“三爷,饶命!” 就在夏元宝被付辰修理的鬼哭狼嚎的时候,江景泽终于回来了。 在他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搬来的“救兵”。 听着自家小舅舅哭的调都变了,江景泽急忙拉住付辰,好声好语地劝道:“家赫,家赫,你别激动,我这小舅舅犯浑,你别和他计较,来来来那边有汽水,你先解解渴。” 付辰见江景泽劝,也不好不给自家兄弟面子。 于是他放开夏元宝,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冷声道:“给景泽个面子,小爷也不难为你了!明儿一早十万现大洋给老子送到家,少一个字,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的。” 虽说付辰已经松手了,可是夏元宝还是疼得不得动弹,只是哭着答应:“是是是,三爷放心,小的一定准时送到!” 一旁江景泽看到小舅舅哭得满脸鼻涕,忍不住脑仁疼,这要是被姥姥知道了,估计电话直接就从苏州打过来了,能把老爹骂死。 他急忙扶起夏元宝,劝道:“舅,您这是犯了军规,三爷这是网开一面,你要好好谢谢三爷。” “是是,谢谢三爷!”事到如今夏元宝就算是再嚣张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连续点头回答。 然而,付辰却冷笑了一声:“别急着谢,我也没说就这么完事了。罚是罚了,打还要打的。” 这话一出夏元宝顿时呆住了,一张原本就挺白的脸,更加白的没有半点血色了,张着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江景泽却急了。 妈的…… 这小舅舅比他大不了几岁,从小就是家人的宝贝疙瘩,不要说他父母姐姐们宠着,就算是他这个当外甥的都要让着,现在付辰竟然还要打,那他姥姥家不得炸了营了? 只不过,付辰的脾气也不是好惹的,要是敬着他顺着他怎么都好说,要是触犯了他的底线那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为难地看着付辰:“家赫兄,我妈就这一个兄弟,他也是被宠坏了,皮娇柔嫩的,还是算了吧,不是已经给了十万罚金了吗?” 妈的,把这么一玩意硬塞进来,自己胡闹就罢了,堂堂东北军看在江叔的面子上,养他一个没问题……但这厮有点太过分了,还带着手下胡搞乱搞,不收拾一下是不行的。 况且自己刚回东北军,人们只是因为父亲和哥哥对他忌惮,未必真心服他——正是需要服众立威的时候,就这么个玩意送上门来了;真把他治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所以,岂能因为江景泽的一番求情,他就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当下怒道:“咱们东北军,向来军纪严明!在连队搞这些名堂,枪毙了都不为过!如今是看在江叔,还有夏姨的面子上,才未处置他!” 从小跟他一块玩到大,江景泽还是头回听到付辰口气如此严厉——尤其那森严的目光,像极了他家兄长付汗青。 当下就吓坏了,立马恭恭敬敬道:“是!” 付辰对着江景泽抬了抬下巴:“找个宽敞点的地方打。” 江景泽彻底哑了。 带来的那些个“帮手们”也是面面相觑,纷纷将询问的目光转向江景泽,把他看得直接怒了,昂首道:“都看我干什么,三爷的话没听懂?” 众士兵们这才是同时敬礼应是,将已经瘫软的夏元宝架起,往连部外面走。 第285章 动刑 “走,跟上!”始终冷着脸的付辰说着,那几个架着夏元宝的大头兵也只得乖乖跟着。 江景泽全程老实跟着,甚至都不期待老爹来了。 他心里清楚:就算老爹来个也救不了他这小舅舅——就算看出来家赫兄今儿是发挥过度了,可谁让他正犯在手里了呢。 就在这么一行人刚出连部,就吸引了大群士兵的注意。 谁让这会子是训练的时候呢? 东北老爷们说是豪放不小家子气,这西洋镜可不常见,当下一个个兴奋得很,顿时欢呼着就围了上来。 而江景泽,也总算是明白过来,付辰口中的“换个宽敞点的地方打”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真是要多宽敞就有多宽敞。 那就是……东北方面军第十九军,102师的师部校场。 要说东北军最强的部队就是黑豹子莫属,除了因为这支部队有钱之外,就是平常注重严格的军事化训练——当然了,校场这些肯定是无比的大。 最近哈尔滨的天气不好,总是飘着小雨,而雨中的校场却别有一番庄严的味道。 可这些还没结束训练的士兵们,甚至于是军官们已然完全顾不得训练,眼睛全被广场中间被绑在椅子上,光着屁股的人。 “三,三爷饶命啊!”夏元宝几乎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在挣扎,痛苦地尖叫着,面前容貌清俊的少爷,此刻看起来简直比阎王还恐怖。 “三爷?” “他是三爷啊……听说不是去南京读黄埔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你们不知道吧?三爷在南京弄死不少小日本呢,这不是立功了回来了嘛!” “那三爷还真厉害了!” 就在这些下等兵们议论纷纷时,军官们却是傻眼了。 知道这小爷脾性的几位,都认为他这纨绔性子又上来了,正拿夏元宝这孙子出气,正心想这孙子总算是有人治治他了,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却没有任何一个军官打算上来帮忙。 谁让这厮恶名远扬?真是风水沦落转,今天就轮到他被绑在这里了。 大家看着夏家小少爷暴露在寒风冷雨中的白嫩屁股,无不露出痛快的神情。 他看着队伍聚集的差不多了,才高声道:“夏元宝,作为连长,目无军纪,带头违反军中规矩,今日罚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夏元宝被这么被绑在凳子上,早已经顾不上羞耻,只是吓得浑身颤抖,一张小脸越发惨白。 付辰看到这样子的夏元宝,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颊,邪笑道:“怎么了?怕了?违反军纪时候怎么不怕?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扒你裤子吗?这是为了等会打得血肉模糊的时候,好处理伤口,到时候别和你姐夫说,我付家赫不够厚道欺负你。”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以后夏元宝顿时抖得更厉害了,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付辰却没有再搭理他,他站起身挥了挥手,简单地说了一个字:“打!” 他找来的士兵都是付汗青的亲卫,可不管对方姓夏还是姓什么,接到付辰的命令铆足了劲儿就打。 在军队里打军棍是很有讲头,属于一种比较郑重的惩罚方式,而他之所以集结部队,也是杀鸡给猴看的意思。 让他们知道知道,不管是谁都不能违反黑豹子军团的军纪,哪怕是作为“皇亲国戚”的夏元宝。 不过,他也没打算要了夏元宝的性命,毕竟这位是江永宁的小舅子,夏家的独苗,他多少都要顾及一点,再说未来战争起来,还少不得要靠夏家支援。 所以在打之前,他特意叫人把木棍换成了扁担,打的地方也是肉较多的屁股,并且告诉行刑的人注意分寸。 然而,饶是这样一扁担下去也是马上皮开肉绽。同时还伴随着夏元宝的惨叫与求饶的声音。 江景泽就站在付辰身边看着,见到自家小舅舅的屁股由白色变成了红色,忍不住直咧嘴,可是转头看了看付辰的脸色,他却把要劝阻的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这个节骨眼再劝,恐怕他也要跟着被打。 在说了,不仅仅是外面的人,就连他也看不上自己这位小舅舅,这么一位比阿斗还阿斗货色,早该教训一下了。 扁担一下又一下的打,夏元宝的已经没有力气再叫了,只能发出闷闷地哼声。 就在打了个二十多下的时候,江永宁也终于赶来了,这位黑龙江的二把手显然才出外地回来,风尘仆仆地,脸上也透着疲惫。 他扒开人群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小舅子被打的奄奄一息,当时就急了。 他妻子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弟弟,就连遇难的当天,也好像有所感应一般,郑重地交代他一定要看好夏元宝,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他。 本能地他就想喊停,然后和付辰求饶,然而在看到付辰的脸色和江景泽的眼神之后,只好硬生生的闭上了嘴。 他小舅子的作为他清楚的很,往日付玉廷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付辰要追究他是无话可说的。 夏元宝原本被打的已经意识模糊了,此时看到江永宁又来了精神,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姐夫,救我……” 江永宁听到夏元宝求救,急的额头都渗出了汗珠,满脸焦急地看向付辰。 然而,付辰却好像没看到江永宁一般,倒不是他不想给这位叔叔面子,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给了江永宁面子,就是不给黑豹子军团面子。 最终,夏元宝还是挨够了三十军棍。 付辰慢慢地走上前几步,指着夏元宝,对着所有官兵道:“所有人回去,由各班班长带领学习军规军纪,务必把每个字都给我记住了。再有违反的人,他就是你们的榜样!” 这话说完,他看都没再看夏元宝一眼,也没叫江景泽,自己上车先回付宅。 今天晚上还有大事要发生,他必须回去盯着点情况。 ………… 付辰当着江家父子的面前痛打夏元宝的新闻,就像长了翅膀一般还没到晚饭时间,就传遍了哈尔滨的大街小巷,原本不被人看好付家纨绔三少爷,如今也被人称赞有手腕有魄力。 然而,作为新闻中心的付辰却顾不上这么多,看着大厅座钟上的指针一点点的走接近十点二十二分,他的新也跟着悬了起来。 不知道他的那位张伯伯,究竟能不能阻止…… 第286章 柳条湖事件爆发!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11点。 东北的漫漫长夜,早已悄然降临。 平地冷风四起,这个昼夜温差极大的苦地,气温又开始迅速下降。 哈尔滨,沟通着远东几大军事重镇,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雪岭南坡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耀眼的旗帜。旗杆后,是整齐的军事禁区。这里驻扎的,是东三省赫赫有名的十九军107师,属付汗青麾下。 守备森严的高墙大院之内,数个惨白且笔直的探照灯朝天摆动。 多角度的岗哨塔之上,站着全副武装的士兵。 这里是军事禁区,决不容任何人侵犯。 本来到这个时候部队已是熄灯了,但付汗青的办公室里,依旧亮着灯。 “家赫,你今天太过分了!” 付汗青铁青着一张脸,气得在办公室中直转圈,厚重的军靴狠狠地敲击着地面,“你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打夏元宝,还一下打了三十军棍……你知道不知道他半条命都没了?” 面对自家大哥的怒火,付辰却十分淡漠:“大哥,今儿我是头回去军中,就能撞到这种事,姓夏的恐怕没少干这些事吧?若没人站出来管管,肯定会在部队中惹下更多的事,反正现在夏姨也不在了。” 付汗青听到这话,脸色越发不好:“你糊涂!这简直是在打江叔的脸!” 付辰却不赞同付汗青的话:“我不打,江叔的脸就好端端在他脸上?夏元宝的所作所为整个十九军都瞅着。” “总要有分寸。”付汗青清楚付辰脾气倔强,可又不能不说。他随后瞥了一眼旁边的江景泽,“你知道不知道,那位少爷回去就发烧了,三十九度,现在还在说胡话!” 付辰冷笑了一声,也看了江景泽一眼,继续道:“大哥,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的。我这可是手下留情才用了扁担,若是用军棍那位少爷早见阎王了!” 付汗青心知付辰说的没错,可是夏元宝的身份特殊,身后还有夏家撑腰:“你这是让江叔和景泽难做,夏家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和江叔他们哭闹。” 付辰却是不屑:“大哥,别怪家赫说得直接,你就是治军心太软。我这也是为了夏家好,那位是夏家的独苗,早晚要继承家业,若是一直这么吃喝玩乐不知上进,夏家多大的家业都白瞎。” 就这么,付辰和付汗青两人你来我往,一个讲人情;一个说军规,各有各的道理,得甚是激烈。 江景泽站在办公室中,被这兄弟两个这个瞥一眼,那个瞪一眼,最后还把话题转嫁到他身上,弄得委实尴尬。 苍天,这哥俩也不困啊?这都快一点多了,不会叫我明天训练迟到吧!才刚强调了军纪。 心中十分纠结的江景泽始终想开口劝劝,除了想回去睡觉,再者兄弟俩毕竟是为了他家亲戚吵。 无奈这兄弟两个都太强势,他几番张嘴都无从插话。 就在火药味越来越浓重的时候,付汗青的勤务兵忽然从外面跑进来,脸色极其慌张:“师……师座!” 付汗青正在气头上,见到自己手下这么闯进来忍不住训斥:“呵呵,越发没规矩了?进来不敲门?” 见到付汗青发火,勤务兵本能地站直身体,可慌张依旧不变:“不好了,奉天出事了!司令让我来叫您和……三少爷过去。” “你说什么!?”付辰顾不上继续和付汗青争执,三步并成两步冲到勤务兵面前,“出什么事了?到底怎么了?” 其实话虽是这么问,可是他心却不由得一沉。 奉天,除了柳条湖事件还能出什么事。 这个小勤务兵才入伍,没见过什么阵仗,被付辰的动作吓傻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只是,看司令的样子很着急……” “家赫,怎么回事?”付汗青见到付辰这么着急,明显是知道点什么。 “一定是小日本,之前我已经和父帅还有江叔都说过的。”付辰脸色阴沉地解释。 到底还是没能改变吗? 历史终归是历史,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咱们先去找父帅吧。”没来及多解释,他看了一眼座钟,已经是两点二十五分了,小日本恐怕已经开始进攻沈阳了。 而因为少帅的不抵抗命令,还有手下们的坚决执行,沈阳天亮之前就会沦陷。 见付辰满面凝重,付汗青也没继续多问,而是叫上江景泽一起出门。 三人很快来到了付玉廷的办公室,此时付玉廷、江永宁都在,还有一大票的幕僚。 见到付辰等人过来,付玉廷一脸凝重地道:“家赫,你的情报是准确的,柳条湖铁路被人炸了,现场发现了三具东北军士兵的尸体。然后在十分钟前,柳条沟铁路桥也被炸了,所有证据都指向我军。” “胡说八道!”付汗青听到这话先急了,“父帅,这不可能,咱们的人怎会做这种事?”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付玉廷泛着青白的脸同样极其阴沉,他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事到如今,他终于信了付辰的话,小日本恐怕早有准备。 “这事明摆着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永宁的脸色也同样不好,他之前出门就是为了预防小鬼子搞手段,没想到到底是没防住。 “付大哥,你没接触过,不知道。那群家伙是无所不用的。”江景泽之前在上海就和小鬼子没少打交道,对他们的品性多少有点了解,只是没想到竟然一次比一次卑劣。 付辰听着这父子兄弟四人讨论,思索了半天才开口:“父帅,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怎么发生,为什么发生的时候了。现在关键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付玉廷闻言看向付辰:“那家赫,你说该怎么办?” 之前付辰就警示过付玉廷等人,小日本要搞鬼的事情。只不过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毛孩的话,更不相信日本一个弹丸小国会搞什么事情。 可是事情却真的发生了,和付辰资料里说的几乎差不多,这让付玉廷不得不对他这个小儿子另眼相看。 第287章 电联少帅 其实,早在从上海回东北的路上,付辰就想好了说辞和对策。 此时听到付玉廷问,他不慌不忙地回答:“小日本又炸铁路,又制造证据污蔑咱们,无非是找借口打仗,咱们要做的就是准备好应战。咱东北军有三十万,是小日本的关东军十几倍,咱们最重要的还是团结起来。” 这一番话虽是说得热情豪迈,但在这个年代的人们听来,实在是太过冲击力了。 团结,怎么可能的? 大帅还在的时候,凭借他的影响力和威信,东北军还算能维持表面上的“团结”,可暗地里,党派纷争从来没有结束过。 教导团,亲军,还有整编过来的“胡子部队”……暗潮汹涌之下,几乎每个稍有权柄的人,都存着独立的心思。 在实验室看过不少相关资料的付辰也是清楚,可如今大敌当前,内斗下去只能被小鬼子各个击破。 “家赫。”环顾被这一番话震惊到的幕僚们,付玉廷拧着眉说着,“你刚回军中,很多情况是不清楚的吧!” 不清楚? 付辰心底苦笑:大帅被炸死后,小鬼子本想拉拢少帅,扶持他做傀儡东北王……可没想到这位少帅居然直接向南京政府抛出了橄榄枝,促成了东北易帜。 然而…… 付辰心里明白,东北易帜差一点出事——这些拥兵自重的奉系军阀们,多少有点胡子的脾气,要不是当时身为总参谋的张辅臣力挺少帅,恐怕是要出大乱子的。 深吸了一口气,付辰继续往下说着:“而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少帅的态度!父帅,您应该尽快电联少帅,阐明厉害关系,请求少帅下命令全力应战。” 自打上黄埔之后,这小儿子所说的每句话都应验了——可黑龙江目前还算得上平静,惊动少帅可不是小事。 出神地凝望这眼神坚定的小儿子,付玉廷最终没有迟疑,转身走向身后的电话机。 然而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少帅却不在府中。 管家对于少帅的行踪也是支支吾吾的,最终付玉廷发了火把管家大骂了一通以后,才从管家口中得到了一个电话号码。 付辰一直站在付玉廷的身边,看着这个号码莫名地觉得眼熟,可是仔细想想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哪儿的电话。 付玉廷再次拨通了新的号码,这一次电话很快接通,接电话的人听到要找少帅,很恭敬地把电话拿了过去。 “喂?大晚上的,是谁啊?”马上听筒对面响起少帅懒散地声音,老实说这声音还挺好听,低沉又磁性,难怪吸引了不少名媛淑女的青睐。 然而,付辰听到这个声音却火不打一处来。 妈的,奉天那边都火烧眉毛了,小日本都打进家里来了,这个扶不上墙的纨绔还夜不归宿。 “少帅,是我!”到底是跟着大帅混的老人了,付玉廷和少帅说气话来,难免带着一些长辈的口吻,“都已是这个点钟了,您还没安置呢?” 狂妄的少帅最不喜欢付玉廷这种口气,沉默了一下才冷声回答:“有什么事,快说。” 付玉廷脸一变,张口就想骂人,忍了老半天却还是忍住,一旁的付辰见他即将发作的样子,忙拽了拽他军服的袖子:“父帅,正事要紧。” 付玉廷知道付辰说的有道理,这种时候的确犯不上和这么个纨绔子弟生气。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开口:“少帅,洮南铁路的事,您可知道?” “一个小时前,就有人汇报过了。”少帅的声音依然懒散,甚至透过电话还能听到他在嗑瓜子的声音,“不就是铁路被炸了吗?修一下就好,不是还有钱吗?” 付辰听到这里,忍不住捏了捏鼻子,这少帅到底是傻还是心大,或者是又傻又心大? 小日本都出面声讨了,他竟然无动于衷不说,还以为他父帅打电话是要钱的。 这下连站在一边的付汗青都急了,更不要用说脾气本就火爆的付玉廷了,可想到正事,他还是压住了火气,好言好语道:“少帅,这不是铁路的问题,更不是钱的问题。小日本指责我军蓄意破坏铁路,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你是什么意思?”少帅的口气明显很不耐烦,只不过碍于付玉廷的身份,才没有直接挂断。 “小日本子恐怕在打咱们东北三省的主意。”付玉廷一字一句地,把将要发生的现实说了出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天,显然少帅也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能性,然而接下来却迎来他一阵轻蔑的笑声:“这半夜的,开什么玩笑?日本会全面占领东北三省?” 也难怪少帅不信,后来他位于东北的家被小鬼子占领后,除了大量的钱财之外,还发现了数张小鬼子高层的收条——也就说,鬼子们可算得上收钱不办事的典范了! 付辰越发焦躁,在地上来回踱步,一直硬压着火气的付玉廷继续说道:“少帅,据最新的线报,小鬼子已向旅顺和沈阳进发!还请少帅早点下令全军戒备!” 听到进攻的消息,对面不仅没有着急,反倒笑话付玉廷:“您年岁大了,这胆子却小了,黑豹子以前可是员猛将,可别变成黑猫啊。” 付玉廷没想到少帅说话这么尖酸,竟然直接说他老了,气得额头青筋都凸出来了,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就听少帅有道:“这事就这么办吧,我这边还病着,就不多说了。” 付辰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个扶不上墙的,简直和那个夏元宝一个德行。 直到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想起,这个电话号码是哪里的了。 趁着对面还没挂断,他一把夺过电话骂道:“放你妈的屁,什么病了?你明明是在北平听梅兰芳的《宇宙锋》,别只当别人是傻子。你要不是有你爹的余荫,你他妈的早就去天桥要饭去了,还能在这里说三道四?” 倏然听到这么如炮连珠的训斥,对面竟是愣住了。 第288章 拒绝出兵 老实说,他长这么大,只有他骂别人的份儿,还是第一次被人骂,而且还是被这样夹枪弄棒的粗话骂,于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回答。过了半天,才开口:“你他妈谁啊!?” 靠? 见过面才几天,就把老子忘了?行,你不记得老子是吧,那就让你记住! 付辰明显没骂过瘾,不是这货下令不抵抗,东北三省哪儿能三个月就沦陷? 要不是他不抵抗,山海关岂能失守,北平,天津这些华北城市岂能接二连三的丢了?! 若是三十万东北军齐心协力应战,说不定早就把最初的几万鬼子打回老家了! 付辰越想越气,也不管那么多,对准了电话继续骂下去:“老子是谁关你屁事!老子就问你,你他妈上过几次战场,摸过几次枪?一个只会吃喝滚女人的废物,还好意思说黑豹子老了?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你不抵抗就打算玩是吧?那你等着吧,将来去西安去洛阳去南京去台湾有你玩的!” 这些话说完,他付三爷不等电话那头有所反应,狠狠地挂了电话,然后舒了一口气。 好几个月了,真是好几个月了,总算是出了一通恶气! 他付三爷面红耳赤外加急眼的样,让整个办公室一片哑然。 连带老爹和兄长在内,所有人盯着他看,眼神带着异样。 骂得好! 可是去西安洛阳南京……还有什么台湾玩?什么个意思? 那位不是一直在北平吗? 就这么过了也不知道多久,还是江景泽先反应过来,对着付辰竖起了大拇指:“家赫兄,好样的!” 付玉廷瞪了这多嘴的年轻人一眼,心头的愤恨因为付辰的谩骂顿时消散了一多半。 付辰知道自己老爹打算说什么,但他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立刻说道:“父帅,家赫鲁莽了!但您听不出来吗,这老小子压根就没回东北主持大局的意思!” 就算小儿子不说,付玉廷也早就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就算你说的对,这节骨眼得罪少帅,对我们有好处吗?”付玉廷说着。 “这种人就算得罪了能怎样?难不成还要仰仗他撵走小日本?”付辰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父帅,为今之计,只有我们火速派兵增援奉天!” 江永宁却第一时间提出了反对意见:“家赫,如果真如你所说,如果下令不抵抗,我们就算去千里驰援又能如何?” 付玉廷听了,也是无声地点了点头,终究说着:“异地作战的胜算不大……首先是沈阳,旅顺,锦州这些城市主动防御啊!” 听到他的话,那些一直没说话的幕僚们也是开口了:“司令说的是,洮南铁路被袭,日本人也只是沿线巡查,沈阳和旅顺受到攻击,也只是三爷的猜测而已。” “是啊,我们暂时还没接到任何受攻击的情报,若真是受袭求援,我们再出兵前往也更师出有名。” “对,日本人的火力还能比苏联更厉害?”一个头发花白的幕僚高声说着,显然是经历过中苏大战的军中老人了,“旅顺和沈阳重兵把守,小日本就算是想拿下,总要费些时候吧!待有求援我们再行前往也是来得及的。” 付辰翻了个白眼,重兵防守?一枪没放转头就跑的那种吗? 付玉廷明显很同意江永宁以及幕僚们的建议,他看着付辰语重心长地道:“家赫,我知道你满腔热血。可如今的形势还不明朗,我们贸然出兵奉天并不明智。” 付辰却不同意付玉廷的看法:“父帅,有句话叫唇亡齿寒,若是咱们今天不保住奉天,促进大家联合起来,将来小鬼子打到哈尔滨的大门前,也不会有人管我们的!” 付玉廷见付辰竟然当众顶撞自己,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家赫,你才多大年纪,知道什么打仗?知道什么形势?以为上了几天军校就什么都会了吗?还唇亡齿寒?咱们不把自己护好,再怎么护别人都没用!” “对啊,家赫啊。这事你得听司令的。”江永宁也跟着劝付辰,“司令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了,心中自有谋算,小日本再凶残还能凶的过老毛子?小日本就算再厉害,也隔着海,不是?” “就是,三少,有居安思危的心思很好,可是也别太过敏感。”之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幕僚,听到江永宁提起过去,举动的脸都红了,“当年我们都能打跑老毛子,小日本算什么?” 付辰听着周围这一群人一通叨叨,一个头都变成两个大,不是他不尊重老将们,只是这群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老毛子的战斗力是强悍,不然怎么在21世纪被人戏称为战斗民族呢?俄罗斯那边环境苦寒,造就了强健的体魄和彪悍的性格,这些特点在战斗中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相比之下日本不管身体素质,还是军队数量都差了很远,可日本人正是明白自己的弱点才更加精心地策划和准备。 相比之下,善用计谋的小日本,其实比老毛子更棘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父帅,各位叔叔们。所谓上兵伐谋,日本人在我华夏已经潜伏了十几年,这种忍耐力和心思,咱们都不能小视。” “诸位可能不知道,在日本,有个团体叫黑龙会。他们就是想占领我们东北的黑龙江流域……所以叫黑龙会,上海,还有他们的据点,我这次去采买我药厂的机器,就和这群混蛋多次交手……如此狼子野心,怎能不防?” “诸位,我们现在必须要出兵奉天,不惜一切代价必须保住沈阳和旅顺!” 要知道那里有武器,有粮食……最重要的是沈阳兵工厂!不保住,岂不是都白送了这些侵略者,将来打我们自己人的时候全用上了! 付玉廷见付辰这么不听劝阻,还在鼓吹夸大日本军的战斗力,原本消散了一半的火气再次升腾了起来:“付家赫,你一个小毛孩子懂得什么?这里哪一位不比你经验丰富,再说了你还知道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半点军衔没有,半分军功没有,就在这里对军务指手画脚了。” 第289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其实不光付玉廷有了火气,付辰心头也是窝火到了极点。 你们不都认定了小日本子要打沈阳和旅顺,怎么支援一下就这么难? 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想保住自己地盘,自己手下的兵吗? “父帅以及幕僚们讲得都有道理,可如此畏首畏尾,日本人只会……” 可是,付辰还没有说完,气呼呼的付玉廷突然大步上前,狠狠甩了付辰一个巴掌:“小兔崽子,意思是老子们老了是吗?黑龙江还不到你指手划脚!” 万没想到付玉廷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的付辰吃痛,接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虽然他没有原主的记忆,但听南京的蒋妈说过,从小到大就算再怎么胡作非为,付玉廷也就是训斥几句了事,可现在……居然动手了! 付玉廷年轻的时候跟着大帅闯关东,又是常年带兵的人,身强体壮可见一斑。这一巴掌打下去,原主这张白净细腻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家赫!”付汗青低吼一声。 从刚才开始,他并没有参与争论,因为付家有付家的规矩,十九军也有十九军的规矩,无论哪一个规矩,都轮不到他们兄弟在父帅面前如此大吼大叫。 弟弟如此僭越,打一巴掌算轻的了。 可见到付辰挨打,付汗青也顾不上许多,急忙跑出来把付辰护在身后:“父帅,您别动怒,就算写检查关禁闭这些都行!老三打小身子骨就弱,真要打出个好歹怎么得了?” 只觉得半边牙齿都给这一巴掌打松了,付辰捂着突突跳的脸回了回神,却从兄长身后站出来继续说着:“父帅,军国大事岂止容得着您这般犹豫?再耽搁下去……” “还要胡说是吧?”见这小儿子居然还敢嘴硬,付玉廷举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 这烟灰缸可是青玉的,要是打中轻则头破血流,重的话搞不好要命的! 付汗青一把就将付辰护在怀里,生生用胳膊肘吃了这一招:“父帅息怒,家赫也是心急东北局势。” “你还护着他?!”付玉廷更没想到一向温和守礼的大儿子竟然公开顶撞他,伸手去摸腰间的配枪,“行,我这就送你们兄弟一起走。” 站在一旁的江永宁和一众幕僚见到付玉廷动了真怒了,急忙上前阻拦。 “司令,孩子小不懂事,别生气。” “司令,都是自家人计较,当心气坏身子。” 江永宁更是拉着付辰劝道:“你爸打了这么多年仗,什么不清楚,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其中的厉害。别顶撞了,快给你爸赔礼道歉吧。” “江叔说的对,这种事还是要听父帅的,在家他是父亲,在军队里他是司令。”付汗青虽说是护着付辰可是还同意付玉廷的做法,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要保存实力的好。 可是付辰却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大哥,我不是一时冲动才要求支援奉天的。现在这个时候了,整个东北军如果不抱着一条心,肯定会被日本人各个击破。” “危言耸听。”好不容易被安抚住的付玉廷听到这话,眼睛又是一瞪,“你太小看东北军了!” 就这样这么一场不算会议的会议,以父子两人的争吵而告终,付玉廷最终没有听付辰的劝告,坚持死守阵地不去支援。 而少帅更是觉得小日本没有占领东北的能力,而且,因为那十几份日本高官用收条换来的“和平保证书”,他始终认为不过是小规模的冲突而已,坚持不抵抗的态度。 对于这一点付辰倒也不奇怪,小日本早在六月份就已经开始对华夏的种种挑衅,可少帅却一直坚持求稳的态度,一再要求外交方面也是能忍则忍。 天,已是蒙蒙亮了。 东北,却在一夜之间罩上了难以驱散的战争阴霾。 难捱的一夜过去,付汗青带着付辰江景泽走出了哈尔滨司令部。 “兄长,连你也不相信我,觉得我在危言耸听吗?”付辰跟在兄长后面上了军车,多少有些不甘心地说着,“日本人这会子已经把南满铁路的沿线都占领了!” “不是不信,只是若战况如此激烈,张伯早该向哈尔滨求援……可是现下,军中并没有收到任何讯息。”付汗青偏头看了看满面担忧的幼弟,“放心,不管是沈阳还是长春,抑或旅顺,都是重兵把守,小日本一时半会儿想要占到便宜,恐怕很难。” 重兵把守……又来了! 付辰接连苦笑,根据历史,九一八爆发的当夜,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参谋长荣臻中将,根据少帅的命令,下令东北军“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次日,少帅在北平的医院对天津大公报记者谈话时再度说:“吾早下令我部士兵,对日兵挑衅,不得抵抗。故北大营我军,早令收缴军械,存于库房”。由于坚决执行少帅的不抵抗命令,沈阳北大营8000名守军被只有300左右的日军击溃。 日军独立守备队向北大营进攻的同时,关东军第2师第3旅第29团向沈阳攻击,至9月19日10时,日军先后攻占沈阳、四平、营口、凤凰城、安东等南满铁路、安奉铁路沿线18座城镇。长春地区的东北军自发反击,战至20日……长春陷落。 然而,在战火还未波及的哈尔滨,还稍显平静……然而这短暂的平静,恐怕将黑龙江所有人的精神都麻痹了。 “兄长,现在不是没消息,而是消息传不到哈尔滨来!”付辰急了,“奉天的状况绝对到了足够坏的地步了,在过几天,兄长你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 因他强烈的反应而吓了一跳,付汗青凝望着他沉吟不语。 “家赫兄……你这脸肿得够呛,还是擦擦吧。”伸手递过来一条手帕,江景泽缓缓说着,“大家也都不傻,尤其是司令,打了这么多年仗还能不如你么?我看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付辰这一天一夜总算是有了更深的体会。 第290章 再次选址 “休息?我现在有心思睡觉么!”付辰多少有点窝火,口气一时不快了点,倒也不是针对着江景泽。稍稍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些,他又说道,“你们两个回去休息吧……兄长,等会借我一辆车,我想附近转转。” “这时候去转?”付汗青不同意,“还是回去睡一觉再说吧!” 付辰哪里听他这个?当下就急了,连番央求之下,付汗青也只好同意了。 短暂地在实验室休息片刻,付辰回去叫上冯若英,徐海水,以及熟悉附近地形地貌的杜长龙,驾车直接出了城。 “怎么样,东西出手的还算顺利吗?”付辰回脸,对驾车的杜长龙发问道。药厂出来的东西,虽然绝大部分是支援自家部队的,但手下的人跟着他干,光是画大饼谈理想是不成的。 而且他未来总要有自己的队伍,药品衣物这些拿出来一部分卖,是很正常的。 “少爷您这就不用操心了,”杜长龙笑了笑,“您大概不知道,那些药有多抢手——您从上海回来之前,关先生拿去两家西洋医院试了试,立刻就全部拿下了,而且还出大价钱跟我们预定下一批出产的药!” 那是自然了。 付辰心中暗忖着,相对于这个时代,抗生素绝对是神药一般的存在——而且在1931年,青霉素还没有诞生的年代,他们现在绝对是垄断经营,他付三少是高兴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 相比于战争形势什么的,杜长龙作为商人更加注重经济效益,一说起药品的销量和价格就滔滔不绝,甚至比付辰这个真正的卖家还开心。 付辰也没打断,微笑听着,毕竟是自家买卖,他也需要根据实际售卖情况,合理调整货物的产出比例和原料的投放。 分明一些跌打药卖得不是很好,接下来要调整这部分的投入了。 几人一面聊着,这辆军吉普进了山区。 九月的东北,天气已经很凉,又加上最近一直阴雨绵绵,体感温度更是降了几倍,迎面寒风袭来,冯若英和徐海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尤其是徐海水,他是绍兴人更是怕冷怕得厉害。 “够冷。”这个向来无言的狙击手,忍不住抓起领子挡脖子。 付辰笑了笑:“这才哪儿到哪儿?真正数九寒冬的时候,冻掉耳朵都是有可能的事。” 冯若英咧了下嘴巴:“难怪三爷急着开被服厂。” “还是三爷有先见之明。”徐海水真心佩服付辰,“不过,三爷,咱们这大冷天的,出来干什么?” “在附近转转,看看有什么好地界可以安家。”付辰透过蒙上一层冰霜的窗户往外看去,周围虽是算不上崇山峻岭,可也是森林繁茂,毕竟黑龙江面积最大的原始森林——大兴安岭就在黑龙江。 “安家?”杜长龙虽然知道付辰带他出来是想熟悉周围环境的,可是没想到付辰报着这种心思,“三少的意思是想弄个和通县那样的?” “杜哥是明白人。”付辰点了点头。 照现在形势看,这群老东西们不肯抱团,哈尔滨沦陷终究是无法避免的了,他不如早点做打算,在附近做个基地。 “三爷,那边有个村!”冯若英突然指着远处说着。 东北的山村较之内地更小,被称之为“屯”,有些小规模的,十几二十户人家,就是一个屯。 有屯的话就说明有人,花几个钱找个熟悉地形的村民带带路也是好的。 凝望着远处已是收割完毕的高粱地,付辰正是想着,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仔细看去似乎是一伙人正挡在路中间争抢什么。 路都被挡了,付辰拧了拧眉头道:“走,看看去。” 下车后,走了几步才看出来,竟然是四五个当兵的拦住一个老汉要抢他牵着的羊。 “老东西,你的羊弄脏了爷的鞋,你得配老子。”班长一边从老汉手中抢栓羊的绳子,一边指着自己的鞋。 然而,他这明显是欲加之罪,他的一双布鞋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早就脏的发亮了。 老汉被他们为难,早已满脸通红,慌乱求饶:“老总,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老汉吧。这羊真的不能给你,我儿媳妇生了孩子没奶,还指望着用羊奶养孩子的。” “你养孩子,我们老大就没鞋穿活该挨冻吗?”班长身边的一个小兵却不依不饶,“班长要冻坏了脚,还怎么上战场打仗?” “老爷,您话是没错,可是这羊我孙子需要不需要先不说,关键它是我借的,丢了我没法交代。”牵羊的老汉都快急哭了。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竟然遇到这么几位凶神。 “那和老子们有什么关系?”班长显然懒得再和老汉墨迹,抬脚将老汉踹翻,伸手去抢羊。 羊受到惊吓“咩咩”叫了两声,挪动着笨重的身子躲开班长的手。 老汉见状也顾不上疼痛,上前抱住班长的腿求饶:“老总,您不能抢。” “别你妈废话!”小兵们见到老汉这么难缠,上前也揪住他就要打。 “都给住手!” 付辰在一旁看了许久,这时候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欺负老百姓。 “你们是那个部队的?” 他打量四人一番,眼中闪过怒意。 这几个当兵身上穿着的是东北军的军服,军容却都歪歪扭扭的——东北军倒不像,倒跟后世横行乡里的那些皇协军有的一比。 他妈什么玩意? 一番呵斥让几人都是一怔,最终还是当班长的先回过神来:“你他妈的是谁?敢来管老子的事?” 付辰今日出门急只穿着一身便服,他身上的冯若英更是布衣布裤,一看就是个平民百姓。 “你和谁老子老子的?”付辰冷声呵斥,“这才几点?还是训练时间吧?你到底是那个部队的?” “老子十九军的。”班长抬手指了指自己,“老子跟黑豹子混的,你少管老子的闲事。” “十九军的?” 付辰听着先是一怔,不过看对方浑身匪气,马上明白过来了。 第291章 收编土匪 他父帅这辈子最爱干的两件事,一件大家想必都知道,听戏;另一件却有些奇葩,则是喜欢“剿匪”。说是“剿匪”,其实就是喜欢带着部队清理自己的领地内的匪盗——当然,除了打服为止之外,就是整编了。 给点好处,然后就整编为预备役——这是东北军最惯用的“剿匪手段”之一。 所以,这些人说他们是十九军恐怕是真的,哈尔滨脚下胆敢谎称十九军的土匪应该是没有。 这些土匪,肯定都有自己老爹的委任状的。 收编而来的预备役跟正规军干上了——这算李鬼要打李逵么? 付辰翻了翻白眼,没说话。 “怎么样?怕了吧?”对面那位班长却冷笑了两声。 他这样的小喽啰当然不认识付辰,见十九军的名头唬住了似乎唬住了这位清俊的小少爷,顿时嘚瑟起来,“怕了?就给老子跪下磕几个头,老子就饶了你。” 班长嚣张的样子,让冯若英不由得好笑,他侧目看向付辰等着看他的反应。 妈的,昨晚碰了一鼻子的灰,心情正是不爽的时候。 付辰听到这话却是笑了起来。 总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旋即他无声地摇了摇头,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接着露出脖子后面的黑色纹身。 黑色的飞豹! 见到这个纹身,班长和其他小兵们,脸刷一下就白了! 这,这…… 黑龙江谁不认识?除了黑豹子付玉廷,就是他的三个儿子才有这样的纹身! “三……三少爷!” 二少爷付家祺已然不在,对上这位的年纪,班长赶忙敛住满面的嚣张,慌乱地喊了句三爷。 付辰笑了笑,快速地系上衣扣:“怎么?现在还想教训我吗?还敢自称是我老子吗?” 听到“三少爷”吓得腿都软了,就算不认识,可是这名字却如雷贯耳,这货回来才没几天,当着几乎整个哈尔滨留驻军的面,还把夏元宝打了个半死。 那可是夏家独苗,江永宁的小舅子……现在自己这几个没背景的遇到他,还不得被打死了? 想到这里,众人吓得“扑通”一下就跪下了:“三爷饶命!我们……我们这不也是天太冷,有些扛不住了,才想着弄点吃的暖暖身子。” “你暖身子,那还管不管别人死活?”付辰还没开口,冯若英先忍不住了。他是红党,也是穷苦人出身,最看不惯欺压乡里的事情了。 付辰摆了摆手,示意冯若英稍安勿躁,接着对几人道:“你们没军饷吗?要吃怎么不去买?这可是违反军纪的。” “我知道!”班长点了点头。 “知道还明知故犯?”付辰脸色越沉。 “这事不怪班长!”旁边的小兵抢着回答,“前几天我老娘病了,大家把钱都给我老娘看病了。所以才没钱……” “呵呵……这理由……”冯若英冷笑起来,“你老娘是人,人家孙子就不是人了?给你老娘看病没了钱,就抢老乡的?” 班长一看付辰身边的人开口了,急忙认错,又把老汉扶起来一通赔礼道歉。 老汉心中虽是不悦,可却不敢得罪这几个当兵的,不然付辰一走他们又来报复怎么办?所以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唯唯诺诺地应了,然后借口赶路慌忙地牵着羊跑了。 见老汉逃命似的跑了,付辰瞪了几个当兵的一眼。 妈的,有不在的时候,这些混蛋还不知道怎么欺负老百姓呢! 而且还打着十九军的名号出来抢,这不是把自己老爹老哥的脸子都扔在地上踩吗? 班长见到付辰这么阴沉的眼神,心中忍不住发毛,不过他也是回来事,眼睛转了转,接着堆起一副笑脸:“三爷,您看大冷天的,我宅子离这里不远,三爷要不带着兄弟们去坐坐?” “哎呀,你还有宅子?”冯若英明显对这些个**不感冒,忍不住开口调侃。 付辰却摆了摆手:“罢了,开了这半天大家也冷,就去看看吧。” 他出门虽说是想找个基地,可是其实完全没有头绪,心烦意乱的,走到哪儿都觉得不合心意。 见付辰都答应了,冯若英也不好折他面子,只好叫上付长龙和徐海水,与付辰一起随着几个**进了林子。 途中经过交谈,付辰得知班长名叫金大柱,外号大柱子,以前的确是附近的胡子,后来被付玉廷手下的团长给收编了。 跟着他的人也都是他之前手下的胡子。 这片林子很深,比通县的林子要广袤,而且林子的情况也比通县的复杂多了。 几人体力不错,可是这么走了许久,额头也开始冒汗。 金大柱见到付辰几人的样子笑了笑:“几位长官很快就到了,我那边有才早上才摸的鱼,等下叫我小福给几位贴饼子吃的。” 他口中的小福,是身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张稚嫩的脸庞,身材瘦小,军装穿在他身上都显得过于宽大。 “嗯。”付辰随口应了声,眼睛却一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思逐渐活络。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众人最终走到一处山谷前。 谷口是有棵粗壮大松树,地上长着齐腰的高草。 金大柱上前小心扒开高草,对付辰等人笑道:“各位爷,里面请。” “哎呀,弄得还挺神秘。”杜长龙到底是生意人,比冯若英和徐海水会来事,这一路早已经和金大柱熟了。 金大柱咧开嘴笑了笑:“这草这树都是故意养的,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只可惜当初却没能瞒过刘团长。” “地方挺好的。”付辰抬头看了茂密松树一眼,又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心中越发满意。 金大柱听到付辰夸奖心中越发得意,引着众人走进了山谷。 进到山谷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巨石头。 金大柱得意的指着石头道:“这堆石头可有来头的,据说是诸葛亮布置的八卦阵,一不小心就能走迷糊了,各位爷可跟好了小的。” 冯若英一直看金大柱不顺眼,不屑的撇了下嘴:“说的和真的一样,诸葛亮他妈的打得是东北么?再说了,真这么厉害你们还能投诚了?” 第292章 桃花源 金大柱被冯若英说得脸色一红,尴尬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后还是杜长龙八面玲珑,急忙打圆场:“哎,就算不是卧龙先生亲手布置,这么精妙也一定出自名师之手,金兄弟快让我们看看谷中的真面目吧。” “杜哥说的是,我也有些迫不及待了。”付辰也跟着开口,同时示意冯若英注意言语——这家伙大概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平常没这么多话的。 金大柱被两人一通夸,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急忙带着众人绕过巨石走了进去。 进去以后,与其说是山寨不如说是一个小村子,整个山谷中坐落着几幢石头盖成的房子,房子外面都围着木头栅栏,栅栏里养着鸡鸭。 村子后面是一条溪,溪水从山涧中奔流而出,一直流出谷外。 “呦呵!好一个桃花源啊!”付辰见到眼前这幅画面,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跟着他的都是些没读过书的粗人,当然不知道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不过也能从付辰的口中听出赞美的意思。 金大柱当然最是骄傲,笑嘻嘻引着付辰走到最大的一幢石屋。 “老娘,老娘!咱今天是有贵客到了!” 随着金大柱一通喊,石屋里很快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见到众人笑道:“这都是谁啊?” 金大柱别看在外面凶神恶煞的,见到自己母亲马上变得和孩子一般,他小跑过去拉着老娘的手:“娘我给您介绍,这位可不得了,是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 接着又看着杜长龙道:“这位是杜爷,北平来的大商人。” 然而就在他眼睛看到冯若英和徐海水的时候,却卡住了不知道怎么介绍才好。 冯若英本来看这个东北胡子就不爽,只是他崇拜的付少爷都发话了,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也没搭话。 而徐海水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金大柱没有直接问,他也干脆没吭声。 “黑,黑豹子家里的!” 金大娘诧异地看着自家儿子,恐怕这位老人家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外面到底做什么。 付辰急忙打圆场,对着金大娘点头微笑:“大娘,您这地方可真好,山清水秀的。咱们也就是走得累了,进来讨碗水喝!” 付辰长相俊朗,笑起来更是满脸阳光,再加上嘴甜,最是讨长辈们喜欢。 金大娘看着就笑得合不拢嘴:“哎呀,只是讨碗水怎么成!都是稀客啊,小少爷长得可真俊。” “哎,娘,三少爷可是有大本事的人。”金大柱见付辰礼遇自己老娘,心生好感,“可不是光俊就完了的。” “这当然,这当然。黑豹子的儿子,我当年远远地看过黑豹子,骑在马上那叫一个威风,和岳飞似的。” 乡下妇女没什么文化,平时也就赶赶集看看戏曲,看看二人转啥的,在心中就属于岳飞杨家将厉害了。 杜长龙觉得两老太太说话却忒不吉利了,谁不知道岳飞是被十二道金牌招回去处死的?现在小日本正在挑起战争,就用岳飞形容付玉廷。 为了防止老太太继续说下去,他急忙转移话题:“大娘,您就让咱们站着啊?” 金大娘一拍脑门:“妈呀,瞅瞅!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了,各位里面请,光喝水可不成,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吃的……先进来喝口茶!” 金大柱也跟着招呼,接着又对着他的弟兄们喊,“小福,你去叫上俩人后山根儿打点野味去,再弄几条好鱼,咱要招待贵客啊。” 金大柱的手下们虽然都是些土匪整编的杂牌军,但是对金大柱言听计从,齐声应了一声后纷纷跑了出去。 石屋是典型的东北民居,进屋先是间厨房,里屋是卧房。一般烧火做饭热气熏到里屋的土炕上,土炕和土墙都会跟着暖和起来。 东北气候一向寒冷,有些地方一年也只有三个月温度在零度以上,所以祖祖辈辈都用土炕土墙来抗寒。 付辰可是个土生土长的山西人,他老家朔州山区。记得小时候回老家住,奶奶家里就是这样的土炕火墙。冬天烧上一灶火,晚上睡觉给烤得直发汗。 一进卧房,金大柱接着招呼众人脱鞋上炕:“来来来,别愣着了块上炕,上炕暖和。” 这可是农村人招待人的习惯,邀请你上他们家土炕,那可是把你当成自家人。付辰二话不说把鞋一丢,直接爬了上去。 他这个举动弄得冯若英和徐海水都是愣住了。 他们两个都是南方人,徐海水在遇到付辰之前,更是没有离开过浙江江苏这些地方。南方民居都比较讲究分割,客厅是客厅卧室是卧室,哪怕真的穷到只有一间房的时候,也会拿几把竹凳招呼客人。 哪儿有一进门就叫人脱鞋上炕的道理? 杜长龙早年间经常跑大车,天南海北哪儿都去过,东三省更是每个月都要跑几次,对于东北人的习惯早已熟悉,于是跟着脱鞋上炕,盘腿坐在里面。 见到徐海水和冯若英还傻愣着,付辰对他们招了招手:“刚不还喊冷吗?来,快上来,靠着墙最暖和。” “三爷,这,不大好吧?”徐海水揉了揉鼻子,纠结地看着三人的脚。虽然这三位没有脚臭,不过到底是大男人,味道还是有的,“我和若英,坐椅子就好,哪儿有椅子?” “扯犊子!”付辰一瞪眼东北话都冒出来了,“叫你上来就快点上来,磨磨唧唧的,你又不是大姑娘,叫你上个床这么困难的?” 他这话说完,惹的杜长龙、金大柱两人都是一阵大笑,金大柱更是笑的直揉肚子。 这三少,嘴巴真的刁毒起来也不一般。 “老金,你这地方可真好!”眼见这俩家伙磨磨叽叽地脱鞋爬了上来,付辰笑了笑道,“我看你这卧龙先生什么的都在穷扯吧,说说,这地儿有什么来历的?” 从第一眼看到山门那里的大松树,付辰就对这里相当满意,此地是个三面环山的盆地,要没有人带路的话,小鬼子就算把整座山都烧了估计都发现不了此地。 这里要改造成基地,绝对比通县的山寨位置还要更好。 第293章 爽快人! “三爷,不是小的跟你吹,我这可是个福地!”一听夸奖,金大柱有点兜不住了,马上兴高采烈地吹起牛来——多半说他这里是个什么人杰地灵的地儿,什么当初是王母娘娘身上掉下来一颗明珠……付辰越听越觉得他这是扯了,不由摇头笑了笑;一旁的冯若英终于是忍不住他这些神神叨叨,正要说话的时候,金大娘端着两坛高粱酒进门了。 这年代蒸馏技术已算很先进了,但这乡下地方,招待客人的多半是村民们自酿的酒,口味醇正,却不一定度数高。 “几位贵客先喝着,鸡很快就炖好了!”金大娘笑得一脸殷勤,“都是乡下菜,只能将就吃吃!” 冯若英觉得这金大柱满嘴跑火车不怎么像样,却对他老娘没厌恶,见她端菜热饭的,赶忙一跃下床道:“大娘,我来帮你!” 徐海水也要一块跟着,炕头上的金大柱却骂道:“远来的都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说着外面大喊着让小福帮忙,少年赶忙应了一声,跟着金大娘一块跑进厨房。 不多一会儿,韭菜炒土鸡蛋,蒸南瓜,麻椒煮花生,烧土豆……一样样色香味俱全的农家菜端了上来。 就这甘醇的酒,又坐在这热乎乎的炕头,越发品出点儿味来了。 很快,金大柱安排去打野味的那些人也是回来了,院子里越来越热闹。 人们打水,退鸡毛,刮鱼鳞,剥狍子皮兔子皮……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付辰大略一数,这才发现金大柱的手下并不多,也是二十出头,可是山谷里的石屋却远不止这个数目。 奇怪,就算全是青壮年,来这个山谷安营扎寨,人数也着实少了点……怪不得自己老爹就给了他个班长的位置。 “老金,你手下弟兄有多少?”付辰加了块蒸肉放进嘴里,“有五十?” “哪儿啊,连上小福子,一共二十三个脑袋!”金大柱很爽快地回答着,“收编的时候,也就二十六个,年初叫熊瞎子拖走一个,还有两个在屋里病着呢!没算人头。” “可我看这儿算个屯子吧?里里外外一数,少说有三十多间了。”付辰眼珠转了转,又道,“是还有兄弟在外面?” “哪儿啊。”金大柱却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悲凉,“少爷您真是好眼力,咱这从前真是个大屯子。叫关家屯!闹白灾死了不少人,然后又和其他胡子打仗又死了不少,我们这些兄弟们没什么大心思,就是想好好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这话说完,原本侃大山侃的热火朝天的手下们也顿时禁了声,一个个都是一脸悲伤,还有两人竟然悄悄抹泪。 “这世道大家都是不容易,来我杜某敬死难的弟兄们。”杜长龙见到气氛不好,急忙缓和。 众人见杜长龙如此,顿时对付辰几人心生好感。 其中一个干脆道:“喝那糙米酒有什么意思?我带了好酒来了,今日咱们和三爷,杜爷好好地喝一场。” 他这话一出周围人纷纷附和,竟然也各自拿出了酒,一时间大大小小地坛子摆在地上,竟然有十几坛。 见到这个情形,付辰和杜长龙很习惯,付辰甚至还笑地很开心,好久没好好喝过了。 可是冯若英和徐海水眼睛却直了,低声念叨了一句:“我地乖乖,这么多,得喝到什么时候?” 然而事实证明,东北人喝酒的能力不是吹出来的,等金大娘把第一道野味烧好的时候,地上也多了三个空酒坛子。 金大柱等人一碗接着一碗的给付辰等人倒酒,付辰就一碗接着一碗地喝。 什么玉米酒、高粱酒、老毛子的伏特加、蒙古人的马奶酒,应有尽有,不过其中最多的还是烧刀子。 东北爷们喝酒豪爽,也喜欢喝酒豪爽的,此时见到付辰就到干杯,对他的印象更好了,直夸他够爷们,够意思,完全没有少爷架子。 付辰有意和这群胡子们交好,同时自己也很久没这么喝尽兴了。 倒是他的三个同伴不胜酒力。 这也是东北土炕的另一个好处,喝多了直接睡下也不担心受凉。 四人中只有付辰能喝,跟着这群胡子从大清早喝到了晌午。 太阳一下子升得老高,强烈的阳光透过环谷的那些大松树,透射在此地。 付辰眼睛转了转,招呼金大柱道:“这可算是酒足饭饱了!让我这三个兄弟睡着吧,咱哥俩四处转转去。” 听到这要求,金大柱马上应是,然后拽过鞋子外套跟在付辰身后。 这屯绝不算小,而且房屋也绝对不止付辰刚才说的三十多,甚至五十左右。 付辰大概看过,每家都有独立的篱笆院墙……这些胡子跟之前他们在山海关遭遇的那群不一样,这些胡子说是胡子,一部分还是有家眷的。 土地有,流水有,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地形简直太符合他心目中的要求了! “老金,我付家赫也是个爽快人,也是明人不说暗话了!”付辰直截了当地说着,“你愿不愿意跟着我混?” “跟……跟着三少爷?!”金大柱听了,眼睛顿时失去了焦点。 “是,跟着我。”付辰一概刚才满脸醉态的样子,正色道,“我想既然你跟过黑豹子,该是听过我的事迹。我读过黄埔,受过正经八百的教育,现在回到东北,说白了就是为了打小日本子,带着大家过好日子!” “但是呢,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手头是没有任何兵权的……不过你别怕,只要你跟着我付家赫,未来你和老杜他们一道,都是我的元老,你觉得我会不会亏待你们?” 连番说了这些话,付辰眼看着对方眼中的光彩越来越强,马上趁热打铁道:“咱也是爽快人,看你是个什么意思了!” 其实被整编以来,东北军对他们始终是散养,现在黑豹子家里的少爷说要带着弟兄们过好日子,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金大柱想都没想,立马应承下来:“那必须的啊!三爷您尽管吩咐!” 第294章 成见 “成,是个爽快汉子!”付辰伸手在对方肩上一拍,“那从今儿开始,你就是我付家赫的人!”“多谢三爷,多谢三爷!”金大柱也不管那么多,跟着三爷还能比不闻不问的黑豹子更坏吗? 万一跟着他一下子鸡犬升天呢! “不过嘛,我这人向来是丑话说在前头。”付辰叫他越来越开心,马上说着,“跟着我,自然是要约法三章,首先嘛,要钱找我,但绝对不能鱼肉乡亲,懂么?其次,就算他黑豹子本人站在你面前,你也只听我一个人的!” 这第一条倒是不难。 不抢就不抢呗,反正也抢不到什么好东西……以他们目前的战斗力,就算是想抢什么油水,基本是没戏。 黑豹子每个月给的那些份例和军饷,还不够吃饭养家的呢,更新武器装备是不可能的。 付辰见他一口答应下来,马上说道:“不仅自己不能去,更要管好手下。老金,你是本地人,附近的屯子你肯定门清。我看老杜跟你还算对付,你俩先把现有的弟兄,叫什么大名,是个什么身型穿多大的鞋子给报上来,然后,你去跑附近的屯子,给我征兵上来,每个月给两块大洋!” “两块!”金大柱听了,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滴个乖乖,三爷就是大方,居然给这么多? 付辰哈哈大笑:“也就两块钱,至于这么乐么?我让你先统计着弟兄们,不就是区别亲疏么?你这二十几个弟兄,三爷我按着四块给!那两个病了的,也算!” 说完,二话不说从实验室拿了一小口袋现大洋递给他:“这里应该够了,多余的算今天的饭钱,给你老娘去城里扯上几尺好布,做上几身好衣裳。” 之所以先给钱,就是因为他感觉这姓金的虽然痞气十足,心底倒不坏。那两个重病完全可以算人头换军饷,他不仅没打这主意,还如实上报真实数据——可见此人品质不坏,是个可信任的人。 当下两人一拍即合,可回到院子宣布这事,要大家表示效忠三少爷的时候,金大柱的个别兄弟却非常不满起来。 虽然他们对金大柱马首是瞻,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道:“大哥,你决定总是没错的。可是跟着付三少和跟着十九军有什么区别?咱们兄弟不还是在这里打猎,种地的。” 这话说出来竟然有好几个附和:“是啊,咱们兄弟就想找个靠山,不想去白白送死。跟着黑豹子,和跟三爷不是都一个样吗?” 金大柱高声说着:“怎么能一个样?从前咱跟着黑豹子,一个月军饷是两块,三爷现在可答应咱们给四块!” 不提军饷还好,提了这话,众人更是不满了起来:“就算一个月给十块,也要按时给啊!” “就是,这都好几个月没给过了,我媳妇生病还等这钱抓药呢!” 一群人乱哄哄地又是嚷嚷起来,杂牌军就是杂牌军,这就是典型的有组织无纪律外带自由散漫。 见到这个情形,金大柱有些为难地看着付辰。 虽说手下弟兄们都叫他一声大哥,可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屯子的,他也不好太过强硬。 看来自己老爹收编是收编,显然嘴上答应的一套并没有完全兑现。 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手底下的人阳奉阴违,毕竟堂堂黑龙江的总司令,要操心的大事实在太多了;类似金大柱这样二十来人的小团队,只可能是连一级的部门管辖。 甚至……完全脱管都有可能。 吃拿卡要哪朝哪代都有,就算是自己老爹的东北军,完全杜绝是不可能的——这些人的军饷还有装备,多半被层层剥皮了。 “三爷,三爷今天把我们头个月的军饷都发了!”金大柱高声宣布着,然后拿出刚才付辰给的那个布口袋, 明晃晃的银元,一下子闪到了大家的眼,连带那几个发表反对意见的刺儿头也安静下来了。 付辰心道,想让这些有组织无纪律的胡子们彻底服气,光给钱恐怕是不行,得有些真东西才能镇住他们。 略微思忖一下,他才转头道:“金大哥,我听说还有两个弟兄病了是不是?” “是啊,病了很久了,咱们也没钱请郎中。”金大柱不明白付辰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家赫正好略通医术,劳烦金大哥带我去看看。”付辰对着金大柱诚恳地道,既然不能被认可,那就用一些方法,即使最后还是不行,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金大柱听说付辰会看病,笑的嘴巴都合不上了:“那感情好啊!我这就带三爷去。” 说话间,金大柱已带着付辰往屯子以北去了。 “走,咱也看看去!”众人都是酒足饭饱,正是闲得无聊的时候,乌泱泱一群人也是跟了上来。 付辰巴不得如此,他就是想在这些土包子面前展现一下他这位来自21世纪的军医有什么本事。 刚走到石屋门口,就见到一个中年女人蹲在炉子前用小锅煮着什么,等走近随即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见到金大柱带着人走过来,熬药的女人急忙站起来招呼:“大柱子,你们怎么来了?”随即她又把眼神移向付辰,“这位是?” “翠花嫂子。”金大柱打了个招呼,介绍付辰,“这位是黑豹子家的三少爷,他是来帮山奎大哥看伤的。” “黑豹子的三少爷啊?那可是贵客啊!”黑豹子在东北尤其是哈尔滨极其有名望,所以即使是屯子里没见识的妇女也一样知道。 平时若是遇到淘气不服管教的小孩,更是会吓唬:再闹黑豹子来抓你的了! 付辰含笑点头:“大嫂,我就是听说有兄弟病了,所以来看看,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必客气了。” 跟着金大柱和付辰一起来的兄弟们,见到付辰这么没有架子,心里对他的成见倒是少了很多。 一进卧室,付辰就见到土炕上躺着一个面色通红的男人,男人的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 第295章 效忠 迎面就是股冲鼻子的味道,这名叫翠花的女人大约伺候山奎有段时日了,家什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墙皮更是熏得漆黑。 “三爷这种事,您没必要亲自管得吧?”跟过来的杜长龙见付辰还要进门去,赶忙一把手拉住他小声说着,“谁知道他这病会不会过人的!” 一句话惹得众人都停在门间,谁不知道山奎病了好久了,万一真传染呢? 付辰没应,轻轻拨开杜长龙的手迈腿进门。 炕上的男人听到有动静,虚弱地侧过头看了看,却没有力气说话。 付辰坐在床边看了下男人的面色,又摸了下额头。 高烧。 “怎么弄的?”付辰转头问金大柱。 金大柱挠了挠头:“和之前那位被熊瞎子拖走的兄弟是一起的,那位兄弟没能回来,山奎和根子是回来了,可是却受了重伤,高烧不止。” 听完这个付辰心中明白了一些,这就是伤口感染了。 熊是野生动物,爪子上必定带着细菌,屯子里面缺医少药的,很难治疗。 可这却难不倒他,尤其他实验室中还有新生产出来的青霉素,来之前他就把实验室的冷藏柜里都放满了以备不时之需。 想好了治疗方案,他先叫翠花嫂子打来一盆热水。 然后掀开了棉被。 第一眼,他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还伤得还真重! 山奎的整个胸膛基本都被抓破了,鲜红的血肉翻卷着,带着黄色的浓,散发着阵阵臭味。 这还好天气凉,否则恐怕早就招来蛆虫了。 翠花嫂子见到自家男人这么恐怖的伤口,心疼的直哭:“早就这样了,我也不敢乱动……好不容易找来两个赤脚医生,瞅了一眼就走,说什么也不给治!我,我还想去山里找些草药来试试,可天越发冷了,什么也没找到!” 金大柱听完却急了:“我说嫂子,你怎么能独自进山?这时节可是熊瞎子打食的时候,你要被拖走了,你家男人咋办。” “可是……”金大柱在屯子中极有威望,翠花嫂子被他这么一通说也不敢还嘴,只能独自抹泪。 付辰没吭声。 众人也都是一阵唏嘘,在他们看来被熊瞎子抓成这样,基本就是等死的命,就算有钱请郎中都治不好,可付辰却夸下海口。 付辰并没有人理会周围人的非议,他先从实验室中拿出手术刀,接着笃定地将伤口周围的腐肉剔除,然后又拿出一瓶云南白药来。 众人眼看着他把青白色的药粉一点点用棉棒涂抹在伤口上,不知是哪个先嚷嚷起来:“这是白药啊!我见过的!” 付辰唇角微勾,居然还有人认得白药,不过他只是笑了笑,抓过从实验室带出来的缝针工具。 不多一会儿伤口就处理好了,他这麻利的手法,还有这些独特的工具,简直比刚才那一把子银元还叫人震惊。 “三爷,您这是……” 没理金大柱的发问,付辰拿起了装了青霉素试液的针筒。 20分钟的皮试没有过敏反应,付辰满意地笑了笑,把剩下的试液全给他注射完毕。 众人全傻眼了。 就算平常请个郎中,也都是乡野的赤脚医生,什么镊子缝针工具还有注射器这些…… 又过了一会儿,山奎的烧就是退了,众人惊得大眼瞪小眼,纷纷说着:这三爷还真是神了! “三爷,这是什么东西啊?针后面怎么还连着管子?”最终还是金大柱忍不住开口发问。 付辰当着这么一群人治伤,就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现下被问到了,他马上拿起针筒晃了晃道:“青霉素。是三爷我的厂子做出来的。” 青霉素…… 什么,什么青霉素? 一番话说得众人云里雾里,可看到那位病危的山奎大哥很快转危为安,他们个个都信服了。 老实说这群胡子的反应,让付辰还真有些亲近感,都是些穷苦人,也都是实在人。 付辰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给千恩万谢的翠花留了药,又对着金大柱说去见另一个伤者。 这种救人救到底的做法大大感动了金大柱和众人,于是再没推辞,带着他去医好了另一名同行的伤者。 接连两名都被认为已跨入阎王殿的严重伤者,居然被三少爷三下五除二就给治好了,众人是彻底服了,纷纷表示要彻底效忠付辰。 “三爷,时间也是不早了,咱们要是再不回去了,恐怕得在山里过夜了。”杜长龙提醒着,山里的天黑得早,而且下山还要走一段时间山路,走夜路的话,遇上猛兽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三爷一定要住下!”金大柱挽留着,“咱们得好好招待您啊!” 付辰摇头。 此地虽是个桃花源,但外面的战事已在蔓延,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 抬腕看表,已是下午四点钟了,按照历史,此刻长春也已沦陷——恐怕哈尔滨也该炸锅了。 深吸了口气,付辰道:“不了,军中管束甚是严格。老金,前面带路吧!” 路上跟杜长龙已是商量好了,他本人并不会亲自留下,会把他的副手鲍磊留下,跟着金大柱尽快把山里的各项事宜都经营起来。 而他则会跟着冯若英一道,赶回北平,预备着下一批的货物了——而且付辰也是想过,东北军没几个心腹是不行的,点名要了关文清和王二雷一块再行返回。 关文清自不必说,二雷种地是一把好手,这山谷里有一大块平地,叫他过来勘察着。 几人在金大柱的带领下边说边走,很快出了山里。 冯若英很快找到了他们藏好的军吉普,而后一行人别过金大柱,迅速沿着路往哈尔滨去。 差不多到天黑的时候,才是返回城门,哪知在城门口竟是遇上了焦躁不安的罗明宇和江景泽。 “我的家赫兄啊,你这是一整天是跑哪儿去了!”吓得脸发白的江景泽看见军吉普就跑了上来,“司令到处找你!” 找我? 呵呵,打我的时候还不是挺凶的?现在想起我这个儿子来了? 心头划过短暂的不快,付辰大概猜出是什么事找他了。 第296章 会议 日军进攻时,由于沈阳北大营根本没有进行任何实质性的抵抗,不仅直接导致沈阳的失守,更是一夜之间南满铁路沿线18座城市接连沦陷。 按照历史,沈阳失守之后就是长春了。 想到这里,付辰抬腕看表:晚上八点十五。 长春沦陷的消息,必然已传回哈尔滨了。 “三爷,您就别问了!”罗明宇焦急地说着,“司令找您找了一天了。” “行了,我知道了。那我总要洗洗脸吧!”越是到这种紧急的时候,付辰却越显淡定。 如果在柳条湖爆发之前行动,把这些侵略者赶出东北的话,才是最优解——经过这一夜的“不抵抗”,整个南满铁路是丢了——有了铁路,相当于整个增援线和补给线都通了,再想反击的话是千难万难。 “都这节骨眼上了,您想洗脸司令部也能洗……”罗明宇万万没想到昨天晚上比任何人都焦急百倍的小少爷,突然变这么淡定,赶忙催促了几声,“三爷您还是快去吧!” 付辰冷笑两声,真是那句话,车撞树了才知道拐了,大鼻涕吃到嘴里才知道甩,早干嘛去了! “再是怎么急,也不差洗脸这一会儿了。”现在这情况,整个奉天外加吉林是肯定保不住了,能保住黑龙江也是好的。回身,付辰先是吩咐了杜长龙几句,让他按照原计划,尽快向黑龙江运送药品。 见三人应下,付辰才是转身登上罗明宇的军车,不过没有先回家“洗脸更衣”,而是让他们去司令部。 罗明宇长舒一口气,心道这三少话里话外虽一直在推辞,可到底还是靠谱的,心里毕竟还是记挂着东北军。 不过到了地方,付辰却没有先找老爹的意思,而是说道:“我要先拍封电报去上海。” 马上就要入冬了,按照时间节点计算,上海的服装厂也该出第一批冬装了,眼瞅这日子越来越冷,未来跟小鬼子在这白山黑水之间干,没有冬装怎么能行? “别耽误了,他说啥就按啥办!”江景泽无奈苦笑,罗明宇也只好照做。 付辰拍了封要货的电报还不算完,愣等了一个多小时对面回信了,才慢悠悠地读了起来。 “好极了,看来最多十天,东西就到了!”付辰高兴地一拍桌子,这下连负责拍电报的通讯员也有点懵,也不知这位小爷到底几个意思。 “什么东西,”就听电报室大门那边传来一个中气充足的男声,“十天就到?” 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转了过去,付辰哪里不知是谁?但他却想过自己老爹居然跑这儿来找自己。 “父帅,嘿嘿,您怎么来了?”看见不光是自己老爹付玉廷,还有兄长付汗青,以及数个亲信幕僚,付辰立马摆出一副笑脸来。 “你还没说,什么东西还有十天到?”付玉廷冷着脸继续发问。 “儿子去了趟上海不是收了个服装厂么?”付辰不慌不忙地回答,“这不是盘算什么时候能送来第一批军装么!” “哼,总算是整了点正事!”言罢,付玉廷转身就走。 见他如此不快,付汗青蹙眉道:“不说只是出去转转吗,你这一整天跑哪儿去了?” 付辰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有多少带着点情绪说着:“切,找我做什么?好话说尽还要打我……现下恐怕是知道家赫并非危言耸听了吧!” 这话说来多少是不给自己老爹面子,可自己这张脸昨晚也给丢尽了,若不说几句刺儿话,自己刚回东北怕是不好立足。 果然一句话说完,江永宁叹了口气道:“昨个司令也是急躁,才是动手打了三爷……不过都是为了咱们东北军嘛!” “是,都为了咱东北军。”付辰哼了一哼也没再说什么。 其实,从第一面在北平见到江永宁,付辰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哪儿不对劲。 尤其现在他这句“东北军”一说,更不知哪里来的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几乎没有遇上任何抵抗的日军攻占多地,一直视小日本为死敌的黑豹子恐怕是坐不住了。 刚进会议室,付辰就感觉到了凝重的气氛。 只一扫,就看到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除了江家父子是必到的,另外团级以上的干部都在。 只是一夜过去,这些曾经大放心宽“重兵把守的大城市不容易失陷”的老家伙们,都紧张起来了。 “坐。”挺身在首座的付玉廷对着兄弟俩一个颔首,付汗青高声应是,旋即替付辰拉开了下座的一把高背椅,然后安顿他坐好后,才在身侧坐下。 要知道,付汗青的身份是107师的师长,若论资排辈,自己是没什么资格在他旁边坐的。 “家赫,今天的会议,你来牵头!” 突然,首座的老爹以雷霆万钧般的口气高声说着! 周遭几个还不认识他军官们不由纷纷愕然——原来,这就是那位盛传已久的三少爷啊! 付辰凛然,却并没显现出任何的紧张来,反倒越是这种备受瞩目的状况,他越是能从容应对。 面色森然地从椅子上站起,付辰立刻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铅笔来,照着身后的地图花了几个圈。 “据我了解,整个北大营都没有进行任何实质性的抵抗,导致一夜之间,沈阳,以及整个南满铁路沿线十几座城市都丢了现在,据可靠消息,长春也已沦陷。” 整个会议室一片鸦雀无声,所有的军官都带着无限的紧张,战争的阴云弥漫在整个东三省的上空,更映照在所有人的眼中。 焦灼。 分明感觉到气氛霎时间凝重,付辰却继续说着:“现下一整条的线路都丢了,小日本长驱直入,吉林也会跟着沦陷!” 这一天一夜的战事,跟他在实验室电脑里看过的资料一模一样,接下来,东北会在短短的几天之内,继续失守五座城市。 然而,付辰接下来要说的事,恐怕比这五座城市更叫人心惊胆战。 第297章 老子还不是东北军 “有个可靠线人来报。”付辰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宣布道,“少帅的弟弟,张铸卿反了!” 就听啪地一声,付玉廷下首的一个军官站了起来,对着付辰怒道:“三爷,说句不好听的,您刚回东北,情况怕还是不了解的吧?少帅的堂弟,包括他的胞弟胞妹们,都是大帅抚养长大的!” “冯川,你瞎嚷嚷什么?”江永宁也是站了起来,“三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张大麻子病了,你不过是个代理的,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胡说八道了?” 两人围绕着张铸卿是否反了,还有黑龙江轮不轮得到他说话的事吵了起来——付辰却因为江永宁一句“张大麻子”,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如果他没记错,黑龙江有个名叫张海鹏的家伙,就是外号张大麻子。而且,这货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狗汉奸。 哈尔滨,齐齐哈尔等城市接连失守,跟这王八蛋有脱不开的关系。 付辰忍了又忍,才控制住那句“张大麻子也是个狗汉奸”咽下去,却没能抑住满腔怒火,猛地将手上的铅笔掼在地上! “吵什么吵!” 原主这副只有十八岁的身体,声音听起来实在太过年轻,可这四个字喝出来,三少爷的不怒自威立刻将对方震住了。 “冯川,你也太不像话。”一直保持冷笑的付玉廷徐徐说着,“虽说你是少帅的特使,在我黑龙江,好歹也该是收敛一点吧?” 其实刚才付辰就进了实验室,可他在网络上,却并没有搜到任何“冯川”有关的词条和历史。 但自己老爹说他是少帅的“特使”,恐怕多少是有点惹不起的成分的。 也是,昨个儿晚上把那位狠狠骂了一顿,来个特使给黑龙江送双小鞋穿是很有可能的——不过现下这状况,黑豹子怎么可能怕了他? 想到这里,付辰淡然笑笑,继续说道:“你们军长,可是有些年头被大帅冷落了。怎么,现在冒出来,是想在少帅面前立功么?要真想等着桃子一熟了就伸手,那我请冯老兄还是省省吧!黑豹子军团是人多势众,但没一个软骨头!” “付家赫,你这话什么意思!?”仗着自己是过来调查的特使,冯川好无底虚之意地低吼一声。 “这个意思。” 刷! 立时就从后腰抽出一把勃朗宁指着冯川的脑袋:“十九军开统战会议,还他妈没听说过有什么闲杂人等敢闯进来的。” 到底是成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当兵的,付辰手枪一出手,人们哗啦啦全站了起来,纷纷对这个不速之客怒目而视。 “你们干什么!”冯川也是慌了神,立马大喝一声让门外的护卫们都冲了进来。 两方面人顿时剑拔弩张。 始终保持着射击姿势的付辰,快速地偏头看了一眼上座的父亲……后者,则是坐在高背椅上,始终保持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下付辰明白过意思来了。 有趣,付辰脸上的笑容,越发邪气起来:“干什么?现在给你们两条路走:第一,站着滚出去;第二,从这道门躺着出去!” 付汗青见父亲并未阻止,也是分明看出,幼弟这番举动,多半是受到默许。旋即对江家父子一个颔首,三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立时包抄上去,顿时团团围住。 整个会议室凝结如冰。 “你们……” 要知道,这可是整个东三省最为虎狼之师的部队,冯川突然觉得,这时间跟他们发生冲突,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我就不信……”他发颤地说着,“堂堂东北军,还会打东北军自己人不成!” 这话一说付辰还真是乐不可支,当下想起了之前在21世纪看过的一部名叫《建军大业》的电影,立马学着里面的一位高声说着:“对不起,老子现在还算不上什么东北军!” 说着,似乎是怕对方不明白似得,甚至还指了指自己这身并无肩章或者领花的军服。 对方眼底慌张更甚。 “滚!”付汗青冷喝一声。 这一声听来简直像军令般,这位特使简直像兔子般带着几个手下逃掉了。 “哈哈哈哈哈……”见几人逃了,付玉廷发出几声欢畅的大笑。一大早冯川这孙子带着人就来“调查”,说话还相当不客气,要不是看在少帅的面子上,以付玉廷的脾气早就翻脸了。 现在,小儿子没费什么工夫就把这几个讨厌鬼撵走了,当爹的怎能不开怀? “父帅,别怪家赫生事。”付辰收了枪,冷冰冰地说着,“别说现在这什么少帅的特使,就算是他少帅本人站在这儿,敢啰嗦我也一样拿枪撵他!” 整个东北军都被那一句“不抵抗”忽悠瘸了,现在还要听他的,整个黑龙江都不抵抗吗? 付玉廷摆手一笑:“别为这些痞子瞎耽误工夫,家赫,你继续说!” 得到首肯,付辰先是一礼,而后继续往下说着:“父帅,不管是奉天,还是吉林,咱们都是保不住了!一个月之内,小鬼子会沿线屯兵,开始对咱们黑龙江大举进犯——现在,万万不能听从少帅的命令不抵抗,而是要全军戒备!” 付玉廷没说话,示意他继续往下说着。 深吸了一口气,付辰回身,猛地拿起一支红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江桥。”付辰面容凛然,“鬼子在奉天,吉林站稳之后,马上会转道北上!他们的目标暂时不会是哈尔滨,而是省会齐齐哈尔!” 所有的人的目光犹如燃烧的坚冰,死死盯着付辰,而他却继续说着:“日军想要占领齐齐哈尔,就必须经过洮南铁路上的嫩江桥。” “可是……少帅昨夜已电联全军,包括我团在内,恐怕都已收到‘不得抵抗’的命令……”一个团长模样的年轻人说着,“司令,并非是我等在此唱反调,要是少帅知道……” “怎么,已到了这种时候,还怕被责罚么?”付玉廷早就因为那道“不得抵抗”的命令气炸了肺。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位张兄也是真听话,真不扛打,白白把整个奉天在一夜之间都丢了。 第298章 动员 那团长听了,脸色立刻变了变,低头唯唯诺诺起来。 付辰先是看了父兄一眼,转而笑道:“好,诸位若是怕拿起武器打小日本子会给少帅责罚,家赫倒有个好主意……不妨诸位就说是我们黑豹子父子逼得大家动手!未来就算有什么军法行事,我们爷仨为诸位挡着!” 一席话说得众人眼底有了神采。 妈的,就这么一天一夜,小日本子把整个东北爷们的脸都踩在脚底下了,恐怕那些什么晋绥军西北军中央军的,早就把他们骂得一文不是了,要还不拿枪跟鬼子干仗,脸是都要丢姥姥家去吗? “三少爷这话说的是,咱们这就干!” 众人受到付辰的激励,也不再犹豫,联合抗战之事一拍即合,接下来就是讨论抗战的细节了。 嫩江大桥长853.2米,高30.6米,是齐齐哈尔的南大门,也是从洮南北进克服水障的唯一通道,只要守住这里,就可以遏制关东军进攻的步伐。 按照付辰在网上查到的资料,小日本的动手时间应该是在十月底,他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 等安排好各部队以后,付玉廷宣布散会,只留下付辰、付汗青,以及江家三父子。 付玉廷点了一根烟,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看着付辰问道:“家赫,下面你打算怎么办?” 付辰抬了抬眼睛,死死盯着老爹手上那根香烟。 在21世纪,他贪杯,烟更是离不了口——毕竟在每个研究药理的夜晚,都是靠香烟顶着的。 立马看出小儿子这心思,付玉廷倒也没说什么,隔空把烟盒火柴都扔了过来。 付辰接住,才不跟他客气,刷刷从里面拽出三根,左右耳朵都别上,剩下一根就嘴点上了。 “收着吧,都给你了。”见小儿子如此馋烟,付玉廷摆了摆手,“说吧,肚子里还有什么全都倒出来——上了个黄埔,还真学了不少东西!” 付辰没应。 他蹲了下去,以一种相当不庄重的姿势,在几人面前狠狠地抽着手里的烟卷,甚至还啵啵作响。 一口……然后第二口,拇指和食指间的烟卷就少了一半。 毫无瘾君子的享受,却有种撒气的意味,不管是这张俊逸的脸,还是漆黑不见底的瞳仁都被极大的焦灼笼罩。 付辰半晌才是缓缓说着:“江桥,绝对是一场硬仗。而且是一场只属于我们黑豹子的硬仗……毫无疑问的是,我们孤立无援!” 在场众人都被他凝重的口气感染,当下都说不出话来了。 说真的,付玉廷现在的问题,他是回答不了的。 在21世纪,他读的是军医大学,包括去日本深造,学的也是他完全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小规模战斗还行,大规模完全两眼一摸黑。 “父帅,这带兵打仗就是您和兄长的事了。”终于抽够了烟,付辰起身平静地说道,“家赫没什么实战经验,只能耍耍嘴皮子运筹帷幄一下,真要到了开仗的时候,也只能仰仗您跟兄长了。” 付玉廷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倒也没再逼问,一旁的江永宁却道:“三爷,奉天吉林两省都没扛得住,真到了我们头上……” 大战没开始,付辰最烦这种丧气话,立马说道:“就算真是螳臂挡车也要挡!更何况黑龙江这么多人。” 江景泽也是抢着说道:“真有那么一天,不用司令您说话,咱们都要上去跟小日本子玩命啊!” “景泽!”江永宁喝止,“司令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这话一出,付玉廷倒是笑了:“年轻人么,有着一腔热血也是好的!永宁,咱们是老了,不管是东三省还是整个华夏,都是他们年轻人的舞台了!” 江永宁一听这话不由唯唯诺诺起来,付辰眼睛转了几转,对自家老爹说着:“父帅,我打算回北平。现在就走……服装厂那边的发了一批冬装,我想跟药品一道,尽快运过来!马上就要入冬了,我看很多将士们衣衫单薄,没个正经的棉衣如何打仗?” 听到这话,付玉廷简直对这儿子刮目相看了。 早先,一批冬装是以发下去了,但今年的棉服质量下成,很多将士们怨声载道,这声音真是都传到他耳朵里了。 连着经过几件事,他相信付辰的决断力,“那就还让明宇跟着你回去。” “司令,让我跟着家赫回去吧。”江景泽赶忙说着,“罗参谋还是留在前线的好!我肯定玩了命也要护着他的周全。” 哈尔滨目前的可用之才就这么些,实话讲付玉廷还真有点舍不得让罗明宇去,现下江景泽主动请缨,付玉廷立刻点头道:“好,不过这路上不太平,多带上几个人,再把家伙都预备上。” 付辰却道:“父帅,带的人越多,我们目标反而越大。只是四人出发的话,反而更安全。” 事情敲定好以后,付辰也没有迟疑,马上跟付玉廷与付汗青告辞,战士紧急大家都耽误不得。 临别前,付汗青紧紧地抱着付辰,一双手臂用尽全力:“家赫,注意安全,要保护好自己。” “兄长,你也是!”付辰从付汗青的动作中感觉到浓浓的情谊,他虽然已经不是以前的付辰,可依然眼圈一红。 兄弟两人的母亲早死,付玉延又常年忙于军务,付辰等于是付汗青带大的,兄弟情谊深厚无比。 如今战争一起,谁也不知再见面是什么时候。 告别之后,付辰带着江景泽走出了司令部,一辆吉普车早已在街对面等待。 杜长龙已是连夜带着钱粮等物折返回山里,驾车的是冯若英,徐海水则是蹲在车边,悉心地一遍一遍地检查枪支。 “车队今儿白天已往回赶了,”冯若英见付辰上车,立刻汇报道,“老杜与他们都说了,一定要避开大路走。” 付辰点了点头道:“不光是他们,连带咱们都要走小路,特别要避开铁路的沿线。” 虽然现在日本人的主要目标还是攻占大城市,但所谓苍蝇也是肉,真给他们盯上了,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第299章 诛杀! “家赫兄,你这一夜都没好好睡了,路上先是眯上一觉,等出了黑龙江我再叫你。”付辰无声地摇了摇头,这会子哪里睡得着? 尽管在实验室的电脑里看了无数有关九一八的历史,可真正亲历这段历史,付辰却只感觉到了屈辱。 一种被外敌踩在脸上践踏的屈辱。 不光是全东北的军人,整个东三省的老爷们,乃至全华夏的老爷们,脸子都丢光了! “三爷,光是咱们,拦得住小日本?”一脚油跨上去,冯若英多少有些忐忑地说着,“我听说,本来都跑回东北的少帅,一听吉林都丢了,直接从锦州就撤退了……” 付辰哪里不知? 小鬼子之所以在短短两天之内把奉天和吉林都拿下,不就是出自这位传说中的“东北王”之手? 付辰深吸了口气,还是听了江景泽的话,拉过一条毯子盖在身上。 “行不行的,总不能一直怂包蛋给小日本子小看了。”付辰冷笑两声,“不过,谁死谁活还不一定!若英,快些的!” 听到他这句催促,冯若英不禁疑惑:“三爷,咱们这么急是不是北平有要紧事?” 付辰摇了摇头道:“不是北平有事,是我要去找人算账。” 这话听得三人皆是一头雾水,连江景泽都有点发懵。 “冯川。”付辰拉过毯子一直盖到了下颌处,就提了一个名字。 江景泽马上明白了付辰的用意:“原来如此!那个什么狗屁特使,这要是回去了,一定不会说司令的好话!” “景泽你明白我。”付辰点头,脸上神色越发阴沉,“咱们不能放那个老小子回去!” 他之前顶撞少帅,对方既然已派来这么个玩意调查哈尔滨,必定已是心头窝火。 若是让冯川把他们计划抵抗小日本的事情传给少帅,那么少帅恐怕就有整治他们的理由了——要知道,齐齐哈尔一直不受付玉廷辖制,他这位所谓的东北一把手,目前还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冯若英了然地点了点头,之前他看到几个家伙灰溜溜地从司令部跑出来,心中还纳闷,都是东北军,这人是干什么的。 “家赫兄直接顶撞了少帅,那位也是记仇的。”江景泽又说了一句,又催促司机开快点。 “不过啊,你们两个是没看到啊!咱三爷把那位纨绔那一通骂,骂的对方都不知道怎么还嘴,只能不断的念叨,你他妈的谁啊,你他妈的谁啊。”江景泽一提这事也笑的合不上嘴,甚至还惟妙惟肖的模仿起来我,“我敢保证,少帅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骂过呢。” 付辰原本满脸阴沉,不过和江景泽与冯若英这一通侃,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我说你们两个就不要给我拍马屁了。” 就在三人说着话的时候,忽然一直没说话的徐海水低喊了一句:“三爷,前面有辆车!” 要知道,他们四人之中,视力最好的莫过于付辰;另外就是一直充当狙击手角色的徐海水。 听到这话,付辰刷一下挺身坐起来,顺着徐海水的手指看过去,果然见到路边停着一辆军用吉普。 此时吉普的尾部正冒着黑烟,显然是抛锚了。而站在车尾部恼怒地踢着车门的,正是付辰要找的人。 见到这个情形他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小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这位冯兄今天也是倒霉,原本成了特使想耀武扬威一下,没想到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吓得灰溜溜的跑了。 不行! 他要快点去北平找少帅说道说道,这黑豹子一家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还没修好?”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气呼呼地直转圈,“你们这群废物,连个车都修不好!” 跟着冯川的手下哪儿敢还嘴?只能一边唯唯诺诺地应和,一边加紧手头的工作。 就在冯川正着急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 “哎呀,这是谁啊?不是冯特使吗?” 听到这个声音,冯川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真是他妈的,冤家路窄! 付辰握着勃朗宁,侧目瞥了冯川一眼,邪里邪气笑道:“冯特使,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冯川看着付辰的笑容,又瞥见他手中的勃朗宁,忍不住冷汗直流,急忙赔笑:“付三爷,这种小事可不敢劳烦您,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哪儿,你管不着。”付辰冷笑一声,“你还是想想你要去哪儿吧?” 这话说完,他举起枪对准了冯川的脑袋。 “三爷,您老就别和我开玩笑了。大家都是东北军的,别这么玩。”冯川见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不由得一愣,尴尬地笑了笑。 他才不信付辰会真的打他,到底都是东北军的人。 付辰也看出了冯川的有恃无恐,冷笑着打开保险:“你觉得我不敢?老子早就和你说了,我还不是东北军!” 三爷哪里像开玩笑的? 他到底是个当兵的,反应速度还是有的,慌乱之下侧身把蹲在身后的勤务兵拉到了自己身前。 砰! 一声沉闷的枪声过后,勤务兵的身体爆开一抹红色血花。稚嫩的脸上带着惊慌,明显还没从变故中回过神,就被射杀。 “妈的,不要脸!”江景泽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就从后面抄上来。 从小到大都身在部队,所谓爱兵如子,是他们江家的家训。这种拿手下挡枪的事情,在他看来简直比什么都恶心。 冯川哪里敢应?一脚踹开身边碍事的手下们,转身就往森林里跑。 “败类!”付辰啐了一口,拔腿追了上去。 江景泽和罗明宇也不肯落后,紧跟着追了上去。 四人在林子里追追逃逃半天,期间付辰几次瞄准冯川,可惜林子茂盛都被他躲了过去。 就这么跑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冯川跑到了悬崖的边上。 看着脚下一眼望不到底的悬崖,又慌乱地看了看身后的付辰,一时间进退两难。 付辰追了半天,额头都渗出一层汗珠,心里更是早就不耐烦了:“跑啊,你倒是跑啊。” 第300章 闯汉奸的家 冯川见到逃不掉,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三爷,您饶命啊!就,就算我找东北军的麻烦,也是少帅的意思……您,您就放小的一马吧!” “放你?让你回去告状,还是让你继续祸害手下的东北军弟兄?”付辰冷笑举起了枪。 他本来打算在司令部门口就一枪毙了这狗东西,也给全哈尔滨乃至哈尔滨的人看看,胆敢跟黑豹子作对是个什么下场。 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枪杀军官,尤其还是少帅的特使,要是传到少帅耳朵里,倒是更有动他们付家的理由了。 目前为止,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支援不会有,但他还需要扯一面东北军的大旗……但未来真的有了实力…… “我不敢了,三爷!您放过我,我我我这就回老家去,再也不在北平和三爷面前露面。”冯川看着付辰手中的枪,早已经吓得口不择言了。 付辰却懒得再和他废话,狠狠地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过后,冯川的尸体永远地留在了悬崖边。 冷冷地吹了吹枪口的白色硝烟,付辰一脚把这倒霉蛋踹下去,回身对冯若英和徐海水道:“其他几个,全部干掉……半点消息不许走漏!” “是!”包括江景泽在内,三人同时立正敬礼。 ………… 干掉了冯川以后,付辰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转道往西南走。 刚才干掉冯川让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冯川的上司,张大麻子,张海鹏。 那个狗汉奸的影响力可比冯川大多了,那倒霉蛋最多打算跑去少帅哪里打打小报告,给黑豹子家族和十九军穿穿小鞋。 张海鹏却是实实在在的投敌叛国,还害得东北军损失惨重,整个东北相继沦陷。 既然现在已经开了杀戒了,不如把张海鹏一起干掉,免除了后患。 听付辰一说未来这货有投敌的可能,江景泽和冯若英当然也没意见,这几天小日本的鸟气受着,未来还有受个狗汉奸的鸟气,他们又不是风箱里的老鼠。 再说叛徒可比侵略者更可恶。 张海鹏的宅院在齐齐哈尔不远的张家屯,这狗汉奸常年圈地,屯子里住的除了张海鹏的本家亲戚,就是给他干活的佃农——这倒是不稀奇,当年大帅把持东北,为了安置手下除了给钱给宅子还分封土地和矿山,他老爸付玉廷当然也有不少。 刚走到屯子口,一个老头坐在摇椅上晒太阳,看到他们来开口询问:“后生们,你们找谁啊?” 面对老人家付辰还是很尊敬的,他弯下腰一脸和善的回答:“老人家,我们找张旅长,我们是哈尔滨来的!” 作为东北军的将领,张海鹏在家乡可是极其有名的,屯子里的人甚至引以为傲。 “你们找麻子啊,”老人一听是东北军的来找张海鹏,当时打算站起来给三人带路。 “不用不用,不劳烦您老人家了,您告诉我他家在哪儿就成,我自己找。” 付辰见状急忙阻止了老人家的动作,他们这次来是要解决掉张海鹏的,这老头在的话,万一呜哇乱叫惊动了村里的人,他们撤离都不方便了。 听到付辰这么说,老人也没有继续和他们客气,抬手指了个方向:“那你可是问对人了,麻子家可真不好找……看着没,顺这条路一直往后山根儿走,看到一棵杏树就上山,它家的院子就在山根上。” 妈的,看来这老东西还挺狡猾,并没有把院子盖在屯子里,而是藏在山根子里。 付辰和老人家道过谢以后,顺着他指的路,顺利地找到了那棵其貌不扬的杏树,这货还真是狡兔三窟,为了把自家藏好,在那棵指路的杏树旁边还修了另外两条路混淆视听。 很快,爬上山的四人看到了一座气派的院落,占地虽不大,隔着墙却看到里面雕梁画栋,一派富有的景象。 “他妈的,这老狗子还没少捞钱吧!” 江景泽啐了一口上去就要砸门,付辰却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戏看都了?真把咱们当锦衣卫还是钦差了?” 言罢对着扛着狙击枪的徐海水使了个眼色,让他寻个高点狙击位,他们三人则是检查一番武器,立刻翻墙进院子。 脚一落地,付辰便立刻抬头,警戒的目光四下一扫:好家伙的,真是别有洞天啊! 亭台楼阁,还修着假山水榭,其间更是引山泉水环绕,看起来倒有些拙政园的架势。 可接下来付辰却忍不住一阵发笑,就这堆中式建筑之内,居然是一幢白色的洋楼。 我去,传说中的中西合璧吗? 付辰刚是好笑,江景泽和冯若英也已接连翻墙过来:“这是……” 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洋楼那边传来一连串放浪至极的小声。 三人不由得眼角一跳:有门! 各自拔出武器,照着洋楼就冲了上去。 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甚至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他们直接就摸上了楼去。 刚上二楼,他们三人却是听到个古怪的响动。 听起来…… 是一男一女正在做什么难以名状的事情。 付辰三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听了这动静当下一路红到了耳朵根。 “妈的,奉天和吉林都打破头了,居然还能搞这种名堂。”再也按捺一腔怒火的江景泽踹门就进去,就将卧房里还垂着红纱,两个几乎不着片缕的人正在…… “啊!” 女人刚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叫,就给冯若英用一条棉被卷着按倒在地。 江景泽的动作比他不差,将男人三下五除二就宁翻在地。 “你们他妈什么人,什么地方都敢闯!”男人撑起头就破口大骂。 火冒三丈地江景泽抓着他头发连扇了俩耳光,旋即竟是愣住了。 “这……这小子不是张大麻子!”江景泽暗吃已经,“你,你他妈是谁?” 这下付辰吃惊不小,闯了张大麻子的家,居然在张大麻子的卧房抓住一对狗男女——男人居然不是张大麻子! 付辰也是火了,站起来就给了对方一脚:“你是什么人!” 第301章 汉奸溜了 猝不及防的男人猛吃了付辰一脚,张嘴就喷了一地口水,疼得不由惨叫几声,老半天才是撑起头骂道:“什么人!?你们还问我什么人?知道这儿是哪儿吗小贼,这儿是齐齐哈尔张旅长的家!” 面对这种死鸭子嘴硬,付辰摇头,对着江景泽笑了笑道:“这人是个贱骨头,非得打一顿才说……本少爷心软,平常最是见不得打打杀杀的了,这恶人还是你来做。” 作为打手,江景泽倒最喜欢做这等恶人,等下拽起这倒霉蛋就拖到角落里一顿动粗,殴得他发出一连串的惨叫。 被子里卷着的女人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付辰见了,弯下身子含笑道:“美人儿,你说,你是想当贱骨头,还是乖乖听本少爷的话,有什么就说什么呢?” “少,少爷……您您,您有什么问的,我,我都说!”女人卷在被子里吓得说话声都变了调。 “叫什么名?你是张家什么人啊?那个男的是谁?” 冯若英好整以暇地给他家少爷拖了把椅子,甚至还倒了杯茶,付辰边笑边喝,一面赞许道:“这麻子还挺会享受,好茶啊!” “少爷,我叫春香,是,是旅长刚,刚娶的姨太太……”女人乖乖地回答,“他,他是旅长的管家王三宝!我,我真的是被迫的!” 偏头撇了一眼地上散乱的戏服,还有留声机里不断播放的美妙乐曲,付辰坏笑了两声:“我信!少爷我呢,跟你们没仇没恨的,来呢,坏了你们两个的好事,这厢先给你俩赔个不是!” 说这话时,江景泽正打得上瘾,满腔对狗汉奸的怒火泄到了这厮身上。 惨叫伴随着音乐不断而来,极大的刺激着女人的神经,她不由大叫一声道:“少爷,我知道您一定是来找旅长的!他,他跑了……说是往长春还是沈阳去了!走,走了已是三四天了!” 三四天!? 我靠,看来这混蛋是早知道九一八的计划,赶在柳条湖那一声爆炸前就跑去了沈阳…… “难怪找了什么冯川当特使,自己在家‘装病’!”付辰眼睛都红了,“原来是早就跑了!” 还是让那个王八蛋跑了,看来有些事真的是无法改变的。 “妈的,纯属浪费老子的时间!”付辰火冒三丈地拔枪,根本没等女人和那姓王的管家求饶,一人给了一枪结果了他们的生命。 “三爷,这下怎么办?”冯若英没了主意。 “能怎么办,人都已是溜了。”付辰对着两具死尸啐了口,“把海水叫进来,咱们四下搜搜,有什么值钱顶用的东西全他妈卷走——免得便宜狗汉奸和日本人!” 这倒是句正经的。 将来这姓张的是肯定会投敌的,不拿白不拿。 四人很快把这宅子翻了个底朝天,这张海鹏还真是贼,知道已是叛了,东北军乡亲们肯定容不下他,除了没带走这位姨太太,连管家都没带走——除此之外屋里屋外前院后院一个人都没了,他们搜遍了全家,除了些不值钱的古董,还有些零钱,此外就是一些粮食了。 付辰没说话,马上把东西全搬进了实验室,古董不知道未来能不能卖钱,粮食肯定是硬通货。 “走吧,这鬼地方也没事别带着了,瞎耽误工夫。”付辰怏怏骂了句,带着他这三个手下离开。 然而就在三人快走出屯子的时候,付辰却被不远处挑着水桶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看着这个身影他忍不住泛起狐疑,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低声嘀咕了一句:“不可能啊。” 走在前面的江景泽见付辰突然呆在当场,转头询问:“家赫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付辰抬了抬下巴:“景泽,你看那人是谁?” 江景泽顺着付辰的目光看过去,顿时长大了嘴巴:“这不是……顾先生?不可能吧,他不是死了吗?” “对啊,不是死了吗?难道长得像?”付辰也是疑惑。 江景泽到底是行动派,并不像付辰那么先思虑周全,而是大步走上一把拽住了对方。 挑水的人见到自己被抓反应也很奇怪,竟然第一时间抽出扁担就想反击,然而等看清楚江景泽的面容的时候,却不由得一怔:“怎么是你?” 付辰上前:“顾先生!” 江景泽也跟着附和:“就是,当初离开南京你就音信全无,怎么会在这里。” 当初从南京城跑出来的时候,若不是顾宪成引开了那些追兵,他们多半被情报处的人带走了,岂能轻轻松松就脱身的? “说来话长,”顾宪成看到付辰和江景泽也是十分惊喜,“当初我还是在工作站同志的帮助下,隐姓埋名溜出南京的。后来也找不到大部队,实在没办法,只能过来投靠我家一个远房亲戚。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付少爷了,可是真是巧啊!” 付辰也将别后的经历稍微讲述了一下,最后才道:“奉天,长春还有吉林几个地方已经沦陷了,后面要打的也是一场硬仗,我和景泽打算先回北平处理一些事情。顾先生,绾心现在也在北平……我有个不情之请,想邀您一块!” 老实说看顾宪成的日子过得这么平静,付辰还真不知对方是否会答应。 “义不容辞啊!但凡有付少爷用的着的地方!”顾宪成的口气没有半点迟疑,“若不是在这里遇到付少爷,我还想过两天直接去哈尔滨或是齐齐哈尔打听下的!你们等我一下……” 他说完话再次挑起水桶,一路小跑地跑回了亲戚家,没过多久就拎着一个布包出来:“走!连绾心都一直跟着少爷,我哪儿有落后的理由?” 付辰看到顾宪成这干脆利素的样子,不禁好笑:“就这么走了?你也不怕我把你诓了?” 顾宪成却笑得满脸真诚:“只要付少爷用得着,把我论斤卖了都成,我顾宪成是跟定您了。” 就这么说笑着回到车上,虽然这一行没有抓到张海鹏,可是却遇到了失散的兄弟也算是一件好事。 有顾宪成的加入,将来动员农民参军,拉拢胡子们抗日,就靠他去做说客了! 第302章 战火弥漫 有了顾宪成的加入,一行人热闹了很多。 付辰沿途询问着他这几个月来的见闻,倒是听说了他在汉口附近的县城做了一段时间文化教员,但因为长江沿线发洪水,也只得跑来黑龙江投奔亲戚。 “真没想到您这还有个东北亲戚。”付辰笑了笑,“怎么从没听说过。” “我是山西五台人,早几年跟乡里同族的兄弟还闯关东……后来在阎老西手下的部队还做过事。”顾宪成不由翻起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咱们跟他整不来,后来跟队伍南下工作的。” 民国时代的山西虽富,但总是连年不断的旱灾,很多不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年轻人都去闯关东——付辰在21世也看过不少相应的影视剧。 “你原来是晋绥军?”冯若英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我和海水参加红军之前也是晋绥军!” 这下可更热闹了,追其渊源原来都是一路人。 以往就善言谈的顾宪成开了话匣子,一边聊一边神情稍显轻松。 从哈尔滨回北平原本只需要四天的路程,然而如今奉天和吉林沿线早已经被日本占领,各个城市县城的沿线更有日军把守,在占领区大摇大摆地开车活动,付辰没这装13的嗜好——况且他这次亲自回北平,就是想探探路,他的药厂还有被服厂的物资源源不断要送来,寻到一条安全的道路十分重要。 所以,付辰是根据从小鬼子身上抄到的地图,专选了一条偏僻而且避开铁路沿线的道路,然而饶是这样,这一路上也依然可见依稀的战火。 有些小村庄干脆直接被烧光,废墟之中还能见到烧焦的尸体。 关东军最先进军东北的似乎都是九州岛出来的,那地方据说是日本最为穷山恶水的地方,传说中在华夏大地造下数不清罪行的熊本师团,就是从哪儿出来的。 最让人心惊的还是一对母子的尸体,母亲紧紧护着还没断奶的婴儿,可惜却依然逃不过被杀死的命运。 江景泽忍不住骂起来:“这群小鬼子真他妈的不是人,怎么连妇孺都不放过!?” “小日本是侵略者,才不会拿咱们华夏人当人看。”付辰的脸色比江景泽还要差,小鬼子的三光政策,他从小就听人讲过无数次,可如今真正目睹,除了心惊还有心痛。 他早这一切却无力阻止,然而这却仅仅是开始而已。 “咱们把他们埋了吧?”冯若英皱着眉头,心里更是难受,这小村子和他出生的村子差不多,若是有天小日本把战火也蔓延到他的家乡,那么他的父老乡亲们该怎么办? 华夏虽大,但他已经退无可退,背后就是家园! “好。”付辰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转身从车子里拿出了铲子。 掩埋好死者以后,五人继续往北平开去。 就这么一直开到第二天中午,他们才开出三分之一的路程,眼看着中午快到了,几个人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些东西。 也正巧了,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一个小屯子,此时一抹炊烟正从屯子中冒出来,在空中缓缓飘散。 “家赫,这个屯子竟然有人住!?!”见到这个情形,江景泽眼睛一亮。 日本人的进军路线虽然是城市和铁路沿线,但沿途的屯子也跟着一块遭了殃,不是被全烧毁了,就是人都跑光了。 “终于见到人了!”冯若英也开心的笑起来,“从昨天开始就啃干粮,总算是能换换口味了!三爷不如咱们进村,找个人家买点吃喝吧!” 付辰也有同样的想法,凉水就炒面,吃了几顿他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见到冯若英的样子,江景泽调侃道:“你这大头兵不从前是红军么?不会是跟着我家赫兄,把你那吃苦耐劳的精神都丢了啊?” “有好吃的你不吃啊?”冯若英跟江景泽早就惯熟了成日对骂,立刻回敬道,“爷们现在是三爷的人,三爷吃香喝辣,还能少咱一口了?” 江景泽白了他一眼:“你小子还有理了!就这么赖上我们了?” “别说我们,你可最先回东北的!我说,你也没少打野味吧?”能说会道冯若英立刻回敬着。 “那怎么着,小爷吃点好的犯了哪条王法?” 这几位凑一起,总是斗嘴,不过无伤大雅的,付辰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就这么一路走进村子了,一直没说话的徐海水突然低声喝道:“嘘,不对劲!” 作为狙击手,他始终保持着警戒;视力超群的付辰也是早就觉察到了不对劲,立刻停下脚步四下观察了一圈。 的确是很不对劲,屯子居然异常安静。 按说有人住的村子,就算是白天人们都出去打猎或者下地干活了,那么鸡鸭猪狗总会有的。 尤其是狗,乡下地方家家都会养几条看家狗。 这些狗都是一些杂交的土狗,21世纪被戏称为中华田园犬,虽是没有什么名贵的血统,可是却异常机警聪明,见到外人进入自己的领地必然第一时间大叫预警。 然而现在,这些狗似乎都不见了。 不仅仅是狗,鸡鸭的声音也没有。 更没有半点人气,唯有村子东头一抹炊烟升起,显得异常突兀。 “家赫,这是怎么回事?”江景泽诧异的看着这一切,现在虽然是大白天,他却觉得村里到处透着诡异。 付辰却摇了摇头:“不对劲,咱们先四下看看,都小心一些……海水,去找狙击位!” “是!” 见他转身跑开直接上树,付辰抽出腰间的勃朗宁率先走进屯子。 其他几人也早就拿出武器,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轻手轻脚来到了进屯子后见到的一幢房子。这是一幢东北随处可见的石头与土坯搭成的房子。 只不过这幢房看上去极其破旧,建了应该有些年头了,外面围了一圈木头栅栏围成一个院子,栅栏七扭八歪的,其中还有两根断掉了。 此时,栅栏的大门敞开着,从外面可以看到院子里很是凌乱,干枯的树叶飘满了院子也没人打扫。 院子的西边垒了一间鸡窝,鸡窝的门也是打开的,里面并没有养鸡,只有一窝鸡毛。 第303章 鬼子灭村 然而杂乱的却不只是这个院子,放眼看去周围的院子也是这般光景,甚至有的院子里的石磨都是掀翻的。“这不对劲!”付辰双眉紧蹙,东北女人勤快著称,像现在这样会被人笑话的。 “咱们进去看看,都小心点。”这个情形让付辰越发嘀咕,带着四人走进石屋。 石屋中的陈设也和一般的农家里的陈设一样,进门就是一间厨房,厨房中垒着大灶台。穿过厨房就卧室,卧室中有一半面积都被土炕占了。 这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四口之家,土炕上仍然铺着四床被子,只是却没有人睡。土炕一旁的箱子被打开,里面的衣物细软丢到处都是。 地上也丢了两只鞋子。 然而,屋主却不见踪迹。 “这不会是遇到胡子了吧?”冯若英咧嘴。 “胡子……是不会赶尽杀绝的。”付辰却摇头。 他之前总听付汗青说早间打胡子的事情,对东北胡子的习性多少也有些了解。 东北的胡子多是打劫过往商旅,对于周围村民还是很少染指的,就算遇上灾年,或是“收成”不好的时候,也会下山打打村民的注意,最多抢几袋粮食,绑些大户的肉票,可从来没听过赶尽杀绝的事——这等于断了自己的营生。 就在几人正说话的时候,一直默默查看的顾宪成喊了一声:“快来后院!” 付辰等人闻声过去,随即见到后院竟然躺着四具尸体——一对年轻男女,外加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看来就是屋主四人了。 如今,四具尸体犹如破麻袋横陈在地,身上的血已经凝固成褐色。 付辰见状急忙蹲下查看:“都是被刀砍死的,一击致命,没有任何挣扎痕迹,凶手是个练家子。”顿了一下,他戴上从实验室中拿出来的手套翻看了下伤口,“刀很锋利,细长,大概……” 他抬手比划了个长度,“大概这么长,这么宽。” 江景泽看着这个长短和宽度:“更不可能是胡子了,胡子不会用这种刀具的,这样的刀子倒是好像在哪儿见过。” 江景泽疑惑,付辰心中却有了些猜测,不过他却没有说出来,而是转口道:“咱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若是他猜的没错的话,恐怕到处都是死人。 死状相同,整个屯子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只有个别几个人是死于枪伤,子弹是从背后射进前面穿出来,显然是逃跑时候被打死的。 他越发肯定,必定不是胡子做的。 就这么五人一路走一路查看,最终走到了冒着炊烟的石屋附近。 这幢石屋和屯子里的其他石屋不同,院子里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院中的鸡窝里还养着几只鸡。 然而让付辰忍不住皱眉的却是石屋外面竟然坐着一个身穿黄色军装的守卫。 果然是小日本! 只是可恶怎么会在这里遇到? 不是应该在奉天吉林沿线的吗? 这个村子地处偏僻,他们怎么会过来?而且看样子还安营扎寨了。 想到这里付辰急忙进入实验室查看地图——之前他收缴了鬼子画的地图以后,就在拷贝了一份存在实验室的电脑中。 这一看不要紧,他竟然发现同村后有一条小径竟然直通锦州,看来这群小鬼子是来者不善! 发现这个,他急忙退出实验室,对着其他三人做了个手势。 除了顾宪成,其他几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而且经过这么多次战斗,第一时间就能心领神会这位指挥官的意思。 在座的都是老兵了,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一起点了点头,然后分头行动。 这支小鬼子分队,显然是把这里当做临时营地;石屋周围用防水布蒙了不少东西,还留了将近一个班的守卫。 先前总听说,几个小日本子就能杀了一个村的人,现在真正见到这景象,付辰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喷火。 小心一点! 付辰打了个手势,几人继续向前推进,眼见不远处的院子门口,有个小鬼子正端三八式步枪来回巡逻。 江景泽对付辰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下他最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这意思是他去吸引注意,让付辰找机会干掉小鬼子,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付辰双眉紧蹙,对着江景泽轻轻摇了摇头。 跟影视剧里渲染不一样,小鬼子好抱团,想要把对方引走干掉,是不可能的事——关东军是何等狡猾的精锐,跟杂牌军岂能同日而语?这种对付普通部队的法子,当然不能用在关东军上。 付辰眼睛快速转了转,刚打算想法子把这落单的家伙引过来,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连串怪叫! 如此死寂的小山村炸响的动静,甚至把付辰几人都吓了一大跳,还好他立即反应了过来,好像是几声……驴叫。 咔咔咔! 门边防守的日本鬼子立时就把枪口转了过来,并大喝了一声。 别人听不懂,曾在日本深造过两年的付辰却立刻听懂了,对方是喊了一声什么人在那里。 几乎是同时,院子里的小鬼子也是嚷嚷了一声:“怎么回事?” “队长,好像是驴子的叫声。”守门的士兵立正敬礼。 “去看看!” 付辰一听这话,旋即对满面莫名其妙的江景泽使了个眼色——机会来了! 难不成是…… 根本没等江景泽三人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个手里抄着三八式步枪的小鬼子,已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付辰二话不说直接扑出抱脖子捂嘴,江景泽哪敢怠慢?抄起一把匕首当胸就刺了下去! 这倒霉蛋甚至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直接倒在付辰怀里失去了生命。 快速把手上的三八式扔给顾宪成,付辰把他身上所有的装备扒了个一干二净扔进实验室,旋即从实验室又拿出几支最近配好的麻醉针剂来。 不知道那小院子里到底有多少个小鬼子,更不知道,这屯子附近有没有鬼子的援兵,开枪是绝对不可以的,一旦有太大的动静,万一把周围的日军惊动了,他们想撤退都千难万难! 第304章 撤离!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开枪。 付辰眯了眯眼睛,立刻打手势把意思传达给三人后,他立刻以无声地姿势扑了过去。 贴在门缝细细一听,就听里头不断传来调笑,还依稀有几声歌声传来:朝霞之下任遥望,起伏无比几山河…… “这他妈小鬼子怎么还唱上了?”江景泽的说话声,几乎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 他听不懂日语,更不知道这首歌,就是那首臭名昭著的《关东军军歌》。 付辰唇角微勾,却在同时张嘴,在江景泽三人大跌眼镜的状况下,也是跟着唱了起来:“吾人精锐军威壮,盟邦众庶皆康宁,满载光荣啊……” 里面三个正赤条条在水缸里洗澡的日本人,压根没想过唱着歌进门的家伙,居然是敌人——听着熟悉的歌声,甚至还以为是“打猎归来”的战友,还在好整以暇地唱着歌往身上浇热水。 “什么人!” 待第一个小鬼子觉察不对劲的时候,付辰手上的自制麻醉枪已射击了! 冯若英和江景泽的动作也是相当的神速,他俩一左一右拔出各自的军刀,对着另外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小鬼子已出手了! 长刀进胸,两人根本不给对方发出声音的机会,立刻把小鬼子完全按进了水缸里! 眨眼间三个鬼子没了命,然而正当他们松了口气时,石屋那边却是传来木头门被拉开的声响。 一个赤着上身的小鬼子呼哇乱叫起来,怒气冲天地迅速扫过面前这一地鸡毛的景象,这小鬼子没有半点迟疑,拔出腰间的王八盒子,瞄准了距离他最近的顾宪成。 “糟了!” 江景泽大叫不妙,可这小鬼子离他至少有十步远,他相救对方根本来不及。 付辰目光凛然,抬手,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就飞了出去,顿时横贯进这小鬼子的咽喉。 窒息感顿时让他只来得及发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声音,这小鬼子的眼珠都暴了出来! “砰!” 临终之前,他还是开火了! 虽然并没有成功命中任何人,巨大的枪响,振飞了四周正在啄食的乌鸦。 坏了! 付辰心不由得一沉,看来今天还真是倒霉。 本想来着屯子“改善”一顿,却没想到遇上了进攻锦州的关东军。 以为凭他们几人的身手,解决五六个小鬼子应该不是问题,可真当交手之后,付辰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过轻敌了。 难怪从山海关到华北华中的华夏军人们都会陷入苦战,原来盛传的关东军,实力果然非同小可。 “老子迟早要给那些傻逼抗日神剧坑死!”付辰啐了一口,抬眼对江景泽三人说道,“收拾一下,快撤!” 整个村子一个活人都没有了,自然没有必要把此地的东西留给小鬼子——粮食,布匹,鲜肉,甚至于牲口吃的谷壳和干草,付辰是不分好歹一律往实验室狂装,反正进了实验室之后,时间相对于1931年是停止的,粮食这些东西也不会变质,想放多久放多久,未来总用得着。 “三爷,这女人好像还有气!”冯若英在里屋收拾那个尉官留下的枪支弹药的时候,突然跑出来对付辰低喊了一声。 嗯? 就算还有气,他们现在在打仗,总不能带着个女人。 不过心里虽是这样想着,付辰还是小跑进门……几乎不着片缕的女人横躺在床上,身上遮着一条床布,显然是看不下去的冯若英临时帮她盖上的。 身下到处是血,一张俏丽的小脸不知被打了多少下,红肿得像个大西瓜。 “不行了,就剩半口气了。”常年的经验告诉付辰,这女人肯定是因为小鬼子过分粗野的动作引发了撕裂伤,早已失血过多——就算不是如此紧急的状况下,而是在21世纪的和平年代,这女人的伤也是救不过来的。 就算性子再是如何刚烈的铁血汉子,听到这句话心里也有如百爪挠心。冯若英气得一脚狠踹在鬼子死尸身上,怒骂:“这些小鬼子,简直是畜生!” 虽然在后世看过数不清日本人战争罪行的付辰,现下真正经历了这个,还是一股子火热的气息只窜上头顶,两只眼睛都憋得通红。 “这些小日本子……”付辰刚是咬牙切齿地说着,就听到村口传来一声枪响。 登时变得满面震惊,付辰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是,海水狙击位的方向!” “糟了,一定是小鬼子听见枪声杀过来了!”门口正把烧鸡烧鹅打包的江景泽大骂了一声,然后抽出腰间的驳壳枪和军刺就转身过来。 “撤!”付辰当机立断就是下令道。 这种时候硬拼绝对不是好汉,天还没有黑,而且他们现在离锦州不远,小鬼子目前还没有把锦州打下来,有数个师团在屯兵——要真是打起来,绝对是捅了超大的马蜂窝。 刚是跑出屯子,付辰眼看着遥遥沿着一道土山梁跑来一队挑着膏药旗的鬼子兵。 在付辰看到他们的同时,小鬼子也是看到了他们。 立刻发出一连串呜哇乱叫,什么混蛋畜生之类的脏话全骂过来了,一个个还把三八式步枪的栓子拉得山响。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弹头简直是擦着付辰他们的身体飞过去的,还好在北平主持训练的时候,付辰交代过大家要学会“蛇皮走位”,s型的方向会让后面的枪手大失精准,就算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关东军,在这样的跑位下也很难命中。 砰! 身在狙击位的的徐海水又开枪了。 一个小鬼子应声倒地。 如此精准的冷枪让追杀过来的小鬼子大为胆寒,这些多疑的侵略者纷纷调转枪口四下乱射击。 干得漂亮! 付辰见了不由大笑两声,和他的战友们纷纷转过枪口,对准了扑过来的小鬼子们。 眼底的杀气瞬间迸发,付辰冷静地瞄准,开枪,砰! 带火的弹头拉出一道明亮的光芒,接连贯穿了两个小鬼子的身体。 眨眼间几个鬼子被干掉了三个,这下可是大大激怒了这些侵略者——要知道,从柳条湖到北大营,再从沈阳到长春,压根没有遇上正经的抵抗。 第305章 战斗胜利 然而现在,情况却完全掉了个头——这些该死的zhi那人不仅敢反抗,居然还接连射杀了他们多个战友。 “你们这些可恶的混蛋,等死吧!”带头的那个班长模样的家伙胡哇乱叫着日文,气焰那真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他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是侵略者呢! 在屯子里,他们一口气已杀了数个小鬼子,而且还缴获了一部分枪支弹药。 便宜已经占到了,付辰深喑小规模战斗的道理,打了枪就走,绝对不能再占好处。 原想着遭遇这群小鬼子还是赶快撤的好,但日本兵这几句丧心病狂的怒骂,算是彻彻底底激怒了他付三爷。 “我草你姥姥的小鬼子!” 当下眼睛赤红,付辰立刻钻进实验室,把之前在上海的时候,林清泓送的轻机枪拿出来一挺。 这玩意绝对是杀伤神器,付辰一开始的时候还不会用,后来翻了军网查阅,才是学会了。 立马支撑在地,对着那些扑过来的日军就是一通扫射,高射速加大口径的子弹,简直想火炮一样把这几个倒霉蛋炸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烂肉。 “你这……从哪儿摸出来的?”江景泽大跌眼镜,他早就对付辰这种随时随地拿出来枪炮武器的“本事”吃惊了,好几次都想问,只是一直都没抓住机会。 “少废话,缴了这群傻瓜的枪!” 小鬼子的三八式好用得很,精度也比汉阳造高了不知道多少倍,这可都是要紧的物资,不拿白不拿。 众人立刻把横七竖八在地上的尸体翻着,除了步枪,还有香瓜手雷,居然还有不少子弹呢! “发了发了,打这拨儿小鬼子可真不亏!”江景泽一下子乐开了怀,冯若英也是相当高兴,然而顾宪成却给这些已不成人形的尸体吓得一阵脸白,甚至都不敢吭声。 徐海水这会儿也跑回来了,先是敬礼,而后气喘吁吁地说着:“三爷,附近似乎没有小鬼子了!不过在东边那山坳里,好像发现个营地!” 一不做二不休,管他有多少个小鬼子,现在轻机枪在手,也就突突一阵的事。 “走,看看去!”付辰抱起手上枪油还没干的大杀器,恶狠狠地让徐海水前面带路。 果然翻过这道小山梁,付辰他们就看到了山坳里有一小片小树林。 已经渐渐染成金黄色的胡杨树下,有几个小小的帆布帐篷,付辰从徐海水手边拿过狙击枪,右眼对准瞄准镜再次确认——似乎,真的没有人。 “看来那几个小鬼子,是这儿冒出来的啊!”冯若英笑了笑,“这下是全送给咱们了。” “走,看看去!”付辰一个招呼。 帐篷里外,随意地堆放着乱哄哄的杂物。小鬼子真是够嚣张的,真换做一般的军事营地,绝对是不会把人全跑光了去战斗的,总要留那么几个人看守。 恐怕是因为奉天和辽宁两地的东北军表现实在太菜,他们连最基本的军事素养都收起来了。 营火还没有熄灭,帐篷里弥漫着汗臭味。 付辰等人粗略的翻了翻,弹药不多,然后就是一些寻常的补给品,类似罐头炒面之类的,除此之外翻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找到几副绣满了字刺绣。 江景泽见到这东西不禁好奇:“这什么玩意?小日本出门打仗怎么还带着刺绣?”接着他摇了摇头,“就是绣的太丑了,我小堂妹才五岁都比这绣的好。” “这叫千人针。”付辰倒是认识。 所谓的千人针是日本传统的护身符,是日本妇女拿着布上街,请街上陌生路人帮忙绣的,一人一针要足足凑足一个人的针线,据说这东西可以激发士兵的斗志,保佑士兵的安全。 这东西上面多半绣着日本国旗,以及一些鼓励和嘱咐的话,他21世纪时候在博物馆看过,这还是第一次摸到实物。 江景泽听完付辰的解释顿时骂了一句脏话:“这群不要脸的王八犊子,跑来咱们华夏干的是杀人放火的勾当,居然还弄个什么劳什子护身符,太不要脸了!” 付辰也冷笑:“不要脸的事还在后面。” 什么731,什么南京大屠杀,最关键到了几十年之后的21世纪,还拒不承认。 “你们几个,去其他帐篷看看!”付辰立刻吩咐着,话虽如此,其实他是想把这些东西搬进实验室。 “是!” 几人立刻应是,转身朝着剩下的三个帐篷各自搜过去——其中有两个帐篷跟这里差不多,除了小鬼子自己的用具,另外就都是些杂物,付辰也不管好歹,什么棉被床单甚至是军用枕头之类的全部往实验室里头搬,这帐篷要不是太大了,容易引人耳目,付辰甚至还想把这东西搬进去…… “三少爷你快过来看!” 就听顾宪成一声喊,付辰立马转头过去,就看见他指着最后一个帐篷里,眼睛都直了:“这是不是……” 满面惊喜地看见里面堆着数个深绿色的木头箱,冯若英随便挑开,里面齐齐整整放着香瓜手雷;再挑开一箱,里面全是崭新的三八式步枪! “发了发了!这下可是真的发了!”江景泽简直一蹦三尺高,连付辰也是满面喜色。 这堆装备,足够他们把一个营武装到牙齿了! “若英,你快去开车,咱们把这些宝贝赶快搬走!”付辰一边撵人,偷偷把两个箱子搬进了实验室,然而他刚准备搬第三箱,却突然发现,帐篷最深处的角落里有个黑影。 “什么人?!”他猛地转过头,同时勃朗宁已经拿在了手上。 然而,又是一阵响动后,就再没了动静,付辰双眉凛然,对着身旁的江景泽使了个颜色,两人架着枪,一左一右地走了过去。 他绕过箱子看过去,竟然发现水缸后面藏着一个年轻姑娘,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生得倒算眉眼清秀。 只是如今秀发散乱,脸上脏兮兮的,身上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一看就遭遇到了非人的待遇。 她双手抱怀,瞪着双眼惊恐地看着付辰,嘴唇不住地颤抖。 第307章 锦州城 此时,城墙上下都站满了人,还有个年轻人正拿着喇叭高喊:“抵制日寇,还我中华。” “请求锦州驻军出兵抵抗!” “请求少帅主持锦州防御!” “不能让小鬼子占领我家园!” 这群人大多数都是穿着学生服的年轻人,还有一部分是工人打扮,他有的还拉着横幅,横幅上一样写着抗日的标语。 江景泽见到这个情形攥了下拳头:“还是有人有血性的,这才是我们东北爷们!” 付辰却皱着眉:“都是些学生工人,他们有血性没用,还要看锦州驻军了。” 要真是军队不抵抗,光靠几个热血匹夫顶什么用?小鬼子打一圈排枪,就能扫倒一大片。 “就是啊,咱们只看到学生,半个当兵的也没看到。”冯若英开口,眼中带着疑惑。 然而三人话音刚落下的时候,马上见到一队当兵的从城里冲了出来,其中还分出一队人爬上了城墙。 就在众人以为这群当兵的是来支持抗日的时候,没想到为首的连长却抽出腰间的棍子,对着带头抗议的学生砸了下去。 同时城墙上面也开始动手,甚至还伴随着阵阵枪声。 “啊!” 一声女子的尖叫声自人群中响起,紧接着场面陷入了混乱之中。 这群当兵的真不亏是东北军,战斗力就是强悍,挥舞着棍子一通乱杂,顿时地上和城墙上就溅上了血迹,不少学生都受了重伤,甚至还有人从城墙上坠落当场死亡。 见到这个情形,付辰他们都是一怔。 紧接着江景泽就骂了起来:“这群人疯了吗?怎么打自己人?!” 付辰则马上跑下车,冲到人群中正在指挥的连长身边,一把抓住连长的衣领。 这个连长正在驱赶“暴徒”,猛地被人揪住,第一反应就是举起棍子就打。 “你妈的,哪里冒出来的混账王八蛋敢管老子的事!” 这连长被付辰推了一把,嘴里立刻就不干不净起来。 自打九一八爆发,付辰心里就窝着火,一路而来当兵的不抵抗,老百姓遭了殃——今天好不容易救了个小姑娘还寻了短见。现在见到锦州总算有几个热血青年,本来欣慰的付辰当头给这些当兵的泼了盆冷水。 想想未来那些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帮凶皇协军,就是这些混蛋,付辰眼里突如其来多了一股火,立刻举枪对准了这连长。 砰! 如此近的距离,脑袋登时犹如一个烂西瓜般炸开了,尸体重重地跌落在付辰脚下。 “长官被杀了!” 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声,这些本来对学生工人们张牙舞爪的当兵的立刻调转枪头,迅速把付辰围了个里外三层。 “你妈的……” 一个不怕死的尉官迅速拨开人群,拽出一把手枪来。 可他还没有抬起枪头对准付辰,一侧的江景泽迅速抓住他的手肘,就将他拧倒在地。 “你,你们什么人!” 整张脸都给按在地上的黄土里,尉官惨叫着还不忘大声谩骂,付辰冷笑着解开衬衣的两个扣子,露出后颈的黑色飞豹。 “嘶……” 第一时间看到这黑色的飞豹纹身,众人纷纷倒抽着凉气收枪避开——地上趴着的尉官也是傻眼了,东北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黑豹子,居然就站在他们面前! “是……是三少爷吗!?”几乎吓得魂不附体的尉官连说话都不连整句了,“属下,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冷脸,立刻就将勃朗宁的枪口转了过来,付辰半垂下眼睑死盯着他:“我听不清楚!” 如此威仪,震得那尉官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付辰对死按着他的江景泽抬了抬下巴,后者则是照着这家伙屁股踹了一脚,然后提着领子让他站起来:“三爷问话,据实回答!” “是……是!属下照实说!”魂不附体的赶忙说着,“属下真的是奉命行事,这些,这下刁民违抗城内禁令扰乱治安,还在城头辱骂少帅——属下奉命才是……” “放屁!谁是刁民!” 他还没有说完,人群之中有个大胆的青年对着他就大骂了一句,紧接着一块石头就扔了过来。 这一扔不要紧,四下周遭的石头立马跟雨点一样飞了过来,付辰心底暗笑,这老百姓的怒火要真是给激怒起来,就算是一人一口口水,也能把人给淹死了的。 反正他不急着阻拦,甚至还笑了出来。他就站在这里,这孙子自然不敢乱躲,只能任由着石头来砸,而他付三爷就好整以暇的抱肘站着,就冷眼看着石头把这家伙砸得抱起全身蹲在地上。 “行了!”付辰突然大叫一声,而这些群情激奋听了这位主持公道的少爷怒喝,居然乖乖听话了,一个个放下石头瞪着眼睛伸长了脖子往这里看。 “说,听哪个的命令?”付辰拿勃朗宁挑了挑军帽,“你的上峰是谁?” 还没有回答,就听身后呼啦啦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付辰回脸,最先看到的居然是一匹东洋大马,骑在上面的军官大约四十左右,看上去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 手上死死攥着勃朗宁,付辰只是偏转过头死死盯着对方,脸上没有半点温度。 凝眸,付辰清晰地看到对方的胸章居然是黄色的。 按照国民军的规定,军服的左前胸都有一块用布印制的方形胸章,通常由各师文书照规定印制,钉缝于胸前左上口袋盖上——上面有兵种、官阶、姓名、职务、佩发年份,从胸章的颜色、内容一看便知,官兵通常远远的就能由来人胸章上的色边判断是否应该向其敬礼。 而黄色,是校官级的。 谢韵卿?! 看清了那个名字,付辰不由手一震。 如果没有记错,此人在九一八事变后,拒绝日本侵略者诱降,率部奋起抗日……同年10月,身在黑龙江的他曾经协助指挥江桥抗战。 锦州,他怎么在锦州? “呵呵呵,是家赫啊!”谢韵卿在看清了是付辰之后,立刻就笑了起来,把手上的马鞭往腰带后一塞,从马上跳了下来,对着他笑道,“怎么次次见到你这小子,都是这么一地鸡毛的!” 第308章 是男人就参军去 面对这样已算得上指责的调侃,付辰无声地笑了笑。 他这个人,向来是尊重英雄,尤其是谢韵卿这种在东北战局如此之坏的情况下,还能选择挺身而出的英雄。 虽然并不知道和他的关系,但听他的口气,付辰也猜出了七八分,再对了对年纪,付辰马上学着他的姿势打招呼:“谢叔叔,许久不见了,您这精神还好着呢!” 众官兵一听他的称呼,更是肃然起敬,纷纷列队起来站得笔直。 谢韵卿上前照着付辰屁股就给了一脚骂道:“你这小子出息了啊!上了回黄埔,三叔也不叫了,跑锦州惹事来了!” 这一脚登时把付辰踢懵了。 虽猜到这谢韵卿跟自己老爹熟,但他没想到居熟到叫三叔的程度——而且分明长得一副儒将的眉眼,怎么脾气就这样坏,说打就打了。 果然跟网站上面说的差不多,这些个东北军人,果然多少都有点土匪的脾气。 当下眼珠转了转,付辰当下装出副委屈的样子:“三叔,您这是做什么!我是糊涂了,问题当着怎么多人踹我,你叫我脸往哪儿放?况且,这些是你的兵么?!” 谢韵卿瞪了他一眼,侧扫过站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尉官,后者则是颤抖道:“谢参谋长!属下冒犯了三爷……请,请恕罪……” 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谢韵卿抬起手上的马鞭照着对方就是一顿爆抽! “好,好!” 这些学生们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源于小鬼子侵略,正规军的不抵抗,这些热血的学生和工人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们今天聚集起来游行示威,只是希望官老爷们不要怕什么所谓的“事态扩大”,站出来奋起反抗——可哪里想过居然报国无门?官老爷们怕小日本子,却不怕赤手空拳的他们,上来就打,就杀。 现在,有个清俊的少爷和威武的长官站出来替他们教训这些老总官老爷们,他们怎能不兴高采烈? “饶命啊谢参谋长,饶命啊!” 这马鞭落在人身上如何能受得了? 付辰抱着手肘不动声色——他知道谢韵卿这手是打给守军司令官看的,全东三省的人都憋了大火,东北军若还趴窝不动,民变比小日本子还可怕。 差不多打了三十几下,谢韵卿终于收了鞭子,缓缓走过去低下头冷冷说道:“丁春喜,你御下不严,导致伤及无辜……我替钱长官教训教训你。” “是……是!”抱着头蹲在地上的尉官这下是彻底趴窝了。 谢韵卿环视四下,这些士兵在触及这个冷毅的目光之时,纷纷惊恐地低下了头。 “听着,黑省的黑豹子来锦州打小日本子了,十六岁以上的,觉得自己是条汉子的,去城南营盘投军!”谢韵卿粗声大气地怒吼一声,转身揽过付辰在欢呼声中上马离开。 ………… 说真的,付辰在21世纪什么都学过,偏偏就是没有学过骑马。 而在这机械化部队还没有完全建立的年代,骑兵就算机动性能最强的部队了。 小时候没少看骑马打仗的电影电视剧,觉得那真是帅呆酷毙了——付辰骑上这玩意之后,只觉得屁股都要给颠得的裂开了。 卧槽,这小少爷也实在太瘦了,一点肉都没有硌得我难受死了。 面色尴尬地偏头看了谢韵卿一眼,付辰苦笑道:“三叔,您这大老远的从齐齐哈尔到锦州做什么?” “呵,还不是为了小日本子?”谢韵卿哼笑了两声,“整个奉天都丢了,不管是少帅还是中央,都告诫各部队严守门户,不得扩大事态。” 付辰紧紧握住了马缰绳,一侧的江景泽却骂道:“小日本子到处烧杀掳掠,还严守门户!等着挨揍啊!” 谢韵卿侧身看了看他,摇着头苦笑了两声:“姓钱的也是笃定小日本子不会继续侵袭,再加上少帅坐镇锦州,他们也相对安心着。” “少帅还在锦州?”付辰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我要见少帅!” 谢韵卿见他激动的样子,不免叹息道:“你想见少帅,我又何尝不想?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趴窝不吭声,几十万东北军让几万小鬼子撵着打,脸子都丢到关内去了!” 付辰说不出话来——后世评价九一八,也跟谢韵卿的话差不多,东北老爷们的确丢脸…… “三叔,咱们不如一块去见少帅吧!”付辰快速提议着。 然而,这话一出,谢韵卿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他沉默了半天,似乎有些纠结。 “要见少帅,得通过钱忠山那王八蛋。”谢韵卿拧眉。 钱忠山? 这名字为啥这么耳熟? 付辰微怔,突然忍不住一拍大腿道:“妈的!景泽,咱们恐怕是遇上老朋友了!” 江景泽也是想起来了,他们刚出山海关的时候,在喜峰口附近的山区,他们遇上了刘虎带领的胡子。 而被付辰“诏安”的刘虎,说他们曾经是东北军,是因为他们的顶头上司,似乎就是叫什么钱忠山,他们就是因为这个钱忠山克扣军饷,才是开小差的。 “妈的,真是他?” 见谢韵卿莫名其妙,付辰才把之前的事一一与他说了,听得这位三叔火冒三丈:“这小子从前在齐齐哈尔做旅长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给调来锦州,肯定没按什么好心!” 说着,用靴子后面的马刺磕了磕马,怒道:“走,咱们去见见他!” 去的路上付辰才是听说,原来这钱总山外号钱姑娘。 这颇为娘娘腔的外号,是东北军某个师长起的。 这厮打仗带兵都菜得很,溜须拍马倒是一流的,曾经为了投少帅所好,甚至还特意跑去学了京剧还唱青衣,最后在东北军中得了一个绰号——钱姑娘。 这个绰号肯定是贬义的,堂堂老爷们被这么称呼,换成一般人早就翻脸了,然而钱忠山也是个奇葩,不仅欣然接受,还洋洋自得,说什么自己就是少帅的“姑娘”。 简直把溜须拍马演绎到了极致。 然而,他当了旅长之后,就一改姑娘的扭扭捏捏,开始在齐齐哈尔变卖军用物资还克扣手下的军饷。 这让谢韵卿发现之后,打了二十军棍撵出了齐齐哈尔,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凭借一曲《霸王别姬》,又成了驻锦州的最高指挥官。 第309章 川剧变脸 谢韵卿当然不爽,不爽到了极点。付辰和江景泽听了这段轶事,也是气得骂街。他妈的东北军要是再多这么几个祸害,小鬼子岂能不横行霸道? “你看现在怎么办?”江景泽和冯若英三人嘀咕了一通之后,转头问付辰的意见,“这么一个货,咱们还有必要见吗?” 付辰也是一脸纠结,这个钱忠山不靠谱是一回事,少帅也要靠谱一点啊,怎么能让这种人当守备军司令?怪不得后世记载没几天这位军事重镇也是陷落。 “家赫,其实长春陷落后,你父亲已然电联全军联合抗日,那张大麻子推脱重病,说连夜去了天津,”谢韵卿叹息道,“我这一路而来,没几个主战的——钱忠山现下态度不明,而且我们之前还有些过节。” 付辰沉吟,张大麻子那真还不是去天津瞧病去了,他那是直奔沈阳,去通电小鬼子了。 顿时几人都沉默了下来,气氛陷入了凝重之中。 一路去往警备司令部没费什么工夫,可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用留声机放着京剧,听到这个不光是谢韵卿的脸在抽搐,连付辰都黑了脸。 他妈的,这里可是战备指挥部。 还在他妈的听戏? 这是窑子还是舞厅啊? 走进指挥部,这里倒是比想象中正经点,至少没有像之前夏家小少爷的营地那么不堪入目。 可是也不像个指挥部。 正主钱姑娘坐在沙发上,边听戏边喝着红酒,手边还放了两个蝈蝈笼子,看上去别提多逍遥了。 见到这个情形,付辰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妈的,外面在打仗。 奉天、吉林都沦陷了,钱忠山这个锦州最高指挥官竟然还有心思听曲儿! 钱忠山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听到有人进来都懒得睁开,只是懒懒散散地问了一句:“谁啊?” 见到这个情形,谢韵卿怒道:“混账王八羔子,都什么节骨眼上了还在这里给我整这些名堂!” 原本还懒懒散散的钱忠山,听到谢韵卿冷厉的嗓音,顿时屁股底下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嗖”地一下就跳了起来。 立马抓起军服外套就穿在身上,换了副殷勤的笑脸:“哎呀谢参谋长!这,这是哪儿阵风儿把您吹来了,属下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可是,在这张满脸醉态的家伙在看到付辰的时候,脸不由又是抽搐了两下,慌乱地笑道:“这,这不是三爷么!久仰久仰,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这里真是镀了金了。家里还好吧?付司令还好吗?” 钱忠山的这幅样子看的付辰等人一愣一愣的,他们几位都是东北爷们,又是当兵的,向来直爽,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虚头巴脑的人物? 那变脸速度,他这最擅长的不是什么京剧霸王别姬吧,该是川剧变脸吧! 不过饶是这样,付辰还是耐下性来和钱忠山寒暄了几句,接着才道:“家赫这次来也是有事和您商量的,不知可否收到家父的电报?” 他虽然早知道电报已经到了,不过还是礼貌性的询问了一下。 可活了两世的付三少显然低估了,钱姑娘脸皮的厚度。 钱忠山竟然一脸茫然的问:“电报?什么电报?付司令有打过电报来?你看我这些手下们都是什么人啊,这么重要的事也没告诉我,我这就打电话去问。三爷先做会,喝点茶水。” 谢韵卿一拍桌子:“你少在这里给我装蒜!付司令的电报三天前就该到了,您在这里给我放闷屁?少帅呢?我要见他!” “这……这是……哦哦哦,那个谢参谋长是要见少帅啊?好说好说!我这就给您安排去!” 说完,也根本不管他们几人,丢下了一句:“好好招待。”接着一溜烟的就跑了,连滚带爬地差点在门边绊倒。 这个情形看的付辰脸都黑了。 “妈的,真不愧是钱姑娘!”江景泽的脾气更暴躁,见到这个情形举起桌子上的茶壶就想砸。最后还是冯若英拦住,好说歹说下挽救了茶壶粉身碎骨的命运。 “现在怎么办?”冯若英也是一脸阴沉,要说脾气他不必江景泽小,只不过他不是大少爷,懂得隐忍。 付辰的脸色当然更不好,不过他经历两世倒是能看的开,他冷哼了一声,最终还是坐在了沙发上:“等。” 跑的了和尚,跑步了庙。 他就不信了,那个姓钱能不回来。 然而付辰明显低估了钱大总管的下限,他们在指挥部从上午一直坐到天黑都擦黑,茶水都喝下去好几壶了,还没见钱忠山回来。 谢韵卿脸已挂不住了,气得一直让手下去找这混蛋,怒吼着绑也要把这厮绑回来。 “我看我们在司令部是等不出什么长短来的……妈的,小鬼子是越来越近了!”付辰一拍桌子站起,“三叔,您认得那混蛋家里在哪儿么?” “走!”谢韵卿哪里是个好脾气的,马上说道,“咱去堵他狗日的!今天见不到少帅,咱不走了!” 然而,几人才走到司令部的大门口,迎面就撞到了钱忠山。 见到付辰钱忠山竟然还能保持之前的笑容,谄媚地道:“三爷,您看我这儿一找找了这么久,我给三爷赔罪了。” “那电报你找到了?”付辰见到钱忠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这次来是有求于人,最终还是压下了火气。 “这事不急,怠慢了三爷一天了,三爷必定饿了。”钱忠山却闭口不提电报的事,“锦州的官员和富商们知道黑豹子的三爷来了,都欢喜得不得了,这不合伙请三爷吃饭吗?我特意来接三爷的。” “要请我吃饭?”付辰冷冷一笑,“锦州的军官们还真是有心啊。” 付辰口气中的不满已经极其明显,要是换一般人早就赔礼道歉了。可这姓钱的也是很会装傻,竟然假装不知付辰的不满:“哎呦,这算什么有心,这不是应该的吗?三爷肯赏光最好,大家都盼着三爷呢。来来来……咱们上车!” 说着,连蹦带跳的就去前面开道,谢韵卿刚想骂出声来,一侧的付辰却捏着他摇了摇头:“暂且去看看他搞什么幺蛾子。” 第310章 曲径通幽 一路上钱忠山都在侃侃而谈,完全不顾及坐在后座上付辰、谢韵卿以及江景泽三人的脸色,也不知道是真的没看到,还是在装傻。 若说他说的都是政事、实事也就罢了,说的却全都是些戏曲、吃喝,甚至是锦州城的一些花边新闻……完全没有一点正经的,和后院里那些老娘儿们说的一样的话题。 真还对得起他那个“钱姑娘”的外号了! 谢韵卿和江景泽两位一向不是什么好脾气,听着钱忠山坐在副驾驶上哼哼唧唧什么“小寡妇思春”,听得脸都绿了。 若不是付辰一直坐在中间拽着两人的袖子,估计他们早就让钱忠山的婆娘以及那三个姨太太成真寡妇了。 相对于谢韵卿和江景泽,付辰俊逸的面庞倒算不上阴沉,只是那漆黑不见底的瞳子,始终含着几分讥讽。 这就是少帅选出来的亲信! 一路从司令部开到了锦州城南,这边是锦州城有名的声色场所,一向有锦州大栅栏的称呼。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少帅平日里的嗜好了,像付玉廷驻扎的哈尔滨虽是也有声色场所,可却没有这么发达,甚至付玉廷还定过规矩,军中服役官兵一律不允许宿醉青楼。 他们最终在一家饭庄前停下,钱忠山谄媚地介绍:“这可是锦州最好饭庄,不仅做菜味道好,住堂的戏班子也好。他们戏班子的顶梁柱是从北平请来的那名角儿,不管是扮相唱功,还是身段都是一顶一的好的。我若没记错的话,付司令也喜欢听戏,我想三少爷也一定精通此道吧?” 钱忠山这话说完,付辰还没怎么表示,江景泽却先急了,忍不住骂道:“你他妈的以为人都和你一样?就你这样也配和我们司令比?” 江景泽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不要说钱忠山是锦州城的负责人了,就算是单轮年龄也江景泽大了几乎一轮。 若是换做其他人必定脸上挂不住,继而发火。 然而钱姑娘不亏是钱姑娘,听了江景泽的话竟然面不红心不跳,甚至还笑嘻嘻地回答:“那是那是,我怎么能和付司令还有付少爷比?黑豹子家族都响当当的英雄。” 钱忠山的话说到这里,连付辰都忍不住动容了,老实说他活了两世了,还是第一次见到马屁拍得这么圆润,脸皮厚得如此清奇的家伙。 一时间甚至心生敬佩,人能活成这样也不容易。 之后几人再没有说话,也说不出什么了,只是默默地跟在钱忠山的身后。 饭庄中极其安静,没有半个客人,来来往往地都是店里的伙计,显然事先已经清过场了。 见到几人进门,一个穿着深棕色马褂的中年男人,急忙迎了上来笑着打招呼:“钱老总,诸位爷,您们来了?大伙儿等了很久了。” “嗯。”钱忠山面对店掌柜完全换了另一副嘴脸,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不说,眼皮都懒得抬,“准备好了吗?” “我办事,您放心。”掌柜的笑嘻嘻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就在前引路。 付辰跟在两人身后,一边走一边四下观察。 这间饭庄原本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宅子,墙上还有镌刻出来的家训。 “处人莫好于久敬,能久敬者人亦久敬自己,互敬之下无恶因,无恶因既无恶事。”看到这行字,付辰微微愣了一愣,不由定在当间念出声来,旋即回脸问钱忠山,“钱旅长,若家赫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晋绥军阎长官的家训吧?” 他说的阎长官,就是赫赫有名的阎老西。 这位大军阀把老家山西建设的有模有样,成为民国各省建设的标杆。 而且,听说他在个人生活上也非常本分,并不像其他军阀那样妻妾成群,他只有一妻一妾,娶妾则是因为妻子不能生育。 而这位妾室为他生了五个儿子,家里也到处刻着家训,身为山西人的付辰当初下乡到定襄,曾经在他的故居见过这些。 “哟,三少爷还真是博学广知!”一旁的掌柜点头哈腰,“您真圣明,这宅子从前就是阎长官二公子的!二公子生前在锦州有买卖。” 也是了,付辰想起这位二公子也是天年不假,早早就病逝了。 也是点了点头,叫掌柜前面领路。 院子中小桥流水,回廊幽深,几步一景颇有些柳暗花明的味道。深处则是座二层小楼,雕梁画栋敬别有意境。 走进小楼以后才发现,小楼中的装饰更是别有味道,华丽而不俗气,典雅中又透着人气,显然是出自名师之手。 就算是已经冒鬼火到了一定程度的谢韵卿和江景泽,见到这清幽美妙的精致,心情也是稍稍缓解了些。 走在前面的钱忠山真不愧是难得一见的狗腿子,似乎后脑长了眼,马上就发现了后面的情绪变化,一脸得意地道:“怎么样?三爷,这地方不错吧?我保证诸位爷喜欢。” 然而付辰却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掌柜引着众人直接上了二楼。原本富丽堂皇的眺望台被改建成了餐厅,四面都是观景阳台,而尽头则搭了个戏台子。 此时正有人坐在戏台一侧敲锣热场子,而餐厅中也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见到钱忠山带着付辰和谢韵卿等人进来,众人急忙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寒暄,一时间好不热闹。 钱忠山见到这个情形,急忙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道:“大家欢迎付少爷和谢参谋长的热情我们理解的,不过几位爷劳累一天了,咱们先吃饭!” 这话说完马上就引得所有人应和,于是现场又是一阵混乱,各自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就做。 而付辰等人则被钱忠山引到了正中间的桌子,谢韵卿坐上首,付辰和江景泽坐在谢韵卿身边,冯若英等人则是跟旁边的富商们坐一桌。 付辰始终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很敏感地发现,这群人虽然看上去乱哄哄地,可是该做哪里基本不需要钱忠山开口,都很熟悉自己的位置。 看来平日里没少聚会。 第311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谢韵卿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原本白净脸庞,现在黑得好像要滴下墨来。 很快安排好了座位,戏台子上的戏也开锣,马上就有伙计端上来各种酒菜和野味。 等安排的差不多了,钱忠山举起杯子大声道:“各位锦州的老少爷们,今日三爷和谢参谋长光临咱们锦州,是我们锦州的荣幸。钱某在这里代表锦州上下的官员百姓们,欢迎三爷和谢参谋长!” 钱忠山的这话说完,所有人一阵附和,纷纷端起酒杯致意,喧哗的声音甚至超过了戏台上的鼓乐声。 然而付辰等人却不怎么想理会钱忠山,只是端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这群人。 外面战火连天,这里却依然觥筹交错,真是够讽刺。 所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现在看来,不光是歌女们不知道亡国恨,连带这群毫无担当的老爷们也一个德行。 东三省就是这些为富不仁毫无作为的家伙太多了,才会让人一占再占的。 钱忠山见到付辰等人无动于衷,饶是脸皮再厚还是有些挂不住,笑着问道:“付爷不肯赏光吗?” 付辰听到钱忠山都问到自己头上了,忍不住冷笑一声,不过还是端着酒杯慢慢地站了起来。 既然你们叫我“赏光”,那我就和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见到付辰的举动,钱忠山一脸得意,甚至还嘚瑟的看了一圈周围的人。 他钱忠山就是有面子,不仅少帅看重,就连黑豹子家的少爷也要给几分面子。 这殊荣在放眼整个东北军也没几个人能有的。 付辰看着钱忠山的表情,冷厉的唇角徐徐勾勒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一双灵动乌珠微微转了转,付辰偏头招呼冯若英过来,然后对他小声说了几句话。 “是!”冯若英小声应过,转身跑下楼去。 举起酒杯,付辰漆黑不见底的瞳仁环顾四下才接着开口说道:“想必,各位都是锦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家赫承蒙各位邀请,真是荣幸之至。家赫在这里先敬各位一杯。” 众人见到黑豹子家的三少爷竟然这么好说话,脸上不仅欢喜,嘴里说着恭维的话,一边举起酒杯回敬付辰。 “家赫是小字辈的,在座的各位都算是家赫的长辈,家赫再敬各位一杯!”这话说完,付辰又是一杯酒饮下。 众人连说不敢,急忙又陪了一杯酒,同时在座的心中差不多都打起了小九九,若是能借机和这位付少爷结交,未来必定大有好处。 付辰见众人喝完,再倒了第三杯:“来着都是客,各位则是主人,我这个客人被主人们这么招待真是三生有幸,家赫再敬诸位一杯。” 付家少爷敬酒众人哪儿敢怠慢,急忙第三次陪喝了一杯,同时嘴里念叨着不敢不敢之类的话。 付辰三杯酒喝完,脸色却突然一沉。 众人不明其理,可这扑面而来的气势顿时让原本热闹的氛围霎时间冰冷。 啪! 付辰猛地将手上的酒杯掼在桌上砸了个粉粉碎,惊得众人集体一个哆嗦! 戏台子上的几个戏子见了,旋即都愣住了,牙板敲锣也是停了,整个厅堂立时一片死寂。 这位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刚刚是满面笑容地向大家敬酒,怎么突然就翻脸了,众人惊惧之余正是面面相觑,付辰冷冷地甩了甩手上的碎瓷片,一脸怒气地说道:“都是这锦州城的头头脑脑,难道你们不知道辽宁的战况坏到什么程度了吗!” 如此突转话锋,一时间众人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把目光转向这回组局的钱忠山。 钱忠山也是一脸尴尬,转头看向付辰,尴尬地笑着:“三爷,这事不适合在这种地方聊吧?来大家喝酒喝酒,这酒可是好酒——五粮液,千里迢迢送过来的,外面都喝不到……” 付辰却没理会钱忠山的话,反而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接着道:“我在来的路上,路过个村庄,里面男人被杀了,女人被侮辱。这要是你们的兄弟子侄,女儿姊妹,你们心里会是怎么个滋味?!” 其实,外面的状况人们怎会不知道? 这些日子,日本人不仅是攻城掠地,一路上更是烧杀掳掠,奉天不用说了,连相邻的辽宁更是遭了殃,老百姓都没活路了。 可面对小鬼子的战车和尖刀,这些人与其眼看着不爽,不如装出一副盛世太平的样子,大不了扛不住了,扶老携幼卷钱脚底抹油就是,反正锦州能混,天津北平一样能混。 “好了,家赫一时贪了几杯,说话才是冲了些!”付辰半低下头,环顾过这些脸色越坏的“头头脑脑们”,付辰哼笑两声,“家赫,特为大家叫了一道菜,请诸位尽兴!” 说着,连续拍了几下手,就见冯若英签上来一头大白猪。 哼哼哼! 随着鞭打,这头猪发出一连串的叫声。 “三少爷,您这是……” 不明其理的钱忠山刚站了起来,付辰猛地从后腰拽出勃朗宁,对着这头肥猪连开两枪! “吱!” 随着一声凄厉至极的叫声,这头超过两百斤的肥猪顿时被打得脑袋开花,炸出一大片血肉来。 “啊啊啊啊……” 戏台上唱青衣的女人被这血腥的景象吓得花容失色,厅堂里的诸人虽没有像她这样尖叫起来,却也一个个脸色惨白。 哗啦! 听到楼上的动静,钱忠山的一大票手下都冲了上来;可面对这样的场景,再加上谢韵卿坐镇还有十数个伴席的亲兵,没人敢妄动。 回身,缓缓将手枪插回腰间,付辰冷笑着说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整个东北现在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肥肉!是躺下被枪杀,还是咆哮着冲锋前进,看诸位的意思了!” “菜已烹毕,希望诸位大人尽兴!” 言罢,付辰背合着双手,在江景泽等人的簇拥下离开。 “钱忠山,坐在这里也没兴致,”谢韵卿也是起身,死死抓住浑身发抖的钱忠山,“咱们和三少爷换个地儿?” 说着,也不管他那么多,提住他的领子,也不管钱忠山这些手下,直接下楼去了。 第312章 脚底抹油 啪! “三爷,三爷,小的错了,小的真的错了!” 噗通一下就是跪倒在付辰面前,钱忠山几乎是要哭了出来。 时下,这个年轻人在皮沙发上跷足而坐,动作娴熟地掏出一支香烟含在口中,在火柴燃着的瞬间,这团色彩温暖的光焰,倏地照亮了这张清俊却分外沉寂的面孔。 这双气势逼人的瞳仁,始终注视着窗外,好像根本不打算搭理地上的钱忠山。 良久,他叼着烟深吸了一口,缓缓低垂眼睑,毫无温度地注视着这个**。 长睫忽闪,桀骜的唇角微微一抖,香烟直坠在地,嘣弹起一下,远远滚落老远后灭掉了。 漆黑的瞳仁缓缓下移,毫无温度地盯着地上发抖的男人。 灿若星河的双眼,却在这种绝然死寂的环境中,足以冷到肃杀万物的程度。 “三爷,三爷您大人大量!”被这个眼神吓到,钱忠山吃力地大口喘息着,一面战战兢兢地告饶。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让他有种恐怖的错觉。 到底要多久,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拥有这样淡漠苍生万物的眼光?到底要走多远的路,才能让他的眼睛充满了这样叫人哑然的气息? “少废话,我问你少帅呢?!”一旁定立在窗口的谢韵卿恼怒地回转过身骂道,“还不打算说是吧?行啊,我他妈一枪毙了你!” 到底也算得上是从前的老长官,就算这钱忠山在少帅面前再怎么得宠,钱忠山也不敢造次。 “依我看没什么好问的了,”付辰摸了摸烟盒,发现里面居然只剩下两根了,心里骂了句还要省着点抽,然后才是叉着腰对谢韵卿道,“十有八九觉得锦州守不住,脚底抹油去北平了!” 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钱忠山倒抽了一口凉气。 谢韵卿听了顿时怒火冲天,回身死死瞪着钱忠山,对方的表情让他一下明白过来:“那家伙还真是溜了!?” 钱忠山低着头万万不敢说话,脾气上来谢韵卿哪里管那么多,照直冲上去一把抓住对方的领子提了起来:“说!” “谢,谢参谋长……”给吓得屁滚尿流的钱忠山都要哭出来了,“属下不敢,不敢再欺瞒谢参谋长!” “快说!”见钱忠山一边说话,眼睛还不断乱转,付辰举起布朗宁颠了颠,勾起嘴角一丝邪气的笑容,“还是你想下去和那头猪做伴儿?” 钱忠山想起之前那头惨死的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摆手:“不敢不敢,我说我说!少帅他,他,他昨儿晚上就撤离去北平了!” 果然! 付辰冷哼了一声:“还真的跑了。” 虽然他心中早有准备,可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愤怒。 作为主帅率先撤离可以理解,但是自己撤离的同时还下令不抵抗。 这他妈把整个东北三省的军官弃之不顾不说,还让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东北军有这样的主帅,真是全东三省的悲剧,华夏的悲剧! 和付辰的“心中有数”比起来,谢韵卿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就大了许多。 他几乎是一蹦三尺高,吼道:“再给老子说一遍!?你他妈的说少帅早就撤离了?”说着话他甚至抬起手指,指向不远等灯火通明,重兵把守的少帅府,“你跟我说少帅早撤离了,这边是在给老子唱空城计!?” 难怪拍这么多兵把手,这是是怕有人硬穿进去发现他不在! 难怪他从今天早晨开始多次求见无果,原来是早就不在了。 不在就不在,倒是把事情安排好了,结果只留了钱忠山这么一个玩意在这里忽悠整个东北三省,简直是太不负责了。 成天正事不做,只知道吃喝胡混的主儿,竟然能坐镇锦州。 老大的人了,竟然能胡闹到这个地步! 钱忠山听谢韵卿喊得这么大声,也顾不上害怕了,急忙跑上前试图阻止:“我说谢参谋,您小点声,这事若是传出去给人知道,少帅以后还怎么做人?” “做人!?”谢韵卿气的脸色发青,“那小子做出这种事,还怕人说?” 拒不抵抗,还临阵脱逃,这就是大帅委以重任的接班人? 当初张辅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所谓的东北易帜,竟然还支持这个混小子。 这是要断送东北三省! 钱忠山见谢韵卿这个样子差点哭出来,急忙劝道:“谢参谋,这事可是机密,要是被人知道少帅不在锦州可不得了。” 谢韵卿虽然脾气很大,可却也不是拎不清的人,经过钱忠山的提醒倒是也明白了其中的厉害。 若是被人知道少帅早就撤离,军心涣散是一定的,到时候就算是想抵抗都没心思抵抗了。 他勉强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可心中的火气却压不住:“你他妈的告诉老子,少帅临走前都说了什么?” 钱忠山直到这个时候也收起了自己的油滑,规规矩矩地回答:“报告谢参谋,少帅临走前倒是也没交代什么,就交代属下看好了锦州城,别让人知道他不在,另外……” 他的话说到这里,缩了下脖子,脸上露出一抹慌乱。 谢韵卿见不惯钱忠山这幅德行,忍不住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钱姑娘那张“小脸”顿时肿了起来。 “都这时候了,你他妈的还吞吞吐吐?快给老子一口气说完!” “是是是,我说我说!”钱忠山捂着自己半边脸口吃不清地道,“少帅说了,只要看好了,保证没人发现他不在即可。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用理会,就算有人要求出兵也不要理会,就答复对方该不抵抗即可。” “什么?少帅是这么说的!”谢韵卿一听这话眼睛瞪的老大,“为什么不抵抗?小日本子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来了!” 钱忠山见到谢韵卿的表情害怕再挨打,急忙后退了几步才开口:“少帅说了,咱们手里有日本人的收据,日本人也不敢翻了天去,最多就是打下几座城出出气而已……况且洮南铁路也并没有完全丢……完事他们自己会走的,抵抗只会惹怒了日本人,反倒不好办了。” 第306章 驱逐日寇! 此时,城墙上下都站满了人,还有个年轻人正拿着喇叭高喊:“抵制日寇,还我中华。” “请求锦州驻军出兵抵抗!” “请求少帅主持锦州防御!” “不能让小鬼子占领我家园!” 这群人大多数都是穿着学生服的年轻人,还有一部分是工人打扮,他有的还拉着横幅,横幅上一样写着抗日的标语。 江景泽见到这个情形攥了下拳头:“还是有人有血性的,这才是我们东北爷们!” 付辰却皱着眉:“都是些学生工人,他们有血性没用,还要看锦州驻军了。” 要真是军队不抵抗,光靠几个热血匹夫顶什么用?小鬼子打一圈排枪,就能扫倒一大片。 “就是啊,咱们只看到学生,半个当兵的也没看到。”冯若英开口,眼中带着疑惑。 然而三人话音刚落下的时候,马上见到一队当兵的从城里冲了出来,其中还分出一队人爬上了城墙。 就在众人以为这群当兵的是来支持抗日的时候,没想到为首的连长却抽出腰间的棍子,对着带头抗议的学生砸了下去。 同时城墙上面也开始动手,甚至还伴随着阵阵枪声。 “啊!” 一声女子的尖叫声自人群中响起,紧接着场面陷入了混乱之中。 这群当兵的真不亏是东北军,战斗力就是强悍,挥舞着棍子一通乱杂,顿时地上和城墙上就溅上了血迹,不少学生都受了重伤,甚至还有人从城墙上坠落当场死亡。 见到这个情形,付辰他们都是一怔。 紧接着江景泽就骂了起来:“这群人疯了吗?怎么打自己人?!” 付辰则马上跑下车,冲到人群中正在指挥的连长身边,一把抓住连长的衣领。 这个连长正在驱赶“暴徒”,猛地被人揪住,第一反应就是举起棍子就打。 “你妈的,哪里冒出来的混账王八蛋敢管老子的事!” 这连长被付辰推了一把,嘴里立刻就不干不净起来。 自打九一八爆发,付辰心里就窝着火,一路而来当兵的不抵抗,老百姓遭了殃——今天好不容易救了个小姑娘还寻了短见。现在见到锦州总算有几个热血青年,本来欣慰的付辰当头给这些当兵的泼了盆冷水。 想想未来那些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帮凶皇协军,就是这些混蛋,付辰眼里突如其来多了一股火,立刻举枪对准了这连长。 砰! 如此近的距离,脑袋登时犹如一个烂西瓜般炸开了,尸体重重地跌落在付辰脚下。 “长官被杀了!” 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声,这些本来对学生工人们张牙舞爪的当兵的立刻调转枪头,迅速把付辰围了个里外三层。 “你妈的……” 一个不怕死的尉官迅速拨开人群,拽出一把手枪来。 可他还没有抬起枪头对准付辰,一侧的江景泽迅速抓住他的手肘,就将他拧倒在地。 “你,你们什么人!” 整张脸都给按在地上的黄土里,尉官惨叫着还不忘大声谩骂,付辰冷笑着解开衬衣的两个扣子,露出后颈的黑色飞豹。 “嘶……” 第一时间看到这黑色的飞豹纹身,众人纷纷倒抽着凉气收枪避开——地上趴着的尉官也是傻眼了,东北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黑豹子,居然就站在他们面前! “是……是三少爷吗!?”几乎吓得魂不附体的尉官连说话都不连整句了,“属下,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冷脸,立刻就将勃朗宁的枪口转了过来,付辰半垂下眼睑死盯着他:“我听不清楚!” 如此威仪,震得那尉官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付辰对死按着他的江景泽抬了抬下巴,后者则是照着这家伙屁股踹了一脚,然后提着领子让他站起来:“三爷问话,据实回答!” “是……是!属下照实说!”魂不附体的赶忙说着,“属下真的是奉命行事,这些,这下刁民违抗城内禁令扰乱治安,还在城头辱骂少帅——属下奉命才是……” “放屁!谁是刁民!” 他还没有说完,人群之中有个大胆的青年对着他就大骂了一句,紧接着一块石头就扔了过来。 这一扔不要紧,四下周遭的石头立马跟雨点一样飞了过来,付辰心底暗笑,这老百姓的怒火要真是给激怒起来,就算是一人一口口水,也能把人给淹死了的。 反正他不急着阻拦,甚至还笑了出来。他就站在这里,这孙子自然不敢乱躲,只能任由着石头来砸,而他付三爷就好整以暇的抱肘站着,就冷眼看着石头把这家伙砸得抱起全身蹲在地上。 “行了!”付辰突然大叫一声,而这些群情激奋听了这位主持公道的少爷怒喝,居然乖乖听话了,一个个放下石头瞪着眼睛伸长了脖子往这里看。 “说,听哪个的命令?”付辰拿勃朗宁挑了挑军帽,“你的上峰是谁?” 还没有回答,就听身后呼啦啦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付辰回脸,最先看到的居然是一匹东洋大马,骑在上面的军官大约四十左右,看上去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 手上死死攥着勃朗宁,付辰只是偏转过头死死盯着对方,脸上没有半点温度。 凝眸,付辰清晰地看到对方的胸章居然是黄色的。 按照国民军的规定,军服的左前胸都有一块用布印制的方形胸章,通常由各师文书照规定印制,钉缝于胸前左上口袋盖上——上面有兵种、官阶、姓名、职务、佩发年份,从胸章的颜色、内容一看便知,官兵通常远远的就能由来人胸章上的色边判断是否应该向其敬礼。 而红色,是将官级的。 谢韵卿?! 看清了那个名字,付辰不由手一震。 如果没有记错,此人在1九一八事变后,拒绝日本侵略者诱降,率部奋起抗日……同年10月,身在黑龙江的他曾经协助指挥江桥抗战。 锦州,他怎么在锦州? 他…… 记得看过历史,此人是齐齐哈尔的参谋长,算得上位高权重,曾经在大帅手下也是幕僚之一,深受信赖。 第313章 大战在即 谢韵卿听到这番话差点没背过气去,还好他身体健壮,不然付辰完全相信这位三叔能当场脑溢血。 其实不要说谢韵卿了,就是他付三少听了这话,也觉得上头。 卧槽这是什么鬼才思维?别人侵略就是侵略了怎么会因为几张收据债券罢手? 再说了仗打赢了,债算什么?你还得赔款呢! 从什么马关条约到二十一条,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简直像是一个个魔咒。 付辰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谢韵卿说道:“小日本现下已是兵临城下……来的路上,我和景泽已在多处发现日军的踪迹!” 说着,让江景泽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军用地图来,然后迅速用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做标记:“三叔,这里,还有这里都发现小鬼子……锦州附近有个叫关家屯的小山村,里面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你这个地图,是多少比例的?”谢韵卿扫了一眼,“画得还真精致,这是你父亲手下哪个幕僚的手笔?” “谢叔叔您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家赫兄自己出的图!”没等付辰回答,站在一旁的江景泽洋洋得意地说着,“怎么样,你也觉得这黄埔没白读吧?” 谢韵卿不由瞪圆了眼睛:“家赫,这是你自己画的?这可不得了!别说咱们黑河找不到第二个,恐怕是整个东三省想再找第二个有你这本事的也难了!” “三叔,您这就别夸了,怪不好意思的哈哈哈!”付辰笑了笑,然后正色道,“三叔别急,听我继续往下说。” 说着,付辰顺着地势,又是接连圈出两个点来:“三叔,在这个位置,还有这个位置,我们都发现了日军的踪迹——在这个点,还有部分日本人的枪支的弹药……三八式步枪,轻机枪,还有几箱香瓜手雷。” “关家屯?”谢韵卿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刷一下将脸转了过去瞪钱忠山,“你,过来!” 魂早就给吓到九霄云外的钱忠山听见他这么一声吼,慌乱地跑过来点头哈腰:“谢参谋长,您……您找我?” 看到他这副废物样子,谢韵卿没好气地说:“关家屯,离这儿有多远?” “关家屯,就在锦山后面……大概,大概有七八里山路。”钱忠山老老实实回答,“是个小山村,没……” “少废话,我问你什么答什么就是!”谢韵卿哪有心情听他东拉西扯,恶狠狠地说着,“现在,立刻马上派一个班的人前去侦查……细细把锦山给我搜一遍,务必附近有多少日本人的驻军都查出来!” 钱忠山只得听令,刚转身要走,付辰却一把拉住他道:“城外驻军具体有什么兵种?城里多少门大炮?留驻军是否满编?具体情况统统汇报!” “这……” 钱忠山一愣,倒也不敢溜了,赶快对幕僚们扇了扇手,让他们其中之一按军令行事,然后乖乖回答付辰的问题。 不过这小子虽然贪财拍马屁,倒也不是个昏聩的酒囊饭袋,城里的情况倒也一清二楚,三下五除二汇报清楚。 付辰一边听,一边抓着下巴,多少有点头疼了。 要知道,小鬼子最厉害的除了大炮,就是坦克部队。他在网上查过资料,日本坦克的产量虽然低,但架不住他们去买……现阶段他们装配的坦克除了日本本土造的,另外还有一部分是从法国买的。 这些一战留下来的铁疙瘩尽管笨重,到底也是坦克,对步兵的杀伤力极大——而且小鬼子的打法他是清楚的,坦克挡在前面,拿着三八式步枪甚至是轻机枪的小鬼子跟在附近扫射那些企图冲上来破坏坦克的士兵…… 如果没有合理的阵地防守,肯定会被层层退进,长春就是这么陷落的。 而且,小鬼子几乎已完成整个洮南线路的肃清,由火车皮夹带着士兵还有补给会源源不断地送上来——到时候,锦州城会被无数个日本师团包围。 一场苦战,即在眼前。 付辰紧攥双拳…… 从奉天到辽宁,整个东北军几乎是一盘散沙,很多地方一枪没打就算了,兄弟部队开仗都做不到相互驰援。 除了投降做了二狗子,就是惦记自己那点地盘会不会丢。 “手头就这点家当,真够跟日本人拼的?”谢韵卿回眼看付辰,连这位老道的参谋长脸上都出了一层冷汗,“部队都后撤了,我这回也只带来一个营的弟兄。” “够不够,也得拼!”付辰狠狠把铅笔丢在地图上,转脸对江景泽道,“景泽,电联全东北,就说我家赫身在锦州,是条爷们的就过来跟小鬼子一起干!” “这……”钱忠山彻底懵了。 “还惦记你那个什么不抵抗,是么?”付辰咬着后牙哼笑两声,“告诉你老子现在还不在编东北军,管他大帅少帅的,都他妈闯家里来了,老子要关门放狗!” 谢韵卿不认识地看了付辰一眼,转身对钱忠山道:“从现在开始,由我们全面接管锦州的防务!你要觉得自己这条命还挺贵重的,就跟三爷一块干……你不干也行,现在骑马滚蛋!” “真,真的让我走?”钱忠山巴不得这两位杀爷将他当个屁放了,一听这话脸笑得跟一朵花似得,“属下,属下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刚打算转身溜了,付辰抬手就对他后心开了一枪。 白色的硝烟腾起,钱忠山整个胸口迸出一团烂肉,溅了附近几个幕僚满身满脸。 四人吓得脸都是紫的,他们万没想到这位三少爷当着他们的面就把老大处置了! “大战在即,还要做逃兵……东北军没有这样的废物!”付辰吹了吹枪口,杀机横射的双眼扫过四人,“听着,谢参谋长手下一个营的人,现在脱离战斗序列,临时编排为督战队!你们哪个想溜,下场就跟这姓钱的一样!” “小鬼子说话就到,你们自己的家园恐怕都在这里吧!”付辰昂首继续训话着,“铁蹄所过之处,焦土横尸遍野……东北老爷们没一个怂包蛋,给我站直了打!” “是!”完全被这激昂的声音所感染,四个幕僚同时立正敬礼。 第314章 布防 抬脚地上血流成河的尸首踹了两脚,付辰抬头看了看其中一个幕僚的胸牌,说道:“宋春明是吧?你现在接替姓钱的做锦州守备军的司令官。” 没想到直接就被点到名了,而且点名之后立刻就是升官,这宋春明的脸立刻笑得跟一朵花似得。 “把这逃兵拉外面让大家看看,但凡敢逃离锦州城的,统统都是这个下场!”付辰继续说道,“轻伤不许下火线!” 宋春明立刻叫来两个手下将钱忠山的尸体抬了出去,马上就有勤务兵进门清洗地面。 这时候去城外勘察的冯若英和徐海水也是回来了,敬礼道:“报告!城外大约十里,发现有日军在集结,大约有一个师团的兵力!” 付辰听着两人的话,一边仔细看着地图。 略微思忖了一下,付辰才和谢韵卿徐徐说道:“三叔,以我看,锦州两面是山,东门和南门被进攻的可能性不大。主要威胁还在于北门和西门,而相对于西门,北门面挨近铁路,道路也宽敞,原本就是咱们金州城的大门,小鬼子的主要火力恐怕也会集结于此。” “家赫,你说的没错。”相比付辰谢韵卿的思维更加清晰,他指了下北门前的大道,“想要攻城必定带着坦克部队,整个锦州也只有北门这里可以走坦克。西门我倒是觉得小鬼子不一定会光顾,他们应该会集结火力攻打北门。” “三叔您说的没错!”付辰快速地点了点头,“锦州城有数道大门,我的人查看过了,除了这几道大门,居然还有两道水道门,一旦仗打起来,这些大门,恐怕都是敌人会选择的进攻点!” 说着,付辰拿起铅笔继续在地图上勾勾画画:“依我看西门还要派去两个营的兵力镇守,其他门也必须有人来回策应,同时再安排一个营地的机动部队。至于其他兵力全部镇守北门如何?” “可以,就按照你的安排。”谢韵卿满意地拍了拍付辰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家赫,有长进!” “家赫也是第一次参与这么大的战役,还需要三叔多提点。”付辰谦虚地笑了笑,他这话同时也是实话,他的确是第一次参与大规模的战斗。 既然商议完毕,谢韵卿的命令也跟着发了下去,各部门收到命令马上行动起来。 随着警戒笛的嗡鸣声在锦州上空响起,整个锦州也进入了战备状态。 然而,随着警戒笛的声音响起的,还有战备指挥部中的电话。 付辰看着不断“铃铃铃”作响的电话,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锁紧了眉头,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 他身边的江景泽见到他这个表情也不敢造次,只能默默地看着。 他原本是不想理会这通电话的,可是无奈电话那边的人却锲而不舍的打,最终他只能接了起来。 “喂!是钱忠山吗!?”电话接通他还没来及开口,对面没就传来少帅焦躁的声音,劈头盖脸就骂,“锦州城里开始警戒是怎么回事?军队为什么收到了备战指令!?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我离开之前是怎么说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 付辰被这一串的责问气的脑袋疼,敌人都打上门了,咱们这位敬爱的少帅不仅不关心城防守备,不去过问战事,只是在这边责怪手下动兵没动兵,听没听他的命令。 “喂,钱忠山,你给我说话!”少帅见接电话的人始终不吱声,忍不住骂了起来,“你他妈的死人啊?” 紧着又是一顿骂,少帅这也真是急眼了,连平日里的优雅贵气都不要了。 付辰听着这痛骂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火气,接着开口淡淡地回答:“钱忠山……死了。” 少帅听到这话先是愣了半天,接着不可置地问:“你说什么?钱忠山死了?怎么死的?” “被我杀了。”付辰的语气越发冰冷,对于自己击杀钱忠山的事也毫不隐瞒,“他企图临阵脱逃当叛徒!” 直到这个时候少帅才反应过来:“你是谁啊?竟然杀钱忠山,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我的特使?” 付辰冷哼了一声:“私吞军饷,临阵脱逃,扰乱军营,我是替少帅立军规的。” 电话那边有是一阵沉默,紧接着少帅试探性的问:“你是,付家的老三?叫付什么来着?” 付辰听到这话再次冷笑:“多亏了少帅还记得,在下付家赫。” “我不管你是谁!”少帅明显已经气急败坏了,“你是付家少爷也管不到锦州的事情,谢韵卿呢?我要和他说话。” “三叔去安排城防了。”付辰的声音冰冷低沉,一张脸却漆黑如墨,“少帅不想要锦州,我们和锦州的百姓还想要。” “谁让你们抵抗的?”少帅听付辰这么说顿时火了,对着电话吼,“把谢韵卿给老子叫来,告诉他武器入库,军队归营,不准抵抗!惹火了小日本你们担待的起吗?” 付辰却不理会少帅气急败坏的口气,冷冷地道:“少帅没听过那句话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少帅既然没有亲自坐镇东三省,那么我们也能拒绝执行少帅的命令。” 别人都打进家里了,这个糊涂纨绔还在期望着小日本只是“撒撒气”仅此而已吗? 他这些话说完,马上就挂断了电话,也没理会还骂个不停的少帅,转身出了指挥部,向着北大门走去。 此时的锦州城已经全面戒严,所有人的都躲在地下掩体里面面,街道上除了偶尔跑过的士兵,基本见不到什么老百姓,其实就算是不戒严恐怕也没有人敢出门乱走了。 越是靠近北门,越是热闹,街道上逐渐出现了掩体,这是为小鬼子万一重进城做准备。 就在付辰已经快看到北门城门的时候,空气中甚至都能闻到紧张的气味,连天空都比城中心阴沉了许多。 就在付辰快要接近城门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到一群人正围在一起相互推搡,似乎是在打架,周围甚至还围着一圈看热闹的。 见到这个情形,他不禁皱眉,这都什么时候,怎么还有空打架? 第315章 斗殴 “干什么的!”付辰刚骂了一句,人群之中似乎听到是他的声音,不知是谁喊了声“有兵来了!” 划拉一下,一圈人统统散开了,人们集体就给场中间的殴打者腾出一大块地方来。 眼见场中央两位,你一拳我一拳的居然还在打——两拨人,似乎……是在争夺几袋白面。 而其中一拨人,看装束居然就是锦州守备军。 “搞什么!”付辰拧了拧眉头,冷喝道,“大战在即,你们不赶紧就位,还在这里打个什么劲儿!?” 两拨人哪里管他这么多,付辰在那里喊,他们还在因为几袋面粉在打架,甚至还有越打越凶的架势。 “成何体统!把他们都给我拉开!” 付辰终于是怒了,对身后的冯若英怒吼一声,几个手下呼啦一下冲了上去,架胳膊的架胳膊,绊腿的绊腿,直接把人就架了起来。 “三……三爷!?” 一个尉官抬头看到是付辰,当下脸就黑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又犯到他手里了! 付辰也是气得乐了,怎么又是这个丁春喜? “丁春喜,你是不是闲得慌?”付辰叉着腰骂道,“你又在这里搞什么名堂?” 听到付辰的冷喝,丁春喜几乎把头都低到膝盖上了:“三,三爷您听我解释!这些都是打算出城的小日本的东西!我们,我们就是按,按规矩搜查而已……哪里知道他们居然要跟我们动手起来!” “哦,日本人!” “妈的,是小鬼子啊!” 就听围观的人群突然爆发出几声谩骂来,就有人围过去,对着那四个矮个子的男人招呼过去。 现在,付辰已完全把锦州城所有的抗日情绪都调集了起来,从当地守军到底层平民,人人都想上阵杀小鬼子——现在突然冒出来几个“小日本”,登时搞得人们分外眼红,立刻照着四人就围了上去。 “你们,你们怎么敢……”为首的男人被丁春喜打得鼻青脸肿,现在又见一大群红了眼的男人围上来,吓得脸色一变,却还瞪着眼骂道,“我们可是日本侨民!” 还真是日本人啊? 付辰一下子就乐了。 由于当年奉系军阀们是亲日的,东三省几乎到处都有小日本的踪迹;侨民更是遍布各地——锦州这么大的城市,有几个侨民一点都不奇怪。 现在,恐怕是听到了战争的风声,想要带着粮食还有细软出城逃命吧,毕竟攻城之时炮火纷飞,万一不长眼落自家后院,那不是的倒霉么? 呼啦一下人群越围越多,四个日本男人越来越慌神,付辰却一抬手喝道:“慢着!” 人们到底还是听这位付少爷的,马上乖乖站住了,付辰合抱着手肘绕了他们两圈,歪头一笑道:“侨民?” 男人见这小少爷似乎是主事的,立刻昂首回答:“是!” “叫什么名字,”付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脸,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样,“打哪儿来啊?” “松本正男。”男人回答,然后利落地从上衣掏出一本红色的证件来——这东西领事馆都会发给一份,相当于是民国时期的护照,上面除了有个人的基本信息,还有照片和来华的目的。 “哦,是居住啊。”付辰笑了笑,然后从其他几人手上也拿走了他们各自的证件,然后背合着双手绕了他们几圈,对着他们的骡车抬了抬下巴道,“这里面是什么啊?” 松本正男不慌不忙地说着:“这?这里面都是我们的个人物品!”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丁春喜抓住话头,快速地说着:“三爷!这几个家伙,趁着天黑一直从这屋鬼鬼祟祟地装东西,还想溜!我,我就是觉得他们不对劲才……” 付辰冷漠地抬了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侧转过脸看他所谓的“屋子”——这是一间临街的店铺,似乎是经营着香粉胭脂之类的东洋货。 “怎么,你们四个大男人,来锦州城开胭脂店啊?”付辰抱着手笑意越浓,“这些快船面粉哪儿来的?要我没记错,这些可都是正经的西洋货,世面上哪儿买的?” 经过这么一问,松本正男有些慌了神,从口袋里赶忙掏出几个钱:“我们,我们也就是混口饭吃!家乡就是做这个的,来了锦州也不会什么其他的……” “搜!”付辰不理这些银光闪闪的贿赂,低喝一声。 冯若英立正敬礼,带着七八个手下一窝蜂地冲了进去。 这些当兵的都是东北军的大老粗,哪儿有什么爱惜东西的兴致?再说了,本来就是小鬼子的东西,又是什么胭脂水粉,抄起就乱丢乱砸起来。 “你们!这些都是我们的个人物品,谁让你们……”松本还没有说话,另一个男人焦急地喊出声来——看来这些东西还是挺贵重的。 “我看几位还是别激动。”付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四个,“现在外头都是你们日本人的兵在烧杀掳掠,咱们华夏人礼仪之邦,对你们也算得上客气了,没把你们打个穿糖葫芦!我看,随便砸几个东西就别太在意了——万一我这手下克制不住挑了你们小命,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 “你……”松本正男万没想到这清俊的小少爷说起话来居然如此痞气,跟城里这些大老兵没什么区别。 可毕竟是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 马上从口袋里把整袋的钱都拿了出来塞给付辰:“我们真的是奉公守法的侨民,来锦州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现在这兵荒马乱的,还请这位三爷行个方便!” 当下随手将钱塞进口袋,他三爷才不跟他们客气,既然给钱为什么要推辞? “方便?”付辰顺手就把钱袋塞进公文包里,然后合抱手肘道,“既然是来我华夏‘居住’,怎么是四个大男人?而且,这些东西,又怎么解释!” 说着,突然从马靴里拔出一把军刺,照着骡车上的一袋面粉就猛扎了过去。 哗! 雪白的面粉顿时溜了一地…… 然而叫人无比震惊的事,面粉里面,居然藏着数个油纸包裹。 第316章 日谍 “啊!” 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纷纷把震惊的眼光投向那些怪异的油纸包。 松本正男的脸霎时间变得无比难看,苍白的嘴翕动着一张一合满脸冷汗了都说不出话来。 “呵呵呵……”付辰弯下腰随手捡起其中之一,在手中来回掂量着含笑道,“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说着,付辰猛地从后腰拔出勃朗宁对准了那匹骡子! 砰! 随着弹头窜这火从枪口喷射而出,顿时贯穿了这头骡子的脑袋,整头骡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直接倒地就不动了。 咣地重重一声砸在地上,掀起了一股黄土。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叫,他们万没想到这位看着相貌清俊的小公子,居然真的拔枪就打。 骡血因为子弹崩裂的关系,直接降下“血雨”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吓坏了,尤其是那四个日本男人的脸真是无比精彩。 “四个大男人……跑来我们华夏移民,还说不出什么门道来!”付辰一边吹着枪口的白色硝烟,一边冷笑环绕着四个日本人,“我没看错的话,这是美国的快船面粉,这么好的面粉,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付辰一个摆手,由冯若英带头,手下们七手八脚就把这些油纸包拆了开来。 付辰冷笑着接下,低眉仔细看了看道:“这些,是什么?” 地图。 又是地图。 除了整个洮南铁路的沿线,锦州城的军事布防,甚至还有黑龙江沿线的军事布防图。 付辰回黑龙江虽没几天,对这些还算的上了若指掌,当下脸就黑了。 东西都被抄出来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一个个低着头完全不说话。 只有这个带头的松本还分外高傲,立马昂首挺胸地朝着付辰大垮了一步:“我们可是正经的日本侨民,我们有大日本帝国的通关文件……你们这些混蛋怎么敢……” 听到“混蛋”这个字,付辰抬手照着松本的脸就是一记响亮耳光! “骂脏话是吧?”付辰抬手就拿枪指着对方的脑袋,“给我把他们带到谢参谋长那里!” 冯若英立刻立正敬礼,一群手下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把这四个日本鬼子五花大绑就拿下了。 “若英!”付辰喊住冯若英,然后又叫来两个手下走进这间胭脂店。 几分钟前还整整齐齐的货架,已给这群手下拨得满地都是。 “我去,还挺香的。”付辰给呛得直打喷嚏,从上海南京那两个安乐窝出来之后,他已经很少闻到这样粉黛的气息了——突然嗅到,还真有点隔世之感。 “这个不错,我得带回去几瓶。”付辰随手一拨,嘿嘿笑了笑,马上把屋里这些东西是能装就装,反正实验室里都能放得下,再说了北平的寨子里有那么多女人,给她们带回去使使这些东洋货。 “三爷,您不会就是进来顺小鬼子这点破烂货了吧?”冯若英有点苦笑,“小鬼子的这东西谁知道擦着会不会烂脸?” “你不懂,这什么茉莉花油,可是上等货里面的上等货啊!”付辰撇撇嘴笑答。目前为止,华夏还并没有什么高档的萃取技术,这些东西自然是异常名贵的。 不过,他要找的,并不是这些东西……不过是些添头罢了。 “四下仔细的搜过!”付辰拧着眉沉吟着,“提起枪托,挨个把墙壁,架子这些都给我使劲砸一遍!” 见冯若英脸上带着些许困惑,付辰又叮嘱了一句道:“小鬼子这里肯定是有暗道的!” 既然都已是查到他们身上带着军事地图,甚至还把布防都标识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没有其他的准备。 跟进来的丁春喜等人真是立功心切,马上带着人一拥而上就开始砸墙,捣柜子,个别几个把置物架也推到了,上面的各种香油香粉撒了一地,香气熏得人头疼。 “三爷!”有个正在砸墙的士兵突然回脸对付辰喊了一声,“这儿好像是空的!” 付辰听了,立刻回转过身小跑过去:就见一个士兵正提着枪托,对墙轻轻砸了几下,果不其然声音清脆,这墙一定是空的! “呵,小爷就知道这儿肯定有秘密。”付辰冷笑,“找!细细的找,这里肯定有暗道密室!” 冯若英看着付辰,眼神立马又多了几分崇敬——这小少爷简直神了啊!怎么就是能猜得到这小鬼子还有这手? 既然已是找到了中空的墙壁,再是找到入口也不是很难。 几乎没费什么工夫,他们就在这店铺里找到了密道的入口,这道暗门,居然就在柜台后面,由货架完全遮盖着。 “大庭广众之下就有这密道,小鬼子也是太嚣张了!”冯若英气得骂了一句,而后叉着腰怒道,“城里的守备军一定都是死人!这么明显的阴谋诡计,他们都发现不了?” 付辰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鬼子是何等心智? 再加上这年头城里的那些酒囊饭袋随便一搜,大约有时候直接使了钱,估计连门都不会进。 其实本来四个大男人落户锦州就是有问题的。 移民的话,难道不带自己家眷? 而且四个大男人开什么胭脂水粉店?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胭脂水粉的香味,可以替他们掩盖事实!而且,形似他们这样凶神恶煞的男人开店,又有哪个女孩还会跑进来买东西? 一脚踹开暗门,一条狭窄的暗道直接通向地下。 随手从实验室里拿了个手电筒出来,付辰随手一照,很容易地发现了有走道还有灯绳。 “走,下去看看。”付辰先行走了下去,然后一拉灯绳,立马一道电灯把这并不大的房间照亮了。 墙上挂着日本国旗和军旗……地上到处是已被焚毁了的纸张——应该是各种文件。 “居然还有电台!”冯若英指着桌上被砸坏了的机器,“三爷,您看!” 付辰当然认识。 发报机已被打坏了,但他找得就是这玩意。 “带回去,能修好咱们就有的用了!”付辰冷冷下令道,“小鬼子精密,必定已不剩下什么了。” 第317章 备战! 这丁春喜,算是立下了一功,付辰虽然有些厌恶,却还是叫上他还有他的那些弟兄往司令部赶。 一路小跑回司令部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接近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了。 出城勘察的侦察兵已经全部返回了,锦州守军团长级别以上所有的军官全部身在司令部。 谢韵卿已是全面接管锦州城上下,有钱忠山做例,没人敢拿自己的前途和身家性命开玩笑,纷纷穿戴整齐就赶了过来。 正中间那张花里胡哨的会议桌已被扔了出去,一张做工精致的沙盘已被搭了起来,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白色的膏药旗。 鬼子,到处是鬼子师团。 “关家屯有大量日军停留,”谢韵卿沉吟着,“锦山也有,洮南铁路也到处是鬼子……可恶,这摆明了就是要占领整个东三省,哪里是他小六子说的,只是出出气罢了!?” 付辰一愣。 东北军谁不知道少帅的小名是小六子? 只是东北易帜以来,没人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称呼他这个诨名,现在突如其来被这么叫出来,连相当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付辰也愣住了。 三叔您这够刚的,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家赫?”抬头看到了付辰,谢韵卿挑了挑眉,“快过来……你看看!锦州城几乎是三面被围,日军至少出动了三个师团!” “三个师团!?”付辰大惊失色,“怎么多,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小日本子难不成都长翅膀了吗!” 分明记得历史记载,锦州陷落是因为来自九州的那个熊本师团战斗力太强大,现在……怎么有三个师团就这样杀过来了!? “整个洮南铁路沿线现在都是小日本子的了,沈阳长春的火车皮有多,运上几个师团过来是什么问题?”谢韵卿手下一个名叫李国盛的幕僚接过话茬说道,“小日本子对锦州是志在必得,咱们……面临的恐怕是一场硬仗啊!” 付辰攥拳。 难怪后世有“铁道游击队”在坚定不移地作战,铁路扒了当然也是抗日,这是最直截了当毁掉鬼子的援兵和补给! 略是想了一下,付辰说着:“三叔,我有个坏消息得告诉您!城里,发现了日谍!” 说着,把抄来的日谍情报统统都交了上去——但他唯独留下了日本人被砸坏的发报机,这东西他留着还有用。 谢韵卿接下,单单扫了一眼脸就变了! “妈的,真没想到还是被小日本子摆了一道!”谢韵卿几乎是怒吼起来了,“不光是锦州,奉天辽宁……连咱们黑河的布防他们都搞清楚了!” 付辰义正言辞地点了点头:“是的三叔!小日本子打算干什么不言而喻了吧?有些人还妄想着小日本子就是出出气,整个东三省都不保了!” 谢韵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日谍呢!?给我拉出去活埋了!”而后又道,“快!马上电联齐齐哈尔和哈尔滨,整个黑河得做战斗准备了!” 付辰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终于有人彻底相信他了。 时间还充裕——小鬼子十月底才会转道北上进攻嫩江大桥,他们,还有时间准备! 深吸了一口气,谢韵卿又对付辰道:“一旦没有援兵,锦州最多只能守住三天……我们的枪支,弹药,还有火炮都不够!” “不仅如此,据可靠消息回报,沈阳机场有飞机已然起飞,接下来等待我们的是空军和陆军的进攻。”李国盛继续说着,“参谋长已是电联出去,但相应的兵团几乎没有。” 这一点付辰根本不意外,他看了太多的史料,东北抗战失败最重要的原因除了那道该死的“不抵抗”,就是各个兵团之间根本做不到任何驰援。 “从齐齐哈尔开拔部队,最快也要五天时间。”谢韵卿凝望着沙盘边缘的位置,“这其中,还没有算小日本可能的拦截……一旦部队开拔,就是大动静。一旦惊动了本庄繁,他们有可能会对援兵实施范围打击!” 付辰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沙盘——锦州就这么大点地方,几乎已给小鬼子挤得水泄不通,道路,铁路,甚至是山路,都有日军的踪迹。 “三叔,如果我能把这里的日军打下来,你能请来山海关的援兵吗?”付辰忽然说道,“有山海关的友军部队支持,我们最少可以再坚持三天!到时候齐齐哈尔的部队就能赶来,我们干死小鬼子!” 如果能争取到六天时间,有援兵前后夹击荆州城外的日军,又有什么不可能把他们击败? 幕僚们几乎在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所有人一齐将目光转了过来,死死盯着这位过分大胆的小少爷。 “你……”谢韵卿失神,“你疯了!这不是乱来吗?不行,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付二哥交代!?他能枪毙了我!” 连一直没吭声的江景泽也是惊呆了,刚想说两句阻拦,没想付辰哈哈大笑道:“三叔,家赫的本事可多了去了,小鬼子该是挨个试试才对!” “不行,我,我不同意!”谢韵卿几乎是怒吼起来了,“你没打过仗,别以为上了两天黄埔就……” 他话还没有说完,付辰已经把上衣扣子解开,露出了那道黑色的豹子纹身。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付辰森然说着,“这是我们付家的家训!为国为家效命本就是我们军人的职责,更是我们付家的使命,我一生下来就为了这个!” “家赫……”几乎是完全不认识他了,谢韵卿老半天才是说道,“要多少人?” “三百,骑兵。”付辰略是想了想,“轻骑,只带近身武器,其他一概不要——战马我要最好的马,跑得最快的那种!” 谢韵卿点头,立刻将目光转向刚认命为锦州守备司令官的宋春明,后者则是略想了一想,说道:“有!我手底下有个骑兵团,差不多三百出头!” 说着,对沙盘对面一个男人低吼道:“高劲远,出列!” 第318章 骑兵出击! 高劲远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人长得很精神,身材又高又瘦很适合做骑兵。他一路小跑到付辰的面前,立正敬了个军礼:“骑兵团团长高劲远前来报道!” 宋春明拍着高劲远的肩膀对付辰道:“这是我的骑士的事都是劲远打理的,有什么三爷尽管吩咐。”接着有对高劲远下了命令,“从现在开始你一切听三爷的吩咐!” “是!”高劲远站直敬了个军礼,然后把目光转向付辰等待他的吩咐。 “好,是条汉子!”付辰大笑三声,回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那块金怀表交给谢韵卿,“三叔,这块表您收着,家赫若有个……” “不许胡说!”谢韵卿一把接过金表,死死握住付辰的手,“好小子,一定要回来!” 说着,亲手解下自己的腰带和指挥军刀交给他:“我就在锦州等着你!” 付辰旋即立正敬礼,和江景泽冯若英等人并肩走出大门, 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徐海水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呼哧呼哧的顾宪成。 “三爷,带上我!”顾宪成急道,“上阵杀小鬼子,带上我!” “顾先生,您这是起什么哄呢?”江景泽苦笑,“您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是歇着吧!” 虽然江景泽这话有点打击人,倒也真是实情。 顾宪成脸一白,也只得叮嘱了几句一定要小心,就退开一边去了。 “劲远,这就带我去见弟兄们!”付辰高声说道。 高劲远没想到付辰竟然还是个急性子的行动派,像他们东北军的风格。 心中顿时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三爷客气,我这就带三爷去。” 三人说着话上了军车,路上付辰仔细询问了骑兵团的人数和配置,以及组团时间,人员分配等,心里也有了个数。 军车顺着大路一直开到了城东,的一处大宅子,这里曾经是富商的宅邸,现在被暂时征用。 经过高劲远介绍,骑兵团原本在城外三十里的一处草场上,只是现在因为战争的原因才移到了城里。 这座宅子在锦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占地有三千多平方米,只比付辰老家山西晋中的乔家大院小一点。 宅子左边两个院子还是富商的家人使用,作为尊重高劲远甚至派了卫兵把手,并且要求不许随意打搅。 其他的地方完全归了骑兵团,以及团中的四百匹战马。 一走进后院马上就是一股牲口棚的味道,然而饶是这样院子里却打扫的极其干净,显然士兵们很爱护别人家里的设施。 这让付辰对高劲远也有了一些好感。 高劲远先将付辰和江景泽请进了自己的院子,接着就去召集士兵。 很快骑兵团就集结了,高劲远整理好队伍以为就对着付辰正式报告:“三爷,骑兵团集结完毕。一共有骑兵四百名,实到三百九十八名,其中两名正在休探亲假。另外还有个炊事班十名以及负责饲养马屁和后勤的人员九十名。请指示!” “很好,辛苦了。”付辰点头。 接着在骑兵面前来后走了两圈,这些士兵一个个精神饱满,军姿军容整。 他们齐刷刷地站在付辰的面前,身体绷的笔直,一双双眼睛里满是坚毅。 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队伍。 付辰转了两圈之后才开口道:“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小鬼子已经打到了锦州大门口。我也不怕直接告诉你们,对方兵力太猛,单凭锦州现有的兵力是无法守住的。所以我需要你们帮么,咱们必须拖住葫芦岛的关东军为山海关的援兵赢得时间。” “我需要三百名骑兵跟着我一起。这一仗很难打,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包括我在内,都不能保证可以活着回来。所以你们若是不愿意去,我也不会勉强,也没人会因此而轻视你们,留在锦州保卫锦州城也一样重要。但若是你们决定了前往必须听从指挥,一往无前!明白吗!?” “明白!” 骑兵们齐声回答着,声音响彻大宅上空。他们脸上的表情虽是毫无变化,可是从微微泛红的脸却可以看出心中的激动。 “很好!”付辰点头,“现在愿意跟着我的出列!” 整齐的步伐响彻,整个骑兵团四百九十八包括团长高劲远在内,没有一个退缩,甚至连炊事班和后勤班都坚持一起去。 付辰看着这样的情形,欣慰地笑了起来:“很好,不过真的不需要这么多人。”这话说完他看向高劲远,“高团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只需要三百人。” “是!”高劲远也没有墨迹,小跑到付辰身边站定,接着就开始点兵。也难为他是个负责人的团长,全团上下五百人的名字竟然记得一清二楚,就连炊事班的士兵也一样记得。 很快三百名骑兵点兵完毕,包括高劲远和付辰、江景泽等人在内,一共三百零五人。 付辰满意地看着高劲远选出来的人,吩咐各自准备半个小时之后集合。 等众人都散去各自忙活以后,付辰才转头对着江景泽道:“景泽,这次太危险了,你要不要……” “你骂谁呢?”没等付辰的话说完,江景泽就急了,“咱们兄弟,我怎么可能让你自己去呢?再说了,我这次来是要做你的保镖的,让你自己去,回头我怎么跟司令和大哥交代。” 说话间,已经有很多骑手牵着战马纷纷赶来。 军人们冷着脸在付辰两侧列队站立,每一把马刀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明熠的光辉,和一张张流光溢彩的脸交相辉映。 凝望那帽徽,付辰心中突然萌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神圣感觉。 他突然想到了在21世纪看过的一个电影,男主蒙毅声嘶力竭的怒喝,也顿时笔直了身体道:“听令!家有父母者,出列;家有妻儿者,出列;家中独子者,出列;家有妻室而未得子嗣者,出列;父子俱在军中者,子出列;兄弟同在军中者,弟出列!” 人们惶然四顾,却还是听由付辰的话纷纷站了出来,付辰又是一声大喊:“凡出列者留守军营,凡未出列者上马听号令——死战方休!” “三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高劲远大声喊道,“您这意思,是让我们这些人留下,然后您带着人出去玩命吗?” 第319章 偷袭 天,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了下去,黑压压的乌云低沉着,仿佛整个压在锦州城的上空,同时也压在人们的心中。 这一张张英姿勃发的冷毅脸庞死死瞪着付辰,整个四下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弟兄们!我付家赫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付辰一字一顿地说着,“此次乃是一场硬仗,军人虽应保家卫国誓死而战,但这些畜生不会放过任何人!家赫不想带着诸位出生入死。” “三爷,您什么都别说了,咱们跟您玩命去!”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这些骑兵旋即陷入怒喝之中。 “就是,打死这些小鬼子!” “他妈的一直下令不抵抗,咱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东北都让小鬼子咱们当兵的扛枪的还在那里看着,爷们脸都丢尽了!” 这些声嘶力竭的怒吼,似乎能在瞬间刺破头顶黑压压的夜空,付辰猛一抬手,所有人一齐噤声。 风雨欲来,满目萧瑟。 他看着缓缓敞开的城门,调转马头扫视了骑兵们一圈:“我再说一遍,这一次我们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如果你们现在想要退出,我也不会阻拦。” 他这话说完就没有再开口,沉默地看着在场的骑兵。 风依然呼啸着,城门前三百人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剩下马屁打着响鼻。 “很好,既然如此,我付家赫也向各位保证,你们这次若是战死,家里老幼妇孺由黑豹子家族供养终身!” “出发!” 整齐地马蹄声在城门口响彻,夹着阵阵雷声。 风雨逐渐在天地间充斥,带着肃杀的气氛。 城门口谢韵卿带着全体锦州官兵以及民众默默地注视着这一骑离开,没人知道他们能回来几人,亦或者再也无缘回归家乡。 ………… 锦州城外十里。 入夜之前弥漫起了大雾。天地间所有的东西都罩上了纯白的氤氲,那感觉就像是某位神仙在天上吞云吐雾,这种难得一见的浓雾丝毫没有散开的意思。缓缓起伏的丘陵地势和高大的针叶林都因这雾的阻碍而看不到了,所有的景物都因此凭添了几分诡异和神秘。 浓雾的气息,沾染了不祥的味道。 付辰牵着马,进了本阵的阵头。 带领着三百轻骑,付辰趁着趁着大雾弥漫悄悄地绕过了数个日军设置的观察岗哨,悄无声息地摸近了日军熊本师团的营地。 大雾在这个季节本就常见,付辰就是利用实验室的工具计算,然后推算出今夜必定有一场突降的大雾,这对于他们的闪袭是极有帮助的。 小鬼子们,小爷这回让你们得栽个大跟头! “这大雾帮了我们,三爷。”丁春喜牵马与之并行,小声地说着,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 方才他无意中截获了日谍,算得上立下大功。付辰要出门闪袭的时候,丁春喜也硬要跟着。 反正出来的多半九死一生,付辰也没阻拦。 “是啊,即使没有这雾,新月之夜也不会有人发觉。”付辰扫过这位尉官,低低地问道,“我的命令执行了吗?” 丁春喜笑意犹如暖洋洋的春天:“已经照三爷您的命令,口衔枚马摘铃。您放心,属下办事妥妥的。” “那就给我闭嘴!去,你也给我含上!”付辰对这位临时部下的马屁烦不胜烦。 其实付辰想起来了。 丁春喜从前似乎是钱忠山的顶头上司,后来似乎是在齐齐哈尔犯了事,和钱忠山被罢免了。 只是这钱忠山马屁比他厉害,离开黑龙江又抱上少帅的大腿,丁春喜怕是没钱姑娘的本事,至今也就混了个尉官坐。 想利用一切机会爬上位置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作战行动,特别是这种秘密的偷袭行动,有个聒噪的部下实在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三爷,再推进两公里,过了银水河,就是日军的营盘了!”另一侧的徐海水开口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侦察兵,他已经扛着狙击枪先行勘察过了,到处都是小鬼子的阵地和观察岗哨,他们的行动是相当危险。 部队像幽灵一般行进,除却轻微的马蹄声,听不见一丝其他声响。 行动前,付辰命人准备了小竹枝分发给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军官士兵——要求他们含在口中,并要求所有的军马摘下脖颈上的铃铛,避免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响。 银水河! 密斯鲁接着极其微弱的光看到了一条蜿蜒的白色光带,仔细看看,是一道流水。 这条河并不窄,差不多两三丈许,正是枯水季节,河水很浅,还没不过军靴。浓雾笼罩下的河流,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付辰凝眸一望,似乎看到了昏黄的火光……雾中的光昏黄不实,好像随时会熄。 看高度,应该是一座临时修建的炮楼。 炮楼距离河岸仅有不到半里,距离徐海水勘察的营地大概也仅有百米之遥,是日军营盘最后的观察哨岗。 “准备战斗!” 打头阵的付辰低喝一声,周遭一片呼啦啦的拔刀抽剑,调弓上弦的声音。 男人们因为战斗的临近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粗喘声,甚至远远胜过了马儿的鼻息,战斗一触即发! “所有人都听着!不要管那个该死的炮楼,直接全体给我灌进小鬼子的营盘里!任何人不得争抢首级!”付辰调转马头冲着身后的部队冷冷地下令,严厉至极——左右无不因此令而忿然,不拿首级怎么记战功,怎么算赏钱?谁知密斯鲁扬起一手又宣布道,“听着,首个冲进日军营盘里的人,赏大洋一千;凡活着走回锦州城,赏三百!” 一句话说毕,所有人的眼中都冒出了金灿灿的光芒! 要知道,就算是现在物价飞涨,一枚现大洋也能买两袋美国快船面粉,或者是优质白米。一千现大洋,如果不是挥霍的话,足够一个三口之家毕生所需。 付辰唇间露出了冷笑。他知道他已经成功调起了大家的积极性。于是,他抬起了手,低喝道:“冲!” 第320章 占领营盘 无数的火把被点燃,所有的竹枝被吐到地上,早已憋了一肚子气的骑兵们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刺破了这重重的浓雾。 所有提前已架好的迫击炮几乎是在同时开火,这都是付辰第一时间从实验室里搬出来的。 能用炮弹虽然不多,都是从小鬼子的营地缴获的——在黄埔的时候倒是学过迫击炮的用法,但真正实弹射击,这还是第一次。 轰轰轰轰! 震天的炸响从钢炮管里发出,连串的炮弹带着火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流星般的抛物线,带着阎王爷的召唤,砸向小鬼子的营地。 接连的爆炸声瞬间腾起了火光,眼见小鬼子的营地被剧烈的大火蔓延,从腰间猛地拔出指挥军刀,付辰猛地大喊一声:“冲啊!”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江景泽也是大吼一声,翻身上马就抽出了军刀,率先冲锋了上去。 骑兵团急速的冲锋,甚至在瞬间扭曲了时空;这些平均年龄没有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们,齐声发出的怒吼,刺破了营盘之内正忙着救火的日军的胆子。 他们惊恐地四顾,试图穿透浓雾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但是,这浓雾之中他们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百余米之外的岗哨也看不见,一个个紧张得胸口猛烈跳动,跳得快要破胸而出了! 浓沉夜雾之中,岗哨的灯火居然成了付辰和他的骑兵们行动的引路灯。 “砰砰砰!” 负责警戒的岗哨在发现突袭的骑兵后,几乎在同时间开火了。 可一方面夜雾之中严重影响了精准,在这憋了半个晚上的骑兵们几乎把满腔怒火倾注于现下的冲锋了。 “弟兄们,开火!”绕过岗哨的瞬间,付辰就看到日军的营盘,第一时间怒吼出声,并拔出腰间的勃朗宁就是一通疯狂的射击。 “突突突!” 哪知道小鬼子的反应速度果真迅速,在迫击炮命中营地的瞬间,已有机枪手上了射击位,待这些“不速之客”靠近的同时就已开火了! 数个骑兵应声倒下,但骑兵的速度太快了,眨眼间就冲进了营盘。 短兵相接的瞬间,刀光血影! “海水,你他娘的把那个机枪手给老子干掉!”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上头顶,几乎把双眼都染红了。 “是!” 听到上司的嗓音都发狠到几乎破音,徐海水哪儿敢怠慢,第一时间把瞄准镜套上右眼。 砰! 砰! 接连两枪射击,射击位的两个日军应声倒下。 “帝国的战士们,准备战……”眼见一个佐官模样突然从沙袋后面站了起来,刚是来得及发出一声大喊,付辰举起勃朗宁对他就是一枪! 只是一枪,这佐官的脑袋就被炸成血葫芦。 这一枪简直太鼓动人心,骑兵们大喊着举起了手上的钢刀。 更多的人接连中刀,发出了价天的惨呼。 “注意隐蔽!注意隐蔽!”就在佐官倒下的瞬间,他的副官紧张到了几乎要死过去了。 他们所属的师团,从奉天一路打到辽宁,根本没有遇上过任何正经抵抗的东北军。 说真的,关东军在入侵东北之前,曾经做过数次“进攻满蒙”的演习,这其中就包括进攻北大营和沈阳——可让关东军自己都大跌眼镜的是,真正的进攻居然比演习还容易,号称华夏战斗力最强的东北军,居然都没放枪,乖乖把整个奉天都交出来了。 接下来从整条线的洮南铁路到辽宁,居然都没有遇上任何正经的抵抗,这些唱着军歌的关东军,还真以为全世界无敌了,光凭名号就能把华夏军人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然后,这些不可一世的关东军,嚣张到在睡觉的时候都没有多布一道暗哨。 他们注定在此吃大亏,被这些曾经被他们看不起的东北军埋葬在此! 这副官的脑子和身体完全麻痹了! 他只来得及喘息,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冲着一名他也叫不上名的部下喊:“快去喊求援,快去啊!”那名小兵像踩了猫尾巴一样地转身就跑,然而他甚至还没跑出十米远,就被一个横冲过来的骑兵收割了脑袋。 “砰砰砰!”又是一轮猛烈地齐射。 数不清的子弹交织成可怕的火焰网,这道细密的网笼罩到哪里,哪里就响起惨叫。 目前为止,这位副官没有发出任何一条有用的命令。他在刚才发觉情况不对的时候,就该下令反击。 ——但一切都太晚了,这些倒霉的关东军很快被前来偷袭的骑兵们送回了老家。 他们大多数人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早已习惯了松懈防御的关东军只有少数有勇气无组织的抵抗如昙花一现,被训练有素,指挥得当的东北骑军迅速的击破。 “这些……真的是传说中的关东军?”从横七竖八的死尸中跨过来,脸上带着讪笑,“这他妈战斗力真弱!” 付辰摇头笑了笑:“又得意上了吧?” “就是,”高劲远脸上带着极其愉悦的笑容,胜利带来的欣喜是男人们最无法抵抗的,简直比什么事都爽! “三爷,这两个小鬼子想跑,让我们逮住了!”丁春喜带着几个手下把两个五花大绑的小鬼子扔在付辰脚下,“还想跑?” 抬头,眼看这位居高临下的年轻指挥官,腰间还插着指挥军刀,在数个华夏军人的簇拥下一脸英气地站在他们面前,显然就是敌军的领袖。 张嘴就呜哩哇啦的嚷嚷起来,逗得江景泽噗嗤一声笑:“别鬼叫啊,说点人话出来,小爷们真是听不懂啊!” 付辰也是乐了,小鬼子也是有点意思,分明语言不通还要叫骂——这不是纯属浪费力气么? 不过,曾在日本深造过两年的付辰哪里听不懂,当下抱着手肘张嘴就骂道:“真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神风保护?你们他妈的神风来了我们华夏就成了狗风屎风废物风,他妈的!” 不仅骂,抬腿照这俩二傻子后心一人一脚,踹得他俩口水都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这敌军的指挥官还能说一口流利的家乡话,一个士兵顿时惊了,其实他那些污言秽语纯属是为了出气,根本没打算让对方听懂。 第321章 撤离 “你们,所属哪个师团啊?”付辰见这一席话震惊到了他们,唇角顿时勾勒出一道邪气的笑容,“不说是吧?” 回脸,付辰对冯若英道:“拿火把来,咱们做烤猪吃!” “是!”冯若英一脸得意地笑着。 顿时几根熊熊燃烧凑近过去,小鬼子顿时发出一声哀鸣,好不容易适应了无数火把的光烈光芒,慌乱地想把脑袋向后缩起,似乎是怕火焰烧着了他的头发。 另一个小鬼子见同伴被威胁,立刻仰起头对付辰骂道:“你们这些混账zhi那军人没有半点武士道精神!有本事现在一对一地和我们……” “哦?”付辰根本没给他继续骂下去的机会,从实验室拿出一瓶乙醇,顿时从头浇到脚,然后抢过一个手下的火把,直接丢了上去! 就听这倒霉蛋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顿时化作一团燃烧的火人。 强烈的剧痛让他不断翻滚着,但是火焰已经烧起来了,就算是就地打滚也没法让火焰熄灭。 眼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同伴惨叫声越来越低,已经不动了,这个鬼子吓得面容惨白。 似是很满意这效果,付辰仰起脸笑了笑:“名字,部队番号!” 压根不敢有半句欺瞒,趴伏在地的这小鬼子,付辰是问他什么,他就乖乖答了什么。 果然,这群小鬼子,就是隶属关东军熊本师团。他们奉命和另外两支部队从葫芦岛一路进军锦州城,而今天这驻扎地,是他们少佐选择的位置。 因为他们听说附近有活动的游击队,甚至还闪袭了前军的一个观察岗哨。 但就算如此,过分自信的少佐还是没有派出侦查兵,甚至都没有布置暗哨……于是,吃了大亏。 “三爷,附近没有发现其他日军的踪迹!”被派出去侦查的徐海水跑了回来,“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就算暂时安全,这儿也不是什么久留之地,”付辰拧了拧眉头。 这样的营盘必定有联络的发报机或者是电话机,一旦互联通讯断了,马上会惊到附近的鬼子前来查看。 “现在,打扫战场,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付辰一声令下,骑兵们迅速四散开来。 枪支弹药是肯定要缴获的,小鬼子的东洋刀也是不错的,上回送了李家兄弟一把,那砍人算的上砍瓜切菜相当的猛。 付辰对小鬼子的东西更是稀罕,基本上是不论老弱病残,统统都往实验室里面搬,生怕将来用不到了似得——这段时间他都把实验室弄成个大仓库,从药品,枪支弹药,食物,甚至是各种补给品都堆得满满的。 而且他还发现实验室有个相当的妙处,东西拿进去之后,居然不会变质,可能是进入实验室之后,相对于民国时间是停滞的,所以哪怕就是一块新鲜做出来的蛋糕,也不会霉变起虫,这绝对算得上是惊天的好外挂啊! 差不多耗费了一个小时,每个人几乎都是满载而归的状态,付辰对着兴冲冲的高劲远道:“清点一下人数,在附近把战死的弟兄都埋了,记下名字!我说了,战死兄弟的家人,有我们黑豹子家族管了!” 高劲远点了点头。 这兵荒马乱的,战死在部队不过就是赔几个烧埋银钱,哪儿听说过什么有家族还是部队养着? 三爷之前说的什么黑豹子家族供养父母妻儿恐怕就是一句戏言,现在听他真的提及,高劲远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敬佩。 “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撤!” ………… 付辰回归的消息很早就被前哨传回了锦州城,谢韵卿听到消息连手上的公务都没来得及处理,急忙跑到城门口迎接。 看到风尘仆仆的付辰和江景泽走进城门,饶是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也忍不住动容。 “家赫,你总算回来了!”他走上前,上下打量着付辰,“怎么样?还顺利吗?” 付辰笑了笑,原本清俊的脸庞满是污渍:“幸不辱命,小鬼子被我们干掉了不少,想必能拖延到山海关的援兵来救援了。” “好样的,不愧是付二哥的儿子,有他当年的风范!”谢韵卿大笑着,都不知道该怎么夸奖付辰才好。 这个儿子生得值! 他都有些羡慕付玉廷了。 江景泽跟在一旁却不乐意了:“我说谢叔,您就不夸夸我啊?我也是立了功的!” “夸,夸!你和家赫都是好样的!”谢韵卿被江景泽这挤眉弄眼的样子,弄得极其无奈,哭笑不得的点了点他,“走,我设了宴席,给你们庆功。” “庆功宴就先不急了。”付辰却摇了摇头,“家赫还有事情要和三叔商量,锦州暂时的危机虽然解除了,可是大战迟早会来,咱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你说没错,最近我也在做战前准备。走,咱们去指挥部聊。”谢韵卿点了头,又对高劲远道,“你带着弟兄们去修整,该安置的安置,该奖励的奖励,回头把人数报给后勤部。” “是!谢参谋!”高劲远恭敬地敬礼,然后带着队伍离开。 付辰也打发了冯若英和徐海水去休息,只带着江景泽一起跟着谢韵卿。 指挥部里蔓延着浓重的烟味,烟灰缸中插满了烟头,也不知道多久没清理过了。很显然这些日子以来,谢韵卿一直在和跟锦州城中的官员们议事。 指挥部的角落里,谢韵卿警卫员小赵靠墙坐着,已经沉沉睡去。 看到小赵这个样子,付辰转头又看向谢韵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谢韵卿头上的白发比他走之前多了不少,不到五十岁的人却看上去极其苍老。 “三叔,您多久没睡了?”虽然基于锦州的战事,可是他还是担心谢韵卿。 “我没事,这不算什么,当年跟你父帅打老毛子的时候,不比这累?小鬼子算什么!?老子还不信邪了!来吧,也别管小赵了,让他睡。咱们说咱们的,你这次截杀小鬼子的战况如何?” “还挺理想。”付辰听到谢韵卿问,当即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小鬼子大部队显然还在后面,三叔若是放心,我可以暂时接手锦州备战工作。” 第322章 备战 面对付辰的提议,谢韵卿却有些犹豫:“备战工作非同小可,你可以吗?” 仅仅三百铁骑就灭了锦州附近一个联队——这样漂亮的狙击战,别说是他付家赫这样年轻人,就算是东北军中老道的旅团长,都不一定能打出这么漂亮的仗来。 虽然有这样的战绩,谢韵卿还是有点忐忑。 就算身在齐齐哈尔他也听过无数这位小祖宗从前的“事迹”,虽说考了个黄埔性情大变,谁知这小爷万一…… 况且这么大的城市,这算他头一遭参战吧? “三叔,交给家赫吧!没时间再耽搁了。”面对谢韵卿疑惑,付辰凝望着对方。 谢韵卿一愣。 他仿佛感觉这双沉寂的漆黑瞳仁,宽抚众人大战在即的不安。 终究是深吸了口气,谢韵卿伸手拍了拍付辰的肩膀:“你也是该历练一下了,东北军往后还是你们年轻人的。” 很快坐下来,付辰江景泽和谢云卿以及他的幕僚们,商议了一下这一仗该怎么打。 盘踞在锦州附近的先头部队被付辰消灭,必定会激怒附近的熊本师团;另外,虽然山海关还有黑龙江的援兵应该会很快到来。 但是,就算是接到求援信号,部队需要集结和准备……再行开拔到锦州也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在锦州城至少需要坚持三到五天时间! 面对日军三个师团的两面夹击,感觉越发不安。 长叹了口气,付辰钻进实验室研究了很久锦州以及锦州周边的地形。 别的不提,就是当年努尔哈赤率领女真部落进攻锦州,打得也是相当艰难——这座城市也算得上易守难攻。 付辰一边在地图上涂涂画画,一边思索侦察兵们汇报的敌情方向。 作为熊本师团,被自己闪袭了一个联队,必然会引发日军的报复。 “这里,这里……”付辰在地图上画了数个小圈。 这些地方,都可能是日军集结的位置。 付辰双眉紧蹙,脸都有些泛白泛青。 无疑,不管小鬼子选择哪个方向进攻,都会把锦州围成一道大网,然后恐怕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这场硬仗的艰难程度,经历两世的付辰都觉得十分怵头。 “来就来吧小鬼子。” 啪地一声把手上的铅笔扔在地图上,付辰起身。 大战在即,有个充沛的精力是必要的。 到龙头边洗了洗脸,付辰铺床睡下。 接连翻了几个身都睡不着,这绝对是个罕见的现象。从前在国外维和的前夜,付辰都没有过这种失眠的状况。 “娘的,老子究竟在紧张什么。” 暗骂了一句,付辰抓起毯子盖头,还是勉强睡着了。 经过一段无梦的睡眠,睡醒的付辰是觉得更困了。 实验室的时间相对于民国是静止的,所以付辰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洗了把脸继续睡觉。 出来以后还是进去的时间,原本热闹非凡的锦州城此时也处于一片阴霾之中,由于战争临近的缘故,城中能跑的人早已经跑了,剩下的要么是不能跑的,要么是没钱跑的,只能留下惶恐度日。 付辰走在寂静的大街上,一边点起一根烟深吸了一口,九月东北的夜晚已经很冷,然而原本清冽的空气中却充满着硝烟的味道。 他一路往城楼走去,一边在心里勾画着锦州城的战备计划,就在刚转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从旁边一闪而过。 见到这道黑影,他急忙丢下烟头追了上去,现如今的锦州城早已经是风声鹤唳,之前已经抓到了四个日本间谍,难保不会再有其他的。 自从谢韵卿接手了锦州城的城防以后,就马上颁布了宵禁令,以及外出限制令。 命令中提到,每家每户每天只允许一人出门,每天晚上八点天黑以后就不许再上街,违者抓住要罚苦役或者打板子的。 这个时间在大街上的人,一定有问题。 “别跑!”他一边追一边大喊,好引起附近巡逻官兵的注意。 前面跑的身影极其瘦小,身上穿着宽大的衣服。 这个人似乎对锦州城的地形很熟悉,专门往僻静的小路钻,好几次付辰都差点跟丢。好在他自从穿越以后就在有意识的锻炼身体,如今身体素质已经相当不错了,哪怕是跑上一两个小时都不会太困难。 就这么一个跑一个追,周围的建筑也越来越破败,两人很快跑到了城东的贫民窟。付辰眼看着人影拐进一条小巷子就不见了踪影。 这个巷子又矮又破旧,倒是没有硝烟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摆脱的臭味,他捂着鼻子走到小巷尽头,随即见到一扇半开的破旧木门。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和木门一样破旧的小院,院子三面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子,有两幢甚至濒临倒塌。 见到这个情形,他抽出腰间的勃朗宁,后背贴墙小心翼翼地,摸到院子里唯一一幢可以藏人的房子。 抬手,付辰刚打算把弹夹里所有子弹一股脑地全部射进去,却没想到迎面就是一个竹筐砸了过来! “我靠!”猝不及防的付辰被扬了满身满脸的土,嘴里满是怪味的他大骂一声,抄起勃朗宁砰砰连发两枪。 哪知对面这道黑影的动作简直太快了,抓住他的衣领直接就是一记背摔! “啊!” 脑袋重重地撞在个土包上,付辰被摔得七荤八素差点晕过去。 “快……抓住这王八蛋!”浑身剧痛的付辰根本站不起身来,还是对着左右冲过来的士兵发出一声大喊。 “抓住他!” “别跑!” 就算一片昏暗的状况,这些士兵还是看到了这团黑影。 “砰!” 付辰甚至还来不及阻拦,这帮子倒霉兵还是纷纷抄起了手里的汉阳造步枪,对着那黑影就开枪了! “尼玛……” 四下飞窜而出的弹头立刻交织成一道可怕的火焰网,付辰急忙缩头缩脚在一台磨盘旁——这群蠢货啊,就算是要开枪,还能这样去打? 老子还在跟前呢,他妈这样开枪,就他妈崩死了小鬼子,有十个自己都不够添头的! 第323章 宫本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枪声掀起了地上的尘土,更是把这小院子打成了筛子。 四下扬起的黄土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付辰不由把头埋进胳膊里,就算他拥有飞行员的视力,现在也没法捕捉到那团黑影的状况。 妈的老子可不想打死他,还是想活捉啊! “停火!停火!” 刚吼了两声,这些大头兵们纷纷停止了射击——这才震惊的发现,那小鬼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人呢!? 付辰老半天才从几乎也被打成筛子的磨盘后面爬起来,一面扇着手,一面拧眉四下观察。 终究是震惊地发现,那黑影早就不见了。 “一群蠢货啊!”付辰简直气得发狂了,“你们这些人有什么毛病?姓钱的平常是怎么训练你们的,难不成就没有教过你们该是怎么抓人吗?前后一堵,墙根站人这很难吗?” 这大晚上的,有人在锦州城到处乱跑不说,自己一路追了过来,还拿个竹篓子要偷袭自己。 最要命的是,这货身手居然这么好,一记偷袭不成,居然在这些兵开枪之前就溜了!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被枪子儿崩起的尘土和硝烟还在小院子里持续弥漫,但人是真的不见了。 “他妈的……”付辰大骂了一声,照着地上那个竹篓子就一脚踹出,几乎要怒吼起来了,“快,四下给我搜!一定要把这混蛋给我找出来!” ………… 就在锦州城的东北军开始对城里进行地毯式搜查的时候,一支由三百多人组成的日军联队,向着银水河附近快速推进。 这支部队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行军速度倒是相当的迅捷。 “工藤那混蛋,命令他每个两个小时向上级汇报一次,现在已经整整五个小时了,居然完全没有收到他的汇报或者电话来!” 一个骑着东洋大马,头戴钢盔的男人冷冷说着。 “混蛋!如此阴冷潮湿的夜晚,还要我出动整支部队来找他,这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他腰间插着一并白色刀柄的武士刀,面容是这些冷血关东军特有的冷毅面庞,残忍的眼底不断地扫过四下,脸上充盈着相当地不满。 “宫本,工藤联队的事一直都是由你来负责,现在失联,熊本少将让你作出解释,你当然该出来找他。”另一个骑在东洋马上的男人嚣张地大笑出声,“万一真要是除了什么情况,你这对少将还是没法解释的。” “出事?能出什么事,这群废物zhi那军人还能偷袭?盐田,你是不是担心多余了?”宫本一脸倨傲地说着,“现在离锦州不过十几里的路途,我不信……” 话还没有说完,盐田突然暗叫一声不妙,伸手指着前方:“宫本君,这,这怎么回事?怎么连一点光都看不到?” 分明按照地图上的坐标位置,他们已经到达工藤联队的营地——但现在很明显的是,这片针叶林带一片寂静无声,也没有任何光源,似乎完全没有生命存在的死亡之地。 这…… 工藤这混蛋,难道连岗哨都懒得布置一道么? 连一点灯光都完全没有? 怎么回事!? 宫本只觉得一股凉水兜头而下,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惊恐油然升起,他不由低吼一声,派出几个侦察兵先行查看,自己则是翻身下马,带着人一路小跑着往前赶。 “长,长官!” 先行赶过去的几个侦察兵已经折身跑了回来,他们脸上带着十足的恐惧,几乎把满面冷汗的宫本和盐田都感染了。 “出了什么事?!” 宫本几乎已是怒吼出声,一个侦察兵才慌里慌张地回答:“报告长官,工,工藤联队……似乎是被全灭了!” “什么!?”宫本和盐田两人几乎是完全怒吼了出来,他们吃惊地瞪圆了双眼,但这侦察兵的毋庸置疑,让他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飞也似的赶到营地,他们这才是震惊地发现,帐篷已经全部被焚毁殆尽,地上到处都是没有了头颅,或者是胸口被打得稀烂的士兵。 他们大多数的人,连带枪支弹药,还有军刀刺刀等等物资全部被带走了。 “搜!”宫本的脸都是铁青的,他忍不住谩骂出声,冷厉地下令四下找寻。 其实不用搜也该知道,这一伙偷袭的人相当专业,他们不仅把自己人全部都杀光了,而且从搜光枪支弹药看,绝对就不是善茬。 盐田拿出腰间的手电筒细细观察尸体,半晌之后他直起身道:“宫本君,这些子弹,必定是东北军的!不仅如此,你看这个!” 顺手将电筒的光照过去,地上一个又一个的土坑明显是被炸出来的:“这些人携带迫击炮,而且看地上的脚印,肯定是东北军的骑军,他们趁着大雾和星夜前来,把工藤联队就这么灭了!” 宫本攥紧了拳头:“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不多时,前往搜集附近痕迹的侦察兵也回来了,盐田听了一番汇报又道:“错不了,是锦州的骑兵出动了——东北军趁着工藤这混蛋防范未及时,直接打了个个措手不及!他们跨越那条银水河……肯定是锦州方向!” “也就是说,这些东北军,是锦州扑出来的?”宫本原本愤怒地眼神越来越杀机四射,“呵呵,若真不是葫芦岛或者其他地方的援兵,那就好对付了……东北军,你们终于打算像男人一样站出来抵抗了吗?” 盐田也是露出一脸冷笑:“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雄师,什么时候怕过他们?” 冷冷地哼了两声,宫本转身对一侧的通讯兵说道:“马上电联熊本少将,把这里的消息告诉他!我们旅团决定,先行推进葫芦岛,切断东北军的联系!” “是!”通讯兵回转过身,马上开始启动手摇电话机开始向上级汇报。 “宫本君,锦州的骑军突然扑出,不可能没有目的。”盐田作为旅团的精英幕僚,分析起来有板有眼,“如果你是锦州城的指挥官,在现在这种三面包围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托腮思索片刻,宫本冷冷说道:“求援!” 第324章 关东军司令部 “没错,求援!”盐田点头,唇角勾勒出一道冰冷的笑容,“如今,这三面被围的锦州城,对于帝国军来说,已是唾手可得……zhi那的军队假如想要保卫这座城池,必定得倚仗附近的援兵。”宫本无声地点了点头:“所以,沿着这段方向,必然能寻到zhi那军队的支援了?” “长官!” 就在两人对话之时,几个前去附近侦查的日本兵回来了。 然而一块跑进的,除了这几个身穿关东军土黄色军服的下等兵,还有一对华夏男女。 风尘仆仆的两人穿着最普通粗布衣衫,显然是最底层的平民。手上夹带着包袱,应该是趁着夜色想要私奔的青年男女。 只是现在被这一堆荷枪实弹的关东军团团包围了,这一男一女被吓得魂不附体。 “报告长官,我们在搜寻踪迹的时候,在附近发现了这两人!”士兵对着宫本立正敬礼。 宫本冷笑,立刻把手电筒照了过去。 “啊!” 毕竟像这样的乡下人,家里照明还以油灯为主,如此强烈的光直接上脸,让女人发出一声细碎的惊叫——这个相当年轻的声音让宫本笑容中的残忍更甚。 不由背合着双手绕着两人走了两圈,宫本对着身后的盐田微微一个颔首。 他不会说华夏语言,但曾在特高课服役两年的盐田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我们长官问你们,是哪儿的人?”盐田审视着这对男女轻声发问。 听到这位长官模样的人,居然会说一口流利的家乡话,这男女有点愣神了。 “还不说话是吧!”盐田在瞬间就失去了耐性,从腰间拽出手枪就对准了男人的眉心。 “长,长官!”男人吓得嗷地一声叫,慌乱地喊起来,“我说我说!我叫杜三娃,这是我媳妇桂琴!” 对方的反应让盐田很满意,他继续问道:“你们是附近的村民吧?今天晚上,有没有听到附近有枪声?有没有看到大队大队骑马的人?” “有……有!”慌乱之下的男人几乎是口不择言,“我们从郝家沟那边跑出来的时候,就看着人了!他们,他们好像是从关家屯那边跑过来的!” 先是对着宫本一段复述后,盐田继续问了一些细节。 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两个乡巴佬,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宫本终究是失去了耐性,“拉下去处理了!” 就算听不懂日本话,总算是能看得懂小日本的手势。 源于对生的渴望,在他俩被小鬼子拉下去的时候,男人突然失声大喊了起来:“长官,长官!我,我还有话说!” 宫本和盐田根本没有搭理他俩的意思,只是不耐烦地扇了扇手。 哪知这男人居然大声喊了出来:“我,我们听到他们喊话了!说什么披什么荆棘,视死如归!” 大吃一惊的两位日本军官同时将目光转了过来,盐田忍不住复诵道:“披荆斩棘,视死如归!那,那是黑豹子兵团!?” “黑豹子……居然在锦州?”宫本大惊失色。 冷笑很快爬上了这位年轻的幕僚长脸:“宫本君,我想我们可以向上一级汇报了。” 抬手,盐田一枪射杀了还在大喊饶命的男人。 “啊!” 被鲜血溅了满身满脸,女孩发出一声近乎于崩溃的尖利声音,顿时给吓得一跤坐倒在地。 “既然给我们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信息,我们也当然是要饶命的。”盐田对着女孩抬了抬下巴,“这么漂亮,一枪打死太可惜了。就留给你们享用吧!” ………… 就在宫本联队发现工藤联队被发现全灭后,消息立刻传回了关东军驻沈阳本部。 “什么?锦州的东北军主动出击了!?” 司令部里,在听到通讯兵的汇报后,站在沙盘后的众人纷纷震惊,然而,最是惊讶地莫过于总司令本庄繁。 接连下来,东三省的战事简直太过简单了。 这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日军正享受在一片欢腾之中,哪知通讯兵满脸冷汗地把电报就递了上去。 本庄繁脸色立刻大变,将白手套就摔了出去。 “坂本政!”本庄繁恶狠狠地对着司令部一个大个子怒吼道,“这就是你安排的?我命令你和仙台师团共同夹击锦州,你们就是这么干的?” 被点到名字的那位,就是臭名昭著的第六师团“熊本师团”的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 当下一个滑步出列,坂本政右卫门也是脸色铁青。 他知道消息远比本庄繁要早,在工藤联队失联后,他就有过猜测可能是葫芦岛抑或锦州的东北军出动了。 他已是接连派出了两个联队前去查看,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越级汇报了上来。 解释? 要他怎么解释? 告诉司令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坂本政右卫门张了张嘴,完全说不出话来,双眼愕然盯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老半天才是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司令官!属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第六师团已遵照您的命令,和东京师团仙台师团一道围困锦州……现在发生的战斗属下不清楚……” 根本不顾颜面,本庄繁抬手就给了他数个巴掌。 把这倒霉手下打得晕头转向之时,本庄繁怒喝道:“你不清楚?是黑豹子!黑豹子!” “黑豹子”这个词从本庄繁嘴里出口时,整个指挥中心所有日本军官皆是相顾骇然。 谁不知道盘踞在黑龙江的黑豹子军团? 皇姑屯那一声爆炸后,很多人在付玉廷父子手下吃过亏。 “付家居然在锦州?”哗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个女人快速冲了过来。 她身穿着大尉军衔的关东军军服,如若付辰江景泽在此,一定会认出她来。 野田良子。 特高课少佐野田林志,那个连番几次差点干掉付家幼子付家赫的男人。 现在他的妻子身在关东军司令部,跟这些日本极左军人混迹在一起,除了想在东三省分一杯羹之外,更多的念头就是想给自己的丈夫报仇。 第325章 前夜 眼见这女人眼中盛起的杀机和怒意,本庄繁很得意地笑了笑,手一抬将电报递了上去。 “混蛋,果然是付家的畜生!”只是匆匆浏览,怒不可遏野田良子就把这一张薄薄的纸撕成了碎片,“本庄大将,这些该死的东北军居然敢拦截我们关东军的推进,这是我军的严重挑衅!” 说着,似乎是不能够解恨似得,野田良子又是上前一步道:“司令官,我特高课的人,早在满蒙事变之前,就向您汇报过哈尔滨有动作,现在工藤联队被全歼,必然是出动的黑豹子军团。” 这下,坂本政右卫门完全回过味来了。 并非是他的手下越级汇报,现下必然是良子和她特高课的同事多嘴多舌了! “良子,你们特高课,恐怕管得太多了吧!”坂本政右卫门一脸凶狠地说着,“关东军的行动,恐怕还轮不到你们言三语四吧?” 眼见两人瞪眼要斗嘴,本庄繁恶狠狠地说道:“要吵架请离开司令部!坂本政君,你所属的师团被黑豹子进犯,现在请你离开奉天前往锦州督战!” 说着,似乎是怕对方不明白似得,本庄繁又是一脸怒气地说着:“拿不下锦州城,你就切腹向天皇谢罪吧!” 听到“切腹”两字,坂本政右卫门吓得周身一战,慌忙立正敬礼转身就跑! 见一脸惊恐的手下飞奔着离开,本庄繁脸色稍好,但眼中的愤怒依旧不减。 “既然发现了黑豹子军的踪迹,黑龙江一定会派出援兵。”本庄繁双手撑在沙盘上,双眼死死盯着代表嫩江大桥的标志,“命令广岛师团即刻开拔至嫩江沿线,严防死守江北的东北军!” “是!” 见所有部下立正敬礼,本庄繁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狡黠:“良子,现在是不是该通知你在哈尔滨的内应?是否是除掉那头黑豹子的时候了?” ………… 夜,越来越深。 数不清的脚步声,在锦州城的大街小巷来回奔跑。 身穿深蓝色东北军军服的年轻人手执步枪,呼呼粗喘着快速巡视着。 “你们去这边,你们去那边!”气急败坏的冯若英几乎要跳起来了。 三爷差点都被坑了,他作为亲兵之一没有保护好主子,简直是打脸,现在要是不抓住这刺客简直没有脸见三爷了! “给我挨家挨户的搜,任何角落都不要落下!” 听到手下这么喊,付辰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他根本不打算扰民,因为就算是扰民,也不一定能找到刚才那家伙了。 荆州城里有日本人的据点,有电台,恐怕有什么讯息,早就第一时间传出去了。日本鬼子的间谍工作相当厉害,别说目前华夏不是对手,付辰看过一些音像资料,就是美国人也被日本间谍坑过。 当初偷袭珍珠港,就是军营附近的牙医通风报讯的——东三省更是如此,也许今天还是奉公守法的侨民,明天就会改头换面成为特高课的工作人员。 而且鬼子跟奉系军阀们,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彼此之间实在太过了解。 也就是说,他们要抓的人其实就是个东北军士兵甚至是军官都有可能!九一八一打响,连他妈少帅的堂弟都做了日伪军,更不要提别人了。 不过大战在即,面对日军三个师团的围堵,现在锦州城官兵的精神已崩成了一根即将破音的弦,不然他们发泄下总归是不成。 想到这里付辰也没阻拦,转身骑着马在徐海水的陪同下,继续巡视这工事的修缮。 堆砌的沙袋,洋灰再三加固的城墙和炮楼,城门外的壕沟,铁丝网……甚至还有架在城头上的迫击炮,付辰没巡视一处,就用笔在勾勾画画。 他得对城内的火力分布有个大概的了解,以备部署兵力——锦州的东北军就这么些脑袋,多了就是刚参军的那些预备役。 说真的,付辰还真没把刚参军的预备役当回事。 虽说都是些热血青年,但士气和战斗欲高昂是一方面,实力却是另一方面,打仗可不是光会嗷嗷往前冲就行了,非得听指挥,有脑子的那些人才有真正的战斗力可言;那种嗷嗷扎堆往前冲的,说白了其实是炮灰。 “三爷!” 就听身后一声喊,丁春喜气喘吁吁地跑上城墙:“据关家屯临时驻扎的弟兄们汇报,所属熊本师团的三个联队突然在集结,人数大概有上千人!” “什么,这么快已经开始集结了?”听到这个消息,付辰简直倒抽了一口凉气! 其实他早就想过,那个联队之后有可能会引发日军的集结和报复,可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来的这么快! “有没有具体调查这上千人是往什么地方去了?”付辰按了按太阳穴,小鬼子不会这么精明吧?他们总不至于第一时间就觉察到山海关要来援兵,然后会派出联队前去阻击。“是往锦州城推进了吗?” “没有!”丁春喜拿指甲刮了一下头顶的汗,“他,他们似乎是往山海关的方向去了!” “什么!?”付辰的瞳仁在极具的收缩! 他万万没想到,踩了那个联队后,小鬼子居然第一时间就准确猜到了他的意图,而且居然有如此之迅速的反应速度,还派出了联队要进行截杀! “真要给那些抗日神剧给骗死了!谁说他们傻?小鬼子精明得简直可怕!”付辰咬牙切齿着,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转瞬发足往司令部狂跑而去。 此刻,天已然亮出了鱼肚白,黑暗的夜晚即将伴随着大雾的散开而明亮——熊本师团,仙台市团,还有那个有“刚军”之称的广岛师团,目前已是集结完毕。 一场城市保卫战,即将拉开序幕。 刚回司令部,付辰就发现谢韵卿和江景泽早就起来了,他俩正和几个幕僚商议防守对策,见着付辰回来,谢韵卿道:“风尘仆仆的,赶快坐下喝杯茶。” 哪里是喝茶的功夫,付辰急得脸色发白:“三叔,不好了,咱们调动山海关前来增援的意图,恐怕被小日本子觉察了!城外侦察兵汇报,已经有多个联队朝着山海关去了!” 第326章 商议 “嗯,这消息,我已经知道了。”谢韵卿的脸色也不好看,却还算的上沉稳。 半晌,他才调整着呼吸,双手撑着沙盘缓缓说道:“不仅是山海关的援兵被盯上了,连咱们黑省的援兵恐怕也要被盯上了!” 说着,他用竹竿指了指沙盘上锦州城外的沿线公路和铁路:“据可靠消息,日军第五师团已经开始拔营撤军,方向……应该是旅顺,他们去堵哈尔滨了!” 付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不光是山海关,连他们黑龙江的援兵也被盯上了。 付辰曾经看过日本那十几个师团的相关资料,所谓的第五师团,就是建团于广岛的广岛师团——虽然,它比所谓仙台市团的第二师团和熊本师团的第六师团战斗力都弱,但广岛师团有个最大的优势,就是机械化。 换言之,广岛师团有着推进速度快的优势。而且,一旦机械化部队成型,整个师团的防御力就要比普通部队更强劲。 想想看,普通部队在推进的过程中是步兵加骑兵,而广岛师团是有坦克的,靠普通作战武器想对这支部队造成打击,恐怕是有点难度的。 “等一下,”付辰突然觉察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广岛师团现在直奔旅顺方向,他们的行军方向确定是咱们黑河?” 谢韵卿不知付辰为何这样问,撩起眼皮点了点头。 “真是奇怪,如果他们往山海关的方向扑我还理解,因为我们的行军方向就是给山海关的援兵清理道路……”付辰手指着沙盘两个截然相反的位置,“三叔您看,第五师团推进旅顺,嗯,他们是奔着哈尔滨去的——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当下,众人哗然。 所有人都盯着战局的变化,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付辰似得想到这一层。 是啊,小鬼子是怎么想到他们的意图的? “若不是小鬼子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付辰紧蹙着双眉,忽然冷笑起来,“否则就是队伍里有内奸了!” 谢韵卿的眼中划过一丝震惊,起身在沙盘附近来回踱步。 知道这次突袭行动的人并不多,他谢韵卿是一个,江景泽也是一个,另外,知道这次行动的还有他的副官林平喜……另外,就是像俩跟屁虫的冯若英和丁春喜了。 前者是这位付三爷的亲兵,跟着他一块来的,而丁春喜…… 倏然将怀疑的目光转了过去,丁春喜顿时给这位来自齐齐哈尔的参谋长吓了一大跳。 “说到内奸……”丁春喜退了一步道,“谢参谋长,不会觉得属下是那个内奸吧!” 付辰无声地摇了摇头道:“老丁不太可能,从端了那个鬼子间谍后,他就一直跟着我,就算是想通风报信,恐怕也没什么时间。” 其实付辰这么说,也是不想打草惊蛇。 他在实验室研究防御工事之后,并没有直接见到丁春喜,而是在巡视城墙的时候,丁春喜前来汇报的时候才见到他。 如果他和偷袭自己的那家伙是一伙的……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把情报送出去! “谢参谋长,您看,我这真的不是什么内奸!”丁春喜说着,马上竖起三根手指头接连发起了毒誓。 付辰哪有工夫搭理他,转身将目光投向沙盘。 无疑,他有种捅了马蜂窝的感觉。 要说小日本的行动能力也不一般,竟然短短一天之内全员行动了起来。他也不知是原本的历史就是这样,还是他这个穿越者的到来引起的连锁反应。 总之如今,整个东三省已经笼罩在战争的阴霾中。 “看来还真的没到时候。”他低声嘀咕了一句,按照资料锦州是十二月份才沦陷的,而且没有经历过战火,是全体投降的。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历史,没想到历史就是历史,总会按照固定的步伐前进。 “家赫,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谢韵卿见付辰的脸色不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战争局势千变万化,你也不必焦急,咱们见招拆招即可。” “三叔,这我懂得。”付辰点了点头,可是脸色依然不好,“依三叔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小鬼子这一招简直是让人措手不及。 谢韵卿显然也觉得难办,垂眸看着沙盘思索了一阵:“目前小鬼是企图在半路截杀咱们的队伍,我也发了电报过去了,依我看哈尔滨带队的是你大哥付汗青,他和他手下的师团实力强劲,就算遇到小鬼子也不会有太大威胁,而且以你父帅的本事,小鬼子的意图也该早有察觉。” 他有条不紊的分析着,多年的交情让他对付玉廷信心十足:“倒是山海关的支援队伍让人担忧。之前面对小日本的小规模战役中,山海关就吃过亏,好在小鬼子目前的手还没打算伸到关内,不然山海关早就破了。” 付辰静静地听着谢韵卿的分析,这一点他倒是知道的,之前就收到过山海关那窝胡子给他发来的密报。 见谢韵卿说完,他才开口:“三叔,现下虽然第五师团临时转到向旅顺,依旧有两个鬼子师团兵临城下……咱们不能不防,所以三叔还不能派遣大部队去支援。不如还是我带着三百骑兵去支援山海关的队伍。” “这……”谢韵卿听到付辰的提议却是犹豫了。 之前那一遭已经是够冒险的了,他也看过高劲远写的战况报告书,可以说付辰能赢那场战争完全是因为小鬼子的松懈,而当夜起了大雾造成能见度低下。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小鬼子已经有了防备不说,还几乎是正面遭遇战,付辰的三百骑兵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付辰当然明白谢韵卿的担忧:“三叔,你不用担心,我付家赫生在付家就有义务保家卫国,再说骑兵机动能力强,进攻山海关的师团的资料我也查过了,骑兵少多是步兵,我还是有优势的。” “那好吧。”谢韵卿思索了一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放任山海关的部队不管,“矫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去点兵吧,保重!” “三叔放心,家赫小时候就有老萨满给算过命,绝对是福大命大的。”付辰看到谢韵卿一脸担忧急忙出言安慰。 第327章 再次出击! 还是熟悉的城门口,熟悉的队伍,这一次出行阳光倒好,也没有狂风骤雨,只是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 谢韵卿忙于公务并没有来送行,这也是付辰想要的,不然每一次出征都搞的那么悲壮,他可受不了。 在出城之前,付辰调转马头巡视了一圈,之前那场战役损失的人员并不大,不到十人,不过负伤的却不少,所以这一次高劲远特意调换了人员,有三分之一都是生面孔。 最终他停在队伍最前头,把上一次出征前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道:“跟着我付家赫的,永远是自愿的,我不勉强任何人参战,毕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谁都怕死。不过,愿意跟着我的,就是我弟兄,我也会一视同仁。” “现在,我还是那句话,有想退出的可以现在提出来,战死兄弟的家属由我们黑豹子家族赡养。” “我们愿意跟着三爷!” “三爷,英勇!黑豹子家族英勇!” 付辰的话才说完,马上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经过上一次战役,大家见付辰许下的种种承诺一一应验,对付辰更加信服。 他们可以不畏生死,却不喜当官的不拿他们当人看,舍生忘死之后家人也不得善终。 如今,这位来自齐齐哈尔的三爷真的拿他们当兄弟,牺牲战友的家人也真的得到了赡养,他们打心底愿意跟着付辰打仗。 付辰见士气高涨,满意地点头,扬鞭拍马率先冲出城门,同时嘴里高喊:“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依然是银水河畔,东北军山海关驻军,第四团副团长李天孝展开地图仔细观察着地形。 他早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战报,日军有一个联队被黑豹子家的人给灭了,并且灭得彻彻底底的,连根鬼子毛都没有剩下。 所以这一次小鬼子恐怕要报复,多个联队直接往山海关进发,他们很有可能遭遇到其中一支,甚至几支队伍。 “团副,我听说之前小鬼子的联队,就是在这里被黑豹子家的人灭掉的。”就在李天孝正思索的时候,他老部下王海涛兴冲冲地进了帐篷,“刚出门看了一圈,你猜怎么着?嗨!还真瞅着了血迹和弹壳!” 之前来探查的关东军只是草草打扫了一下战场,替他们的士兵收了尸,并没有仔细清理,如今才过了不到一天一夜,能看到残骸也是正常的。 李天孝听到手下人说,脸上染上一抹凝重:“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小鬼子第一次在华夏吃瘪,恐怕心里气得很。” “所以这一次他们的报复恐怕会越发疯狂,咱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放心吧,团副。”王海涛咧嘴笑道,“对了,我听说,你之前见过黑豹子家的人,他们家人怎么样?” “是啊,我见到的好像是付家的二少爷付家祺。”李天孝点头,“年少能干,又会处事,为人也谦逊,有礼貌。只是可惜了,在皇姑屯被小日本子害了!” “黑豹子家族,果然名不虚传啊。”王海涛认识李天孝时间不短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天孝对一个人如此推崇。 李天孝笑了下:“外面的防御怎么样了,记得多安排几个岗哨,越是接近锦州,咱们越要小心行事。” “是,副团长!”玩笑归玩笑,王海涛见李天孝下了命令,随即也严肃起来。 然而,就在王海涛正要出门的时候,营长的帘子却被掀开,迎面跑进来一个侦察兵,和他撞了个满怀。 王海涛这人,人高马大的不怕撞,倒是难为了瘦小的侦查兵,一下被撞了一个跟头。 “干什么?这么莽撞!”王海涛不满地揉了揉胸口,虽然没被撞到,可是他也疼。 侦察兵却没来及道歉,一张脸急的满头大汗:“报告,报告团长,营地外一公里发现日军联队,正在悄悄地摸过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进攻咱们了!” “什么!?” 这话一出,李天孝和王海涛都是一惊,尤其是王海涛上前一把拽起侦察兵:“你可看清楚了?” “看得真真切切!”侦察兵点头,头上的汗水不断地冒出来。 “别慌。”李天孝还算沉得住气,“对方有多少人?” “初步估计有一个联队的兵力。”侦察兵看的很仔细,同时也因为日本兵没有骄傲的自大,并没有刻意隐藏。 王海涛听到报告才松了一口气:“一个联队?那咱们还是能对付的。” “只是两个营?”李天孝却有些狐疑,小日本大举进犯,不可能只派出这么少的兵力阻击山海关。 果然,李天孝话音才落下,营长的帘子再次掀开,又有两名侦察兵先后跑了进来。 “报告团长,营地东边发现敌人!” “报告团长,营地西侧发现敌人!” “什么!?”王海涛焦急地看向李天孝,“这是包围了咱们了?” 李天孝听到这些报告,脸色顿时变了。很明显,他们已经成为陷阱里的肉了。 “传我的命令,各部门,准备迎战!” ………… 付辰带着高劲远和江景泽以及三百骑兵一路飞驰,连吃喝都在马上,这一次他们选的是战马,也做好了正面应战的准备。 刚骑行到银水河附近,就见先头的探子疾驰而来,报告:“三爷,前面发现有部队正在交战,应该是小日本和咱们的东北军。” “好!快去看看!”付辰听到这话急忙扬鞭催马,他没想到遭遇的竟然这么快。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就听到枪炮声震天,茂密的林子里不断闪出火光,明显是两部队人正打的激烈。 一边是穿着姜黄色军服的关东军,另一边则是深蓝色军装的东北军。 现在看上去东北军的形势明显不好,已经被关东军团团包围了。然而,饶是这样,被包围的东北军依然奋起反抗,让关东军一时半会也占不到任何好处。 “家赫,怎么整?”江景泽放下望远镜,“对方比咱们多出一倍人,武器也挺精良,不好打。” 第328章 左右夹击 “听这枪声,小鬼子火力很猛啊!”听到江景泽的话之后,付辰挑了挑眉。 他和他的骑兵们几乎排列在整个山道上——道路并不宽,但修得平平整整的,就算已是接连过了雨,也并不见得如何泥泞。 假如道路泥泞的话,他还真不敢打这仗……一旦路顺了,他们进退自如,小鬼子就是火力再猛,想要奈何这支移动速度极其迅猛的队伍,只怕也难。 “海水!”付辰对着身侧的狙击手道,“附近看看,小鬼子有没有援兵。” “是!”说着,徐海水打马而过。 “其他的人,跟着我来!”付辰怒吼一声。 ………… 这场遭遇战打得实在太突然,李天孝的部队没机会准备防御工事,他的手下们只能掩藏在巨石后,壕沟,沙坑里,或者土包后面。 机枪扫射下,这些身穿深蓝色军服的东北军接连倒下。 关东军的包围圈正在逐步收进,被包围的李天孝等人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眼看伤亡惨重,他也只能强撑应战。 “团副,我掩护你,你突围吧!”部下王海涛的额头被流弹擦破,血不断地往下流,他却好像浑然不觉,“回头记得给弟兄们报仇!” “滚犊子!”一向儒雅李天孝难得冒出一句脏话,“你当老子是什么了?该走的是你吧,你带着栓子、小武突围,我掩护!” 王海涛却不同意李天孝的莽撞:“可是团副,嫂子才生了个儿子给你,你可别留下孤儿寡母的!” “再废话,我军法处置了你!”李天孝冷着脸一边吼,一边抬手对着王海涛身后开了一枪。 他别看表面儒弱和个书生似得,可是打起仗来却一点也不含糊,尤其是枪法极准。这一枪看似随意,却正中不远处鬼子的额头。 “你不走,那我们也不走!”王海涛瞪着血红的眼睛怒吼。 两人说话的功夫,包围圈再次压缩,眼看小鬼子已经把他们逼到了一个土坡之上。 李天孝咬了咬牙,心逐渐沉入谷地,看来今天他们团要全军覆没于此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今日已经没希望的时候,忽然小鬼子身后传来一阵爆炸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打排枪的声音! 援军来了! 砰砰砰! 砰砰! 一把汉阳造步枪,或者是三八式步枪,威力总归是有限的,但是排枪就不一样的。 一轮齐射下去,猝不及防的日军统统倒下了。 “是,是咱们东北军!” 见着遥遥打马而来的士兵穿着和自己穿着同样的军服,李天孝以及他手下士兵们不由得一喜,顿时打得更卖力气了。 付辰从后面偷袭得手之后,转身就走,同时大喊了一声:“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顿时,付辰率领的骑军,照着小鬼子的侧翼就是冲锋过去! 要知道,骑兵对于步兵的伤害那是相当大,马蹄踏过去,直接就把小鬼子的阵型完全冲散了。 “弟兄们,给我冲啊!”李天孝听到“披荆斩棘”这句只属于黑豹子的口号,士气当下大受鼓舞。他没有延误战机,第一时间冲出了壕沟! “冲啊!” 左右两翼被东北军骑兵和步兵压着打,这支联队抵抗之力越来越弱,加上他们所处的位置又是靠下坡,本身对于李天孝来说就是仰攻,本就不占优势。 现在身后又是突然冒出来这么一队见鬼的东北骑军,更是夹得他们无比难受。 “帝国的勇士们,为了天皇……” 为首的日本佐官刚是怒吼着要带领手下冲锋,却没想到远远在山头上的徐海水,已经锁定了他这颗脑袋。 “砰!” 弹头带着一道火,直接从眉心打入,把整个后脑勺打出一个大洞来! 付辰带头冲锋着,骑军在深入敌方的瞬间就是人仰马翻,再加上李天孝的手下夹击过来,把这些在矮坡下的小鬼子就跟打猎一样各个敲死在当前。 眨眼间战局就扭转了过来,这次,被团团包围的成了这支日军联队了。 显然他们还想突袭,可小鬼子的意图一经发现,李天孝就带人将他们的后翼完全堵死。 “别打了……停火!”付辰见土包后面还有几个小鬼子,马上命令团团围上去的士兵们不要开枪。 李天孝虽然不认识这带头的是谁,却这个年轻人位高权重,马上命令手下停火。 “混蛋zhi那军!” 就听土包后面有人骂出声来,付辰冷笑抬起勃朗宁就是一枪。 倒地,没有了气息。 “不许说脏话。”付辰张嘴,居然是一口标准的日语。 藏身在土包后面那最后三个鬼子当下懵了。这个看上去最多二十岁的指挥官,居然会说日语? “放下枪,小爷还留你们一条小命。” 付辰平静地从马上一跃而下,跟在他后面的丁春喜却有点急了:“三爷,您可别上去……小日本子都是牲口,急眼了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 摆手,付辰手按在勃朗宁上面,徐海水在狙击位上,再加上冯若英多个士兵都用步枪瞄着他们……一个个都是子弹喂出来的好兵,身家性命都能交给他们,有什么不信任的? 付辰偏着脑袋笑了笑:“放下武器!” 三个小鬼子面面相觑,却还是乖乖把手上的三八式步枪放下了。 “你们是哪个师团啊?”付辰合抱手肘,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部队番号,所属联队,还有他们长官是谁,另外是什么时候接到命令开拔此地,上级有没有告诉他们要来截杀什么人之类的全部问了。 这支有两百多人组成的联队,队长名叫斋藤远,所属第六师团。他们接到命令,前来前往锦州城的东北援军。 果然是被看透了意图。 付辰脑子在突突突的连跳,就算不断调整着呼吸,他还是觉得身上不断地发冷。 付辰本想问问他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但扫了对方一眼,觉得不过是几个大头兵罢了,怎么会知道这些军事机密是怎么来的? 现在能够准确的说出拦截意图,他已经有些惊讶了。 “行了,既然乖乖都说完了,我也该放你们回去见天皇了。”言罢,付辰转身就走。 砰砰砰! 接连三声枪响,鬼子们应声倒下。 第329章 攻城开始! 既然是侵略者,留着他们的小命只能是祸害乡里。 “速度,打扫战场!”付辰干脆利落地低吼了一声。 “是!” 骑兵们立刻敬礼应是,回转过身开始抢救伤员,并收缴武器。 这队骑兵战斗力如此猛,而且行动迅速,简直让李天孝刮目相看。 可是让李天孝惊奇的是,这位带头的年轻人虽然穿着东北军的军服,可奇怪的是,却并没有军衔。 当他刚想询问之时,付辰上前道:“我叫付家赫。” “什么!?”听了这个名字,李天孝简直是大吃一惊,“你,难不成你是……” 付辰谦逊地笑了笑道:“哈尔滨守备军司令付玉廷正是家父。” 李天孝半张着嘴半天合不拢:“你说你是家祺兄的幼弟家赫?我是李天孝!我跟你二哥,当年在讲武堂是同窗!” 真没想到居然又是哥哥的同窗。 这二哥也是,居然没有跟别人提起自己? 当下脸有点黑,不过付辰还是不爽地想起这位原主的纨绔性子,心道:要是自己有这么个叫人头疼的弟弟,也应该不好意思跟别人提起吧! 说着,两人对过年纪,李天孝比付辰大了三岁,也就托了个大叫哥哥了。 经过一番交谈,原来他们并非是山海关的驻军,而是山海关接到命令之后,就近由葫芦岛派出的援兵——所以,才是过了不到一天,他们已经赶到了锦州近郊。 军情紧急,小鬼子的师团已经把锦州团团围住,他们也没敢再耽搁,一路往锦州赶去,还没接近锦州的时候,就接到了探子来报,说锦州已经被团团围住,小鬼子恐怕要准备攻城了。 等他们接近锦州的时候,已经听到震天的炮火声,紧接着就见到一阵火光冲天,很显然攻城已经开始了。 见到这个情形高劲远先是急了:“这怎么办?竟然还出动了机械化师团,以锦州就算易守难攻,可恐怕依然难以支持。” 付辰当然也明白高劲远的顾虑,他一样担忧,虽然站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惜小鬼子的准备似乎更加充分。 眼看着城墙在鬼子的火炮下不断地摇晃,他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家赫,别犹豫了!”江景泽举着枪一脸凝重,咱们从后面夹击他们。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李天孝毕竟是从最小的班长升上来的,打仗的经验远比付辰和江景泽这两个纸上谈兵的丰富的多。 他看着不远处的情形,最终规劝:“三爷,我知道您果敢,可是说句不中听的话,咱们恐怕来晚了,锦州是保不住了的,我看咱们还是及时撤离吧,不要白白折损弟兄们了。” 打仗有的时候就跟现代炒股票一样的,该弃的时候就要弃——勇猛作战固然很重要,但再是厉害的将军也有吃败仗的时候,当断则断,否则只会把手头一点本钱赔得完全不剩。 付辰自然也明白李天孝的话说的没错,这种情况下贸然进攻,的确是白白折损人手,可是让他就这么放弃锦州,他的确心有不甘。 “我同意李团副的话。”高劲远虽然焦急却也冷静,“不过我要回锦州,我的家人还在锦州,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付辰听着两人的话仔细思索了一下:“李团副说的没错,高团长也没错,锦州的确不值得再有人牺牲了,不过我也要回去,三叔还在锦州,我得把他救出来。” 未来江桥大战还需要谢韵卿协助,他不能让这位三叔就此死在锦州。 “家赫兄,我和你一起去!”江景泽了解付辰,知道他说话没得改变,见他说的坚决,于是执意跟随。 李天孝见状思索了一下:“那么带着跟着三爷一起去。海涛你带着其他兄弟在城外十里处接应。”顿了一下,他又交代,“你们只等一天一夜,过了的话就先撤退回山海关。” “团副!” 王海涛明显是不愿意的,然而却拗不过李天孝坚持。 就这么商议好了以后,付辰和高劲远、江景泽以及李天孝还有他选出来的几十名士兵,一起悄悄地往锦州摸去。 锦州三面通着大路,一面靠山靠海,其中三面大路都已经被小鬼子围困,只剩下靠山的那边没有队伍,他们也只有靠山的那边可以突围进去。 还好在打仗之前,付辰早已经探过了路,所以对于山里的情况并不陌生。 相比其他地方的炮火连天,这片山林则略显幽静,繁茂的树木似乎把一切都隔绝在外了。 付辰带着人熟悉在林中穿梭,飞速接近锦州,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火炮声的逐渐接近,他的心跟着越发悬了起来。 然而,日本人做事的精密程度却远超过付辰的想象,这片山林虽然没有大部队进攻,却依然派了兵把守,恐怕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逃出去。 眼看锦州城已经近在眼前了,没想到却在这里被人拦住。 几人猫在树后面仔细观察。 半天,江景泽才道:“大概有一个连的兵力,还是可以对付的。” “关键怕是打草惊蛇。” 高劲远也点了点头,焦急地看向锦州城里。此时战火已经在场中蔓延,也不知道家中老小亲人如何了。 付辰则从实验室中摸出几只麻醉针拿在手上,低声吩咐:“尽量不要开枪,也别给对方机会开枪。” 既然有人把守,小日本的联队就在必然就在附近,他们救完人还要从这里突围,要是给了小日本机会通风报信,那么他们等出来的时恐怕就有麻烦了。 “是!” 众人低声回答了一句,各自拿出佩刀,悄悄摸了过去。 ………… 林子里,山本一郎小队长带着手下的士兵百无聊赖地来回转悠,看着不远处震天地炮火,不由得心痒难耐,好不容易的立功机会,好不容易的扫荡机会,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派道这个犄角旮旯的地界守大门。 真是倒霉! 不就是不小心得罪了因为那个破工藤得罪了熊本少将吗?真是公报私仇! “报告,小队长!没什么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侦察兵跑过来,进行例行报告,这种报告每隔半个小时会进行一次。对于这个,山本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毕竟这种地方不适合行军,也不适合布阵,应该没有人回来这里。 “嗯,下去吧。”他所谓地点了下头,打发了这个小兵,接着等其他的岗哨来报告。然而这一次,他却失算了,等了足有五分钟都没有见下一个岗哨过来。 第330章 战火纷飞 就这么又等了十分钟,山本一郎见岗哨还没有来汇报,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该不会跟上次那个蠢货工藤一样被人偷袭了吧? 想到这里他急忙大喊:“来人啊,去探查岗哨。” 然而,他喊了半天,才见有人跑过来,低着头回答:“队长,我在。” “怎么现在才返回?!慢吞吞的干什么呢?”心情烦躁的山本,见到属下来迟忍不住破口大骂。 然而骂了一半他却感觉不对劲,“你什么人?抬起头我看看!” 要知道,日军为了防止一些会说日文的华夏军人蒙混过关,各个师团都有自己一套语言系统。 譬如说话的时候加一个后缀,或者句中打乱顺序。 没想到这个小鬼子竟然这么机警,付辰已经尽力伪装了,特别是知道对方所属熊本师团,还可以模仿了熊本当地的口音。可他没想到还被察觉了。 抗日神剧真他妈害人不浅!记得有个什么破剧,男主角换了身关东军的军服,操持一口日语就能在日军队伍里出入有如无人之境。 而换成他妈的自己,马上就被识破了! 草他大爷的。 暗骂一句,付辰索性抬头,对着小鬼子冷笑:“问小爷我吗?我是你三爷爷!” 这话说完,他没等小鬼子反应过来,揉身就扑了上去,手中捏着针筒对准了小鬼子的脖子。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小鬼子竟然有点本事,见到付辰扑过来竟然快速躲开,然后快速抽出腰间的手枪就想打付辰。 付辰担心小鬼子开枪,被附近的守军发觉,急忙伸手扣住扳手,接着扭住小鬼的胳膊,举起针筒就往脖子上插。 然而这一次他还是扎歪了,针筒直接扎到了肩膀,他用的注射器是21世纪军队专门为野战军准备的自动注射器,一经插入就自动注射麻醉药进去。 这么一下虽然扎歪了可是也足够麻痹山本半个身子,行动不便的他很快就被付辰制服。 付辰也没有任何迟疑,狠狠地把山本压在地上,然后拿出手术刀利索地划破他的动脉。 眼看着小鬼子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付辰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付辰干掉了小鬼子小队长的时候,其他人也各自行动,很快将林子里的敌人清理干净。 “都检查过了,没有漏网之鱼。”江景泽走到付辰身边报告。 “很好。”付辰点头,“前方战事紧急,我估计小鬼子没心思顾及这一边,不过咱们的速度还是要快。” 他一边说着,转脸对李天孝道:“李哥,这片林子交给你了!我最多两个小时以后会带人突围!” 这等于是把撤离的最后道路交给了自己,这份绝对的信任让李天孝心神一凛,当下说道:“家赫,你尽管放心!这条路,哥哥替你们守着!” “那就拜托了!”说着,和他双手一握,付辰带着人快速地摸进了锦州城。 刚进城就遇到巡城的守卫,见到付辰这个穿着关东军军服的人身后带着几个穿着东北军军服的手下不由得一阵懵,下意识的举起吼道:“什么人!?” “是我,付家赫。”付辰抹了一把沾着泥土的脸。 付辰最近在锦州城可以说是名声大振,又是果断地击毙钱忠山;又是大搞锦州备战工作,所以锦州上下无人不识。 这个巡城守卫自然也认出了付辰,他迟疑地上下打量了付辰一下:“三爷,您这是?” “没时间解释了,我要去见谢参谋长。”付辰拍了拍守卫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巡逻,又对手下人吩咐,“若英,你带人帮着高劲远迅速转移,特别是战马,能带走多少都带走,带不走的都打死!景泽,咱们去接三叔;海水,尽快寻找狙击位!” “是!” 众人听到付辰的命令,干脆地回应了一句,接着散开各就各位。 ………… 付辰带着江景泽等人很快的来到了指挥部,当然付辰一身关东军的衣服,路上没少受到阻碍,最后他干脱了外衣。 还没进入指挥部,付辰就听到里面传来谢韵卿略带沙哑地吼声:“都给打,西门上迫击炮!什么?没有炮弹了?后勤是干什么吃的,没炮弹就用土法子,石头、火箭,能用的都给老子用!” 付辰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叹息,他清楚所有人都已经进了最大的努力了,只可惜从最初的不抵抗政策开始,这场战斗就已经处于劣势了。 特别是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援兵……他看过很多资料,东北抗战失败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相互驰援。 说白了,整个东北军就没有一个能把控全局的统帅。 “三叔,我来了!”他大步走进指挥部。 此时的指挥部中,雾气弥漫,满是呛人的烟味。甚至连付辰这个老烟枪都有些受不了。再看站在沙盘后面的谢韵卿,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满脸胡茬不说,两个眼睛都挂上了黑眼袋。 看到付辰进来他先是一怔,紧接着焦急地道:“家赫,你怎么进来的?锦州局势这么紧张,你怎么还回来了?” “三叔,我从后山摸过来的,我是来接您突围的。”付辰急忙上前拉住谢韵卿,“没时间细说了,咱们先走。” “我不走。”面对付辰的提议,谢韵卿却十分坚决,“老子从十三岁当兵,就没当过逃兵。今儿锦州在我在,锦州亡我也殉国!” 付辰早就想到谢韵卿会这么说,不过还是觉得头疼,他家父帅也是这种脾气,这老几位还真是一样的,难怪能成兄弟。 “三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东北还需要您呢,黑省那边还有硬仗要打,你不能就这么牺牲了。” “就是啊谢叔,你多半不知道吧,那个什么狗屁广岛师团都快到嫩江了,真要打到江北去,咱们的脸子才要丢的找不见了。”江景泽也赶紧上前嚷,嚷得比付辰还响。 两个年轻人一边嚷嚷着,一边拉着谢韵卿就往走。然而,他却低估了谢韵卿的体格,这位三叔久经沙场,自然比他这个半年多前还在抽大烟的强多了。 第331章 狂轰滥炸 这么一拉之下竟然没拉动,反倒是他自己被拽了个跟头。 就算他经过接连几个月的增加营养还有强化锻炼,这副原主的身体还是稍显瘦弱,猝不及防的付辰摔了个灰头土脸。 这老家伙,跟关东军还真卯上了? 现在他妈的是较劲的时候么? 真要是给鬼子弄死在这儿,将来江桥抗战还怎么打? 付辰知道,谢韵卿是黑龙江目前的代理一把手万国宾的参谋长——按照历史,也是他在九一八事变后力挽狂澜,发起了黑龙江的江桥抗战。 但江桥抗战,是中国军队有组织、有领导抗击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的第一枪,也被评为世界反***战争的第一枪。 九一八之后,东北军的鸵鸟“不抵抗”政策绝对算得上是相当难看的一段历史。 而江桥抗战,绝对算得上东北抗战,甚至是整个抗日战争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东北的男人们,终于能像真正的老爷们一样,拿起枪炮勇往直前! 这场虽败犹荣的战役,是一个个铮铮铁骨的英雄,在这白山黑水之间,抛头颅洒热血谱写的颂歌。 如果没有这位老兄,整个黑龙江会和奉天辽宁两省的下场,将会跟奉天和辽宁两省无二。 付辰急眼了,心想这位倔强的三叔如果还不走,他还真有心一闷棍打晕了拖走。 “我说三叔,您就走吧!”付辰刚想继续劝几句,却听到头顶有个古怪的声响。 嗖! 听上去,就好像是什么极重的东西从天而降之时,发出的极其恐怖而刺耳的声响! “糟了!” 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的付辰,立时变了脸色,也不管什么了,照着谢韵卿就猛扑了过去! “景泽,快卧倒!” 死死保住这位三叔的肩膀,就地一滚向沙盘后面那一排看起来坚实的置物架。 谢韵卿刚张了张嘴想骂,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伴随着几乎能够晃瞎双眼的火光冲天而起。 来不及闪避卧倒的几个军官顿时被炸得腾空飞起,大门口的两个哨兵更是在瞬间化为血肉模糊。 “咳咳……” 硝烟和烟尘同时而起,再加上被轰塌了的墙板和屋顶,呛得付辰三人差点背过气去。 巨大的声音几乎贯穿了骨膜,震得他们脑子里嗡嗡不断乱响。 可常年征战的谢韵卿心底不由大骇:二哥这小儿子也太过机警,居然能预知炸弹的落下!若刚才不是他反应迅速,只怕他们三个不死也重伤了! 谢韵卿好不容易凝聚心神,却发现为了保护自己,抢着扑过来把自己按倒在置物架下的付辰紧闭一动不动,一摞厚重的砖石盖在他身上,隐约可见还有鲜血渗出。 “家赫!”大惊失色的谢韵卿简直和疯了一样扑上去,一面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一面伸出双手玩命的刨开压在他身上的重物。 “家赫!家赫!” 声嘶力竭的声音,惊醒了一旁也是给炸弹轰得晕头转向的江景泽,他强撑着身体从一堆瓦砾中爬起来。 见到眼前的景象他也呆了,也是发出一声大吼,满面震惊地冲了过来。 两人废了半天力气才把昏迷不醒的付辰拖了出来,给爆炸声吸引过来的冯若英等人也是吓坏了——这下完了,要他们三爷有个好歹,他们就更没指望了! 众人扑上来,七手八脚把付辰抬到一棵巨树下,周围爆炸声接连四起。 从城里接连腾起的黑云和火光,还有抱头鼠窜的军民中收回目光,谢韵卿手一松,才意识到小鬼子攻锦州城不仅动用的大兵团和机械化部队,连空军都用上了。 兵败如山倒。 真的……不能死撑了。 谢韵卿眼底怒火交织,葫芦岛的援兵还不到一个团的编制,还被小鬼子出动联队截杀,哈尔滨方面的援军只怕短时间内也没法靠近锦州。 “王八蛋!” 一拳狠狠砸在地上,谢韵卿的脸都是青紫的,现在连他的警卫员都牺牲了,继续留在这座城市,绝对会把命都赔上。 “三叔……”幽幽醒来的付辰捂着剧痛的肋骨接连咳嗽,脸色比猪肝还难看,“您是在骂我吗?” “家赫!”谢韵卿又惊又喜,脸上总算是多了几分笑容,“你,没事吧!混蛋小子,把三叔差点吓死!” 一侧的江景泽也是接连骂着,付辰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连喘了几口气才让冯若英扶他起来:“快,快走!小鬼子连轰炸机都上了,咱,咱收不住了!” 谢韵卿再不多说什么,迅速让自己的副官林平喜迅速集结部队。而撤离之前,付辰是强撑着身体打马找到了锦州的军备库。 防守此处的士兵早就跟刚才那一阵狂轰滥炸吓跑了,大门口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付辰直接长驱直入。 妈的,都是点败家娘们……这么多好装备不带走,难不成便宜小鬼子吗? 心里想着他就跟疯了一样狂装狂拿,反正实验室里地方大,这些东西可都是本钱啊! 不光是军备,付辰又冲到了不远处的粮仓——锦州粮食储备比哈尔滨差远了,但也相当丰富了。 不仅有玉米,还有本地出产的稻米,甚至还有粮种! 种子甚至比粮食本身还要重要,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一旦黑龙江失守,他们将转入游击抗日……连基本的吃喝都没有,还抗个屁啊! 没费什么工夫就把这小小粮仓搬了个空,付辰满意地拍了拍手,小鬼子第二轮轰炸又如约而至。 “家赫兄,你不急着撤退,怎么还跑到这里来了!”因为找他,江景泽简直有点气急败坏了,“部队都集结完毕了,你还不撤吗?” 话刚说完,又是一枚炸弹在他们附近坠落,惊天动地的炸响轰起了一大片瓦砾。 不断有哭喊声从火光中传出,付辰紧咬着后牙说不出话来——如果他还是那个21世纪的军医,必然会头也不回地冲回去救人。 可现在是民国,是1931年,而且是在陆空夹击下的必输之城,一旦他跑回去救人……只怕连他自己的小命都要一块搭上。 未来,他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第332章 诱饵 在江景泽的带领下,付辰他们很快赶到了既定位置。 已经有先头部队在冯若英的带领下撤离了。 除了负责带走战马的高劲远和李天孝他们,另外先行撤离的部队并没有谢韵卿的人马,丁春喜跟他那十来八个弟兄也没有先撤,抢在前面先走的都是宋春明的手下,这座城市的守备军。 他妈的,真是把“不抵抗”的鸵鸟政策贯彻执行到底了,老百姓还没有跑,守城的官兵却在领导的带领下先“走”了。 最无语的是,听说那个宋春明,居然还带着两个娇滴滴的姨太太跑! 大白天的,付辰却感觉一阵恶寒。 他是没见着己方人马撤离之时的尊荣,但他能脑补出那两个烫着羊毛卷,娇滴滴踩着高跟鞋旗袍,还大包小裹遍身细软的样子。 “家赫,你跑哪儿去了?”谢韵卿没有跟着大部队先行撤离,反而一直在既定位置等待付辰。 “不说好了让您带着人先走吗?”付辰有些不悦,回头就瞪江景泽。 后者则是有点慌乱,赶紧摆着手解释道:“我可没少劝,谢叔是自己要留下的。” 就在三人说话的功夫,天空再次划过两架日军战机,丢下几枚炮弹,其中有一枚正好落在他们附近。 轰! 剧烈的爆炸声,甚至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见到这个情形,江景泽急忙拉住付辰:“快跑吧家赫兄!” 付辰刚扫荡的时候不觉得,此时被江景泽这么一说,顿时感到身上一阵阵地抽痛,眼看着深蓝色的军服还不断有鲜血渗出,他明白不能耽搁了,不然有可能会交代在这锦州城……谁他妈知道这回死了还能不能再世为人。 “撤!” 谢韵卿对副手打个招呼,后者则是招呼部队先行撤离。他们这次来锦州,只带了近身的一百多亲兵,保卫锦州死了二十多个弟兄,加上付辰和丁春喜的这些人马,刚好又凑齐了一百多人。 城外还有冯若英在等待,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一路上,到处是冲天的火光,还有凄厉的哭喊声,地上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些,已经很难分辨出是男是女。 看到这些,付辰的心头在滴血。 他多想带着手下反冲出去,进行一场哪怕是虽死犹荣的战斗……可他知道,这是莽撞,对于整个战争来说,他们如此牺牲是毫无意义的。 手按在勃朗宁上,付辰紧咬着后牙一路狂奔。 “三爷,你们怎么才出来啊!”在后山守着负责撤退路线畅通无阻的冯若英见着付辰他们,慌乱地抬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小鬼子接连来了七八个侦察兵探查过此地,都让我们和李团副给敲了。” 李天孝和他的部队见状也是围了上来,他们跟着付辰进城去主要是带走城里的战马。有了这些马他们当然比付辰谢韵卿他们快,早就在此地等着了。 “妈的,怕是我们刚才干掉那几个小日本子,把鬼子大部队惊了。”付辰照着地上啐了一口,“三叔,咱得赶紧……”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前方山头接连不断响起巨大的爆炸声。 眼见那爆炸伴随着强烈的火光冲天而起,众人齐齐脸色一变,谢韵卿低呼出声:“这,他妈的是小鬼子的迫击炮!” “是……是宋司令他们吗?”这下慌了神的成了丁春喜几人。 说真的,在宋春明他们先行撤退的时候,丁春喜和他手下的弟兄们也是想跟着老领导一块先跑——城外小鬼子猛烈的攻势就崩了,居然还出动了战机轰炸。 这种完全属于工业化的战争,极大地刺激了丁春喜的神经,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居然选择留下来。 也许是这位小少爷感染了他,也或许是追随黑豹子家族更有前途? 可就因为没有跟着宋春明他们一块跑,丁春喜他们捡了条命回来——眼看着前方树林火光冲天,爆炸更是掀起了阵阵热浪。 从锦州跑出来的时候,他们带了不少战马,而高劲远的团队更是骑兵。现在马都被惊到了,不停地想要挣脱缰绳。 “散开,别扎堆!”低吼一声的付辰慌忙对着众人接连打手势,“各自寻找掩体,随时准备作战!” 连迫击炮都够得着了,显然小鬼子距离那倒霉蛋宋春明已相当近了。 眼睛突然转了转,付辰唇角又多了几分坏笑。 “小鬼子现在必定得意万分吧?”伏倒在一个土包后面的付辰回脸,看着满面冷汗的谢韵卿道,“三叔,既然有这么好的诱饵,我们总有机会修理小鬼子了吧!” 看到这邪气的笑容,谢韵卿不由一怔:这坏小子……居然把友军当诱饵了? 当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谢韵卿迅速对身后的林平喜打了个绕后的手势。 “走,咱也去!”给小鬼子压着打了半天,李天孝早就怒气冲天,一见这状况立马就要求出战。 “你干什么去?”看着付辰也要拔枪跟上,谢韵卿上前一把将他拉住,“身上还有伤,给我乱跑什么!?” 说着,几乎是恶狠狠地对江景泽道:“把你们家这个发疯的公子爷给我拉一边去!” 还从未见过他发这样的火,江景泽一时有点懵。 不过还是听由这位叔叔的命令,劈手一把死死抱住付辰。 给他粗重的大手抱住,被触动了伤口的付辰忍不住闷叫了一声——嘴里满是咸腥的味道。 他知道,这是血。 还是立刻进了实验室,付辰跌跌撞撞地跑到水池边脱掉了军服和衬衣。 几乎看不出任何外伤,可前胸口深深地凹进去一大片,胸骨也在突突地跳着疼。 大概是内伤吧…… 疼痛伴随着大量的冷汗就下来了,付辰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赶紧找一些治疗外伤的药吃进去。 疼痛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剧烈了。 “不行……”付辰意识到自己可能撑不住了,不由自言自语道,“得赶快带人回北平去,这会子如果……” 眼前阵阵发黑,付辰急忙退出了实验室——如果自己倒在实验室的话,恐怕是没人能来救他的。 第333章 包抄小鬼子 “家赫兄!” 在退出实验室的瞬间,付辰一屁股跌坐在地。 体内伤就是如此,可能短时间内身体反应不会很大,人还可以谈笑风生,甚至奔跑自如,一旦突破伤势的某个临界点,疼痛会最先到来。 然后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有的人会陷入休克,还有的人直接死亡——付辰在国外的时候就见过有人被汽车撞倒之后,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一两个小时之后就体内大出血死亡。 现在,大概是江景泽出动了他的伤势。 “还挺得住。”接连吃了些药,付辰虽然疼得要死,却没感觉到身体有其他的变化。 “脸都白了!”谢韵卿气得要骂人了,“再是给我疯,就把你扔回哈尔滨关起来!” 听到这话,付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三叔,若你我能活着回去,爱怎么扔就怎么扔!” 就听林子里突然咣当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迫击炮的爆炸点似乎比刚才更近了些。 付辰几人顿时凛然,瞪圆了双眼回转过脸。 “砰砰!” 林子里的枪声业已清晰可闻,带火的弹头不断地划过这片林地,形成一道道诡异的弹道光。 斑驳树影中,不断有人影在飞奔,有人在举枪回击,有人却已经倒下。 “小日本子!” 就听身侧架枪的徐海水突然低吼一声,刚把瞄准镜套上眼睛,付辰劈手对他打了个手势:“别开枪!” 此时,付辰突然听到有两个阴阳顿挫的哭声。那声音柔弱妩媚,若是放在平时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可是这个节骨眼只是哭,却让人不胜其烦。 这哭声不是别人,正是宋春明的姨太太。 “我去,都给小日本子撵成这样,居然还没死?”付辰忍不住揶揄着,“到底是新任守备军司令的姨太太啊,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其实他大概知道,她俩没丧命的原因:熊本师团算得上小鬼子的精锐,枪法都不错——他们会射杀东北军的士兵,却不会打娘们……因为,女人留着还有其他的用处。 眼底闪过一丝邪恶,付辰始终窝在土包后面没动,俩娘们却似乎预知到了这些“伏兵”的位置,竟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后面,还有几个满脸****的关东军,在怪模怪样的追赶。 近了……小鬼子,再近你爹一点。 付辰眯了眯双眼,突然从土包后面钻出,照着最先扑过的关东军撇出了一枚香瓜手雷! 已经过提前温雷,这颗足以把人炸成八瓣的雷在这几个关东军头顶爆炸——那几个还打算找点乐子的关东军,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已给他们天皇送回去了。 “走!” 手雷在爆炸的同时,谢韵卿立时就是一声怒吼。 立时,没有去绕后的士兵们一齐从掩体后钻出,朝着这伙关东军玩命的招呼。 “啪啪……啪啪……” “呯……呯!” 震耳欲聋的枪声灌注双耳,冲天的火光迅速在点燃这片山林,不断有日军从山脊上滚落,更多人倒下了。 “混账,有埋伏!”就听对面有个日本鬼子大喊一声,这些原本闲散心情的关东军们,顿时换了副凶狠的面孔,几乎在眨眼间找到了各自的掩体,开始对付辰他们疯狂扫射。 “见鬼!” 真不愧是关东军,反应速度就是快!付辰对着四下怒吼着躲避,可是还有人不幸中招了。 在凶猛的火力压制下,他们甚至都不敢露头。 这下小鬼子又是得意了,看来从锦州城突围并没有多少人,他们可以把这一窝东北军全部干掉,然后回去领赏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由林平喜和李天孝带领的手下,已从山脊之后绕了过来。 “呯呯呯!” 大作的枪声顿时包抄过来,猝不及防的关东军损失惨重。 “混账……后面也有zhi那军!” 带头的军官刚骂出声来,身为狙击手的徐海水已经开枪了。 付辰大喜过望,刚喊了一句弟兄们给我冲;身旁的谢韵卿一把按住他,江景泽带着人冲。 前后包夹下,这队小鬼子很快一个不剩的全被杀了。 付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在一块大石头上歇脚。 那两个抱在一块痛哭的女人让他十分心烦,忍不住皱眉怒道:“别他妈哭了!再哭把小鬼子又招来了,大家都没好的!” 两个女人听到付辰凶巴巴地声音顿时吓得不敢再吭声,只是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付辰,这个小哥看上去挺俊朗怎么说气话来这么吓人。” “看什么看?”付辰的心情算是糟透了,上下打量两个女人一圈——穿金戴银就算了,还画着浓妆,梳着油头,“能不能走了?” “能能能!” 两个女人见付辰一脸凶狠,当然不敢说不能。 “你们男人呢?”扫了一眼手下已开始打扫战场,付辰没好气地发问着。他当然要关心宋春明,妈的,带走那么多手下,这可是东北军的有生力量,能从锦州带出来,就要把他们将来都拖到江桥抗战去。 两个女人这才想起她们的男人宋春明来……刚才小鬼子围上来,枪一响她俩嗷嗷叫着转身就跑,还真没想着管自家男人。 现在宋春明没影了——她俩该咋整呢? 让付辰一句话问懵了,两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三爷!”抄上来的冯若英快速汇报着,“先头部队几乎不剩下几个人了……连那姓宋的都翘辫子了!” 一听这话,两个女人顿时抱头痛哭,惹得付辰一阵侧目。 “三爷,带着这俩娘们是累赘,别管她们。”徐海水小声提醒着。 老子什么时候说要带她们了? 防采集自动加载失败,点击手动加载,不支持阅读模式,请安装最新版浏览器! 第334章 撤出包围圈 “家赫兄,付老三!”见到付辰身子一偏栽倒在地,江景泽顿时急眼了。 这小子平时大大咧咧的,可他的家赫兄真有事,他能马上哇哇大叫。 “谢叔,这不好了!”江景泽回脸就招呼冯若英他们过来帮忙,谢韵卿气得七窍生烟:“这混账小子要真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二哥交代!” 回脸就是一脸怒气地对着林平喜几人大喊:“别翻腾了,缴小日本子那些破铜烂铁有蛋用?快,撤!” 到底南征北战多年的参谋长,谢云卿知道这位小侄子伤势不能再耽搁,否则分分钟都有生命危险。 众人赶忙各自翻身上马。 要说付辰还真够精明,他们从锦州带出来大量的战马,现在一人一匹骑着,居然还有富裕。 东北和内蒙一样,生活的大多都是游牧民族,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豢养家畜牛羊马骡驴子容易,但东北的气候培育军马却比较难。 能够饲养军马的基地就那么几个,锦州算一个;所以付辰再返回锦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带走所有的军马。 而这一决定,也就奠定了他付家赫未来的几个月,骏马冲锋小日本子的基础。 而现在,谢云卿赶忙把昏迷的付辰抱上马,在他上马之后,用皮带将他和自己死死捆在一起。到底是战马,跑起来颠得很,他这么做能最大程度地减少马屁奔跑起来对付辰的伤害。 大队的人马很快在林子里就跑没影了,等到攻城的小日本子觉察到不对劲的时候,锦州的后山早就跑得一个人都不剩了。 妈的,还是让锦州的zhi那军突围成功了! 这让得到消息的两个鬼子师团长无不捶胸顿足,大骂那些前去堵截的联队不靠谱。 但就算是再不爽,这群东北军也在他们“先头部队”的掩护下,成功撤出锦州城的包围圈。 付辰昏迷的时间并不久,在谢韵卿宣布撤退的时候,就已经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只不过因为失血过多,没有力气睁眼和说话。 茫然无力地睁开双眼,付辰只感觉耳际风声呼啸。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急忙抬手抓住谢韵卿的袖子,费力地道:“三叔,去北平……” “家赫,你说什么?” 死死攥着缰绳的谢韵卿迅速回脸,就见脸色苍白的付辰一边翕动着唇在说什么,似乎听到“北平”两个字。 然而,付辰却因为伤势过重再次昏了过去。 “他说去北平。”策马跟在不远处的丁喜春,一直注视着付辰情况,见谢韵卿满脸疑惑,急忙开口。 “你怎么知道的?”谢韵卿怀疑地看着丁喜春,耳际除了呼啸的风声,就是大队人马杂乱的马蹄声。 他离付辰最近都没听到,这家伙怎么听到的? 丁喜春“嘿嘿”笑了两声,带着些许炫耀地道:“我爹以前是跑江湖卖艺的,他会读唇语,我也跟着学了一些。” “算你小子还有点本事。”谢韵卿哼了一声,虽然他对这个马屁精不是很感冒,可是还是承认了他的作用。 可浑小子伤得这么重,总不能就这样骑着马长途跋涉去北平——就算要去,也得在附近换车;而且也要给他处理伤势。 锦州距离葫芦岛大概有六十多公里,以战马的速度,差不多两个小时就到了。 李天孝的兵团就是葫芦岛的,相对21世纪繁盛的城市,葫芦岛在这个时代不过是个小县城,只是濒临山海关的缘故,有东北军在此驻扎。 和临城的前岗哨交接过后,大队人马很快狂奔入县城。 即便已接到岗哨的电话,说前往支援锦州的部队回来了,守城的官兵见着这队风尘仆仆的骑兵,还是一个个面容凛然。 出城之时一个个壮志未酬的样子,现在浑身血污,眼底带着相当的疲惫,显然…… 锦州失守了。 小日本子,要来了。 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他们了。 不光是老百姓,连官军也一起变得紧张起来。 “水,给我点水喝。”骑兵们纷纷一跃下马,有几个受了伤的士兵在精神松懈的一瞬间就跌坐在地。 “我需要军医!” 就听为首的中年军官发出一声怒吼,几个神情慌乱的年轻士兵纷纷围上来帮他从马背上抬下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来。 接下来,这群兵簇拥着担架就跟疯了一样涌向军营;现在只有那里才有最好的医生。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付辰才是幽幽醒来。 刺眼的白光和刺鼻的让他很不舒服,接连袭来的就是一种难以自持的头痛,就好像做了不计其数的梦,到头来却几乎一个都不记得了。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最先出现在眼前的是趴伏在身边已是睡着了的江景泽。 这张原本俊逸的脸庞现下遍布疲惫,两眼都深深抠了下去。 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动静似得,江景泽腾地就坐了起来,眼神还迷迷糊糊的,却在看到付辰醒来顿时变得一脸喜色:“家赫兄,你这可太吓人了!我跟你讲,下回再玩命,我可不陪着了!” 见付辰失神发愣的样子,江景泽顿时一愣:“喂,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看这儿的大夫还是挺靠谱的,叫来再帮你检查一下?” 付辰倒抽着凉气,眼前一阵阵犯迷糊。 疼! 真他妈的疼! 早知道疼成这个样子,他当初就不逞英雄了。 “疼,死老子了……老子饿了要喝鸡汤。”付辰咬下牙,其实他是渴的要命很想喝水。 可是作为军医却很清楚,这种口渴是失血过多的表现之一,这时候喝水会稀释体内血液纯度,反倒造成更严重的贫血,最好的就是喝些加了当归的鸡汤。 “啊?好!之前谢叔就安排人给你炖了,你等我去端啊。”江景泽没有付辰那么丰富的医学知识,不过听说付辰要吃东西倒是松了口气,急忙跑了出去。 两碗热乎乎的鸡汤下肚,付辰才觉得自己因为失血冰冷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他抬手擦了擦嘴,先是快速抬腕看了一下机械表,而后拧着眉头发问道:“景泽,咱这是在哪儿?” 第335章 转道北平 对过时间,付辰震惊地发现:自己这一昏迷不要紧,居然睡了两天?手表先是现在是一点半钟,付辰偏头瞧瞧窗外——漆黑一团,显然现在是午夜一点钟。 江景泽则是把碗从他手中接过去,然后轻声答道:“葫芦岛,医生说还好来得及时,不然可就危险了。” 付辰自己就是医生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了,这还是他偷偷吃了些药的作用,不然现在恐怕还要伴随着感染。 然而,他却不敢迟疑,挣扎着趴下床:“不能停了,咱们要赶快去北平,我要见少帅。” “你小子别疯了!”江景泽吓了一跳,急忙按住付辰,“医生说你伤的不轻,要静养。” “哪儿还有那个功夫?!”付辰却咬牙坚持。 小日本子现在已攻占锦州,等于是把整个东北的大门都扼守住了,加上奉天和辽宁大半国土已落入敌手,整个黑省等于是被扎紧了口袋。 全黑省上下,从老百姓到高层,等于全被捂进了锅里的饺子,就等小鬼子这几个师团去掀锅盖了! “三叔呢?”付辰急着发问。 “还三什么叔啊!”江景泽看他说了一会儿话脸是又白了,急急忙忙地说道,“我看你还是静养吧!” 听到对方回答,付辰又是一阵阵地头晕起来,广岛师团已是开拔到了旅顺,很快就要兵临嫩江,江桥会战眼看就要开始了,他还静养? 再静养真要被小鬼子连锅端了。 终于两人的争执吵醒了睡在隔壁的谢韵卿,谢三叔披着衣服就走了过来,看着付辰折腾忍不住皱眉:“吵什么呢?大半夜的。” 老实说这小子现在是真的很优秀,有勇有谋,比之前那个纨绔样强多了,唯一就是疯了一点。 “谢叔,您来正好,快劝劝家赫,他要去北平。”江景泽见到谢韵卿好像见到了救星,急忙倒苦水。 之前他们在赶来葫芦岛的时候,昏迷的付辰就心心念念去北平,现在听他又是提起,谢韵卿同意付辰的决定:“葫芦岛离锦州太近,不安全,还是早点去北平好。这样吧,明天一早就动身,我去叫人准备个卡车,再带两名医生,就不骑马了。” 就在三人刚决定好行程的时候,丁喜春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脸上带着慌乱:“参谋长,三爷,有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 付辰听到这三个字不禁头皮发麻,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哈尔滨的战事。 “参谋长,三爷!”丁春喜迅速把电报送了上去,“这是哈尔滨来的电报,说是洮南司令张海鹏反了!现在鬼子的第二师团已是开始陆陆续续进驻洮南!” 谢韵卿和江景泽听了,倒抽一口凉气! 要知道,洮南是黑龙江的南大门,有铁路可以直通首府齐齐哈尔的近郊,战略位置极其险要。 这姓张的反了,岂不是把整个黑龙江的大门都敞开了吗? 而付辰之所以没有太过惊讶,而是他清楚这段历史。 按照历史,日军的第二师团,也就是所谓的仙台师团,他们的师团长名叫多门二郎,是个深喑华夏兵法的家伙——除了打仗厉害,另外就是推崇“不战而屈人之兵”,对东北的这些叛将是大大的有兴趣。 这张海鹏就是其中之一。 “没做掉这王八蛋,他还真是反了!”江景泽气得脸红脖子粗,呼呼气喘起来,“妈的,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一定要抓到这混蛋,让他早点上西天!” 付辰一直在斜眼瞪他,怕这家伙说话露馅,把他们知道“历史”的事情都说出去——可现在心烦意乱的谢韵卿完全没管这么多,手上攥着那纸电报在浑身发抖。 “这该死的张大麻子!”谢韵卿深吸了口气,转而对付辰道,“家赫,看来真要去北平的话咱们得尽快动身,我这去安排。大部队恐怕要先行返回黑河了!” 在病床上的付辰刚欠了欠身要送送这位三叔,却没想到他黑着脸转身就走,咣当一声把房门还拍得山响。 显然,黑龙江面临一场比锦州还大的恶战,谢韵卿安排自己的副手林平喜带着大部队先回哈尔滨,而他自己带江景泽和付辰等人,以及一百名骑兵,转道北平。 这一路向南,他们的心情是越来越坏。 所谓的不抵抗政策,没有给东北带来所谓的“战事不扩大”,反而令大半东北都落入敌手。 眼望这被浓沉秋意浸染的江山,付辰长叹了口气,不由卷紧了盖在身上的毯子。 “喝点水吧三爷,”丁春喜把捂在军帽里的茶缸递上去,“跟老乡讨的,还热乎着呢。” 没说话,伸手就接过了,付辰眼睛盯着窗外,过了山海关他们已临近北平。 “三叔,我想先去通县。”付辰轻声说着。 说真的,他对少帅没抱多大希望,说不准见了这位小爷,被撵出来都有可能——不如先行去自己的基地,查看一番状况,然后想办法往东北继续输送物资。 毕竟,这才是最重要的。 “通县?”谢韵卿一下子想起来了,“是了,听你家兄长说,你在北平搞了个药厂,似乎搞得还不错?” “这事三叔也是听说了?小打小闹的也是够丢人了。” 付辰随口答了一句,然后吩咐司机先往通县去。 又是经过两天的赶路,他们终于赶到了通县的基地。 经过几个月的建设,付辰最先觉察到了新变化。 原本那条土路,现在被修整一新,地上铺了石子,还挖了防雨的沟槽——道路两侧的绿树倒是没什么变化,要不是按照从前的路标开车,他们指不定真的会迷路。 接连看了三座哨塔,这下连谢韵卿都呆了:“哎哟,我说家赫,你这搞得真是有声有色啊!什么叫小打小闹……我看比沈阳兵工厂闹得还像那么回事啊!” 付辰刚想谦虚两句,就听寨子那边突然有大量的动静传来,众人刚将目光转过去,就看到关文清和白俊宁带着大量的手下整齐地列队出门。 不仅是夹道欢迎,甚至还个个敬军礼道:“欢迎三爷回家!” 第336章 有声有色 “小兔崽子们,还给我整这一出了?”付辰见他们居然从后面还推出三门大炮来——看这架势是还打算来点响的欢迎他们?当下脸一黑,付辰佯怒骂道:“搞什么搞,是要把三爷我哄走是不是?连大炮都给我整出来了?” 人群听了,当下就笑了起来,而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关文清却看到付辰之后吓白了脸,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上来:“三爷!您,您这是怎么了!” 付辰摆了摆手,对着他使了个眼色。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付辰并不想显露出疲弱来,只是对关文清使了个眼色。 “付大哥!”站在后面的洛绾心急匆匆地跑过来,可接下来让她震惊的是,是已经换装了的顾宪成。 一双杏眼圆睁,当下就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刚想说话,顾宪成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付辰大概明白,顾宪成毕竟对于中央政府来说,还是要抓的红党,现在一路跑到了通县来……在场人多嘴杂,难保不会有人认出他来,然后跑去县官那里告一状,岂不是会给三爷带来麻烦? “行了行了,大家都不必说了,都各自忙活去吧!”关文清也不笨,当下看明白了,立刻大声招呼着大家先去干活,然后又高声大吼了一句,“今儿咱们寨子杀猪宰羊,为咱们三爷接风!” 众人立时一阵欢呼,兴高采烈地各自忙活去了。 付辰摇头笑了笑道:“看着一个个高兴的!我说关先生,您这平常是不是少给大家肉吃了!” 听他还开得出来玩笑,关文清以为他不很严重,也就将他扶上之前他所在的小角楼;谢韵卿他们则是被安置在一侧厢房之内。 这么多日子他都不在家,房间里居然还收拾得一尘不染——而且知道他们要回来,沈秀云还在前一天晚上把床单被罩什么的全都换过了。 一下子躺在床上,付辰才是觉得真正到家了,精神刚是稍稍放松下来,顿时就觉得一阵迷糊袭上心头,差点晕过去。 “三爷!”见到这状况,关文清一愣,“您,您这是怎么了?” 随行进门的洛绾心和白俊宁也愣住了,急忙也是连声发问着。 付辰对着众人摆了摆手道:“都别忙活了,让关先生招呼就是。”说着,合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洛绾心哪里放心得下?向前走了两步刚想多问几句,付辰见了却是笑了笑,从实验室里把早就准备好的盒子拿了出来。 里头装着香粉胭脂还有头油什么的,都是上次在锦州城,从小鬼子店里拿出来的。 “别推辞,这可不光是给你的。这里头还又给二丫头她们的。”见洛绾心面露推辞之意,付辰嘿嘿笑了笑道,“上回在锦州城,咱们抄了个小鬼子的店铺,从里面拿的没花钱。” “这……”洛绾心顿时忐忑了,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付辰对着江景泽使了个眼色,后者则是嘿嘿笑了笑拉着她出门去了。 刚出门,关文清急着对顺子道:“快去大盆热水来!小宁,你去把我的药箱也拿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帮着付辰把外套和衬衣都脱了下来,看着付辰胸前那一大片的淤青,关文清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三爷,您这是做什么去了!?” 对于这位死党,付辰并没有隐瞒之意,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都说了,然后开始询问山寨和药厂的情况。 毕竟,对于他来说,投产赚钱这些还是很重要的。 这时,顺子和白俊宁也反身回来了。关文清从药箱里一件件把东西掏出来,然后给他汇报道:“三爷,药厂的情况一直还算稳定,咱们的药生产出来,不光是北平那边的医院抢着要,连山东山西河北那些地方都来找咱们定药呢!” 说着,关文清又吩咐顺子把账本拿来给付辰看。 “嘶!”上药的时候,关文清可能是下手重了点,疼得付辰不由抽了口凉气。 “三爷,您只能忍着了,我看不光是有外伤,您这内伤也不轻啊!”关文清脸上多了几分抱憾,转而又道,“上海服装厂那边产出量不小,可是咱们基本是一直在赔钱啊!”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摇头笑道:“本来就没打算让他们赚钱……只要能供得上咱们东北军的被服这些,他们就算赚钱了。” 东北酷寒,尤其是黑龙江,时间更是漫长的六个月——据后世史料记载,冻死饿死的东北军人数,甚至超过正面战场牺牲的人数。 每一个义勇军战士都是无上的瑰宝,岂是几个钱能计算的? “把账本拿来我看看。”见顺子手里拿着账本,不知是不是该递上去,付辰主动伸手。 “少爷,您还是养着吧!我看……”顺子很不放心地说着。 “我挺得住。”说着,还是从他手里把账本抢过来了。 一笔一笔细细地看过,付辰笑了,这关文清果然没用错,所有的支出进账都记载得清清楚楚,而且每一笔后面都连带着经手人的名字和手印,连在后院种地的那个王二雷,买了几个挑农家肥的担子都记录在案。 “关先生,家赫真是何其幸甚有你的协助啊!山寨搞得如此有声有色,都是你和小宁的协助啊!”付辰完全不吝对于对方的赞美,“有你们两个在,我在东北打小日本子,也能把心完全放窝子里了!” 被夸赞的两人当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宁更是抓耳挠腮道:“三爷快别这么说,您把我老娘的病都治好了,我这大恩大德还不知怎么回报呢!” 几句寒暄后,付辰轻声说着:“这药……卖得有些便宜了。”记得在21世纪看过一些音像资料,不说青霉素,就是普通磺胺一类的药剂,在华夏只有北平南京上海这类的大城市才有,而且能卖到三十甚至三十五大洋一支。 相对于这时代,青霉素是神药一样的存在,才卖五个大洋一支,实在太便宜了。 “五个大洋还便宜啊?”关文清抓了抓下巴,“我这都觉得实在太狠了!” 第337章 祈祷,有个屁用?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们这是生产厂家,出厂价就是五个大洋,算是药品的批发价,真要流入大城市的那些医院,加价几倍是很正常的事。 他算过一笔账,他的药生产成本只有三到五毛钱,现在也是翻着好几十倍的赚了。 完全算是一本万利了! 付辰挠了挠下巴,缓缓说道:“现在已经签了合同的有多少?” “单子差不多已经签到三个月以后了……”关文清如实回答着,“那几种药品出来以后,尤其是盘尼西林,简直是供不应求,现在上海那边好几个洋医院都派人过来要签单子,给的价钱是一个比一个高——有个叫什么利浦的洋人,一针都出到二十大洋的价格了,要不是咱做不出来,我是肯定要跟他签的。” “打今儿起,单子一个都不签了。”付辰啪地一下合上账本递给了顺子,眼神冷幽地下令道,“给我囤!” 既然有洋人已经找上门来了,那么,跟洋行打好关系,然后留足他东北军的用度,其他卖给洋人,他就有更多的资金去换回车船舰炮! 小鬼子们,你们的三八式步枪不是厉害么,不是有坦克么?老子手头有神药,去跟德国人法国人他们去换更厉害的武器! 青霉素全面问世前,老子的盘尼西林就足以撬动这个世界的根基! 见付辰的眼中开始熊熊燃烧烈火,关文清他们都不知怎么回事。 “我,我还是帮您上药吧!”关文清没再说话,拿起棉球和药水。 “伤好了药,我明天一早就北平见少帅。”付辰轻声地说着,“东北,要变天了。” ………… 关文清替他处理好了伤口,付辰二话没说就钻进了实验室开始养伤。 反正在这里呆多久,退出民国还是原本的时空——待伤好得差不多了,付辰钻出实验室,然后美美地睡了一觉,起身就去找谢韵卿。 “你……你这伤好得也太快了吧!”本来还挺挂心着侄儿的伤势,但见他这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当下就有点愣了。 “那当然得好快一点了,咱们还要赶快去见少帅啊!”付辰赶紧说着。 “那你,可别太勉强了。”话虽如此,谢韵卿也没再推辞,两人换了身新军服,一人跨上一匹军马,直接往北平去了。 最终付辰和谢韵卿,是在西直门天主教堂里找到了少帅。 今日不是周日,教堂中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瘦高的身影独自跪在神坛下面,另外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这两个人,跪着的是少帅,站着的中年男人叫万福麟。 付辰并不认识那大胡子,作为黑省参谋长的谢韵卿却是熟得很。说白了,万福麟是黑龙江的一把手,是他的顶头上司。 阳光从头顶的彩绘玻璃倾泻而下,打照在天父的神像之上,幻射出一片迷离的光芒。 见到谢韵卿和付辰两人,万福麟先是一怔,不过随即明白过来,多半是自己儿子万国宾让他们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地走到两人身边。 不过还没等万福麟开口,付辰先是低声道:“我想和少帅单独谈谈,可以吗?” 对于这个谢韵卿当然是没有意见,他看向万福麟等待后者表态,万福麟想了想又看了看付辰,最终和谢韵卿一道,向着告解室走去。 直到这个时候,付辰才能打量这间教堂。 作为北平的代表性建筑,一直到21世纪仍然保存完好,只不过如今的教堂却比21世纪多了几分庄严和肃穆。 教堂中放着圣歌,巨大的风琴不断发出低沉的琴声,每一下就扣动人心,一如华夏四下蔓延的战火。 圣歌是意大利语的,他只能听懂一少半,不过却能从歌者的语境中感觉出悲悯。 然而,悲悯又有什么用? 现在的华夏需要的不是悲悯,而是自强和反抗。 付辰慢慢地走到神坛下面,很没形象地一屁股靠着围栏坐在边的垫子上,歪着头看着少帅。 少帅虽然一直闭着眼,可付辰的一举一动却没有逃过他的感觉。 他皱了下眉头,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是祈祷时候跪着用的,不是拿来坐的。” 付辰却是一脸无所谓,不仅没站起来,反而换个姿势坐的更惬意舒服:“少帅竟然还信基督啊?” 据他所知,大帅和他家父帅一样,都是所谓无神论者,不信天不信地,不信鬼神,只信自己手里的枪杆子。 不仅仅大帅和付玉廷如此,张辅臣,谢三叔也都是一样的,不然惧鬼畏神的,也就不用打仗了。 倒是这个少帅,出国留学了几年,喝了一些洋墨水,本来是想他长长见识,多些阅历,没想到却学了一肚子的花里胡哨不说,竟然跟风信了什么基督教。 据说当年还闹着去洗礼,气得大帅差点没脑溢血。 “人,总是要有信仰的。”少帅依然闭着眼睛,双手握拳抵在鼻子上,只不过从他紧缩的眉头可以看出来,他对付辰的行为极其不满,“鬼神可以不惧,但是不要不敬。” “说的挺有道理。”付辰似乎存心和少帅做对,坐姿越来越恣意,也越来越放纵,甚至翘起了二郎腿,“那么,少帅在祈祷什么?” 少帅听到付辰这么问,双拳紧了紧,低声念叨了一句,才回答:“当然是祈祷我华夏风调雨顺,战火永熄。人民安康幸福,生活美满。” 装逼! 付辰暗自翻了个白眼,要是真想华夏风调雨顺,早就该拿起枪炮反抗了,不至于让小日本最后占领了东三省,又以东三省为根据地把战火蔓延到整个华夏了。 不过,好在他还是觉得要给少帅几分面子,终究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笑道:“少帅,我不觉得你的上帝还能保佑我们华夏……我是不相信一个外国神,能保护我们。” 他一个来自21世纪的红党,当然是信仰共产主义,对于什么神啊鬼啊自然不信。 就算真有个上帝,那这兵荒马乱的,他老人家绝对忙得很,因为全世界人民都在求他保佑了。 少帅听到付辰这么说,眉头再次皱了一下。 老实说少帅长得的确英俊,脸上的线条刚柔并济,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太娘,少一分则太刚。 第338章 东北形势 难怪在付辰所在的时代,他都有着“民国四大美男”的称号。 只可惜如此俊逸的面孔下,却是个绣花枕头——要不然怎么会下达“不抵抗”这种鸵鸟命令? 想起从黑省出来,那一个又一个被灭掉的村落,还有那个被小鬼子糟蹋,最后跳崖身亡的少女,付辰只觉得一股冲天的烈火直上心头。 可他还在继续忍耐。 他,还有他身后的付家,都需要这位小爷的承认。 “阿门。” 过了半天,少帅似乎是结束了祈祷,低声念叨了一句才睁开眼睛看向付辰,眼中带着疲惫,看来这些日子这位少帅大人也过得并不好。 “少帅,您是要继续不抵抗下去吗?”终于仍不住了,付辰从坐垫上一跃而起,冷着脸注视对方。 “那依照你的意思,该怎么办?”他定定地看着付辰,明显对他很不满,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气人也差不多。 付辰见把少帅气的差不多了,索性也不再触这位少爷的眉头,而是转身面向着正前方的圣像。 “关外的战事,想必少帅一定比家赫更清楚吧?”凝望着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付辰徐徐说着,仿佛是说给这位神灵的,“几天之内,战火已遍布奉天辽宁两省……小日本并不是少帅认为的,撒撒火,出出气这么简单的,他们是真的有心要东北三省。而且不是我危言耸听,他们不仅仅要东北三省,还打算要整个华夏,甚至整个亚洲。” 他这话也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从后世的资料就可以看出来,小鬼子不仅搞亚洲战场,还带着战列舰和航母,去搞了太平洋战场,把美国人都打得一筹莫展。 “弹丸小国,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少帅听到付辰的话脸色不由得一变,明显是不相信。 其实,也不怪少帅,在日本人做这些事情之前,谁都不信。 毕竟悬殊太大,整个日本人口还没东三省的一半,能拿出来的军队更是少之又少,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打整个华夏的注意。 可是,打仗不是打群架。 就算是打群架,也并非是单靠人多就能取胜——自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国力日渐强大,尤其是海军实力更是强大。 而相对于华夏,经过多年的军阀混战,因为他们那位敬爱的校长对小日本预判错误,像样的军队都拉去搞内战了——导致小日本子全面占领东北之后开始了疯狂掠夺,加上那些倒霉催的“皇协军”助阵,从东北拿走的资源,未来会变本加厉地用来继续侵略。 “我知道少帅不信,可是很遗憾这是事实——东北现在的形式已经足够说明。”说着,他从十字架收回目光冷冰冰地看着少帅的侧脸,叹了口气道,“我从锦州来。” 说着,他似乎看到少帅眼底的震惊,却继续往下说道:“锦州……已经陷落。” 刷一下将震惊的目光转了过来,少帅几乎低吼起来:“在锦州城骂我那个人……是你!?” 冷笑,付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仿佛是忍耐了很久才没有发火起来,少帅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付辰却立正敬礼道:“少帅,曾经大敌当前,家赫别选择。当时小日本子已是兵临城下,家赫说话一时急躁冲了些,还请少帅谅解!” 说着,付辰深深地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毕竟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 “罢了,你们付家的脾气,个顶个的冲,我就当你年幼无知,不怪你了。”也算是借坡下驴,少帅摆了摆手道,“继续往下说。” 付辰深吸了一口气,最终高声说道:“据可靠消息,日本的两大师团,仙台市团和广岛师团已经从旅顺开拔,压境黑龙江……而且最糟糕的是,洮南司令张海鹏反了。现在仙台师团的多门二郎已经进驻洮南,等于扼住了我黑省大门!” 在付辰说这些话之时,站在不远处的万福麟和谢韵卿面面相觑,这小子不简单啊,三言两语把黑龙江目前的形势分析得一清二楚! 其实万福麟是知道的,他儿子万国宾早就把这些情况上报回来了——可是他一直把情况压着,没有禀告少帅。 现在他妈的都让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说了,这岂不是…… 心里顿时不快,立马恶狠狠地瞪了身侧的谢韵卿一眼,黑豹子他惹不起,多半是这位参谋长吃里扒外了,刚是怒气冲冲地打算走过去,没想到少帅却冷冰冰地说着:“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打算。” “您必须决断!”付辰侧扫了一眼愠怒的万福麟,来之前他就知道肯定会得罪这位黑龙江的一把手,但他不怕,继续往下说着,“东北局势不容乐观,现在,就看能不能保住咱们江省了。” 听到这里,谢韵卿再也按捺不住,直接走上前去道:“少帅,我建议,您从江省两支劲旅,付玉廷和苏炳文之中选择一人坐镇江省全局,我谢韵卿甘愿担当副手!” 付辰愣住了。 要知道,谢韵卿在黑龙江,是除了万国宾之外最高的军政长官,不管是自己老爹,还是那位苏炳文,都算他这位参谋长的下级。 为了抗击侵略者的步伐,他没有和奉天辽宁的那些军官一样,选择仓皇逃走已是难得,他甚至还带着人主动去锦州一线主动参战…… 现在,他完全可以趁着东北混乱的局势,把万国宾父子一脚踹开,自己荣登黑龙江一把手的宝座。 可他,却为了大局,主动让贤出来。 万福麟的脸刷一下就黑了。 这老谢还真是个吃里扒外的! 老子才是黑龙江的一把手,他现在就打算几句话拱手让人了!? 可瞬间的激动他又冷静下来,自己儿子多年来身在齐齐哈尔替自己主事,他有几斤几两,这个当老子的心里还是清楚的。要他主持大局,多半会给小鬼子轰死在首府…… 但现在要他返回江省跟小鬼子真刀真枪的干,他还真怂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少帅已将不爽的面孔转了过来:“老万,你怎么看?” 第339章 遇险 皮球居然一下子踹自己面前了,万福麟顿时蔫了, 老半天他才是低着头说道:“属下……属下认为,认为付司令是最好的人选。” 少帅脸一黑。 他以为这位心腹会主动站出来承担黑龙江的重担,没想到这孙子居然因为这么个还不足十八岁的小子怂了! “老万,你也……”少帅听到万福麟的话,还真有点不情愿,毕竟付家父子多次得罪过他。 谢韵卿却马上劝道:“少帅,现如今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了!” “少帅,一旦整个东三省失守,东北军将无立足之地!”付辰圆睁双眼说道,“入了关就是无根之萍……您想想被打散的晋绥军!” 他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东三省失利之后,一路败退的东北军接连被重创,西安事变之后群龙无首,彻底泯入历史长河之中。 他也明白,少帅并非不关心东北的局势,只不过他年轻气盛又好面子。 “少帅,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你再犹豫了。多一分钟,黑龙江就多一分危险。”谢韵卿也趁机开口,他们都是跟着大帅出生入死的老臣,也算是少帅的长辈,这些话绝对是语重心长。 也许付辰的话少帅可以不听,但是谢韵卿和万福麟的话,他却不能忽视。他思索了半天,又抬头看向神坛上的十字架。 受难的耶稣眉目低垂,一脸悲悯,似乎能救赎人间一切苦难,他低声念叨了一句祈祷的祝词,才道:“好。” 好? 性急的付辰顿时有点懵了,你这“好”……是几个意思!? 哪知这位年轻的最高长官说完,已转身往教堂大门走去。 啪啪啪…… 军靴声拍打在大理石地面上,更拍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电联东北全军!”那道颀长的身影虽在离去,坚定的声音却有如神谕般传来,“命付玉廷代理黑龙江省政府主席,军事总指挥!谢韵卿为副指挥兼参谋长!” 阳光依旧灿烂,透过彩绘剥离窗撒了一地斑斓,原本温柔悲悯的圣歌不知何时变得高昂起来,似乎宣誓着华夏命运的转折点——也宣布着,这场为了故乡和国家的战役,已正式拉开帷幕! ………… 民国二十年(1931)九月底,少帅在北平行营电联通报,将黑龙江的指挥权,调度权,以及所有经济和政治决策权,全权交给黑豹子付玉廷负责。 这个消息一经发表,几乎引起了整个华夏的震动,不管是南京方面,亦或是北平和东北方面,人人心中都泛起波澜。 这不仅仅是政治的变动,在这个非常时期,也同时是未来战争趋势的变化。 就在外界的震惊的同时,东北的一切却在紧锣密鼓的安排之中。 少帅发了密报命令万国宾将付玉延等人先接到东北首府齐齐哈尔,同一时间谢韵卿也在秘密返回东北的途中。 只有付辰因为还要处理药厂的事情而留了下来。 就在谢韵卿离开北平的第二天下午,付辰正在联系上海的服装厂加班生产,早日发货,却见顺子焦急地从外面跑进来,手中还捏着一张电报。 看到这个电报,付辰的眉梢挑了一下,急忙把事情交代清后挂掉电话:“顺子,怎么了?” “三爷!是哈尔滨的电报。”北平的九月已经很凉爽,可是顺子却满头是汗。 付辰一听是哈尔滨来的,显然是他大哥付汗青发来的。 对上顺子这副脸色,付辰心中顿时泛起不安,急忙接过读了起来,这么一读下来,他的脸色比顺子更差。 电报上的倒不是什么战报,而是告诉付辰两件事: 第一件,是付玉廷以及到达了齐齐哈尔,只不过却不安生,一直遭到日本人的暗杀,短短一天就遇到了两次,其中一次的杀手被付玉廷的警卫抓住,经过审讯是日本特高科的人; 第二件,则是谢韵卿返回哈尔滨的路上遇到关东军联队的围剿,亲卫损失了大半才将谢韵卿安然送回齐齐哈尔——至于谢韵卿自己,还受了些伤。 电报还叫付辰多运些药品和被服过去,同时也嘱咐付辰自己小心。 就在付辰看电报的同时,江景泽也走了进来,看到付辰和顺子脸色不对,不仅疑惑。 付辰没说话,而是将电报递了过去。 江景泽人虽然大大咧咧并不表示没脑子,看完电报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娘亲的!家赫,这事不对头啊!” “当然不对头。”付辰眉毛紧锁,仔细思索着,点报上看上去是两件事,其实都暗指一件。 不管是付玉廷还是谢韵卿,他们的行动都是绝对保密的,尤其是谢韵卿,犹豫锦州、奉天等地被占领,等于东北的大门被小鬼子占了。 谢韵卿要返回齐齐哈尔还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所以他们的行动极其隐蔽,只是暗中发了电报给付玉廷叫他派人接应。 可是现在谢韵卿返程的途中却遭遇到了关东军的阻挠,这事付辰可不认为是巧合,必定是军中有奸细,而且这个奸细应该还在付玉廷身边,还是他亲近的人。 会是谁呢? 付辰仔细回忆着付玉廷身边的人,然而每个都是跟着付玉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不然付玉廷也不会将重要情报告知对方,要说这些人其中有叛徒,付辰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的。 江景泽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想了想才道:“会不会是电报被小鬼子截获了?” 如果不是叛徒,那么目前只有这个解释了。 “可是咱们的电报都是加密过的。”付辰却摇了摇头,“当然,凭日本特高课的本事,破解咱们的密电也不是难事……可你想过没有,三叔出发去齐齐哈尔走的并不是喜峰口,而是走冷口取道——这一路上,并没有关东军的师团啊!” 付辰的话说完,他和江景泽又是一阵沉默。 要知道谢韵卿返回哈尔滨这事是一级绝密,能知道这个电报密文的人并不多——破解电报总需要情报部门的拦截,都他妈没有关东军的踪迹,谈何破解?难不成小鬼子还能隔山打牛不成! 第340章 张大麻子 “这事,需要慢慢查。”江景泽略是想了一下,转而又道,“咱们先不要自乱阵脚了,好在谢叔没事,司令也没事。” 他的好兄弟现在说这话,应该多少有点安慰他的意思。付辰双眉紧锁地无声点头。 他知道小鬼子难缠,由那位土肥原率领的日本特工们更是难缠,把手一路都伸到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去了——类似东三省这样曾经和小鬼子密切来往的地区,恐怕更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不好搞了。 “家赫兄,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江景泽忽然一拍大腿说着,“从一开始咱们遇上小鬼子,就是个叫什么野田林志的龟孙儿……后来他死了,不有个小娘们追着咱们整幺蛾子?” “野田良子!”付辰漆黑的眼底掠过杀气,“不会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臭娘们吧!?” 江景泽紧咬后牙,付辰却冷笑道:“看来咱们有可能是遇上老对手了——东北军将领那么多,一直追着咱们江省的人打,有可能就是老朋友啊!我看,咱还是尽快安排好山寨的事,尽快返回齐齐哈尔是正经。” “这一次,可不能让那个娘儿们再跑了。”江景泽边说边狠狠地攥了下拳头,手关节发出“咔咔”地响声。 ………… 就在少帅电联全东北的时候,洮南司令张海鹏,正气得从地上跳起来,把手上的白纸狠狠揉成团扔在地上。 这老混蛋觊觎江省多年,向来没服过万福麟,至于在齐齐哈尔主持大局的万国宾才二十多岁,已是年过六十的张大麻子更不把他放在眼里。 所以,在先前在他跟小鬼子眉来眼去的时候,谢韵卿曾向少帅建议过,给这老东西一点点好处,譬如升个没有实权的官坐坐,为的就是麻痹这老东西。 现在,张海鹏还没有被撤销洮南司令的职务,他手下的部队还算东北军的战斗序列——所以,在少帅通电全东三省的时候,也给他发了一份。 上面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黑龙***现在归付玉廷所有,你这辈子是摸不到了。 从一开始,他就像个老猴子似得被耍了。 “大帅在的时候,什么时候轮到小六子废话了!”张海鹏发了狠,把地上的纸连跺了好几脚都不解恨,“竟然把东北交给了黑豹子?!” 东北一把手的位置,他盯了很久了,眼看着那个草包少帅快要扛不住了,他就要到手,没想到半路却杀出来个付玉廷来。 连谢韵卿那混蛋也不推举自己,竟从哈尔滨把那老东西请出来做老大! 可恶! 真是可恶! 张海鹏身侧的徐景隆捡起地上的纸看了看,脸色也不怎么好:“大哥,这事怎么办?现在委任状都发出来了,少帅亲自签署的,事情恐怕已经成了定局了。” “还能怎么办?老子能怎么办?!”张海鹏脸色阴沉到可怕。 之前多门太君的副手林义秀找过他,说是除了士兵之外,什么都能给他,当时这位洮南的司令官就跟仙台师团狮子大开口,要一万只步枪,外加四十万发子弹。 说真的,条件还真够黑的,所以张海鹏也不敢肯定对方能不能同意他的条件。 谈判的两个儿子到现在还没回来,如果多门太君不答应的话,就凭他手上这点人马和枪械,恐怕是不够跟黑豹子拼的。 天知道这些小鬼子是怎么想的,在进入洮南县城之后,并没有任何动向——他们的师团长多门太君连见都不肯见他,自己的两个儿子疏通两三日,才是勾搭上了多门的副手林义秀。 现在,他俩都去见这位长官谈判了,如果真能把步枪和子弹要到手,江省一把手的宝座,自己还是有实力去拼一拼的。 就在说话的功夫,张海鹏的警卫员来报,说林先生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张海鹏和副手蒋文辉都挑了下眉毛,所谓的林先生就是林义秀在华夏的化名。 “这小鬼子,还真会抓时机。”蒋文辉皱了下眉头,“老大,你什么意思?见还是不见?” 老实说,蒋文辉对于日本人还是不怎么信任的。 “都什么节骨眼了!”张海鹏回答的很果断,“当然要见了!我和林义秀先生,还有很多事情要谈。” 没过多久,林义秀就跟着警卫走进办公室。 和一般的日本人又矮又小的身材不一样,林义秀身高足有一米七以上,在日本人里算高的。 他今年四十来岁,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再加上长相俊美,在日本国内很受欢迎和器重。 据说母族还是日本的贵族,和日本皇族有着一些关系。 刚一进门,林义秀就见到地上被踩烂的纸团,微微笑了笑:“张司令这是怎么了,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的中文说的很纯正,竟然完全听不出日本口音。 张海鹏现在正在气头上,哪怕是见到日本人口气一样不大好:“林先生,您还真难请!这么久了才肯来见面。” 妈的,就知道小鬼子绝对没好心,小六子刚电联全东北,他们就冒头,没有阴谋才怪。 “公务繁忙,所以薄待了张司令,真是抱歉。”不过,他嘴里说着抱歉,可是不管从态度还是其他,完全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面对林义秀的态度,张海鹏忍不住暗自咬牙,不过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在少帅和东北他已经得不到任何好处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日本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笑道:“那是,林先生是大忙人,张某也知道。既然来了就是客,景隆去吩咐人沏茶,准备茶点。”接着又对林义秀道,“林先生,请坐。” “哎……这个时候,大家都很忙。”林义秀慢悠悠地做到沙发上,双腿交叠,那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当兵的,反倒像是一个学者,“我想张司令也是。” 正如张海鹏猜测的那样,林义秀和关东军的确在等时机,他们原本就不看好张海鹏,这人无论是能力还是背后的关系,比付玉廷差以及万福麟都差的太远。 第341章 讨价还价 万福麟那老东西,是大帅最早的一批人马;而黑豹子,乃是东三省最负盛名的虎将,至于另一位候选人苏炳文,也是黑龙江赫赫有名的劲旅之一。 前面这三位仁兄实力都太过强大,所以,那位张少帅不管把东三省交给谁,都不可能轮到这张大麻子头上。 而且根据日本特高科的情报,少帅对此人也早有堤防,之所以一直没动他,也不过是因为暂时腾不出手而已。 可张海鹏还偏偏是个不安现状的家伙,本事不大,胆子却不小。 镇守洮南之前,他就看上了黑龙江一把手的宝座,但直到大帅被炸死,他连齐齐哈尔的边儿都没摸过……后来少帅相中了万福麟,更是将他冷落至今,虽然给了个官职,却也只是个毫无实权的虚职—— 现在,一把手居然交给了黑豹子! 如果这时候他还能容,那么不仅是多门长官看错了他,连土肥原长官也要失望了。 不过这张海鹏,还真是他们要找的人。 林义秀的头脑一向很好,心里也清楚日本和关东军的弊端和优势,目前进军满洲的,都是国内一些少壮派和激进分子,人数总是有限的。 而关东军这么快的速度就能推进在华的势力,让所有高层沉醉在胜利的喜悦当中。 但是,喜悦是一方面,实际又是另一说。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东北军在保存实力,有些城市甚至一枪没放,部队就全撤走了。 真要硬打起来,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所以,他们多门长官,还是推崇华夏的不战而屈人之兵;要不是那个付玉廷实在太不识抬举,他们也不会找张大麻子了。 “张司令之前的要求,多门长官已经知道了,只是……”林义秀的话说到这里,眉头皱了下,脸上露出为难,“多了一些。” 张海鹏早就知道林义秀会这么说。 要不是他小六子和付玉廷欺人太甚,他也不会出卖旧主。他扼着齐齐哈尔的南大门,小鬼子必然会主动找他合作——如今,不过是讨价还价的时刻。 “那么,多门长官是什么意思?” 林义秀不说话了,盯着张海鹏焦急的神情,不由得暗自鄙夷,就这种废物还想当东三省的一把手? 不要说付玉廷了,恐怕他连付玉廷的小儿子都比不上吧? 那个小儿子似乎叫付家赫,和野田良子交手多次。每次女少佐提起他,都恨得牙痒痒,她的丈夫野田林志就是死在那小子手里。 野田林志可是土肥原长官最欣赏的男人,还曾在苏联受训,能干掉这位久负盛名的特高课少佐,林义秀对付家赫还挺有兴趣。 这回进军江省,以付家负隅顽抗的性格,他们仙台师团和黑豹子必有一战……到时候,他倒是想领教一下这位三少爷的本事。 他略是想了一想,装出为难的样子:“我们多门长官说了,现在局势紧张,关东军的战备也紧张,所以最多提供给张司令,四千条步枪,一百万发子弹。” “什么?这也太少了!”张海鹏一听这个数字顿时惊了,就算他之前提出的一万条是狮子大开口,也只是为了给日本人砍价留余地。 可是小日本这一还价,竟然砍掉了六成,这也太狠了。 “是,我也知道是太少了,可是最近的局势,张司令也必定了解,我们也是无可奈何。真是抱歉。” 林义秀说着,象征性地点了一下头,脸上却没有半点歉意,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眼前小日本的表情没有逃过张海鹏的眼睛,更何况对方还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这个表情气的他太阳穴直跳,可是他却只能耐着性子商量:“老实说这四千着实太少了,我也是想给太君们办事不是?没了枪炮这仗也没法打的。” “张司令话说的是没错……”林义秀假模假样的思索了一下,接着道,“这样吧,我在军中倒是还能说得上一些话,我自己做主给张司令再加两千条枪和一百万发子弹如何?” “这……”张海鹏眼珠转了转,心里别提多乐了。 枪虽然比自己预想的要少,可是子弹却足足是自己要的好几倍了! 不过麻子到底是混了多年的老油皮,没显现出更多的表情来,反而还有点遗憾地说道:“哎呀,我这洮南司令啊,看着是个司令官,可多年来啊,弟兄们都没跟着混好日子过——这装备啊,都让城里那些孙子们先捞了油水了!林先生,您再去跟多门太君说一说,这子弹嘛,倒是足够数了,只是这枪也太少了,弟兄们往前冲可都是玩命啊,没个趁手家伙事,那可是……” 林义秀看着张海鹏的样子,也清楚他还是觉得不够,忍不住皱眉,卑劣的zhi那人,还真是贪心不足。 “我说张司令,这已经很多了,难道你还想把我们仙台师团搬空不成?” 张海鹏见林义秀有翻脸的趋势,还真不敢再得罪,毕竟现在是他求着对方:“不敢不敢,这已经够了,还要多谢林先生周旋。” 娘的,小日本翻脸真快!见好就收吧,万一这些也不给了呢? “张司令也别嫌少。”林义秀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张海鹏的不满,于是安慰道,“只要张司令能干掉付玉廷,我会在长官面前担保,让张司令当东北的第一把手。” 反正第一把手是谁都无所谓,最终还是要听他们关东军的。 张海鹏听到林义秀的许诺,一排大腿:“行!有林先生这句话就行,我绝对不会让太君们和天皇失望的。” “你们华夏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林义秀很满意张海鹏的反应,也不在乎送他顶高帽,“我想这句话说得就是张司令你了。” 之后林义秀又说了些什么,大体意思就是张海鹏得了皇军的好处,就要效忠皇军,未来好处还多着。 可是张海鹏已经懒得听了,一心一意早点拿到武器好去找黑豹子的晦气。 好不容易打发了林义秀,张海鹏第一时间就叫徐景隆去召集人马。 这是他作为“义军”的第一仗,必然是要打响的,否则后面跟着的太君们必然会看不起他。 第342章 乌合之众 这年头征兵这事,几乎每个部队都在头疼——穷人家的孩子不少都会选择去部队混口饭吃;可连着兵荒马乱的,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让自己孩子送死去? 所以这征兵对于整个东北军来说都是个大难题,就连黑豹子也头疼这事。尤其是现在,当兵就是跟这大汉奸和小日本干自家东北军,谁会情愿来? 蒋文辉一听这事脑瓜仁都疼,刚想说最近都没新兵来了,不过这张海鹏却对他狡黠地笑了笑。 找人扛枪打仗,必然都是选身强体健的,老弱病残拉进来除了浪费军粮,也就只能凑凑数了。 不过这麻子……就是为凑数的。 大帅在的时候,他就镇守洮南,早就有些年头了。 毕竟是总司令,洮南地面上什么三六九等的人都熟悉得很。 除了地痞流氓和闲在家里的懒汉,还有在县城里作工的长工短工,甚至附近打家劫舍的胡子都跟他有联系。 之前他就想把这批人收入囊中,只是苦于没武器装备,现在小鬼子算得上瞌睡送个枕头——把这些人收编武装起来,那么东北第一把手的宝座还是他张大麻子的! 越想越激动,张海鹏一整上午都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连他那位心腹大将徐景隆都有些愣神,这司令是怎么了。 这帮小鬼子态度是傲慢了点,却还挺守信用,下午就将许诺的武器弹药派车送了过来。 当然同时还少不了又是一顿说教,不过张海鹏却顾不得这些了,看着这些崭新的三八式,眼睛都亮了。 蒋文辉的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不到五天就召集了差不多了有两千多人,这群人听到张海鹏要发武器,发装备的时候,一个个兴奋的脸都红了。 妈的,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没有什么比手上有枪更实在的了。 ………… 就在张海鹏开心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时候,付辰和江景泽也秘密带着药品和被服秘密地回到了哈尔滨。 刚刚到达,他直接来到了十九军的司令部,如今的十九军已经全权交给付汗青负责。 还没进门,付辰就听到付汗青恼怒地骂声,听上去火气很大。 这倒是个新鲜事。 他这个大哥虽然常年身居高位,自身也极有威严,可其实脾气温和,也很少发火。若不是出生在付家又是长子,必定不会从军。 “兄长,是我!我回来了。”付辰敲了敲门,在外面喊了一声。 办公室的门很快被打开了,露出付汗青带着惊喜的脸庞:“家赫,你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吗?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派人接应你。” “我是秘密返回的,没有通知任何人。”付辰对着付汗青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来快进来说。”付汗青急忙把付辰和江景泽喊进办公室。 付辰也毫不客气,拿起付汗青桌子上的茶杯就是一通猛灌水,等喝够了以后才开口:“之前大哥的电报我已经收到了,我也是怕不安全才悄悄回来的,还好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他们这一路走的也是冷口那条路,如他猜测的那般,没有通知任何也就真的没有遇到关东军,甚至冷口这边还能看到几个有人的屯子,可见上一次谢韵卿遇袭,绝对不是偶然。 付汗青听到付辰这么说,皱眉思索了一下:“看来,咱们军中真是出现了内鬼了。” “目前看来是了,只是却不知道是谁。”付辰闷闷地回答,不管是谁,他都不愿意看到。顿了一下,他又道,“先不管这个内鬼了,还要从长计议。我刚听到大哥发火,是出了什么事吗?” “别提了。”付汗青听到付辰问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把办公桌上的一封信推到了付辰跟前,“你自己看吧,这是我安插在洮南的人刚刚送来的密报。” 付辰眉梢微挑,他知道他这位大哥能耐不小,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在洮南安插进了自己人,真是手段了得! 拿起密报他大略读了一下,很快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张大麻子还真能折腾,这么快就得到了小日本的支持了。” 之前他和谢三叔说过张大麻子,谢韵卿对这人极其看不上,说这位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欲望配不上他的手段,简单来说就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 只是现如今看来,蠢货上面还要加个不仁不义的名头了。 “大哥也不用恼火,这个张大麻子早有反的心思,只是没找到下家而已,现在日本人可以说是正好和他的心思。” 当年大帅在的时候他就窝火了,现在少帅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老混蛋反叛是很正常的事。 江景泽看到密信也气的够呛,忍不住骂道:“他妈的,好歹是东北爷们,怎么就这么孬?早早的投奔了小鬼子了!” “这种事今后还会发生,大哥、景泽,咱们不能因为这种人动气。”付辰早就知道了历史,对于这事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未来小日本还会利诱更多的人成为伪军,为他们做事,从而将势力扩散到整个华夏。这就是小日本的策略,打打停停,让华夏人做炮灰,自己人打自己人。 可偏偏就是有华夏人上这个当,为了一己私欲被鬼子利用,最后还期望从小鬼子身上得到好处,真是痴人说梦! “家赫说的没错。”付汗青到底比江景泽沉稳了很多,想清楚付辰话中的利害关系,随即火气也消了,“咱们犯不上为这种人生气,不过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他?” 挥军攻打洮南并不是什么难事,以洮南的兵力扛不住十九军的,可是如今的形势却不容他去收拾叛徒。哈尔滨距离洮南有相当的距离,而且这一旦出动,会惊动已压境的仙台师团,小鬼子必然会第一时间进攻齐齐哈尔——现在守备和布防都没有完成,整个江省都会有大麻烦。 但若是放任不管,张大麻子恐怕会越发嚣张不说,同时也成了一个榜样,让那些有了歪心思的人会以为,就算叛变了,东北军也不敢怎么样他们。 第343章 连出损招 摆明了的事情,现在多门二郎是打算拿张大麻子来探探黑龙江的虚实。 付辰合抱着手肘在地上踱了几圈,转而又道:“如果张大麻子顺利进攻省城,小鬼子就跟在后面捡现便宜的……如果我们跟张海鹏打得你死我活,仙台师团也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点,付汗青也是心知肚明。 其次,就算后面没有跟着仙台和广岛两大师团,江省也必须拿张大麻子做做榜样,让整个东北乃至整个华夏的人都知道知道,背叛了东北军和祖国,没有好下场! 付辰又是想了一想,笑道:“大哥还要主持十九军的军务,这种杂碎犯不上大哥出手,交给家赫吧!” “我同家赫兄一块去!”虽然不知道付辰要做什么,江景泽是打算寸步不离地跟着。 “好!”付汗青打量着付辰和江景泽,眼底含笑,不过多少还带着些不放心,“打算怎么办?” “就是这里!”付辰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根铅笔来,提手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里是张大麻子的马场。” 付汗青眼睛顿时亮了。 是的。 天河马场! 那里是东北军最早的一批能够饲养军马的地方——要知道,东北苦寒,并不适合培育军马,所以军马场是少之又少。 这要是把洮南的军马场拔了,作为关东军先头部队的张海鹏,部队推进速度就会大受影响! 付汗青眼底充满了愉悦:“好!需要多少人马尽管提,我给你安排。” 眼睛转了几转,付辰摇头说着:“倒是不需要什么兵,之前从锦州来的那队骑兵派给我就行了,连同他们的团长高劲远一起。” 他目前在江省无官无职,从前这位原主还落了个“纨绔子弟”的名声,付汗青把自己的人马拨给自己,怕不能服众。 所以,这回闪袭天河马场,也是他服众立威的第一步。 “大哥放心,我这一次一定让张大麻子后悔被生出来!”付辰说着脸上露出邪里邪气的笑容。 因为骑兵都跟这谢韵卿到了齐齐哈尔,所以付辰并没有在哈尔滨多留,和付汗青相互嘱咐了几句之后,就坐车赶往齐齐哈尔。 然而到了齐齐哈尔之后,付辰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高劲远点兵,而是叫司机开车到了市政厅。 原本市政厅是少帅办公的地方,可是如今少帅早就逃去了北平,所以只有万国宾在这里代理主事。 看到付辰跑来这里,江景泽不仅疑惑:“家赫,齐齐哈尔到洮南至少要一天时间,咱们不快点出发的话,今晚只能露宿林子里了。” 付辰却神神秘秘地道:“不急,想要彻底收拾了张大麻子,还需要一个人帮忙。” “谁啊?万国宾?”江景泽这人最是藏不住事,什么事都要打听清楚,见到付辰这幅样子,心中更加狐疑。 然而,付辰却没有回答的打算,只是对江景泽神秘的笑了笑,就走进市政厅。 不过江景泽这次猜的也没错,付辰的确是来找万国宾的。 万国宾正在办公,完全没想到付辰会出现在这里,见到他不禁愣了一下:“付三弟,你们怎么来了?” 都是东三省军人子弟,彼此从小就熟悉,也无需多客套。 “宾哥。”付辰一进门就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直接开口道,“张大麻子的事,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大哥已经打电话告诉了付司令,付司令第一时间通知了全军。”万国宾话说到这里忍不住骂了起来,“妈的,这个吃里扒外的老货!竟然通敌卖国。” “我这次来不就是想请宾哥帮忙,一起来收拾那个老货吗?”付辰等万国宾骂的痛快了才开口。 “你想我帮什么忙?是要兵还是要枪?”对于付辰的要求万国宾没有任何意见。 付辰却神秘地笑了笑,看了看身边的江景泽,又看了看万国宾才开口:“枪和兵我都预备好了,我是想请宾哥下道命令,撤走洮南周边的所有火车,半点不留。” 万国宾不仅仅是齐齐哈尔的代理主事,更是洮昂铁路局长,洮昂整条线的车皮都由他统一调度的。 “这……”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尤其是万国宾从小就熟读兵书,听到付辰的话马上就猜出了他的用意,“你是要阻断张大麻子的补给和退路吧?” 江景泽也是眼睛一亮:“家赫兄,你这招可以啊,断了那老货的后路了。” “宾哥厉害!不愧是讲武堂的高材生。”付辰对着万国宾竖起了大拇指,他嘴甜会来事,一顿猛夸把万国宾夸的心花怒放。 “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大小咱们这群里就属你嘴巴最油!”万国宾笑骂了付辰一句,拿起电话,“我这就交代人去办,你放心,等你到达洮南的时候,保证铁路上见不到半个车皮。” “宾哥办事我放心。”付辰谢过万国宾,“那我就不和宾哥多叙了,我还要快点去教训张大麻子那孙子。” “自己小心点。”万国宾笑着拍了拍付辰的肩膀,又对江景泽嘱咐,“这小子疯着呢,你可得看紧咯。” “宾哥放心,我盯着的。”江景泽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同付辰一起出门。 两人之后直奔高劲远的骑兵营,如今到了齐齐哈尔等于到了大后方,高劲远和齐齐哈尔原本的骑兵营一起被安排在离城四十里的草场上。 高劲远听付辰说要调兵突袭的张海鹏,简直是双手支持,二话没说就去给付辰调兵去了。张大麻子的举动可以说是犯了众怒,人人都想讨伐他。 很快骑兵团召集完成,还是三百骑兵,其中很多都是熟悉面孔,大家听说要跟着三少打仗格外积极。 从齐齐哈尔到洮南开车的话需要四个多小时,骑马则需要的时间更多。 一队人没有耽搁,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到达洮南县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到了这里付辰却没有继续前进。 “景泽,你去找个本地的兄弟进去镇子里侦查一下,记得小心点别暴露了。”付辰拿着望远镜看着不远处的洮南城,一边下达命令。 第344章 计策 本来进城探查这种事,还是身为狙击手的徐海水最在行。 不过他是绍兴人,东北话还没有练到家,这种特殊时期,还是小心为好。 “找两个机灵点的!”付辰回脸,抬脚踹了踹丁春喜,“你,带着人给我去。” “我!?”哪儿想到自己会被点到名,丁春喜顿时有点懵了。 江景泽更是有点愣神:姓付的你疯了吧?不是还一直怀疑这小子是奸细么? 付辰却高深莫测地一笑,抓过丁春喜吩咐了几句,就让他带着江景泽找来的两个“机灵手下”,一块进县城去了。 到底只是个县城,里面也没多大。 仙台师团只有少数军官,进城住进了张海鹏的洋楼——而整个师团,驻扎在镇子以西的营盘之内。 这个选择还真有点意思,齐齐哈尔在洮南以北,洮昂铁路正好离小鬼子的营盘不远,而鬼子的营盘和齐齐哈尔近郊昂昂溪以县城为中心,呈对角分布。 看来小日本子,是真打算让张海鹏先当炮灰,然后等着麻子跟自家老爹打到白热化的时候,再乘军列赶往前线捡现成的。 要是麻子被灭,小鬼子不管是后撤还是集结队伍,那个位置都正好。 好他妈阴险。 付辰一边在地图上涂涂画画,一边手托下巴思索。 而张海鹏的军马场,却并不在洮南辖区,而是靠近兴安。 来之前付汗青就替他调查过,军马场是张海鹏的大儿子张天弘负责,手底下大概有一个团的兵力。 “那张天弘我听过,是个废物点心。”丁春喜立马接过话茬说道,“别说我了,就是当初罗参谋都碰过他钉子。” “你说的罗参谋,是我老爹的副手罗明宇?”江景泽皱眉,“我他妈怎么没听说过?” “早年的事了!”丁春喜对江景泽的不客气不以为意,笑了笑道,“那张天弘几年都四十冒头了,还没正经娶过个婆娘——那年在齐齐哈尔和罗参谋杠上了,非要强娶罗参谋的妹妹……罗参谋哪儿能把妹妹嫁给这种货色,当初是想跟咱们司令的侄儿结亲。” “我靠,这话都说得出来?”付辰笑不可仰,“以江叔的脾气,早一枪崩了他吧?” “要不是看在那麻子当年是大帅的人,早他妈崩了。”丁春喜好歹在江省混过,地头还算熟,“这张天弘,没什么好怕的,再给他加上两个团,咱们照样能废了他的军马场。” “可是太近啊。”付辰低眉看着地图,“兴安和洮南就这么点距离,一旦咱们闪袭军马场,洮南的小鬼子铁定扑出来干咱们,到时候脱身可难着呢。三爷我还不到二十,因为个破麻子还不至于把命赌上,还想将来多杀几个鬼子呢!” “仙台师团速度不一定快,那什么广岛师团可有战车,从旅顺到洮南,一共也没费多少功夫。”一旁的高劲远双眉紧促,“咱是骑兵,人家是战车,真要玩命了追,咱可没招。” “哎,要是能让这什么广岛师团的车全趴窝就好了!”江景泽异想天开着。 付辰笑了笑:“那就让他们全体趴窝呗!” “你说趴窝就趴窝,小日本子的战车是你家养的啊?”江景泽撇嘴。 付辰嘻嘻一笑:“麻雀战,懂不懂?” “啥玩意?” 这下江景泽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也是难怪,后世土八路们首创的麻雀战,他听过就不对头了。 现在的他,只能安静的听着付辰给高劲远和他的骑兵营分配任务。 直到付辰把话说完,江景泽才一拍大腿笑道:“家赫兄,厉害啊,这样的高招你都能想的出来。” 面对这样的夸奖付辰可不敢冒领,这种战略可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未来的一位伟人的战略,只不过目前这位伟人应该还在江西。 他只是拍了拍江景泽的肩膀:“晚上,等着看好戏。” ………… 午夜,厚重的乌云沉沉地的压了下来遮住了月亮,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水汽。 九月底的东北气温在降低,浓重的夜雾是很常见的。 整个洮南镇都笼罩在战争的阴霾中,除了为了生计不得不出门的人,没人愿意上街。 其实哪怕呆在家里都有可能被突然闯入的日本兵骚扰。 整个洮南镇中一片漆黑,只有驻洮南最高长官张海鹏的洋楼还灯火通明。 洋楼二层响着低沉柔媚的日本民歌,几个脸涂成白色的舞姬手中拿着小扇子,随着歌声翩翩起舞。 下首每个日本军官怀里都抱着一个穿着暴露的歌女,一边吃喝一边和美女们“互动”。 隔壁房间更是有女人发出含义不明的声音,整个小楼都充斥着暧昧的气氛。 然而这其中,只有张海鹏例外,他跪坐在多门二郎和林义秀中间,陪着笑脸给两人倒酒布菜,堂堂洮南司令看着和伺候人的小厮一样。 可张海鹏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伺候得极其殷勤,甚至还一直在恭维多门,对于他来说伏低做小并没有什么关系,关键的是怎么得到更多的好处。 “张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多门很尽兴,他怀中的美女让他更尽兴,东北的人不像日本女人那么温柔,不过却别有一番风味。 够劲儿! “是是是,多亏了多门太君提携。”张海鹏听到多门夸自己,脸上的褶子都快挤到一起了,“要是没有多门太君做在下的伯乐,在下不也翻不了身吗?” 多门精通中国文化,不仅会中文,也清楚所谓的“伯乐”是什么。 “哈哈哈,好说!”他大笑了几声,亲了怀中美女一口,“你只要好好干,忠于关东军和天皇,未来的好处还多的是。” “那在下在这里就先谢过多门太君了。”张海鹏得到了多门的许诺,伺候的更加殷勤,脸上的笑容也更加卑微。 这要是付辰在非大嘴巴抽这个老货不可。 好在多门还没有喝糊涂,还记得这一位是洮南的司令,于是拿起酒壶也倒了一杯酒递到张海鹏面前:“张先生,我们为了未来的满洲国共同喝一杯!这可是京都带来的美酒,好酒的!” 第345章 偷袭 张海鹏一听这话,心里更是得意了。 作为个东北纯爷们,张大麻子始终认为能一块喝酒的,那么就能算一条船上的人了。 现在他跟多门太君还就是一条船了! 呸,从前大帅厉害,还不就是因为有日本人撑腰? 现在,老子我也一样有了日本人的支持,不过一个小小的黑龙江,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两杯热酒下肚,拥着舞姬的张海鹏是无比的心情愉悦——就仿佛那东北一把手的宝座,已经是他张大麻子的了。 然而,就在他们喝酒拥姬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啊!” 随着舞女们的尖利惨叫,多门二郎和身旁的林义秀哗啦一下就推开身边的女人站了起来。 两人各自骂了一句,立马抽出各自腰间的王八盒子,抬手就把这雅间的前后窗户都打开了。 张海鹏到底是个六十的老头了,哪有这俩鬼子的动作快,听见这一身爆炸才往起站,哪知酒喝高了头晕腿软,老半天才站起来,跟扭大秧歌似得往窗口去。 一无所获。 洮南到底只是个小县城,就算现在有日本人进驻,县城里头到了晚上也黑漆漆的。 “混蛋!” 就听里套间里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谩骂,紧接着木门被拉开了,然后就是个穿着歪歪斜斜的日本军服的军官走出来。 乱糟糟的头发下,是一张泛红的醉脸,应该是正在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被那声爆炸搅了兴致。 他叫寺内寿一,是日本第五师团,广岛师团的师团长。 这小子不仅是个师团长,还算得上日本的一个贵族(伯爵)——他老爹是首相寺内正毅。 “zhi那的混蛋在做什么?居然敢选择进攻么?”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寺内寿一摇摇晃晃地抽出腰间的指挥军刀,朝着推开的一扇窗户就大喊大叫集结军队什么的。 “寺内君,你已经醉了,还是留在这里休息吧!”知道这位贵族的脾气大,多门二郎出口劝了两句,然后吩咐林义秀带几个人先四下转转怎么回事。 不过是一声爆响,也许是哪儿的矿还是作坊发生什么事故了,不一定是东北军偷袭。 当然他也不认为那些胆小如鼠的东北军有胆子主动进攻有两个师团驻守的县城。 哪知这想法刚出现在脑海,就听外面接连又是几声惊天动地的炸响——不仅如此,外面还有士兵张牙舞爪地大喊大叫着什么东北军来了,有人进攻什么的。 “听这炮火,倒不像是有很多人……”天生多疑的多门二郎拧了拧眉头,颇有点当年曹阿瞒坐镇赤壁大营的架势,“不要乱,附近似乎并没有东北军的大部队在集结……” “混账!”听到他这些话,寺内寿一却是狠狠骂了一句,转身招呼那几个满脸醉态的手下往外跑,多门二郎居然也没阻拦。 谁不知道广岛师团有坦克这些机械化装备? 再加上有卡车军车这些做支援,冲过去把几个散兵游勇的东北军打散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洮南离黑龙江这么近,难不成是那位刚上任的黑豹子来了? 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心里刚划过这个念头,多门二郎越发不安起来,立马抓过地上的军服上衣,叫上那个还在满脸犯傻的草包张海鹏赶快出门看看。 这真要是黑豹子来了,他们也不可轻敌,就算不是那个老黑豹付玉廷,就是他的大儿子付汗青……他们也曾吃过大亏。 zhi那军,你们就这么不怕死吗?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回来的不是什么老黑豹,也不是付汗青,而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对手。 一片漆黑之中,不断的有烟尘腾起,期间枪声不断,还夹杂着火光和子弹打穿墙壁树木时候溅起的木屑和石子碎片。一百匹马疯狂地冲入洮南马场,按说这些马并不多,可是马屁股上都绑着硕大的扫把,一路疯跑之后,腾起阵阵烟尘。 骑马的战士故意刺激马匹,让战马地嘶鸣声几乎穿透了厚重的夜雾。 还在睡梦中的洮南骑兵团的人,被这个声音吓得惊醒,一个个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冲出了营房。 “敌袭!是敌袭!” “快,武器呢?” “有敌人吗,有多少人?” “妈的,谁打老子头!” “鞋呢,我的鞋呢!” 一时间现场陷入了混乱之中,所有人都在焦急地找着自己的家伙事儿。 只可惜,现场烟尘过大,呛地人只剩咳嗽,连眼都睁不开。 付辰也骑着马混在队伍之中,看到这个情形,他面罩下面的脸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 所谓的麻雀战,经过他付三爷改良的:“敌睡我扰”,就是指这个了。 要知道高劲远战马的速度很快,飞速地穿过洮南县城外的官道,跑到了另一边,带起一片烟尘几乎遮天日,期间还冲撞了几个负责守望的城外岗哨,引得附近的几头骡子和驴也跟着嘶鸣起来。 付辰眼看着跑到了尽头,冲着天空开了一枪——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信号。一枪之后队伍快速折返,又来了第二轮,再次带起另一边烟尘。 直到这个时候,岗哨的人才回过神来,一边开始反击,一边打电话给洮南县城请求支援。 只可惜烟尘过大,枪声又到处都是,就连守卫团的人也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袭击。 只要求洮南县城快点派人来支援。 “我的太君爷爷们,居然真的是黑豹子打过来了!”张海鹏吓得脸色都变了,付辰他们在“麻雀战”的时候,真的还像模像样地弄了一面黑豹子军的旗帜,专门找了根大旗杆扬起来,高高地故意给这些二货看着。 就好像生怕他们不知道这波人是黑豹子似得! 这下连带生性多疑的多门二郎也懵了,他确实是没想到黑豹子居然胆子这么大,敢在这种时候,趁着夜雾就来袭击有两个帝国师团的县城! “还好是寺内君前去了……不然,这还真的是……”多门二郎忍不住抬手用指甲刮了一下头顶的汗珠,看来刚才那几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应该是迫击炮。 还好他们用的是迫击炮,真要是用山炮架在洮南的高处对着城里轰,只怕他们几个都要遭殃! 第346章 骚扰 多门二郎越想越是胆寒,赶紧派出一队骑兵,跟在寺内寿一出动的那些机械化部队后面。可是,就在全县城的小鬼子扑出的时候,付辰带着队伍就这么在镇子里左冲右撞来回转了三四圈,估摸的小日本们的酒应该被他吓醒了大半。 同时,广岛师团的坦克发动机也差不多热了,再继续下必定讨不到什么好处,是时候该撤退了。 想到这里,他举起旗子按照之前的制定好的暗号挥动了三下,之后率先往城外的林子跑去,一边跑还不忘顺手往洮南警备司令部的大院里丢了一个手雷。 轰! 一声刺耳的爆炸声响起,紧接着警备司令部里火光冲天。 手雷的威力并不足以毁坏司令部的建筑,不过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却是足够了。 等到寺内寿一带着带着车队赶来的时候,只见到火光冲天,警备司令部的人也顾不上追赶敌人,一个个端着水桶水盆忙着救火。 至于那些该死的黑豹子,早已经跑没踪影了! “混账,畜生!” 寺内寿一酒早已醒了,见到乱成一团的警备司令部,气的满脸通红,忍不住骂出了脏话,“这群愚蠢的zhi那人!” 这话说完他对着身边的副将怒道,“你个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人去追?!” “是,长官!”副手田中浩二很清楚寺内寿一的性子,见到他发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急忙下车带着部队去追。 就在寺内寿一气得直跳脚的同时,付辰已经带着自己的队伍顺利地逃回他们的临时营地,赤马山。 赤马山是洮南城外的一片大森立,这种森林在东三省可以说随处可见,毕竟华夏最大的原始森林大兴安岭就坐落在东北。 只不过赤马山却和其他的森林不大一样,这里被附近的百姓戏称为鬼山。所谓的鬼山也不是真的有鬼,而是因为这里的地形极其复杂,不熟悉地形的人进去多半有去无回。 就算是当地老猎户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也不会轻易跑去赤马山打猎的。 然而这么一座山现在却成了付辰的宝地,看着这里他忽然想到老家太原的东山。那座山的地形就极其复杂甚至比赤马山还复。 当年抗战的时候,红党就躲在山里,小鬼子们一开始还大张旗鼓的跑进去“剿匪”,可进去的部队大部分有去无回。 就算是到了21世纪科技追踪的手段发达了,东山仍然是让人头痛的所在,竟然有人被拐到东山被杀了以后连尸体都找不到。 他没穿越前还参加过东山搜救的行动,当然到了最后却是无功而返。 到了后来小鬼子算是怕上了东山了,但凡和东山有关系的行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现在这座赤马山,虽然不像东山地形那么复杂,可是用来做掩护也是足够了,他甚至动起了未来在这里建个山寨的心思。 赤马山入口处,江景泽早就带着附近的猎户来接应,这猎物是附近为数不多敢进赤马山的人。见到付辰来,他才放下了心,急忙放了付辰进山,然后又带着人掩盖行踪。 猎户看上去对这片山极其熟悉,左转右转的没多久就带着付辰等人来到了一处山坳里。 这里大部队早已驻扎妥当,正在各自休息,只有高劲远、冯若英等人还等着付辰回来。 见到付辰他们急忙迎了上来。 “三爷,还顺利吗?”冯若英急忙打量了付辰一圈,见他只是脏了一点,并没有大碍才放心。 高劲远也是看着付辰忍不住道:“三爷何必亲自去,由我带队就可以了。” “放心,我今天就是趟趟路,明天就轮到你了。”付辰笑着拍了拍高劲远的肩膀,“这只是才开始,后面需要你的时候还多着。” 这话说完,他又转头看向猎户,诚心诚意地感谢:“大哥,谢谢你肯带我们进山。” 老实说,要是没能进入赤马山,他们想要甩开广岛师团的机械化部队也是十分困难的,说不定要损兵折将。 “三爷说的哪里的话。帮着你们打鬼子不是应该的事吗?更何况你们是来打洮南的鬼子的!” 猎户姓金,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有着东北人特有的豪爽。他是附近村里的老猎户,祖辈三代都是打猎的,也是为数不多敢进赤马山的人。 这家伙枪打得准,整个山里也是如履平地。类似什么虎豹豺狼的,多半遇上他都没好结果。所以这十村八店的,他也算相当有名气了。 当初丁喜春带人找上他的时候,他听说要黑豹子要打小鬼子,二话不说就带着自己两个儿子,一起跟着部队进山了。 “那我也要谢你啊,金大哥。”付辰却没有因为金猎户的推辞少了感谢,毕竟这是个危险的事,要是被小日本知道了,必定要报复的。 就在两人正说话的时候,金猎户的大儿子已经带着江景泽等人返回,只不过江景泽的脸色却有些异样。 “家赫,那群小鬼子,追进来了。” “胆子还挺大啊!”付辰对于这个结果倒是毫不意外,华夏的崇山峻岭小鬼子们还没有领教过,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金猎户也对小鬼子的行为感到好笑,对着江景泽打包票:“长官放心,我这地方,就算是他们长了天大的本事也找不来的!” 付辰却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找不来咱们,咱们却要去找找他们的晦气。金大哥,你怕不怕打仗?” “怕他奶奶的腿儿!自从小鬼子来了,咱们可没少受小鬼子的鸟气,原指望这那个什么张大麻子能和小鬼子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可是他妈的,谁能想到那龟儿子竟然放小鬼子进城了!” 金猎户虽说是个庄户人,可也是血性的汉子,对张海鹏的作为早就弃之以鼻。这话说完,他转身招呼自己两个儿子,“二狗子,小么儿,你们也别闲着,给长官们带路。” “没问题!” 两个孩子一个十三岁,一个才八岁,皮肤黝黑身体健壮,眉眼中带着一股机灵劲儿。 第347章 被暗算了 “那好,谢谢金大哥了。” 付辰也不是墨迹的人,对金猎户一家表示了感谢之后,就开始安排战斗,“我和景泽各带一队人去路上阻击小鬼子,海水你和若英再带几个狙击手,让小么儿带路找个好地方狙击他们。记得不可恋战,咱们也不为了干掉多少敌人,为的只是给小鬼子点厉害!” 这算是第一晚上,必须得让小鬼子蒙受损失,否则第二夜钓鱼,小鬼子就不出来了。 “是!三爷!” 等田中浩二追到赤马山前面的时候,不禁一阵头大。 眼前的森林可不好办。他和寺内寿一不一样,哪一位是贵族,天生的领袖,上学也好包括现在在长岛师团担任师团长也罢,都是一种历练。 这位师团长大人,早晚有一天会获得更高的地位,这在内阁基本是已经内定好的。 他就不一样了,平民一个,靠着成绩和校长的推荐信考上了军校,又是靠着军功升职到现在的地位。 他的实战经验可比寺内寿一丰富多了,眼前这片森林,可不好办。 “田中君,怎么还不进攻?”一旁另外一位副团长见到田中浩二不作为,忍不住催促。 “这可不好办的。”田中浩二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要不咱们回去找个向导先?附近的山民随便抓两个过来,带路地看看?” 这一位虽然和他同级,可是却是寺内家的家臣,甚至被赐了寺内家的姓,叫寺内秀次郎,他从小就跟着寺内寿一了,每次有什么战役,寺内寿一也派他来督战。 他是不敢得罪的,不然跑到寺内寿一面前给他穿个小鞋,他以后就难过了。 “混蛋!”然而寺内秀次郎却没有给田中浩二任何的面子,说起不客气的话,骂其他来和骂家里的下人一样,“还没有打就退缩了,你也配当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吗?” “可是……”田中浩二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寺内秀次郎不屑的眼神,只好把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接着挥了挥手,“都跟紧了,别掉队,也别分散,记得留好了记号!” “是,长官!” 所有人回答了一声,接着跟着田中浩二一起进入森林,至于寺内秀次郎却走在队伍的中间。 东北的九月底已经相当寒冷,而且森林中常年不见阳光,更是阴冷了几分,田中浩二带着人走在潮湿的地上,一边四下观察情况,一边还要防止地下打滑。 “长官,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头。”此时他身后一名小队长低声说了一句,同时还缩了缩脖子,一脸惊慌。 “别废话,保持警!”田中浩二不满的瞪了这个扰乱军心的家伙一眼,口气极其严厉。 其实,他虽是训斥手下,自己心中却也忍不住打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只觉得自打一进林子,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看。 错觉! 都是错觉! 他一边低声告诉自己,一边抬头看向左手边,做了这么久的军人,他对危险也有本能的感知。 就这么一队人在林子里走了不知道多久,队伍中间的寺内秀次郎又开口了:“我说,田中,你到底行不行?那群zhi那人才进林子没多久,你怎么就找不到人了?” 他的声音很大,以至于整个联队的人都听到了。 田中浩二在这么多手下面前,被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却不敢反驳,只是道:“我早就说找个向导了,林子里的情况最是复杂,没有当地人带领很可能就此迷路。” “这么说你是在指责我吗?”寺内秀次郎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开玩笑他可是寺内大人的亲信,寺内的家臣,哪儿是田中这种平民可以质疑的? “我并没有指责寺内君,我只是说个实情。”田中很不爽寺内秀次郎居高临下的语气,可是却依然不敢反驳。 可是,他们已经深入林地太深了。 没有向导,更没有足够的照明设备,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似乎似乎偏离方向了。 可恶…… 田中忽然觉得,他们今天有大麻烦了。 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有敌人的伏击,他们这些人将很难活着…… 虽然觉得是有些乌鸦了,可打仗的时候,就是要把最坏的情况考虑进去。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走进林子深处的时候,就听不远处突地响起一声炸响。 紧接着,就是三朵深红色的火花腾空而起,在天上凝出数不清的流星飞雨落下! 这是付辰之前在实验室,利用化学元素和当初在香水湾搞来的黑火药,制作出的信号弹。 “这……” 田中刚是开口,就听四下咔咔咔全是非自然的响动! “糟了!”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叫,田中顿时向一块大石头后面飞扑过去,然后就抱头蹲下! 可是,其他人根本没有他这么快的反应速度,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四下就已是开火了! 砰砰砰! 不仅是三八式步枪,也甚至不光是林清泓给的轻机枪,甚至左右还有巨石,甚至是用烈酒制成的简易燃烧瓶投掷过来。 冲天的火光伴随着刺耳的巨响炸得所有小鬼子都傻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胆小如鼠,一见到部队开拔过来的东北军,居然有胆子前来反抗,更没想过的是,他们还会挖了个“大坑”等着他们来钻! “打,给我狠狠地打!” 心头早就憋了一股气,从穿越到南京,就是小日本字不停给他气受,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同胞惨死在这些侵略者的手下,现在是能消灭几个算几个! 本来就是伏击,再加上这一窝小鬼子实在太过嚣张,甚至连援兵也没有带几个。 没过一会儿,这群倒霉蛋一有个算一个,全部回去见他们天皇了。 “快!用最快的速度缴武器,能带走的都带走!”付辰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机械夜光表,“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小鬼子的坦克在外面停着,必然有留守的士兵,听到山里有动静,他们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冲进来查看怎么回事。 虽然一口气把这些人都吃掉不是什么事,但付辰总想着要留几个倒霉蛋回去报信,否则第二天就不好玩了。 第348章 暗杀 “快点,要最快的速度!” 付辰一边下命令一边快速的收缴地上小日本遗留下来的武器弹药,经过这么多天的战斗对于打扫战场这件事,他可谓是轻车熟路。 各种武器弹药快速的被扫进实验室,反正实验室中地方够大,也不怕装不下。 就在他路过一块大石头的时候,很敏锐地感觉到,石头有异动,紧接着看到石头底下露出衣服的一角。 看到这个他停住脚步,似乎在思索什么。 这块石头正是田中浩二躲藏的地方,他看到眼前青年似乎发现了他的踪迹,不由得一阵紧张,身子往后缩了缩。 虽然一直以来他接受的教育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勇士,应该勇往直前,不惧生死。” 可是口号说的很简单,求生是本能,真的要一个人不畏生死基本是不可能的。 他本以为这年轻人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停在石头边不走了。透过叶子的缝隙,他甚至能看到青年的双眼。 这双眼睛明亮睿智,似乎能洞察一切。他本能地觉得,青年已经发现他了。 不过好在,青年看了一会就离开了,并没有多做停留。 见到这个情形,田中浩二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却不敢马上离开,而是又等了半个小时,见到队伍的确走远,这才从岩石后面爬出来。 等出来以后,他看着眼前的情形不仅咧嘴,泥泞的地面上此时躺了不少尸体,树干和树叶上到处是溅射的血迹。 这些尸体大多数都是趴着的,这代表他们死的时候是背朝着敌人,或者是正打算逃跑隐藏起来? 田中浩二虽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也不是没见过死人的场面,可是自打关东军进军东北以来,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有效抵抗,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景象。 这让他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他正慌乱的时候,忽然一具尸体动了一下,已经是惊弓之鸟的田中浩二,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急忙抽出腰间的配枪。 尸体又动了一下,接着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田中君,救我!” 是日语,似乎是寺内秀次郎的声音! “寺内君?”他低声轻唤了对方一声,同时举着枪小心翼翼地接近。 “是我,田中君,救我。”寺内秀次郎似乎是受了伤,声音极其虚弱。 见到这个情形,田中浩二不禁犹豫,这个家伙平时就总给他难堪,还总是在寺内寿一面前打他的小报告,这次几乎全军覆没,这家伙要是活着回去,一定会把全部责任都推到他头上的。 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杀了这个家伙,然后栽赃给黑豹子家族…… 想到这里,他举起了枪。 “疼死我了,救我,田中君。”寺内秀次郎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却浑然不觉,只是求救。 听到这个声音,最终田中浩二还是收起了枪,倒不是他妇人之仁,只是他现在杀了寺内秀次郎,寺内寿一一定会叫人来找尸首回去的,到时一检查子弹,他就露馅了。 ………… 就在田中浩二扶着寺内秀次郎仓皇逃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站在不远处密林中观察他们的付辰, 其实付辰早就发现了田中浩二的行踪,只不过他想留个人回去报信,所以才假装没看到。 此时见到田中浩二收起枪,扶着寺内秀次郎离开,脸上露出一抹玩味。 这个关东军副官有些意思。 “家赫,你说那家伙是不是想杀那个躺地上的?”旁边江景泽看着田中浩二竟然最终放弃,忍不住直皱鼻子,“咋就不打呢!?真是扫兴!” “恐怕不能打吧。”比起大大咧咧的付辰,冯若英就想的比较周全了,“估计躺地上的那位,来头不小。” “这荒郊野岭的怕什么?我看小日本的胆子也就这样了。”江景泽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满是鄙夷。 “行了,不要讨论小日本怎么样了,咱们快回去休息吧,这一晚上可累死小爷了。”付辰又看了看田中浩二和寺内秀次郎离开的方向,接着懒散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带着江景泽和冯若英返回。 这次是第一天,以后日子还长,他可不想累坏了自己。 ………… 第二天,付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他也很少睡到这种时候,只因为昨夜那一仗太累了。 等走出营帐以后,第一眼就看到营地的空地上堆放了不少的武器弹药——这都是昨晚收缴来的。 看到这些他忍不住笑了两声:“这小鬼子的家当还真多!” 广岛师团和仙台师团都是关东军的王牌师团,装备精良自是不必说的。 看着这么多武器,江景泽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发了,发了,这次可发了!” 高劲远见到江景泽的样子不仅好笑,他比江景泽和付辰大了十多岁,当然是成熟了很多,可饶是这样看到这些武器装备,还是喜形于色。 “三爷,这些怎么办?”冯若英见到付辰起床,急忙迎了上来。 付辰听到这个却忍不住挑了下眉梢:“不是按照惯例来的吗?” 按照东北一向的习惯,战利品长官拿三分之一,剩下底下人平分,不想要的也可以拿到长官哪里换钱,当然有些黑心的长官也会直接吃掉一半。 “兄弟说了,三爷带着咱们打鬼子,这些应该是三爷的。”冯若英却笑着摇了摇头,竟然能让手下人自愿打破规矩,付三爷也是第一人。 付辰听到这话也很开心,这表示他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要知道,武器弹药在战争年代比黄金还宝贵。 既然手下人信任,他也不能小气,挥了挥手:“就按照惯例分吧。” 这话说完拍了拍手,引得在营地中活动的士兵们的注意,“各位兄弟,你们出来打仗,又跟了我们黑豹子,我们也没别的回报,就是能保证大家有吃有喝有钱,哪怕是大家有天不幸牺牲,家里的老小妻子也不至于饿肚子!” 一番话说完,众人皆是欢欣鼓舞。 第349章 惩戒 付辰虽然不是从基层上来的士兵,可是却很明白当兵的心思,热血是一方面,保家卫国也没错。 可是保家卫国的前提是保家,然后才是卫国,若是身后的家都没的保障,那个士兵能安心的卫国打仗? 所以每次出征之前,付辰都会告诉士兵们两件事:第一,和他打仗很危险,不过却是自愿的,不愿意去可以退出,没人会追究;第二,若是不幸遇难,家人也有人照顾。 就因为这样,他才得人心,手下们也愿意跟着他。 付辰安排好战利品以后,又把高劲远叫来安排晚上的战斗任务。 就在付辰和江景泽高劲远等人议事的时候,洮南城张海鹏的宅子中传来一阵剧烈地摔打声,一听就茶杯瓶子砸到地上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宅子里的佣人们也不敢查看,纷纷缩紧脖子装作没事人。 大家都知道这一定是那些太君们在发脾气了,自从这些日本人入驻别墅一来,他们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 以前只有张海鹏,那位司令虽然脾气也不好,可只要小心点认真干活别出错,就没什么关系。 可是这群日本人却不一样,日本人完全不拿他们当人看,白天干活不稍微伺候不周,就轻则打骂,重则直接拉出去活埋。 就算是晚上也不得安宁,昨晚女佣翠丫上厕所的时候还被一个喝醉的日本兵拦住,强行侮辱,如今人已经神志不清,才被家里的人领回去的。 正如佣人们想的那样,书房中,寺内寿一早已经气的满脸通红,一旁坐着多门二郎和寺内秀次郎。 而田中浩二则站在书房中央,他低着头,额头早已经被砸破,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来,染红了身上的衣服。 “笨蛋,蠢猪!”寺内寿一恼怒的骂了着,“帝国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三个小队的兵力,竟然有去无回!田中浩二,你要负全责!” “是!是!”田中浩二不敢反驳寺内寿一,在日本不管是学校还是团体,都有着严格的等级分明。 学校中低年级的同学要尊敬高年级的同学,面对高年级同学的“教导”不许有任何的反驳和不满,不然很可能遭到暴力责打; 团体中也一样,不仅仅是上级面对下级,前辈面对后辈更是有着极大的权威,甚至可以直接指派分配工作。 而在军队这种等级制度更是如此,其实在任何国家的军队中,下级对上级都要绝对的服从。只不过在日本的军队里,这种服从性被演绎甚至有些变态,上级就算要下级马上去死,下级都要服从。 更何况田中浩二这种没身份没背景的平民,面对寺内寿一的这种贵族子弟。 “长官!”见到寺内寿一发火还不算,寺内秀次郎还在煽风,“田中君年纪轻轻就有了今天的成就,难免会有些得意,我看你就饶了他这一会吧,谁没个年少轻狂。” “得意吗?”果然寺内寿一听到这话心里的火气更大了,“我今天就要杀一杀他的得意!来人啊,去拿鞭子来!” “是!” 一直站在门外的警卫员,接到上司命令急忙回答了一声。 田中浩二看着寺内秀次郎得意的嘴脸突然很后悔自己的优柔寡断,当时就应该直接杀了这个家伙,大不了追究下来就说是枪走火了,不小心击中,或者干脆将枪直接扔掉算了,反正当时那么混乱。 虽然肯定会被责难降级,可也比现在被这么诬陷来的强。 “寺内长官,属下有几句话想说。”最终他还是决定开口,打破了日本一向的规矩,“当时属下建议找向导的,可是寺内秀次郎君不同意,这才贸然进入森林遇到伏击的。” 听到田中浩二的话,原本“重伤”的寺内秀次郎突然中气十足地吼道:“说什么?你是总指挥,我只是负责军务的副团长,如今指挥失误,导致军队损失了一百多名战士不说,还让帝国蒙受耻辱,你不好好的自我检讨,竟然还想推卸责任。” 在团队里,他负责后勤,田中浩二负责指挥调度,虽然两人级别相同,可实际权利上田中浩二却比他高。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虽然他是寺内寿一的人,被受寺内大人信赖。 可是田中浩二是江田岛海军兵学校毕业的高材生,他只是个家臣,就算寺内寿一有心提拔他,寺内寿一的上司也不同意。 所以只有田中浩二离开了,他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田中浩二也来了火气,他能升到副团长的位置,是靠着军功,同时也是寺内寿一的上司上田良武亲自指派的。 他虽然忌惮寺内寿一的家族,可是却并不表示他惧怕。 “寺内大人,寺内秀次郎的话和事实有出入,当时我并不建议冒进,是寺内秀次郎君轻敌。若是寺内大不信,咱们可以请上田大人来佐证!” 就算是他要被降职或者受罚,他也要把事情说清楚才行,他在寺内寿一手下受的鸟气够多了,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也未尝不是好事。 寺内寿一听田中浩二竟然把他的上司也搬出来,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初上田良武想要安插人进来的时候,他就很不愿意,可是却拗不过自己的顶头上司。 现在可好了,这个小子还拿他的顶头上司压他。 “田中浩二,你忘了军纪了吗?” 田中浩二早已经被惹毛了,也不管什么上司和军纪,开口道:“寺内大人,你是上司没错,可是有些事也要讲求事实,这一次行动我承认我有不妥,可寺内秀次郎轻敌冒进也是真的,当时指挥官是我,他原本也没有资格插嘴。这一点仙台师团的骑兵团以及留在森林外面的坦克小队可以作证。” “田中浩二,你……!”寺内寿一被田中浩二说的一时语塞,这些事他怎么可能没调查过? 只不过,寺内秀次郎是寺内家的家臣,他要是出事,丢的还是寺内家的脸,他怎么可能不保着寺内秀次郎? 第350章 内讧 一直看戏的多门二郎,原本不想参与广岛师团的内斗。 不过,他也要听说过广岛师团内部有矛盾,可如今听到田中浩二提起了仙台师团的骑兵,却不得不开口了。 “咳……田中君,你先坐下喝杯茶。” 他也不想得罪寺内寿一,不过想来对方也不想惊动他们的上司,“寺内君,要我看这全是因为黑豹子们太过狡猾,和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些敌人不一样。依我看他们晚上还回来的,咱们现在与其追究责任,不如商量下对策,怎么将对方一网打尽。” 顿了下,他又劝田中浩二:“田中君辛苦,寺内君也是看在眼里的,这次是有些急躁了,不也是为了帝国的胜利吗?” 多门二郎的一番话说的圆润至极,左右都没有得罪,成功地把矛盾引到了敌人身上。 寺内寿一听着这话暗自翻了个白眼,多门这个老狐狸,一定是知道田中浩二被上田良武器重,才这么说话的。 不过这也正和了他的意,等于给了他一个台阶。 他也真的不想和田中浩二冲突太多,毕竟是上田良武的人。反正再过了一两年他就要离开军队去内阁任职了,犯不上得罪人。 然而寺内秀次郎却极其不爽,他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可以赶走田中浩二了,可是没想到却被多门二郎几句话就打发了。 不过不爽归不爽,寺内寿一和多门二郎他都惹不起,也只能闭口不言。 田中浩二见多门二拉郎都开口了,也不好不给对方面子,毕竟多门二郎和他那位上司寺内寿一不一样,这一位可是凭能力坐上师团长的位置,是个老狐狸。 这一次两个师团能够顺利地入驻洮南,也全靠这位老狐狸以及他身边的林义秀周旋。 “是!”他低头对着多门二郎举了个躬,这才盘膝坐在垫子上。 见到大家都坐下,多门二郎满意地笑了笑,亲自给两人倒了茶:“这就对了嘛,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咱们应该团结在一起,给zhi那人一点厉害看看。” “寺内君,依你看他们下面会怎么做?”眼看调停完毕,他把剩下的话题抛给了寺内寿一。 多门二郎的一番言谈,所有人都接受了。 这老狐狸,深喑华夏纵横之术,待人处事这方面可以说是高手中的高手。 寺内寿一也觉得很有面,他坐直身子轻咳了一声:“多门君说的是,现在大敌当前,咱们还是不要内讧。” 就在他正说话的功夫,手下人却已经把鞭子拿了过来。见到这个,他眼睛顿时一瞪,怒斥:“拿鞭子干什么?去拿地图来!” “是!” 手下人对于寺内寿一突然转变要求,不禁疑惑,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回应了一句,然而后慌忙去执行命令。 不大一会地图拿来,寺内寿一摊开放在榻榻米上,接着用铅笔在赤马山画了个圈:“这个地方很邪门,今天我已经派人过去找了,可是却没有找到昨日战斗的地方,派去的人还差点迷路。” “会不会是被提前布置过了?”多门二郎迟疑地开口。 “我觉得不会。”寺内寿一摇了摇头,“对方没必要干这种麻烦的事情,而且就算布置过了,多少也能找到些痕迹,可是我的人完全没有找到。” “我同意寺内长官的意见。”田中浩二点了下头,“昨日并没有行进太久,按说还在森林外围,这片森林的地形很复杂。” “目前可以确定,那伙zhi那人就藏在林子里,咱们必须尽快消灭他们!” 寺内寿一脸色微冷,整个关东军都是胜仗连连,要是他们这里失利,那必定成为全关东君的笑柄。 用时也在他的政治生涯中留下一个污点,这对于他这种天之骄子来说来说是不可忍受的! “那么就要找当地的向导了。” 田中浩二也一样不想有任何差错,不出意外的话,等寺内寿一历练完毕回到内阁,那么他将是下一任师团长,他可不想因为几个zhi那人,毁了自己的前途。 寺内寿一沉吟了一下:接着大喊:“把张海鹏找来!” 他这话说的极其不客气,甚至还不如对寺内秀次郎和田中浩二恭敬,完全把张海鹏当做没有背景的下人吆喝。 然而,就算寺内寿一这么吆喝,张海鹏依然提不起任何的脾气,他可了解过,这位虽然看着年轻,背景可比多门二郎深厚的多,他一定要伺候好了。 “是,寺内长官,我来了。” 寺内寿一鄙视地看了张海鹏一眼,毫不客气地命令:“去给我们找个向导,要可靠的,熟悉森林环境的,尽快!” “这……”张海鹏是在洮南很久了,对周围十分熟悉,也听过赤马山的名头,“赤马山地形复杂,能进山的人不多,恐怕需要些时日。” “混蛋!” 寺内寿一没想到张海鹏竟然这么没用,开口就想骂。只不过,他还没说出口,就被多门二郎拦下了。 多门二郎暗中拍了下寺内寿一,一边笑着对张海鹏点头:“那就辛苦张司令帮我们找个可靠的人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这就去。”张海鹏我见到多门二郎这么客气,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把事情包揽下来,“多门太君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这话说完,他不敢耽搁,急忙小跑着出了门。 等张海鹏走远,寺内寿一才不满道:“多门君,你为什么拦着我?这个zhi那蠢货,竟然提出反对意见。” “哎呀,寺内君年轻气盛不是问题,不过这位毕竟是洮南司令,该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比起寺内寿一这个贵族,多门二郎就圆滑许多,“华夏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zhi那人目前还用的上,给他们点甜头不是坏事。” “哼,哪种没骨气的人,还真不值得咱们帝国的战士礼遇。”这时候田中浩二也开口,语气中充满不屑,明显和他的那位上司一个样子。 看到这个情形,多门二郎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再说话。 难怪广岛师团内部每天都在上演好戏,有这么两位有脾气的正副团长,再加上寺内秀次郎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不热闹才奇怪。 第351章 兵不厌诈 “我看还是不能仅仅指望张鹏海找来向导,咱们也要做些准备。” 寺内寿一思索了一下,最终提议。 接着下来没有人什么事,三人又商量了一下找到向导前的准备工作,当然寺内秀次郎全程都插不上嘴,只能干瞪眼。 然而,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也是遇到了对手了,他们的向导还没找到,没去找付辰等人算账,却先迎来了付辰的骚扰。 这一晚,广岛师团和仙台师团带着张海鹏的洮南军早早地做好了准备,打算等付辰等人来的时候,好好地给他们一个教训。 只可惜,他们等了大半个晚上也没见到人。 见到这个情形,多门二郎打着哈切提议:“寺内君,我看对方是不回来了,天都快亮了。” 寺内寿一却是一脸难受,昨日猝不及防下被攻击,派去追踪的小队还被打得几乎团灭,本来已经窝了一肚子火,准备今天好好地打一仗了,谁知道对方竟然不来了。 最可恨的是,他们几乎把手下所有的侦察兵都派出去找了,根本找不到这伙倒霉的黑豹子骑军在哪里。 在这个时代,骑兵虽然有着移动速度快,攻击性强的特点,但也有最大的弱点,就是容易暴露。 因为毕竟是牲畜,特别是马,在奔跑的过程中会有马粪。而马粪……很容易暴露骑兵的行进方向。 可这伙黑豹子却很奇怪,居然完全找不到任何踪迹。 “真是可恶,这群该死的zhi那人!” 寺内寿一狠狠地锤了下桌子,可就算是再恨得牙痒痒,找不到踪影的他也是无从下手。 “别急。”多门二郎倒是沉得住气,“我想他们只是来骚扰下,今天应该不回来了,咱们去睡觉吧。” 寺内寿一没有办法,也只有听从多门二郎的建议,宣布解散就寝,只留下常规巡逻队。 ………… 付辰和高劲远其实一直带着队伍埋伏在洮南镇附近,此时见到镇子中的灯逐渐熄灭,付辰打了个手势叫大家准备。 今天他们还是带了一百骑兵,只不过换了一批,付辰之前就把骑兵们分成三组,每天出动一组,这样也不会造成人困马乏的情形。 至于他自己,早就躲在实验室中休息个够,才出来继续行动。 众人见到付辰的手势纷纷准备了起来,付辰低声道:“开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百匹绑着大扫把的战马飞奔而出,一起跑进了洮南城中,一边跑付辰命人一边丢火把和手雷。 当然,这些并不会丢到民宅,全丢到了小日本的驻扎地,和洮南军队的驻地里了。在经过张海鹏的洋楼时,付辰还特意多丢了几颗。 而在城里,寺内寿一才刚刚泡了个热水澡躺下,剧烈的爆炸便接连响起,连带房顶的墙皮都被震掉,砸了他满头满脸。 “混账!怎么回事?”饶是他从小接受贵族教育,如今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这几天被莫名其妙的黑豹子折腾的够呛。 紧接着警卫员跑了进来,一脸慌乱地喊道:“不好了,寺内长官,黑豹子又来了!” “什么?混蛋!”寺内寿一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这群该死的zhi那人是故意的吧?! 才睡下,他们就来了! “去,把坦克开起来,一定要抓住他们!”他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然后连睡衣都顾不得换,直接套上军服走出了卧房。 刚出门就看到多门二郎睡眼蓬松地走了出来,身上的睡袍都没有穿好:“我说,寺内君,我看这群人就是捣捣乱的,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我看咱们还是不要理会了!” “不行!”寺内寿一打出生就没这么憋屈过,“我一定要抓到那些zhi那人!” 这话说完,他也没理会多门二郎的劝阻,快速地跑下来楼。 多门二郎见寺内寿一坚持,无奈地摇了摇头,安排手下的骑兵团跟着一起去。毕竟,就算他不愿意,也要做做样子。 付辰这一次并没有多做停留,带着人在县城外面跑了几圈,待那些慌里慌张的士兵已经开始集结过来时,就果断撤离。 等到寺内寿一带着人追赶付辰的时候,付辰的骑兵小队早跑没影了。 这情形让寺内寿一气得浑身发抖:“追,都给我追!” “长官,我看还算了吧。”田中浩二一直没睡,而是潜心研究赤马山的地形,现在见到寺内寿一又要去自投罗网,急忙劝阻,“咱们的坦克比不上战马的速度,也进不了山,大老远的追过去,追不到不说还浪费油。咱们还是等向导来了再说。” 寺内寿一这一次总算是没有再坚持,听了田中浩二的话,只不过心里还是十分不爽,只能拿旁人撒气。 付辰等人一路跑回了赤马山,江景泽见到日本人没有追来不禁遗憾:“怎么不追了?我看到他们今天带了好多重武器,馋死我了,赶快送过来啊!” 听到江景泽这么说,付辰嘿嘿笑了:“你当日本人傻呢,坦克不耗油吗?也不能开进山里来,不开坦克又被咱们打,要是我也不会贸然进山。” “可是他们就这么算了,我总是觉得不过瘾!”江景泽遗憾的挥动了下肩膀。 “咱们也不是来过瘾的。”付辰脸上露出一抹邪笑,“咱们就是要消磨他们的耐心,然后才是咱们真正要动手的时候。” 其实这几天江景泽没少问付辰他的计划和打算,然而付辰却一直笑而不语,只是让江景泽照着做而已。 事到如今他再也安奈不住,再次追问:“家赫兄,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什么药不药的,一点小计谋罢了。”付辰对于自家兄弟的问题有些无语,“敌睡我打,敌起我藏,敌怒我逃,敌疲我扰。” 江景泽体会着付辰的话,半天才道:“这……还挺阴险。” “兵不厌诈。”付辰笑着带头返回营地,安排大家各自休息。 就这么付辰,轮番的骚扰了洮南县城好几天,每天都是等鬼子松懈或者睡觉的时候去,一通折腾之后就拍拍马屁股跑路,也不伤人也不抢东西,似乎专门为了骚扰小日本们睡觉而来的。 第352章 袭击马场 小日本要是不追就算,追进赤马山一不小心就被打的有去无回,就算不被打,赤马山地形复杂,也很容易迷路。 不过总得来说,在付辰几天骚扰下,日本人是完全没占到好处……不仅没占到好处,甚至还亏本的厉害。 军队里有句话叫“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形容的就是军队消耗大。 尤其是类似广岛师团这种机械化部队,除了常规化部队,另外还要配备一整条的专门补给线,华夏的汽油烧了直冒黑烟还总趴窝死火。 而且,既然是机械化部队就需要有机师团队的支持,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指出。 看着不过是坦克拉出来四处搜一下,其实对于广岛师团来说,也是不小的支出;而且总是这样一无所获,手底下的人跟着干也没劲。 还没跟黑豹子真刀真枪的干呢,就给扰得鸡犬不宁,不管是仙台师团还是广岛师团,憋着一股火要干掉这拨儿骑兵。 警戒,绝对的警戒在洮南持续。 守备上岗人数都加了两倍,城外驻扎的关东军营盘更是枕戈待旦,睡觉都睁着半只眼睛。 妈的,次次来骚扰,这次总不能让他们再跑了! 可是接下来,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 这伙见鬼的骑兵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见不到他们的踪影。 一股前所未有的恼火在关东军中弥漫。 这些该死的黑豹子,哪儿去了? 不管是多门二郎还是寺内寿一,都认为已是到了必须要收拾这些zhi那人的时候了。 然而,就在这两大师团向洮南集结,开始调配力量搜查整个赤马山的时候,付辰却带着整个骑兵营,扑向了位于兴安的马场。 夜雾,如期而至。 经过付辰在电脑上模拟,如此无风无雨的夜晚,若赶上气压下降,潮气就会贴着地大面积地形成奶白色的大雾。 这对于偷袭来说,简直是最好的时机了。 整个骑兵营趁着夜色化整为零,已偷摸过去——接连两道岗哨,已被敲掉了。 “若英,各留两个兄弟这里看着。”付辰从怀里掏出几枚信号弹交给对方,让他找四个机灵的弟兄盯着,一旦有什么状况,让他们第一时间释放信号弹。 不过,据付辰推测,关东军是不会来兴安的。 “啪!啪啪!” 就听马场那边清晰地传来个响亮的声音。 趴伏在草垛后面的徐海水几乎是在同时把瞄准镜套在右眼上。 对着付辰比了个抽烟的姿势,付辰立刻点了点头。 他明白过来了,对方是在告诉他,哨兵并没有发现他们,还在神情散淡地抽烟。 深吸了一口气,付辰抬起了右手,忽然对着徐海水做了个“干掉他”的手势! 徐海水点头,倏然抬枪瞄准;付辰则是对着众人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冲啊!” 手下所有的骑兵一齐打马怒吼,照着腹地深处的马场就发起了冲锋! “怎么回事!?” 刚准备换岗下去的张天弘失色,冲了两步伏在女墙的垛口眺望。 但是,这浓雾之中他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百余米之外的哨塔灯光也看不见,他紧张得胸口猛烈跳动,跳得快要破胸而出了!他不由地粗喘,冲着墙内大吼:“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吗?” “嗖嗖嗖!” 无数的子弹自浓雾中穿出!张天弘大惊,本能的躲到了城垛子后面。 “啊!” 有人中弹了,发出了价天的惨呼。 注意隐蔽!注意隐蔽!”张天弘紧张到了几乎要死过去了。 他是洮南司令张海鹏的长子,跟付家赫江景泽一样,也算是“军二代”。 不过因为高不成低不就的,已经快三十五岁了,不仅没有个正经事做,也没娶到个正房媳妇——张海鹏之所以让他来兴安马场看马,算得上是整个东三省最清闲最安全的地方了。 历练个几年,想办法调回齐齐哈尔或者是哈尔滨找个事情做也不错。 可谁能想到,这厮才来到兴安马场第三年,就遭遇到了兴安马场建立以来绝无仅有,也是这座马场唯一一次的偷袭,而且还是来自曾经的盟友,黑豹子!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了,这个时候,这位守将的脑子和身体完全麻痹了! 他只来得及喘息,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冲着一名他也叫不上名的部下喊:“快去喊大家起来!快,马上通知洮南!” 那位部下听领导嗓门都变了调,转身就抛下城头。 “嗖!” “嗖!嗖!” 又是一轮猛烈地齐射。 数不清的子弹发出刺耳的声音,对所有的有生力量发出致命的冲击。 目前为止,这位守将张天弘没有发出任何一条有用的命令。他在刚才发觉情况不对的时候,就该下令关闭马场的大门。 ——但一切都太晚了,来不及关门的守军很快被前来偷袭的士兵们送回了老家。 他们大多数人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早已习惯了松懈防御的马场守军只有少数有勇气无组织的抵抗如昙花一现,被训练有素,指挥得当的骑兵迅速的击破。 付辰本来还准备了很多燃烧弹什么的,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张天弘被活捉,押到了付辰面前。 “付家赫,江景泽!”张天弘不容易适应了无数火把的光烈光芒,满面震惊地看着低眉看他的付辰。 “这小子居然认识咱俩?”付辰嘿嘿一笑,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江景泽发笑,“真是受宠若惊啊。” 那当然认识了,你俩从前可算得上是臭味相投,没事就跑去烟馆搂姑娘去了。 江景泽心底苦笑两声,转而说道:“家赫兄,此地不能久留。” 倒是实话,不过付辰还没有玩够。 眼看这小子骨瘦如柴的模样,本就是最小号的军装套在身上都在掀风,而且脸色发灰发黑,显然也是长期吸食烟泡成这样的。 这种人就算是杀了也是浪费枪子,不如让他做点够有用的事。 付辰嘿嘿笑了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信封来,把他塞入张天弘的上衣中:“揣好了,这是我付家赫的战书。” “你……你不杀我?”张天弘以为自己没有小命在了,满脸震惊地抬起头看着他。 第353章 跟着三爷一块干 “我们三爷要杀你,你他妈还有条命在吗?”冯若英恶狠狠地抬起枪托狠狠给了他几下,然后照他屁股给了几脚,“滚!” 张天弘哪里还敢再待?连滚带爬地朝马场外面狂奔。 “真的要送他回去报信?”徐海水朝着张天弘的背心接连抬了两次枪,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 “那当然,既然是要送信。”付辰回转过脸,先是让冯若英赶快带着人把打扫战场,能带走的战马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开枪射杀也不能留给日本人;还有武器装备,有的没的也是全部都拿走。 而付辰,则是看了看四下战战兢兢的马场守军,突然发出一声哼笑,转而高声道:“你们听到了,老子叫付家赫。” “付家赫……” “就是啊,付家赫!那不是黑豹子家里头的……” 说话间,这些蹲在地上抱着头的俘虏们纷纷震惊地抬起头看着他,付辰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双手叉腰在阵前踱了几圈,又是笑道:“既然都清楚老子的来头,那我付家赫也不废话了!” 说着,付辰朝着洮南的方向指着:“我知道在场的都是东北的老爷们!可是现在,日本人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从沈阳北大营,到你们洮南县城,连他妈正经一枪都没放!这便算了,你们司令张海鹏张大麻子,现在跟小鬼子勾结在一起,做了伪军!反而把原本打外敌的枪子儿,对准了咱们东北自家人!” 这一连串语气极重的感叹,惹得众人一齐低下了头。 是啊,三少爷说得都是事实,现在连旅顺城的老太婆都戳东北军的后脊梁骨,连那些撒尿和泥的小孩都看不起他们这些大老爷们。 “都是我堂堂东北军,”付辰继续往下说道,“是爷们的,就回去骑上马,带上枪,跟着我付家赫干小日本子!要他妈的贪生怕死的,就他妈脱了这身皮,滚蛋!” 这些不好听的话说完了,付辰眼珠转了转又道:“不过,让弟兄们跟着我干,也不能诸位饿肚子……军饷翻倍,杀敌的赏钱也翻倍!” 哗! 突然有个男人站了起来,满脸涨红地对着付辰说道:“三爷,我叫牛三庆,就是兴安牛家屯子的!老早就想打小日本子了,身在这马场,也不过混口饭吃。现在有三爷一句话,咱没二话,跟着三爷干就对了!” “就是,跟着三爷干的对了!” 一句话说完,接二连三又有人站了起来,也是跟着牛三庆嚷嚷起来。 付辰笑了笑,让这些愿意留下来的,都去牵马拿枪——他也能想到,东北军说是号称百万,其实正儿八经的部队,也就是四十万左右。真要硬凑百万也不是凑不齐,多半就是这些人了。 说他们是杂牌军也不是,但脱了这身皮,也就是附近的庄稼汉;和那些读过讲武堂的本质性的区别,他们就是混口饭吃。 跟谁混饭不是混? 况且这小三爷看着俊俏,可是黑豹子家里的,多半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况且军饷赏钱都是翻倍的,为啥要继续留在这马场呢? 有牛三庆带头,又把那张天弘撵走了,他们自然是一齐跟了付辰。 有了这些人带路,付辰还有他的人很快把整个马场掏了个一干二净,连粮仓马料什么的也给搬了个空,付辰甚至还亲自动手,把什么脸盆水杯外加床上用品全体搬进了实验室。 “撤!” 见收拾的差不多了,付辰马上带着这支骑兵部队撤走——临行之前,他还叫人放了把火,把这狗日的地方烧了个一干二净。 已是入冬了,这地方想再变成马场,必然是明年的事了,兴安产不出马来,他们黑豹子杀一头张海鹏的军马,他就少一头。 而且有马一羊二的说法:马这玩意一年生一胎,而且只能生一只马驹。产量稀少就罢了,而且东北苦寒,战马的培育尤其困难——付辰抄了兴安马场,等于废了张海鹏骑兵部队的补给。 这一仗意义非凡,付辰有感觉,甚至会影响整个江桥抗战! ………… 第二天一早,浑身发抖的张天弘出现在洮南县城的时候,几乎已吓得晕倒在地了。 给老爹的两个手下架回去,张海鹏还跟着两位太君在赤马山搜“黑豹子”。 “大少爷,您这是……”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张天弘一头一脸的黑泥,浑身上下又是血渍污渍,蒋文辉先是叫人喊军医过来看看,却不免有点好笑。 这位少爷贪玩爱烟是出了名的,有次喝大了骑着马从省城回来,没想到给胡子头们绑了当肉票,让自己赎回来的时候就是这副尊荣。 今儿这是……又遇上胡子了? 可接下来张天弘说的话,差点让蒋文辉摔了个跟头:“是黑豹子!付……付家赫来了!” “啊!”蒋文辉几乎原地蹦了三尺高,这才意识到这位身上的血有可能是友军的。 端着杯热茶赶紧递上去,蒋文辉才从这惊魂未定的纨绔少爷嘴里问出了真话。 在听到马场那把冲天的大火之后,满身冷汗的蒋文辉这下真的跳起来了。 “快快……”这哪里再敢怠慢?赶紧让手下一路小跑着赶快去找自家主子。 差不多两个多小时之后,浑身臭汗的张海鹏杀回来了。 在路上就听这位多嘴多舌的手下描述了一番,这麻子还以为他这是添油加醋,待从惊吓初定的儿子嘴里听到之时,这张大麻子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东北军最厉害的莫过于骑军,这付家赫居然废了他的马场! “哎呀你这废物!”老半天才让人扶起的张海鹏气得抬脚就踹,“咱们那么多战马啊……你那多人怎就没保住呢!” 说着,跟在身后一块回来的徐景隆却很冷静:“司令,这有点奇怪啊!黑豹子不是一直在洮南附近?怎,怎么就一路跑兴安去了!?” 是啊,到了兴安就罢了,他们还直奔马场……是了,怪不得接连几天把个洮南搞得人仰马翻,原来把他们所有人一路都引出洮南,并不是为了攻打洮南,而是为了闪袭他的马场! 第354章 要挟 张海鹏气得脸都紫了,一直以为这黑豹子反反复复来他的洮南,是打算使一招调虎离山之计——把城里的关东军都引出去,然后攻打洮南抄他老窝。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调虎离山是调虎离山,问题他付家赫根本就没打洮南的主意,而是闪袭了他的马场! 这下可坏了,坏大事了! 没有了战马,骑兵部队的战斗力首当其冲会受影响,他的部队推进也会被影响速度! 这真算得上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还没有出兵江桥,就被黑豹子狠狠抄了一手。 恨得满办公室乱走,这时候在门口守着的蒋文辉跑回来,一脸不安地小声说着:“多门回来了!” 当下两腿根都觉得一寒,张海鹏气得直跺脚。 “你还跟这儿等过年?赶紧下去给我包包脑袋!”急忙让蒋文辉把自家儿子先带走,免得日本人一时生气那他儿子开刀——就算这个儿子不成器,到底是亲生的,他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然而张天弘却明显是个不懂得厉害关系的蠢货,听到父亲让他先回避,却是不依不饶地大喊:“我不走,爸你得给我报仇,我被付家赫那个小子整的好惨,一张脸都丢尽了。” 当着那么多手下的面前,把自己打得屁滚尿流,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在东三省还怎么混? 原本被那黑豹子弄得焦头烂额,张海鹏现下又听到儿子还絮叨个不停,外面小日本必定也要找他麻烦,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怒呵道:“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一个马场都守不住!老子要你干什么吃的,给老子滚,老子不想看到你这张衰脸!” 张天弘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骂过,听到张海鹏的话还想争辩,可是却被蒋文辉拉住了。 面对这个不懂眉眼高低的纨绔少爷,他真是替张海鹏愁得慌:“少爷,咱们还是去躲躲吧,那群日本人凶得很。” “我不走!”张天弘还要挣扎,可哪里是人高马大的蒋文辉的对手,不出三两下就被对方像小鸡子一样拽走了。 张海鹏刚把自己儿子打发走,紧接着多门二郎就推门闯了进来,甚至连门都懒得敲。 面对这样的无礼举动,张海鹏敢怒不敢言,自打他选择跟日本人穿一条裤子之后,他就别无选择了。 现在黑豹子都找上门来了,就算再怎么样他也只能忍着。 “多门太君!”他慌忙陪着笑脸,“您回来了。” 不提马场的损失,他们口中所谓帝国最强大的两个师团,生生被黑豹子的一队骑兵耍得团团转,就算是多门性情内敛的师团长,也没办法继续维持风度。 立刻,他阴沉着脸开始发难:“张司令,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马场,你们洮南还有兴安居然受不住?一下蒙受这么大的损失,你要怎么向关东军,向帝国交代?” 既然都说了是个小小的马场,总归叫什么这么大的损失? 听到对方这话,明显是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了。 张海鹏咬了咬后牙,愣是等着对方第二茬骂。 挨骂是肯定的,这还不是他多门二郎自己的兵,否则挨军棍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相对于张海鹏手下的那群乌合之众,可是马场却相当重要。 当初找上张海鹏第一是觉得这人好控制;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张海鹏手中的马场,从本土运送来的战马毕竟是少数而东北苦寒,培养战马很不容易。 现在,战马竟然被张海鹏都弄丢了,真是个愚蠢的zhi那人! 张海鹏听着多门二郎的训斥,心中一阵不是滋味,这小日本说话的口气,似乎已经把马场归为自有了。 然而,他心里虽然不高兴,可却完全不敢表露,只能一直点头哈腰,说自己的不是。 多门二郎越骂火气越大,一张脸阴沉至极,虽然平时他不像寺内寿一那样傲慢,看着还挺好说话的,然而这种一般都有个别称——笑面虎。 多门二郎就是典型的笑面虎,从来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想法,而这种人却更加可怕,也更加阴险。 现在能让这个笑面虎如此失态,显然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不过,这头笑面虎短暂地撒了撒脾气之后,突然话锋一转道:“张司令,你打算怎么弥补你的过错?像这种情况在我们关东军里,是要以死谢罪的!” 听到“以死谢罪”四个字,张海鹏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日本人的手段他是清楚的,急忙开口辩解:“多门长官,我也没想到黑豹子竟然这么狡猾,会来这么一手,都怪我疏忽。” “的确是你的疏忽,不过你毕竟是洮南的司令。”多门冷冷地抬了抬下巴,黄鼠狼般的眼光闪过一丝凶狠,“你的责任嘛我们可以容后再说,但是那个负责镇守马场的人却不能轻饶!” 张海鹏怕的就是这个,不然也不会着急忙慌的让蒋文辉带走自己儿子。 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这……多门太君,镇守马场的副将已经殉职了,至于其他人也跑的跑,死的死。” “副将?”毕竟在东北待过两年,多门二郎不是那么好哄弄的,抬起眼皮狠狠地瞪着张海鹏,“那马场的主要负责人呢?” “这……”张海鹏想了想才道,“主要负责人是犬子,他正好生病。擅离职守是不对,可是也是因为病重,还请多门太君谅解。” “谅解?他作为负责人,竟然没有起到作用,应该军法处置!不然,以后所有人都以生病为借口逃避处罚,那么咱们还怎么实现*****?”多门继续冷笑着“你今天必须把他交出来!” “我儿子也是事出有因。”张海鹏这下觉得全身都凉透了。 之前那个寺内寿一脾气极坏,已是很难对付,但他没想到这笑眯眯的多门二郎,居然还更加阴险。 他现在管自己要儿子,摆明了是打算用儿子要挟自己…… 张海鹏满脑袋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第355章 打黑豹子我们不干 这些小日本子还真够阴险的! 居然打算用自己儿子来要挟自己……看来这黑龙江的一把手,还真不好做。 不过,就算他急需日本人的支援,可也不想丢了自己儿子,那毕竟是亲生的。 “多,多门太君……卑职愿意接受惩罚,”突然想通了,张海鹏反而是有点坦然了,“咱们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对付那些黑豹子才是!” 多门二郎见这小子居然不上道,冷冰冰地说着:“好。既然张公子是染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知道责怪张海鹏没用,如果换做其他人早就被他一枪崩了。可是张海鹏对他们却还有用,现在还不是让他死的时候,当然也不能和他翻。 “不过张司令,你的解释虽然很有道理,可是我们大日本帝国要看行动,你怎么弥补我们的损失?” 听到多门这话,张海鹏心里几乎想草断对方的祖宗。 怎么就成你们的损失了? 马场是他洮南的马场,马匹也是他的,怎么他投奔了日本一下,让他们入驻洮南,就好像已经成了日本人的东西了呢? 现在被人偷袭了,竟然还要他来弥补。 这也太不要脸了! 只不过,他却依然敢怒不敢言,毕竟他现在没有退路,只能陪着笑脸:“多门太君说的是,这的确是我的疏忽,我应该弥补,应该弥补。” 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会尽快组织队伍,进军哈尔滨,给黑豹子家点厉害尝尝!据我所知,哈尔滨现在是黑豹子的大儿子镇守,等我把那小子活捉来给关东军祭旗。另外哈尔滨以南还有个马场,也是东三省最大的马场,咱们这里丢的马多半也会被安排到哪里的,我保证一定抢回来!” 他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既是讨好太君们,也是打算替自己出气。 堂堂一个洮南司令,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竟然被个小辈儿摆了一道,这口气要是不出,他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很好。”多门二郎满意地点了点头,“有张司令这话就行,未来的圣战,就看张司令的表现了。” 他是个很务实的人,既然马场已经没了,那么他追究也没有用,他也听说了张海鹏极其溺爱自己的两个儿子,要真的执意追究,也许反倒惹毛了张海鹏。 反正他们要的只是炮灰和走狗,至于能力如何却是无所谓的,关键还是要听话。 ………… 张海鹏好不容易安抚了多门二郎,下一步就是马不停蹄地往军营跑,之前他的副手徐景隆召集来的人,都被安排在军营中。 他要早点把这匹人都召集起来,挥军哈尔滨,给黑豹子点厉害瞧瞧! 还没走进军营,远远地就听到里面传来吆喝,隐约听着好像是有人在赌博。 听到这个声音,张海鹏顿时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转头狠狠地瞪了匆忙赶来的蒋文辉一眼。 蒋文辉被张海鹏瞪得冷汗直流,忍不住缩了下脖子,他也知道张海鹏刚在日本人手里吃了瘪,现在心中火气正盛,他可不想成了张海鹏的撒气桶。 好在就在张海鹏正要发作的时候,忽然营房大门被人撞开,紧接着就见到一个人歪歪扭扭地冲了出来撞在张海鹏的身上——正是他之前招募来的一个胡子。 熏天的酒气差点让这位洮南司令晕过去,对方潮红的脸还贴了不少草纸条,看来还真是聚众赌博。 “真是一群狗杂种!”张海鹏气得差点原地蹦个三尺高,“我让你们集合部队,你们在这里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这胡子似乎叫马大炮,早几年就是个胡子头头——这回据说是因为小鬼子给了不少枪炮,然后由徐景隆征召入伍,做了传说中“洮南新军”的一员。 见着是司令来了,马大炮吓得赶紧把脸上的草纸一通乱划拉,然后歪歪斜斜地敬礼道:“司令!” 听见这一声喊,大帐子里的喧闹戛然而止,还在玩闹的众人慌里慌张地开始穿军装,收拾那残局。 张海鹏哪儿管这么多,恶狠狠地推开马大炮,照直就往前冲。 男人们见司令都来了,纷纷急了眼。 可这不急还好,一急乱七八糟的什么事都来了,这个拿错了裤子,那个穿错了鞋;有个急心火燎的没拿稳,把牌九撒了一地,差点把这些要列队的“战友”滑到。 本来是打算集结部队去找黑豹子的晦气,妈的这下可算是现了大眼,还好不管是多门二郎还是寺内寿一都没有跟着一块来——不然今儿肯定要挨军棍了。 “你们这是搞什么幺蛾子!”张海鹏气得只拍床板,“大白天不训练,聚在一起赌钱!让你们去校场集结,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有点愣神。 马大炮从后面赶紧抄过来说:“司令别生气,咱们这也是小赌怡情!您老有什么吩咐尽管招呼,弟兄们赴汤蹈火啊!” 一句这赴汤蹈火,倒是让张海鹏脸色稍稍好了点,起码怒吼道:“集结!咱去找他付玉廷的晦气去!” 当下听得众人胯间一凉,集体倒抽了口凉气。 付玉廷! 妈呀,谁不知道那是东三省的黑豹子?! 找他的晦气?那是老寿星喝毒药,活腻了! “司令您别开这玩笑!”马大炮咽了口口水,“咱不是说好了么?呆在洮南警戒的!” “放屁,进了洮南新军,就是准备跟他付玉廷干的!”张海鹏啐了一口,拿马鞭指着马大炮的鼻子,“老子下这么多本钱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在洮南趴窝的吗?” “打黑豹子?老子不去了!” 张海鹏的话还没落音,就听这帐子里突然有人粗嗓门喊了一句。 “让爷们穿穿军装扛扛枪演个戏给小日本子看看还成,现在让咱们真刀真枪跟黑豹子干,这提脑袋的活儿谁干!” “就是!来的时候可不是跟咱们这么说的。” “张麻子,你耍爷们呢是吧!” 帐子里顿时一片混乱,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扔东西脱军装了,分明是打算走人了。 第356章 撂挑子了 见到这情形,怒不可遏的张海鹏掏出腰间的驳壳枪,对着头顶就放了一枪。砰! “哎呀妈呀!” 不知是哪个笨蛋吓得叫了一声,顿时这群痞子兵吓得抱头蹲在了地上。 跟在后面的蒋文辉看到这情况,当下差点笑抽了。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啊,不过就是朝着头顶放了一枪,就能吓得全蹲在地上,真要是打到江桥去,黑豹子随便开几炮,还不一个个都吓死了? 张海鹏却不顾上这些,阴沉着一张脸,狠狠地道:“我看谁敢走!” 帐篷里一阵安静,众人的纷纷转头瞪着张海鹏。 张海鹏见自己目的达成,不由得暗自得意,脸上阴狠却更胜:“你们现在已经进了洮南军队,就是军人,军人就该尊师军纪,我让你们上战场你们敢不去就是违抗军令,是要军法处置的!” “我呸!” 没想到张海鹏这话音才落下,马大炮就狠狠地开骂了:“你们当初找老子们来的时候可说好了,不上战场,不打仗。只是骗骗小日本,充充门面的,每月还给八个大洋,现在老子们大洋没看到,竟然还让我们上战场卖命?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了?老子们不干了!” “对啊!老子们不干了。” “竟然还和黑豹子打仗,和他们打仗不如直接被一枪打死,老子们宁愿死也不干了!” “自己多少斤两不知道,还去找黑豹子的麻烦,要送死您自己去,爷们可不奉陪。” “就是,不知道好歹的。” 这话说完一众人也不管张海鹏手中的枪,骂骂咧咧地走出了帐篷。 “你们!” 张海鹏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软硬不出,一个个和滚刀肉一样,气的整张脸都在颤抖,举起手中的枪就要打。 可是他才有动作,就被蒋文辉栏拦住了。 蒋文辉慌乱地抓着张海鹏的枪低声劝道:“司令消消气,可千万打不得啊!” “怎么打不得了?老子教训几个逃兵都不行了吗?”张海鹏被蒋文辉拦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妈的! 儿子不听自己的就算了,日本人拿自己出气也认了,现在手下的兵都不理会自己的命令不说,还当场骂他,他一张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司令,您消消气,真的不能杀。”蒋文辉不像张海鹏已经被气的都糊涂了,他还是很清醒的,“这群人都是当地的地痞流氓和城外的胡子,现在洮南内忧外患,除非您一次性把他们杀光,不然就不要动他们,否则这群流氓报复起来是很疯狂的。” “那就让他们这么走了?妈的,什么事还没干成,还坑了老自己几身军装!”张海鹏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可是倒也听进去蒋文辉的话,没有继续开枪的打算。 “司令,这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蒋文辉也知道张海鹏这几天鸟气受得够呛,可是又能怎么办?谁让他自己去投靠日本人呢? “什么从长计议!”张海鹏早已经气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这就是徐景隆办的鸟差事,你看看都招揽了些什么人!?你去,把那小子给老子叫来!” “是是,我这就去。”蒋文辉听到张海鹏的话暗自咧嘴,生气总要找个出气桶,这次算徐景隆倒霉 然而,还没等蒋文辉出门找人,徐景隆却自己送上了门。 “司令!”徐景隆看到张海鹏这张脸如此阴沉,却还是如实汇报道,“司令,多门在问部队集结的怎么样,他要来检阅部队,另外还想看看咱们什么时候能进攻哈尔滨。” “进个屁的攻!”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张海鹏直接气得跳起来了,“我问你,让你征兵找人,你这从哪儿给我找来的这群蠢货?” 给骂得顿时有点懵,徐景隆立刻将询问的目光转向身侧的蒋文辉,后者苦笑开口道:“给司令说了两句,一个个就撂挑子不干了!” “什么!马大炮这混蛋也走了?”徐景隆气得破口大骂,不过很快还是冷静下来,“司令您别上火,我这就去细细问过到底怎么回事!” 张海鹏啐道:“还问个屁,多门那老东西不都来了要检阅部队?有多少人赶快先集结起来,先是给他混混过去,不然等下又要找咱们晦气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景隆哪儿敢怠慢? 立马叫上蒋文辉一块去集结部队,不多会四下到处是哨声响起,洮南县城顿时成了兵的海洋。 整装待发齐刷刷地扛着汉阳造或者是沈阳兵工厂的高端货,有些已经换上了崭新的三八式步枪,张海鹏的“洮南新军”看上去也颇像回事。 不过,这支部队老百姓看着还成,却蒙不了多门,他骑着东洋马遛了一圈,回脸就对张海鹏瞪眼。 “就这么点人?”多门恶狠狠地骂道,“师团给了你那么多枪和子弹,你都拿去做什么了?” 就这么点人,坑了他好几千条崭新的三八式,和数以百万记的子弹,现在就拖出来这么点人来? 多门立刻怀疑这老混蛋是不是把他的枪和弹药都卖了,气得抬起手上的马鞭就要打:“这个,还能跟黑豹子打?” “多门,多门太君!”见对方要动手,这老东西急眼了,赶紧说道,“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蒙太君啊!咱们城里的部队,现在有一部分已是分批……分批开拔到前线去了!” 这话纯属是忽悠了。 哪有什么前头部队一说,而且现在还没有开仗,哪儿有什么前线后方之说? 多门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显然是有些不相信他的话,可现在想让这老东西把枪械弹药都吐出来,显然又不很现实。 “那这批部队,什么时候往前线去?”多门冷冰冰地问着,“不会是……打算等前线交火之后吧?” “既然多门太君都到了,我们部队,现在就打算开拔的!”张海鹏马上回答道,“就,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好!那么现在,部队出发,目标哈尔滨。”多门二郎冷冷下令。 张海鹏立刻敬礼,转身对着徐景隆一声下令,命部队开拔。 第357章 被耍了 从洮南,到齐齐哈尔近郊昂昂溪,就有一条直达的铁路。所以对于整个江省来说,洮南张海鹏的向背极其重要——有了铁路,就相当于整个一条运兵的路线全通了。 不仅如此,相对而言整个部队而言,就相当于运输线路都通了。 张海鹏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觉得自己不管是对于黑龙江的东北军,还是企图入侵江省的关东军,都是可居的奇货。 可是…… 这个可居的奇货,真到了火车站的时候,他可彻底傻眼了: 整个洮南,连一个火车皮都没有了。 张海鹏,徐景隆,外加蒋文辉,外加开拔过来的整支部队,都立在初冬的寒风中懵了。 昨天晚上他才打电话确定过军列的数量,怎么现在连一个火车皮都没有了? 闹呢? 起先因为部队数量的问题,已是犯了多门的忌讳,现在连火车站都没有车皮了,部队怎么往前线开拔? 多门知道了真能拿自己儿子开刀! “火……火车皮都到哪里去了?”张海鹏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你们这些废物,难道不知道这些都是军列?部队要上前线,现在他妈的要用什么上前线?” 如炮连珠的连番训斥,直接把这站长炸傻了。 老半天,他才是战战兢兢地说着:“是,是局长打电话过来,让把所有的车头和车皮都调度走。” 局长? 张海鹏眼底突然失去了光彩,顿时却又怒不可遏地说着:“是万国宾?那小混蛋突然把车都调度走,是什么意思?” 站长被他吓坏了,吓得直接低下头去,连说话都软了几分:“是!局长打电话过来,说是今日恐怕有日军要进军黑龙江,为防不测,洮昂铁路沿线所有的车头和车皮,都要回齐齐哈尔待命!” 这下,张大麻子彻底傻眼了。 他知道,从上回明升暗降之后,他就开始结结实实被耍了。 完犊子了,多门这下可要把自己整死了。 黑豹子啊黑豹子,老子跟你们不共戴天! ………… 带着战马和归顺的人,付辰他们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跋涉,很顺利的回到了哈尔滨。 付汗青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早出城迎接,见到付辰竟然带着这么多战马回来,顿时眼睛一亮:“可以啊,家赫,这一趟收获不小。” “这都是我运气好,遇到的对手放松警惕。”付辰“嘿嘿”笑了两声,并没有居功自傲。 其实付汗青哪里知道,这才只是一部分,他实验室里的缴获的枪支弹药,还有粮草以及军备物资更多。 更有甚者,还从张天弘的卧房中找到了几个西洋留声机,还有一把纯金的手枪。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军备,没什么战略意义,不过未来可以当成礼物送人,打通人脉关系用。 江景泽见到付汗青也很开心,笑嘻嘻的道:“付大哥,我不辱使命,可是把家赫平安带回来了,你怎么奖励我?” 见到江景泽一副讨好卖乖的表情,付汗青忍不住笑了起来,拍着江景泽肩膀道:“我要谢谢你了景泽,这几个月也多亏了你看着家赫,不然这个家伙还不知道怎么疯的。” “大哥,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付辰佯装不喜,“什么叫他看着我,好多时候都是我保护他的,这家伙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没我在他估计早和人打破头了。” “你就算了吧!”江景泽听到付辰调侃他也不乐意了,“在锦州还不是我把你拖出来的,不然你个疯子还不知道怎么玩命!” 付汗青看着两人斗嘴,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你们两个啊,是凑在一起就要做点惊天动地的事情,我还不了解了吗?” 付汗青和江景澜熟识,也一直拿江景泽当亲弟弟,基本上是看着江景泽长大的,这幼弟和江景泽小时候就玩在一处,每天出去闯祸惹事,然后他都要和江景澜去善后。 江景澜的脾气和江永宁以及江景泽一样,都不是很好,三句话不对就打人,所以一半大都是靠付汗青周旋的。 江景泽听到付汗青提气旧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狐疑:“付大哥,我哥呢?怎么没见到他?” “他……有点事。”付汗青微微迟疑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转头对付辰道,“咱们回去说,走,兄长给你们接风!” 这话说完,他又吩咐罗明宇:“去把马匹安顿了,然后好好招待新来的兄弟们。” “是!师长!”看到三爷缴获了这么多的马匹军备,罗明宇心中也是欢喜,暗自夸奖三爷真能干。 付辰一边走,看着付汗青的脸色,不禁担忧:“大哥,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好像很累。” “哎呀,别提了。”付汗青皱了下眉头,见周围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低声对付辰以及江景泽道,“最近哈尔滨很不安生,已经有好几个高级官员遭到暗杀了。晚点你们回到住所,一定要小心,我也会多加派卫兵给你们的。” “怎么会?”付辰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惊,“高级官员的行踪不是一向保密的吗?” 尤其是在这种特殊时候,更是不会轻易向外人暴露,很多时候,就算出行也会同时安排两到三辆车,以防止被人暗杀。 “的确是保密的,可是对方杀手却每次都能很精准的找到目标。”付汗青点了下头,脸上带着疲惫。 这些日子以来,他要负责哈尔滨的守备工作,更要对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杀手。饶是他能力出众,也同样感觉应付不来。 “又是内奸吧?”江景泽低声嘀咕了一声,显然是想到了之前,谢韵卿回齐齐哈尔的时候遭遇到了狙击的事情。 “这事我也不敢肯定。”付汗青摇了摇头,“不过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最近哈尔滨一直处于封锁之中,也没有陌生人出入。” “不是陌生人,也许是熟人。”付辰冷哼了一声,想起了之前野田良子的手段。日本特高科,在后世的传说可不少。也可以说日本能几乎占领整个华夏,特高科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第358章 调度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大哥,排兵布阵的事情不懂,帮不了大哥。不过调查奸细的事我倒是可以出一些力,就交给我负责了。” 本来他还想回齐齐哈尔帮着付玉廷安排即将到来的江桥会战,可是现在看来还是先解决了奸细的事情比较好。 不然内部不得安静,江桥抗战必定也打不好。 “这……”付汗青听付辰这么说思忖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家赫,你真是成熟了不少,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和景泽了,我会调派人手给你们的,你们可要注意安全。” “人手倒是不需要,我只要一张特别通行证。”付辰眼睛转了转,想到可能需要的东西,“还有特别逮捕令……从上到下的那种,我可以无视军规无视江省任何法纪。” 也不是他不相信自己大哥的能力,可是既然哈尔滨和齐齐哈尔都出现了内奸,那么这个奸细不一定是谁。 也许就是街对面卖煎饼的大妈;也许是街上跑来跑去卖报纸的孩子;更有可能是付汗青身边的警卫员;抑或着是哪位高官…… 所以用付汗青的人并不安全,他有冯若英和徐海水可以用,更打算去附近寨子将还在那边招兵买马的杜长龙找来,杜长龙是生面孔更好行事。 不过,付汗青听到付辰的要求却忍不住笑了:“你小子在哈尔滨出入,还需要什么通行证?” 别说哈尔滨了,整个东北三省付辰都是横着走的,谁不知道付辰是黑豹子家里最受宠的小少爷,谁又能不给付玉廷和付汗青点面子? “哎呀。大哥,我这不也是师出有名吗?”付辰也明白付汗青话说的没错,不过觉得还是正式一点好,省的落别人的口舌,“而且这一次不知道奸细是什么人,万一是有权有势的?我想要抓人也要有个凭据不是?” “是,你想的周到!”付汗青欣慰地拍了拍付辰,“走吧,这就去给你开证明。” 开两个证明对于付汗青不是什么麻烦事,很快就安排妥当,紧接着兄弟两个加上江景泽还有赶回来的江景澜一起好好地吃了一顿,因为处于特殊时期,四人并没有喝烈酒,只是要了点啤酒解解馋。 一顿饭吃完,付辰和江景泽就回了付宅,付汗青和江景澜还有事情要处理,就没有陪两人。 这一夜过得还算安稳,付辰躺在久违的床上倒是觉得极其舒服,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窗外影影绰绰,似乎有人在盯梢,可是从窗户看过去却又平静异常。 因为宵禁的关系,街道上也没有了小商小贩,看上去十分冷清,只有打更人偶尔经过,提醒人们“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然而就是这安静之下,却又让他有种暗潮涌动的感觉,就仿佛防雨之前的安静,虽然没有任何异动,却处处充满了压抑。 第二天一大早,付辰早早就起来,带着付辰一起开车出城,至于冯若英和徐海水则被留在城里打探消息。 路上,江景泽看着一脸疲惫的付辰,不禁关心:“怎么了家赫兄,回家了太兴奋了,一晚上没睡好?” “总有些不对劲。”付辰皱了下眉,将自己昨夜的感觉说了一下,顺便打量了江景泽一圈,这家伙倒是精神饱满。 老实说江景泽有个特殊本事,付辰很是佩服——不管在哪儿什么情况下,他都能睡的安稳。 “我倒觉得你想多,你家外面那么宽敞的街道,要是真有人盯梢,你早该发现了。”江景泽摇了摇头。 付宅地处于哈尔滨市中心,也是最繁华的地段,宅子内外都装修的异常气派,毕竟是黑豹子的宅子,就算付玉廷再不在乎吃穿住行,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可是,真要盯梢,也不是做不到。”付辰却觉得江景泽想的太过简单了,“所以让若英和海水去打探一下。” “可是他们两个最近一直和咱们同出同入的,恐怕别人早有防备。”江景泽眉梢微挑。 付辰点头:“所以才要去找杜哥,顺便看看他招兵情况。另外……景泽你联系下绾心和顾老,让他们先把北平的事情先放一下,秘密来哈尔滨。” 之前付辰和江景泽离开的急,并且也不确保路途安全,所以并没有带着洛绾心和顾宪成一起。 “你是说要让绾心过来?”江景泽别的事还好说,一提到洛绾心智商瞬间就能掉到负数,只是亮着一双眼睛傻笑,“绾心要过来了啊!” 这情形看的付辰不禁脑仁疼,抬手给了他一下:“你小子给我淡定点,就算绾心来了,你也不能频繁和他们接触,我需要他们暗地里调查哈尔滨和齐齐哈尔的事。” “哎呀,我晓得了。”江景泽虽然嘴巴里的这么说,脸上的傻笑并没有减少,不能说话又怎么样? 能看看心上人也是好的。 就这么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开车,不多时就来到了山脚下。 虽然只来过一次,不过付辰的记性还是挺好的,很快就顺着山路来到了金家屯。 金家屯从外面看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个山涧,还是那些被茂密的松树挡住的入口,入口后面依然巨石阵。 可是绕过巨石阵以后,屯子里的景象倒是让付辰和江景泽着实吃了一惊。 以前安静的小村子现在竟然人来人往,屯子周围荒废的田地也长满了绿油油的瓜果蔬菜,如今正有不少人在菜地中忙碌。 村子中的小溪依然清澈,只不过如今溪水中多了不少鱼在游动,看上去像是统一养殖的。 这个情形看的江景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之前就听你提过这个地方,没想到这么好,真是个桃花源。”这话说完,他又蹲下仔细看着小溪中的鱼,“这种水域养出来的鱼可好吃得很。” “快擦擦你嘴角边的口水吧。”付辰看着江景泽的样子,忍不住笑骂,“来了还没怎样,先打人家养的鱼的主意,你也好意思?” 第359章 大变样的屯子 然而江景泽还没说话,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我说今天早上起来喜鹊就绕着屯子飞,原来是三爷来了啊!” 是金大柱。 在他后面还跟着不少手持武器的大汉,显然是见到有人闯进屯子,过来查看的。 “我的三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他依然带着东北爷们的豪爽,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付辰,“这一走这么长时间,可想死弟兄们了。” “这次北平锦州跑了一趟,办了些事,这不得空就赶紧回来看看。”付辰也笑着和金大柱寒暄,“兄弟们都还好吗?之前那几位受伤的兄弟都好了吧?” “都好都好!”金大柱见付辰竟然还惦记着,不仅感动,“多亏了三爷的医术高超,那几位兄弟没过半个月就能下地干活了,现在一个个生龙活虎的!都想着怎么谢您呢。” “自家人,还客气个什么劲儿。”付辰笑着又扫了一圈周围,“屯子里比以前热闹了很多,好像还多了很多新的兄弟。” “可不是。”金大柱笑了笑又看向江景泽,“也不知道这位爷怎么称呼?” “他啊,来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付辰朗笑,“这是你们江少爷,三爷我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 说着,并把江景泽的身世说了。 “原来是江爷啊!”金大柱顿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江旅长的家里的公子?” “哎哟,连我也成爷了,不敢当!”江景泽对着金大柱抱了抱拳头,“江永宁正是家父,以后金大哥就喊我景泽吧,我也早听家赫提起金大哥了。” 对于自己的战备建设和产业,付辰对于江景泽从没隐瞒,这个山寨的位置和人员构造也和江景泽提过。 “江爷客气。”金大柱倒是没有因此怠慢,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爷,咱们进屯子里慢慢说吧。小福子,去和我娘说三爷来了,叫她快点宰鸡杀鱼,准备着!” “好勒!” 小福子回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还是几个月前的那个小娃子,可是如今身体却长高了不少。 一路走进屯子,越走越是热闹,江景泽的眼睛都觉得不够看了,如今屯子中还加盖了不少的房屋,每个房屋的院子里都饲养者鸡鸭,显然都是有人居住的——来之前听付辰说了不少这里的见闻,真正进村之后,江景泽还是觉得自己想象力严重不足。 屯子中到处是忙碌的人,大多妇孺,偶尔能看到几个壮汉。人们见到金大柱慌不迭地打着招呼,然后向付辰和江景泽投去好奇的目光。 金大柱一边和人打招呼,见到人们看付辰,急忙介绍:“这是付三爷,黑豹子家的少爷。” 那个表情要多骄傲有多骄傲,不过能和黑豹子家的人称兄道弟,也的确是一种骄傲。 “金大哥,屯子里最近来了不少人。”付辰笑着和众人打招呼,一边低声询问。 金大柱神神秘秘地对着付辰一笑:“这都是杜先生征召来的啊!” 他们离开哈尔滨转道北平之前,付辰刻意将杜长龙留下帮着金大柱打理屯子里的事宜。 万万没想到这杜长龙还真是本事大,不仅把这里翻整一新,然后让王二雷和几个元老弟兄把所有的空地都开垦出来下了肥料,来年一开春就可以下种。 除此之外,因为杜长龙身上带着不少钱,开始大规模的收编附近的散兵游勇,愿意听指挥的,就直接收编下来。 一来二去,山里那些原本空置的石屋全部住满了人;在杜长龙的安排下,他们还在进行训练。 说真的,连金大柱都没想到,他还有这么风光的一天,小小的金家屯早已今非昔比。 “这会子杜先生还在后山带着人训练吧,等下我去喊他。”说着,引着付辰和江景泽往家里去,还没靠近院子,就见金大娘迎了出来:“哟,是三爷来了,这可有日子没见了。” “大娘别这么客气,就叫我家赫吧,家里人也是这么叫我的。”对着金大娘,付辰完全端不起架子。 “哪儿成?”金大娘笑着摇了摇头,“来来,坐。我给你们弄好吃的去。” “大娘,别忙活了!” 付辰只来得及说这一句,手脚麻利的金大娘早已进了厨房忙活开了,不多时就飘出肉香来。 “怎么?三少这次打算住多久?”金大柱请两人上了火炕,“最近屯子里变化太大了,三爷可得多住几天。” 付辰却摇了摇头:“我和金大哥就直说吧,外面的情况不是很好,小鬼子已经拿下了锦州和洮南,打到咱们江省是早晚的事情!我这次来,一是带杜先生他们回去帮忙,二也是提醒金大哥,该早做准备。一旦哈尔滨和齐齐哈尔也沦陷,那么我也要转入地下,这屯子也要派上用场了。” 江桥抗战虽然打得轰轰烈烈,但付辰清楚这是一场结局已定的战争。 “小鬼子这么厉害吗?”正在倒酒的金大柱不由得一怔,眼睛瞪得老大,“咱们东北军都奈何不了?” “金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小日本可阴险的紧。”江景泽一向健谈,把东北的形势和日本人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我告诉你啊,金大哥。那小日本的战略就是打打停停,一路打仗一路策反,然后让咱们中国人自己人打自己人。” “他妈的!”金大柱是典型的东北爷们,脾气爆讲义气,听到这些事情气的脸色通红,恨不得当场就拿起枪和小鬼子拼命,“这群王八羔子也太阴险了,还竟然有华夏人乐意跟着他们,真是卖国贼!” 付辰没说话。 历史,注定是无法改变的。 想到这里,付辰轻叹,目前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金大哥,之前我请你修得那些……你修得怎么样了?”付辰转而抬头,轻声问道。 金大柱听到付辰问起,随即压低声音道:“三爷的吩咐小的哪儿敢怠慢?早就抓紧工夫在修整,现在只差加固收尾了。至于粮仓和武器库也在修……您要不要等下吃饱喝足去看看?” 第360章 备战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进来过来,就是为了确定他需要的武器库和粮仓修得怎么样了——经过几场大仗,特别是锦州那一场,实验室里的武器还有吃食都堆积如山,早就该转移出来了。 付辰抓了抓下巴,心道,由于实验室相对于民国是停滞的,应该存放一些容易变质的东西。 现在物资丰沛了,就不能老弱病残什么都往实验室里丢,该是分门别类的时候了。 “可要尽快,我不敢保证这次江桥能守住。”付辰点头,算了下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请三爷尽管放心!”方才江景泽的一番话,早已经激起金大柱的血性,虽然这人做过胡子,可也并不是只会欺软怕硬的鼠辈。 就在三人正说话的功夫,杜长龙也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付辰他同样激动:“我的三爷啊,这一趟可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你还好吗?前些日子去城里买办货物,还看到关于你在锦州抗敌的报道了,你可真是英雄了得,佩服!” 这么一大车话说完,他又看到江景泽,又笑了起来:“我的江爷,也是更久没见了,怎么样了?跟洛小姐什么时候办婚事啊?” 付辰捂脸,这八字还没一撇了,就谈婚论嫁了?这要是让那位美丽的女红党听见,不骂人就怪了。 江景泽听了倒很受用,当下哈哈笑道:“杜老哥你可说我心坎上了哈哈哈……咱这可有日子没见了!” 江景泽原本和杜长龙的交集并不深,之前付辰和杜长龙一路押送药品回哈尔滨的时候,江景泽并没有同行。 可是杜长龙就是杜长龙,能在北平地界混出头也是人精,几句话就哄的江景泽心花怒放,开始称兄道弟。 尤其又听到杜长龙提起洛绾心,更是笑得和一朵花一样。 付辰见到杜长龙也很开心,有些人越是接触的久了,越觉得可交,杜长龙就是这种人。虽然一开始两人有些误会,可是时间久了,两人都开始相互欣赏。 “杜哥,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付辰急忙亲手给付长龙到了一杯酒,“家赫先敬杜哥一杯。” 也的确,杜长龙并不是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人,办起事来也很卖力,两个月没见累得又黑又瘦。 “三爷客气了,我既然应下了三爷的差事,当然要尽心尽力的去办,再说了方才江爷的话我也听到了几句。小鬼子乱我华夏,杜某作为华夏男儿,自当出一份力!” 杜长龙并没有和付辰客道,接过酒杯一口饮下,行事话语中都带着豪迈。 “杜哥,金大哥,家赫谢谢你们!”付辰由衷的感激,整个东三省处于风雨之中,他希望能够力挽狂澜,可是心中着实没底。 如今见到金大柱和杜长龙的态度,心里也突然安生了许多,小鬼子凶残又怕什么? 他身边有兄弟,身后有东北乃至整个华夏的百姓支持。 他一定能打好这一场硬仗! 之后几人又攀谈了几句,然后杜长龙就带付辰和江景泽去看招来的兵马。 都是些年轻汉子,一张张脸不失流光溢彩。付辰见了就喜欢,当年自己刚入伍的时候,不也是这副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随便讲了几句,让金大柱把自己带到场子后面的武器库去。 照着他的要求,先是掘地做了防水层,然后上下两层挖空做地下室,然后按照石窑洞的需求,上下加盖了两层。 里面也按照付辰的要求做了木架子,并细细地撒了石灰防潮。 付辰看了非常满意,就让他带着江景泽先去看粮仓,自己则是留在此地,偷偷把收缴上来的武器开始一件件地往架子上摆。 看着武器弹药虽多,但相对于民国时空是禁止的,付辰也不觉得费力,大不了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儿。 很快付辰便把实验室里的武器拿出了一半留在此地,另外一半,他还想带着回哈尔滨,毕竟,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至于粮仓,付辰看过也是相当地满意——不过粮食他是一点都没有往外拿的意思。 毕竟屯子目前还不缺粮,而他的部队,在孤立无援的时候,粮食就是一切……所以,他还是将粮食“随身带着”了。 这些琐碎的事情办完,天已经黑下来,付辰又给金大柱留了些中成药,这才和江景泽等人返回哈尔滨。 ………… 相对于整个东三省的局势来说,哈尔滨居然还算得上宁静。 付汗青撒出去数不清的侦察兵,回来告知他的消息,几乎都是小鬼子纹丝未动的情形。 向来以沉静著称的付汗青,此刻便也急了——他巴不得张大麻子这辈子都别打江省的主意……可是,旗帜已然拉起来了,交战是在所难免的,与其如此,战争还不如早点到来。 “兄长!”付辰进办公室之前先敲了门,见着付辰一脸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由笑了笑,“兄长您这是犯什么愁?” “回来了家赫!”付汗青难得挤出几丝笑容来,一旁的江永宁也是惨淡地笑了笑,“小鬼子在洮南纹丝未动,张大麻子也没什么动静。” 付辰摇头一笑:“怎么,还把不得他们来打江桥?”说着又是笑笑,“沿途回来,倒是看着咱们的布防还有工事修得差不多了,打小鬼子不容易,灭他张大麻子还不简单吗?” 付汗青摇了摇头,脸上愁云稍减,随后才道:“工事倒也齐备,武器装备也已发下去。军士倒也满编……只是这张大麻子迟迟不来,军心总归是有些衰落。” “见点血就好了。”付辰随口打了句,转而又道,“我看小鬼子不一定真对哈尔滨下手,多半是瞄着江桥来的……兄长,有些事我得向您请罪擅专。” 不知付辰缘何一说,付汗青拧了拧眉没说话,付辰慢悠悠地笑道:“前些日子我去齐齐哈尔见了万国宾,叫那小子把洮南沿线所有的火车皮都调到昂昂溪……嘿嘿,我看那麻子怎么个运送士兵过来!” 说着,他狠狠攥拳道:“咱切他的后路!” 第361章 布防 听到付辰的话,付汗青先是一惊,而他身侧的罗明宇忍不住嘿嘿笑了。 “你这小子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歪点子?”付汗青摇头笑笑,转而又道,“不过这下……是把麻子的后路给断了。” 连罗明宇也忍不住赞美道:“我说怎么临过来的时候,见到火车车库外面停了不少的车皮,还以为齐齐哈尔有什么动静了……不过我真没想到三爷还能想出这点子来。” 付汗青无声地点了点头,又道:“不过,这一招虽说管用,却只能拖延几日。既然小日本子要把张海鹏当先头部队,肯定会有什么支援什么。” 付辰点了点头道:“缓兵之计后面,就该跟着后手了。兄长,咱江省的工事怎么样了。” 工事,布防这些,在付玉廷上任之后,基本都是谢韵卿在总览全局——而哈尔滨这边早在付辰进黄埔之前,得到过他的警示,所以工事,布防,以及部队编员这些,都是按照战时安排的。 所以,相对于防卫松懈的齐齐哈尔,哈尔滨的战备条件算得上最好的。 付辰拿起红蓝铅笔,开始在地图上做标记,这次有广岛师团支撑,未来战争要面对的变故太多。 几人一直谈到深夜,付辰和江景泽才离开了付汗青的办公室。 接下来几天,张海鹏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付辰则一心扑在哈尔滨城内奸细的追查中,期间洛绾心和顾宪成也来到了哈尔滨,被杜长龙秘密安置在城中一间旧楼里。 只可惜,这个奸细行事缜密,尽管有顾宪成和冯若英这几个得力干将的帮助,依然找不到任何线索,其中哈尔滨和齐齐哈尔市内依然还在发生高官被袭的案件,让人不免心慌。 然而就在付辰还没有追查到什么的时候,张海鹏却有所行动了。 这天,付辰一如往常一大早就早早起床,打算拉上江景泽去晨跑。 然而刚走出卧室大门,迎面就撞上了付汗青的警卫员。两人身高体重差不多,这么一撞之下双双退后了几步。 付辰揉了揉额头,闷闷地问道:“小周,你干什么呢?这么慌张?” 小周却顾不上额头上的疼痛,抓着付辰就往外走,一边嘴里还喊:“三爷,不好了。师长请您赶紧过去。” “大哥找我?出什么了?”付辰知道小周不是个咋咋呼呼的人,不然也当不了付汗青警卫员,“你等下,我去叫下景泽。” 然而小周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万国宾突然带着很多齐齐哈尔的权贵和富商跑来了,此时正在付汗青的办公室中。 听到这事,付辰和江景泽都是一阵狐疑,两人莫名地对视了一眼。 万国宾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难道是被小鬼子吓到了? 可是小鬼子还没来,以前就听说他胆子不大,可不至于小到这个程度吧? 等两人到了付汗青的办公室才发现,来的人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乌泱泱的几乎填满了整个办公室。 付汗青和万国宾却没在其中。 所有人富商和权贵见到付辰和江景泽都哭丧着一张脸,嘴巴里嚷嚷着:“三爷,救命”“江爷,救命。”之类的话。 弄得付辰和江景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饶是付辰能言善道也对付不来这么多张嘴。 好不容易和江景泽从办公室里出来,问了人才知道,原来付汗青和万国宾在议事厅。 两人来到议事厅,只见到付汗青和万国宾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见到付辰和江景泽过来,付汗青急忙招呼:“家赫,景泽,你们快来坐。” “兄长,出什么事了?”付辰哪里还顾得上,气都没喘匀开口就问,“万哥怎么带着人从齐齐哈尔过来了?” 江景泽也跟着喊道:“就是,到底出了什么事?那群老爷们一个个就和要被人绑缚刑场一样。” 付汗青听到两人问,脸上的表情极其古怪,他看了看万国宾:“还是让小宾说吧。” 万国宾显然一夜没睡,脸上透着疲惫,好好的公子哥满脸胡子都没有剃过。 听到付汗青说话,他闷闷地咳了一声:“张大麻子带人打过来了。” “什么!” 万国宾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连付辰和江景泽都坐不住了。 江景泽一向急脾气,忍不住嚷嚷:“这怎么回事?他没有了马屁。万哥,你不是也把车皮调走了吗?他从洮南打齐齐哈尔,总不能是靠腿走吧?” 这要走到猴年马月。 “就是啊,万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海鹏怎么会突然大举进攻?”付辰也奇怪了,张海鹏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 “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车皮,这时候正往齐齐哈尔来。”万国宾郁闷的皱着眉头,“我估计是小日本给的吧,如今齐齐哈尔都已经乱了套了,那群富商权贵不依不饶的找我,我,我也是没办法才把他们带到了哈尔滨。” 付辰听到万国宾这么说心中倒是太平了,小日本还想到让张大麻子当他们的先锋,自然不会把张大麻子赶尽杀绝,必定是要挟一番之后,逼着他快点进攻。 至于万国宾的作为也没什么奇怪的,打仗打的都是真金白银,东北军的军备军需有一半是这些富商提供的,现在又在非常时期更是要倚重他们,所以万国宾也只好吧这群老爷们好好安顿。 “那么家赫,你觉得下面该怎么办?”付汗青看着付辰等待他的回答。 付辰看向付汗青,其实他心里清楚付汗青心中恐怕早有决断,这只是考一考他。 他想了想,又走到大地图面前:“相必大哥心里也有想法了,只是不知道和家赫一样不一样。洮南到齐齐哈尔大片都是平原和森林,想要阻击张大麻子容易,就是怕小日本黄雀在后,以家赫的意思,只有江桥是最好的地点,咱们要在这里将张大麻子拦住!” ………… 就在付辰和付汗青以及万国宾等人商量对策的时候,一列绿色的军用车皮呼啸而过,直接朝着齐齐哈尔的方向挺近。 第362章 授衔 漆黑的车头快速有力地驱动着墨绿色的车皮,漆黑的烟从车头的烟囱中冒出来,浸黑了大半个天空。 列车中段最豪华的车厢中,张海鹏一遍研究军用地图,一边品着日本清酒——这还是临行前多门二郎赠送的。 车厢中的留声机里也播放着关东军的军歌,只不过张海鹏听着这“咿咿呀呀”地声音直皱眉头。 “小日本这歌这酒,可真没劲儿。”他终于忍不住抱怨,“还是咱们东北的烧刀子和二人转好。” “这倒是,一个地方一个口味。”副将蒋文辉点头,同时心中暗自好笑,他家这位司令拍日本人的马屁真是不予余力。 “你放心。”似乎感觉到蒋文辉的心思,张海鹏冷哼一声,“等老子拿下了齐齐哈尔和哈尔滨,收拾了黑豹子,看小日本还敢轻视老子!” 他之前算是吃了大亏,后来问了他儿子以后才知道,对手竟然只是付玉廷的小儿子,以前那个付家最不成器的纨绔。 妈的! 知道这事以后,他气的差点上房,老豹子他打不过就算了,现在还被一个小豹子耍的团团转。 这一口恶气他要是不出,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东三省混了? 接着他又想到之前在日本人面前求爷爷告奶奶的样子,心中更加火大,要不是付家那小子毁了他的马场,他在日本人面前也不至于这么没底气。 也好在日本还算用得到他,最终同意借一辆火车给他,他才有反盘的机会,这一次他一定要给黑豹子点厉害看看。 也让小六子和东北三省的权贵们,知道知道轻视他的后果。 ………… 张海鹏的火车一点点接近齐齐哈尔,于此同时付汗青带着江景泽也开拔去往江桥,历史上著名的江桥战役,正在悄然准备中。 然而比起齐齐哈尔和江桥,先乱起了的却是哈尔滨。 最终付汗青也没办法拒绝权贵和富商们的避难请求,只能接纳下他们,好在这些有钱人在哈尔滨多少都有自己的房产,安置倒不是问题。 然而最大的问题却是这群有钱人,见到张海鹏气势汹汹地来,全部陷入恐慌之中,疯狂地采购黄金。 这一通采购让原本还平静的哈尔滨也陷入了混乱之中,住在哈尔滨的富商权贵,见到别人买自己当然也不能落后,跟着一起疯狂采购。 一时间弄得整个哈尔滨乌烟瘴气。 不过这些已顾不得收拾了,张海鹏出动,日本两大师团必然会紧随其后,一旦江桥失守,从洮南到昂昂溪等于权相贯通。 付玉廷一声令下,各部除留守部队,其余皆开拔江桥驻守,付汗青带领107师全体拔营出发。 “在谢叔指挥下,这姓万的总算是干了几件好事,我还真以为他能成事了。”身穿一袭深蓝色的东北军军服,江景泽骑着高头大马,身旁的付辰说着。 作为驰援部队,付辰和江景泽带领的骑兵营,算是哈尔滨的第二梯队。 而就在昨天,付辰和江景泽同时授衔——他所带领的骑兵被付汗青带领的十九军收编,付辰官拜少校,领骑兵营;江景泽则受上尉衔,成为骑兵营的副营长。 其余冯若英徐海水丁春喜杜长龙等人也各自授衔,成为东北军的战斗序列。 “他就是一纨绔少爷,”付辰耸了耸肩,“不过多买点黄金也好,这会子出手,咱算得上高位变现了哈哈哈。” 付辰自然高兴,黄金这玩意的确是硬通货,但有个最大的坏处是很难流入市场,另外肯定要比银元更难携带——而万国宾带领着一群富商把城里不管是金条还是首饰金都一抢而光,等于是把哈尔滨的金子“流动”起来了。 “什么……高位变现?”江景泽自然不懂这什么金融术语,当下有点懵,转而抓了抓头发道,“城里的米面都涨价了。” 这是自然的,金融市场等于是被破坏了。 不过付辰只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随着战争爆发,粮食涨价是必然的,哈尔滨已算够稳定的了。 未来,死于战争饥荒的人……不知有多少啊。 “营长!” 就在付辰刚陷入沉思的时候,前方打探的徐海水打马归来:“报告,前方一里处,有营盘驻扎!” 按照地图,急行军的他们已经接近江桥范围——可是,太安静了,整个区域甚至连个鸟屁都没听到。 “有部队驻扎?”付辰摊开地图细细扫了一遍,不仅紧蹙双眉,“奇怪,按照地图标志,附近并没有什么部队。” “可能是换防吧!”江景泽抓了抓下巴,“毕竟咱还在江北,不管是张大麻子还是小鬼子,不可能扎咱这儿吧?”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战场上瞬息万变,很多部队换防来不及通知友军部队也是有的——这年头虽已有了发报机,但信息交互还是远远不够。 “走,看看去。” 既然还身在江北地区,友军的可能性大,就算是敌军,要是一般的部队话,付辰他手下的骑兵营还不至于怕了他们。 当下打马而过,立刻惊动了营盘警戒位上的哨兵。 顿时哨兵示警,简直像通了马蜂窝一般,立马就有警戒的部队冲出来。 眼看那青天白日和黑豹子的旗帜,付辰长舒了一口气,多半是自己老爹。 一对部队番号,付辰暗自吃惊:这不是老爹贴身的护卫兵团么?怎么在这里? 既然是近身兵团在,老爹一定就在……他不在齐齐哈尔坐镇后方,怎么跑江桥附近来了? 被亲兵带领着向营盘走去,四下皆是临时搭建的营房——都是附近跑光了老百姓的村落临时改建的,除此之外就是军帐。 还没靠近指挥部,就听到里面传出中气十足地谩骂:“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那列军列的位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果然是老爹付玉廷在发脾气,付辰拧眉托腮,心道,必然是老爹派出部队去找小鬼子送的那趟军列了——听这意思,肯定是没有找到。 这可麻烦了。 付辰知道,之前谢韵卿和整个统战中心做出的研讨结果,就是打算闪袭这趟军列……因为江桥附近的工事还没有彻底齐备,部队集结也还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干掉这趟军列,还可以为整个江省的部队拖延时间。 第363章 江桥指挥部 可是,如果这趟见鬼的军列没有找到,突袭部队要朝哪儿打? 这不是开玩笑么? 付辰把马鞭收起来,带着江景泽一块站在这由民居改造的指挥所外面大喊一声:“报告!” 里面众人齐齐回身,刚把电话摔上的付玉廷也是回脸,立刻就看到风尘仆仆的小儿子正站在营房外面。 不光是付玉廷,谢韵卿江永宁等人也在。 人够齐的啊,这是把齐齐哈尔的统战指挥部搬这儿来了啊! 看来,老爹对张大麻子很是重视——也是,自打九一八爆发以来,大部队东北军甚至一枪没放,直接溃退,整个东三省军心涣散,人心低落。 现在,对于东北,不,不光是整个东北,甚至于整个华夏军方,都需要一场“提神”的战斗来凝聚人心。 整个黑龙江从今年六月就开始整军备战……已经这么大的动静出来,要给个破烂张大麻子打输了,岂不和奉天辽宁的“不抵抗”无二? 所以,这一仗的胜败,直接决定了江省,乃至整个东北军的军心。 作为目前黑龙江的一把手,整个江省的总司令,付玉廷当然极其重视这一仗,以他的脾气,又怎能稳坐泰山地待在齐齐哈尔? 想明白这些,付辰面容愈发凛然。 “家赫?”虽对着小儿子招了招手,付玉廷依旧拧着眉说道,“不是让你和骑兵营先留驻省城?是谁派你出来的?” 付辰知道这是老爹不放心自己的安全,非到万不得已之前不会让自己和江景泽上前线;不过,你这该坐镇后方的黑龙江一把手的跑出来了,我还有退缩不前的道理? 付辰倒是坦然了许多,笑道:“父帅您这就偏心了,就肯动用兄长,偏偏让家赫在后方摸鱼?家赫也想早点出来,给咱们黑豹子多立几个战功,这不就跟兄长请了令,也就直奔前线来了。” 听到小儿子这番话,付玉廷无声地摇了摇头,也就没再说什么——黑豹子家族没有软蛋,就该这样。 继而转向地图,付玉廷抬手指着洮昂铁路的沿线,说道:“照目前这状况,军列有可能在进入江桥附近之前,就隐藏起来了。” “是的,派出去的三队侦察兵沿线找寻,并没有发现军列的踪迹。”江永宁紧促双眉,“还是我们情报有误,麻子压根就没什么军列……他们在故弄玄虚?” “是不是真的故弄玄虚不知道……反正风声出来,把个齐齐哈尔搅得一团糟。”谢韵卿多少有点恼火,“国宾举家老小跑了个一干二净,连带他的那些幕僚也是一个个有样学样。现在齐齐哈尔未战先乱,跟那少爷有脱不了的关系。” 连这位谢叔都这么说了,付辰不由偏头看了江景泽一眼,他的兄弟也是苦笑了两声。 “无妨。”付玉廷摆手,“齐齐哈尔有汗青和明宇收拾,问题不大……”说着,他拿过横放在沙盘上的竹竿指着洮昂沿线道,“麻子的军列找不到,总不能坐以待毙,江桥是否能守得住,就要看江北这边的工事是否齐备。” 说着,将冷厉的询问目光转向谢韵卿,后者则是蹙眉道:“江北沿线的壕沟,铁丝网,炮楼,以及相对的沙袋都已基本完毕……但现在有个最大的问题,是高射炮才刚刚整合完毕。陆军不担心,现在就怕麻子打先锋,天上还有小鬼子的战机支持。” 所以,这就是老爹打算伏击军列,拖延时间的目的吗? 小鬼子的零式战机还是挺厉害的,一旦他们没有织成足够的火力网防备,几架战机就会对部队造成极大的伤害。 “可是,那列车,我们至今没有找到。”江永宁一筹莫展,“高射炮都是年初定的欧洲货,调试需要时间……” 包括付玉廷在内,所有的军官陷入沉寂——黑龙江未来的命运,就在他们的手中……这样的重责,有时的确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需要多久?”突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连最高长官付玉廷在内,所有人一齐将目光转了过去:是他们的三少爷,付家赫! “父帅,家赫想问问,您需要几天?”付辰深吸了一口气,“儿子带了骑兵营来,很适合打这种伏击战!” 就算他是付玉廷的儿子,这种场合他其实是没资格开口的。 “家赫!” 付玉廷顿时有点不悦,刚是瞪起双眼,站在一旁的江永宁却道:“司令,属下认为,三爷的提议不错。” “胡闹!”付玉廷不快,“他不知轻重,你也跟着一块起哄!” 这第一仗相当于双方正面交火的亮相,交给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行! 付辰就是知道自己老爹这心思,才又上前一步道:“父帅,家赫知道这一场非同小可,才想要打这前锋。” 说着,付辰指着沙盘道:“洮昂铁路全长220公里……按照运行速度,从洮南到昂昂溪,几乎是朝发夕至。”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少年的英气,可强烈的感染力,让所有人把目光都转了过去,就听他继续说着:“可这张大麻子居然在出动的十个小时后,就消失不见了——所以我怀疑,这支部队有两个可能:一,是我们情报有误,军列根本没有从洮南出发,或者……就是这支部队化整为零了。” “情报不可能有误。”站在谢韵卿身后的林平喜说着,“洮南那边鸡飞狗跳,张大麻子已出发了。” “那么显然就是张海鹏的部队已经化整为零,现下正以缓慢速度向江桥靠近。”付辰死死盯着沙盘,快速说着。 “我同意家赫的意见。”谢韵卿点头。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把兄弟都开口了,付玉廷也加入了话题,“大张旗鼓地要来进攻我江省,然后到部队开拔的时候,却闹成静悄悄的?” 谢韵卿没有说话,而是先将目光投向面带冷笑的付辰:“看来家赫已然先二哥想出这其中的缘故了——那么,就请家赫解释一番吧!” 第364章 狙击战 听到这话,付辰唇角微勾,缓缓说道:“恐怕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张大麻子也觑咱们江省……他现在把部队化整为零,就是打算放缓推进速度;看来,小鬼子的两大师团并没有紧跟在他后面……这张大麻子是想拖延着,让总览全局的本庄繁不耐烦,催着仙台,广岛两大师团共同出击!” 听到他完全说对了,谢韵卿脸上多了几分赞许地笑容,一面颔首点头,一面说道:“洮南驻军的人数,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要没小日本子的支持,他张大麻子恐怕也没胆子抖擞起来。” 见父亲没有说什么,付辰继续往下说道:“这张大麻子倒是个猴精,只怕已得了小鬼子不少好处。日本人指使麻子打前锋,打的注意就是鹬蚌相争……这麻子也不傻,应该是想着小日本子已下了血本,若无功而返,不管是他多门二郎还是寺内寿一都不好交代。于是他迟缓推进,就是想要引两大师团紧随其后!” 付玉廷听他分析的越发有理有据,颔首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得到首肯的付辰说得越发自信:“父帅,据家赫调查,小鬼子的军列是内燃机车,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七十,甚至是九十公里的速度——他们胆敢放张大麻子独身前来,恐怕就是自信他们的速度……一旦张海鹏不敌,应该会第一时间从洮南扑出!” 说着,付辰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父帅,所以,想要伏击张海鹏,最好的兵种就是骑兵!我和景泽带领骑兵营全体出击,利用骑兵的速度,打他一个时间差!” “好!”付玉廷和谢韵卿同时拍手叫好,整个指挥部也因付三少爷的眼界,还有对战局的把控能力而折服了! 谢韵卿旋即笑笑:“我看家赫成,不妨派他一战!” 付辰就等这机会,付玉廷深吸了一口气,最终点了点头道:“好。家赫,此番首战,不求必胜……父帅只希望你安全回来。” 听到这话,付辰不由抬头盯着头发已略显花白的父亲——竟是有种看到21世纪家乡老父亲的错愕。 关切的目光,还有……对未来战局的期待。 “父帅放心!”付辰旋即立正敬礼道,“只要我能逮住他张大麻子,他就休想全须全尾的靠近江桥!” 说完,整了整军帽,带着江景泽转身走出了指挥部。 全程都没插上话的江景泽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家赫兄,这仗你打算咋打?刚才你没听见啊,派出去的侦察兵连麻子的影儿都没瞅着!” “雁过留痕,就算放个屁也是有味的。”付辰充满信心地笑了笑,又道,“部队的踪迹不难找,而且咱们是去搅局的。” 正说着,冯若英和徐海水遥遥跑了过来:“营长,有任务?” “传我命令,骑兵营全体只带三天口粮,除了必要的作战武器,什么劳什子的都给老子就地扔下!”付辰怒吼着。 “这……”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这什么意思,而付辰却明白,他这一仗相当于是江桥抗战的第一枪,若不打响了,后面的戏就不好唱了。 破釜沉舟,老子这下也学学楚霸王! 命令已是下达,整个部队马上行动起来,照着付辰的命令行动——既然只带口粮,炊事班就没什么用了。付辰就地安排,全员上马冲锋离开。 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江桥,一马平川的松嫩平原已开始染上了初冬的气息:人,马,在急速地冲锋中开始喷出白色的气息,给这场即将打响的战争平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沿着铁道狂奔,根本没能找到任何部队的踪影——看来情报是准确的,张大麻子的部队,的确像是人间蒸发了。 但这些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穿越而来的付辰。 在实验室看过史料的他知道,张大麻子这回是押上了血本,一口气出动了三个团的兵力,并且让他最信任的一员虎将徐景隆带团。 按照东北军的编制,一个团就是一千五百人左右,三个团的兵力接近五千人——再加上辎重部队,后勤保障线等等,总人数很可能超过万人。 呵呵,一万人的部队如果能从大家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难不成他张海鹏的手下能上天遁地不成? 付辰既然敢打包票,就能循着踪迹找到部队。 而想找到这支部队的秘密,就是循背风处。 已进入十月,就算在全球变暖的21世纪,东三省也开始供暖了——可想而知东三省有多冷,更何况是处于华夏最北部的黑龙江呢! 这支慢悠悠的部队既然放弃了乘坐军列,那么就算有再牛的冬装,也会下意识地循着背风处行军,这是人之常情! 除非,他们都想在这寒风里变成人肉冰棍。 找到了这个规律,前去探查的徐海水没费什么工夫就打探到了徐景隆的先头部队。 这是一支由几百人组成的重装步兵——他们的目的,除了趟路,更多的是打算先行推进到江桥附近,开始修筑工事。 一支支乌青色的三八式步枪在午后的阳光下,散射着别样的光泽,江景泽忍不住舔了舔嘴道:“妈的,小日本子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看这些好枪!” “这还发愁咱没武器么?”付辰也是笑了笑,转而笑道,“行头配得还真不错,就不知道打仗怎么样了。” “走,试试不就知道了?”江景泽毫无惧意地嚣张笑了两声。 “海水,带上你的狙击小队守着两翼,自由攻击!”付辰刷一下从腰间抽出指挥军刀,照着空中抡了两下,怒吼道,“弟兄们,披荆斩棘,视死如归!冲啊!”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所有的骑兵齐声发出嘹亮的怒吼,各自抽出武器,立刻打马发动了冲锋! 这支部队压根没想到居然会遇上来自江桥的狙击部队,当下就傻眼了。 “准备攻击,准备攻击!”在看到那面黑色的豹子旗帜,带头的营长声音都变了调,“老天爷,是黑豹子!” 第365章 首战告捷! 尤其是听到那句“披荆斩棘”,所有人更是吓傻了眼——若不是带头的营长拔出枪朝天开了两枪示警,并对着所有人怒吼一声,他们失神的时间恐怕还要更长。 “准备战斗!”那营长又是怒吼了一声,“别他妈扎堆,分散分散,寻找掩体!” 就在付辰的骑兵营发起冲锋的同时,这支先头部队简直乱了套,有反应的听命转身快速地寻找壕沟,土包,或者是大树墩之类的掩体;而稍稍反应慢些的,竟是抄起手上的三八式打算开枪! 这纯属就是找死了。 要知道,骑兵对于步兵的伤害极大。 在短兵相接的瞬间,不提武器,就是高速狂奔的马匹带来的冲击力也足够对步兵造成极大的伤害。 “一群蠢货。”带头冲锋的江景泽冷笑,抽出了腰间的驳壳枪。 砰砰! 对准了两个打算瞄准的士兵就是两枪,伴随着惨叫声,这两个倒霉蛋倒地身亡。 “冲啊!”就听丁春喜发出一声怒吼,率先冲了过去,抄起手上的大砍刀就是一通猛砍。 骑兵们见这家伙居然这么猛,哪里甘心落后,纷纷狂打胯下坐骑亦是冲锋上去。 马蹄践踏,大砍刀,还有几个嫌砍刀麻烦,还自制了狼牙棒,居然还用钢钉加装了倒刺——好家伙的,这玩意甚至比砍刀的伤害还大,本来骑兵的冲击力就强,再加上狼牙棒不管是哪个方向击打都有可怕的效果。 “真是黑豹子!”没挡得住第一波骑兵的攻击,死伤惨重的营长彻底慌了神,还没等他回神过来,混战已经开始了。 血肉横飞。 更多的人倒下了。 “大哥,现在不突围就来不及了!”一个满脸失血的手下飞扑过来,对着蹲在一块巨石后面的营长大喊道,“黑,黑豹子太厉害了!” 营长照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说什么跟奉天辽宁一样都是软蛋?那张大麻子就是个老骗子!妈的,这他妈黑豹子谁顶得住?!” “营长,咱突围吧,再不跑真的来不及了!”手下简直怒吼起来了,“别给这张大麻子陪葬了!” 营长刚是决定逃走之时,丁春喜却是带领着一小队骑兵,从他们侧翼绕了过来——守在营长周围的这些人们才是震惊地发觉,所谓的“穷寇莫追围师必阙”的战略思想,黑豹子压根就没打算贯彻。 因为,在人数接近的情况下,步兵遭遇骑兵,那就是碾压。 “完了。”营长流下了最后一道冷汗——等死。 不到一个小时,战斗就结束了。 付辰勒住坐骑一跃下马,环顾四下,除了自己麾下的骑兵们,已看不到任何有生力量了。 这些原本还活生生的伪军,在他们的冲击下全部变成了横躺在地的死尸。 这第一仗绝对算得上开门红! 清点人数后,除了几个受了轻微伤的手下,骑兵营几乎是毫发无伤。 “营长!”负责在外围警戒的徐海水带着两个手下打马而来,敬礼汇报道,“并没有发现其他部队靠近,东南方向的铁路也没有任何列车。” “好,原地修整一番,把这些倒霉蛋的枪支弹药都给我集中到一块藏好。”付辰高声下令道。 别的东西他不稀罕,小鬼子的三八式在这年头可算得上顶级好枪;现下沈阳陷落,有着华夏最大兵工厂之称的沈阳兵工厂也落到了小日本子的手中,每一把枪都很宝贵——随身的实验室可以把枪最好的收藏起来。 “是!”江景泽冯若英高声应是着。 眼看大家都忙活起来,付辰顾不得擦一把满身满脸的血,拧着眉头在这些几近破碎的尸体中踱步,原本油亮的马靴淋漓着血肉,冷毅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血腥的景象,但他还是第一次把武器对准曾经的友军,调整着呼吸,付辰终于找到了刚才对天放枪,并高声示警所有人“准备战斗”的军官。 居然……没有胸牌? “老丁,你过来!”付辰回头大声喊着丁春喜,见他飞也似的跑过来,指着横躺在地的军官道,“见过他吗?” 方才就是丁春喜赏了他致命的一刀,现下盯着这副近乎于支离破碎的尸体,他有点挠头了:“三爷,您这不是为难小的么……让我砍成这模样,就算我从前见过,也是认不出来了啊!” “屁话多!” 付辰瞪眼,吓得丁春喜赶紧蹲下身去:“我瞅瞅,小的仔细再瞅瞅……” 这老兵油子! 翻了个白眼,见对方翻开把尸体身上的军装撕掉,细细地擦了一遍对方的脸,付辰合抱手肘。 过了几分钟,丁春喜直起身子摇了摇头道:“也是怪了,按理说洮南能带兵的,我差不多认全了……但这小子,居然完全没见过!” “看来这张大麻子,最近是得了小日本子不少好处啊!”付辰笑了笑。 在后世的资料中,确实有提到多门二郎给了张大麻子不少枪支弹药,现下看来是真的了。 这几百人用的,全部都是崭新的三八式,大部分枪栓都没有拉动的痕迹,显然还来不及进行训练,就被拉上战场了。 付辰托腮:这小日本子让张海鹏趟雷,这张大麻子呢,就让新兵趟雷……倒是一脉相承的打法啊。 也好白送装备的,不拿白不拿。 “你都不认识,那应该就是最近新征的兵了。”付辰抬手在点头哈腰的丁春喜身上一拍,转向江景泽道,“看来情报是准确的,仙台师团的确给了麻子不少好处……接下来,咱们真有一场硬仗打了。” 江景泽笑笑:“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说得轻巧。”付辰回头高声说道,“怎么样,收拾的差不多了吧?咱们继续沿着铁路搜寻张大麻子的部队!” ………… 天,渐渐黑了下去。 伴随着斜阳落山,一阵寒风平地起,几乎在同时将每个骑兵身上残留的最后一点温度都带走了。 “真够冷的!” 第366章 军列 这股狂风仿佛是平地而起,骑兵们甚至连军马都乘骑不得,只能拉着缰绳小心翼翼地行进。这阵黑风夹杂着腥臭和黑沙,打在脸上生疼生疼。 早就听说过东北那“一年只刮两次,一次刮半年的风”,在设身处地的真正见识到之后,付辰除了觉得犀利就是犀利。 恼怒地压低军帽,付辰下令全营浇灭营火迅速拔营到背风的山坡后避风。 “幸亏听你的,出来之前围巾预备上了,不然现在成人肉血条子了!”江景泽冷得直哆嗦,“我看差不多了,咱们见好就收吧!” 从出发到现在,已接连经过了三场毫无悬念的战斗,被识破了“化整为零战术”的张海鹏军,至少损失了两个营的兵力。 军心大振的骑兵营越打越顺手,两个小时前那最后一场战斗,付辰甚至还没下令,这支嗷嗷叫的部队就发出“披荆斩棘”的怒吼,照着张海鹏军冲锋而去。 “早了点。”付辰摇了摇头。 就算接连打了几场胜仗,他们遭遇的部队跟最初那场战斗没什么分别,都是拿了鬼子的枪,毫无战斗力可言的杂牌军。 三场胜仗大振军心,可付辰却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他知道,就算在一天之内连着打了三场胜仗,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起码,他们还不了解那位久负盛名的洮南大将徐景隆,究竟是个什么实力。 “我看差不多了,手上就这么一点兵,你不会是想去炸麻子的老窝吧?”江景泽披着斗篷颤抖着说道,所有裸露出来的皮肤都给冻得青紫,“见鬼,现在能来那么一杯就好了。” “是啊,能来一杯就好了。景泽你带了吗?”同为副营长的高劲远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拔脚踢他的马靴,催促道,“快拿点过来,哥们要冷死了!” “没办法,要喝酒去跟家赫兄说,出来之前他禁酒了。”用毛毯蒙头裹脚挤暖和的江景泽向付辰投去一个及其不满的目光,“我也馋着呢!” 山谷里,全营集结于此避风,担心被侦察兵觉察,甚至连篝火都不敢点。 骑兵们看护好马匹,相互紧凑地靠着取暖。连江景泽他们都挤在一起相互发着牢骚。 听到江景泽的话,付辰耸肩一笑:“禁酒令暂时解除!偷带了酒的都拿出来,让大家都喝一点暖和暖和!” 尽管没有欢呼起来,但人人都露出了笑容,连一向以沉默著称的徐海水眼底都有了光彩。 其实付辰也香这一口,刚才已钻进实验室里去了——不过他是一营之长,偷喝了酒给人觉察到,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不过现在算得上光明正大了,付辰马上进实验室拿了老白干出来:“都少喝一点,千万别睡着了,等风小一点再出发!” 事前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状况,付辰在实验室囤了不少高度白酒,而且为了方便,他还把酒都灌装到了皮质的酒袋当中。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肯定偷藏着呢!”江景泽得意地笑了笑,一把夺过酒袋,江景泽狂灌了一口,霎时间酒意上头红了脸,“哎呀,好酒!爽快!” 酒后驾车犯法,不知道酒后骑马怎么算……付辰顿时想到了21世纪的梗,无声地笑了笑。 东北人好酒是出了名的,这么多人两袋子酒分下去每个人甚至觉得就是漱了漱口——当然,也有人把自己偷拿的酒分了出来。 很快每个人身上稍稍暖了些,刚是提起精神来,就听有个奇怪的声音由远及近。狂嚎的寒风中,这种非自然的声音足够让每个士兵心生不安。 江景泽也是听到了,倏然将震惊的目光转向付辰。 “是……侦察机!” 不比交通方便的21世纪,人们早就习惯了头顶一架架掠过的飞机;甚至连付辰这个穿越者经过这大半年都忘记了飞机引擎的声音。 一般的侦察机体积小重量轻,飞行速度极快,续航能力也优于其他机型,而且侦察机都是单人飞行员驾驶,所以很少配备重武器。 可就算没有机枪这些,付辰也不想把他的骑兵营暴露! “快!分散隐蔽!”付辰低吼。 所有人哗啦一下就分散开来,好歹是军马,虽不至于给小小一架侦察机吓到,但骑兵们的紧张感染了各自的坐骑,战马纷纷打着响鼻,开始被骑手们牵着躲避。 “小鬼子还真有空军支持!”江景泽伸手按在自己的坐骑上,让它安静下来。就算性格如他,脸上也多了几分紧张。 付辰没说话,将坐骑的缰绳快速交给身侧的冯若英,他自己则是快速把军服上衣脱了,然后和同样脱掉上衣的江景泽一道,猫下腰迅速小跑过去。 “这飞机,似乎不是冲我们来的。”江景泽似乎有所发现。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引擎声越来越远,看这侦察机的飞行方向,应该是奔着江桥去的。 “看来这多门二郎也不傻。”付辰冷笑,“不仅把张海鹏派出来趟路,还有侦察机监工啊!” 江景泽点了点头道:“这下,他们应该不敢再把部队打散,然后缓慢前进了吧?” 付辰摇了摇头:“难说,谁也不知道这张大麻子存什么心眼;仙台师团龟缩在洮南迟迟不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到有火车的鸣笛声! 两人同时大惊失色,付辰则是迅速从实验室里拿出之前缴获的望远镜看过去——一列漆黑的火车在铁道上高速行驶。 “是军列,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关东军的军列!”大惊失色的付辰原地蹦了起来,朝着身后手下们藏匿的位置狂奔。 “全员上马,快,全部上马!”付辰低吼着,迅速抓住马鞍用最快的速度上马。 情况已是很明显了。 多门二郎定然是按捺不住,催促张大麻子火速赶往前线了。 江桥抗战——恐怕,就是这样悄然又突然的爆发了! “全营,目标江桥,出发!”付辰拉进了身上的斗篷,率先打马出发。 第367章 伏击 夜晚的寒风,伴随着渐起的潮气,直接从每个人的衣领和袖口灌进来,几乎把骑兵营的每一个人都冻结成冰。 嘟嘟! 汽笛的声音,在这绝对死寂的夜晚简直像是提前鸣响的丧钟声。 付辰双眼微眯,突然回脸对徐海水道:“海水!你带上两个兄弟,循着洮南沿线继续侦查!一旦发觉洮南的关东军也出动了,第一时间回江桥指挥部汇报!” “是!营长!”在听到付辰的命令之后,徐海水高声应是着,然后带起两人调转马头朝着另外的方向狂奔而去。 “家赫,接下来该怎么打?”江景泽一面打马,一面紧跟在付辰身侧高声询问着。 要知道,在黄埔军校的时候,付辰的马术算得上九期的头挑人才,江景泽虽是在军营里长大的,竟是不如他。 “在父帅面前我立下军令了,要替江北的弟兄们拖延时间。”付辰死死攥着缰绳说着,“咱们现在,就是要去拖延时间!” 疯了疯了,这小子疯劲儿又是上来了! 虽是这样想着,江景泽的脸上还是多了几分笑容。 他知道,战马的速度就是再快,也跑不过内燃机车。 这年代火车虽然没有提速过,但时速依旧能接近七十,甚至九十公里——战马是根本追不上的。 直线追不上,那只有想其他的法子了。 付辰唇角微勾,突然抬手一指:“走,上山!” 这年头还没有什么重装机械,修铁路时遇上山梁之类的很少打隧道,一般是能绕就绕。 如此一来,战马想要追上火车,只管奔上山抄近道就是。 这次出来,付辰选的都是从张海鹏的兴安马场抢来的马——他培育出来的都是内蒙的矮种马。 这种马有个优势,就是耐力强大而且善于爬山,为的就是应对这种情况。 在平路奔跑可能还没有什么特殊的对比,一上山梁,所有的骑兵都感觉出来内蒙战马强劲的马力和速度。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骑兵营全体就登上山梁。 而远处……漆黑的火车在夜幕中快速地行驶,两道明亮的火车灯光穿透夜雾,带着侵略者的嚣张气焰,像一头随时暴起的凶兽。 有点意思。 付辰回脸,对着左右闷喊一声:“准备战斗!若英,起迫击炮,看我的信号弹给我狠狠地打!” “是!”冯若英低声应是,在他身后,骑兵们纷纷下马,开始从随身的装备中拿出炮管等等零件开始组装。 “景泽,带上十个人,跟我来!”付辰勒转马头,正打算打马冲下山梁,江景泽突然扑过来一把拽住他的缰绳。 “又要疯?”江景泽一脸急躁,“你要做什么尽管着吩咐就是……别他妈事事亲自往前冲!” 这还没说那后半句话:万一你要有个好歹我可没法交代。 “闭嘴!再啰嗦军法从事!”火冒三丈的付辰说话也不客气了,战机转瞬即逝,哪儿有功夫废话? 漆黑之中江景泽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听这话显然已是火了,也不敢再说什么赶紧喊了句是。 “冲!”带着人立刻打马而下,一道道健硕的身影在密林中快速穿过。 寒风,不断地呼啸而过,十月东北,风吹在脸上和小刀子一样。付辰亲率的这十几个骑兵都裹紧了脸,只有两只眼中露出来,每个人眼中都带着冷冽。 没有人开口,天地之间只剩下马蹄撞击地面的声音,以及马匹粗重的呼吸声。 付辰带着人直奔铁道,然后立刻下马道:“快,搬石头,找木头,捡大的给我弄!” 江景泽一下明白过来了——这小子够阴险,是打算拦停火车啊! 可是……就他们这点人,能吃掉张海鹏一个军列的兵力吗? 妈的,不管这么多了,家赫兄既然吩咐下来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听就是了! 源于对三爷的极大信赖,江景泽立刻转身指挥这十几个骑兵下马——大石头,树墩,甚至大半截横木都被他们搬了过来。 要知道,铁路上有巡检员,为的就是怕这些障碍,因为有可能一截不起眼的木头,就能造成整列火车的翻车事故。 这样堆积上去,够麻子喝一壶了! 几乎在他们刚刚准备好这些障碍时,那列火车便已呼啸而来。 “快,藏起来!”付辰双眉凛然,低吼一声翻身上马。 四下都是密林,藏身倒是不难,几人迅速掩藏躲好,就听火车突然发出尖锐的警笛声,便开始急刹车了! 显然,火车的驾驶员发现了这些堆积在铁道上的石头横木之类的东西。 眼看火车开始减缓速度,付辰从实验室摸出了一枚信号弹。 这东西经过他多次改良,焰光和高度已是相当稳定了。 有了这玩意,山上的迫击炮在发射之时就有了更准确的定位。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火车很快停下了。 “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去看看是什么鬼东西拦路,快点移开!” 随着几声谩骂,从车上跳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这几个战士步态平稳,眼神冷厉,明显是训练有素,和之前的杂牌军完全不一样。 几人一面架着枪,一面骂骂咧咧地往障碍那边走去,付辰拿起望远镜趁着灯光看了过去。 “瞅着什么了?”江景泽低声发问。 “密密麻麻,全是兵。要是那几列也全是人的话……人数不会少于一个团。”付辰放下望远镜,从身后拿出武器,“准备!” 一声令下,四周顿时咔咔都是架枪拉栓的声音。 嘭! 付辰拉动手上信号弹的引线,就听喷筒发出闷响,顿时一道火花窜出,立时升空炸出绚烂的火花! 咚咚咚咚! 数不清的爆炸声从天而降,冲天的火光伴随着横飞的弹片,眨眼间把整列火车包围。 “敌袭!敌袭!” 那几个下车查看障碍的士兵吓得周身狂抖,但常年的战斗让他们保持着绝对的警戒和良好的素养,迅速在炮火中找寻死角开始往列车狂奔。 “嘿嘿,还真是新兵怕炮啊……就是不知道你们这几个老兵油子怕不怕老子的枪?”付辰冷笑,已经端起了手上的步枪。 第378章 损失惨重 瞄准。 付辰漆黑的瞳仁在这绝对死寂而黑暗的夜,绽放出令人恐惧的杀气。 手指猛然扣下扳机! 砰! 弹头顿时在空中拉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贯穿了那个又喊又叫的士兵脑袋。 一整团的血花炸裂开来,迸了紧随其后的几个家伙满身满脸。 “有埋伏!” 就在战友被击杀的同时,身后的士兵就发出尖锐的怒吼,一起把手上的步枪对准过来。 “趴下!” 暗叫不妙的付辰抬手将身旁一个弟兄按倒在地,接踵而至的弹头崩崩打进距离头顶不到一米处的小土堆上。 像一般这样被开冷枪,普通的士兵很难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来——而这几个家伙居然能在同伴被杀的情况下迅速作出正确的反应,让付辰心下大骇! 谁他妈的说洮南的驻军都是杂牌军!? 付辰在心里几乎把情报员骂了个半死。 一想也是啊,到底是号称华夏战斗力最强的东北军,又是替黑龙江首府齐齐哈尔看守南大门的驻军,想来战斗素养也不会太差。 江景泽见状怒起,以不要命的姿势抄起驳壳枪。 砰砰! 枪枪点头夺命,付辰拽起身侧的手下大吼:“打!” 手下们怒吼着开枪,不断有士兵从车里冲出来,有人在开枪,也有人倒下。 轰! 接连又是迫击炮在火车的四周爆炸,迸射开来的弹片甚至把火车窗炸得粉碎。 火光之中更多的车皮被接连打开,士兵超潮水般地涌出。 “这他妈……何止一个团!?”江景泽一边开枪,一边大声谩骂着,“少说两个团啊!” 几乎是眨眼间,敌方的队伍就集结完毕。 付辰眼看着车厢中跳下一名军官,这名军官看上去四五十岁,身高很高,身形却消瘦,浑身上下都带着干练。 在警卫员的簇拥下,这货迅速藏身在列车死角处,付辰一拍大腿骂道:“他妈的,真该把海水叫上,刚才那一下足够给他送葬了!” “是徐景隆……看来那张大麻子没胆子来啊!”江景泽低吼,“撤吧?” “嗯……算是把马蜂窝捅了个彻彻底底。”一脸兴奋的付辰笑了笑,“不过还没完呢!” “你这疯子又打算干嘛?” 江景泽刚问,付辰便已翻身上马,对着众人一个招呼。 骑兵们也是纷纷上马,趁乱开始往大部队的方向撤离。 “旅长,”徐景隆身侧的蒋文辉见了,急忙拨开把周围围死的警卫员大喊一声,“看,林子那边好像有一队骑兵在逃走!” “不能追!”徐景隆眯了眯眼睛,“迫击炮的位置还没有找到!” 听到这话,蒋文辉简直是要暴起了。 看那队骑兵逃走的方向,分明是打算和山上的迫击炮汇合去了,按照奔跑的方向去追,完全可以吃掉这骑兵小队。 可这徐景隆思想太保守了,总是还拿在讲武堂学到的那些什么穷寇莫追之类的兵法…… 长叹一声,蒋文辉甚至有种感觉——他们,甚至错过了消灭敌人的最好时机。 “快,集结部队,检查损失。”徐景隆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尽快把列车发动起来!” “怎么,难道不把这队人马吃掉?”蒋文辉又吃了一惊,“先头部队已汇报过多次,遇到了黑豹子的骑兵,他们在反复骚扰我们!” 徐景隆冷笑:“既然是骚扰……就不必理他们!如此一来二去跟我们交手,明显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江北并没有做足了防御!我们一路冲过去势如破竹,就能在第一时间攻破江桥!” 说着,他用驳壳枪挑了挑军帽道:“到时候,你我就是把司令扶上黑龙江宝座的第一功臣!” ………… “看来,我们的拖延战术,似乎被识破了。”回到本阵之后,付辰举着望远镜反复观察。 徐景隆率领的部队并没有派出队伍追击的意思,只是派了两队兵在军列附近警戒。 工兵在急速地整修被炸坏的铁道和损坏的车皮,火把,探照灯几乎把这山坳照成了一片白昼。 “识破了又怎样?”江景泽说着,“反正他们离不开那铁皮车,咱把那铁路炸了就是!” 付辰摇了摇头。 要真是能炸,他老爹必然在张海鹏出击的同时,就把江桥炸掉了。 洮昂铁路,特别是江桥——是当年大帅把修筑权和经营权都卖给日本人了;破坏铁路和大桥,倒是可以直接了当的拖延时间,但这样一来,日本人就有了更多的进攻江桥的理由。 “不过,就算小日本子没什么理由,也一样不会放过我们黑龙江吧!”付辰冷然地笑了笑,转脸又道,“弟兄们,真正玩命的时候到了!徐景隆既然来了,咱们就没道理让他们回去!” “我还以为他还会继续派杂牌军跟着咱们打游击。”憋了半天的高劲远开了口,双手用地搓了搓,脸上带着兴奋。 终于能好好地打一场了,虽然之前的战斗收获不错,可是却给人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他徐景隆和张大麻子倒是想跟咱打游击,小日本可得让。”江景泽咧嘴冷笑,张大麻子和小日本相互算计的这点伎俩瞒不了他们,也当然瞒不了小日本,“家赫,这才是洮南正儿八经的部队,得给他们点厉害啊。” “这是当然。”付辰脸上泛着邪里邪气的笑,“景泽,既然是‘朋友’来了,咱们是不是该好好招待一下啊?” 一看付辰这略带阴损的笑容,江景泽就知道,这家赫兄,必然是又想到什么狠招了! “那么,现在就等营长的命令了!”高劲远激动地呼呼直喘,在他身后的骑兵们,也是个个圆睁双眼。 “好!”付辰翻身上马,“全营上马,咱们得让这徐景隆,有来无回!” 说着,在这漆黑的深夜,付辰率领着他的骑兵营打马而下,照着山梁的另一侧狂奔而下。 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贴着地面吹带起黑色的砂石,打在眼睛里和身上都很疼。 付辰眼里杀气更甚,忽然指着前方出现的一条大路喊道:“快,向北!” 第369章 排兵布阵 他们的方向并不奇怪——是他们回江桥指挥部的方向。 可这样一来,等于是火车撵着他们后面行军,这不是等于把徐景隆一路引回江桥去么? 不过,付辰这么做总是有他的原因的。 江景泽并没有半分迟疑,而是攥着缰绳,紧跟在他的营长身侧。 “景泽,你带上两个人,给我回江桥指挥部去。”付辰忽然回过脸,粗声大气地说着。 大敌当前,要分兵? 江景泽突然意识到他很可能是打算自作诱饵,而派自己回去求援,赶忙大声说道:“你是营长,你带人回去!” 而这次付辰却并没有生气他提出反对意见,而是冷笑着说道:“他张大麻子这么下血本,咱们也得来点像样点儿的诱饵才是!” “好,那你不管遇上什么情况都别玩命。”这小子自打上了个黄埔就疯得厉害,真要是把自己砸进去,你老哥能活剐了我。 容后江景泽高声应是着,带人转身往江桥方向狂奔而去。 等江景泽等人的身影逐渐淹没在浓沉夜色后,付辰才挥手召集剩下的骑兵:“海水,带上你的狙击部队去六点钟方向埋伏狙击位……其余人,跟我去炸铁路!”在来之前,付辰已将很多现代的战略术语引入到他日常的训练当中,像什么六点钟位置之类的话语,恐怕也只有他的骑兵营能听懂。 此起彼伏的应是回答了付辰的命令,每名骑兵都明白这一战的重要性,没有一个人有所退缩,一双双眼睛中散发着坚毅。 徐海水回答得尤其高亢,他转头再次用信赖的目光看了一眼他的顶头上司;转而带着他亲自一个个训出来的狙击小队转向西北方向狂奔。 来之前,他就钻进实验室找了很多洮南铁路的地形图,然后仔仔细细看过了。 在靠近江桥的位置,这条铁路多了几个弯道,显然是因为要避过那些山包。 现在,这里是伏击他们的好地点——列车员不可能在刚刚绕过山包的时候就看到炸药包,他还可以采用多点爆破的方式,把铁路炸成多段。 到时候他徐景隆想不下车都难了! “快,就是这里!” 一声令下,骑兵们狂奔过去,然后呼啦啦地开始下马。 炸药包的成分都是在实验室经过反复调试过的,剂量都按照一比一的比例,付辰在电脑上模拟过爆炸效果,实际爆炸的效果应该不会偏离多少。 “按我之前说的,每隔三米放一个,引线要长……留足五分钟,咱们得跑到他们手榴弹够不到的位置去。”付辰一面高声说着,一面抓起望远镜观察:那辆要命的火车显然是开足了马力,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达他们现在的位置。 “动作快!”付辰焦急地大喊着,他们已能听到火车在靠近的声音了。 冯若英很快回答着:“营长,好了!” 听到这话,付辰回头拧着眉看了一眼:炸药包按照他预想的位置放好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留人点燃引线,其他人,撤!” 几乎在他们刚刚撤到既定位置,那军列便呼啸而来。紧接着,炸药包轰天而起,爆炸的力量之大,甚至让火车头都脱轨了! 近乎于地动山摇的动静甚至掀起了地面上的黑土,来不及刹车的火车头带着几节车厢离开了火车道,以可怕地速度撞上了铁轨边的山包上——这一撞,小鬼子的军列算是彻底报销了。 不仅如此,徐景隆的部队恐怕损失也不小。 “营长,不冲吗?”高劲远回脸建议道,“现在冲过去,我们肯定能把这徐景隆吃掉!” 快速地摇了摇头,付辰没说话。 掀翻的不过是几节车皮,以敌方如此之快的反应能力,应该能在出事的一瞬间就能做出回击——果然,几乎是在高劲远话音刚落的时候,所有的车厢一起被拉开了! 一时难以计数的士兵抄着步枪潮水般地涌出来,刚才还建议发起冲锋的高劲远不由大骇:幸亏三爷精明,没有让大家冲下去,这要是扑下去,岂不是送死么? “呵呵。”付辰冷笑,缓缓抽出了指挥军刀,“火把都给三爷我点上!咱得让徐大将军仔细瞅瞅咱们。” 啊? 骑兵的厉害,关键在于冲锋之时的速度,而速度归速度,关键在打法上当然要出奇制胜,让对面的人把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了,还出个什么奇的? 不过营长的命令不得不听,骑兵们一个接着一个把手上的火把点着了。 就在火把接二连三地烧着之时,徐景隆的部队也有了极大的反应。 杂乱的呐喊声从那边传来,士兵们在快速的集结,个别几个甚至把枪口都对了过来。 “徐景隆,听着你爷爷我的声音没有?”付辰高声大喊着,仿佛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身份似的,“你那破车跟了小爷一路了,闻着马屁味没有?挺香的吧?” “操,付家赫!”就听那边乱哄哄地传来谩骂声,憋了一肚子火的徐景隆大骂道,“我就知道是你们这些不要脸的黑豹子,有本事面对面地打一仗啊!” “好啊,有本事你上来啊!”付辰大笑着,“别他妈跟了小鬼子几天也是短腿了,爷爷体谅你,就跟这儿等着!” 见到付辰这不要命的举动,不由得一怔,紧接着冷着脸下令。 “迎战!” 既然付辰想死,那么他也不会客气,这么多天了,他们的部队屡受骚扰,他早就窝着一口气。 当下他的骑兵部队也在集结,这混账小子虽然偷了兴安的马场,洮南南边还是有一支战斗力不弱的骑兵部队的。 双方快速接近,战斗显然要一触即发——然而,就在徐景隆的骑兵部队扑过来的同时,付辰突然下令道:“调转马头,撤!” 撤? 骑兵们相顾骇然,怎么回事?嚷嚷得这么响,难不成就这么跑了? 营长的命令也很清楚,就是让他们先离开。 骑兵们纷纷调转马头就跑,冲天的呐喊声从身后就赶超了上来。 憋了一肚子火的徐景隆骑兵们开始疯狂的扫射,只是这浓沉夜晚视线极差,让他们一个个大失准头。 第370章 “遛狗” “妈的,居然是付家赫!快,快追!” 听到对方居然自称黑豹子的三公子,徐景隆双眼顿时就红了。 整整两天了,就是有一队骑兵在不停地打干扰战,搞得他们是烦不胜烦,居然还把铁路炸了,害他的军列就此翻车,他手底下的兵还不知道死伤多少,难不成这小混蛋就打算这么跑掉?! 几乎气得已失去理智的徐景隆几乎失声怒吼起来:“谁能拿到付家赫的人头,老子奖励五条大金鱼!” “是!” 所谓的大金鱼就是金条,如今这个世道,大洋什么的早就不管用了,还是黄金来的实在。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徐景隆的人听说有好处拿,一个个越发勇猛,怕马快速地追了上去。 然而,之前兴安马场被付辰偷袭,能被带出来的战马却是十分有限。 尤其是在大多数还是步兵,哪里追的上全员骑马的付辰的骑兵营?于是没过多久就被甩开。 带队的骑兵团长看着苍茫夜色之中,倏然消失不见的大队人马,又看看自己身后,已经开始分散的队伍。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转头下命令:“都给撤,回去和大部队汇合!” 妈的,是陷阱! 一定是陷阱! 这小黑豹子分明在和他玩诱敌深入,他竟然就这么上当了。 付辰虽然消失在徐景隆的骑兵团的视野中,却其实并没走远,而是饶了一圈藏在事先勘察好的山坳中,拿着望远镜悄悄地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 此时见到对方萌生退意,他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准备战斗,咱们要把他们全部吃掉!” “是,营长!” 直到这个时候众骑兵才明白营长的用意,一个个不由得暗自佩服营长的英明决断。 原来,点燃火把,对着徐景隆大声叫骂——都是为了引诱这些二傻子前来追击他们。 相比付辰的早有准备,这支脱离了大部队的骑兵团就显得慌乱了许多——特别是在明白付辰的用意后,他们更是吓坏了。 坏了! 都说这黑豹子的三公子,是个纨绔子弟,可谁能想到,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少爷,打起仗来竟然如此狡猾! 可惜打仗除了枪炮要的多半还有气势,气势一泄很多时候战局也会直转急下,最后落个一败涂地。 “撤!快撤!” 原本就已经极其慌乱的骑兵团,如今见到气势汹汹的付辰等人冲了上来,顿时更加混乱。 付辰要的就是他们慌不择路,这番情形正是他想要的,没有多余的调度和命令,付辰的骑兵营像一支利剑一般狠狠地插入敌阵之中,步枪,手枪,然后贴脸近身战的时候连带军刀军刺外加狼牙棒……瞬间收割了数十条生命。 这位团长也是老将了,心中明白这么乱下去不是办法,反倒会被人各个击破,急忙指挥手下人集合反击。 要说他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接到命令后很快就做出了反应,第一时间调转枪头迎上付辰。 只可惜饶是这样却还是慢了一步,付辰明显早已经占据了优势,几个汇合下来就把追上来的部队吃掉了大半。 “速战速决!”付辰盯着对方仅剩下来的几十个人果断地下了命令,他打的就是游击战,一直在一个地方并不是明智之举。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和马蹄的声音,很显然是徐景隆的大部队追了上来。 “都撤,快!” 见到这个情形,他并没有迟疑,放弃追杀剩下人的打算,调转马头快速地跑了。 付辰手下的骑兵们早已经习惯了付辰的战斗节奏,听到自家营长下了命令,没有半分迟疑,拍马很快就跟着撤离。 等徐景隆的大部队追上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一地尸体,还都穿着他们的军装,有些尸体上的装备枪支甚至都已经被顺走了。 “妈的!”徐景隆知道自己上了付辰的当,忍不住怒骂了一声。 这头小黑豹子还真是狡猾的很! “老大,还追吗?!”徐景隆的手下见到这个情形也是气的牙痒痒,咬牙切齿的狠道,“等抓到了一定把他千刀万剐了!” “追!我就不信了,我这么多人,他还能搞出什么花样不成”徐景隆狠狠地开口,“你告诉手下人,不要追散了!” 他就不信了付辰的本事还通天了怎么样?队伍不分散,看这个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徐景隆想的虽是没错,只可惜却忽略了一点,付辰是清一色的骑兵行动快速整齐。 可他们的大部队却不一样,骑兵步兵都有,这么追下来,步兵要追赶骑兵的脚步,骑兵要顾及步兵的速度,反倒是处处受制,不仅没有追上付辰,反倒是被他打冷枪又干掉了十几个。 “你们这群蠢货,到底会不会打仗?”这个情形气的徐景隆脸都红了,忍不住跳脚叫骂。 只可惜骂归骂,他却想不出任何有效的应对措施,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付辰的队伍消失在浓雾之中。 不过,饶是这样,徐景隆等人却依然不敢松懈,这个狡猾的小子就和鳝鱼似得滑不留手,天知道又会从什么地方冒出头来打他。 然而,这一次徐景隆却想错了,付辰并没有回来打他的打算,而是带着队伍往铁路赶去。 高劲远一直跟着付辰,此时看到这位营长竟然再次调转方向,心中不免狐疑:“三爷,咱们下面去哪儿?” 跟着付辰这些日子,他对这位三爷越发佩服了,这仗打的出神入化,用兵如神,就算是徐景隆,张大麻子还有多门二郎那群老将也一样被付辰牵着鼻子走,这种智谋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丁喜春更是满脸佩服:“三爷,这一波打的漂亮,咱们还回去继续骚扰吗?” 付辰听到两人的却,“嘿嘿”笑了两声:“咱们遛狗都溜了这么长时间了,铁路那边的工兵也该集结的差不多了。” 高劲远也是个老兵了,听到付辰这么说了,马上就明白了付辰的用意,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至于丁喜春这个习惯溜须拍屁的,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付辰好一顿夸。 付辰摆了摆手,带着队伍加快速度,靠近铁路。 第371章 阴了工兵 付辰和他的骑兵部队挺立在寒风之中,天,已是渐渐露了鱼肚白。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已是悄然到来。 正如付辰所想,集结的工兵已开始抢修铁路。 徐景隆率领的三个团只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不少兵马辎重要运送。 畅通的铁路,是进军江桥的重要保证。 带领工兵团队的是一名日本工程师,名为小泽太郎;自从关东军开始进军华夏以后,就被应招入伍。 原本关东军一路势如破竹,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抵抗,他甚至以为这么打下去,明年大日本帝国就能取得胜利,他还能带着家乡的爱子姑娘去看樱花了。 可是实在没想到在锦州之战过后,却遇到了疯狂的抵抗。 路桥开始被严重损毁,甚至于是他们关东军的建筑物也开始被破坏;他们原本算得上最清闲的队伍,现在也开始忙得不可开交。 说不好听点,他们就跟救火员一样四处疲于奔命。 “现在,动作快!”用生硬的日本话大声训斥着,小泽太郎脸上带着烦躁。 两大师团要开拔前线,没有沿线铁路的支持,就必须有大量的车辆支持,但现在关东军还不具备迁移大部队的条件——所以,临行之前,多门长官曾经反复交代过他,一定要保证铁路的畅通。 没想到竟然怕什么来什么,火车还没开上江桥就被一波爆炸给掀翻了。 “报告太君。”就在这个时候工兵连连长一路小跑上来,“铁路受损并不严重,预计三个小时之内就可以修复。” “很好。”小泽太郎听到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三个小时并不会影响战局。 他就转身打算回到自己的车厢中喝杯热茶休息一下,毕竟……这东北的鬼风实在太厉害了。 然而,他才迈开腿,身后就传来一阵枪声,紧接着身边的工兵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倒在地上,胸口多了一个漆黑的弹孔——几乎是在同时,他的身体就被整片的炸开了。 有袭击? 怎么会?不是被徐景隆拦下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小泽太郎的太阳穴跳了两下,拔出枪就想反击,然而这却是他在人世间最后一个动作了。 作为一名毫无战斗经验的工程师,他没有选择及时隐藏本身就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更何况他还妄想反击。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怪只能怪,关东军的行动一直过于顺利——他们太狂妄了,甚至没有派出足够的作战部队保护工兵团队。 而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徐景隆,更是集体疯了一样的扑出去追杀他们。 付辰看着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工兵连队满意地笑了笑,对付这些非战斗兵种对他们来说不要太简单了。 “简单打扫一下战场,咱们要撤退了。”付辰眯了下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浓雾。 徐景隆的部队距离他们并不近,不过却依然能听到枪声,等对方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了以后,必定会全力赶过来的。 等他们过来以后看到工兵全部被干掉,一定会发怒的,到时候就是一场好戏。 事情果真和付辰预料的一样,不远处的徐景隆听到枪声,心顿时悬了起来,急忙大喊:“不好,火车那边出事了,给老子回火车去!” 方才的枪声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各连队指挥官也都是老兵,第一时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急忙跟着徐景隆返回。 然而,他的反应虽然快,却依然晚了,等待他们的是满地的尸体,还有被扫荡过的火车。 仔细看去,列车更被点了火,正在“呼呼”地燃烧。 “报告徐师长,咱们的补给车厢似乎也被烧了。”此时一名营长小声开口,更是给徐景隆心头一记重锤。 妈的! 损兵折将不说,关键是铁路被炸毁,工兵也被杀了。 他们可是先头部队,为的就是给后续的队伍扫清障碍,现在障碍没有扫清,还落得这个样子,他的任务算是失败了。 “大哥。”此时徐景隆的副手也开口,口气中带着十足十的慌乱,“那个叫小泽的日本工程师也死了!” 他指着不远处一具趴着的尸体,那姜黄色的军服不正是关东军的服饰。 看到这具尸体,徐景隆的脑袋更是“嗡”得作响。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他和小泽太郎并不熟悉,可是却知道这位日本工程师,在关东军的地位不低,毕竟是特殊人才。 临行前张海鹏还特意嘱咐过他,一定要保证这位工程师的安全,没想到现在江桥还没到,人就死了。 付家赫,老子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狠狠地咬了咬牙,他转头大喝:“还都愣着干什么?工兵死了,你们也死了吗?”这话说着,他抽出腰间军刀直指前方,“目标,江桥,急行军!”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趁着对方还没集结先拿下江桥,才能将功补过,不然等着他的恐怕是小鬼子的军法。 付辰带着队伍一路向江桥狂奔,背后隐隐传来马蹄声以及脚步声,早就料到徐景隆会发狠,没想到竟然这么狠,不顾一切追上来。 “快跑!不要管后面。” 他大吼一声,奋力挥动马鞭,皮质的马鞭在空中发出“啪啪”地响声。 战马经过长期的训练,都是很有灵性且聪明的,此时也感觉到了主人的焦急,以及身后传来的危机,一边打着响鼻,撒开蹄子不管不顾地疯跑。 然而付辰的队伍跑得急,后面徐景隆追的更疯狂,先头的骑兵以及开始开火,金色的子弹带着炙热的温度,从他们的身边划过。 毕竟这一战,他们要是不能拿下付辰,拿下江桥,所有军官回去都要军法处置。 眼看着身后的骑兵越追越近,付辰的心中不由得一沉,看来自己还是太托大了,方才不去打那一车厢补给的主意就好了。 然而,后悔归后悔,他却也要做些什么,不然恐怕会全军覆没。 “老高,你带人继续往回撤离。”想到这里,他冷静开口,口气中带着坚决,“若英,带着你的小队,咱们留下拖延时间。” 第372章 援兵到来! “这不行!”高劲远听到付辰的话第一时间出声反对,“我带人留下断后,三爷你们走!”他怎么可能让三爷陷入危险之中!? “少废话!这是命令!”付辰的态度却异常坚决,把手下留下断后,自己走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就是,三爷你走,这里有我就行了!我给你们断后。”冯若英此时也开口,豪气地拍着胸口保证,“有我在,绝对不会放他们过去!” 一席话说完,冯若英甚至立刻调转马头,对着四下怒吼道:“一排全体断后!” 他妈的,恼怒的付辰顿时大骂一声,旋即刚要别转头对着纷纷回转马头的一排怒骂,一直没开口的徐海水却突然出声:“营长,有火光!” 一愣,付辰倏然回头——众人这才看到,这渐起的晨光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的火光。 心头顿时一喜,付辰顿时把马鞭甩得山响:“是援军,一定是景泽带人来了!” 随着付辰的话音落下,江景泽的大部队也逐渐从浓雾中显露出了身影。 江景泽远远滴看到付辰的队伍,心中一喜,急忙率领军队加快了脚步。 “弟兄们,快!快点!” 几乎是在眨眼间,两支队伍终于成功汇合。 江景泽抓着付辰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见到付辰没事,没受伤也没缺胳膊少腿,这才放下心来。 付辰看到江景泽这幅关切的样子,心中一暖,笑道:“全须全尾的……景泽,你这来得太及时了!” 江景泽看着不远处的徐景隆追击上来的队伍,也是冷冷一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不远处的徐景隆也发现了付辰的增援队伍,只不过,面对这支人数远超于他们的队伍,他的脸上却带着决绝:“集合,准备战斗!” 一旁的副官听到徐景隆的命令顿时吓了一跳,急忙阻拦:“旅长,这样不好吧?咱们还是先撤退从长计议吧。” 对方是主场作战,后续的增员虽是可以赶到,可是他们的增援恐怕还要再等上三四天。 “少废话!”徐景隆冷声回答。 铁路被毁,列车被烧,日本工程师也战死,他现在要是不作出点成绩,等多门长官来,他必定要被军法处置的。 这个关头,军法处置就等于死刑,虽然和付辰他们一拼也是九死一生,可战死听上去总是好了很多——起码他的家人会有人关照。 队伍很快集结,除去之前被付辰干掉的一百多人,他们还有近五千的战斗力,还有一战之力。 江景泽和付辰见到徐景隆不仅没跑,竟然还快速的集结,两人脸上都泛起一丝冷笑。 姓徐的还真是疯了。 付辰抬手挥了一下,冷厉的声音传遍:“准备战斗!” 雾,更加浓郁,弥漫了整个江桥,天地间充满了肃杀的味道,大战一触即发。 见自己的队伍集结的差不多,徐景隆举起手中的指挥刀,雪亮的刀锋冒着点点寒光。 “进攻!” 随着一声大喝,手中军刀劈空斩下,五千官兵同时发出暴烈的吼声。 “杀!” 江桥战役的第一战,正式打响! 就在徐景隆的队伍冲锋的时候,付辰当然也不会示弱,指挥军队对着冲了上去。 一时之间,松嫩平原炮火雷动,火光冲天,炙热的火蛇在浓雾中闪烁,交织成一片火网。 徐景隆的部队本来就少于付辰的部队,又加上被付辰骚扰了几日,不管从体力战斗力还是气势上来说都弱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付辰的军队本就是主场作战,而且这次江景泽带来的都是付汗青的直属部队,等于是黑豹子的嫡系,这些人听说要去增援自家的三少爷,一个个早就摩拳擦掌了。 此时见到徐景隆的队伍和见到世仇一样,用尽全力拼杀。 一方面气势如虹,另一方面早已经没了斗志,只想着如何保命,这么两支队伍碰撞下来,结果也可想而知。 徐景隆的部队很快就被打的溃不成军,人员转眼就损失掉了五分之一。 对方的狼狈,付辰自然也看在眼中,虽然他只是个打仗新手,可心中也明白时机已到,挥动器手中的大刀,高喊一声:“兄弟们,跟着我冲!” “冲!” 一阵阵如同雷鸣的嘶喊声响彻,天地间的浓雾似乎都受到这磅礴战意的影响,快速地翻涌了起来,仿佛华夏将要面对的命运。 徐景隆的军队见到付辰的人越战越勇,越发胆怯,只是一路打一路后退。 “大哥,别打了,咱们撤退吧。”终于徐景隆的副手挺不住压力,拽起徐景隆大喊。 “别拉着我!”徐景隆早已经杀红了眼了,他十五岁当兵戎马一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再说了今天若不能打出点样子来,张大麻子和小鬼子也不会放过他的。 “不行,快撤退!”副手见到徐景隆坚持也不理会,强拉硬拽着他上马,接着对着身边的人大喊:“撤退,传令全军撤退。” 打仗就是如此,跟赌博也差不多,见情况不对,就要赶快回血;一旦下不了狠心,有可能把所有的本钱都输进去。 其实就算不下这道命令,徐景隆的军队也在节节败退,此时命令下达顿时跑得更快。 付辰知道,很多时候撤退比进攻更是一门学问,很多人所谓的“作鸟兽散”,形容的就是很多部队不地道的撤退方式——这时候,对于己方来说,完全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付辰顿时冷笑了一声:“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他们的部队气势本就高涨,听到付辰的命令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死死咬住徐景隆的部队。 徐景隆的人被付辰紧紧盯住,怎么也不得脱身。 就这么一个跑一个追,付辰看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片树林应该是…… 姓徐的,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你的祭日了! 想到这里,他军刀挥动,指挥者部队死咬徐景隆,有意识的将他们往树林方向赶去。 第373章 感谢你们排雷 “大哥,前面那片林子,正好可以掩护咱们顺利撤离!”徐景隆的副手一抬手,慌乱地指着前方的一大片树林。 这仗打成这吊样,从戎多年的徐景隆自己都觉得完全没脸了。 突然听到副手这话,当下他脸一横,怒道:“老子还用得着你来教么?” 这付家赫疯狗一样地在身后狂撵着,而且人数明显多于他们的数量,几乎已呈半月阵势包围了他们,现在唯有依托前面那片茂密的树林,才有可能让他们顺利撤离。 付家赫……黑豹子,咱们青山不见绿水长流,等多门太君回来收拾你们! 到时候,就算你们一家跪在爷爷面前舔鞋,都要把你们交给日本人处置!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刺破头顶那最后一层薄薄的深秋之雾,原本昏暗的树林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季节胡杨早已落尽了树叶,金黄色的树叶密密实实地有如地毯般铺满了地面,第一眼看上去颇有些满地黄金的吉祥意味。 可是,被黑豹子军狂咬住的徐景隆哪有心思欣赏?只能一路疯狂逃窜。 “快,全体分散进林子!一营殿后!”一直故作镇定的徐景隆,在看到这片林子之后,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被黑豹子打得近乎于抱头鼠窜的士兵们,见到眼前虽不算茂密的森林,心中却不由得一喜,有了树木做掩护,总比这么干挨打强。 徐景隆事到如今可以说全没了主意,一败涂地不说,还损失惨重,等张海鹏来了以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他也没有心思多考虑,急忙命令副手带着军队一路狂奔,虽然他的确是想和付辰拼命的,可事到临头,还是选择保命要紧。 付辰一直紧追不舍,见到徐景隆大部队逐渐被赶进了树林之中,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他说了明年今日就是他徐景隆的忌日,他就要做到。 这片林子可不简单的。 他抬手挥了下,阻止队伍继续前进:“骑兵营听令!全营在此架枪留守;其余人,跟我绕过树林堵截!” 平日里严加训练的黑豹子军听到这话,纷纷高声应是着。 所谓的围师必阙,仿佛在他三少爷面前是句屁话——他不仅要堵,还要把这片林子围得严严实实的。 见到付辰并没有追上来,徐景隆还有他的手下们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地方距离他们的目的地有些偏离,可却没有什么大碍,他们可以绕道回到铁路边等待和后面大部队汇合。 至于汇合以后的事情,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出了什么事也有徐景隆扛着。 徐景隆显然也是报着这个心思,不过他想的更多的却是怎么推卸责任,一边想他还打量了身边的人一下,也许可以找到个顶雷的。 然而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前面队伍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就有人叫嚷起来:“地雷,我踩到地雷了!” 地雷? 徐景隆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浑身冒出一层冷汗,他是老兵了,很明白地雷向来都不是一个一个埋的,要埋也是一片。 不然也不会有专门的排雷部队了,很显然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雷区。 他回头望向树林外面,火把的光芒在浓雾中还隐约可见,那是付辰的部队。 难怪这个小子不追了。 不对,他从一开始的目的似乎就是把他们赶进来。 这个可恶的付家赫! 想到这里他不仅气牙痒痒,转身就想回去和付辰拼命,就算今天要死,他也要拉着付辰一起! 然而,这也只是他的想法而已,才迈步他脚下就穿来“咔”的一声,作为一个老兵他很强清楚自己遇到了什么…… 轰! 冲天的火光从林子中爆开,让脚下的土地都震了一下。 付辰站在树林外面看着火光,轻笑了一声:徐景隆啊,老子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江景泽不知道付辰在想什么,不过看着地雷爆炸,他倒是挺开心:“这片雷区是隐患,附近村民都要小心,之前付大哥还和我讲过要小心,现在倒好被张大麻子的人给破了,那老小子也算为东北百姓做了件好事。” “可不是嘛,这下附近百姓可以安心,也省得咱们出动工兵排雷了。”对于江景泽的话高劲远极其同意,排雷是高危工作,负责排雷的工兵,也是整个部队中死亡率最高的部队。 “行了,鬼子的先头部队算是清了,咱们也该回去了。”付辰带着人在林子外又守了一会,见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懒洋洋地开口,这三天三夜的战斗他和他手下的战士们也着实累了,必须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好迎接接下来更大的战役。 ………… 徐景隆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洮南指挥部,张海鹏听到这事气的顿时把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妈的,徐景隆那个蠢货,自己死了就算了,还坑了老子两千兄弟!” 蒋文辉一直站在办公室的角落里,避免被溅射的碎片伤及,此时见到张海鹏骂的终于告一段落,又开口道:“那位跟着去的日本工程师也死了,多门太君正为这件事发脾气上火。” 听到这话张海鹏顿时又是一阵头疼,徐景隆出征之前,多门二郎就反复交代他们一定要保证日本工程师的安全,说那位是大日本帝国难得一见的人才不能有任何闪失。 可是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尸首……已是让抬回来了。 妈的,他是不是还要感谢那个小黑豹子付家赫,给了他宠幸的下属一个全尸!? “他发脾气也没办法,人都死了,我还能给他弄活了不成?”张海鹏最近也受了小鬼子不少鸟气。 再说了,日本人死了一个工程师算什么? 现在他平白损失了两千多人,那可不是什么杂牌军,都是他的精锐,一想起来就心头滴血。 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军帽,弹了下上面的灰,他冷着对蒋文辉道:“走吧,咱们去会会小日本。” 见到张海鹏的脸色,蒋文辉不由得一怔,他也清楚这位司令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之前只不过有求于小日本,现在看来要爆发一番争端了。 第374章 江桥之战 之后蒋文辉并没有跟着张海鹏进入多门太郎和寺内寿一的办公室,但是隔着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 这也是张海鹏第一次和小日本针锋相对。 而这次对峙的结果就是,张海鹏即刻带大部队进军江桥,多门太郎和寺内寿一带着各自部队跟随,关东军也厌烦了不断的试探,终于要对江省发起攻击了。 还是漆黑的火车皮冒着漆黑的烟雾,一路开到了松嫩平原,虽然铁路被炸毁了一小段,但是其他路段还是可以用的。 然而,在这第二列火车开拔到他付辰制造的爆炸现场之时,被烧得焦黑的火车头还留在原处。 脱轨的两截车厢甚至还能看到许多血迹,至于残留的工兵尸体却早已经被处理到掉了。 关东军向来有让牺牲者魂归故里的规矩,遇上再是艰难的战事,也会尽可能地带尸首回去——在战争后期,经常发生为了争抢尸体而被八路军消灭的鬼子。 看到这一幕,张海鹏脸黑如锅底,多门太郎和寺内寿一更是攥紧了拳头浑身发抖。 这一切都代表着他们的失败……而且这失败,是他们进入满蒙之后的第一次,也是相当惨烈的一次。 军列,铁道,甚至还有那位京都的高材生,关东军的栋梁之才——本庄繁总司令在听说此地的战事后,差点连沙盘都掀翻了。 这样的损失,整个关东军都是不能忍受的。 上报天皇之后,陛下命令十天之内,必须把黑龙江全省拿下,否则连带本庄繁都要跟着一块下课。 这些事,不管是多门二郎还是寺内寿一,都没有和张大麻子说起。 这老东西老奸巨猾,万一跟他说了,反而是更加拥兵自重,反而对关东军进攻黑龙江有很大的麻烦。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多门二郎才开口:“张司令,帝国已经全力支持你了,请你不要再让帝国蒙受损失了!” 之前他已经领教过了张海鹏的脾气,也不想把这位洮南司令逼得太紧,万一这家伙来个鱼死网破,他们也是得不偿失的。 “会做出点样子给你们看的。”徐景隆的失败也是彻底激怒了张海鹏,现在不仅仅是日本人逼他的问题了,他发誓要给付家一点颜色看看。 他妈的,黑豹子抢了本属于他的黑龙江一把手的位置,这该死的小黑豹子又让他在两位太君面前大大丢脸…… 如果这一口气他都能咽下去,那他张海鹏岂有半点脸子? “那就好,张司令,就看你的了。”多门太郎和寺内寿一对视了,最终露出欣慰的表情。 发起进攻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张海鹏带着军队挥师江桥、 原本,他认为仙台,广岛师团起码会有一个师团跟在他后面,然而等行动的时候却发现,竟然只有他们的军队。 这次进攻江桥,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带来的部队还不足五千人,并且没有丝毫点兵上阵的打算。 面对着情形,他的脸色顿时漆黑如墨,心中不由得把小日本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一遍。 他妈的,合着带人过来又是督战的! 明显是被小日本给摆了一道,然而事到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挥动指挥军刀大喊了一声:“出发!” 张海鹏的军队气势并不高涨,毕竟作为司令的张海鹏临阵倒戈日本人就让手下士兵们心有不满,兵营内最近还出现了不少逃兵;又加上徐景隆在前线打败仗,三个团的兵力有去无回,更是影响到了士气。 不过还好,饶是如此倒是没有影响行军,大部队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向着江桥方向行军,全程也只有作为主帅的张海鹏憋着一股子劲儿,想要好好的打一场。 之前铁路被炸的地方距离江桥并不远,张海鹏带着大部队急行军了两个小时之后就到达了江桥。 然而,等他到达江桥的时候,却发现桥上空无一人,竟然连半个守备军都没有。 大雾过后,天气晴朗,蓝天白云之下,整个江桥安静的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甚至偶还能看到野鸭飞过,发出“嘎嘎”的叫声。 只不过有的时候,太安静了反倒让人觉得诡异。 张海鹏在距离江桥不远的地方停止了脚步,看着眼前的情形,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蒋文辉作为参谋长站在张海鹏身边,面对这个情形也是一阵狐疑,他这人向来就谨慎,随即建议张海鹏:“司令,这里不对劲,咱们还是先撤退,然后从长计议吧?” “撤退,开玩笑吧?我现在撤退了,你觉得那两个小鬼子能不能生吃了我?”张海鹏冷冷地瞥了蒋文辉一眼。 直到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多门太郎和寺内寿一,说的好听是来助战的,其实就是来监视他的,他要有半点退缩,恐怕就先要被小鬼子打了。 “要我说,黑豹子应该是怕了张司令,然后撤退了。”这个时候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开口,脸上还带着谄媚。 这人叫张海源,是张海鹏的远房亲戚,之前来投奔张海鹏的,可是张海鹏嫌他没什么本事,只知道耍嘴皮子并没有重用。 可如今徐景隆战死,张海鹏的身边再没有可用之人了,也只能提拔他了。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咱们还是要当心中了陷阱。”蒋文辉坚持自己的看法,毕竟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他们的决定关系到上万将士的性命。 张海源脸上却带着不屑:“蒋参谋长是年纪大了吗?咱们这么畏首畏尾的。” “你说什么?”蒋文辉狠狠地瞪了张海源一眼,这个只会卖嘴皮子的家伙,竟然还敢质疑他? “我说蒋参谋长,小心谨慎是好,可是你也太过了。”张海源仗着自己是张海鹏远亲根本不把什么蒋文辉放在眼里。 蒋文辉被张海源气得脸都红了,要说他也是个好脾气的人,可是现在被张海源挤兑得都想直接拔枪先枪毙了这个家伙。 “行了!” 第375章 溃不成军的麻子 听着俩人的争吵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张海鹏终于满面不耐烦地开口了:“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吵?!海源,你传令下去,原地休息!十分钟以后全军开拔江桥。”“是,司令!”张海源朗声回应了一声,得意地看了蒋文辉一眼,接着转头下去传达命令了。 蒋文辉见到张海鹏发话了,也不好继续反驳,可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张海鹏拍马上前率先往江桥行进,蒋文辉见状紧随其后,只有张海源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直到队伍行进过半,才跟了上去。 江桥依然静悄悄,除了偶尔飞过的野鸭叫声,风声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然而越是这样,张海鹏就越是紧张,他宁愿见到些守军,心里也好有个底。 眼看着大队人马接近江桥,张海鹏一众的心却越发的紧张起来。 莫名的直觉一直在告诉他,现在事情不简单。 其实张海鹏的直觉并没有错,此时江桥附近的山坡后面,大队人马早已经集结,暗中观察者张海鹏的行动。 “家赫,要不要回击?”江景泽一边拿着望远镜看,一边低声问了付辰一句。 “等迫击炮够得着再说。”付辰低声说了一句。 眼神凝重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付辰低着头狂吸了几口。 民国时期呛人的卷烟能够极大的分散注意力,他从前在21世纪的时候就经常靠抽烟解压,到了民国更是少不了了。 不紧张不可能的,就算他连着打了几场胜仗,他也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够轻轻松松灭了张海鹏。 无疑是一场恶战,不过付辰也不至于怕了他。 桥面就那么点距离,就算在平原上如何分散,在过桥的时候必然相对要集中很多。 付辰双眼死死盯着正在过桥的部队,一面用力地啜着嘴里的烟卷:迫击炮能够到时候,先给他们喝一壶,足够打退着第一轮攻击。 “手榴弹,都各自准备好。”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张海鹏的队伍也在慢慢地接近江桥,他很谨慎,行军的速度并不快,尽量保持队形。 终于张海鹏的队伍有大半走上了桥,见到这个情形,付辰缓缓地举起手,接着果断落下,低吼了一声:“开炮!” 给这狗汉奸憋了一肚子火的江省军队早已按捺不住,阵列处于最后位置的迫击炮,轰轰轰接连不断地疯狂开火。 十几门炮管同时发出致命的怒吼,随之而来的就是致命的炮弹,纷纷在这些毫无防备的敌军身边爆炸。 “我日他老娘的!” 冲在最前面的张海源吓得一下子爬倒在地,一枚炮弹几乎就在他面前爆炸,两个士兵反应没有他快,瞬间被炸飞了天,在他面前降下以人类血肉组成的“火雨”。 极大的血腥气息在阵营之中弥漫开来,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虽然并不是杂牌军,但这样措手不及的炮火,很难立刻组织起行之有效的回击。 “快,快,我们冲!” 迫击炮的攻击范围是有限的,更是曲线攻击——深知这一点的蒋文辉对着手下怒吼着。 他知道,黑豹子再是厉害,迫击炮也很难形成足够的火力网,如若己方能够快速组织起队伍进行冲锋,近身贴战他们洮南军不一定占不到便宜。 然而,付辰很快发现了敌军有冲锋的意识,很快下令在开炮的同时,准备作战,在敌军冲锋至两百米左右的时候,他猛从沙袋后面跳了出来,紧接着率先开了枪。 随着付辰的枪声响起,周围的人也跟着放枪,各种陷阱和炸弹也跟着引爆,埋伏在制高点的徐海水和他的狙击小队更是一枪一个准,快速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眨眼间,这支企图靠人海战术冲破桥头障碍的洮南部队损失惨重,大量的尸体甚至开始堆砌,大大阻碍了他们进攻的速度。 “司令,现在黑豹子势头正劲,咱们再是继续冲下去,会被打光的!”蒋文辉见张海鹏眼底满是仇恨,显然打算跟黑豹子卯上了,慌乱地劝谏着,“守着桥口攻击,这招太狠了,我们必须有日本人的火力支持才行!” 已是跟小鬼子夸下了海口,这会子让他颓然撤退,他怎么能甘心? 况且,又是要看那个寺内寿一的脸色…… 可正如蒋文辉所说,这要是再不退,肯定再来一拨迫击炮,他的弟兄多半都会死在这里! “撤!” 面对黑豹子军越来越强的攻势,张海鹏没有再耽误,立刻选择带领全军撤退。 “追!” 眼看出他们要撤军的准备,付辰对着身后早已整装待发的骑兵营大吼一声! 妈的,老子压根就没打算让这狗汉奸活着回去! 在战前,付辰就严词下令骑兵营全体待命,未得指令之前不许出击,这些早就习惯了冲锋陷阵的骄兵悍将们甚至颇有微词——现在,他们的三爷终于下令让他们出击了! “黑豹子的好男儿们,为了江北的父老乡亲!冲啊!”付辰也是一跃上马,从腰间抽出指挥军刀,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浑身战栗之中,江景泽分明感召到了属于领袖的呼唤,也是立刻翻身上马,扯着马缰绳亦是大喊一声,紧跟在付辰身后,照着撤退的洮南军发起了冲锋! “糟了!” 就在付辰带领骑兵营全军发起冲锋的时候,大惊失色的蒋文辉失声大喊了一声,“黑豹子……追过来了!” 刚打算上马的张海鹏灰头土脸,见这状况吓得周身一抖。 方才和黑豹子家和小鬼子堵着一口气,所以心里并没有过多的害怕——可现在从江桥撤下来的时候,张海鹏已是冷静了一多半,现下见那一大群的骑兵冲锋过来,整个人都快瘫了。 要知道,经过数场胜仗,付辰手下这支骑兵营劲头正足,跟这些被迫击炮,和步枪齐射打得魂飞魄散的洮南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是一轮冲锋,这些侥幸从江桥撤下来的洮南军就死伤大半,连麻子本人的坐骑都被击毙了。 第376章 制定计划 就听那一声声“披荆斩棘视死如归”,骑兵营的反复冲锋,让张海鹏的部队伤亡越来越大。 这已经不是两军交战,对于抱头鼠窜的洮南军来说,这已经是单纯一方面的屠杀了——只有蒋文辉协同着张海鹏几匹骑着东洋大马的军官成功突围。 “家赫兄,现在不如一鼓作气冲上去,让那张大麻子这就上西天去!”江景泽脸颊潮红,口吻中全是兴奋。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样出奇制胜的胜仗,更让人兴奋的了。 “就剩个光杆司令了,小鬼子见他这一仗打成这鸟样,断断不会再扶植他了……他都六十多了,东山再起的可能性不大。”付辰快速地摇了摇头道,“咱们已是冲出了江桥,保不准冲过去一头栽小鬼子怀里去了。” 这话说得没错。 经过侦查,仙台,广岛两大师团的驻地也在此处。 但这张大麻子进攻的时候,小鬼子并没有冒出来——看这架势,分明是打算旁观,甚至是过来“督战”的。 不过,不论是处于什么动机……小鬼子必然是要保存实力,让张大麻子先来趟雷的。 想到这里,付辰冷笑了两声:“现在咱们就算一路冲过去,把他张大麻子打成稀巴烂也没什么用——真正的硬仗在后头。” 说着,调转马头喝令全骑兵营返回江桥大本营去。 江桥之上,已有大量的士兵在打扫战场,收缴武器,还有军医和护士在抢救伤员。 这些,本该是付辰最为擅长的,可现在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赶快去汇报战局,然后和父亲尽快制定作战计划。 多门二郎必然很快就要到来。 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付辰在看到这些军医和护士已开始使用他提供的中成药,心里还是多了几分愉悦。 带着手下一路冲回江桥前线指挥所,谢韵卿以及几个参谋已是在大门口等他了。 “家赫!”谢韵卿见他打马靠近,脸上充满了愉悦的喜色,“好小子,真不愧是二哥家里的!就知道你这一仗能打赢,太漂亮了!” 不得不说,他这一仗打得的确出色,仅仅损失了三十多人的情况下,几乎全歼所谓的洮南新军——这一仗简直不能用提神来形容了。 这消息简直了长了眼睛一样,飞遍整个东三省,现下,全体东北军上下都在讨论这位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说他大大给东北军长脸。 甚至远在北平的少帅听到这个消息,都要下令嘉奖他。 付辰听说之后心底却颇不以为然:他妈的,说是什么嘉奖,远远不如支援老子几挺歪把子机枪的好……就算给几身过冬的棉衣,也比这空头嘉奖的好。 东北抗联一直吃紧,不就是因为在这寒天地冻的情况下,还没有什么支援吗? “父帅!”付辰一路小跑着进了指挥所,老爹听着他的声音,腾地一下就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后面紧跟着的谢韵卿旋即笑道:“二哥,看看你生的这好儿子,这一仗,真是提神呐!” 这话付玉廷听了着实受用,当下伸手在付辰肩上一拍:“好小子,真没白送你去黄埔!” 能得到这位向来不假辞色的父亲这样一句夸奖,付辰也足以引以为傲了。 不过他听了之后还是摆了摆手道:“父帅,三叔,您两位就别夸了……这一仗之所以能打得这么好,关键是因为打了那麻子一个措手不及。归根到底,是因为他们太过轻敌,而且……不管是仙台师团,还是广岛师团,他们都没有紧跟过来,不然,还真不可能这么轻松的。” 他说的都是实情,可一场如此完美的胜仗之后他还能如此说来,在别人看来就是极大的谦虚了。 随后,付辰迅速从实验室拿出准备好的地图,摊开在父亲面前:“父帅,家赫不仅把那所谓的洮南新军撵走了,另外,还在附近勘察清楚了——您看,仙台师团在这里,广岛师团却在这里。” 说着,他抬起头一脸凝重地环顾付玉廷谢韵卿,以及几个参谋道:“我和景泽粗略估计,两大兵团的人数,不会少于五千……再加上广岛师团的坦克,很可能人数在八千左右。” “咱们面临的,绝对是一场硬仗。”谢韵卿听完这些汇报,点了点头说道,“我的人前去侦查,可以佐证家赫的说法。” 关东军的战斗力,岂是洮南新军可以同日而语的? 尤其是哪知建团仙台的师团,战斗力更是相当凶猛——付辰是了解情况的,日本的仙台地区和东北的气候最为接近,他们能够迅速适应东北的环境; 而且跟那些蒙人的抗日神剧不同的是,小鬼子的战斗素养远远高于东北军,所谓的步兵操典在东北军也就流传于军官们之间,然而关东军却不同,从上到下几乎人人熟知。 就凭着一点来看,他们能全歼洮南军,在面临关东军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不仅如此,沈阳的线人归报,有不少战机在起飞。”江永宁开口说着,“我们的高射炮虽然已调试完毕,但能不能构成足够的火力网还不得而知。” “是的,空军是一定会有的。”付辰突然想起之前偷袭张大麻子的部队之时,那架飞速掠过的侦察机,“小鬼子的零式战机还是挺厉害的,速度快,而且能够携带重武器,咱们如果被天上地下,再加上坦克追着打,会很难受啊!” 付玉廷无声地点了点头。 这一仗,他想过肯定会变成这样的局面,否则,他也不会下令最快的速度组装和调试高射炮。 但战局居然这么快就到来,让他一时也有些招架不住,旋即下令道:“江桥以南,除了留守必要的观察哨兵,其他全部回撤!” “对,要先打人,就得先把拳头收回来,蓄力!”谢韵卿点了点头,而后又指着面前的沙盘继续说道,“司令,我看不光如此……我们一旦在江桥设立火力网,小日本子必定会选择其他方式登陆,这两个地方我们也得设置观察岗哨!” 第377章 班师首府 “对,谢参谋长说得有道理。”付辰接连点了点头道,“虽然嫩江已然开始结冰,但还不足以通过军队和车辆。所以,浮桥,船艇,都有可能是小日本子的登陆方式……咱们要打击桥上过来的人,也要防着小鬼子从这里过!” 付玉廷觉得有点棘手:“人手就这么多……一旦分兵防守的话,就会造成防御江桥的兵力不足——这可是关东军。” 主帅这一席话说完,谢韵卿也是紧蹙着双眉。 是啊,敌人可以多点进攻,他们却不能采取多点防御的方式——因为越多的防御点,就容易有更多的弱点暴露……大敌当前,分兵可是大忌。 “司令,在我看来,我们并不需分派更多的人手防备这几个点。”付辰忽然高声说道,“骑兵营负责了!” 这话一出,整个指挥部哗然。 开什么玩笑,嫩江江面有多点可以登陆,就算关东军选择就那么几个,骑兵营才一共多少人? 这下连向来浑不吝的江景泽也是急了,赶紧拽了拽他军装的下摆:“喂!你又要疯?” “家赫,这战前会议,不许放浪嬉笑!”付玉廷摆手道,刚夸了这臭小子几句,尾巴就摇起来了。 “我没开玩笑。”付辰收住笑,认真地达到,“如有什么闪失,家赫愿承担一切后果!” 听到这话,江景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付玉廷和谢韵卿同时将震惊的目光转了过去。 整个指挥部也是一片安静,所有军官,参谋的目光也是同时投射在他的身上。 “不过,家赫有个小小的要求,”付辰高声说着,十八岁少年英气的声音回荡在这由民居改成的简易指挥部,“我需要带骑兵营返回齐齐哈尔一番准备。” 眼神冷厉地再三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付玉廷刷地一下将目光转向始终眼神凝重的谢韵卿。 “司令,依我看,桥面上的防守工作我们来,江面上的事,就交给家赫吧!”谢韵卿无法拒绝这双足以让他信赖的双眼,点了点头。 “好,时间无几,家赫你去尽快准备吧。”付玉廷最终下令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付辰立正敬礼,旋即转身走出指挥部。 跟在后面的江景泽多少有点崩溃:“你疯了吧,不提嫩江有多少个登陆点,咱们家就那点人,防得住吗?” “所以,才要回齐齐哈尔准备啊!”面对他这种大战之前的极大紧张,付辰却显得十分云淡风轻,“嘿嘿。” “准备个鸟,齐齐哈尔有什么?”江景泽直跺脚,“姓万的之前跑路,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付辰没解释,立时对着自己队伍大声怒吼道:“骑兵营全体出发,班师回齐齐哈尔!” ………… 付辰带着骑兵营全体凯旋归来的时候,整个黑龙江首府齐齐哈尔都轰动了!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出动了,人们拿出鸡蛋,肉,甚至于是烤馍烧饼之类的东西前来劳军——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骑兵们被全城百姓欢迎,那叫一个少年壮志,意气风发。 可是……几乎就在同时,身在哈尔滨的万国宾却觉得自己衰到家了。 天还没有亮,他就接到一通电话,竟然是身在江桥前线指挥所的付玉廷打来的。 身为东北第一把的付玉廷,万国宾可是得罪不起的。更何况这位按照辈分来说还是他的长辈。 他揉了揉眼睛急忙从温柔乡里跳了起来,然而,接起电话就是付玉廷的一通臭骂。 “你个混小子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你他妈的这是临阵脱逃,知道不知道?” “你现在是逃兵,逃兵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别以为你父亲在东北军久了,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现在可是战争时期。” “你他妈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爷们?那个爷们能像你拍拍屁股就走?他妈的,万福麟那个老东西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要说付玉廷骂起人来可不是一般的凶,从万国宾到底适合不适合当兵,最后骂到万国宾到底能不能当个男人,硬是个把小时停下。 面对付玉廷的一通狗血淋头,万国宾也只有点头称是,根本不敢反驳。 开玩笑,这位一把手的脾气可是整个东北军都清楚,真的翻起脸来连少帅都可以不给面子,更何况他?仗着老爹是从前的省主席抖落了几年的毛小子罢了,他可不是三少爷,没胆子跟付玉廷叫板。 终于付玉廷骂累了,才继续道:“我限你中午之前给我滚回齐齐哈尔,不然军法处置!” “是是是,付司令放心,我这就回去。” 听到“军法处置”四个字,万国宾身子一抖,急忙点点应答。 他完全不觉得付玉廷的话有半点注水的成分,对方真的能说到做到的,到时候就算是他老爹万福麟都没办法保他。 不敢有任何的耽搁,万国宾甚至连脸都顾不洗,换了身军服,就带几个亲卫出发了。 哈尔滨距离齐齐哈尔并不远,四个小时就能到,现在是早上六点,他的时间还算充裕。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万国宾很顺利的回到了齐齐哈尔而,他也敢迟疑,第一时间就跑回了他的洮昂铁路局。 刚是叫手下泡了杯茶压惊,屁股还没坐热,办公室门就响了,来人还是挺着急,把个大门踹得山响。 “他妈的,急着投胎啊!”刚被黑豹子一通好骂,万国宾哪儿好脾气?当下抓起茶杯怒气冲冲杀过去,刚准备拉开大门把一杯热茶迎面泼出去,万国宾却是懵了。 完犊子了,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瞅黄历? 怎么是付家赫这小子? 他妈的早晨刚被黑豹子臭骂一顿,接茬又是小黑豹子。 万国宾头都晕了。 登时收敛怒气,马上强颜堆笑道:“嘿嘿家赫,你怎么来了?” 他妈的,这老小子变脸倒是快。 见他手里还攥着一杯茶,显然是在哪儿受了气准备找地儿撒火,这要来的不是自己,还不知道是哪个要倒霉。 不过这老小子变脸倒是快,付辰立马揶揄道:“哟,万哥这是热烈欢迎我啊!茶都送门口来了!” 第378章 我就是来明抢的 “那,那可不?”万国宾心虚地说着,“谁不知道你小黑豹子回来了?全城的百姓都出动了啊!”话虽如此,万国宾心里,还是把局里那些倒霉催的警卫员骂了个遍。 不光是他付家赫,还有他那个跟屁虫江景泽也一块跟来了——当然也不光他们两个,外面还跟着一大群虎视眈眈的东北军。 眼看这么荷枪实弹的骄兵悍将,万国宾甚至大气也不敢喘。 付辰偏头,对方的表情让他很满意:这样才对么,什么扮猪吃老虎,手里有枪,身后有兵腰杆就是硬。 背合着双手毫无礼貌可言地直接闯进门去,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加强营养,原主不仅长高了许多,而且身板足足宽了两圈,撞在万国宾的肩头,竟是一下把他顶得直接退开了。 看着闯进来的两个家伙,万国宾只觉得脑仁疼,这两个家伙还有没点家教? 就算老爹现在不是江省一把手,自己好歹也是洮昂铁路的局长,这俩小混蛋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只不过没这话他也就是想想,没胆子说出来:“家赫,景泽,你们来干什么?我今天长途奔波,想补个觉。” “我们是找万哥要点东西的,拿完走就。”付辰邪里邪气地笑笑,冷厉的漆黑瞳子在万国宾的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那眼神,仿佛看一头……羊少爷。 这目光简直太他妈吓人了,万国宾头皮一阵发麻,心中突然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想想付玉廷叫他回来的目的,再看看付辰。 这父子两人不会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吧? 然而事实也真的和万国宾想的那样,只听到付辰缓缓开口:“万哥,我听说你手下现如今还有一批枪支,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心里也清楚,那批枪正是用的着的时候。” “就是。”江景泽也在一旁帮腔,“现在枪不拿出来用,难道还放着发霉不成?” 虽然两人并没有事先沟通过,可是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万国宾被他们两人说的一愣一愣,最终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冲着他的枪来的。 得知小鬼子两大师团来进攻,万国宾吓得卷了细软就跑——完全忘了军械库的那批洋枪。 不过,因为他一直代自己老爹行使江省职权,所以,齐齐哈尔的军械库一直都是他管辖的。 连大门的钥匙都是他贴身保管的。 都是带着细软跑路,谁会带那些铁疙瘩走? 他又不是当兵的,要枪干什么?不过……对于当兵的来说,那可都是宝贝啊! 况且,现在要是不出手的话,以后恐怕更没机会了。 “给你们也不是不行。”万国宾点了点头,“不过那批枪可是费了不少工夫和银钱弄来的,这价格方面嘛……” 他来回看了看付辰和江景泽,大拇指按在食指和中指上来回搓了搓。 万国宾手势中所蕴含的意思很明显,国际通用的,是个人都明白。 可惜,付辰却不想明白,他“嘿嘿”一笑,毫不避讳地爬上万国宾的床坐在他的身边:“万哥,你也是咱们东北军的人,这种时候,总不能不出点力吧?” 江景泽明白付辰的想法,于是也爬上床坐到了万国宾的另一边:“就是啊,万哥,从小就是你带着我和家赫,作为老大哥你可得做个表率。” 好在万国宾的沙发挺大,三个大男人坐上去倒是不显拥挤,不过万国宾却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两个泥猴子。 两个越发臭不要脸的小子! 什么叫他带着江景泽和付家赫? 他带的了吗? 他可是被这两个小子坑了一路,现在竟然还想坑他的军火? 那批军备,他本来是想留着装备自己军队的,现在他肯卖已经是割肉了,可是听他们的意思竟然还打算白拿。 既然他们不要脸,那万国宾也只能继续装傻:“力是一定要出的,看在咱们这么久的交情了,我就把运费免了,收你们个成本价吧。” 他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计算:“那可是捷克产的轻机枪……一根小黄鱼一把怎么样?当然,子弹另算。” 其实万国宾还真的挺厚道的,在这种时期,捷克产的机枪,一根小黄鱼可真算是便宜了。 可付辰却不想给,先不说他拿的出拿不出这笔钱了,他之前可调查过,万国宾买枪的钱可都是从齐齐哈尔铁路局和军队经费中克扣出来的,完全属于东北军的财产,按说应该充公的。 现在这老小子居然化身糖稀公鸡,不拔毛还要倒粘毛,真他妈厚颜无耻。 “万国宾,小爷警告你少敬酒不吃!”付辰说着话脸色一冷,伸手抓住万国宾的衣领,“枪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交不叫出来,咱们就一句话。当心老子毙了你!” “你……你打算明抢?!”万国宾没想到付辰竟然突然翻脸,脸色不由得一变,身子下意识的就往后挪了一下。 可是他却忽视而一直坐在他另一边的江景泽。 相比起付辰,江景泽显然更加暴躁,他已经把枪掏出来抵在万国宾的腰眼上了:“姓万的,之前你擅离职守去了哈尔滨,那可是逃兵罪,兄弟们也不想为难你了,还是交出来吧。” 面对这个情形,万国宾心中顿时将两人一顿臭骂。 妈的,黑豹子都是这么蛮横的吗? 之前才被老的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竟然又被小的拿枪指着,他今天出门果然是没看黄历! 不对,他压根就不应该出门! 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对方的眼神,心里清楚这三少爷是个什么脾气性子,也许付玉廷还要顾及和万福麟的情谊,这位急眼了可是完全六亲不认。 “好好,我交。”最终他只能屈服于付辰和江景泽的威胁之下,“你们得让我换件衣服吧?!” “那万哥可得快点。”付辰见到万国宾松口,也不再为难,脸上再次回复笑嘻嘻的神情,“我和景泽打了好几天仗没好好休息,人困马乏,脾气难免暴躁一些。” “我知道了,你们给我出去!”万国宾被付家父子以及江景泽搞得很想骂人,可却不敢惹这两位,只能气呼呼把他们请出了办公室。 第379章 老子打的就是你! 不过,万国宾这次也是清楚。已是给三少爷盯上了,恐怕想赖是赖不掉的。 心里把付家人挨个骂了个遍,万国宾却也不敢发作,只是推脱了句想更衣。 付辰见他这副脸色,大约想到这小子八成还想缓兵之计——不过,未来几个月的江桥抗战还有用的着他的地方,现下并没有什么翻脸的必要。 “行,那我们外面等着你。”付辰爽利一笑,露出腮边两颗虎牙,劈手就拉着江景泽出门。 咣当一声将房门闭上,江景泽一下急了:“哎,我说家赫兄,我总觉得这老小子在缓兵之计,他要是跑了,咱们……” “让他尽管跑呗。”付辰眯着眼刷刷抽了两根大红门卷烟,随手递给他一根。 就口点燃,付辰低眉无声地吸着,而身旁的江景泽多少有点焦躁,终究是忍不住又打算开口时,却听围墙外面突然呯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是……是枪声! “有杀手!” 已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被暗杀的事情,江景泽立时变了脸从地上窜起,刷地一下抽出腰间的驳壳枪。 猛地张开双手挡在付辰面前,江景泽立时眼神戒备地环顾四下。 没有任何发现。 “小心点家赫兄……”江景泽眼神愈冷。 付辰一笑,只是风淡云轻地继续抽烟。 “哎?” 江景泽刚是困惑,就听院门那边传来徐海水的怒吼:“营长,我抓了个俘虏!” 付辰嘿嘿一笑,这才不急不慢地把手上的烟丢在地上;江景泽这才发现,徐海水等人带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局长万国宾。 一见着付辰,灰头土脸的万国宾立刻勃然大怒,指着付辰便恶狠狠地骂道:“好你个付家赫,胆子倒是真不小!就算我父亲不是江省一把手,我好歹也是洮昂铁路的局长!你一个小小的骑兵营,居然敢向着我开枪!” 一连串如炮连珠的谩骂,付辰手底下的这一群骄兵悍将立时就怒了,登时一个个把枪栓拉得山响。 不光如此,铁路局所有的卫兵也围了过来,这些人虽然算不上正儿八经的东北军,但因为万福麟是从前的一把手,铁路局卫兵的装备跟东北军是一样的。 两拨人顿时剑拔弩张,付辰却笑嘻嘻地抬手握住徐海水的枪管:“那是自然了,咱们怎敢把局长您怎么样呢?” 连带徐海水在内,几个手下皆是一愣;不过营长的话自然是命令,所有的士兵一起将手上的步枪放下了。 万国宾见这副狗皮膏药式的笑容,先是愣了一愣,切,什么小黑豹子,临了到上阵的时候还是会怂啊! 随后,刚换了一副满意的脸色,付辰却突然变了脸,照着万国宾这张白白净净的脸,就是一记响亮耳光! “你!” 完全给打懵了的洮昂铁路局长立刻要嚷嚷起来,却没想到付辰立马又是怒气冲冲地左右开弓给了他两记耳光! “他妈的,你还知道你是局长?” “妈的,全齐齐哈尔的老百姓都没有任何一个跑路的,你他妈一个局长,带头跑路!” “操,说什么一把手的公子!你也好意思说!丢不丢人!” 每骂一句话,这位现任一把手的公子就对着前任公子就是一巴掌! 这些巴掌,不光是打在他万国宾的脸上,更是打在这些哨兵的脸上。 虽然打在万国宾的脸上,这些警卫却纷纷低下了头。 这三公子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重重地拍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男人,他们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现在他妈的让这么一些个狗日的关东军撵得抱头鼠窜,奉天,什么辽宁,好些地方的驻军连一枪都没有放,直接就全线撤离把好好的城市让给了这些小鬼子。 现在…… 他们的局长没有站出来主动承担责任,也是跑路了。 “你们以为你们的局长大人现在回来主持大局,是真的良心发现了吗?”付辰来回踱步着冷笑,双眼死死盯着这位局长,“我老实告诉你们,若不是我家父帅,你们现任的江省一把手把这狗日的叫回来,他现在还在哈尔滨过得不知道有多逍遥!”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除了付玉廷的电话,坐镇哈尔滨的付汗青要没撵着他,这小子也不会见人影的。 一番训教之后,万国宾是彻底被打蔫了。 给拎着衣领,乖乖上马带他们去军械库。 在万国宾的指引下一路开出了城,开到了铁路局的车库,这里是东北铁路总局的所在地,也是整个东北最大的火车车库,东三省暂时不用的车皮和车头都停在这里。 “东西我就放在铁路局的地下仓库里。”面对付辰,万国宾这下是彻底蔫了。 付辰和江景泽对视一眼,同时笑道:“万哥,可以啊,竟然会找到这么个地方藏东西!” 在东北铁路不止运人,更多的时候还要运兵运粮食,可以说是重要的军事设施也不为过。 所以铁路局的仓库一般有士兵把守,虽然都是些新兵蛋子,或者是即将退役的老兵,可是当兵的还是当兵的,战斗力比一般的警卫强多了。 可话虽如此,铁路局的仓库除了车皮车头发动机之类的铁疙瘩,真正有心的小贼懒得偷,也搬不动。 而那些想要搞破坏的去直接炸铁路简单,也犯不着冒险跑来铁路局,所以其实铁路局的仓库基本不会有什么人来打主意。 枪支藏在这里真是最好的地方了。 万国宾被两人这么“夸奖”脸色却没有丝毫喜悦,而是默默地带着两人来到地下仓库,打开最里面的小门。 藏的再好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这个混小子弄去了。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付辰看着万国宾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一定没什么好话,不过他却懒得管那么多,看着地上成箱的捷克机枪,眼睛都亮了。 “我的老天爷爷!这么多!”江景泽笑得差点把嘴巴咧耳朵后面去,“我们,我们要不要清点一下?” “不用了,一共一百挺。”付辰大手一挥,“全部给我拉走!” 第380章 “打……打打打劫” 听到付辰准确地报出他“账本”上的数字,万国宾是彻底愤怒了! 他妈的,怪不得来了之后直奔他的铁路局来要机枪,这是做了多少工夫啊,连他轻机枪的数字都搞清楚了!? 关键是一百挺,除了之前谢韵卿借走拿去修械所仿造的那把,真的就剩下九十九挺。 其实付辰这还没怎么调查过。 他之所以知道万国宾这里有轻机枪,是他在实验室的随便翻资料的时候看到的。 万福麟做一把手的时候,捞了不少好处,然后找到捷克人买了一大批机枪——不过,大头数量归自己,小部分是交给东北军了,他自己私藏了一百挺。 二战时期的捷克,可是排在英美之后的第三大工业大国。他们的军火可谓之二战时期的全球第一。 而军火之中,最牛的就是斯捷潘工厂出产的捷克式轻机枪——稍稍了解一些枪械历史的都知道,中国士兵有无数次用这种机枪打穿小鬼子坦克,装甲车的记录。 这么牛逼的武器,他不拿走,难不成放在这里等着将来小鬼子都搬走打他们吗? 抬头翻了万国宾一眼,付辰也懒得再跟他废话,招手就让手下人来拿。 怪不得要带全营的骑兵回来…… 这下连江景泽都佩服这个鸡贼了。 除了全城老百姓送的那些钱粮补给品,另外就是这一百挺轻机枪需要运走。 打开箱子检查了一下,见没问题,就吩咐跟来的手下开始搬走。 “景泽,咱们再转转。” 好不容易回一次齐齐哈尔,都叫万哥了,还不得让他多出点血? 付辰越想越得意,背合着双手开始在军械库里头溜来溜去。 “哎呀……你看,这么多手榴弹啊!” “是啊家赫兄,你看这里还有崭新的三八式,还有瞄准镜呢……你说万哥之前是不是也找小鬼子买过军火啊?” “唉,要只是找小鬼子买就好说……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小鬼子白送的啊!就像现在,不是有个张大麻子就小鬼子送的军火么!” “家赫兄你这话就难听了,张大麻子是卖国贼……里通外国!将来给你父帅逮着要凌迟处死的,万哥他们家一门忠烈怎么能跟麻子比呢?” 这俩小混蛋说什么呢!万国宾越听越发毛——军械库里是有一批加装了瞄准镜的三八式步枪,但这些玩意都是小鬼子从前卖过来的,哪有一把是送的!? 也是父亲花了大价钱买的,怎么到了他俩嘴里就成了什么里通外国?! 万国宾是越想越气,刚想骂人,却听到江景泽大喊了一声:“来个人,把这几箱手榴弹也拿走!江桥那边用得着!” “这……”万国宾刚想拒绝,付辰就掏出纸笔马上写了一张纸就递给万国宾:“拿着,东北军给你的欠条!” 如果说万国宾刚才还是愤怒,这下就彻底该是跳起来了。 妈的,就这么一张鬼画符一样的破纸,就要骗走我这么多军火外加手榴弹! 可现在爆粗口有什么用?他姓付的今天肯定是要把东西全搬走的。 索性…… 他心一横,摆了摆手把路让开了。 根本不需要付辰和江景泽再吩咐,就开始了良好的分工合作,井然有序地将几箱手榴弹运了出去。 而剩下的,他付少爷也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全部放回了他实验室。 付辰看着这个情形连连点头,嘴里嘀咕一句:“看来平时的训练很成效。” 万国宾站在付辰身边,黑着脸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军火被搬走,如今又听付辰这么说,差点就哭出来。 平时的训练? 家赫兄,你到底在训练你的队伍点什么? 打砸抢,还是当胡子? 难怪外界都传说,付家三少爷去了一趟黄埔就大不一样了,现在看来果然不一样了。 他,今天真的不应该出门! 连一个小时都不到,军械库就被搬了个干干净净,付辰甚至笑着和万国宾告别,许诺了仗打完请他吃饭看戏,还有打完仗一定“还”等肯定不会兑现的承诺后,就带着江景泽离开了,只留下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万国宾。 ………… 付辰和江景泽安排好枪支之后,也没有耽搁,当即返回江桥前线的指挥部。 然而,还没有开进指挥部的大门,两人就见到一辆绿色的,上面插着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子的军车横在大门口,甚至挡住了出入的道路。 见到这个车子江景泽双眼一瞪,第一时间骂了起来:“这是什么鬼?小日本的车子,竟然开到了咱们指挥部?这他妈的也太嚣张了。” 付辰看到日本人的车子心里也是一阵狐疑,不过他并没有像江景泽那么直接骂出来,而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又看了看车牌照。 “好像是领事馆来的。” 日本在大帅还在的时候,就和东北大联系紧密,当初大帅能发展起来也全靠小日本在后面支持。 等到大帅掌控东三省以后,给予了小日本很多优惠的政策,所以小日本在东三省几个主要城市,都设有领事馆。 齐齐哈尔作为黑龙江省的首府,当然也有日本领事馆,如今虽然战争已经爆发,可是日本领事馆却没有撤走。 付辰知道,这些倒霉催的领事,甚至还偷偷给关东军运送情报。当然,一旦发生擦枪走火,小鬼子进攻齐齐哈尔,就又多了一个理由。 江景泽拧眉:“可是这个时候,他们来江桥指挥部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必定没按好心。”付辰冷哼了一声,“咱们进去看看吧。” 两人一路走到指挥所,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几句生硬的中文。 因为隔着门,付辰听的不是很清楚,只听到什么“江桥”、“维修”之类的话。 付玉廷的警卫连连长一直守在门口,见到付辰和江景泽过来,急忙迎了上来:“三爷,您回来了?” 警卫连连长叫苏一鸣,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跟了付玉廷十几年,向来办事沉稳,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着急。 “苏连长,怎么了?”付辰狐疑地扫了一圈办公室的大门,又把眼睛移向苏一鸣,“是小鬼子的领事吧?” 第381章 大战之前 “三爷您圣明。”苏一鸣点头,接着把付辰和江景泽拉倒一边悄声讲起了原委。 原来是付辰之前在江桥阻击张海鹏的时候,因为大面积地动用了迫击炮和范围内的定点爆破,这么强大的火力网之下,江桥有一段就被打坏了。 听到这里,付辰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小鬼子没什么理由还会故意自己搞点小名堂,类似于什么皇姑屯,九一八,不都是小鬼子自己搞出来的吗? 现在,自己恐怕给他们提供了天大的“理由”了。 “看来咱们江省方面就是修不修桥,小鬼子都有出兵的理由了。” 想到这里,付辰不由得脑子疼了——虽然明知道小鬼子是故意挑衅,但这挑衅的理由,还是被他们抓住了。 “妈的,这群小日本子够不要脸!”江景泽忍不住骂了出来。 的确这种事,是人都想要骂,小日本哪儿有什么好心,来修桥? 只不过找了借口罢了,桥坏了,他们有理由出兵;桥修好了,他们更有理由出兵。 左右都是道理,万变全是理由。 “先别急……已跟那张大麻子闹成水火,不管如何都要应对处置。”付辰偏头看了看江景泽,轻声道,“有父帅他们在,小日本子想讨好处?呵呵,没那么简单!” 果然,付辰的话音才落下,就听到里面日本领事呜哩哇啦的声音更高了不少。 “现在,你们东北的特产要上市了,江桥坏了,你们是运不出去的!到时候要承受的损失是我们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所以多门长官说了,给你们一周的时间,江桥必须修好。” 他妈的,还挺会做人的啊! 这理由还真是够充分,甚至还很为东北,很为百姓着想。 然而日本领事虽然话说得漂亮,迎接他的却是付玉廷更大声的怒吼,这位东北现任一把手,本来嗓门就比较大,暴怒之下声音更是一如狮吼。 果然付玉廷半点面子也不给日本领事:“江桥修还是不修,是老子们决定的,什么时候修好,也是老子们决定!和你们小日本没有驴屁关系,你告诉多门二郎那老乌龟,黑龙江的事现在还轮不到他放屁!” 这番话说完,很快指挥所里又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显然是付司令开始“动武”了。 两大师团压境嫩江,你他妈说是来监督修桥的?真当爷爷是三岁小孩? 要他妈打尽管来,爷爷能打跑麻子,收拾你们关东军也就稍微多费点功夫。 很快房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着西装,嘴巴上留着一撇小胡子的男人狼狈地跑了出来,身上甚至还有茶杯的碎片。 他恼怒地瞪了门外的人一眼,气呼呼的往指挥部外面走去。 “瞪我是吧,再瞪小爷一眼试试?把你两个眼珠子挖出来当炮踩了!”在南京他江少爷还没把谁放在眼里,到了自己地盘还会怕个小鬼子? 刚撸起袖子,就给付辰拦住了。 付辰冷笑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若真是要杀人,刚才父帅就杀了,抬枪就崩了,还用得着咱俩?打小日本的机会还多的是,咱不差这一时半会。” 经过这么一档子事以后,江桥之战明显已经是迫在眉睫,小鬼子本来正愁没有借口出兵,现在简直是瞌睡时候给送上了一个枕头。 没过多久付玉廷就收到情报,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开始集结军队了。 于此同时,东北军也在积极的准备防御工作。 这样的防御战,骑兵部队是用不上的。 付辰在筹备工作的第二天,就托前来报道的关文清等人迅速把大部分的战马,都转移到他金家屯去——这些都是他的宝贵物资,再生的机会不大,每一匹战马他都要好好保存。 当然,在他上报作为江省一把手的父亲之后,包括关文清,白俊宁,以及金家屯的那些山匪在内,全部编为东北军107师麾下。 除此之外,从哈尔滨一路跑来的顺子也编入了队伍——付辰手底下没有个跑腿的副官不行,从前就作为贴身司机兼小厮的顺子自然承担了下来。 而付辰作为营长,兵力一下子多了三四百人,再加上锦州收编的高劲远等人,还有这次回齐齐哈尔强烈要求参军的年轻人们,付辰手下已有上千人马。 “说是营长,你现在可虎气了……咱们东北军很多团长都没你人多啊!”江景泽一大早就跟顾宪成来汇报工作,花名册密密麻麻的。 “你以为是韩信带兵多多益善啊?”虽然付辰读的是军医大,对带兵也是有所了解的。他撩起眼皮对他一笑,“一千多号弟兄,说好听点是一千多个战斗力,说不好听点,那可是一千多颗把身价性命都给了你的弟兄啊!” 说是打小鬼子,其实也是这么多人跟着他混饭吃……将帅无能要累死三军的,在金家屯那些弟兄收编进来之前,付辰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平白多了这么老些人,他感觉肩上担子一下重了许多。 孤立无援的黑龙江,结局也和奉天,辽宁无二……一样也是沦陷。 付辰双手撑在地图上,眼神越来越冷:那么,他们的坚守,意义在哪里? 是唤醒国人的反抗意志吗? 还是凝聚这个国家的民族力量? 付辰自己也答不了自己。 可是不论怎么选择,他都知道,江桥必然失守,齐齐哈尔这些城市也注定陷落…… “三爷,您在想什么?”顾宪成见付辰的样子,不由轻生发问着。 “是啊,我究竟在想什么?”听到这样一问,付辰竟忍不住笑起来了。 不管想什么输赢还是大局的事,这一仗都是要打赢的。 已经整出这么大的阵势,临了不好好打一场,小日本子也不会看得起你吧! 一笑,付辰直起身子:“关先生回哈尔滨去了……顺子!去把高劲远,徐海水,还有冯若英叫来!老子要安排任务了!” 听到这话,江景泽立马变得兴奋了,而一直闷闷不乐的顺子在见到自家少爷变了副神采奕奕的脸也是立正敬礼大声应是之后转身跑出了帐篷。 第382章 偷袭 不过两三分钟,将高劲远,冯若英,白俊宁,徐海水,还有丁春喜杜长龙——这些人现在都扛着连长的职位,但手下的人马都接近上百人。 环顾这些满面严肃的军人们,付辰心底猛地萌生了一种极其神圣的感觉,黑龙江的命运,应该就把握在他们这些人的手中了! 短暂地调整过呼吸,付辰拿起横放在桌面上的竹竿道:“诸位,江桥一战直接决定了咱们齐齐哈尔的生死存亡!所以,我请大家这次一定要拿出十一二分的精神头来,打赢这场战役!” 众人听他说的如此郑重其事,便也一个个更加严肃起来。付辰见众人反应,深吸了口气开始分派作战计划。 “张大麻子在江桥上吃了大亏,小日本子也不傻……他们不可能单单只走江桥这一条路线。”付辰把竹竿在江桥上先是一点,然后开始说道,“指挥部的意思,是要分兵在小日本子有可能的登陆点进行防守!” 计划,是他在实验室里制定出来的。 根据江桥的位置,付辰模拟了数个小日本有可能的登陆点。 首先,就算是搭建浮桥,也不可能在水流湍急的地点搭建;其次,已是十一月份,整个嫩江已开始进入冰封期——小日本肯定会选择浮冰较少,又相对被风的位置。 当然,登陆必定也是为了进攻江桥而做准备,说白了,从浮桥上过来的,肯定是关东军的突袭队。 “在小鬼子进攻江桥的时候,我们营就负责来自嫩江的登陆可能。”付辰快速地说着,“综上,我认为,小鬼子有可能会选在夜晚进行偷袭!” 偷袭! 这两个字,简直像一柄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现在,大家开始发言吧,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付辰向来不喜欢搞一言堂——每次在他制定好作战计划后,都会和大家进行详尽的讨论;毕竟,他也不是圣人,有些地方他是有可能想不到的。 江景泽和高劲远两人交换过目光,徐海水则是最先开口道:“三爷,以我看,这种情况下,狙击小队要设立多个岗哨。” “嗯,这是必然的。”付辰快速地点了点头,“海水,以你的看法,在什么位置铺设岗哨是最合适的?” “这里。”徐海水扫了一眼地图,马上回答,“三爷,我不懂什么地形,但我看得出来,这里相对于江桥的守军,是个盲点。” “哦?” 徐海水快速地点了点头:“我老家是河北,白洋淀里面有大量的芦苇荡,别说人藏进去,就是打鱼的船队藏进去,都有可能找不到人!然而这里,我之前看过了,是一大片烟草地,选择从这里登陆……我估摸着江桥那边都不会有什么人发现!” 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狙击手很少这样长篇大论,说完这一席话,他显得稍稍疲倦了似得。 “对!”这群人里头最是熟悉地形的丁春喜也是立刻说道,“三爷,不光是有大量的烟草地……这儿还靠近铁路,最重要的是这里叫猫儿滩,水流不算太急,小鬼子要是搭桥板,走这儿最合适了!” 江景泽也是插口进来:“家赫,那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布置岗哨。” “岗哨?我就没打算布置什么岗哨。”付辰嘿嘿一笑,“咱这么多的机枪,把机枪连架在这儿!” “妙啊!”高劲远一下子乐了。 他脑海里甚至能看到那些倒霉催的小鬼子,刚爬上岸就给他们刚到手的捷克轻机枪一路打成人肉筛子。 说着,付辰点名道:“海水,我要你在烟草地周围,至少布置十个观察点,明暗两哨……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第一时间发现小鬼子!” “是!” “景泽,机枪连就交给你了!”付辰拿起铅笔在烟草地的位置画了圈,“带着人,埋伏在这里!” “是!” “其余人,作为机动,埋伏在烟草地周边!” “是!” 所有人的声音,立刻回荡在整个军帐之内。 真正的战斗,终于要拉开序幕了。 ………… 1931年11月4日。 十一月的东北,风中都带着冰碴。 浓重的雾气遍布整江面,甚至遮盖住了人们的视野,肃杀的气氛在冰冷的空气中蔓延,让人甚至都不敢大口呼吸。 茂密的芦苇丛中,一挺挺机枪,反射着寒芒,机枪后面,一个个披着黄色披风,身上盖着烟草。 浓雾加上很好的保护色,成为了最佳的掩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冰冷的寒气从坚硬的地面传进每个战士的身体,冻得他们手都发麻。然而饶是这样,他们依然稳稳地趴在地上,双眼带着坚定。 呼……呼…… 阵阵寒风灌过烟草地,声音犹如鬼哭狼嚎一般——在这样的环境下,再加上极度的寒冷,几乎每个人心里都似乎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幻觉。 “小日本子是不是不来了?”趴在付辰身侧的顺子,几乎是用牙缝在询问他的少主子。 “嘘。”付辰噤声,快速举起望远镜往嫩江里看着,浓雾之中,就算他有这飞行员的视力,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捕捉到什么。 不会是弄错了吧? 突然这样一个念头划过心底,付辰手心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如果他们埋伏错了位置,小鬼子去其他地点登陆,岂不是害了江桥上的兄弟!? 然而,就在付辰脑海里刚刚划过这个念头,江面上突然传来了船桨拨水的声音,然后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河岸上的东北军听到这声响,眼底突然划过一阵震惊,凝神倾听,仿佛有无数小船在拨水前行,接着是无数跳板搭上地面,密集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呼喊声足足响了半个小时。 来了! 付辰忽然对着手下们一摆手,众人猛地抄起了手上的武器,开始对着江面上瞄准——几乎是在同时,右侧属于徐海水狙击位,开火了! 呯! 小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小鬼子应声倒地。 嗖! 就听一声脆响,又是属于徐海水狙击位上,猛地三颗照明弹腾空而起,浅绿色的耀眼光芒,把整个河岸都照得犹如一片白昼! 第383章 被包围了 带着机枪连埋伏在烟草地的江景泽突然下令道:“开火,打死这群狗日的!” 趴伏在这寒天地冻之中的士兵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听到副营长的命令,对着这些冲上来的小日本子就开枪了。 这种捷克产的轻机枪,子弹口径大,射速又极快,再加上付辰整整黑了万国宾九十九挺,这次为了好好的招呼对手,全体都搬了出来,一点都没觉得亏本。 如此数量的轻机枪同时开火,立刻形成了一道可怕的火力网,率先冲锋在最前面的十几个突击兵瞬间被打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烂肉。 “有埋伏!” 就听这些冲过来的关东军指挥官大喊了一声。 按照常理,这样的河滩位置,有伏兵的话多半是会在高地,或者是视野比较好的狙击位。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一堆高草里面……居然也有伏兵。 关东军的指挥官原想着打东北军一个措手不及,可现在,被殴到措手不及的,成了他们了。 不过,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关东军,在长官的一声令下之后,立刻就分散开来在河滩上寻找隐蔽。 头顶的照明弹很快没有了光火,这些被第一波打退的关东军伏倒在地。 小鬼子,觉得这样就打不到你们了? 付辰唇角微勾,抬手照着天空又放了一枚照明弹! 早在香水湾的时候,付辰为了对付不断袭扰的日谍,就利用鞭炮作坊买来的硝石火药,做了几颗照明弹——经过多次的配方调整。 现在付辰使用的这种浅绿色的照明弹,焰火稳定而明亮,能够在三十秒之内,提供区域内的照明。 “兄弟们,开火!” 伏倒在河滩高位的付辰大声下达了命令,立刻跳起身对着河滩上的小鬼子玩命的射击。 身后,步枪吞吐着火舌,来不及调整位置的关东军损失惨重。 “混蛋,怎么到处是伏兵?” “田中君,好强的火力,听着不对劲啊!” 顿时,河滩上的关东军队伍爆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叫声,简直犹如乱锅上的蚂蚁陷入一片混乱。 有士兵因为慌乱后撤,还掉进了河里。 已是十一月了,冰冷的江水虽然水流算不得湍急,但刺骨的寒冷瞬间让这些掉下去的小鬼子没有了声息。 “趴下,趴下!冷静!不要乱动!这东西的持续时间不会太长!” 关东军的先锋队的指挥是田中浩二,作为一个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指挥官,就算是再稳定的照明弹,持续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分钟。 果然,他的判断是对了,没过多久闪光弹熄灭,天地间再次变回一遍幽暗,与闪光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夺命的枪声。 “趁现在,冲锋!” 见到闪光结束,田中浩二强忍着在眼睛的灼痛,指挥军队马上登录——天知道,那种古怪的光什么对方还有没有,只有靠着快速的反应能力来破局了。 他指着西南方向的小高坡和烟草地,高喊:“那群该死的敌人在那边,大日本帝国的战士们,要用他们的血洗耻辱!” “为了天皇而战!” “为了天皇的荣誉!” 关东军一边高喊口号,一边向着高坡冲去。 不得不说田中浩二还真的有些本事,虽然短暂失明,可是依然很准确地判断出付辰等人所在的位置。 此时付辰正爬在土坡上,静静地看着关东军的行动。 一旁顺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架势,大冷天竟然出来一头汗:“少爷,小鬼子冲上来了!” “我巴不得呢。” 如此强大的火力,小日本子居然没有选择撤退,甚至还在指挥官的带领下发动了冲锋——这是什么精神啊? 这是毫不退缩的精神啊! 心里不断揶揄这群小鬼子,付辰却是发出一声大笑。 嘭! 嘭! 接连又是两颗照明弹从徐海水的狙击位上腾空而起,河滩上那群犹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小鬼子各自抄着三八式步枪,打算绕过烟草地,对他们的阵地发动冲锋。 嗖嗖…… 狙击位上的几个狙击手接连开火了,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尉官应声倒地。 不过,前来偷袭的广岛师团不愧是日本的王牌师团,虽然一开始处于劣势,却能很快地恢复冷静,在田中的带领下,迅速朝着付辰埋伏的方向扑了过去。 “打!” 把嘴里的卷烟吐在地上,付辰又是一声怒吼。 在埋伏之前,付辰只是在烟草地放了差不多三十挺轻机枪,而重头戏在他的阵地。 大量的沙袋组成掩体,脚下还预埋了地雷,不仅如此……为了延缓关东军的冲锋,付辰还挖了许多陷阱,里面预埋了无数钉板…… 突突突突突突! 轻机枪吞吐着火舌,迅速把这一大片河滩变成了修罗杀场。 在地雷,手雷,陷阱等“协助”下,关东军的冲锋速度被大大延缓。 这些突袭兵简直是成排成排的倒下,尸体迅速在地上堆砌而起。 “打!” 紧接着,埋伏在烟草地的江景泽在照明弹的提示下,带领着机枪连迅速调转方向,以侧翼攻击的方式,迅速收割着关东军的生命。 惨叫,怒吼……在河滩上不绝于耳。 更多的小鬼子倒下了。 “就是现在!”付辰见到江景泽开始攻击,低吼了一声,手中的照明弹打出。 顿时,光芒再次笼罩整个河滩,随之而来的,则是又一波,致命的攻击。 源于三个方向的疯狂射击,让关东军再次迷失了方向,田中浩二没想到子弹能从四面八方射来,他甚至有种感觉,自己就是那只钻进了口袋的傻兔子。 再不撤退的话,恐怕整个联队全部都要战死在这里! “田中联队听命,全部撤退!” 今晚的偷袭,作为总指挥的多门二郎是不知道的。 这完全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寺内寿一临时制定的作战计划。 张海鹏这个废物,把个简简单单的攻桥战斗打成这副鸟样——否则,寺内君也不会出此下策了。 但现在偷袭是明显失败了,师团的战士,各个都是帝国的宝贵资源。 总不能现在连江北的一根毛都没有摸到,就让他的整个联队都赔进去吧! 想到这里,田中毫不犹豫地下令,忙不迭地带领自己的部队,快速往自己的渡船疯狂撤离。 “兄弟们冲上去!别让狗日的小日本跑了!” 第384章 全歼 又是一颗照明弹腾空而起,江景泽见到小日本要跑,猛地从烟草地中跳了起来,抄起机枪就对着烟草地里的所有伏兵大喊一声。 “兄弟们,给我冲啊!” 付辰见到江景泽带着烟草地里的弟兄全冲了,当下也是带着人从掩体后面跳了出来,照着河滩那些企图借助小艇逃走的关东军发起了冲锋! 所有埋伏在左右的东北军伏兵怒吼着“披荆斩棘,视死如归”,一面疯狂地扫射着。 还有很大一部分来不及撤走的关东军,在这样的炮火网之下,很快被打成了毫无疑义的烂肉,连他们的指挥官田中都在逃命,这些群龙无首的突击队更是成了一盘散沙,除了田中,以及跑的比较快的关东军,剩下都被打死在河滩上。 “小鬼子,我日你祖宗的!”火冒三丈的江景泽追到河边,抬起手上的机枪对着江面就是一阵疯狂扫射——不过那些小艇跑得实在有够快,他没有打中冲锋艇上的那些人。 “别打了……”追过来的付辰拉住他,“小心点,万一掉河里我可不捞你。” 言罢,挺立在风中的付辰眯了眯双眼,深沉的夜雾之中,他完全看不到江面上隐藏着什么。 “跑得还真够快的。”江景泽啐了一口,端着枪管都在冒出白色硝烟的轻机枪转身要走,哪知这河滩上的鹅卵石潮湿得很,害他脚下就是一滑。 “小心!”付辰急忙劈手拉住他,又是转头下令道,“所有人,打扫战场!” 跟其他任何一支部队都不一样,日本人的部队完完全全就是一支由亡命徒组成的部队。 付辰很清楚这一点,记得在21世纪曾经见过一个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兵,浑身上下都是弹片打出来的小坑——据说,他的脑袋里至少三枚弹片永远的留在那里。 据说这位老兵就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有个没有死透的日本兵突然跳起来,正在打扫战场的八路军们大喊了一句:为了天皇陛下,然后就拉响了一枚手雷。 就这么一下子,当场炸死两个附近的八路军,这位正在不远处收缴武器的八路军战士也被炸翻在地,然后在野战医院养了差不多三个月才保住了一条命。 “大家都小心一点!”想到这里,付辰转身高声提醒着大家。 夜,越来越 伴随着江上有大片的寒风吹过来,正在打扫战场的东北军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作为祖国的北极地,东北的冬天是相当冷的——尤其到了晚上,昼夜温差极大。 从上海服装厂运过来的第一批新式棉军装,已经分发下去了。 因为数量不足的关系,目前只有骑兵营,还有付汗青麾下的107师的部分士兵领到了。 严寒即将到来,而且江桥到齐齐哈尔,甚至是哈尔滨沿线,说话就会沦陷。 战斗在这地冻寒天之中,如果没有像样的棉服,战斗减员非常可怕。 想到这里,付辰拧眉:看来在东北,他也得藏个自产自销的工业基地才是,光是金家屯子,他连手底下这一千来号人都养活不起。 “三爷!” 正在思索间,远处的丁春喜突然大喊一声:“这儿好像有个活的!” “妈的,小心!”一听“活的”这俩字,付辰率先是吓了一大跳。 刚还想着千万别有几个漏网之鱼,万一玩个什么自杀性攻击,他手下的兵可要遭殃的。 一面大喊着小心自杀式攻击,一面三步并作两步地一路小跑过去。 就见几个手下,手里抄着步枪指着趴在地上的一个关东军。丁春喜见付辰真是跑过来了,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得意:“三爷,这儿有个活的!” 付辰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旋即小跑想去骂道:“不要命了!万一这小鬼子搞自杀式攻击呢?” 面面相觑。 自杀式攻击? 这个陌生的词语让几个手下一块都懵了,江景泽也是有点发愣,他也没听懂这什么意思。 小心翼翼地上前,就见这小鬼子趴在地上一阵阵地发抖——哪里来的什么自杀式攻击,这货吓得连站都站不起来。 付辰一下子想起来了。 所谓的自杀式进攻,是那些严重被武士道洗脑的日本士兵。不过最早的武士道精神,似乎起源于日本镰仓幕府,一开始的时候还算得上正常,但后来日本走向穷兵黩武的jun国主义 道路后,他们的武士道精神开始越发畸形。 武士道精神打着拯救日本的幌子,疯狂地向底层士兵灌输“皇国论”、“大和魂”、“为天皇尽忠”等思想——很多日本军人,成了虐杀狂和自虐狂。 不过面前这个年轻的小鬼子,显然没有为天皇尽忠这么高的“觉悟”,眼看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军官走来,吓得只剩下:“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之类的话了。 “三爷,这小鬼子是在求饶吗?”丁春喜一下子乐了,对着付辰嘿嘿一笑。 撩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付辰没说话,转而垂眼就是一句日语:“你的名字,部队番号!” 丁春喜还没来得及拍马屁,就听付辰对他吩咐道:“把他给我架起来!” “是!” 左右士兵把这慌里慌张的鬼子士兵从地上架起,对方老半天才是回过神,面对付辰地再次提问,他才是结结巴巴地回答了一个名字和部队番号——当然,在此期间还在不停地告饶求命。 “是仙台师团吗?”江景泽轻声发问。 “广岛师团——就是之前我们闪袭马场的时候,那群开着坦克车追我们的家伙。”付辰轻声答了句,“有点意思啊……要知道广岛师团的优势是机械化部队,他们并不擅长偷袭啊!怎么这大晚上的,居然是他们来了?” 并没有他想的这么多,江景泽撇了撇嘴道:“管他们怎样,就是派哪个过来接亲,咱也管不了那么多——照打就是了。” “也是。”付辰一笑摇头,抬枪就打烂了对方的脑袋。 “动作都给我快点!”对着河滩上的手下们怒喝了几声,付辰又转向江景泽,“明天一早你回指挥部,往上海拍一封电报——告诉俊峰他们,得尽快再运一批冬装过来了……这天气,可真要命的。” 第385章 翻车 江景泽亦是点了点头道:“这大晚上的,西北风嗷嗷的吹,感觉我骨头都裂开缝了。” 付辰也有同感——虽然这原主是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但付辰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山西人。 现在给这鬼风号了大半宿,顿时觉得都有点着凉了。 “娘的,这才十一月啊!”付辰不由感慨了句,转面对江景泽道,“让弟兄们动作利索一点,我这先带上几个兄弟先回去了!” ………… 就在付辰和他的先头小队刚刚往江桥指挥部的时候,在嫩江南岸的关东军指挥部,却也是彻夜长明着灯火。 几乎给打光了部队的光杆司令张海鹏,稍显垂头丧气的他,现在却显得有些幸灾乐祸——因为,就在离他不远处,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正在争吵着。 他当然听不懂日语,但他的副手蒋文辉就不一样了;这小子多年跟日侨打交道,能说一口纯正的日语……当然,即时翻译也不在话下了。 就算没有副手的翻译,这老奸巨猾的张大麻子,多少还是能明白过来他们在说了些什么。 特别是,这已算得上是结合语境了…… 入夜之前,一直没有动作的广岛师团,突然开始偷偷集结小队——当然,都是背着这次多门二郎做的。 毕竟……这次对黑龙江的战事,总负责人是多门二郎; 而寺内寿一,这回等于是偷偷集结了队伍,在没有任何请示汇报等前提,就派了田中浩二带兵乘小艇往江北进发。 偷渡之前,寺内寿一整整研究了一天一夜的水文图和地形图;当然,凭借寺内长官的聪明才智,以及在军校的学习成果,很快就找到了最佳的登陆地点以及作战方案。 接着,寺内寿一又派了他手下最优秀的指挥官田中浩二带领队伍负责这次偷袭任务。 原本一切都应该按照寺内寿一的计划进行,田中浩二应该带着人很轻松地登陆浅滩,然后偷偷绕到内部发起进攻,一口气将江桥拿下。 然而……事实却像他证明,他那一堆辛苦制定的“完美计划”,其实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一堆破烂。 可是,那些该死的zhi那人,是怎么知道他计划的? 难道,帝国的军队里面,还会有奸细? 不,这绝对不可能,他的计划事先没人知道,就连多门二郎都不知情。 可对方怎么就抓的这么准呢?突然将狐疑的目光转向那个满面讪笑的张大麻子,寺内寿一还没有发作,多门二郎已是火冒三丈:“寺内君,该是对黑龙江总领全局的人,应该是我!你……这是完全的越权行为!” 听到这话,原本因为死了不少手下就已足够愤怒的寺内寿一,现下越发是生气,他恶狠狠回答:“多门君,就算你所谓的越权是对的,但我现在前往突袭,是为了战斗全局着想。” “为了战局找想,就不该背着我私下行动。”多门二郎气得面色通红,“寺内君,你要知道,你的部队,是机械化部队,要发挥部队的长处才是用兵之道!” 寺内寿一却不同意多门二郎的话:“我部队靠的不仅仅是优良的装备,我相信我的士兵在各种战斗以及各种环境下都能有良好的表现。” “那么,这一次,寺内君是怎么失败的?”多门二郎不禁冷笑,要不是看在寺内首相和家族的份儿上,他早就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切腹谢罪了! 被多门二郎戳到痛处,寺内寿一不由恨得牙痒痒,半天才开口辩解:“那是因为东北军有苏联的武器,我们才吃了大亏!” “寺内君,帝国不接受你这种理由,失败就是失败!”多门二郎牙齿紧咬,他觉得自己应该拿出一点作为最高指挥官的威严了,不然还震慑不住这个小子,“你要是再不听指挥擅自行动,我只能把一切都报告给本庄总司令了!” 本庄繁是寺内寿一的直属上司,同时也是这次进攻东北的最高执行长官,又是寺内家的世交,于公于私寺内寿一都不敢得罪。 最终,他只能咬着牙齿对着多门二郎回应了一声:“是!” 多门二郎见终于压住了寺内寿一,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最终还是好言好语劝慰:“好了,寺内君,你还年轻,难免会出些纰漏,咱们要吸取这次失败的教训,好好地讨论下接下来的战略。” “是,多门君说的没错,下面的战斗至关重要,的确应该好好讨论下。”寺内寿一也觉得继续和多门二郎争吵下去没有意义。 就这样两人的争吵终于结束,一切走进内室关上门小声商量。 张海鹏原本一直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争吵,可谁成想这两个人,竟然吵着吵着就“握手言和”了,而且还一起走去内室商量战略部署去了。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两人商量,还叫上了不少日本军官,甚至连那个最废柴的寺内秀次郎都脚上了,唯独没有招呼他,这明显是防着他的。 妈的,这两个小鬼子,明显还是不信任他! 就这么寺内寿一和多门二郎带着田中浩二等日本高层开会,张海鹏在会议室外如坐针毡。 这一次会议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从与会者的脸色可以看出来,会议开的很顺利。 张海鹏眼看着会议室中的人鱼贯而出,最后只剩下寺内寿一的时候,他才急忙凑了上去。 “寺内长官,开完会了。还顺利吗?” 一边说,他掏出一盒俄罗斯产的雪茄递了过去。 他今年六十来岁,寺内寿一只是三十出头,足足比张海鹏小了一半的年纪,可是在寺内寺内寿一面前,他却完全提不起任何架子。 寺内寿一却没有接张海鹏的烟,甚至鄙视的看了张海鹏一眼,冷声道:“张司令,这是我们关东军内部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来打听,恐怕不合适的。” “这……”寺内寿一的话说的极其不客气,噎的张海鹏一阵语塞,老实说自从他跟了大帅以后,还没有人这么和他讲话了。不过他现在投奔小日本了,等于在人家手下讨生活,也只能咽下了这口气,继续讨好道,“我……我也是也想为‘*****圈’出一份力的!” 第386章 作战计划调整 “就凭你?”寺内寿一冷笑地打量了一下张海鹏,眼中的轻蔑又多了几分,这种人也配谈什么*****圈?! “张司令,会议内容都是机密,不能泄露。你这么急着打听,会让我怀疑你的动机。”话说到这里,他想起自己之前战役损失的人手,气就不打一处来,“话说回来了,张司令,之前的行动是不是你向东北军泄的密?” “这怎么可能!?”张海鹏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急忙解释,“我和那黑豹子不共戴天,怎么可能和他们还有联系的?!请寺内太君明鉴。” 寺内寿一却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张海鹏,鹰眼眯了一下,接着竟然抬手给了张海鹏一巴掌:“你说的最好是真的!要是被抓到丝毫把柄,你和你的废物儿子们都别想活!” 寺内寿一这巴掌力道极大,打的张海鹏耳朵“嗡嗡”直响,脸都肿了大半。 看着寺内寿一,气得眼都红了。 妈的,这龟孙子小日本竟然打他! 就连当年大帅都没碰过他,这小日本子也敢打他!? 可是寺内寿一却没理会张海鹏的脸色,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待付辰一路狂奔回江桥指挥部的时候,一场有关江桥防守战的军事会议,才是刚刚结束。 刚下马的付辰接连打了两个硕大无比的喷嚏,显然是趴在江边的时候,有些着凉了。 “少爷,您这是受凉了吧!”顺子紧跟在后面,“您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去给您弄些姜汤去。” 说着,转身就往炊事班的方向小跑去。 付辰倒没阻拦,不过也没当回事。 一路小跑着往指挥所去,就看见几个军官,还有参谋们正走了出来。 “三少爷?”最先看到他的,是自己老爹的副手江永宁,“听着您阵地上打得挺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景泽呢?” “我,留他打扫战场了,骑兵营,歼灭了……阿嚏!”付辰还没说完,又是打了个巨嚏。 但他这话说了一半,倒把江永宁吓了一大跳:“您说什么?骑兵营被歼灭了?” “没有没有……您看我这喷嚏打得真不是时候。”付辰苦笑两声,刚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又道,“父帅还没休息吧?我现在去见他。” “没有,不过现在……” 江永宁的话还没有说完,付辰绕开他径直进门去了。 就见自己老爹的勤务兵苏一鸣正端了盆热水要送过去,付辰伸手接过,快速对他摆了摆手。 而付玉廷正趴在办公桌上参看着地图,不时念念有声道一些战略术语,什么掩体,什么壕沟,还有高射炮之类的…… 轻手轻脚地把铜盆放在架子上,付辰伸手把毛巾烫热,然后无声地递上去。 付玉廷似乎已很习惯了勤务兵这样,接过毛巾擦了擦脸,随手把毛巾扔在一侧,甚至连头也没抬,开始若有所思地脱军靴和袜子。 付辰也没说什么,把铜盆就那么端了过去,付玉廷抬脚就把两脚伸了进去——直到现在,他才是震惊地发现,伺候自己擦脸洗脚的,居然是自己的小儿子! “家赫?”付玉廷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鸣那个混账,怎么也不通传一声!” “别怪苏哥,家赫不也看着您忙得紧,才没是打扰么?”说着,付辰赶紧说道,“父帅,咱长话短说……方才河滩的枪响,也是惊动您了吧?” 付玉廷点头道:“嗯。” 其实,把有可能会有小鬼子登陆的河滩交给这小儿子,他多少是有点不放心的——尤其刚才枪声一响,付玉廷赶快让江永宁带了两个连的兵力前去支援。 没想,到了地方,枪声已是止歇了。 江永宁也就遵照“不要让老三知道你们来过”的命令,直接掉头就返回了。 他知道自己儿子必然又打了胜仗,只是消灭了多少敌人……有没有什么损失,他是完全不知道的。 反正小儿子没什么事,必然会回来报告的。 “父帅,粗略估计,小日本子这次出动了将近一个联队,差不多三百多人的兵力。”付辰快速答道,“没有携带重武器。家赫原以为他们会预先铺设浮桥,没想到他们是乘数艘小艇来的。” 说着,付辰把战绩大概一说,眼看着自己老爹笑容越发明显,付辰在汇报的时候也是越来越自信……直到他在照明弹和多点狙击位的辅助下,几乎消灭了一个联队的小鬼子,付玉廷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好小子,打得好!” 被这样明显夸赞了,付辰连忙摆手道:“父帅您别急着夸,就是今儿晚上雾气太大了,要不我们真能把这一群小鬼子全给拍死在河滩上!” “不急,将来有的是你建功立业的时候。”付玉廷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兴地笑了笑,又道,“敌人的来历,搞清楚了吗?” 付辰点了点头道:“嗯,搞清楚了!家赫原以为是多门手下的仙台师团,但没有想到居然是广岛师团。” 付玉廷见他多少有点欲言又止,对他点了点头道:“但说无妨。” “是,父帅!”付辰点头道,“据家赫了解,所谓的仙台师团,就是建团于仙台的日本师团——这些士兵的生活环境,是最接近咱们东北的——所以,他们适应能力也是最快的。而广岛师团,就没有这样的优势……他们的优势,我在伏击张大麻子的马场之时就领教过了。广岛师团有一整套的机械化部队,坦克,装甲车,卡车,甚至还有轻型摩托。” “也就是说,广岛师团打这样的偷袭,他们是并没有特殊的优势的?”付玉廷双眉紧锁,“奇怪,那怎么不是仙台师团来偷袭?” 付辰摇了摇头:“这也是家赫没有想通的一点……假如那个俘虏没有骗人的话,我估计是他们的师团长寺内寿一,是偷偷派人来进攻的——他们对江省的总指挥多门二郎,其实是并不知道这件事的。” “这个可能性很大。”付玉廷点头,“咱们派出去那么多侦察兵,嫩江另一头,都没有任何部队集结的消息传来——看来小鬼子搞点什么小动作,连自己人都要偷偷瞒着——这,倒是不常见。” 第387章 刚愎自用 “这个寺内寿一,他老爹是日本的首相。”付辰把之前在网络上查到的一些资料复述给自己老爹,“说白了这小子出身日本贵族,以他的身份地位,多门二郎想让他乖乖听话,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广岛师团才会在今儿晚上搞出这么一场闹剧来。” 听罢,付玉廷稍稍一愣。 要知道,当年作为军事顾问,多门二郎曾在东北待过很多年,说他是“中国通”都不为过。 而这个寺内寿一,东北军们却绝对算得上是第一次打交道。 就连付玉廷,对这厮都算得上两眼一抹黑。 “他很有可能并不熟知我们的打法,再加上提前的准备工作不一定充分。”付辰低眉看着地图上属于自己阵地的三角形,不由得拧了拧眉头道,“所以,给家赫打得抱头鼠窜,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付玉廷点了点头,又道:“看来关东军这两个师团长之间必然不睦,我们甚至可以拿来大做文章。” 付辰却摇了摇头。 不睦? 相对于国党内部军队之间派系纷杂,结党营私的现象众多,关东军绝对算得上十分团结——别看临时会出现这种越权行事的状况,但如若面对强敌,或者是有上一层的领导人站出来“主持公道”,关东军们绝对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到同仇敌忾。 想到这里,付辰眼神凝重地回望父亲,轻声道:“做文章,恐怕是不太可能了……小鬼子能拉拢大量的伪军,但不代表我们也能找到愿意合作的日本人……现在,他们已兵临嫩江,说话就会进攻,家赫就怕陆空两军同时进攻,我们将会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 “高射炮组已全部就位,阵地,掩体,预埋的地雷,还有多层的防火沟和铁丝网都准备就绪。”付玉廷拿起横放在沙盘上的竹竿,带着付辰指着沙盘上的各种标示说着,“还有,桥头位置由江永宁亲自带领机枪组扫射,打退几波进攻不在话下。” “万一,小鬼子有重装甲火车呢?”付辰把最担心的一件事问了出来,“除了高射炮和捷克式机枪,父帅,我们没有重武器了!” 仿佛是被付辰戳中了弱点,付玉廷突然涌上来一股无明业火,老半天才是瓮声瓮气地说着:“家赫,你这是打算做江省军队的主了吗?” 一怔,突然有个“刚愎自用”的词,突然划过付辰心头,老半天他瞪着自己老爹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意识到,即便是自己打了胜仗,即便是付玉廷宠爱的幼子,即便他几分钟之前能够和付玉廷平起平坐一般讨论战局,想要扭转这位军阀父亲的观念,只怕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我……”他半张着嘴,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鼻子又是一痒,他顿时又打了个巨大的喷嚏——付辰从忽然油然地打了个哆嗦才知道,自己恐怕是有发热的症状了。 “情况我已是了解了。”付玉廷略是轻松地结束了这次会面,“家赫,你这多少是有些着凉了,叫炊事员给你弄一碗姜汤,喝了早些睡下吧!” “我……”付辰半张了张嘴,还是想继续表述,可付玉廷却已摆了摆手,转向办公桌去了。 摇头叹了口气,付辰心道:就算接得住关东军这两大师团的攻击,孤立无援的江省军队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付辰紧咬着后牙,对着付玉廷别过,转身走出指挥所的房门。 一出门抬眼就看到江景泽和顺子,两人皆是满面担心,江景泽更是急匆匆地跑过来:“你这没跟司令发疯吧?” 发疯? 什么时候自己成发疯的了? 付辰撩起眼皮扫了对方一眼,懒洋洋地说了句:“没。折腾了一晚上,回去休息吧。” “您累了啊少爷?”顺子赶紧说着,“早就给您备好姜汤还有棉被,您这喝一碗,早点休息吧!” “我看,最好还是熬上一大锅,给今天晚上参加埋伏任务的弟兄们一人喝上一碗……特别是埋伏在烟草地的那群弟兄。”付辰摆了摆手,刚才出门之前,他就在实验室里吃了些感冒药和退烧药,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炎的症状,否则他连带消炎药都要一块用上。 前天他才刚接到药厂的电报:负责留守在北平药厂的人汇报,现在日本人已开始大量封锁路桥线路,他们很难走陆地把药送出来。 付辰一面和江景泽顺子往自己的军帐走去,一面心想着:恐怕还是得让白俊宁和杜长龙回去主持药厂的工作,不然药品能够生产出来,运不到前线来,不一样是没用的吗? 除去湿冷的鞋袜付辰喝了碗姜汤,然后热水泡脚躺下。 虽然跟当初在南京相比,条件是差的远多了……但在前线,这可绝对算得上是顶级的“享受”了。 很快,越发吃紧的战事会让这些看起来是最普通的生活条件也不能满足。 他很快盖着被子凝望很快鼾声大作的江景泽,不由笑了笑:还是这小子适应能力强啊! 合上眼想着那些迫近的战事,付辰越发有些担忧——正在似睡非睡之间,他却突然听到一个非自然的声音越来越近。 这是…… 突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付辰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飞机!”付辰立刻抓起横放在地上的军靴,“日本人的飞机!”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似得,不远处的警报突然就是响了,与此同时,高射炮的怒吼在这寂静的夜半拉出狂躁而响亮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哒! “怎么了,怎么了?!”江景泽和顺子也同时被惊醒,但他俩远远没有付辰的动作快,待他俩抓鞋的时候,付辰已经一路小跑向指挥所去了。 如果单单是侦察机好说,如果是有尾部机枪的零式战机,恐怕能在第一时间对指挥部造成极大的伤害! 其实身为江省一把手的付玉廷,根本没有必要亲来前线,但他恐怕是为了振奋军心,再加上身在前线能够最准确地把握战局,付玉廷就冒着危险来了。 第388章 手术 但这么一来,无异于是把他这位江省一把手的生命押在了江桥之战上——要知道身在前线,小兵和大将的战死几率,几乎是接近的。炮弹和子弹都不长眼睛啊! 大声提醒着危险,付辰简直是疯了一样跑过去——很快就看到苏一鸣正带人维持警戒,而早就一身戎装的付玉廷满面戒备地盯着头顶。 “家赫?”待看清了来人,江永宁稍稍愣神,转而又道,“不要紧,小日本子的飞机就是再厉害,也突破不了咱们的火力网。” 这年头的高射炮,哪里能拉得出多强的火力网? 脑子里刚划过这个念头,就听到一阵极其可怕的扫射声从天而降! 果然是零式战机! “小心!”发出一声怒吼,付辰猛地扑向父亲的方向——几乎就在同时,这种极大口径的子弹就突突突地接连到来。 立刻将付玉廷按倒在沙袋组成的掩体之后,付辰也是紧跟着伏倒在侧。 大量带着火的流弹穿透而下,瞬间拉出一条可怕的火力网出来;其他人根本没有付辰这般反应迅速,苏一鸣连带两名警卫员瞬间被贯穿了身体! 硝烟,伴随着被流弹溅起的尘土,几乎在瞬间把整个江桥指挥部覆盖。 付辰的视野立刻被土阻碍,就算他试图掩住口鼻,还是有土被吸进肺腔——与此同时,他立刻就嗅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息。 对上那一声声惨烈而痛苦的嘶喊声,付辰心底顿时一凉。 糟了! 这架该死的零式战机就这一轮扫射,还不知有多少人受伤! 突然想起紧跟过来的江景泽,付辰惊得一下从掩体后面跳起来,狂扇着溅起的土,大喊着:“景泽,景泽!” 没有回答。 他急得更是难以控制,飞也似得凭借方向感原路返回,希望能找到这位异姓兄弟……哪知刚跑出去没几步,就给某个坚硬的物体差点绊倒。 这! 定睛一看,付辰只觉双手双脚都凉了! 前胸几乎被完全打烂的苏一鸣早已气绝,横躺在地只剩下身子在微微颤抖——作为军医的付辰当然知道,战场上被突然打死的人,常常会发生这种“抽搐”的现象,被称之为“尸体痉挛”。 没有经验的人多半会认为这样“还会动”的人有救……其实,这样的情况出现,人都已是死了有一会儿了。 “景泽,景泽!” 尽管已多次见过这种被打成“烂肉”的情况,付辰还是一阵失神。 他竟是无法想象,万一江景泽要是…… “家,家赫兄……” 这一声源于江景泽的低声呼喊,在付辰听来还真是如聆仙乐。 转身用目光搜寻着,立刻就看到侧倒在地的江景泽几乎浑身是血! 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付辰急忙狂跑上去:“景泽!你怎样?” “我……”显然是却完全起不来了,江景泽面白如纸,“疼得很,不知道哪里,哪里痛!” “别动,我这就帮你检查!”付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赶快从实验室里拿了一只手电筒出来;刚才为了让小鬼子的战机别发现指挥部的位置,恐怕是在发现敌机的同时,四周就全部熄灯了。 借着惨淡的灯光付辰大概检查过,江景泽右腿被一枚流弹打穿,身上并无大碍。 “腿!但不要紧,我能给你治好!”付辰快速地回答,却听到顺子的声音也在不远,这小子倒是没事……不过头一遭上战场就遇上这种事,吓得够呛倒是真的。 “你小子没事,快起来吧!”付辰哭笑不得地踹了对方一脚,“快!扶你江少爷回军帐去!” 这会子众人才是慢慢从掩体后面走出,有些来不及躲起来的身受重伤,医疗兵抢进来,开始在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救治伤员。 而站起身的付玉廷气得大骂,付辰却顾不得这些,转身和顺子一道,把受了伤的江景泽架起来往军帐去。 得赶快检查伤口有没有弹片,然后给他治疗——这黑灯瞎火的,哪儿能瞅着? 一路进门,付辰手底下的那些连长们纷纷都来了,高劲远见江景泽伤得不轻,刚打算叫军医来,付辰却摆了摆手道:“快去打热水来,其他什么都不要……顺子,你跟我进来!” 他并不想让人看着他治伤,进去之前还叮嘱了一句:“若英,叫人守着,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是!” 付辰二话不说进帐子,然后先进实验室开始准备各种需要的医疗工具和药品。 江景泽是跟自己一样是o型血,他还从冷藏柜里拿了一瓶血浆出来——这还是在南京的小鬼子医院顺的。 “我,我腿还能不能保住?”江景泽这会儿已是满脸苍白了,“要给我锯腿,妈的不如一枪毙了我,老,老子宁愿死也不当瘸子!” 真没想到这混不吝还能说出这么豪放的话来,付辰拧眉苦笑:“别开玩笑了,你这腿我能给你保住。” “那你可不兴骗人……” 他话还没有说完,付辰直接把一针灌了麻醉剂的针筒扎进了江景泽的身体里。 随着药液被推了进去,他哼哼了几声就失去了知觉。 “顺子,帮少爷我打着灯。”付辰麻利地替工具消毒,然后拿起一把剪刀把江景泽右裤腿全部剪掉。 直接上扩张钳,付辰先是细细地检查过,把弹片残余,还有泥土砂石等物清理干净;付辰拿起碘伏把创面消杀两遍之后,开始为他接骨。 弹片打穿了他的骨头,必须用工具和钢板将骨头一点点接起来,然后等骨头彻底恢复,再进行第二次手术,把体内的钢板取出来——这是21世纪治疗这种伤通用的方法。 付辰低着头小心地进行着手术,一旁的顺子除了还有些晕血,简直对他佩服到了五体投地。 “少爷,您这名堂简直太多了!我小时候在乡下见过,从山上摔断腿的,不是锯掉就是郎中们随便包一包……”顺子见付辰满面是汗,赶快拿起毛巾替他擦擦,“要不,您喝一点水?” “等下喝。”付辰摇了摇头。 第389章 步步为营 手术的过程并不复杂,毕竟这种手术在21世纪已经是很成熟的了,付辰作为一名合格的现代军医,也早轻车熟路。 唯一的麻烦就是手术环境太差,灯光昏暗的,让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帐篷外面,火炮声依然继续,不断有飞机从天空划过,发出特有的“哒哒哒”的声音,而回应这个声音的,则是迫击炮沉闷的响声。 忽然,一串子弹袭来,打破帐篷几乎打在顺子的身上。吓得顺子惊叫了一声,慌乱地跑开,手中的灯火也是一阵摇晃。 付辰手术正做到关键的地方,光线这么一晃,让他的眼睛顿时花了一下,手中的钢板差点接歪。 “你小心点。”抬眼看了顺子一眼,对方吓的苍白的脸,让他不忍心苛责,只是不满地提醒了一句,“你江少爷的腿,可全在你手里了。” 顺子一听事情这么严重,也顾不上害怕,双手稳住手中的灯,又往床边凑了一下。 外面战火依然继续,可却丝毫没有妨碍到付辰,他熟练地将钢板固定好以后,又用螺丝固定。 这个过程极其血腥,看的一旁的顺子直眯眼,不过饶是这样他也不敢有丝毫松懈,手中灯举的高高。 钢板固定好之后,付辰用针和羊肠线将伤口缝合,最后打上了石膏和绷带——这些东西都是他从实验室中拿出来的,都是21世纪的成熟医学产物。 等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外面的炮火则越演越烈,完全没有停息的意思,炮火中还夹杂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帐篷帘子被翻动的声音,显然都在忙着救助伤员。 顺子见付辰做完手术,急忙拿起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倒了杯水送上来,一双眼睛看着付辰时都带着崇拜:“少爷,你可真厉害,您这是哪儿学的本事啊!” “你少爷我会的还多呢。”看着顺子这样,付辰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你先在这里看着景泽。” 这大半夜的,莫名其妙飞过来这么一架携带重武器的飞机,本身就是不对头的现象。 顺便在房后的水桶净手,付辰加快步子往指挥所那边小跑过去。 依然是漆黑一片,刚才横躺在地的伤员都已被救走,但地上大大小小的弹坑和鲜血,让付辰阵阵胆寒。 江桥……只怕很快会迎来一场恶战。 付辰双眼微眯,刚打算小跑进指挥所,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怒斥。 分明是自己的父亲,这,这是? 他多少有些困惑,刚探头过去,就看见江景泽的老爹江永宁低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喘。 从没见过自己老爹对这位副手发这么大火,就听他又是怒道:“永宁,事情你是怎么办的,指挥部居然能让小日本子偷了!整个江桥沿线的高射炮网都是你布置的,现在不会打算要告诉我,你这一堆布防是破烂吧!” 单单就是一架零式战机,不过是巡回射击了三圈,指挥部就承受了这么重的死伤! 连他贴身多年的苏一鸣都牺牲了,付玉廷怎么能不火大? “是属下失职!”一脸慌乱的江永宁回答,“属下马上再去安排!” “去去去去!”付玉廷没好气地接连摆手,然后见他要走,立马一声怒吼道,“马上传我的命令,指挥部后撤五公里!” “是!” 再次立正敬礼,江永宁慌不迭地跑了出来,迎面就看到付辰,不免焦急地发问着::“家赫,景泽受伤了?可是很严重吗?” “江叔放心吧,没什么事的……不过腿被打伤了,大概怎么也要养上两个多月了。”见他一脸焦躁,付辰故作轻松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江永宁明显是心里有事,连小儿子的伤势也没心情多问,简单告辞一声,转向一路小跑着消失在夜色当中。 “是家赫吗,进来!”付玉廷浑厚的声音从房内传来,付辰赶忙进门直截了当地说着:“父帅,这也太奇怪了,小鬼子是怎么知道指挥部的准确位置的?” 要知道,他刚刚躺下,就听到头顶那家见鬼的零式战机,听声音,应该是直线飞来的。 这年头哪里像21世纪有高低错落的城市,起码有个参照物可以比照,但现在的黑龙江,特别是城市之外就是近乎于一片野地菜地——这架零式是怎么知道他们指挥部的位置的? 特别是,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前,付辰率领的队伍,才刚刚击垮了前来偷袭的广岛师团……零式战机就前来“报复”了? 之前,在那个日本领事上次“光顾”指挥部之后,付玉廷就怕那领事暴露位置,专门已带人迁址过——而且时间才刚刚两天而已。 “知道,已经派出骑兵迅速在附近搜查。”付玉廷满面冰冷地说着,“情况已是很明显了,肯定有小鬼子的侦察兵已是渗透到了江桥……” 付辰知道自己老爹肯定会有这样快的反应,可他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立刻开口道:“父帅,如果真的是小鬼子渗透到此处,我倒不必担心——不过就是指挥部换个其他的位置便是!可家赫现在担心的是,我们的队伍里面,恐怕是有内鬼的!” 付玉廷刷地一下就将脸转了过来,眼神之中不无震惊,老半天才是说着:“这……这么可能?!” “广岛师团想要进攻,都差点被我们拍死在河滩上,现在谁有胆子偷渡过来?”付辰拧眉,“就算有胆子,他们也要有能力渗透,家赫认为小日本子不大可能有本事渗透过来的——家赫认为,有内奸的可能性很大。” 付玉廷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从哈尔滨到齐齐哈尔赴任,他就遭遇了无数次被狙击,被暗杀,然后现在才换了两天的指挥部,位置就被泄漏出去了? 他不是没想过,他是干脆不敢这么想! 小日本子已是做到了步步为营,而他们的内部,居然还有给他们不停传递消息的内奸!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第390章 关东军进攻 付玉廷回过脸,凝望着眼神冷厉的付辰,突然意识到,小儿子有可能说的是真的。 “我有数了,这件事必须尽快查清楚。”付玉廷快速地点了点头。 “这个内奸,有可能联系的是多门二郎。”付辰再次提醒道,“从我怀疑寺内寿一根本没有请示过多门,就下令直接偷袭我们,家赫就想过了。要知道,埋伏在那片烟草地,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付玉廷又是无声地点了点头,两人却听到房门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报告!” 门外的通信兵大喊一声,付玉廷立刻回应道:“进来!” “是!”满面冷汗的通讯兵敬礼道,“报告司令,江桥以南,发现大量日军在集结!” 尽管想到了小日本子吃了那么大的亏,不管是处于什么心理,肯定会选择很快进攻——但付辰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快采取行动! 几乎在同时,前去集结部队的谢韵卿也回来了。 见着两人凝重的样子,谢韵卿的也带着凝重:“二哥,日军已是开始屯兵……据回来的侦察兵报告,数量接近一个师团的兵力!” 一个师团! 付辰倒抽了一口凉气。 关东军的战斗力可怕至极,在形成一定的数量规模之后,推进能力更是尤为可怕。 “父帅,以家赫看,您着实不适合留在江桥前线了!”付辰赶忙说道,“整个黑龙江安慰系您于一身,假如您有什么个闪失……” “大敌当前,我身为主帅,岂能独身后撤?”付玉廷不快吗,“前几天我刚把那个丢下全齐齐哈尔百姓逃离的万国宾臭骂一顿,难不成我也要步他后尘?” 谢韵卿急道:“我的兄长啊!现在不是犯脾气的时候,我跟家赫想的差不多……其实也不必撤非要撤到齐齐哈尔去,把指挥部设到大兴站也可以啊!” 付辰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位置图,马上佩服谢韵卿的心思缜密。 大兴火车站是位于黑龙江省泰来县大兴镇的一个铁路车站。 车站建于1926年,有平齐铁路经过该站。不管是距离江桥前线,还是付家的大本营哈尔滨,抑或是首府齐齐哈尔,都算得上是黄金距离。 在大兴站不会影响前线的指挥,而且一旦小日本推进速度过快,指挥部撤离也很安全。 付辰迅速领会精神,立刻也帮腔说话,一来二去,付玉廷也就应了下来;不过付玉廷一定要等第一场战斗过后才撤退。 不过,付玉廷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指挥部的文件,情报,文件等等尽数先搬到大兴站。 而付辰的部队,也已集结完毕。 副营长江景泽受腿伤,付辰临时任命冯若英暂代副营长的职务。 一张张流光溢彩的年轻脸庞遍布大战之前的紧张——付辰心底油然而生起一股属于这个时代的神圣感来: 他们每个人,甚至是他付辰在内,都是这个时代的一粒尘沙……然而面对每个人的每个家庭,他们又是家中的父亲,儿子,全然是顶梁柱的身份。 然而为了国家的脊梁,为了身后的家园,不被这些野心勃勃的侵略者染指,他们勇敢地站了出来,拿起手上的武器,奋起反抗! 整个东北军,很快会被这场大战进行无情的洗礼,很快泯于整个时代的潮流之中。 而历史,注定会铭记这场虽败犹荣的战役! 它叫……江桥战役! ………… 天边,依稀可见蒙蒙一片白。 这场属于关东军和东北军的第一次正经的战斗,即将拉开序幕。 战士们身披着厚军装趴伏在沙袋后面,一个个凝望着遥遥嫩江以南。 经过小鬼子工兵的抢修,铁桥部分已能使用,甚至可以有马匹拉着炮过嫩江了。 不过…… 今天真是奇怪,怎么没有东北军拦截呢? 之前那位黑豹子,在江北可打得凶,直接把张海鹏几乎打成了光杆司令——而这次,是怎么回事? 看来还是帝国的军队有威慑力,直接把黑豹子的部队吓得落荒而逃。 前线指挥滨本心情愉悦,命令联队的参谋长田畑新一立刻率队过江。 而要通过迅速通过嫩江,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士兵们要过桥,马匹这些也要过桥;小鬼子又不可能空着手来送死,再加上炮弹辎重这些乱七八糟的,江桥甚至都不够用了,田畑新一急得要命,不敢违抗长官的命令,立刻命令工兵迅速铺设了两座浮桥缓解这种拥挤的状况。 咣! 就听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东北军本阵之后的炮兵开火了! 一枚枚大炮发出怒吼,直接朝着那些冲锋过来的关东军开火了! “打!”付玉廷发出一声怒吼,“给我狠狠地打!” 就听主帅一声令下,所有的步枪照着那些步兵疯狂地射击;而付辰的阵地距离左边那道浮桥不远,提前预备好的机枪在他们指挥官的一声怒吼下,开始对着那些关东军疯狂地扫射。 机枪打步兵,那真是一扫一大片……这道浮桥过来的日军甚至都还摸不到付辰的阵地,就被全部打成一堆堆烂肉。 所以,付辰这边压力并不大,但江桥正面就没那么走运了。 先前进攻的,不过是一支联队,但现在冲过来的,似乎已不能用联队来计算了。 疯狂冲刺过来的日军简直犹如潮水一般,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些小鬼子枪法远远比东北军要准。 他们冷静地散开奔跑,找着空隙就会瞄准射击,几乎每一颗子弹射出枪管之后,都能咬到东北军——有些人甚至是眉心直接中弹。 关东军很快形成了阵型,攻势远比昨天更猛,不管是付玉廷还是谢韵卿,立刻觉得压力徒增。 窟窿被日军越撕越大,阵地很快接连丢了两个。 “司令,部队必须后撤了。”谢韵卿冷静地说着,“宁因永宁负责防守的那道浮桥已是失守,日军一旦从那里扑过来完成集结,将会把我们跟家赫那里形成合围之势!” 这道理付玉廷如何不懂? 可守了才一天的江桥就要失守,军心必然大受影响! 有些时候,军心比什么都重要! 第391章 江桥撤退 付玉廷一拳砸在面前的沙袋上,双眼都被嫉妒的仇恨充盈:“给我打,狠狠地打!” 谢韵卿知道他这绝对是急了眼了,可对于一个主帅来说,急眼玩命无异于拖上整个部队一块玩命。 谢韵卿也是急眼了,刚准备劝,却听他的义兄冷静地说着:“这不是冲动……一旦江桥,不打出点样子出来,后面的仗,就没法打了。” 他谢韵卿作为参谋长,考虑的是战事,而作为江省的一把手,更是现在全黑龙江军队的总司令,付玉廷考虑的更多是战略层面。 好吧,既然总司令都放话了,那就只有狠狠打了! 然而在浮桥一侧,付辰也觉得压力越来越大了。 捷克式的轻机枪虽然威力巨大,但有个坏处就是子弹很难补充,另外,还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一段时间的急速射击之后,枪管会剧烈的发热,炸膛等现象时有发生。 有的时候,还会有射击手撒尿上去,就是为了降温。 “三爷……小鬼子这是不对劲啊,哪儿来的这么多人!?”丁春喜慌了神,“火力好猛,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他说的是真的,接连几个替补机枪手都换上去了,好几个都是被小鬼子精准的枪法击杀的。 付辰偏头看了一眼江桥本阵地方向,他的父亲还在继续坚持——可是就连他都看得出来,向来驰骋沙场的付玉廷,似乎是快坚持不住了。 另一侧的浮桥已是失守,大量的日军已是冲上来,已对前线本阵形成了合围之势。 攻势越来越猛。 付辰紧咬着后牙,就算是他,也知道现在是必须撤离的时候了。 “弟兄们……手上的枪一个个都拿好了,说什么也不能留下!”付辰牛吼着,大量的子弹几乎是贴着他头皮在飞了。 他知道,有些时候撤退比进攻还重要,有个词叫做鸟兽散,一旦真的乱七八糟的逃,反而把背心交给敌人,简直是让敌人把自己当靶子打。 “三爷,您撤!”丁春喜一声大吼,“我,我带着三连顶着!” 短暂的吃惊,付辰点了点头道:“好!老丁,一定要安全回来!” 转身,对冯若英下达了撤退命令,层层指挥就是传达下去。 全营的战斗位上,一个个退下来持枪的士兵,付辰跟在士兵当中,却还是不断有子弹击穿身侧的兄弟。 妈的…… 小日本子,这血债我一定会讨回来! 下令冯若英带人撤离,付辰转身就跑向江桥本阵。 眼见打红了眼的付玉廷和谢韵卿,付辰几乎咬碎了牙齿,慌忙上前怒吼道:“父帅,我那边也支持不住了,还是先撤退吧!” 显然,左右合围之势很快就会形成一个很大的包围圈,简直就像一头马上要闭合大嘴的凶兽——这张嘴一旦咔嚓一下合住,他们就算是想要突围,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了。 付玉廷几乎气炸了肺! 关东军的战斗力居然如此猛烈,这还只是一个旅团的兵力,就让江桥失守! 不光是合围上来的小鬼子,天上突然有多了几架零式战机,猛烈的尾部机枪交织在一起行成一片火网,向着地面反击的东北军罩来。 付辰见到这个情形急忙去拽付玉廷。 “别拉老子!和他们拼了。”付玉廷的火爆脾气却上来了,红着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阵地的另一头。 今天这场偷袭真的让东北军损失惨重,不少跟了付玉廷多年的老部下也牺牲在这场战争中,也难怪他要发狠。 可付辰却不能看着自己父帅就这么白白送死,结局他早已知道,该做的努力也做了,既然改变不了历史,至少保住自己的亲人。 “父帅,您是东北第一指挥官,您不能义气用事。”他一边劝,一边拽着付玉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不能出事。” 终于付玉廷这一次没有再倔强,而是听了付辰的话,跟着他一起往后方撤退。 刚才在建议撤离的时候,谢韵卿早就准备好了军吉普,江景泽在车子中已经等候了许久。 付辰检查了一下江景泽的情况,见到无大碍,就催促着付玉廷上车。 面对这么个结局付玉廷显然是心有不甘,阴沉着一张脸闷闷地坐在了江景泽的身边。 付辰见到付玉廷这个样子,对视了一眼,暗自叹了口气,接着做到了副驾驶座上。付玉廷心情,付辰很理解,可是现在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天上小鬼子的飞机还在不断地扫射,“哒哒哒”的枪声响彻着。 江景泽此时已经清醒了,可是麻药的后劲还没有过去,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他看到付辰上车,眉头皱了下,口齿不清不楚地问:“家赫,咱们去哪儿?” “大兴站。”付辰闷闷地回答了一句,接着吩咐司机开车。 但凡打仗都要做好两手准备,除非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付玉廷当然也不例外,早在付辰带人袭击张海鹏的马场之前,付玉廷就已经派人在大兴修建阵地了。 而且战前,作为参谋长的谢韵卿就分析过,江桥阵地不适合守,失守是必然的。 但这次把指挥部设在江桥最前线,却是付玉廷临时的决定——整个东北军犹如一盘散沙,再加上那道见鬼的“不抵抗命令”,关东军几乎是兵不血刃就解决了东三省大半。 江桥这第一仗如果不打出点样子来,江省的军心只怕马上就散了。 尽管知道江桥必然失守,付玉廷却没想过,在关东军的猛烈进攻之下,他们守了才半天不到。 天,已是大亮了起来。 付玉廷的脸却是前所未有的黯淡。 这段路并不平稳,崎岖又泥泞,极其颠簸,还好开车的是个老司机,常年往来于江桥和大兴之间,对这段路极其熟悉。 然而,饶是这样,依然颠的江景泽忍不住闷哼,毕竟他才做完手术原本需要静养。 付辰却顾不上那么多,小鬼子早已经攻进了江桥,他只能不断地催促司机开快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听到头顶传来“嗡嗡嗡”的声音,明显是飞机追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他的脸色不由得一变,急忙吩咐随行的司机赶快加速! 真是见鬼了,这些小日本子怎么阴魂不散的! 突突突突! 几乎是刚下令加速,付辰就听到后面紧跟着的两辆架设有机枪的卡车开火了! 之前,为了付玉廷的安全,付辰专门找来了两辆卡车,然后各自假设三把轻机枪作为防御。 没想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场! 第392章 陪我去疯一把? 就听所有的机枪手,一齐对着天空开火了。 原本就是打得昏天黑地的前线,现在,却因为滨本联队的追击还有天上的零式战机,迅速把一大片的撤离现场变成了战火的海洋。 就听卡车上的机枪组接连开火了,这种射速极快的枪械,很快在天上组成了足够密集的火力网,就算是小鬼子的零式战机,也并不敢俯冲太低,可即便如此,在战机扫射的过程中,大量的子弹倾注下来,还是命中了付玉廷的座驾。 忍不住连连骂着粗话,付辰借着倒车镜扫了一眼跟在左右的卡车——在零式战机的攻击下,机枪组也开始伤亡。 再是这么打下去,他们恐怕到不了大兴去! 后排座位上的江景泽脸色都变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遭遇到被陆空夹击的状况。 “蛇形,在路上保持蛇形走位!”相比面色越差的江景泽,常年出生入死的付玉廷反而显得十分冷静。 “是!”司机高声回答着,鹰隼般沉寂的双眼死盯着前方路面。 这年头会开车的人本就不多,而且类似于付玉廷这种高层官员,驾驶军车的人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 马上一脚踩死在油门之上,就听这辆军吉普发出呼地一声轰油的声音,车速猛然间加快了一倍也不止,付辰立刻感觉到强大的推背力。 这辆由苏联纯进口的吉普车发挥出它强大的动力,迅速在这泥泞颠簸的土公路上s形狂奔。 但即使如此,那两架追过来的零式战机还是死咬着车队不放,不断疯狂扫射着—— “不好!” 源于常年的战斗生涯,付辰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袭来!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抓方向盘猛打一把,然而,他的动作却满了一分,就听头顶忽然一阵哒哒哒的巨响! “糟了……” 刚来得及闷哼一声,就听驾驶座一侧的玻璃发出难听的脆响——这种声音若平常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但现在听来,简直像是鸣响的丧钟! 玻璃突然爆裂开来,付辰下意识地侧身抱臂,把脸和脖子都紧紧护住,然而就在同时,他感觉到热乎乎的液体,猛地刺到了他的身上。 “小五!” 就听后座上的付玉廷发出一声惊呼,付辰放下手肘猛地回脸过去——就见驾驶座上的司机脖子和脸上扎满了碎玻璃,不光是浑身浴血,就连挡风玻璃都被横向喷溅了大量的鲜血! 作为军医的付辰当然知道,人的脖颈处有主动脉,别说被玻璃扎那么深,就是被利器划伤,得不到及时而有效的救治,最多三分钟就能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命。 向来冷静的付辰也一下慌了神,全车人的性命,不,甚至整个黑龙江的命运,都把握在这司机的手上,如果他…… 轰! 头顶一声强烈的炸响,那架因为射击军吉普而俯冲太低的零式战机被打穿了引擎,瞬间失去了爬升的能力,直接冲进了一大片已收割完毕的稻田里。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战机燃起了冲天的大火;想必那见鬼的飞行员必然被烧成了焦炭。 “噗!” 被付玉廷称做小五的司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把军吉普仔细停稳拉上手刹之后,才颤抖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小五!” 付玉廷大喊着他的名字,付辰却摇了摇头:“父帅,人不行了……我们,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说完,从副座一侧迅速把尸身拖过来,和他换了位置。 付玉廷也是知道,再是宠幸的部下,也难免有牺牲的时候——他作为前线最高指挥官,哪里是感性的时候? 可恶的小鬼子。 付玉廷的眼中,几乎被烈火充斥,浑身看着紧跟在后侧撤退的部队。 付玉廷忽然双眼一亮。 “家赫,”他忽然说着,“跟父帅去玩一把命怎样?” 横躺在后排的江景泽听到这话忽然慌了神——不好,早就听说过付家的黑豹子疯起来连熊瞎子都敢单挑……现在,打算带着儿子一块疯吗!? 刚是一跃下车,从卡车上急匆匆跑过来的谢韵卿甚至还来不及阻止,付玉廷招呼小儿子一声,已朝着紧跟过来的骑兵部队一声怒吼。 眼见付玉廷一跃上马,付辰简直惊呆了,这老爷子真是快五十出头了吗,怎么感觉比二十来岁的后生还身手矫捷!? 老爹都这么给力,自己再是退缩还有道理吗? 立马照着一匹战马狂奔过去,付辰也是一跃上马,就听老爹对着整个骑兵部队大喊一声:“每个人只带三十发子弹,五枚手榴弹,还有近身短打的武器!” 听到总司令的指挥,四下咔咔咔全部是拆卸武器,抛下多余弹药的声音。 “江北的黑豹子兵团,听我号令!”付玉廷大喊一声,“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所有的东北男儿眼神之中充斥着熊熊的怒火,失地之辱,亡国之痛,他妈的小日本子,老子们陪你玩到底! 付玉廷高高甩起马鞭,最先呐喊着冲锋而去! 然而另一头,那些耻高气扬追打着东北军的小日本,心里别提多爽了。 尤其他们带队的田畑,心里把张海鹏骂了个千遍万遍:就知道zhi那的这些蠢货完全是一群废物!什么他妈的黑豹子,跟沈阳那些地方的东北军有什么区别,不一样在帝国军强大的攻势下,有如一盘散沙吗? 这种一打就跑的军队有什么好怕的? 哼,zhi那人哪里配得上什么“军人”两字,跟他们同为军人,简直是一种耻辱! 现在,他们要做的是,冲过去把这些企图退到大兴站的东北军,全部干掉或者是击败。 然而,就在他们张牙舞爪地扑过去的时候,却听到天地之间有一个诡异的声音传来。 嘚嘚嘚……嘚嘚…… 这是,这是马蹄的声音吗? 就在田畑抬眼凝望前方的时候,他忽然看到远处遮天蔽日有一大片的被掀起的尘沙,朝着他们这边奔袭而来! 大为震惊的他瞬间意识到那是什么……不出意外,就是被他几秒钟前刚刚看不起的东北军。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那些该死的东北军,怎么有胆子再扑回来! 第393章 双眼短暂地失去了焦点,作为关东军的联队长官,田畑还是在第一时间对所有的手下发出一声怒吼:“帝国的武士们,准备迎战!” 这些倒霉催的关东军虽然听到长官的命令开始分散站位,并伺机开火,可他们哪里知道,自己差不多该回去见天皇了。 自以为江省的东北军跟其他两省差不多菜的关东军,实则已是大大轻敌。 因为…… 只有黑龙江有个黑豹子。 而黑豹子之所以扬名天下,就是因为他的骑兵劲旅。 所谓的其疾如风,来形容他们是恰如其分——在没有空中支援的情况下,步兵打骑兵,几乎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就算是所谓的关东军也不行! 骑兵在冲击关东军的瞬间,马蹄,大砍刀,就击碎这些关东军得胜的信心。 就算是没有被马蹄踏烂,连着被砍刀击中的关东军很快死伤惨重。 被发现打乱了阵脚的田畑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他们作为先头部队冲得太快了,整个进攻江桥的关东军,战线被拉的实在太长了。 假如集结起来的关东军是一整块的铁板,然而,现在在滨本和田畑的带领下,整个旅团已成了一根被拉得细长的铁丝。 既然是铁丝,那么整条关东军的战线,不论哪个位置来说,都能轻轻松松被东北军“剪”断——更何况,这是一支战斗力极其恐怖的骑兵部队。 这等战机,在展现在付玉廷面前的时候,他就牢牢地把握住了。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这支由田畑新一带领的联队,就被打得稀巴烂。 骑兵们一下子军心大振,在他们总司令的带领下,一口气追出去几里地,把江桥追过来的关东军打了落花流水,才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他们压根没打算收复江桥的阵地……因为付玉廷压根就没想在江桥和他们决战,狭窄的空间不利于大规模排兵布阵,江桥一战,只是向全东北全华夏宣布他们抗日的决心。 而关东军呢? 整整一个旅团,就因为他们太过轻视东北军,拉长线一路追杀这些撤离的东北军,反而被觉察到战机的付玉廷消灭大半。 这就是战场,你死我活的战场,彼此交战的过程就是以命相搏,稍不留神,就会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对于江桥之战来说,仙台师团名义上虽拿下了他们重要的交通枢纽江桥,却损失了几乎整整一个旅团。 这种用人头脑袋堆出来的胜利,对于关东军来说是不能忍耐的。 死了这么多人,不惊动总司令本庄繁是不可能的——但这种情况下向司令官汇报,下令让他多门二郎直接下台,滚出满蒙战场的可能性都有! 忐忑十分的多门二郎在嫩江南的司令部,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一度认为拿下沈阳,拿下旅顺,甚至冲击过整个奉天了之后他所率领的仙台师团,就是所向披靡的。 可现在,这位江北的黑豹子,当下就给了他当头一闷棍,直接把他打蒙了。 而现在,明胜暗败的他不仅要看寺内寿一的脸色,甚至连那个张海鹏都有点抖擞起来了。 不过实话来说,张海鹏还真是有点得意的。 他妈的小日本,一个个过来黑龙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管是他还是江北的黑豹子,他们都没放在眼里。 什么帝国的勇士,什么手握重器的武士道,看不起他张大麻子,说他作战不力,连个小小的江桥都拿不下来,还差点被黑豹子打成光杆司令…… 连着几顿数落,害得他张海鹏都要没脸见人了——可现在呢? 张海鹏神情颇有些散淡地看着多门二郎,脸上带着笑容:他妈的,现在你们来说说啊,他黑豹子到底是凶还是不凶? 多门二郎狠狠回瞪了这个过分大胆的老混蛋一眼,战战兢兢地拨通了位于沈阳的关东军大本营的电话。 果然不出所料,本庄繁暴风骤雨一般的训斥差点让他剖腹的心都有了。 多门二郎一边央求着再给他一次机会,一边攥紧了戴着白手套的右手,老半天才是把电话挂上了。 “多门君,你们仙台师团能够拿下江桥,还是打了个大胜仗!”合抱着双手的寺内寿一冷笑着开口,“不过,对于你们仙台师团来说,有这样的战绩已很是不错了。” 这个混蛋寺内寿一。 多门二郎眼里崩了个火星,他嘴上说自己的师团打了胜仗,但弦外之音还不是告诉他,拿下一个小小的江桥,就让你们死了这么多人,传出去关东军的名声都丢光了——该承认战斗力差的,是你们仙台师团才对! “战斗力是高是低,总归是替广岛师团铺通了前进的道路。”多门二郎老半天才是抑制住满腔的怒火,冷笑着对寺内寿一说着,“江桥已是全线贯通,不管是我们仙台师团,还是你们广岛师团,都可以进行推进了——既然寺内君如此自信你们师团的战斗力,下一场战役不如由你们打响?” 听他一下子把皮球踢了过来,寺内寿一有点愣神,可大话刚刚都放了出去,再是推辞恐怕要给这多门嘲笑。 不过…… 他曾在狡猾的付家赫手下吃过亏,现在突然让他打头阵,他竟是有些说不出的不爽了。 偏头,迅速把高傲地目光转向一侧的还在幸灾乐祸的张大麻子,寺内寿一冷冷道:“张司令,现在,又到了你为帝国效命的时候了!” 卧槽! 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又盯上他了? 这些个小日本子,就不能把他当个屁放了吗? 分外后悔踏上这条船的张海鹏还是强迫自己撑出一副笑脸来:“是是是……寺内太君说的对,的确又到了为帝国效命的时候了!只是……只是我洮南新军人数远远不够啊!手头紧,也没什么本钱跟黑豹子拼;哎呀,再加上两位太君都知道,大兴站可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儿,距离他黑豹子的老巢哈尔滨也不很远呐!黑豹子的大儿子付汗青现在还没有出动!咱去打头阵的确是为太君们效力的时候,可付家现在把我当汉奸了,悬赏十几万大洋要我这颗脑袋……这要是我出去捅了哈尔滨的马蜂窝,那可就……” 第394章 三日后决战! 听到这张大麻子的话,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眼中同时崩了一颗火星! 这老东西,啰啰嗦嗦半天,有任何一句实际意义的话吗? 什么为帝国效命,为太君们效命,说得倒是无比好听,马上就是话锋一转说自己人数不够本钱不够;然后又说什么大兴站易守难攻,自己还是他妈的重金悬赏的家伙,生怕自己把哈尔滨的付汗青也引出来。 说这么老半天,总归就是一句话:我是很想打的,但由于实力不允许,还有各方面条件不允许,我没法打! 这些该死的zhi那人,居然如此狡猾!当初要各种好处的时候,各种承诺许诺就差把自己家祖宗牌位都拿出来了——现在让他们打前锋就是这德行! 多门二郎还没有发作,年轻气盛的寺内寿一刷地把腰间的手枪抽了出来,立刻对准了张海鹏的眉心:“你这个狂妄自大,满嘴谎言的zhi那骗子!” 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和小日本的关系当“生意伙伴”的张海鹏,心存着一种能混吃混喝就跟着,实在不好混了,老子大不了一拍两散。 但现在,他这颗自认为还很值钱的脑袋被小鬼子指着,这张海鹏突然觉得——自己在小鬼子眼里,大概连一枚棋子都算不上。 起码棋子在他们眼里还算得上是人,而自己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算人。 想到这里,张海鹏猛地打了个哆嗦,将惊慌失措的双眼转了过去,而面前的年轻日本军官,让戎马一生的麻子都恐惧不已。 “寺内太君!小的……小的不知怎么得罪您了,要如此……”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位年轻的师团长突然把手枪抬起,对头顶开了几枪。 现在他们的营房是抢的当地百姓的民房,小鬼子见不得被柴火熏黑的墙壁,张大麻子为了讨好他们还专门粉刷过。 这两枪不要紧,顿时迸裂了头顶的瓦片,哗啦啦顿时撒了麻子和寺内寿一满身满脸。 “可恶的zhi那人!”怒上加怒的寺内寿一杀机更甚,立刻把枪对准了张海鹏,刚准备扣下扳机打死这老东西,谁知在外面等候的蒋文辉听到枪响刚好看见这一幕,简直是以不要命的姿态扑了上来,死死按住了寺内寿一的手枪。 “够了!”忍无可忍的多门二郎怒斥道,“张司令,贵军一直从帝国拿走那么多宝贵资源并不是让你在这里夸夸其谈的!” 经过这么一番,刚才还带点趾高气扬的张海鹏彻底蔫了,老半天才是艰难地点了点头:“是……是!” “现在,帝国军命令你去打大兴的头阵,要再推辞就接受惩罚吧!”多门二郎冷冰冰地说着,“我给你三天时间准备!” ………… 东北的冬夜,漫长,而极其寒冷。 付辰低头看腕上的机械夜光表,才下午五点多钟,天就快黑了。 平地四起刺骨的寒风,本就有些着凉的付辰忍不住在战马上打了个哆嗦。 两个小时之前的一场大胜,喜悦感还没有完全褪去,但阵阵悲凉之意却油然而生。 胜利之下,是江桥守军承受的死伤。 狂风不仅吹带起地上的黑土黑沙,还有……那始终难以驱散的血腥气息。 随着付玉廷带着他们继续推进,到处可见尸体和伤员——哀嚎从那一副副苟延残喘的身体中发出。 “只要还能动的,都带回去!”付玉廷对着身后的骑兵部队大喊着。 在骑兵之后,还紧跟着一整支的治疗队,除此之外还有几辆卡车跟着负责运送伤员。 右手臂缠着白布的医疗兵在快速地搜寻着伤员。江省的士兵一向以勇猛著称,可是别人不知道的是,医务兵的水平也很高超。不用过多安排,医务兵们就自发的两人一组,快速地将伤员们抬上卡车。 “这里,还有两个能喘气的!” “来搭把手,这个腿不能动了!” 伴随着阵阵闷哼和惨叫,医疗兵们的声音分外铿锵。 “司令,这真的值得吗?”跟在付玉廷身侧的江永宁眼神带着悲凉,“大半东北军都撤回关内了,连少帅都……” 听到这话,付玉廷猛地把愤恨的目光转了过去。 谁都知道少帅下令不抵抗和撤军是为了保存东北军的实力,而且付玉廷也知道,他们再是坚守黑龙江,恐怕关内也不可能对他们有任何实质性地支援。 不管是援兵,还是物资…… 见他并无反驳,江永宁继续说道:“参谋长统计过了,江桥前线我们失去了太多的弟兄。” “好了,不要再说下去了!”付玉廷终究还是发作了,“景泽不是还受了腿伤吗?回去看看你宝贝儿子吧!” 哪里听不出来顶头上司这话中的含义? 江永宁立刻选择闭嘴,然后在战马上敬了一礼道:“属下遵命!” 言罢,调转马头要离开。 “永宁。”付玉廷突然喝住了他,一旁的付辰不由也将目光转了过去。 “失地之辱,守土之责,”凄冷的双眼凝望着那些被抬走的死伤部下,付玉廷声音带着无限坚定,“听着,我是绝对不会像那些孬种一样,乖乖把江省也交给小日本子的。” 江永宁眼底划过一丝愕然,旋即充满敬佩地又是一声:“遵命!”才是快速打马离开。 “家赫,”付玉廷看了看身旁亦是带着几分悲凉的小儿子,“怕吗?” 怕? 21世纪已是死过一次了,有什么好怕的? 付辰笑笑:“父帅方才都说了,失地之辱,收土之责!我再添上一句,马革裹尸,军人之幸!” 付玉廷先是一愣而后摇头笑笑:“可你江叔说的对,再这么打下去,我们也不会得到任何关内的支援……齐齐哈尔,只怕迟早保不住!” 深知历史的付辰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但他却没想到,面前的父亲,却也已经猜到了这注定的结局。 他们的坚持,意义又在哪里? 一想到这些,付辰忍不住攥紧了缰绳,老半天才是说道:“父帅是想知道家赫怎么想的吗?儿子想说的是,就算如此,小日本子也休想像奉天和辽宁那么容易,轻轻松松就占了咱们的黑土地! “这地儿,是咱的!”付辰年轻的声音激昂,“要滚,也是他们!” 第395章 野战医院 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小鬼子们,大兴阵地已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上路了! 拉扯缰绳亦是调转马头,付玉廷带着整个骑兵部队开始返回大兴。 如果说江桥算是东北军和关东军之间的亮相之战,那么这场即将进行在大兴站的战役,将会是一场赌上双方所有实力的一场决战。 对于东北军来说,大兴身后就是齐齐哈尔的南郊昂昂溪。 这里,是江省首府的最后一道关口。 而对于仙台广岛两大师团来说,这是他们向满蒙总司令部,甚至是向整个陆军部证明自己的最后时机——在前期“过分顺利”的关东军,是不能容忍“帝国”的战士们蒙受如此损失的。 尤其是现在的日本陆军部,几乎已被少壮派占领了。现在的陆军部,激进而疯狂。 就是清楚这一点,付玉廷才不敢怠慢,骑着马,带着贴身的护卫们,在大兴站四处监督修缮方防御工事,准备预埋地雷,铺设线缆,挖战壕等等。 “家赫,回去先是休息吧!”付玉廷指了指大兴站内的驻地,夜晚营帐相互掩映,看起来气势正劲。 付辰手下的骑兵营,在江桥前线下令撤退的时候,已由代理副营长冯若英率领,向新的阵地开拔而去。 不过付辰却并不急着赶过去,反而直奔大兴站的大本营去了。 除了想看看江景泽的状况,他还想去野战医院搭把手。 实验室里有不少药品和器械的库存,如果他前往救人的话,应该能抢回来不少人的性命了。 一路打马狂奔向大本营,付辰没敢有丝毫耽搁,直奔在大兴站以南的野战医院。 但凡有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后勤保障是一定要保障的。 所以,在靠近大兴站的位置,谢韵卿下令接连修了两个野战医院,不然这么仓促的之下伤员只好暴露在野外,这种天气这种环境,估计要死很多人。 早已搭起了简易的救护设备,因为时间紧迫并没有足够的行军床,有些并不重的伤员也只能躺在简单的草席上。 付辰背合着双手在着一片狼藉里走来走去,很多护士,军医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顾得上搭理这位风尘仆仆的小少爷。 不过面对这些惨状各异的伤员,付辰也没当回事,他在21世纪就是军医,而且经过多年的维和行动,救治战场上抢下来的伤员,本就是在他行的。 钻进实验室配伍了很多青霉素液体还有破伤风针,付辰开始挨个检查过这些伤员,并给那些必须要注射的伤员打针。 伸头又是看了看野战医院这些医护的动作,付辰安心地点了点头:看来东北军的确是有过人之处的——很多治疗手段,已是很接近现代的了。 他有些累了,想钻进实验室美美睡上一大觉,然后得赶快去自己的阵地了。 刚这么想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子急匆匆地跑进军帐,直接跑到眉头紧锁的军需官那里:“长官,麻药不够了!” 一边说她还吸了下鼻子,眼中满是不忍和焦急。 付辰当然明白女子眼中的不忍,到底是年轻人,哪儿见得了这种阵势。 “什么!?这么快就没了?齐齐哈尔下午的时候不是才送过一批么?”军需官急得跳脚,“你们这些当医生的,就不能省着点用吗?寻常的伤就不要随便用了……给那些重伤员啊!” 付辰听了不由蹙眉。 不过说真的,在战场上,麻药这些东西,的确是优先重伤员的;首先给重伤员用麻药是出于人道,另外,给重伤员麻药后缓解他的疼痛,医护们会优先治疗轻伤员,轻伤员处理之后很快又能投入战斗,而且也不会因为拖延而转为重伤。 “他……腿被炸烂了……需要截肢,没有麻药是不行的。”男子听到连长的回答,不忍地咬了下下唇,“必定会疼死的!” “这……”军需官脸上的为难更深,再次瞥了付辰一眼。 作为军需官,他的主要工作还是要保证医务连后勤储备,如今这种情势之下,直接没了麻药,他可是要负责的。 若是放在平时也许会采取直接锯掉,让患者自己扛,可他匆匆一瞥却看到三爷在!他可不敢采取这么野蛮的手法。 付辰也了解军需官的为难,他并没有苛责的打算。 两人顿时陷入沉默,付辰眼珠转了转,走上前拍了拍军需官的肩膀,然后对这位年轻的医生道:“带我去看看。” 年轻医生显然是刚入伍的,并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三少爷,不过看到军需官对他十分客气,便是多看了他两眼——东北军的军服是有胸牌的,眼见那黄色的锁边赫然写着:付家赫,这位年轻的军医顿时傻了眼,立刻敬礼道:“是三爷啊!失礼了!” “别废话了,快带我去看看。”付辰拧了拧眉头,赶快从实验室拿了针吗啡出来。真的要给炸断了腿,的确是要立刻截肢的,不然败血症分分钟要命。 一座简易的军帐被临时改建成了所谓的手术室,大的缝合手术,还有截肢这些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冷冷扫过这里的卫生条件,付辰没有说话,只听到被几个男人保卫的一张病床上,有个撕心裂肺的喊声不断传来。 见到这年轻军医的归来,那位主刀的医生刷地一下将脸扭了过来:“怎么样?有麻药吗?” 接着他又看到付辰,顿时大吃一惊,把口罩拉了下来,立刻大喊一声:“三少爷,您怎么来了!?” 刚才进帐子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位主刀医生有点眼熟,现在对方把口罩拉下来,他顿时认了出来,笑道:“是赵医生啊!您怎么也来前线了?” 赵磊,自己老爹的贴身医生,付汗青在南京负伤归来,是他给处置的。 “跟着司令来的,这不是看着野战医院这儿忙不过来,就来搭把手么!”赵磊擦了擦汗,“先顾不得跟三少爷说话了,他这条腿,得想办法锯掉!” 第396章 新的阵地 一听锯腿,床上那个哼哼唧唧的士兵嗷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各位长官,求求各位长官……一定不能锯掉我的腿啊!我,我还没娶媳妇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不是讨论你娶媳妇的问题!”赵磊不快地说着,“要是不锯掉你这条腿,连你小命都保不住,娶个哪门子媳妇!” 一听这话,这小兵以为这腿必然是保不住了,顿时悲从中来嗷嗷地哭起来。 这就是战场的残酷之一,是选择终身残疾还是丢掉小命……付辰在21世纪看过无数键盘侠的“伟大”言论:要是我上了战场,宁愿死也不如何如何……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种水货上了战场也就是给督战队枪毙的份儿。 说明白点,就是逃兵。 而现在,这个眉眼还透着几分少年略带稚嫩的哭声,让四下无不动容……是啊,十六七岁的年纪,没了一条腿,后半辈子可怎么过? 众人正陷入无声之中,付辰突然开口道:“让我瞅瞅。” “三少爷,这不是闹着玩的。”赵磊虽然对他的医术多少有点了解,但锯腿可不是小手术……况且现在他们还没有麻药。叫这几个帮手过来,就是为了稳住他。 “我像闹着玩的吗?”付辰摇头一笑,转脸对赵磊的这个助手笑了笑,“除了他,你们都出去吧……还有很多伤员要抢救,这个就交给我吧!” 赵磊大吃一惊,瞪着付辰看了足足有半分钟,这张坚毅而自信,最终他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助手小林留下,然后带着人一块出去了。 对于赵磊来说,这小兵就算是没命了不过也就是正常的战斗减员,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况且不过是个下等兵。 “去,给我打一桶热水来,然后准备酒精棉这些东西。”付辰见赵磊带着人都走了,马上对小林吩咐着,然后将他支出去之后,马上钻进实验室开始准备各种器械。 当然,最先准备的就是麻醉剂。 实验室里有差不多两百多支,都是之前从南京城里鬼子医院顺来的。 “这,这位长官……”病床上的小兵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付辰抬手就将麻醉剂注射进他的体内。 无力地抽搐了两下,人就昏迷过去。 付辰弯下腰细细观察——应该是一颗流弹命中了右腿,还伤及了左腿的皮下组织。 按照这个年代的医疗技术,多半会锯掉这条被打穿的腿。 但按照付辰的经验,只要跟江景泽一样接骨就是了,根本不需要锯掉。 不过,这伤口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了,翻卷的皮肉中还镶嵌着细碎的弹片,透过伤口隐约可以看到皮肉下面的白骨。 付辰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术剪,把那些破碎的溃烂组织都剪掉,然后才是细细地用镊子边消毒,边把创面的那些弹片都取了出来。 这会儿,烧过热水的小林已是反身回来了。 “三爷,您也懂医术?”小林见付辰治疗如此像模像样,竟是吃惊了,“好厉害!” 付辰随口应了句,然后吩咐他准备缝合线这些。 手术整整做了一个小时,付辰又趁着小林出去找纱布的时候,又替他注射了青霉素和破伤风。 小林简直对付辰的医术佩服到了极点,甚至还说觉得手段不比他们赵医生差。 “你这小子,马屁还真是过头了。”付辰摆了摆手,然后随手在热水桶里洗干净手,才是转身出了军帐。 一番打听才是知道,江景泽仿佛是有些术后感染,已是被转移到了齐齐哈尔的大医院去治疗了。 付辰虽有些不放心,却也没再说什么,先是钻进实验室美美地睡了一觉,然后吃了些存在实验室里的东西,才是洗了把脸躺下又睡了一觉,直到精神完全恢复了之后,他才出了实验室打马往自己的阵地去了。 按照参谋长谢韵卿的安排,付辰的骑兵营的阵地,是在大兴站以北的一条公路。 这条公路是九一八前抢出来的,从哈尔滨到齐齐哈尔,而且距离大兴火车站并没有多远。 另外,从江桥到此地,直线距离不过十几里——所以谢韵卿推测,一旦关东军正面强攻大兴火车站失败,必定会取道向北,然后走这条公路强攻齐齐哈尔南郊昂昂溪。 “指挥部的意思,还是出于对大家的信任。”在军帐之内,付辰把谢韵卿的意思完全传达给他手下的这几个连长,“大兴站如果压力太大,我们也会立刻开拔前往支援。” 在江桥撤退的时候,负责殿后的丁春喜负了伤,现在的他头上裹着纱布,脸上依旧保持着固有的冷毅,最先抢着说道:“三爷,说不好听点,咱们这回从前线调后方来了,说是好听小鬼子有可能从这里过来……可谁不知道一旦鬼子绕咱这地方路不顺啊!说难听点,咱兴许连鬼子毛都摸不着!” “是啊,司令在大兴增加了那么多兵力,小鬼子真想绕过来有这么容易吗?”冯若英也是急匆匆地说着,“而且就像老丁说的,这条路不顺呐……咱上前线就是跟鬼子干的,现在把咱们搞大后方来,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 说白了,付玉廷还是怕了。 在江桥的时候,他已经见识过关东军那可怕的火力和推进速度了。 要不是那个蠢货田畑把战线拉的太长,在零式战机的空中辅助下,整个镇守江桥的一个团只怕没个能全须全尾地回来的。 付玉廷是怕小儿子出事,才是借谢韵卿的嘴说出来的吧? 万一大兴守不住,骑兵营可以借助最快的速度一路奔向哈尔滨——到时候就算是小鬼子打过去了,他们乘船南下去天津甚至是跑去上海都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付辰忍不住攥紧了腰间的指挥军刀。 他越是知道父亲这份心思,就越是不能临阵脱逃。 小鬼子一旦攻陷大兴,付玉廷势必会带着全军撤离齐齐哈尔,然后与这座城市共存亡。 “我懂诸位的意思。”付辰最终是抬起眼睛,环顾军帐内的众人,“大家想要跟小鬼子当对面的干,都是好样的。可军令如山,我们的阵地,依旧是此地。” 第397章 反杀 “三爷既是放话了,咱们除了听命,也没什么好说的。”杜长龙立刻说着,“弟兄们都憋着一股劲儿跟小鬼子干的!但凡对杀小鬼子有帮助的,管他什么前方后方的,咱就听三爷的干就完了!” 付辰笑了笑。 他就喜欢爽快人,开始马上下令整修工事。 虽然骑马赶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天寒地冻的深夜,付辰就带着手电筒和警卫员,把附近的地形仔仔细细转了一遍——这还是他在黄埔军校跟着章晋安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松嫩平原除了几个大山脉之外,几乎算得上一马平川,而这里倒也有一条山梁,不过海拔并不高,也不算深,根本算不得什么战略纵身,除了布置几道前哨以防止小鬼子偷袭,另外就是该在此地布置相应的沙袋,工事,壕沟这些了。 不过,付辰还带来了他的独门武器。 那就是之前在香水湾对付土匪用的没良心炮——飞雷。 这东西制作起来极其简单,但杀伤力却极其恐怖。 特别是付辰在多次改良配方之后,里面还加了更多增加威力的化学成分,据他在计算机上模拟,炸穿小鬼子的钢板车估计都不成问题。 对付广岛师团的机械化部队,这东西绝对能派的上用场。 付辰这群手下干脆就没见过这种大型号的火药桶子,甚至还不会绑飞雷的炸药包,付辰没几下就把他们教会了,然后还亲自传授如何点燃引线,如何瞄准…… “三爷,您这脑瓜里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啊?”丁春喜还是忍不住拍起了马屁,“这玩意,咱都见都没见过啊!” “我这脑瓜里,藏的好东西多了,就怕你们一个个不好好学!”付辰抬手给了他后脑一巴掌,而后又道,“把这筒子,都给爷保存好了,要是丢一个,这年头可不好找了。” 这些废筒子还是当初在香水湾攒下的铁皮桶,要丢了就可惜了,什么手雷轻机枪的都没这一炸一大片的东西好用。 壕沟很快也加深了,东北的冬天极冷,早就把土地冻得邦邦硬,镐把震得个人手还疼,但心里揣着打小鬼子的心,每个兵还是刨得起劲,把每一个沙袋装得瓷实。 这大晚上的,付辰也没敢骑马,带着顺子和两个警卫把整个阵地转了几圈,又提了些整改建议,转身叫来徐海水,让他带着侦察兵去四下巡视了。 虽然小鬼子直接进攻这里的可能性不大,但在这里等着总不是办法——侦察兵们除了探寻敌情,最重要的还是要发现小鬼子的动向。 “三爷!”就在此时,金大柱飞也似的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半截纸,“三爷,您看这个,这有点奇怪啊!” “嗯,什么奇怪的?”付辰有点愣神,拧着眉回头接过金大柱递上来的这张纸,“这是什么?” “三爷,刚才电台收到的,破译出来谁也看不懂只是个什么意思啊!”金大柱抓了抓头皮。 要知道,他手下这支骑兵部队,是锦州收编扩容的——在高劲远手下的时候,他们就有电台和通讯兵……现在这波人算得上原班人马,付辰也从来没干涉过他们。 “怎么会看不懂?不是大兴发来的,就是齐齐哈尔过来的,再不是,那就是哈尔滨发过来的。”付辰拧眉,他们这个位置,收到的只可能是友军的信号,怎么可能看不懂呢? 心里,却猛地咯噔了一下! 突然想到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顾宪成那些红党就是无意中截获了小鬼子的情报,才引发了后面不计其数的乱子——难不成现在又是!? 拿着这张纸立刻进了实验室,付辰还是故技重施,打算破解……可粗略扫了一眼,他竟是笑了起来。 这还他妈的破解个屁,干脆就是纯日文翻译成摩尔电码啊,甚至连加密都没有! 我靠,关东军已是嚣张到了这种程度吗,连发报都不避讳的? 可接下来付辰干脆明白了关东军“嚣张”的理由——说是嚣张,其实……是他们太急于求救了。 确实是一封急电,大概翻译过来就是,大家都是替天皇效命的,赶快来救我啊! 虽然并不知道这位替天皇效命的指挥官是哪位,平日里把眼睛珠子都长在头顶上的关东军头头,居然能低三下四到了这种程度,可见已是狼狈到了什么程度。 仔细一想,多半是那倒霉的田畑。 被自己老爹冲散了,关东军的部队却似乎并没有完全被消灭,看来这群二傻子并没有后撤,恐怕还迷失了方向一路摸大兴来了。 付辰顿时有点好笑——不过除了好笑,他竟是兴奋了。 他妈的手下们本来的打不着小鬼子就有些憋屈,这下可有小鬼子送上门来了。 按照一般战场上的规律,电台都是跟着领导跑的;而领导在哪里,主力部队一般就在哪里。 付辰一拍大腿,这下大兴的头功又要落在他付家赫头上了! 他的电台搜索讯号就这么点范围,既然他们都能搜到了,这支倒霉的部队大概离他们没多远了。 立刻钻出实验室就点兵,付辰带着这群早就想杀鬼子想得嗷嗷叫的部队扑出了他的阵地。 没过多久,付辰就发现了这支倒霉的关东军部队。 东北的夜又长又冷,再加上这几天快下雪了,呼呼四起的寒风简直能把骨头都冻得开裂;他们本不想生火引起注意,可是这些来自广岛的关东军并不能像仙台师团的士兵们一样,适应东北过分的寒冷,还是忍不住生火取暖。 然后…… 就是这些温暖的火焰,成了他们通向魂回天皇的接引。 “啊!”眼尖耳灵的哨兵发现了动静,立刻觉察到了这支凶神恶煞的骑兵部队。 这些侥幸在下午的战斗中,侥幸保住一条小命的鬼子们,算是刚领教过黑豹子的厉害,现在,轮到他的小儿子了。 心惊肉跳的关东军们慌乱地抓起三八大盖想要反击,呜哩哇啦地拉动枪栓,对着这些速度极快的骑兵开枪——然而杂乱的抵抗还没有成型,这些大喊着“披荆斩棘,视死如归”的骑兵们就冲了过来。 第398章 团团包围 不过是一轮冲锋,这支早就给吓破了胆的鬼子队伍就死伤大半。 而这群人里头,杀的最凶的,莫过于之前因为沦陷的锦州而分外我活的高劲远。 他是锦州人,家眷也都在那里,匆匆撤离的时候,他也想带着家眷一起走,可是派了人过去接妻儿,却发现宅子早就变成一片瓦砾了。 眼看着娇妻和幼子被烧成了难以辨人的焦炭,高劲远完全崩溃了。 从那之后他就认定跟小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回可算逮着报仇雪恨的机会,他怎能轻易放过?冲去就是一阵玩命的砍杀。 小鬼子,分明是俺们的地盘,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来了说占就占,说抢就抢……现在还不放过我们的妻儿父母,这等深仇大恨哪个容得下岂不成了那些一枪不放,转头就跑回关内的孬种? 眼里似乎要喷火的骑兵们二话不说把这群广岛来的矮个围住,就是一通狂杀。然而就在此时,田畑简直给这群杀神吓破了胆,一边指挥着残部抵抗着,另外还在用电台继续呼救着。 而此刻,却真的有一队日军的骑兵,正在嫩江北活动。 作为寺内寿一的下属之一,滨本不同于田中浩二,是寺内寿一最信赖的部下之一,这次让他冲在最前面,就是打算让他立个头功。 当然,在进攻江桥的最初,滨本的推进速度还有战斗力很符合要立“头功”的要求,寺内寿一甚至把表彰的讲演辞都准备好了。 那个高傲自大的多门,还打算教训我不遵命令——这个仙台来的乡巴佬有什么资格让我听令? 接下来滨本的部下们顺利攻破了江桥不说,还一路撵着这些企图撤走的东北军打。 什么狗屎黑豹子,实力也不过如此,都是张大麻子和多门那个乡巴佬见识浅短。 然而这位趾高气扬的师团长得意了不过几个小时,在他看来菜到了不行的黑豹子军,居然带着人反扑回来了! 战线被拉的过长的滨本旅团吃了大亏,冲在最前面的田畑联队还一度失联。 自觉颜面扫地的寺内寿一立刻下令,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回田畑联队。 滨本也吓坏了,赶快命令最得力手下铃木京一带着一队骑兵去找。 然而带着骑兵队的铃木刚冲进夜色之后,就开始后悔了——广袤无际的松嫩平原到了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没一会儿就迷失了方向。 况且他妈的这贼风一吹,骨头都感觉给开了缝。 不停地骂该死的田畑给自己找事,铃木也只能硬着头皮寻找,就在连他都绝望了的时候,手下的通讯兵却收到了这倒霉鬼的电报,除了一条位置坐标外,就是言简意赅的快来救我。 赶紧把这混蛋接回去,然后就能返回嫩江南的大本营去了。下令众人打马赶过去的铃木,甚至已在幻想在大本营吹着清酒搂那些抢来的东北花姑娘们了。 可惜铃木却没想到,这寒风四起的广袤平原,竟是他的陵墓了。 正在这对摸不着头脑的骑兵队赶过来的时候,付辰率领的骑兵营正是杀猪宰羊爽到了极点的时候。 一把把大刀挥舞成风,阵阵惨叫声不绝于耳。 憋了一肚子火的东北军们把这堆小鬼子当成了过年的牲口,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送一双。 正过瘾的时候,因为受了伤,负责在外围堵着逃兵的丁春喜一路疯跑了过来,对着付辰牛吼道:“三爷!打南边不对劲啊!听着声儿,好像有人摸过来了!” 关东军在夜里摸不清状况,可付辰的手下,可是生在这黑土地长在这黑土地的,说难听点,就是蒙双眼也不一定会迷了路。 “快,去看看!”回身马,付辰循着丁春喜所指就望了过去,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这群冒冒失失的蠢货。 “嘿嘿,小鬼子还挺义气,知道救自个儿人啊!”付辰冷笑了三声,放下望远镜就开始让司号员大声吹号集结部队。 田畑的联队被杀的已是差不多了,剩下几个没死透的,也躺在地只剩抽抽的份儿了。 听见领导的号声,这些杀红了眼的骑兵们纷纷摔了摔手淋漓鲜血的钢刀,飞扑向自己的坐骑开始集结。 “他娘的,小日本子还敢来?”高劲远照着地狠狠啐了一口,“三爷,走咱去突突了他们!” 付辰笑了。 眼见围在周遭的部下们眼底充斥着火一般的兴奋,显然正是兵法里说的“一鼓作气”的时候——此时若不冲,等下这阵子火散去,战斗力绝对会掉下来一大截子。 二话不说,付辰抽出手的指挥军刀,立马带领骑兵营全体对着这对骑兵发起了攻击! 短兵相接之前,付辰怒吼着朝天空放了三枚照明弹,立刻把这一大片区域晃得还白天一样。 几十秒的光明让付辰看清了对方的人数——连一百骑都没有的骑兵小队,居然就这么大方心宽地冲过来救援了?这他妈也太不把东北军放在眼里了! 冲在最前面的高劲远挥舞着一把可怕的大刀,寒光所到之处,除了惨叫就是四溅的鲜血。 小鬼子的东洋马跑得是快,可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比东北军的马略矮,再加东北老爷们个头远胜于小日本子,不管是从气势还是攻击位置,人数本多的骑兵营就占净了优势。 接连两轮冲锋小鬼子什么便宜都没逮到,反而阵型给冲了个七零八落,众所周知骑兵部队要不成阵型的话,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接下来又是一通冲锋,高劲远丁春喜各领一批人马,拥去就把这票前来救援的关东军包了饺子。 原本是出于救援目的赶来的铃木彻底傻眼了,现在的他,跟那个倒霉鬼田畑一样深陷东北军的包围之中,也不知道该谁救谁了。 孤注一掷的铃木甚至还把手榴弹包在了全身打算搞个为天皇效忠的自杀式攻击,却让眼尖的冯若英看到了,抬起手的步枪一枪打穿了眉心撂下马来,被拉动了引线的尸身顿时炸成了一大片,还稍带了十数个站在不远的小鬼子一块回去见天皇了。 第399章 阵地 眼见长官都被收拾了,这些被团团围住的骑兵简直跟疯了一样抄起了手上的武器,显然是打算最后一搏。 “还成,小鬼子起码是不怕死啊!”看到敌军这模样,付辰不由乐了,“不过咱可没工夫陪他们玩,一阵突突了咱们回去还有活干呢。” 兵贵神速,这一条铁律,特别是对于骑兵部队来说尤为重要。 哪儿像是什么影视剧里渲染的那样,把小鬼子还要团团围住,然后还要搞点什么一对一拼刺刀什么的,真把个打仗搞成武侠片了。 况且这撮小鬼子可是有电台的,刚才他们能轻松截获,就是因为小鬼子不停地在广播求救信号。 已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还是见好就收吧——要是在来一伙小鬼子,人数如果超过他们的话,到时候被包围的恐怕就是他们了。 各自抄起手上的步枪,对这群鬼子就是一阵突突,连带田畑和滨本全都消灭了。 “快,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付辰转脸又对丁春喜说道,“叫人把小鬼子那个电台砸了!” 照着付辰的命令迅速行动起来,三八大盖,刺刀,香瓜手雷,子弹…… “哎,把那两把佐官的指挥军刀给我拿过来!”付辰见几个年轻的骑兵,竟是因为田畑和铃木的指挥军刀打了起来,赶紧高声说道,“看你们这点出息,来,三爷给你们两个评评理。” 这几个小子都是锦州人,现在分属于高劲远的连部;都是失去了家园,都想着争抢一把小鬼子的军刀撑撑面子。 “我告诉你们,这刀看着好……伺候起来比什么都麻烦。”付辰从刀鞘里抽出来笑了两声,“这刀是合金钢的,硬度和韧性虽然兼顾,但每次见血之后都要擦拭干净,还要经常使用专门的磨刀石,最重要的是还要擦刀油——我说你们几个谁有这耐心伺候这么两把破刀?” 几个年轻小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愣住了。 他妈的光看小鬼子这刀光溜溜的,好像是很唬人的样子,但谁知道居然这么麻烦。 当下几个年轻人一听这话马上开始都摆手了,谁都不想要这破玩意了。 “就是,因为两把破刀还至于吵起来。”付辰和稀泥道,“等回去三爷大大的有赏,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 嘿嘿,这话比什么都动听——来参军除了为报国仇家恨,当然也想要多赚点赏钱。 领导都放话了,大家自然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了,迅速散去开始继续打扫战场。 一个多小时过后,骑兵营就跑得完全没影了——付辰有些不放心大兴前线,在回去自己的阵地之后,立刻派了身为副营长的冯若英,还有丁春喜前去大兴那边汇报情况。 付辰则是带着高劲远和杜长龙开始清点武器装备——除了每个人到手一把枪之外,每个人还配了五十发子弹还有手榴弹刺刀等装备。 这些东西在现代人看来,似乎算不得什么——但真正在这个年代,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不提那些杂牌军,就是1937年以后战斗在华北的晋绥军,都都没这么“富庶”。 很多士兵到手一把枪,能分到五六颗子弹都是好的,有些刚参军的新兵蛋子还要两三个人一把枪轮换着打,有些干脆就是发了身军装给把大刀了事。 “三爷,您让若英回去汇报,这我能理解,叫他带着丁春喜哪个老兵油子做什么?”高劲远老半天才是怏怏地发问,“那人油皮着呢。” 付辰回头,不由笑了:“老丁的底细我倒是知道,当初在齐齐哈尔,因为贪了几个手下的军饷,给是联名告了一状,才让罢官去了你们锦州是吧?但现在看来,他这一门心思好好打仗是肯定有的。” “三爷,好与坏咱们不提,您不是一直怀疑这姓丁是小日本子的奸细么?”高劲远拧了拧眉头,还是继续说着,“他去了大兴,万一把布防什么的都看了,然后透露给小鬼子,咱可是要吃大亏的!” 付辰定了一定。 是的,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还真怀疑这丁春喜是小鬼子的奸细——然而现在的他却完全不怀疑了。 “劲远,你自己想想……如果老丁真的是小鬼子的奸细,咱们那次埋伏在烟草地,小鬼子是不是该一早就知道了?那个什么寺内寿一,还会在咱们手下吃那么大的亏?”付辰托着下巴开了口道,“另外,如果老丁是奸细,多门二郎势必会知道浮桥附近也有咱们的伏兵,肯定会把主力放在强攻江桥的位置,甚至都不会搭咱们阵地正对面的那座浮桥……然而这群小鬼子又是上当了一次。” 见这两个说法都被高劲远接受了,付辰继续说道:“还有,今天咱们去杀那一队被冲散的田畑联队,的确是事出突然……但那支骑兵部队摆明了是不知道咱们骑兵营的阵地位置,否则,怎么可能因为那么几个不值得救的残兵败将,像一堆没头苍蝇似的,直接一头栽咱们怀里呢?” 高劲远这下彻底懵了,他虽然一时半会儿没彻底搞明白付辰的意思,可他却隐隐觉得,自家三爷的话没错。 “所以,我现在很是欣慰的事,咱们骑兵营必然没有小鬼子的奸细。”付辰很高兴地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田畑挂了,还顺带了对方一个骑兵小队,咱们便宜捞大发了。我告诉你,派若英过去是汇报,老丁嘛……他在齐齐哈尔当了快二十年的兵,头头脑脑的都是熟络得很,联系一番说不定能揪出那个暴露咱们位置的奸细来!” 听完他这一番话,高劲远眼神都不一样了。 好家伙的,这三爷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脑筋怎么就转得这么快?这心眼,恐怕是得有一万个吧! 他还在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甚至都怀疑到丁春喜头上去了……可这三爷早就把事情理清楚了,骑兵营内部就不可能有小鬼子的奸细啊! “哎哟,我这脑袋瓜子真是转不过来的!”高劲远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往后三爷吩咐什么,我便听着就是了!您啊,永远看得比我远!” 第400章 “同仇敌忾” 听到对方的赞美,付辰虽是觉得十分受用,但却还是要了摇头道:“方才还说老丁是个有屁,我看你这马屁拍起来也是可以的。” 言罢见对方眼里多了些窘迫,付辰又道:“劲远,你平日里要带兵,要负责训练,还要照顾后勤,骑兵营这么多事都要你照顾着,对于其他细节上的东西看不到也是有的。也不用妄自菲薄。” 说着,伸手又在他肩上拍了一拍,又道:“劲远,你我都是同龄人,咱们之间有话便就直说了。我呢,的确是存着用老丁的心思……可我对你,肯定是寄予这厚望。想想看,咱们团里的人是越来越多,兄长的意思,必然会继续政变扩容,将咱们改编成一个独立团!” 独立,独立团! 听到这话,高劲远不由得圆睁双眼。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既是扩容,现在付辰的部下必然会个个升官,而且,对于东北军来说,独立团,可不是普通的队伍。 如果被扩容整编为独立团,就相当于他们独立只属于师部,而且最重要的是,独立团更多的自治权。 炮兵营,骑兵营,机枪连……甚至还有更多兵种的配置! 这,这可是大买卖啊! 眼看这手下眼底充斥着兴奋,付辰最终把结论也说出来了:“到时候,骑兵营还是交给你的!” 高劲远大振,脸上一下子更多了几分光彩,就差立刻敬礼了:“三爷,您如此信任劲远,我唯有肝脑涂地,为黑豹子效命!” 听到这话,付辰很是欣慰,继续说道:“好,那咱们就先把这一仗打赢了再说!” 摆在他们面前的,必然是一场恶战——这次来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有着“中国通”之称的多门二郎。 他曾在东北待过很多年头,甚至还做过东北军的军事顾问……付辰在实验室的电脑里看过他的资料,这老混蛋可算得上知己知彼了。 “走,咱们得接着准备起来。”说着,付辰带着他继续往阵地上去了——对于战争来说,准备的越充分,他们胜利的机会也就越大。 ………… 就在冯若英和丁春喜把付辰大获全胜的消息传回大兴站的时候,田畑联队和前往救援的铃木骑兵队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也一样传回了位于江桥以北的滨本旅团营地。 听到这个消息,滨本气得将桌子上的文件以及茶杯茶碗一次性全部摔到了地上,叮叮咣咣的响声几乎响彻了整个营地。 “废物!都是废物!”他赤红着脸跳脚大骂着,“帝国给了你们最精良的武器,最好的物资补给,你们竟然还不是一群丧家之犬的对手!?简直太给帝国给关东军丢脸了!” 田畑那个蠢货输了就输了,他是步兵,铃木那个蠢货呢? 作为骑兵居然跑不脱? 他们的战马本就不过,上回让那个姓付的已是偷袭了一回,这次居然又被收拾一次! 该死的黑豹子,难不成专门跟他们做对吗? “滨本长官……”报告这件事的是滨本手下第四联队的小队长叫工藤鸣,按说铃木的失败实在是和他没什么关系,来这里报告等于被滨本无缘无故的臭骂了,可是没办法谁让他在已经是滨本手下职位最高的人了,这锅也只能他来背了。 然而工藤鸣的低眉顺眼却并没有让滨本火气略消,反而越骂越凶,顺势将整桌的东西都砸了。 他怎能不气? 江桥刚开仗的时候,他们旅团的推进速度很快,而且没一会儿整个黑豹子军就在他们三线进攻之下,飞也似的溃退了。 什么黑豹子,原来zhi拿军就这么个战斗力。 可是……这仗再往下打,状况就不对劲了。 入夜之前黑豹子带人反冲过来,把田畑联队打得七零八落……得知消息的师团长气得几乎跳起来了,命令他立刻找人,不惜一切代价把田畑联队救回来——然而,前往救援的铃木,也…… 一伙已经吃了败仗的残兵,怎么就能让他连连吃瘪? 难不成这才是东北军的真正实力? 满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逃兵,才不是正规军? 只是这些东北军,怎么就这么难搞呢? 面对滨本的怒气,工藤鸣只是低着头一边一边的回答“是,长官。”“没错,长官。”之类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话。 倒也不是他不想说点什么,而是他也说不出什么,大家都是同僚对于铃木团队的装备战斗反应速度,他还是很了解的。 就算打不过那个所谓的黑豹子,骑兵部队跑回来还是不难吧? 怎么就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渐渐的,滨本也是冷静下来了,双手撑着桌子,盯着桌子上的地图问道:“工藤鸣,你说下面该怎么办?” 工藤鸣听到滨本问他额头冒出一抹冷汗: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思索了一会他才开口:“滨本长官,我觉得咱们的情报有误,还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然而工藤鸣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军帐外面却传来一阵带着轻蔑的笑声:“情报有误?太君们也太会推托了吧?”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分配和滨本一起行动的张海鹏。 面对这一安排,张海鹏心中是极其不爽的,他堂堂洮南司令,东北军的老将——听多门二郎的就算了,被那个寺内寿一吆来喝去的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听这么个家伙的。 这个叫滨本的蠢货,毛还没长齐,大概就二十出头,似乎只是寺内寿一手下的一个旅团长,地位比田中浩二还不如,这简直是小日本看不起他! 现在终于给他找到看笑话的机会了。 “只不过是东北军的残兵败将,怎么会令太君们如此头疼?”张海鹏扫了一眼满地砸坏的东西,双眼眯了眯,带着嘲笑。 不光是滨本把恶狠狠的目光转了过来,连工藤鸣眼里都充斥着怒火,眼见这两个小鬼子火气是越大,一旁的蒋文辉笑了笑,唱起了红脸:“两位太君也不必性急,都是前线作战的,我们现在该是同仇敌忾才是!” 第401章 狂轰滥炸 这姓蒋的说话是比张大麻子好听,可这话说来,除了一句“同仇敌忾”还有点态度,其他也不一样都是些废话么? 他刚长了张嘴,想说什么,张大麻子又是冷笑一声:“同仇敌忾,太君们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就算是冲锋陷阵着黑豹子也是人家厉害,咱们也就跟在太君后面捡捡便宜就是了。” 这话好听着来说,是捧关东军的臭脚,说难听点,还不就是嘲笑这群二愣子冲前面找黑豹子送死去? 娘的这些zhi那人说话太损了! 见到张海鹏幸灾乐祸的样子,滨本心中火气更胜,只是却没有什么可砸的了——再砸就要砸发报机了。 他抬头冷冷地看向张海鹏:“张司令之前似乎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吧?” 这话等于一下戳中了张海鹏的痛处,之前他可是没少栽跟头,而且还栽了一个又一个,连环性的跟头。 “那都是准备不充分。”张海鹏冷哼了一声,绝对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更不能承认自己不如黑豹子。 “哦?”滨本听到张海鹏这么说,冷笑了一声,心中多了一丝计较,“那么在下倒是想看看张司令的雄风,可否请张司令出手,剿灭这伙敌人?” 他手下一共才四个小队,现在被灭团了两个,等于损失了一半人手,已经不想再继续损失了,不如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张海鹏,反正等到时候功劳也一样是他的。 张海鹏原本只是来想看个笑话,没想到滨本竟然把事情丢给了他,顿时让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思索着如何推托。 然而,张海鹏还没想出个一二三,滨本又发话了:“张司令不会是怕了吧?” 据我所知那是黑豹子的三少爷,之前和张司令交过手的。 “你是说,付家赫那小子?!”张海鹏一听说“三少爷”三个字,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个臭小子一路上可没少给他使绊子。 马场是他偷的、铁路是他炸的、就连徐景隆也是这小子设计干掉的,可以说两人的结仇可结大了。 “对啊,从我们的请报上来看,一直和我们为难的这一小股残兵,就是付辰带领的骑兵团。”滨本点了点头,继续用激将法,“我也知道张司令和这个小子一直有仇,这一次张司令不打算给对方点教训吗?” 张海鹏到底人老成精,滨本话语中的意思他听得很清楚,自然也明白这个小日本是在那他当炮灰使。 不过,他可不打算当这个炮灰,滨本着蠢货做不到的事情,以为他也做不到吗? “老子这就去点兵,你等着老子凯旋的消息吧!” 他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帐篷。 付家的小崽子,他一定要给他点厉害看看! 直到军帐外面,张海鹏的手下吹起了集合号角,一直没有吱声的工藤鸣才开口:“滨本长官,这张海鹏蠢得很,恐怕不是黑豹子的对手。” “废话,我不知道他蠢吗?”滨本冷冷地扫了工藤鸣一眼,不过还是开口解释,“我可不觉得张海鹏这个蠢货真能把付家赫怎么样了,不过能削弱对方一些兵力也是好的。” 这些炮灰死的再多也不足惜。 ………… 可惜,打算让张大麻子去送死的想法,没过多久就被推翻了。 他失败就是师团长失败,原本上次因为私自行动,在多门二郎面前就挨了一头的寺内寿一,接连又吃了两回败仗,脸子上哪里挂得住? 所谓从哪儿跌倒就要从哪儿爬起来,寺内寿一立马一封电报让滨本下令张大麻子先撤回来,让他自己去黑豹子面前把场子找回来——大兴站,你他妈自己去打! 可是,这仗还没打,滨本就有种抱薪救火的感觉。 现在,从江桥到大兴,他的部队一直在推进,可是,整个旅团几乎是完全丢了进去。 按照付辰这个现代人来看,这滨本多少是有点炒股票里头追加投资的德行了。 寺内寿一把江桥这仗打成这副鸟样,现在是他们本庄繁总司令早就火冒三丈到了极点。 现在若还能容忍下去,根本就不是关东军的作风了。为了前方运兵方便,整个洮昂铁路所有的线路都停止了,只剩下军列在疯狂地往前线运兵。 没过几个小时,他的顶头上司寺内寿一,外加那个阴气森森的多门二郎就来了。 他这张宽盘大脸就挨了不计其数的巴掌。 这些个关东军的头头脑脑没几个好脾气,特别现在是手下吃了这么大的败仗,场子找都找不回来了,还能忍住一口气不? 寺内寿一甚至指着他鼻子说:“这次再是失败,我看你就面对东方剖腹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滨本要再打败仗,见不见得到天皇是两说,自己肯定得把自己个儿的肠子拉出来晒晒了。 颇有些抓狂的滨本,想了个臭到不能再臭的主意,那就是上大炮轰炸了。 天上的战机,地下的钢炮,甚至整个师团的迫击炮,都被安排上了前线。 所谓地毯式的轰炸也不过如此,从江桥到大兴前沿,所有的钢炮跟疯了一样的狂轰滥炸。 黑土被接连轰上天,白桦林陷入了火海当中……才被收割完毕的高粱地,还有之前阴了他不少人的烟草地,河滩旁边的高坡,都被大炮炸了一个遍——高地被炸成了矮坡,木质构造的哨塔在燃烧,围在壕沟边的沙袋七零八落,甚至连那些石头加洋灰的工事都倒塌了。 可恶的黑豹子,我看你们往哪儿去。 脸上糊着五指山的滨本越炸越兴奋,眼里满是过瘾…… 可轰了没两个小时,寺内寿一的大巴掌又是糊了上来:混蛋!帝国的炮弹,就是被你这样浪费的? 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嫩江桥附近除了农田就是土坡,那些工事也不过是东北军临时修起来的,哪里有什么价值? 无休无止地炸下去,除了浪费帝国的宝贵资源,还有什么用呢? 没一会儿功夫挨了两顿揍的滨本这下彻底蔫了,况且寺内寿一这家伙嘴巴是相当厉害,对自己是极度的挖苦——好歹自己也是陆大毕业的正经大佐,就这样被骂成了猪头。 第402章 请君入瓮 黑豹子父子那么狡猾,到处是他们的伏兵,这要是不拿炮弹先轰上一遍,整个旅团就剩这么点人了,再是不小心点,进了大兴站难道再被黑上一次吗? 不过,面对师团长的质问,滨本这些抱怨也只能放在心里,对方不管从职位还是身份他都惹不起,寺内家族是贵族,父亲还是首相。 所以也只能捂着脸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回答“是,长官!”,“没错,长官!” 倒是工藤鸣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心里莫名有些舒服。 事到如今,滨本这张宽盘大脸被左右开弓地打成了猪头,倒也算是对称了。 寺内寿一打完心里的火气倒是消下去了一些,抬手指着东北的大兴驻地怒道:“我给你半天时间,大兴站拿不下来,你就对着天皇陛下谢罪吧!” “是……寺内长官。” 点头哈腰的滨本哪儿敢忤逆? 如果半天时间到了自己真的没有拿下大兴火车站,寺内是一定会逼着自己剖腹的。 其实这也是战争刚刚开始,随着关东军侵略的脚步的推进,关东军内部jun国主义也越演越烈,到了最后官兵因为战败主动切腹的事情屡见不鲜。 接到了命令的滨本,急忙召集队伍开始了以第一波的冲杀,行动迅速的关东军快速地冲进了敌人的驻地。 原本滨本还抱着一绝死战的心思,想着这里是关东军的后路,对方一定会严防死守。 然而,等他真正冲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东北军大兴驻地中竟然没有半个人影,看着空无一物的军帐,他不禁狐疑。 其实不仅仅是滨本奇怪,跟着他一起冲进来的关东军更是一头雾水。 工藤鸣举着枪转了一圈,最终小跑到滨本面前:“报告长官,大兴站中,没有人!”这话说完他一脸狐疑地抬起头,看着滨本欲言又止。 很显然他只想问一个问题,东北军都哪儿去了? 工藤鸣想问,滨本更想知道东北军都哪儿去了。 他带着大部队铆足了劲,就是想将这可恶的黑豹子一锅端了,没想对方却消失不见了,这就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就在滨本以及他手下的关东军们莫名其妙的时候,不远处的山顶上,付辰和杜长龙一人一架望远镜正看热闹。 就算离得老远,付辰都能感觉到这一伙关东军的焦躁——简直像一窝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不远处的情形,杜长龙好笑:“小鬼子一定想不到咱给他们留了一座空军帐。” “看来,父帅是给小鬼子们唱了出空城计啊!”付辰先是摇头一笑,很快脑瓜仁疼了起来。 松嫩平原上,本就没有什么可守的据点——仙台广岛两大师团大兵压境,单靠着大兴火车站临时修起来的那点工事,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到时候被两大师团咬住,付玉廷带出来的这五个作战旅都会有大麻烦。 况且,连付辰都看明白了,黑豹子军这次之所以接连几番让小鬼子吃了大亏——对方轻敌是一方面,另外,就是因为东北军在付玉廷和谢韵卿的领导下,连出了几番奇兵。 而且,嫩江以北本就比南边高出一大块去,得天堑之利,东北军的阵地本就易守难攻。 但现在,这些优势随着关东军的大举推进,显然都不存在了。 再加上这被打怕了的滨本在推进之前,用飞机大炮早就把什么烟草地,阵地,壕沟,甚至于是刚修好的工事都挨个炸了一遍。 继续留守大兴火车站是一定会吃亏的……于是付玉廷下令全军后撤至齐齐哈尔南郊昂昂溪。 可如此一来,付辰驻守的阵地,一下子从最南沿,成了打其前锋的——作为最高长官,付辰当然要时时刻刻注意着前线的动向了,不光是鬼子的动向,当然,还有自己老爹的动向。 现在,大兴站一个东北军都没有了。 如果他是付玉廷的话…… 付辰脑海里突然滑过一个极其阴损的点子,不过,几乎是同时,付辰突然听到了一个诡异的啸声。 这是…… 炮弹的破空声! 抬头,大量的炮弹像生了眼一样,照着大兴站就飞了过去。 付辰差点笑抽了,老爹居然真的和他想一块去了。 随着付玉廷的一声命令,十几门大炮齐刷刷地对准大兴营地,猛烈的炮弹瞬间打出,直接砸向营地,也砸向营地中的小鬼子们。 事到如今小鬼子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远超东北军,东北军如今更是孤立无援,指望在北平的少帅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过武力不行,他们还能智取,直接进攻不行,他们还可以用脑子! 不远处,滨本依然在大兴营地里疯狂搜寻东北军下落,倒也不是他过于执着,只不过他要是不能抓个把个东北军回去的话,寺内寿一和多门二郎一定能生吞活剥了他。 可惜,就在他心有不甘地想要在附近细细搜索东北军的蛛丝马迹之时,忽然几颗炮弹竟然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他们身边。 轰! 轰! 猛烈地炮火溅起大片烟尘,夹杂着弹片和石头碎的火苗四散炸开,瞬间让猝不及防的日本军陷入一片哀嚎之中。 “长官,我,我们被暗算了!”工藤鸣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滨本大吼着。 “这群该死的zhi那人!”直到这个时候,滨本也反应了过来,狡猾的东北军,显然已是完全撤光了。 他在日本上军校的时候,学过一些华夏文化,记得华夏人有一句成语叫做请君入瓮,现在他们明显就是一群被请进瓮的家伙了。 就在他正愣神的时候,黑豹子的第二轮炮火跟着袭来,顿时让关东军又损失了不少人——炮兵的坐标都是固定的,等他们关东军都跑进大兴站的时候,那些炮弹就开始狂轰滥炸。 “撤退!还愣着干什么,快跑!”事到如今,他也关不了寺内寿一的怒火了,再不走估计要被一锅端了! 所谓新兵怕炮,老兵怕枪,其实不用滨本命令,他手下的关东军早就向着大兴站的阵地外逃命了,毕竟谁也不是傻子,谁也不想白白送死。 第403章 赤膊上阵 以他们现在如此扎堆的阵型,付玉廷简直是一轰一大片。 滨本简直是要抓狂了——这黑豹子跟他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每次坑都逮着他一个人坑? 他,他就不能换个人坑吗? 然而就在滨本带着溃不成军的关东军刚冲出大兴驻地时候,在他们的面前,竟然冲出一队骑着战马的士兵。 这群士兵一个个手持砍刀,一边高喊:“披荆斩棘,视死如归!”一边冲了上来,雪亮的大刀反射着寒芒。 其中冲在最前面的要属一个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大刀挥舞间,带着满腔的热血和仇恨。 这群骑兵,当然是付辰的骑兵营了,至于冲在最前面的则是高劲远,他奋力的地挥舞大刀,所过之处留下一抹血色。 到了后来,小鬼子见到这尊杀神,都忙不迭的让路,唯恐撞到他的刀口上。 紧随高劲远之后,手拿大砍刀的东北军们,同样快速地收割着人头。 骑兵对上步兵本身就很有优势,更何况是滨本手下这群早已经被炮火吓破了胆子的士兵,几个回合下来,整个部队都被冲的七零八落,人手损失了大半。 付辰倒是没有恋战,把滨本来回虐了几轮之后,就带着人果断撤退了,只留下一群伤兵。相比于高劲远和其他骑兵们的狠厉,付辰则清醒了很多。 他们的队伍是突袭,后面小鬼子的大部队很快会增员上来,他必须抓好时机,随时撤退。 直到这个时候,后方的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带着人赶了上来。 见到眼前的一幕,饶是城府颇深的多门二郎,也气的面红耳赤,挥舞着手中的军刀,指向付玉廷等人躲藏的山坡:“混蛋!敌人就在那边,给冲!拿到付玉廷人头的,晋升大队长!”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场的关东军听到多门二郎发话了,一个个也兴奋了起来,大队长啊,那可是个有实权的职位,手下管着四个小队近千人,可以说是大有前途。 不过关东军到底还是训练有素的部队,饶是这么混乱之下依然快速的整顿好了队伍,然后向着之前炮弹射出的方向出发了。 山坡上,付玉廷在炮台的第三轮齐射后,就已经宣布撤退了,大队人马虽然人数不少,可是速度却不慢。 至于付辰骑着马匹移动速度当然是没说的,在阻击过滨本以后,掉头就跑,很快就追上了付玉廷率领的大部队。 等到多门二郎带着人攻上小山坡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只有一些被丢弃的补给,和锅碗瓢盆之类的杂物。 这个情形让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气的脸都红了,明明是一群残兵败将,明明已经被他们追着打了。 为什么还能给他们惹这么多麻烦!? 为什么就算是这样了,还是让他们损失这么多人手? “这群该死的zhi那人!”多门二郎终于维持不住自己表面上的平静,忍不住开口骂了起来。 寺内寿一一直看着多门二郎跳脚,老实说见到这样子的多门二郎,他心中还有些暗爽,这家伙之前把他骂的狗血淋头,现在换成自己上结果也不怎么样,甚至还不如他。 只不过,回头想想却又心疼,滨本可是他的手下,折损的也是他的手下。 “多门君,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还继续追吗?” 他等着多门二郎骂够了,这才开口询问。 “还追个屁!”多门二郎的火气明显不小,说话都爆出了粗口,要知道这位之前可是关东军中有名的“老好人”,“再追下去,咱们都完蛋了!” “他们就是一群散兵游勇,不至于吧。”面对多门二郎的话,寺内寿一明显不同意,不屑的皱了下眉头,“之前只是策略上的问题,我看咱们还是不能分散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多门二郎扫了寺内寿一一眼,原本还想继续爆粗口,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还是把满腔的怒意压了下去。 他顿了顿耐心解释:“你看前面就是森林了,森林之后又是森林,连绵不绝,一直到齐齐哈尔以东最大的一片原始森林……树木只会越来越繁茂,对于咱们的行动也会越来越不利,尤其是你的机械化部队,在原始森林中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还会成为累赘。” 他们之前被付辰带人摆了两道:第一次,战马被付辰差不多偷了个精光;第二次,被尽数杀死。 现在他们两个师团的战马加在一起还不够一百五十匹,就这么点战马,甚至还不如他付家赫的骑兵营,再加上黑豹子,他们贸然进攻就是找死。 更何况他们都是日日夜夜活动在此地的东北人,就算是熟悉东北气候的仙台师团,一到晚上就两眼一抹黑——滨本手下的铃木骑兵就是吃了这个亏。 这群zhi那人一个个脾气都硬的很,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宁死不屈。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找过向导,不是给他们乱引路,就是把他们往死路上引。 为此他们着实耗费了不少人力和物力,不过就算如此多门二郎还是挺佩服这些有血性的华夏百姓的,至少比他身边这个卑躬屈膝的张海鹏强多了。 “那依照多门君的意思,咱们只能撤退了?”寺内寿一盯着幽深的森林,眼眸中的怒气一样的深沉。 他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就很优秀,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亏,而且这些亏还是同一个人给的,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zhi那小子! “寺内君,你要知道*****的计划如今才刚启动,东三省是咱们的第一站,却不是最后一站,帝国还有很多事需要咱们去做。你我都犯不上为了这些手下败将,继续消耗心神。”多门二郎揉了揉太阳穴,耐心劝道,“我会派飞机继续追踪他们的,至于其他大可先放一放。” 这个寺内寿一为人太过骄傲,也太爱钻牛角尖,看来他要找机会向上面打个报告换个师团合作。 “那,就听多门君的。”最终寺内寿一还是不甘心的点了点头,多门二郎说的没错,而且又是总指挥官,他必须听对方的。 最终关东军,在美人松原始森林前面铩羽而归,江桥保卫战的第一役暂时告一段落。 然而,对于整个黑龙江来说,抗战……才刚刚开始。 第404章 战局 “这天气,真是要了老命了。” 其实,付玉廷的五个作战旅,早在关东军来袭之前,已是撤走了大半,而炮轰滨本部队的这些人,算是第二纵队。 付辰全营杀出阵地把滨本的残部杀的七零八落后,立刻调转马头进入森林和付玉廷汇合,而此刻,黑豹子的炮兵们,正有条不紊地拆除炮台和工事,填埋壕沟,以及收拾一些必须要带走的物资。 “父帅!”付辰带着骑兵营大举跑近的时候,付玉廷正跟谢韵卿正拿着一张地图,在商量着局势。 两人听到他的声音迅速回脸,谢韵卿笑得十分畅快,迎上来就道:“好小子,就知道你这反应速度肯定快!怎么样,撤退的时候没有遇上关东军的堵截吧?” “小日本子让咱们打得就剩下抱头鼠窜了,这会子且找不了咱们的麻烦呢!”付辰得意地笑了笑,转而又道,“父帅,小日本子根本不敢追过来。” 付玉廷先是摇头笑了笑,转而又道:“他们当然不敢追过来。” 广袤无际的原始森林,是无数部队的噩梦。 每年将近十个月都是出于冻土状态的原始森林,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几乎把每一寸阳光都拒之门外,入夜之后极其严寒,除了要命的熊瞎子,连狍子狐狸都不愿意离开各自的巢穴。 人迹罕至的森林崎岖难行,不是常年活动在此地的猎户和草药客,很难找到食物和水源;更不要说林子里充斥着狼,狗熊,毒蛇……还有那最具杀伤力的东北虎! 而且,这里不仅是充满原始威胁的森林,此地还是齐齐哈尔周边最大的雷区。 当年进行在苏联和东北军之中的战争,为了对付屡出奇兵的苏军,无数地雷被埋了下去。 在刚进入森林的时候,天空还有小日本的飞机盘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队伍进发,天空的飞机也逐渐稀少,最终连飞机也见不到了。 小鬼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当年苏军都在此地大吃苦头。虽然这年代还没有什么“战斗民族”的称谓,但是苏军的战斗力,所有人还是都了解的。 “就现在来说,接连打胜仗的关东军倏然在我们手下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会派出附近可以调动的部队,大局进犯齐齐哈尔。”谢韵卿拿着竹竿指桌面上的地图,“对于关东军来说,我们江省的部队无异于一根让他们无比难受的刺头。” 这仗打成这样,火冒三丈的关东军铁定会伺机报复。 接下来,付玉廷他们面对的,绝对不光是关东军的大举进攻,还有更多类似张海鹏之流的日伪军——不光如此,陆海两军夹击之下,昂昂溪这一战绝对无比艰难。 可现在,他们业已别无选择。 付玉廷点了点头,一旁的付辰应道:“谢叔叔说的对……如果我是关东军的司令官,一定会想着,假如我们黑豹子接连占尽了便宜,岂不是向全体东北军宣告:这关东军也不过如此,到时候接二连三,还不知道有多少黑豹子站出来!” 这话说到了付玉廷心坎上了。 所谓东北的好男儿,岂止是黑龙江一家? 他站出来,就是向全东北,全华夏宣告,东北军并不都是贪生怕死的孬种,但凡有小鬼子敢来侵犯家园,先要问问他们手上的枪! 可是,付辰清楚,江桥抗战打的是漂亮,可接下来面对的都是苦战。 因为……没有支援。 任何支援都没有。 一分钱的军费都别提了,连人马都没有。 其实在张海鹏从洮南杀出来的时候,付玉廷已电联全东北,号召大家举兵抗日,可现在,连奉天的张辅臣都撤回了关内。 南京的光头校长装傻充愣就罢了,反正易帜的东北军也不是他嫡系;可让付玉廷不能理解的是,连少帅都在装聋作哑,仿佛江桥抗战完全没发生。 此刻分明山海关和吉林的东北军大举反攻的时机,可所有人都在装傻。 “大兴站已是丢了,现在所有的部队已撤入昂昂溪。”谢韵卿也是看出付玉廷想等待援兵的心思,继续往下说道,“哈尔滨的107师已集结完毕,就等司令下命驰援。” 107师,黑豹子付玉廷一手训出来的部队,这可是付家最精锐的精锐! 付玉廷点了点头,正回脸对谢韵卿正要说话,付辰突然急了。 这他妈的,难不成要把最后的本钱砸到这座根本守不住的城市来嘛? “父帅,齐齐哈尔是守不住的。”付辰立刻说道,“就算您再不高兴,家赫也要说!本庄繁吃了大亏,肯定会跟下饺子一样进攻的!如果我们再继续……” 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火冒三丈的付玉廷突然又是抬起手来,照着付辰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来得太快又太狠,顿时让付辰眼冒金星,挨下巴掌那半边脸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别看这总司令已年过半百,常年征战在第一线的军人力量惊人。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江永宁见状,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突然闪身而出,一把将他揽在怀里迅速避开付玉廷紧随而来的第二巴掌。 “司令,您这是做什么?”江永宁急了,“方才家赫未归之前,您是夸了又夸,还说要升他团长!您这现在……怎么又动手了?” 付辰晃了晃被打得直犯迷糊的脑袋,就听这位老爹火气冲天地骂道,“我打的就是这个不肖子!尽长了小日本子和伪军的威风!堂堂东北军,岂会怕小鬼子!” “咱们还有多少本钱能拼?”付辰毫无惧色地一把推开江永宁,继续高声说道,“兵工厂的产出就那么多,就算把全哈尔滨都掏空了,没有后方补给,没有生源支持,我们就算是被蚂蚁搬山也会被搬空!父帅,我们据守昂昂溪在战局上来说没错……但您要掏空哈尔滨打这场必输的战争吗?小鬼子巴不得我们这样!” “你!闭嘴!” 就现在的战局走向,付玉廷在心理上也是认同了小儿子的说法。 他知道少帅和那蒋光头的心思,必然是等着国联来主持公道……可现在的国联,能给他们什么公道!? 第405章 讹诈 就算付玉廷这种对政治没有多少研究的铁血军人都看的出来,国联对华夏现在的局势,能起到的作用实在少的可怜。 现在的华夏,唯有自强。 紧咬着后牙,付玉廷最终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几个参谋,包括谢韵卿在内,都沉着一张脸。 “司令,107师是不是还要继续……”谢韵卿老半天才是发问,“家赫说的不无道理。” 付辰撩起眼皮,死死盯着老爹付玉廷。 赌上东北军人华夏军人的荣誉,付玉廷怎么可能退缩呢? “原计划不变。”付玉廷貌似轻松地下达命令道,“全军继续后撤至昂昂溪!” 付辰不忍地合上双眼,低头轻叹。 “家赫!” 付玉廷突然喊了他一声。 “是,父帅。”付辰快速应着。 “你的骑兵营,还是回大兴站以北的阵地去。”付玉廷低眉看着地图继续说道,“听着,你只需要盯着张大麻子的伪军部队……至于关东军,不准你迎战!” 一愣,付辰抬头盯着自己老爹。 不准跟关东军交手? 您这是几个意思?难不成关东军打我脸了也不许反击吗? 不等付辰发问,江永宁高声说着:“是,司令,家赫保证能完成任务!”说着,连推带搡地把他拖走了。 “江叔,您这是干什么?”付辰急眼了,“分明是打算继续商讨前线战事,我还没听完呢!” 江永宁苦笑摇头:“傻小子,你还没看出来啊!你爹根本没打算让你接茬再打下去了。” 什么? 付辰又是一愣。 “就现在来说,战局如此不稳,就算再加上你玩命,难不成能把小鬼子撵走?”江永宁叹了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东北军而战是一方面,他,他也是想给付家留个根儿啊!” 眼底惶然多了一分悲哀,江永宁又是叹气道:“景泽也是,未来就是你们兄弟两个相互扶持着了。未来哈尔滨就算守不住,你们兄弟乘船南下,去天津,哪怕是去上海都好!” 天津? 上海? 呵呵呵…… 你们是不是低估了小鬼子的胃口? 心底越发悲哀,付辰气道:“别说现在战局并没有到那么坏的程度,就算真到了这份儿上,我付家赫也没打算让小鬼子小觑了!江叔,咱说句不好听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来前线就是为了打小鬼子的!凭什么父兄在前面玩命,我和景泽就要躲大兴公路去!?” 说完,他气冲冲地走向骑兵营驻扎的方向,心里越发不快。 摆明了,付玉廷是打算让自己处于相对安全的侧翼……一旦昂昂溪不保,接下来就是齐齐哈尔沦陷! 而他和江景泽,就是往天津往上海跑么? 妈的,这是干脆把自己也当成长腿将军么? 越想越是愤怒,付辰带着骑兵营全体翻身上马,直接折回自己的阵地去了。 从野战医院转移过来,江景泽的腿因为急行军的缘故,不小心再次碰伤,还好付辰医术精湛及时给他处理过了,若是好好将养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只可惜这个年代没有x光机,付辰也不知道江景泽的骨头恢复到了什么程度,只能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 在他静静养伤的几天,一直张牙舞爪的关东军却突然偃旗息鼓,变得出奇的安静。 而山海关内的褒奖,捐赠……简直像雪片一样飞来,沪上有个大卷烟厂,甚至还出了一款“黑豹子牌”香烟,开始大卖热卖,瘾君子们没事都买上两包来爱一下国。 民国二十年,1931年11月12日,南京政府迟来的褒奖也到了。 绝对肯定了江桥抗战,还正式任命付玉廷为黑龙江省的一把手。 不仅如此,付玉廷破格升为陆军上将,他的大儿子付汗青为少将,连带付辰在内也官升两级——他手下的骑兵营,也成为107师麾下的独立团。 这些口头褒奖,付辰并没有意外,说难听点,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连带这种走过场般的褒奖,其实相对于江省的东北军来说,没有丝毫的帮助。 一连拖了将近十天,小规模的战斗不断,但不管是东北军还是中央军,甚至是沿线驻扎的晋绥军,都没有动一兵一卒的意思。 付玉廷失望透顶,付辰却始终在冷眼旁观。 现下,不管是多门二郎还是寺内寿一,都暂时没有动兵的意思——火药味十足的江省一片死寂,汹涌的战火随时都能点燃整个江省。 在营地中休息了几天,付辰团里伤势较轻的伤员已经恢复的不错,至于重伤员也可以安心静养。 不过这一切还得益于付辰实验室中的存货,不然没药没吃的,又天寒地冻之下,队伍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 至于付辰是怎么拿出这些食物和药物的,众人都抱着疑问,不过被付辰搪塞了几句忽悠了过去。 金大柱等人都被付辰撵回了山里的金家屯子,他知道,很快齐齐哈尔不保,山里的基地必须继续完善,未来才能保住更多的人。 杜长龙和白俊宁则是听了付辰的命令,南下向山海关进发——北平的药物必须再继续送过来,出售药物的钱也得全部换成前线的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去哈尔滨。 就在付辰疯狂准备着未来齐齐哈尔失守以后,他自己的布局之时,孤军独守在昂昂溪的付玉廷突然接到了来自本庄繁的最后通牒。 所谓最后通牒,就是两大师团全部增兵至嫩江沿线之后下达的。 首先,付玉廷本人必须滚下位置,由张海鹏继任江省一把手。 其次,齐齐哈尔原守军和前来增援的黑豹子全军滚出齐齐哈尔以及所属辖区。 最后,他们小日本子的师团进驻齐齐哈尔。 看来小鬼子还真是憋不住了。 付玉廷冷笑了几声,随便就叫人拟了个电文回复:让我滚下位置可以,但你们小日本子说了不算,老子是东北军,属于南京政府,要滚也是姓蒋的发话才行。 撤军嘛也行,老子手底下兵太多,一时半会儿还真撤不走,至于什么时候想撤,什么时候撤的完……小日本子管你们屁事! 最后,你们想进驻齐齐哈尔?行啊,国联开口允许了就行! 第406章 张大麻子现身! 其实说白了,付玉廷根本一个条件都不想答应小鬼子。 他妈的,地盘都是华夏的,老子们要怎么样,都是老子们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小鬼子言三语四的? 付玉廷分明知道,小鬼子就是打算开战,并占领全东北,他们的条件一旦答应一个,后面的要挟就会无穷无尽。 民国二十年,11月14日,来自哈尔滨的107师,先头部队已率先抵达齐齐哈尔。 这是黑豹子的绝对嫡系;当初在大帅麾下一战成名,黑豹子纵横东三省无一败绩,就是因为这支凶悍的部队。 军马,大炮,机枪……成批成批地由军车拉进城门,穿着崭新的棉军服,头戴着锃光瓦亮的钢盔的战士们扛着枪,整齐队列地开拔进城,响亮的口号把驻足围观的老百姓惊得哑口无言。 齐齐哈尔来的慰问团迅速包围了这支威武的部队,驻扎进城的部队每天都有人拿着竹篮竹筐,甚至是挑着扁担来劳军。 就在付玉廷父子在齐齐哈尔几乎是日夜不休地修筑工事,讨论防御计划,而在公路前沿阵地的付辰,也没有闲着。 除了继续加固工事做准备外,付辰几乎把所有靠谱的人都撒了出去。 以他们现在的力量,再加上孤军奋战,在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的进攻之下,齐齐哈尔能坚持十天也是不错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金家屯子的基地必须尽快建立起来。 十几年的战争,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结束的。 “三爷!”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时,军帐外面突然有人喊报告。 付辰回头,看着是徐海水,对他颔首道:“进来!” 徐海水马上敬了个军礼,小跑进门道:“三爷,齐齐哈尔来电报了!您家大哥已是到了。” 居然这么快。 付辰凛然,不由将目光转向手边的地图,又向徐海水问道:“你柱子哥回来没有?” “还没有。”徐海水摇了摇头,转而又道,“三爷,泼出去的弟兄们都在附近细细侦查过了……已是出动的张大麻子,就跟消失了一样,压根找不到任何踪迹。” “知道了……江桥那边的关东军可有动向?”对于黑豹子军来说,张大麻子根本不足为惧,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目前来说只有关东军。 “江桥那边的关东军没有什么动向。”徐海水快速地回答,“他们现在……援兵源源不断。”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看这架势,不管是本庄繁还是多门二郎,都打算把整个昂昂溪围得水泄不通。 若再加上日伪军……就算是用堵的,也能把整个江桥周边下成一片死棋! “三爷!” 就在此时,丁春喜突然从帐子外飞跑进来:“有侦察兵回报,说发现了张大麻子的踪迹!” 刷地一下回头,徐海水的脸顿时就黑了下去:“什么!附近有侦察兵发现了麻子的踪迹?这,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徐海水现下虽是挂着跟丁春喜一样的军衔,却只负责侦察排的职务。 他手下的弟兄个个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除了枪法准,就是人机灵;而且几乎都是他徐海水一个个细细训练出来的。 他的人都撒出去了,都完全没有发现小鬼子的踪迹;这丁春喜是怎么发现的? 失职! 这是他作为侦查排长的失职! 刚是有些抱憾地把目光偷偷转向付辰,但他的顶头上司却笑了笑道:“干得不错啊老丁,那个狗日的张大麻子,目前在哪儿?” “也是从林子那边冒出来的!”丁春喜快速地回答,“上回三爷您让我和若英回齐齐哈尔汇报,我便联系了原本军中几个熟识的弟兄。掌管城头的一个弟兄说,近来总是有参客往山里跑……我这心想,兵荒马乱的,到处是小日本子,就算再缺钱的参客,也不急这会子吧?而且,现下也不到采参的季节啊!” 付辰一笑:“看来,是有奸细化装成参客,然后跑进山里通风报讯了吧?” “还是三爷明智!”丁春喜笑了笑,又道,“我是生怕猜错了,才是没有直接与三爷说,只是偷偷派了两个手下前去探访,这才觉察到了他们的踪迹。” 付辰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看来,那个奸细真的身在齐齐哈尔。 从最开始老爹被行刺,到现在连老爹的撤军方向都被奸细透露了出去。 而且,分明这个人物军阶还不低,否则张大麻子怎么可能顺利绕过老爹几层布置直接就奔他的阵地来了。 付辰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林子杀去齐齐哈尔倒是一条不错的路线,这麻子是直接扑自己来了——显然是找他报仇来了。 有点意思啊。 当下回身命令徐海水去找代理副团长冯若英集结部队,麻子都找上门来了,还有继续等下去的道理么? 除了冯若英之外,付辰还叫来了高劲远。 小日本子有个习惯,就是喜欢跟在伪军屁股后面,让伪军们蹚雷。 就是这个习惯,让后来数不清的华夏部队吃了苦头。 为了应对这个习惯,付辰这次打算继续让机动性更好的骑兵营出击——打了就跑回阵地来,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击机会! 高劲远一听这任务就乐了。 张大麻子被废了马场本就腿短,而他们骑兵营在东北军里头的速度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立马敬礼接受任务,付辰却再三叮嘱高劲远只准杀敌,不准追击。 高劲远愣了一愣,处于对团长的信任,还是有些艰难地答应下来。 “千万小心……”付辰在他离开之前,认真地叮嘱着,“一旦觉察到麻子后面有小鬼子,就立刻掉头往回跑!” “是!” 高劲远敬礼之后高声应答,随后小跑着出了军帐。 “我看,劲远这小子士气很足,只怕撒出去之后不会乖乖听命。”丁春喜不无担忧地说着,“万一给伪军引到小鬼子堆儿里去……” 听到这话,付辰无声地摇了摇头。 这高劲远和丁春喜,还真且是互相都看不顺眼。 上次就是高劲远怀疑他是奸细;丁春喜呢,倒更直接,说他有可能不遵命令。 第407章 中计 其实,付辰也一样担心这立功心切的高劲远,会为了多杀几个伪军而被一路诱至敌军腹地。 可在他如此严令禁止之下,高劲远还是一路狂追,那么这小子也便不是什么将才了,到时便把骑兵营交给丁春喜就好。 回身继续研究着地形图,付辰却觉得后脑一阵阵地发麻。 分明又是那种危险迫近的感觉,付辰忍不住抬头,惶然失措地四下看了一眼。 他这样的表情,让一直随侍在侧的顺子都愣了一愣:“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付辰摇头,这种突如其来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他异常难受,忍不住拔脚快速走出了军帐。 手下们皆是一怔,不知领导这突然是怎么了,不过还是快步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了出去。 阵地正好在个高地上,通过望远镜付辰刚好能遥遥望着远方的原始林地。 一无所获。 想必高劲远已是带着人冲了进去,一场厮杀……应该很快爆发。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缓缓放下望远镜,付辰心底依旧深陷不安之中——忽然,就听遥遥远方,忽然有个极其刺耳啸声由远及近! “糟了!” 忽然意识到是炮弹的破空声之时,付辰的双眼在瞬间失去了焦点! 几乎是遮天蔽日的炮弹,划破头顶直接砸向了那一整片的原始森林。 初冬的黑龙江还没有经过大雪的“洗礼”,干燥的树林立时起火,冲天的火光爆发出一阵阵热浪,被这些威力极大的炮弹携带的冲击波迎面而来。 “团长!”大叫不妙的丁春喜猛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拖下了下去,几乎是在两人刚逃下高地之时,接连的热浪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后掀起。 付辰大骇,若不是丁春喜反应迅速,不是冲击波把自己拍飞,恐怕就要给烧成焦炭了! “怎么回事!?”冯若英等人几乎是狂躁地冲了过来,眼见面前那一大片的冲天火光,冯若英一拍大腿,“糟了,糟了!劲远……” 众人懵了! 连带付辰在内,都是认为日军是让伪军先探路,日军会前来包圆,或者是引诱着他的部队回撤至他们的腹地去。 但他们不论是谁都没想到,小鬼子居然玩这么狠,居然是让张大麻子把付辰的手下引出来,然后炮弹齐发把他们一起都干掉! 付辰脑子里嗡嗡一直响。 说真的,接连打了几场胜仗的他,就算没有一直在提醒自己对面那是关东军,千万不能轻敌……还是多少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他甚至完全没有把张大麻子放在眼里,完全没有把麻子出动这件事放在眼里! 战场上,他一个细小的错漏,恐怕将整个骑兵营就这么断送进去了! 但愿高劲远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那些打过去的炮弹最好威力再小一点,那么骑兵营的损失就能小一些了。 完全攥紧了拳头,付辰眼睛都红了:“全员到战斗位集合,敌军很快就来了!” 围在付辰身边的军官们立刻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指挥着所有人飞奔进工事和战壕里——他们几个月以来一直就在训练这个。 几乎是在瞬间,付辰就听到远方呼呼啦啦的诡异声响,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喊道:“飞机,他妈的又是小鬼子的飞机!” 眨眼间,已是用不着望远镜,就能清晰可见到机身上面清晰可辨的膏药旗,突突突的扫射紧随而至,头顶这些该死的飞机,不管飞向哪个方向,都能立时拉出犹如死神突降的弹道来! “七宝,去拉警报!”冯若英对着身后的副手大喊一声,后者听令旋即转身向战壕身后跑去——前哨后方的防空警报一齐呼啸,刺耳声响划破长空,以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告知大后方的齐齐哈尔——小鬼子来了! “打,给我狠狠地打!” 付辰大吼一声,之前训练过多次的高射炮兵立刻偏转枪口,对着天上一阵疯狂地扫射,紧接着,丁春喜指挥着众人点燃了围在阵地四周的巨型柴火堆——浓烟翻滚而起,在冬日里的西北风中迅速编织成头顶的一大片“黑网”,干扰着日本战机的视线。 还好小鬼子的战机并不多,能够拉出的火力网还不够严密,然而付辰身后的这些高射炮更是爬不出严密的防空网,那些在现代人眼中足够笨拙的飞机,却能轻而易举地躲过这些定高爆破的速射炮,依旧能对藏身在战壕,还有工事里的弟兄突突突的激射! 这种被压着打的感觉实在难受,付辰死死扣着钢盔却也不敢探头,小鬼子的飞机实在厉害,也是万幸方才他们轰炸那一片森林时用光了炸弹,否则这会子阵地被地毯式轰炸,定然是连一个活人都不会有了。 高射炮,重机枪,甚至有些被压着打的弟兄是在火大,对着头顶接连开火,阵地上很快被白色的硝烟和炸起来的黑土弥漫——付辰感觉现在的他就是一只被反复掩埋的土拨鼠,喘气都带着土味。 “见鬼,见鬼!” 连骂了几句,付辰心道总不至于就是让空军控制这场阵地战吧? 小鬼子的飞机再是厉害,总要回去加个油补充一下弹药什么的。 刚这样想着,就听不远处呜哩哇啦地就是一片的冲锋呼喊声,付辰露头快速看了一眼,就见一大片挑着膏药旗的关东军就这么杀了上来! “是小鬼子!”付辰眼底猛然一跳,对着阵地最后面的迫击炮连大喊着开火。 伴随着大量的炮火四炸,鬼子们几乎是冒着迫击炮的炸响在冲锋,紧接着就是地雷的轰鸣,有些鬼子胳膊腿都炸得没了,居然还趴在地上艰难地爬行,并拉出一道血线在“进攻”。 炮火和地雷虽猛,但冲上来的小鬼子实在太多了,还是有一大部分人冲了过来。 眼见这些冲上来的小鬼子很快进入了最佳射程,甚至还不等付辰的开火命令下达,徐海水和丁春喜两翼的轻机枪就突突突突的开火了! 呼啦啦的子弹窜着火焰,眼见这些冲得太快的膏药旗们几乎是一片一片地倒——阵地前面是一大片的空地,哪儿有什么地方躲藏,而且他们冲得着实密集,几乎是不顾伤亡地往前扑。 第408章 阵地战 “呸,这些该死的小鬼子,真是个个不要命啊!”身侧的顺子几乎要被炸起的泥土崩得完全掩埋了,从头到脚都成了完全的泥猴子模样。嘴里满是硝烟和鲜血的气息,付辰知道自己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全团也都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真不知道21世纪影视剧里头渲染的那些白白净净的脸,指甲缝都看不到一丝土的主角们是怎么个打仗的。 突突突…… 就听丁春喜又是大吼一声“开火”,眼看着第二拨的小鬼子黑压压地又冲了上来,机枪对着阵地之外又是一阵猛烈的扫射。 “打!给我狠狠地打!” 随着小鬼子冲上阵地,一直盘踞在头顶的飞机为了不误伤自己人,停止了继续扫射。 众人怒吼着架枪还击,这些关东军已是冲到了阵地之前。 三八大盖的威力很大,而且这些要命的小鬼子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枪法准得让人恐惧——很多弟兄才刚刚探头,就被一枪贯穿了脑袋。 潮水一样的士兵又是涌了上来,猫着腰跳进刚才迫击炮炸出来的弹坑,就开始架迫击炮。 “不好,快卧倒!” 眼看弹坑里猛地腾起一股白烟,付辰对着冯若英一侧的机枪位大喊一声,眼看那枚炮弹呼啸而来,几乎在落向机枪阵地的同时就炸开了! 惨叫四起,血肉混合着胳膊腿就飞了起来,就算是立刻伏倒规避的冯若英和他的副手七宝,也被这突降的腥风血雨彻底覆盖——整个阵地变成了血肉和焦臭的海洋。 正中机枪位的小鬼子大受振奋,接连又是两发腾空而起,炮弹几乎是贴着侧翼在付辰身后,有一颗差点落在战壕内,整个又是炸开一大片开来,有个手下被弹片划破了头皮,倒在地上就不动了。 “妈的!”付辰恶吼一声,“海水,把他妈的迫击炮手给老子敲了!” 这还用吩咐? 就在弹坑里的小鬼子正打算换弹的时候,高点狙击位上的徐海水照着弹坑里就射击了。 接连几个炮手倒下,大为振奋的付辰抄起步枪对着小鬼子开始射击,更多的弟兄开始照着涌上来的敌人疯狂地投掷手榴弹——付辰之前就让所有人严格练习过温雷的技术,几乎所有的雷,都能在小鬼子头顶或者是阵中爆炸,这些冲得着实有些愣头青的日本兵几乎是成排地倒。 为首的鬼子军官被徐海水的手下的狙击手一枪敲了,跟在他左右的日军却还在发出阵阵怪叫往上冲,阵地之前到处是血肉模糊的尸体,鲜血染红了黑土地,把原本的冻土都变成了红色的沼泽。 可日军来的人数实在太多了,疯狂扫射的机枪温度很快升了上去,就算有弟兄把水泼上去,呲呲冒着白烟的枪管有的还是哑了。 付辰大吼着迫击炮和阵地最后侧的平射炮开火,可几乎是在同时,盘踞在头顶的飞机捕捉到了炮位,猛地就是一个俯冲,扔下了一枚致命的炸弹! “卧倒!”付辰大叫着,把身侧的丁春喜还有两个弟兄接连按进了战壕里。 炮弹带起冲天的火焰,热浪完全掀翻了堆在战壕边上的沙袋,巨大气浪掀掉了好几个弟兄的钢盔,闪躲不及的士兵甚至给扇出了战壕,紧接着就给冲上来的小鬼子打成了烂肉。 冲上来日本人越来越多,付辰甚至都能看到小鬼子脖子里缠的红布条了。 “鬼子上来了!” 眼见小鬼子在烟雾弹的掩护下已冲上了眼皮子底下,丁春喜简直是发了狂,照着小鬼子抡圆了就是一股集束手榴弹就扔了上去。 炸响冲天,很多日本兵就此倒下了,但是更多的人就此冲了上来,迫击炮轰击下,这场阵地战打得十分难受。 眼见阵地面前的小鬼子越来越多,第一道战壕已是失守,大量的小鬼子扑上来,喊着冲天响的口号。 阵前的弟兄只是稍稍愣了一下神,就给那雪亮的刺刀贯穿了身体! “日他妈的小鬼子!”丁春喜几乎是红了眼,猛地把掉在地上满是黑土的钢盔往头上一扣,抽出身后的大刀最先扑了上去。 这汉子的发狠,让付辰胸口一下涌起股热血来,抄起之前缴获的那把属于野田林志的武士刀,照着日本鬼子就大喊一声:“弟兄们,给我冲啊!” 众人一见连团长带头都冲了,哪有退缩的道理? 有几个被炸得浑身鲜血烂肉的兄弟也是抄起刺刀步枪,疯狂地一跃出了战壕,发出震天的怒吼照着冲上来的鬼子就反扑过去。 一场属于关东军和东北军的阵地肉搏战,就这么开始了。 双眼都是喷射着火焰一般的杀气,妈的小鬼子,你们是想玩刺刀了吧?告诉你们,论起玩冷兵器,华夏的爷爷才是你们的祖宗! 这些不要命的东北军勇士们在冲出去的瞬间就杀红了眼,几个冲得太快的愣头青直接进了敌阵当中,把刀插进一个个小鬼子的身体当中。 血肉横飞,士兵们全凭着各自颜色不同的军服来分辨同伴,很快双方人马都是浑身鲜血。 付辰挥舞着武士刀,另一手则是扣死着勃朗宁,一刀挥出紧接着就是开枪。 阵地越杀越狠,小鬼子简直就像源源不断地冲上来,死一批就立刻补充上来一批。 “三爷,这不对劲啊,小鬼子不是往昂昂溪增兵吗?怎么,怎么全跑咱这儿了?”胳膊中了一枪的冯若英带着警卫退守到付辰身侧,脸黑得好似张飞,“怎么感觉像被包了!?” 付辰也有同感。 他们的阵地分明在齐齐哈尔以南,正好位于齐齐哈尔和哈尔滨两座城市的公路中心点上,按理说,小鬼子的目标是黑龙江的首府,他这里算是个安全区——否则江永宁也不会说出所谓的可怜天下父母心的话来。 可是……怎么就突然绕他这里来了? 付辰心里猛地划过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来。 那个内奸,是……是要除掉他么? 否则,这支本可以闪袭昂昂溪的部队,为什么要冲着他来? 第409章 撤退 看来,小鬼子连番干不掉自己老爹和大哥,就把目标定他身上来了。 “嘿嘿,真没想到我这条小命,在小鬼子心头还是挺值钱的呢!”大笑两声的付辰几乎浑身浴血,抄起手上的武士刀又要冲入敌阵。 “三爷,阵地受不住了,咱,咱们还是撤退吧!”冯若英一把拖住要上前玩命的付辰,“到处都是小鬼子,咱们撑不住了!” 潮水般的小鬼子几乎完全包围了阵地,天空被战火染成了一片大红色,喷涂着膏药旗的飞机在头顶盘旋…… 他知道,兴许自己的生命,要走到头了。 战死在这样的战场,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为国为家马革裹尸,不就是军人的宿命? 付辰唇角勾出一丝冷笑,又一次提起了刀,然而……就在这同时,他听到了林子那边,突然传来乱哄哄的马蹄声。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为首的军官不是别人,居然是他认为已经战死了的高劲远! 而在他身后,是他以为被日军暗算光了的骑兵弟兄们。 “杀啊!” 骑兵营冲出来的同时,阵地上苦战的弟兄们眼睛都亮了,纷纷怒吼着开始对这些龟孙反扑。 付辰也是大笑着冲了上去,原本还带着几分撤退之意的冯若英也是来了无限的勇气,照着小鬼子就反扑过去。 付辰越杀越勇,至少有五六条人命都记在他账上了,野田林志这把少佐刀还真是不错,砍了这么多血肉都没卷刃,甚至连血都没怎么沾。 突然出现的骑兵营立刻打乱了小鬼子的阵型,更多的人则是被马蹄踩倒,砍刀砍倒,纷纷倒下失去了生命。 “三爷,差点被小鬼子坑了!”高劲远见着付辰血人一般的模样,先是一愣。 “妈的,你们刚进林子,鬼子就发炮弹……”付辰抬起手在他肩膀拍了拍,“弟兄们都没事吧?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轻伤了十来个,其他都好着呢!”高劲远转瞬汇报道,“咱东北的十一月,天气严寒,能冬眠的都睡了,可那林子里狗熊狍子什么的都在逃命,里面没鬼才怪哩!我就带着弟兄们没进林子,先是附近兜了两圈,没想到真差点被小鬼子坑了!” 一直以为这家伙一门心思就知道骑马冲,没想到倒也是个心思细腻的老兵油子。付辰大笑了两声,刚打算说话,徐海水从一旁飞奔上来:“三爷,小鬼子被打退了,可是……打南边又上来不少鬼子,咱们是不是……” 又是一阵密集的火炮落下来,炸的周围溅起一片碎石和烟尘,付辰一边躲避,一边撵着大家跑回战壕里。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见一队人马冲开封锁冲了进来,见到这个情形,付辰顿时警觉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人? 然而等到对方走近了,他才发觉竟然是江永宁。 江永宁虽然已经年近六十了,可是身体却依然灵活坚朗,他一路冲进付辰的阵地,第一件事就是找江景泽。 “景泽?我没让景泽上阵地来,他腿伤还没好,在后面!” 听到付辰的回答,江永宁先是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付辰:“三爷,还好吧?” “我挺好,江叔这是来增援的?”付辰看着江永宁一脸焦急,明显是担心自家儿子,不过心里却泛着嘀咕。 小鬼子的炮火这么猛烈,江叔到底是怎么冲进来的?就算是绕,他是怎么从齐齐哈尔绕这边来的? 不过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现在有了增援,再加上骑兵营,他的阵地坚持到齐齐哈尔援兵到来没有问题! “小鬼子居然朝这边来了!”江永宁照着地上啐了一口,又对付辰道,“三爷,受不住的,还是撤吧!你这里没有防御坦克的壕沟,一旦广岛师团把机械化部队赶上来,你们都会被吃掉的!” 这…… 对方说的也是实情,可就这么仓促撤了,他实在有点不甘心,老半天才是咬着后牙来了句:“这,这是我家父帅的意思么?” “是不是司令的意思,你们都该退到昂昂溪去了!”江永宁担忧地看了一眼天空盘旋不断飞机,“三少爷,咱们还是趁早撤吧。” “江叔说什么呢?”付辰却不同意,“我同我父帅保证过了,一定要守住这里!” “守不住的!”江永宁几乎是怒吼起来了,“小鬼子有飞机,而且能调来的部队都调来了,他们不光从公路这边来,昂昂溪那边也在陈兵,显然是打算双线进攻,不仅要攻下齐齐哈尔,还要切断哈尔滨和我们的联系!” 付辰担心的就是这个,他的阵地就是齐齐哈尔和哈尔滨目前唯一一条可以走大部队的公路了,一旦被小鬼子彻底堵死,他们等于被关东军扣死在齐齐哈尔。 没有援兵,没有补给……兵法上这叫瓮中捉鳖,而他们恐怕就要被小鬼子当成那只鳖来捉! “不行,一定要……”付辰的话还没说完,天空又是一架日机俯冲而下,丢下了一枚炸弹。 这一枚炸弹十分精准,正好落在付辰阵地旁边,震得地面一阵摇晃,掩体大片的坍塌,溅起一片碎石和烟尘。 炮火之下,气旋几乎把地表一切东西都掀翻了,阵地后面仅有的两个哨塔被炸成了碎片,上面站着的狙击手顷刻变成了肉渣。 足以灼伤皮肤的热浪席卷整个阵地,趴伏在战壕里的付辰他们只感觉一股股焦臭伴随着金属的气息几乎把他们都烤化了。 江永宁越发不禁焦急,要不是周围都是付辰的人,他真想带上自家儿子跑路算了。 “三爷,快撤吧!等小鬼子包抄上来,咱就是响撤也来不及了!”江永宁怒吼着。 然而就在付辰正犹豫的时候,小日本却是按捺不住了。 自从遇到黑豹子以后,他们的行动就连连受阻,虽然挥军华夏会受到阻碍这件事,关东军上层早有预料,可是没想到却连连吃败仗,吃得还异常憋屈。 不是马场被劫,就是铁路被炸,原本的行动计划更是十分不顺,作为正面和黑豹子遭遇的多门二郎以及寺内寿一不知道被上面骂了多少回,心里早就窝着火。 第410章 杀回江桥 现如今,挡在他们面前的又是黑豹子! 小鬼子本就是个极其记仇的民族,再加上连续吃亏,就算不是为了打击报复,出于战略目的他们也要干掉面前阵地上的指挥官! 眼看阵地正前方,那些身穿土黄色军服的关东军又开始集结,付辰越发感觉浑身发冷。 刚才那场肉搏战,付辰完全是杀红了眼,现在退回阵地冷静片刻,忽然觉得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撤退了! 对于付辰来说,他的阵地失守,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间谍更是可恶! 他紧咬着后牙,许久才是在心里发狠着,等我抓到这混蛋,必然要将他活埋! 仗打成这样,撤退的时候必然也会损失惨重。 实验室里能放得下轻机枪,迫击炮这些小一点的武器,但是类似于山炮之类的重武器就放不进去了。 不过,公路这边的阵地就没准备打大的战事,付辰成团的时候付玉廷正如江永宁所说,就打算是让这小儿子蹲在这进退得宜的位置。 什么山炮之类的重武器,就给了他没几根……谁曾想到,这所谓最安全的地方,居然是给小鬼子盯上了! 付辰真是越想越气,可又不得不撤退。 指挥众人迅速组织撤离,把能带走的都洗都带走,剩下的东西付辰样样看得上眼,快速地都扔进实验室里。 很快,关东军的枪炮声又赶了上来,全团在付辰的带领下,表现出相当的军事素养,开始向昂昂溪的方向撤离。 还有十数个伤病被架上车,特别是江景泽,腿伤没有彻底好了的他还在大吵大嚷着怎么突然就撤退了。 很快,离开阵地的同时,付辰很快发现,有更多的关东军已是包抄上来。 这还好江永宁来得及时,否则等这些关东军从他的侧翼夹击过来,那就等于腹背受敌,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和饺子馅一样包围吃掉了。 这种情况下的撤退,甚至比进攻还要难。 此刻士气低落,左右两侧都有关东军的袭击;如果此刻陷入混乱,全团都会呈一种溃不成军的态势,反而会被追上来的关东军接二连三的干掉。 几个月以后的淞沪会战,就是军队在跑路的时候一溃千里,让追上来的日军打得七零八落。 “他妈的小鬼子!” 付辰照着地上啐了一口,他现在一身一头的土,身上还有不计其数的擦伤和烧伤,崭新的蓝军服现在也完全不是个样子了。 自打跟小鬼子交手以来,他还没吃过这样的瘪。 妈的,不能就这么走了,这场子老子要找回来! 翻身上马的付辰立刻对着高劲远大喊着:“走啊劲远,咱们干小鬼子去!” 当下几个人都是惊呆了——不是撤退吗,又要打小鬼子? 江永宁脸顿时就黑了,差点原地一蹦三尺高骂他“又要发疯”,付辰却怒道:“江叔,你带着景泽还有全团撤离;骑兵营跟着我!” 付辰没想发疯。 虽然没有清点过人数,但几轮攻击下来,全团至少有一半人都留在了那里;损失这么大,他也得让小鬼子出点血! 转身对着骑兵营全体就是一声怒吼,付辰最先抽出了指挥军刀照着公路的西侧一条小野道狂奔出去。 高劲远和丁春喜见了,赶忙带着手下们打马追了上去。 “三爷,您这是……”几乎是浑身浴血的丁春喜凝望这张俊逸的脸,带着一股不可忤逆的执拗,甚至都有些发狠了,说话都不由软了三分,“您这是打算?” “杀回江桥去!” 付辰冷冷地说着。 什么!? 高劲远和丁春喜两人同时吃了一大口凉气,几乎差点同时栽下马去。 都说付家三爷疯起来不要命,现在可算是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了! 江桥沿线恐怕都是小鬼子了,他们不往齐齐哈尔跑,居然要朝着小鬼子的腹地杀……这,这不是发疯是干什么!? 没人理解这三爷的心眼,可倏然刚吃了败仗的他们还是有些惴惴,可他这位富家公子军阀后人都不怕死,他们这些光脚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野道的尽头是一片已被收割完毕的高粱地,若在高粱收割之前,青纱帐里能躲藏不少军队。 现在,光秃秃的一望无际的黑土平原看上去颇有些寥落的感觉。 付辰唇角微勾,转而忽然对丁春喜和高劲远道:“老丁,你领一百走南;劲远,你领一百往西去;剩下的人跟我走,我们打散部队,在原本江桥指挥部汇合!” 本来骑兵营出来就差不多三百多骑,居然还要兵分三路? 两个手下虽不知付辰这么只会的道理,却还是乖乖听命了。 其实付辰借用的,就是未来抗美援朝里面,志愿军们最擅长使用的战术之一,就是分散行军,然后固定点集结。 这一招起初对反动派就用过,解放军甚至活动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两公里,他们都发现不了——到了朝鲜战场,美军比反动派还不如,部队都推进到他们几百米的位置,他们都觉察不到,就是因为一旦部队打散之后,目标就会小很多。 这年头又没什么卫星定位,也没什么侦查的无人机,敌军的侦察兵很难发现小规模部队的踪迹,于是屡屡被闪袭一点不奇怪了。 完全不出付辰所料,骑兵营在分散之后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日军的注意,三支部队几乎是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了江桥。 原本的江桥指挥部,现在成了关东军的前沿指挥所。 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其实也不奇怪。双线进攻的小鬼子一心雪耻抢战功,铁定都把手头的兵撒出去了……连稍前沿的大兴火车站都没几个兵,江桥指挥部现在算得上关东军的大后方,守备肯定空虚。 “嘿嘿,小鬼子们,爷爷们又杀回来了。”凝望那些在寒风中四起的膏药旗和鬼子军旗,举着望远镜的付辰一番观察之后,确定了他的想法,冷笑了两声,“准备好回去见你们天皇了没?” 高劲远和丁春喜两人眼中皆是崇敬,他们没想到一切战局都被这个只有十八岁的青年看在眼中! 第411章 干掉指挥部 “这仗,不用我教你们也会打了吧?”付辰回身对两个部下轻松一笑,面前守备松懈的指挥部,别说是他们这支虎狼之师,就是来个面团一样的民兵团,打他个落花流水都不是什么问题。 “迫击炮,然后咱冲啊!”高劲远笑得眼睛都眯一条缝了,旋即指挥着身后几个炮手准备。 轰轰轰轰…… 随着阵阵白烟腾空而起的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全数命中指挥所的阵中,密集的炮火炸成了饱和攻击,足够这些留守的倒霉蛋鬼哭狼嚎了。 完全给炸懵了的小鬼子乱哄哄地跑出来准备回击,可他们还没有捕捉到来人方向之时,付辰就带着骑兵营全体发起了冲锋! 践踏,射击……付辰甚至还从实验室里拿出了之前林清泓送的轻机枪。 留守的日军大约没什么高级军官,只是留了几个又粗又笨的看门,一个个还愣在当间,还不容易有那么两三个想着往掩体后面躲,却给马上的徐海水等狙击手一枪一个干翻在地。 不到一个小时,整个指挥所就剩下一堆鬼子尸体了。 “打扫战场,能带走的都带走!抓紧时间,谁他娘的知道小鬼子什么时候发现。”付辰一声令下,嚷嚷着众人赶快能抢就抢,能拿就拿——他自己则是骑着马在军帐里搜罗东西,什么棉军服,棉被,新衬衣,甚至口粮都不放过,统统都丢进他的实验室。 “三爷,这儿还有个汽车呢!”丁春喜兴奋地大叫,付辰过去一瞅也是乐了。 崭新的军卡车插着鬼子的旗帜,而车斗里堆满了弹药,和食品——看来这辆运送辎重的车才是刚刚装满,还没有来得及运到前线去,就白送给付辰他们了。 不光如此,在指挥所外面还停着几辆坦克,不光是坦克,还有山炮,付辰还看到了几头套着辔的骡子。 “嘿,小鬼子倒是真下血本!”付辰低声一笑,抬枪就把那几头骡子打死了。 动物他是带不走的,骡子倒是能帮小鬼子运辎重——天这么冷,嫩江早就结了厚冰,骡子套上辔和车,很快就能大批大批地把物资运上来;打死几只算几只,总归也会拖延他们的进攻。 “坦克咋整,咱们连炸药包都没有。”丁春喜有点挠头,坦克要是不搞掉,要不了一会儿就会出现在战场上,对弟兄们造成极大的伤害。 “切,就这破玩意,还用的着问!”付辰随手告诉他们坦克油箱的位置。 抬手拿家伙事凿烂了,顺着流出来的汽油就放火,眨眼间黑烟滚滚就爆炸了,一辆无人的坦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报销了。 丁春喜也不是个笨的,学了没几下就会鼓捣了……炸坦克这玩意比过年放炮好玩,几个年轻人一拥而上,争前恐后地炸坦克玩。 “差不多了,咱该撤了。”付辰见东西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也毁得差不多了,招呼一个会开车的兄弟去开那辆满载物资的卡车,其他骑兵则是“护航”旁边,一齐都撤退了。 临走之前,徐海水还觉得不够解恨,一把火将这指挥部烧了个一干二净。 这下,小鬼子可算是吃了大亏了。 ………… 张海鹏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关东军位于大兴以北的指挥部,他的头顶此时已然有飞机在徘徊,看上去仿佛是在嘲笑他一般,让他的气越发不顺。 直到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这群日本人明显是在拿他当诱饵了。 妈的……这群该死的小鬼子! 好歹他也是洮南司令,当初小日本想入驻洮南的时候那么巴结他,现在东北才大局初定,已经不拿他还有他手下的弟兄当人看了。 之前骂骂咧咧就算了,寺内寿一还打他,现在更好了连他死活都无所谓了。 诱饵是什么?等于是弃子。 小鬼子已经打算放弃他了,那么之前承诺的什么东北第一把手也全是他妈的放屁了! 他今天要找这群小鬼子好好地说道说道。 黑着脸一路闯进指挥部的军帐,却被门口的卫兵拦住。卫兵用生硬的日本话告诉他,长官们都在开会,不允许打扰。 听到这种话,张海鹏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自从他跟着关东军以来,这群小鬼子们开会就从来没通知过他。 他也不是第一天当兵了,在军队中这意味着什么,他清楚的很。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他早已经气急,甚至直接喊名字,连敬语都省了。 无疑,张海鹏这一举动顿时引起了日本守卫的不适。 在日本阶级是很分明的,晚辈是不允许直呼长辈的名字,有的时候甚至还要加上敬语;学生也同样要称呼老为先生,高年级的学长为前辈;至于军队就更是如此,一定要称呼长官或者对方职位的。 而如今,日本兵的眼中,张海鹏明显不是什么长官,甚至身份地位还不如他们,现在竟然直呼他们长官的名字。 这群zhi那人,真是太没有礼貌了,就是一群野蛮人,果然需要他们来改造! 他举起手中的枪挡在门口,口气生硬地道:“不行,长官们不许任何人,任何事的打扰!” 张海鹏也不是傻子,毕竟在军中这么多年了,很快从日本兵眼中捕捉到了不屑。一时间,他心中的火气更大了。 妈的! 寺内寿一和多门二郎看不起他就算了,现在竟然连这个小小的守卫都看不上他了。 自从跟了小日本,就没顺利过。 东北军的司令没有一个是好脾气的,曾经不少次开会最终以司令们相互骂街甚至动手终结的。 张海鹏作为曾经的东北军司令,脾气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遇到日本守卫这种态度,他再也忍不住抬手就给了对方一个耳光。 他这一下可以说是攒足了怒火,一下就让日本守卫的脸肿了大半。 日本守卫明显没想到张海鹏敢和他动手,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当场。 只不过,他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就明白过来,气得眼都红了。 第412章 又起内讧 这该死的zhi那人敢打他脸?他堂堂大日本帝国的战士,哪儿容他说打就打的? “混蛋!” 哨兵顿时抄起了手上的三八大盖,照着张海鹏就是狠狠一枪托! 这张大麻子再怎么打了半辈子的仗,也是六十出头的人了,兀地给这还在盛年的关东军给了一下子,立马倒退了两步轰然跌倒在地。 都这岁数被来了这么一下,当下摔得他差点背过气去,跟在不远处的蒋文辉见了,惊得脸色一变,慌忙冲过来。 老半天才把这哼哼唧唧的老东西扶起来,本就灰头土脸的他现下更是跌了一身的土。 堂堂洮南司令,给个关东军的哨兵收拾成这样,简直是颜面扫地,可如今算得上寄人篱下,虽说司令被打不能袖手旁观,但不管是蒋文辉还是跟上来的几个警卫,都不敢跟日本兵动手,真是憋火到了极点。 张海鹏的人窝火,这日本兵更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嘴里呜哩哇啦不干不净地骂着,扑上来推开蒋文辉和几个警卫,看这架势是势必要把这老货打个半死才罢休。 “你们日本人想干什么,好歹也是我们司令!”蒋文辉也是来了气,张罗着几个警卫就要动手;这日本兵见这些人围了上来,也是立马火了,接二连三叫人就是围了上来。 两拨人顿时剑拔弩张,动静是越闹越大,终于惊动了指挥部里面的人。 多门二郎和几个参谋都给惊动了,乌泱泱一下都从军帐里面杀了出来,见到面前这一地鸡毛的景象,脸顿时就黑了。 这些该死的zhi那人。 让他替帝国的军队打头阵,对于这些劣等民族来说已是够荣幸的了,没想到他们拿了给养还不知足,居然跑到他关东军的指挥部来闹事! 怪不得连少帅那个纨绔子弟都懒得正眼看他,果然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可恶的zhi那人,你们在做什么!”瞪着满脸凶相的张海鹏,多门二郎怒气冲冲地说着,“这次会议你似乎没有资格参加。” “资格,居然跟我谈资格?”张海鹏几乎跳了起来,“老子问你,说的好好的,让我打头阵干那王八羔子付家赫,临了大了地方,你们居然照老子头上放钢炮!弟兄们一下死了无数!多门太君,你们所谓的战斗推演,难不成就是牺牲友军么?” “友军?你们这些蛮横自大又废物无能的zhi那人,有什么资格跟帝国军相提并论?”站在多门二郎旁边的寺内寿一说话更是不客气,“趁我还没有后悔之前,滚出指挥部!” 看来小鬼子还真的没把他们当人看。 想想那些被骗着打头阵的弟兄们几乎有一多半都在那个林子里被烧成了焦炭,张海鹏简直要跳起来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冲上去跟多门二郎玩命,却听到身后正门那边传来乱哄哄的脚步声。 冲进来的是个日军的通讯兵,一副慌里慌张的模样呜哩哇啦地对着多门二郎他们大喊大叫着。 “什么个情况?”张海鹏有些发愣。 认识这些小鬼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这些号称东亚强种族,还有什么帝国武士……总而言之他几乎没有看到过这些小鬼子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 “司令,出大事了!”身旁的蒋文辉突然说着,“关东军的江桥指挥所,被黑豹子偷袭了!” 张海鹏瞪圆了双眼。 也是了,他的这位副手是听得懂日语的,他既然这样说了那便是没错了。 这消息简直就像一枚重磅炸弹,就在大兴站炸开了。 张海鹏很快知道了,那个负责守公路的付家赫,在撤离的途中居然好整以暇地带领着他的骑兵绕过了两道火线,直奔江桥指挥部。 要知道,为了应对即将开始的昂昂溪大战,关东军所有的部队都在推进,江桥那里大概只有半个联队的兵力在留守,以保卫补给线的通畅……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黑豹子的骑兵居然胆大包天到了这种程度,在吃了败仗的情况下,还敢主动出击掏他们的大后方! 不仅整条补给线被毁了,来不及运上来的辎重毁了,前去查看的侦察兵震惊的发现,他们还没有开上来的坦克也毁了! 还有最让关东军们愤怒的消息,负责防备江桥指挥部的最高军官是寺内秀次郎——这小子身份可不一般,他可是广岛师团长寺内寿一的家臣。 居然就……这么死了! 向来脾气火爆的寺内寿一差点掀了沙盘,自打跟这倒霉的多门二郎来攻打黑龙江,他就没正面跟黑豹子们交过手,不是被偷了马场,就是烟草地的伏兵突突了——现在,居然绕到他们的大后方把自己人全干掉了! 这还能忍?寺内寿一两个手骨节都被捏得嘎嘎响。 而多门二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方面来说,毕竟这次进攻黑龙江,他是总负责人,上面早就敦促他们尽快消灭这些冥顽不灵的zhi那军队——然而现在不仅没消灭,黑豹子还占尽了便宜,打得他们一筹莫展,这要是再发展下去,万一窝在山海关的东北军们回过味来了,几面夹击他们,战局恐怕就不好说了。 就在这些小日本子脸色越坏之时,张海鹏倒显得分外轻松愉快。 他妈的小日本子,让他当诱饵,还不管弟兄们的死活,一股脑地狂轰滥炸,害得大家死伤惨重——这下可好,自己屁股被付家偷了吧! “多门君,就是因为你推进部队的决定,让我广岛师团蒙受如此惨重的损失!”愤怒的寺内寿一瞪着多门二郎,“帝国的战士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随时为天皇陛下献出生命,可他们因为你的无能指挥,次次这样毫无意义的牺牲,作为指挥官的你,不应该为此负责吗?” 听到被这样质问,多门二郎立时慌了神。 但这个狡猾的老狐狸眼珠转了转,很快发现了适合替他背黑锅的倒霉蛋——无疑,就是面前这灰头土脸的倒霉蛋,张大麻子。 “这次对黑龙江作战失败,就是因为张海鹏这个蠢蛋!”多门二郎回脸瞪着站在角落里的那几个伪军头目,恶狠狠地说着,“进击这种事,还是应该交由我们帝国的军队来做!” 第413章 回归本部 就算是听不懂日语的张海鹏,在触及多门二郎目光的一瞬间,身子猛地就是一颤! 这小鬼子的头头绝没放什么好屁,这次不知道又打算怎么坑他们了! 他听不懂,但蒋文辉却听懂了。当下脸就是一白,急忙把多门二郎说的话翻译了过去;这下张海鹏的脸也跟自己的副手一样白了,赶忙说着:“多门太君,您不能把吃败仗的事都推到我身上来啊!黑豹子打仗这么凶,别说咱了,连寺内太君不也吃了大亏么!?我,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一直站在军帐里的几个关东军警卫突然就是包抄了上来,一下子就把这几个伪军头目团团包围了。 “张司令,”多门二郎见自己转移视线的计策成功,更是应该趁热打铁,马上说着,“你们从师团拿了如此之多的给养,却并没有对这些挡在帝国面前的冥顽不灵分子有任何的伤害!” 多门二郎说话越发带有着煽动性,有两个鬼子军官甚至把王八盒子都拽了出来,先后对准了张海鹏和蒋文辉。 “多,多门太君,您这,您这是什么意思!”几乎被逼进了死角,张海鹏知道就算小鬼子现在把他枪毙了,随时都能再扶持起来另一个“张大麻子”。 现在,他想要活命,就必须让小鬼子觉得他这个人还有用。 想到这里张海鹏马上周身一抖道:“太,太君!我,我在齐齐哈尔有内应!” 立刻是高声说着,然后才赶忙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地图来,老老实实地递上去:“太君你们看,今天之所以能够成功闪袭那个付家赫,就,就是因为我的内应把消息传了出来……” 听他这样说,多门二郎才是把手一抬,让几个拿枪对准了他的军官收起家伙。 快速扫了一眼这张地图,多门二郎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原来张司令多次未卜先知,竟是在齐齐哈尔拉拢了愿意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效命的人啊!”多门二郎欢畅地笑了起来,“看来张司令,还是多少有点诚意的。” “司令官,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商议一下全面进攻昂昂溪的计划了?”已经等不及报复的寺内寿一,冷冰冰地说着。 ………… 付辰等人撤回齐齐哈尔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关东军打算增援江桥指挥部的一支部队。 你们这算是葫芦娃救爷爷么?一个一个的送。 心里冷笑了一声,付辰带领自己势头正劲的骑兵营冲上去,又是杀了个一干二净。 空气中皆是铁锈和血腥的味道,突然有一股黑压压的云从大兴安岭的那个方向就赶了过来,西北风强了好几级,循着所有人的领口袖口一起灌进身体。 天,应该很快要下雪。 在北方有着一场秋雨一场寒的说法,而现在,恐怕对于他们这些奋战在祖国最北方的军人们来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预示着最是严苛的气候即将到来。 “三爷,咱们得赶快跟部队汇合,然后尽快赶回齐齐哈尔去!”打马跟进的丁春喜在四起的狂风中说着,“看这架势,要起白毛风了!人困马乏的,万一咱给风雪困住,会遇上大麻烦的!” 付辰点头。 回头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枪支弹药,这支鬼子部队显然是临时凑起来的,而且更符合丁春喜所说的“人困马乏”。 “应该是往昂昂溪赶,但恐怕是因为没有向导而迷路了。”高劲远拧了拧眉头道,“小鬼子人数确实是太多了。”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这战场没什么好打扫的,随手将那些还能用的步枪刺刀这些都扔进实验室,付辰翻身上马,让丁春喜前面带路。 很快,黑云从平原的另一头就赶了上来,接踵而至的风雪瞬间把整个松嫩平原染成了一片淡白色。 好歹在省城军营待过七年,丁春喜的眼力劲比老马还厉害,很快就找到回齐齐哈尔的道路。 不过就算他们一路狂奔到了昂昂溪大本营,天也是黑透了。 寒天地冻的,付辰因为一路激战而出的浑身大汗已是贴着衬衫和棉衣都冻成了冰,几乎让他凝结在了马鞍之上。 “家赫,你可算是回来了!”一直守在哨塔上的江景澜看着杀进来的骑兵队伍,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才算是落地了,“你家兄长都要急死了,怎么才是回来!” 他今天绕去关东军的大后方,实话说是出了个险招,此刻哪里敢与他讲?随口笑了笑道:“这不是挂心着江叔和还有景泽他们不好撤退么?才是带着弟兄们绕着去打那些追过来的小鬼子。” 回来的路上他就准备好了这么一套说辞,当下就把江景澜忽悠了,转而又问道:“景泽可还好?他腿伤未愈,可别是触动伤口了吧!” “都好都好!就别挂心他了,赶紧进帐子里喝点热的暖和暖和。”江景澜笑着回了一句,转而又对着冯若英道,“带着弟兄们都下去吃喝些,马也多加一把草,这天气若着凉可不得了了。” 和铁血的江永宁性格大为不同,江景澜带兵向来体恤下属,颇有些儒将的风采。 “父帅呢,我得赶快去见他。”心里一直念着那个该死的内奸,付辰气呼呼地说着,“该死,阵地扑过来一大票小鬼子,差点把我们全吃掉了!” 这是江景澜听说了,但他并不知道内奸的事。现下看着付辰无比光火的样子,倒不像是因为吃了败仗的缘故。 “司令,在指挥部。”江景澜抬手指了指身后那片还亮着灯的平房,“包括你家兄长也在。” “行,我这就过去瞅瞅。”怒气冲天的付辰照着指挥部就走过去——他们现在身在昂昂溪,已属于省城齐齐哈尔的近郊,各方面条件要比在江桥指挥所,还有大兴公路都好得多。 军官们甚至能住上有窗子和暖炉的平房,不至于睡在帐篷里。黑龙江这气候,又不像内蒙会搭那种带有厚围毡的“蒙古包”,只是两三层的帐篷布,赶上刮大风的时候,脸盆都能冻裂。 第414章 叛逆 风雪渐大,很快把整个指挥部都染白了;因为入夜的关系,气温变得更加苦寒。 付辰叫上丁春喜,由江景澜引着一路小跑到了指挥所大门口。 先是敲了两下门,然后高声对着里面大喊报告。 厚实的木头门立刻被拉开了,一脸喜色的付汗青当下就将他拥入怀中:“家赫,可算回来了!你有没有事?” 全身上下都给冻得僵硬了,现在突如其来给如此温暖的臂膀揽入怀中,付辰竟突然有些鼻子酸酸的感觉。 “我没事!”付辰有点狼狈地离开这个男人的宽大臂膀,然后跟在他后面进了门。 这里不仅是指挥所,也是付玉廷父子的住处。 房子左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地图以及杂七杂八的文件,还有一台发报机;右边则是两张行军床。 一条蓝色的粗布把生活区和指挥所隔开了,看着整洁却显得有些简陋——江省最凶的黑豹父子居然就睡在这里,说出去叫谁信呢! 进门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屋里正中间点着一个硕大的炭炉;炉子上烧着一个铜壶,壶中沸腾的水翻滚,冒出阵阵热气。 浓烈的茉莉茶香在屋里弥漫,乍热的付辰甚至都有些冒汗了。 “回来了家赫,”付玉廷放下手上的搪瓷茶缸,对身侧的林平喜说道,“烧些热汤热水的,给他洗洗。” 这张惯于平静的脸很少露出多余的表情来,不过即便如此,付辰还是明显地看到他松了口气。 以前的那个付辰不是很了解自家父帅,所以总是觉得付玉廷对自己并不上心;现在的他活了两世,人情世故比原主懂的多了不少,自然也明白付玉廷这种内敛的感情。 当着谢韵卿和江永宁,付辰还是立刻敬礼道:“父帅!公路的阵地丢了……我们,我们现在只能退回昂昂溪了!” “嗯!”付玉廷听到这话垂下眼帘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指了指火炉边的椅子,“坐吧。” 倒是付汗青开心地拉着付辰坐到炉子边,然后把炉子上砂锅端到他面前:“早就给你炖好的,快吃吧。” “什么好吃的啊?”付辰冻僵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心里更是感动于父兄的亲情。 他急忙打开锅盖,顿时一个香气扑出来,蔓延开来——竟然是烧鸡! “怎么会有烧鸡?”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想要吃上一口肉可是不容易的。 “早上我出门,正好遇到野鸡,就打了一只。” 付汗青说的一脸轻松,可是付辰却明白,这冰天雪地的,动物大多开始猫冬,想要找只野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谢谢大哥。”付辰吸了下鼻子,温暖的炉火让他脸多了一层雾气。 不过,心里挂着事的他还是先把东西转手给丁春喜,转而又道:“父帅,今儿这小鬼子来得实在古怪。实地测算,团里的阵地,距离齐齐哈尔有四十多公里,而且跟昂昂溪是个大对角,中间还有个林子——小鬼子今天是直扑我那里的!而且还有空中支援!” 付玉廷没说话,等着他继续汇报;付辰越说越是不快,把今天的战事一一与付玉廷说了。 没有半点添油加醋,付汗青额头旋即出了一层冷汗,老半天才是说着:“父帅,好悬!” “悬是悬,可家赫今天那仗打得漂亮!”江永宁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他是带着付辰的团队还有自己的小儿子先跑回来的,但前线的战报早已经来了。 付玉廷也是知道小儿子又打了漂亮的一仗,虽然心里有点自豪,却还是拧眉说道:“这一仗,着实冒险!万一把你还有骑兵营搭进去,岂不是自找麻烦?” 也知道付辰打了漂亮仗,免不了骄傲。可这棋走险招,万一多门二郎反应过来从大兴车站扑出去,整个骑兵营都要被包饺子。 “是……家赫就是知道这个,所以回来也没敢说。”付辰撩起眼皮看了看付玉廷,他的老爹垂着眼看手中的文件,可眼底却免不了有些关心。 转了转,付辰又是说道:“不过,弟兄们也是打了胜仗,功劳还是有的,还是多少给弟兄们请个功吧!” “这事儿容后再说,”付玉廷摆了摆手道,“滚成个泥猴子样,先是洗洗,填饱肚子再说吧!” 说着,起身继续跟谢韵卿江永宁商讨工事的修筑,而付汗青则是拖着他到饭桌前落座,林平喜给付辰端上来热水毛巾。 “老丁,你也来!”付辰招呼同行的手下一块落座净手洗脚,然后两人将一锅鸡肉吃了一干二净,顺便吃了几个玉米贴饼子,外面打了这么几天仗,他吃不好睡不好,早已经是又冻又饿了。 等酒足饭饱以后,他回脸看了看身后的付玉廷,见他忙得根本顾不上这边,才对付汗青开口道:“兄长,我有件事要报告。” 付汗青见他面容凝重,挑了挑两道英气的眉发问道:“嗯?什么事?” 又是看了一眼付玉廷几人,付辰忽然高声说道:“我怀疑,咱们军中有奸细。而且职位不低,恐怕还是跟在父帅身边的!” 一席话说完,指挥部突然就静了下去。 刷刷刷几道震惊的眼神猛地转了过来,若这些眼神可以发热的话,付辰现在都要给熊熊烈火烧着了! 付玉廷啪地一下将手上的文件扔在沙盘边,老半天才是说道:“跟在我身边的?职位还不低……这怎么可能?” 他身边都是自己的老部下,老兄弟,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这群人会出卖他,出卖东北军? “司令……”这其中脸色最难看的绝对是江永宁。什么职位不低,什么跟在付玉廷身边多年,那么最贴切的,岂不就是他? 江景澜也是听出来了,苦涩笑了笑道:“家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说我们江家是叛逆么!” “是不是叛逆,绝不是我一句话就能说准的!”付辰毫无惧意地刷地站起来,“现在东三省就剩下咱江省,小鬼子若还有内应……咱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干不过他本庄繁的!” 第415章 决策 “家赫!”最先说话的,竟是谢韵卿。 这张向来沉稳的脸,拧着眉头半天才是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丢了阵地,加上在小日本子手上吃了大亏,心里是焦急得很!可大战在即,心里再是怎么样,也是该耐着性子——另外,越是到这种时候,我们彼此之间越该信任才对……如此猜忌,对大家有什么好处吗?” 付辰又不傻,他听得出来谢韵卿多少是有点和稀泥的意味——毕竟,现在小鬼子重兵出击,几乎对齐齐哈尔已呈半包围的态势。 如果没有援兵,他们只怕连一个星期都坚持不下来。 敌我悬殊已到了这种程度,如果不把这个奸细抓出来,他们还打个屁的仗! 付辰越想越生气,立马往自己老爹跟前走,一面朗声说着:“父帅,您仔细想想,如果没有内应,小日本子怎么能连番偷袭您跟兄长?而且,江桥还有大兴,咱们的布局小鬼子和张海鹏简直是一清二楚,如果没有内应,难不成他多门二郎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这次,付玉廷再没有像从前那样打断他的说话,二是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你的意思呢?” “父帅,如果您觉得家赫说得有理,就不该继续进行大规模的会议。”付辰徐徐说着,“而且,布防,工事,还有一系列的决策,不必知会整个参谋部——把任务划分清楚,各自知会与各人就是!如此分工合作,就能最大程度避免交互信息,就算那个奸细想透露点什么给关东军或者是张大麻子,也能避免泄露更多!” 这一招计策分外巧妙! 其实付玉廷未尝没怀疑队伍里有小鬼子的奸细。 齐齐哈尔那个清水领事早就找到了他,私底下许以好处,告诉他一旦倒向关东军……别的不用说,定然会向扶持大帅一样,扶持他! 皇姑屯那一声爆炸,自己的二儿子付家祺牺牲,这样的血海深仇付玉廷如何能忘? 而且,大帅是怎么死的,难道他心里没数? 可是他付玉廷能够拒绝和日本人合作,跟他们干到底,那么手底下的人呢? 听家赫这意思,这个人职位还不低,若真是小鬼子糖衣炮弹打上几番,没准就上当了! 想到这里,付玉廷一下子绷直了身体,点头道:“是个好法子!” 随后,又见付辰眼神之中还有异动,继续说着:“还有什么花花肠子,今儿一通都说了。” 之前付辰哪儿敢随便发表意见,现下自己的老爹居然主动征求其意见来了。 付辰顿时凛然,还是深吸了口气道:“父帅,家赫还是那句话……齐齐哈尔是守不住的。咱们该是早做准备。” 说着,对着面前的沙盘说道:“哈尔滨……松花江畔,而且依托小兴安岭,再加上牡丹江和七台河的守军,我们抗住应该是没有问题——另外,我想过了!如果真的连哈尔滨也守不住,家赫还有个东山再起的去处!” 他说的,就是金家屯子。 那座藏于深山的村落,经过建设,从黑豹子军中精心挑选出精锐,然后全部进入深山防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药厂制造出来的青霉素已是全面上市,上海,南京,这些大一点的城市几乎是供不应求——尤其是南京,他的青霉素一支甚至炒到了一根黄鱼的价格,经过付辰粗略估计,再经过几个月的经营,他就能担当起整个江省军队的军费。 他甚至还想过了,把青霉素远洋卖去给洋人,从中换取大量的洋枪洋炮,在这乱世之中独善其身是没有问题的。 “就算要退,我还是那句话,必须立足于战!”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付辰在战前泼凉水,付玉廷居然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还解释道,“经过两场试探,多门的军队必定会直扑昂昂溪来……不过,咱也不是吃素的。” 说着,脸上露出些高深莫测的笑容:“好了家赫,你的话,我是一定会细细考量的。今天你也是累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说着,对付汗青使了个眼色,这沉稳的大儿子立刻点了点头,拖上幼弟就出门;不过倒有意思的是,走之前付玉廷喊住了丁春喜,让他留下来了。 出门就是一股刺骨的寒冷,吹得付辰刚憋出来的汗又贴着衬衣凝结成冰。 兀自打了个哆嗦,付辰多少还是有点不满意道:“父帅这是什么意思么?要不干脆不信,要不干脆信了,现在什么考虑考虑……我看还是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应付。” 付汗青摇头笑笑,从怀里掏出烟盒就抛了过去,兄弟俩各自叼了一根,站在女墙后面吞云吐雾。 眼神,一点点变得十分阴冷,付汗青笑了笑道:“家赫,听兄长一句话吧……待景泽再恢复些,你们兄弟回哈尔滨吧!一旦齐齐哈尔有事,去天津,去上海,都好。” “又是这话!”付辰急眼了,“你们把我撵去黄埔读书,难不成是让我当长腿将军?我不干,付家没孬种!” “没有援兵。”付汗青深吸了香烟,对着漫天的白雪喷出一口经久过肺的烟,“就照着江桥那仗去打,子弹,炮弹,手榴弹……很快就会打光。从师部到团里,已是拿不出多余的脑袋了。家赫,你才刚升了团长吧?你们团建制已是不全了……再这么打下去,江省军队很快就被打光。而关内,基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支援,少帅的意思你也看到了,摆明了就是让我们付家送死的!” 长篇大论一番话,似乎是把这位性格沉静的哥哥说累了。 他很快低下头,目光阴沉地望着那渐渐雪白的地面,许久,才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从前在保定的时候,教官说过,军人理当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可如今看来,江省军人的牺牲,仿佛是没有价值的。” “如何能没有价值?”付辰突然涨红了脸,几乎是以咬牙切齿的口气说着,“呵呵,就现在看来,大家是觉得,只要跑回关内,就能独善其身了吗?” 第416章 安营扎寨 说到这里,付辰只觉得胸口憋得难受! 接连吸了几口香烟,把烟头狠狠吐在地上道:“兄长,别怪我笑你们眼界浅!说白了柳条湖,还有打东北的主意,根本原因是小鬼子在华夏的利益失衡。而且南方的战事,水灾,让这些侵略者有了可趁之机……想想看,接下来大家都不动手,关东军在东北占尽了便宜,一旦脚跟站稳,就会打关内的主意!南下,最先遭殃的就是北平,天津,还有整个华北!” 刷地一下就将目光转了回来,付汗青怔怔望着越说越激动的幼弟:“小鬼子……有这么大的胃口?” “兄长啊,跟小日本子打了这么多年交道,难不成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付辰紧咬后牙,“小鬼子现在看着是老实,进了城是不怎么杀百姓,可据我所知,他们可把当初被孙逸仙先生赶下皇位的小皇帝也接过来了!” “小皇帝?” 付辰连连点头:“没错,那位末代皇帝。他们打算扶持他,在东三省复辟帝制。这没什么好说的,说白了,就是干坏事打个旗号!我敢肯定,来年开春前,小鬼子就会把农民手里的地全部都抢走,还有矿山,铁路……他们会以战养战,疯狂蚕食东北,然后把积累的财富运回日本本土,到时候,军费一旦充足,倒霉的就是整个华夏!” 说着,付辰的眼睛越来越亮:“保定军校说了为国捐躯,黄埔也有一副对联,上面写着: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升官发财请走他路。咱们东北军已憋屈了这么些日子,你也不打,我也不打,难不成要等着小鬼子继续扑上门吗?” “话是这么说。”付汗青却还是不同意,“这也是父亲和兄长的事情,越是这样,你和景泽越是要尽快离开,不管是付家还是江家都要留有血脉。” 这一仗九死一生,就算他打算为国捐躯,也希望幼弟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大哥,你这是看不起家赫吗?”付辰忍不住皱眉,“我不会走的,江景泽也不会走。我们生在东北也长在东北,就算为了这片黑土地牺牲也在所不惜。”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付汗青也难得发火,他拧着眉毛,“家赫,你的话我会转告给父帅的,父帅也一定会早做打算。但是,你还有景泽必须走,这也是父帅还有江叔的意见。” 听着付汗青的口气,付辰最终还是还是没有继续争辩,他心里很清楚,他这位兄长表面温和,其实倔得像头驴子一样,决定的事不会改变。 他只好放软语气道:“大哥,我和景泽会走的,但是也不是现在,现在还不到非走不可的地步,而且我在东北还留有后手。”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就算是要走,他也要拖着父兄一起走。 付汗青打心里疼自己这个弟弟,平时要是听付辰这么说早就点头了,可是这一次却硬起心肠:“没什么好说的!一旦小鬼子攻破昂昂溪,你和景泽就必须走!” 这话说完他没等付辰再说什么,勾起他的肩膀:“行了,今天你也累了,有事明天再说!今儿部队安营扎寨,还要安排工事,到处都乱得很,你就跟着你景澜大哥去外面休息吧!到处都乱哄哄的,根本不适合休息!” 休息? 刚才泡脚那会儿我就钻实验室闷了一大觉了! “兄长,我……”付辰知道多说无益,只开了头并没有继续下去。 付汗青安排他去其他地方住的意思也很明显——不想他继续参与到东北战事中,他也不好继续争辩。 “好了,还跟父帅有事要商讨,跟着你景澜大哥去休息吧!”付汗青很轻松地结束了这次谈话,然后进指挥所把江景澜换了出来。 “走吧家赫,赶紧的去休息,这一两天有的忙了!” 江景澜搓着手脚,带着付辰七拐八拐来到营地后方。 昂昂溪是齐齐哈尔的近郊,虽距离省城还有一段距离,但县城规模竟也不输洮南。 现下军队囤积到此,很多民房被临时征用,现在这间看上去便很新,大门和窗户外面甚至还盖了用棉被做成的门帘和窗帘,这一点就算是付玉廷和付汗青住的指挥部都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特意叫人给你准备的。”江景澜笑着推开门,“天气凉了,你从小身子骨就弱,这这幢是新房,还有火炕。” “这么好的房子,怎么给我住?”付辰知道父兄心疼他,特意把最好的房子给他住,心中越发感动。 “也不是你一个人住的,如今营房紧张,景泽也被安排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江景澜笑着推开门。 “还有别人?”付辰不仅狐疑,江景泽被安排在这里他可以理解,毕竟是伤员,可放眼整个东北军,还有谁能被这么优待? 然而还没等付汗青回答,付辰就知道答案了。 隔着门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景泽啊,不是当舅舅的看不起你,打仗你厉害,对付女人你还真是不行的!” 夏元宝! 付辰脑子顿时就抽了,怎么这节骨眼遇到这位活宝了! 按照他的想法,这位大爷早应该被夏家接回去才对,怎么还留在东北? 江景澜也是一脸无奈:“他是营长,本应该和士兵们住一间的,可是才住了半个晚上就抓着我老爹哭天抹泪,老爹也是没办法,才把他安排过来说是照顾景泽。” “也是难为江叔了。”付辰挑了下眉梢,江家父子脾气比付玉廷还大,据说江永宁当初教训江景泽俩兄弟的时候都是用皮带抽的。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暴躁的江叔对夏元宝却是无比的容忍,比对亲儿子还好,说不好听了,简直当孙子疼了。 要说是看在亡妻和丈人的面子的话,这也太过了。 一边想思索着付辰一边跟着江景澜进门,一下就看到夏元宝这孙子,正抱着被子坐在火炕上,眉飞色舞地和江景泽吹牛。 一张嘴巴一开一合间,吐沫横飞。 第417章 你得出点血 可怜江景泽这个病号,只能皱着眉头,强忍着不适听着,这若是放在旁人,江景泽早就开骂了。 可是现在…… 这位可是他小舅舅,夏家的宝贝,他不敢得罪。 见到付辰和付汗青进门,江景泽就好像见到了救星,眨巴着眼睛叫了一声:“家赫……” 救命! 夏元宝也发现两人,看着江景澜,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可是当他看到江景澜身后的付辰,脸色却突然变了,很显然之前付辰当众打军棍的手段给夏少爷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付辰也看到了夏元宝的脸色,他邪里邪气地笑了一下,转身推着江景澜道:“景澜大哥,我困了,想先休息了。” 江景澜也算从小看着付辰长大,见到他这幅表情,怎么会不清楚他心里的小九九。他担忧地看了夏元宝一眼,嘱咐:“家赫,给我老爹点面子啊。” “家赫心里有谱,景澜大哥放心。”付辰却笑得越发灿烂。 娘的,被小鬼子和军中奸细弄的窝了一肚子火了,这夏元宝简直是来给他消气的。 等打发了江景澜,付辰关好门,转过身对着夏元宝“嘿嘿”一笑。 夏元宝本想和江景澜求救的,可无奈付辰的动作太快。此时见到这位付三少一脸邪气的对着自己笑,他忍不住往火炕里面缩了缩。 再加上他一脸委屈惶恐的样子就好像要被人非礼的小媳妇。 “小舅舅,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付辰满脸堆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可是在夏元宝却是一副见到恶鬼的表情:“三爷,这我可不敢当!” 之前被付辰修理的那么惨,他早就怕了这个家伙了! “哎,别这么客气,你是景泽的小舅舅,也算是我的长辈。”付辰却笑嘻嘻地慢慢接近夏元宝,“我说小舅舅,最近还好吗?我可想你了。” 夏元宝听到付辰说想自己,不由得打了个一个冷颤,眼中越发慌乱:“三爷,这么久不见您也是越发精神了。” 他侧目扫了躺在身边的江景泽,伸出脚悄悄地踹了对方两下。 可是江景泽跟了付辰这么久,付辰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早就双眼紧闭假装睡着了。 夏元宝的表情没有逃过付辰的眼睛,他笑的越发开心,他慢慢地走到炕边上,伸手抓住夏元宝的衣领:“小舅舅,你也不差啊,身体还是这么硬朗,跟我出去练练吧?我手痒得很。” “别啊,三爷,我听说您去打仗了,也累了半天了,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开玩笑,夏元宝哪儿敢和付辰动手,他也打不过。 “你也知道爷打仗呢?就没什么表示吗?”付辰抓着夏元宝的衣领,作势就要往外拖。 打仗可是最费钱的了,虽说他的药卖的还不错,可是谁又嫌钱多呢? 这一次夏元宝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三爷!您别这样,我表示我表示!”直到这个时候,夏元宝也终于不敢再装傻了。 他这人说白了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可是就算是傻儿子也是地主家的,也明白自己家的钱不能外露。 如今他看到付辰的表情,本能地明白了他其中的意图。 尼玛! 上一次一口气就坑了十万,这一次还不知道多少。 然而,和小命比起来,钱也不算什么了。 “嗷?你怎么表示?”付辰见夏元宝终于上到了,也松开他的衣服,还很“贴心”地帮他抚平。 “还和上次一样十万,我家出十万。”夏元宝苦着脸,心中不禁哀叹。 又要大出血了。 “只给十万?”按说十万是不少,可这个节骨眼了,处处都要钱,付辰也不在乎“心黑手狠”一点。 夏元宝听到这话顿时哭了出来:“三爷!最近兵荒马乱的,您也知道,生意真的不好做,能出十万不错了。” 他这话说完,看了付辰一眼,想了想又道:“要不这样吧,三爷,我听说您在上海北平有物资不好运进来,我家有渠道,免费帮您运。” “你家有渠道?什么渠道。”夏元宝这话顿时引起了付辰的警觉,如今东北早已经被小鬼子封路,除了小日本的东西什么都运不进来。 这一点他之前就找杜长龙想过办法了。 可,夏家哪里来的方法? 夏元宝听到付辰问脸色顿时变了一下,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睛来回晃了几圈:“这……事关我夏家的生意秘密,我真不能告诉三爷。” “你……”夏元宝越是这么说,付辰心里越是怀疑,很想把这个姓夏的揪出去好好拷问一顿。 然而,让他瞥到躺在一旁的江景泽,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可以不顾夏元宝的面子甚至死活,可是却不能不给自家兄弟面子。 最终他笑着拍了拍夏元宝:“那就辛苦小舅舅了。”顿了顿又问,“银子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下周……三天,三天后一定给三爷送来”夏元宝本想继续拖延一下的,可是看到付辰的脸色却是不敢了,急忙改口。 “那我就谢谢小舅舅了。”付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心中的怀疑却愈发深重,这夏元宝难道就是奸细? 斜眼望着这个战战兢兢的货,付辰心里划了个打问号——可这混蛋,看起来又粗又笨的,是当“奸细”的料? 而且,他最早先就怀疑夏元宝不是什么好鸟,让丁春喜把这蠢货查了一个遍……可就算是在齐齐哈尔脸熟到了他那种的老兵油子,也没查出个什么缘故来。 或者只是我想多了吧。 付辰展开被子躺下,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 ………… 付玉廷一声令下,除107师的下属的两个团继续留守昂昂溪之外,其他部队开拔回齐齐哈尔。 整个省城陷入一片战前的不安当中,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强烈的火药味,每个人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气氛紧绷到几乎要爆炸的地步了。 而几乎在部队开拔回省城后的第二天,一场进行在付家父子之间的秘密会议开始了。 除了谢韵卿之外,别说丁春喜冯若英,就连黑豹子家里最是信赖的江家父子,都没有任何一个参加的。 第418章 别动队 “根据前沿侦察兵带回来的消息,小鬼子的临时机场,在洮南县城以北的白城。”谢韵卿指了指沙盘上代表着白城的膏药旗,“只是……具体的位置,回来的侦察兵都很难敲定。” “老三,你的人可太不靠谱了,白城这么大的范围,你却告诉我没有办法具体位置?那我的大炮该往哪儿打?总不至于让我也搞个什么地毯式轰炸吧!” 与会之前,付辰并不知道今天的会议内容,现在听到谢韵卿的话,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我去,听老爹的意思,是要炸小鬼子的机场!? 也是了,这一连串吃败仗,分明是因为小鬼子有空中支援,真要是毁了鬼子的机场跟飞机,齐齐哈尔这仗就不会打得那样吃力了! 有门! 付辰刷一下抬起了头,把炽热的目光转了过去。 听到这十分明显的之责,谢韵卿的脸稍稍多了些窘迫,却还解释道:“这并不是哨兵的过错,而是小鬼子着实太过机警!白城附近,并没有什么高地,也没什么掩体。附近就有个小树林子,还让小鬼子烧得一干二净!撒出去的侦察兵人数差不多有一个连了,回来拢共不到五个……而且,他们勘查的位置,恐怕离机场有一定的距离……而且就一个回来的侦察兵报告,看到有日本飞机在白城附近降落。” 在东北,一旦出了大点的城镇,几乎都是大野地哪儿有什么参照物。而且这年头又没什么卫星导航,不迷失方向都是好样的了,要想顺藤摸瓜找到什么小日本的机场,恐怕是难上加难。 “小鬼子必然会对机场严加防范。”就算这位三叔向来是一副沉静如水的性子,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付辰依旧也听出他的苦闷来,赶忙第一时间替他开解道,“能够定位到白城附近,已是很不错了。” 付玉廷没有说话,死盯着沙盘上的膏药旗。 “就算得到机场的具体位置,光靠炮火攻击,只怕对小鬼子的机场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付汗青从沙盘上收回目光,抬眼凝望着父亲,眼神之中多了些焦灼,“现在日军已对整个江省呈包围之势,我们的炮兵也没法推进到白城。” 谢韵卿亦是长出了口气,点头道:“嗯。就算勉为其难把炮兵营送过去,开不了几炮,必定会遭遇到小鬼子的围追堵截;到时候没有对机场造成多少伤害,反而把炮兵营赔进去了。” 以现在江省炮兵的火力,想要织成重火力网,重创小鬼子的机场,几乎是不可能的。 付辰亦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战机对于日军进攻是极其重要的资源,小鬼子不一定会重兵把守,但机场如此重要,必然会牵一发动全身。 “父帅,家赫也认为出动炮兵不切实际。”付辰低声说着,“炮兵营出动需要大量辎重,必定会惊动附近的日军……而且,队伍里那个该死的内奸还没有抓到,别是我们前脚走,小鬼子后脚来了!” 付玉廷无声地点头。 “其实我们并不需要出动炮兵。”付辰忽然说着,“我们完全可以出动一支别动队,像一柄匕首,不,就像一把钢刀一样,直接插入敌人的心脏!” 包括付玉廷在内,三人刷地将目光转了过来! “别动队?”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这个词语太陌生了。 当然陌生,真正特种兵的概念,是到了1936年,由德国最高统帅部军事情报局局长,卡纳里斯海军上将成立勃兰登堡特种部队。 这支部队的成员,几乎都会说两种以上的外语,而且不管去哪个国家执行任务,都能很快熟悉情况——在二战全面爆发之后,该部队成员潜入敌对国家中实施广泛的破坏行动,战果显赫。 而华夏,真正意义上的特种兵,成立于德械师时代。可惜由于人数稀少,而且作战理念过于落后,这支经过严格训练的部队,并没有在抗日战场上大放异彩。 而到了近现代,华夏的特种兵已跻身世界一流行列,特别是付辰生活的21世纪。 不过现在的他,提出这个理念着实有点惊世骇俗。 “你说的别动队,是什么意思?”付玉廷拧着眉发问。 “人数不超过百人,戴钢盔,每人带一支步枪,一把手枪;然后准备炸药包这些。”付辰眯了眯双眼,继续往下说着,“最重要的是,由我带队。” “不行!” 这一席话说完,三人又是同时否决了,特别是付汗青,几乎要怒吼起来了:“胡说八道!又是胡闹了,带队进去你们怎么执行任务?就算真的能搞掉小日本的机场,你们要怎么撤退?” “全员换上关东军的军服,一路渗透进去。”付辰开口打断了付汗青的话,“没时间考虑了!父帅三叔,真是想搞掉这小鬼子的机场,就让我去!另外……” 付辰突然拿起横放在沙盘边的竹竿,指着沙盘一个日军的据点说道:“父帅,您可以让兄长,或者是景澜大哥去进攻此地。这里有小鬼子一条很重要的补给线,从大兴到这里的小鬼子,都有可能来此地支援。这样,可以为别动队争取时间!” 付汗青一把夺过付辰手里的竹竿:“主意是个好主意,但不能由你来执行……司令,我去!” “兄长,您懂日文吗?”付辰忽然说着,“而且这段时间,洮南附近我几乎跑了一个遍,地形我都摸了个滚瓜烂熟,我敢说现在整个江省部队,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熟悉的!” 手一松,付汗青吃惊地回望着幼弟,几乎不认识他了。 “父帅,让我去。”付辰眼神坚定,“我绝对能带着弟兄们都活着回来!” “我看,就让家赫去试试。”谢韵卿回头看着义兄。 付玉廷抬头,死死盯着墙上的地区图。 东北三省,已是沦陷大半,最后不过剩下了身后的齐齐哈尔还有老家哈尔滨。 退无可退的他们,真的还有选择吗? “好。”付玉廷最终点了点头,“汗青,带着你弟弟去准备把!” 第419章 出发! 从指挥部出来,连下了两天的大雪,整个黑龙江已染成了一片雪白。 太阳虽是升得老高了,但气温还是相当的低,骤然从温暖的室内走出,付辰不禁打了个哆嗦。 “家赫,叫我怎么说你!”付汗青还是长叹了口气,“什么别动队的,实在太危险了!” “放心吧兄长,大不了我们把枪一丢,衣服一脱,跑进山里跟胡子们躲几天!”付辰不以为然地哈哈笑了两声,却看到兄长满脸的担忧,最终正色道,“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 “不,哥要你安全的回来!”付汗青伸手握住他的肩膀,老半天才带着他往军需那里去。 前线虽是吃紧,现在江省军队能用的物资是越来越少。 不过堂堂黑豹子军,凑齐一支百人装备,还是不难的。 装备容易得,但人就难选了。 照着21世纪的理念,能够进行这种高渗透的攻击行动,必须都是以一当十的特种兵;而这种“兵”,都要经过常年的严格训练。 不仅如此,执行这种行动心理素质必定要过硬,万一遇上真的日本兵,露馅了可麻烦大了。 现在他手下,可不一定能挑出来这么多精明强干的人来。 人肯定是要选自己最信赖的,回到团部付辰立马召集手下的那几个营长,当下就是全员争先恐后的报名,搞得付辰都想搞个选拔赛了。 精心挑了一百来个弟兄,付辰本想叫师部安排饯行一番,可考虑那个奸细还在,就没有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他甚至连江景泽都没有知会,而是让付汗青帮忙安排烧起热水,让这跳出来的弟兄都都去洗澡,换装。 小鬼子爱干净是出了名的,脏兮兮的恐怕不好混进去,另外,付辰还要细细检查一番,看看弟兄有身上有没有和华夏有联系的东西。 什么肚兜,木头佛像,烟袋锅子……还有拴在腰上的红绳等等都要全部取下来。 不光如此,之前付辰在锦州的时候,砸了个卖香粉的日本店铺,当然不能给男人们用香粉香油,却要用日本香皂洗洗身子。 鬼子机场必然有多层岗哨,光凭自己一口流利日文,不一定不会露馅,要是哨兵闻了自己国家的香皂味,怀疑就能少很多了。 眼看着这拨儿弟兄洗完澡从浴室里蹦出来的时候,一个个变成了小日本子,付辰有点笑不可仰:这到底是东北老爷们,个个都膀大腰圆,小鬼子大个儿的人可凑不齐这么一支部队来。 冯若英和七宝看着丁春喜,笑得差点尿了裤子:“赶紧叫三爷再换身衣服给你,胳膊腿儿都在外头露着了。” 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几的老丁穿着这身行头自然憋屈得很,付辰也是笑出了声:“小鬼子可没这么大个的,待会儿打上绑腿掩护下算了,要突然找你这么身衣服可不容易!” 很快这精挑细选出来的一百多个弟兄都变成了鬼子,付辰眼珠一转,开始训练大家关东军的敬礼,致意,还有齐步走等等。 到底是选出来的,经过一上午的联系,就像模像样的;付辰又随便交了几句日语,好歹是东北军,很多人跟小日本子从前就打过交道,日常的用语不少人也会说一点,而类似冯若英徐海水的南方人,一时半会儿学不会干脆就装聋作哑就好。 而一边的付汗青眼睛都直了,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幼弟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鬼主意的。 白天的晨光过得极快,晚饭后付辰叫大家赶快抓紧时间休息。付汗青已找好了卡车,一旦昂昂溪的守军杀出去伏击鬼子的补给线,卡车趁着夜色能一路将他们送到江桥。 嫩江现在已冻得结结实实,别说过他们这样一支百人部队,就是整个兵团都过去也不成问题。 是夜,无人能入睡。 连向来心理素质过硬的付辰,都凝望着帐子里明灭不定的营火在发呆。 自穿越而来还不到一年,他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 考黄埔,上军校,认识这么多人……还打了这么多场生死战斗。 短短几个月,他仿佛又历经一世。 帐子外,又开始隐隐呼啸风声,一场风雪似乎又在眼前。 “又要下雪了啊……” 忽然听到高劲远的声音低沉地说着,失眠的付辰蹭地一下坐起来想要小解,却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在说话。 这都几点了,还有人说话? 付辰下意识地抬腕看夜光机械表:两点四十了,还有人没睡么? 不是都下令过让他们都休息么? 难道是有人太过紧张,爬起来开小差么? 悄无声息地跳下床,蹑手蹑脚地出了帐子,呼啸风声中把地上的碎雪卷起,给清晰的视线增加了一些阻碍。 可即便如此,付辰还是看到另一垛帐子侧角,站着两个身穿东北军服的人在小声说话。 不对啊,大家伙儿不都换上关东军的军服了? 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这一百多号弟兄挑出来之后,几乎都挤在这两个帐子里,离昂昂溪的驻军还有一段距离…… 这俩人是谁? 难不成是那个奸细?! 心头划过一阵不安,付辰刷地一下从腰间拽出勃朗宁狂跑过去的同时,就举枪瞄准。 “家赫?” 两人同时吓了一大跳,一齐将震惊地目光转过来。 付辰这才接着一点火光看清,居然是谢韵卿和江永宁。 “咳咳……”江永宁颇有点无奈地笑笑,“司令多少是有点不放心,我这不就过来看看么!” “这么晚了还过来,江叔也不怕着凉么!”付辰长舒一口气,把手枪插回腰间,“您还是赶快回去,让父帅放心吧。” 江永宁笑了笑,正要说什么,三人却看到远处有灯光在靠近,显然是付汗青已调了卡车前来。 付辰马上小跑过去,就见付汗青一路小跑过来,低声道:“集合弟兄们吧!部队正在集结,半个小时后以后出发!” “是!”付辰转身就往帐子里跑,低吼着:弟兄们快起来,要出发了! 本就没人能顺利入睡,听见顶头上司这么一声喊,所有的士兵刷刷刷地跳下行军床来,开始一阵风似得穿外衣。 第420章 推进 眼看着弟兄们在迅速集结,付辰转身小跑着出了军帐。 “家赫,你要的装备都是准备好了。”付汗青指了指身后的卡车,而后又道,“司令不是很放心,还是拿来几件防弹衣给你。” 说着,身后的副官路海旺拿出了一件防弹衣来,付汗青赶忙指挥他穿上,又是细细地叮嘱了一番。 “放心吧兄长,家赫此去必当不辱使命!”付辰立正敬礼,然后回身带领所有人分配武器。 为了这次偷袭机场的任务能够顺利进行,付玉廷可谓之下了大血本。 这百十来人,除了钢盔和棉衣,每人分到了一把崭新的三八式步枪,这都是付辰在万家的军械库黑的。另外,每人配一百发子弹,五颗手榴弹,还有马刀——这近乎于奢华的配置,对于其他东北军,甚至对于中央军来说,都是不可想象的。 用力地将头盔扣在头上,付辰一跃上车。 渐大的风雪中,付辰看不出兄长谢韵卿等人是何种表情,只是在这辆满载勇士的卡车发动之时,所有人一齐挺直了身体立正敬礼。 风,越来越大。 拐上大路的卡车很快熄灭了车灯。 整条道路一团漆黑,这样狂风大作的雪夜,甚至连一点光线都没有。 全凭着军车司机的经验行车,和丁春喜挤在副座上的付辰都一块紧张起来。 “三爷……”一直没说话的丁春喜忽然压低声音说着,“咱们这次……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么?” 听这老兵油子都透露出几丝紧张来,付辰回脸:“怎么,怕了?” “三爷不怕,咱也不怕。”丁春喜摇头,定了一定却又说道,“只是……只是,只是弟兄们白白牺牲!” 一怔,付辰回头。 说真的,这种论调也不知是他第几次听说了。 东北老爷们,都是铮铮铁汉子……只是白白填肉坑没人请愿。 “老丁,你信么,今儿我做了个梦。”付辰抬头凝望着挡风玻璃之外呼啸的风雪,脸上忽然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梦里,我们赶走了小日本子,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不缺吃,不缺喝……马路修得平平整整,到处是高楼大厦,每个小孩都上得起学堂……” 一边说着这些未来,付辰回头注视着陷入臆想的丁春喜——他的眼底从吃惊变得憧憬,那些憧憬,是多么真实的憧憬。 “这些,如果是真的就是好了……”丁春喜若有所思地说着。 “咱现在玩命,便是为了这些!”正说着,付辰忽然挺直了身体,对着前方低吼一声,“来了!” 北边的山峰,突然闪起两个橙红的火光,照着远处的山坳划出耀眼的火线,几乎在降落至半山腰的时候炸成两团耀眼的火光! 顿时,由照明弹指引着,东北军猛烈的炮火开始攻击,付辰知道,紧随其后的就是由他兄长带领的黑豹子骑军,会照着日军发动猛烈的攻击! 被打蒙了的小鬼子会立刻出动附近所有的联队一起增援,车队会以最快的速度绕开这些增援部队驶向江桥……而付汗青,则会带领所有的骑兵调转马头,一阵风似的跑没影。 “出发了!”付辰忽然对驾车的司机低吼一声,得到命令的司机几乎是在同时一脚踩死油门。 雪越来越大,司机却像一头识途的老马般,飞也似得照着嫩江的方向驶去。 付辰和丁春喜皆是一脸戒备地四扫窗外,生怕有敌军觉察到这支秘密行动的车队。 所幸的是,活动在江北的关东军在听说这些“劣等”的zhi那军居然敢主动攻击他们,立刻张牙舞爪地扑向了付汗青率领的骑兵,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这支悄无声息的部队。 两个小时之后,卡车轰然停下,司机的声音不无紧张:“三爷,咱到了!” “好!”付辰对丁春喜下达集结命令,随后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银元塞给司机,“兄弟,一路安全回去!我家父帅必定还有赏钱。” 出来的时候付汗青其实已是赏过的,没想到这位以纨绔之名盛传已久的三少爷居然也给了赏钱。 司机当然是千恩万谢,付辰却没再说什么,转身一跃下车。 一阵冷风打在脸上,骤然下降的温度让付辰立刻打了个哆嗦——早就听闻过东北的严寒,现下实际感受了才知道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 偌大的河岸伸手不见五指,耳际只有不断呼啸的风声,还有偶尔能听到的炮火炸响——雪已是连成了片,抽打在脸上相当疼。 “集合!”付辰低吼一声,钢盔下的每一个弟兄都静默无声,“目标,嫩江以南的白城!出发!” 言罢,付辰和冯若英丁春喜带头向着嫩江快步而去。 所有人紧随其后,嫩江已是完全冻结,别说通过这样一支部队,就是走马车和炮兵团都没问题。 付辰在出发前每人就各自发了两条长麻绳,要他们缠在鞋底,以便增加摩擦力避免在冰面上滑倒。 最先让徐海水和他的侦察连先行通过去踩点,很快对面河岸上有手电筒光闪了两下。 这是提前约定好的灯语,蹲在地上的付辰刷地站起,对着所有人做了个“快速通过”的手势。 就算是这样的恶劣天气,跑到毫无掩体的河岸上也很容易被注意到,付辰连一点危险都不想冒。 整支小队迅速通过,漆黑的雪夜加大了体力的消耗,所有人已开始隐隐出汗了。 下达急行军的命令之后,付辰让机警的徐海水在到队伍的最后面压着整支部队,而负责带路的则是极其熟悉地形的丁春喜。 随着快速行军,炮火声很快听不到了,顺利通过嫩江沿线的部队很快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官道上——他们现在是从火线上撤下来的“关东军”,前往白城机场换防的。 这样的风雪之夜,几乎没有任何行军的鬼子,就算偶尔遇到一两支车队,都没有下车检查这支逆行部队的心思。 这鬼天气可真要命,赶快离开这里去下个营地吹一壶清酒才是,管他们是干什么的。 第421章 “鬼子进村” 雪越下越大,很快跟风起成了势。 付辰几次因急行军冒出来的汗都被大作的风冻结成冰,夹在军服里十分难受。 终于是忍不住了,才是躲进实验室里喝了些热汤热水,才是继续前进。 天,很快隐约见了一丝白,付辰抬腕看表,时间已是接近早晨七点。 “弟兄们怕是赶不动了。”一旁的高劲远低声说着,付辰快速偏头,就见每个人眉头到脸都凝了一层雪花;冯若英不停地抬手搓脸,这样的风雪之夜,很容易让人冻伤。 立刻又进了实验室,付辰立刻摊开地图定位。 往北去,应该有个村子——扔几个钱给兄弟们弄点热汤热水的避避风应该不是很难。 随后出了实验室,付辰大概给了徐海水一个方向,让他带两个人先过去探查一番。 不多一会儿,三人同时跑回来了。 “村子还在,但似乎没有人了。”徐海水低声回答。 听到这话,付辰心底不由一沉——恐怕又是个被鬼子灭尽的村落。虽然在1931年,小日本子还没有推行所谓的“三光政策”,但被他们血腥屠戮的村落也不在少数。 理由大多很是荒诞,许是看上村里的土地,又或者是地理位置,甚至是看上了村里好看的姑娘,都能为村子招来灭顶之灾。 就像付辰在21世纪看过的一本小说——毁灭你,与你何干。 “看看去。” 一路由徐海水带路赶过去,果然看到一座掩映在密林以东的小村落。 已是收割完毕的高粱地此刻被足以没过脚面的雪覆盖,付辰抽出腰间的军刀飞奔过去。 跟在一侧的丁春喜拧眉道:“三爷,这屯子里,怕是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付辰亦是点头。 就不说那几座已被雪压得垮塌的破旧房屋,这样的天气,家家户户必然会升起火炕火墙,隔得老远就能闻到人间烟火的气息——然而…… 砰! 刚在心里暗骂又在华夏做下血战的日本鬼子,付辰却突然听到一声枪响! 是小鬼子的三八式。 刷刷刷! 身后的队伍倏然各自抄起手上的步枪,每个士兵的脸立刻变得无比警戒。 “都放下枪!”稍作思考的付辰略是一挑眉,回身冷厉地下令。 离白城应该还有一定距离,遭遇成规模的日军应该不太可能。 但要是贸然冲突,却有可能惊了附近的小鬼子。 再说弟兄们都冷得要死,过了这村还不知道下个可以休息的屯子在哪儿。 而且,付辰也想抓一两个小鬼子“探探路”了——穿都穿上小日本的军服,自己又会说一口流利日文,蒙过去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付辰登时多了几分诸葛孔明唱空城计之时的淡定,从实验室把之前野田林志那把军刀拿了出来,带着弟兄们照着屯子继续进发。 “中村,你这枪法实在太差了,连两只野鸡都打不中。” 还没进村,就听见里面有小鬼子在粗声大气地说话,一脸戒备的冯若英下意识把手就按在了腰间的王八盒子上,却在付辰的眼光下缓缓放下了。 “什么人!” 就在付辰带领的队伍拐进屯子的瞬间,有两个哨兵就注意到了他们,但转过的枪口看到是熟悉的土黄色军服时,他们却迟疑了。 这还是1931年,跟华夏交手还不足两个月,他们的对手都还是身穿深蓝色军服的东北军,就算是狡猾如多门二郎,也想不到会有华夏军队会换上自己人的军服。 况且带头的年轻人长相如此干净而俊朗,手上还提着一把少佐的菊花军刀,这让他不仅肃然起敬——但凡这样的军刀都是祖传的天皇御赐之物,手里拿着它们的都出身武士家族,哨兵并不敢小觑。 “我们所属第五师团田中长官手下!”进村的时候,付辰先是看到对方第二师团的标志,就钻进实验室查到了那位田中浩二的部队番号,然后马上报了出来。 “是田中长官啊……”恍然大悟的哨兵收了枪支,而后对着村口另外一名哨兵道,“第五师团撤下来的。” “鬼天气冷得要命。”付辰用日语抱怨了句,然后很随意地问了屯子里的情况,能不能让他们进去躲躲风雪,说着还从口袋里摸出之前缴获的日本卷烟递了上去。 故乡熟悉的香烟让哨兵彻底放宽了心,他俩一人一根抽了起来,也开始谩骂东北的天气,zhi那的破地方比他们仙台还冷,有一阵子也吃不到故乡的…… 话还没有说完,刚才那把让他打消疑虑的菊花军刀忽然出鞘,几乎在他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带着满脸地不解和愤怒,哨兵刚想骂出声来,身旁的同伴也喉咙中了刀,跟他一道被死死掩住了口鼻。 低眉的付辰眼看着这俩倒霉的鬼子哨兵颤抖着,很快双眼失去了焦点。 “把鬼子的尸首扔房后面去,走,咱进村!”四下一瞧并没有看到其他鬼子的踪迹,显然除了刚才开枪打野鸡的哨兵,并没有鬼子愿意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下外出。 绕了几圈,除了一户人家敞着大门,其他都是杳无人烟的样子。 付辰打了个手势,手下的弟兄们纷纷拔出刀来。 徐海水三下两下爬上墙后的一棵大树,然后对着付辰比划了手势——看来鬼子人数并不多啊,估计是附近巡逻的日军,也是给突降风雪劫住了,十有八九是为了进村找吃找喝把这村给灭了。 抬手在脖颈间,对身后的几个弟兄比划了个“杀”的姿势,付辰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门口守着的一个日军见这突然闯进门的陌生军官满面晦气,正是诧异间还没来得及发问,脖子就被扑上来的丁春喜捅穿了。 而屋里的几个鬼子不会用火墙火炕,就围在生了火的炉灶跟前挤着暖和。 “你们什么人!?” 突然进门的“关东军”们杀气十足,让他们立刻腾腾地站了起来。 所谓兵贵神速,这些平日里反应迅捷的关东军,却因为一身同样的军服稍稍迟疑了两秒钟,就统统将他们送进鬼门关了。 第422章 诱敌深入 如狼似虎的冯若英等人一哄而上,眨眼间这些人喉咙就全被割断了。 “仔细搜搜,看看这些人身上有什么标志吗?”付辰快速吩咐了一声,然后让徐海水把外面守着的两个弟兄也换进来暖和暖和。 手下们很快把这些被放干了血的小鬼子扒得赤条条的,连带那些兜裆布都脱了下来。 “把鬼子尸体都拖茅房去!”丁春喜一声令下,士兵们很快把那些翻出来的物品都堆在地上。 付辰随口吩咐了句烧点热汤热水,然后俯身下去细细检查这些东西。 “三爷,小鬼子必定把这村屠了,然后到处抢东西呢!”高劲远轻声地说着。 香烟,抢来的钱,粮食,甚至还有很中式的老百姓的玉佩金戒指等物……付辰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这些该死的侵略者,不知杀害了多少老百姓! 无声地点了点头,付辰招呼丁春喜也过来,把这些本属于老百姓的东西挑拣出来,然后拿起一枚金属制成的铁牌。 这是关东军的军牌,差不多是圆形的,上面刻着士兵的姓名,家乡,所属师团等等。 付辰大概扫过一眼:难怪说什么比他们仙台还冷……还真是仙台师团的! 多门二郎居然让自己的仙台师团驻守白城机场,看来对这里是相当的重视啊。 眼睛又是转了转,付辰回身道:“是仙台师团。” “又是他们!”高劲远脸一变。 在江桥,他们曾经抵抗过小鬼子的攻击,仙台使团成片的战斗力,还有极高的战斗素养,给每个参加过江桥抗战的东北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一旁的丁春喜递上碗热水来,还没说话间,屋外突然登登传来杂乱的奔跑声。 徐海水侧扫一眼,才发现是冯若英的副手七宝。 “三爷!”给冻得满脸青紫的七宝跑得气喘吁吁,“不好了,西北方向,有一队小鬼子杀过来了!” 听到这话,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付辰冷笑两声:“倒是来得真够快的!不过倒也不必怕了他们……现在能不动手还是最好不要动手。” 说着,从土炕上抄起野田林志的那把军刀,招呼冯若英一块出门。 他和徐海水一样都是绍兴人,南方人相较“屋里的东北大汉们”,纤细矮小了许多,冯若英在众人之中倒是最像小鬼子的一个。 付辰随手整了整衣装,大大咧咧地带着冯若英出了村口,就对着一棵老树解开裤子放水——这份淡定让老兵冯若英都瞪圆了双眼。 “是什么人在那里!” 就听身后一声大喊,就是一片拉栓上膛的声音。 不过显然这十来个日本兵,也给付辰和冯若英身上的土黄色军服骗到了,先是一愣之下个个放下了手上的三八式。 付辰回脸便是笑了一笑:“真是要命的天气啊!” 眼前的年轻人生得如此干净,又操一口浓郁的关西腔,心头的疑惑又消了几分,也是寒暄道:“是啊,真是冷!” “啊,这样的天气巡逻可真要命!”付辰又是说了句,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包日本产的“鹏翼”香烟,这还是刚才缴获的。 这带头的日本兵见这好物高兴得笑了起来,从海上补给线过来的东西,大多还是什么子弹枪械之类的,生活物资多是些必需品,形似香烟清酒之类的非必需品,他们这样的下等兵分配是有限的。 尤其是鹏翼香烟,这种十只装的铁盒装可是高级货中的高级货,就算身在日本也不是很容易能抽到的。 马上嘴馋地接过一颗就抽了起来,这日本兵才是注意到对方腰间竟是挂着一把菊花军刀,越发是肃然起敬起来。 “尊驾是……” 付辰含糊不清地又把自己“服部平次”的名字又报了上去,然后把刚才应付那俩哨兵的番号一说。 这下疑虑彻底打消了,日本兵随口跟付辰攀谈了几句,付辰居然大大咧咧地邀请他们进村,鸡汤猪肉还有东北玉米酒大大滴有。 这个叫中村的日本兵多少有点忐忑,他们奉命出来巡逻,这要是跟这个服部进村喝酒吃肉,要是给长官知道了…… “班长,天气这么冷,大家几乎都要给冻僵了!”旁边的副班长看出他的迟疑,赶紧趁热打铁道,“进去不喝酒,就吃点肉就好!” 一句“吃肉”,这十来个鬼子纷纷吞咽着口水,看来在这严寒之中小鬼子也不怎么好过啊。 付辰眨了眨眼睛,也是上前继续忽悠这十来个日本兵;哪里禁得住这忽悠? 一行人吞着口水,跟在付辰跟冯若英身后……然而几乎是刚一进村,由丁春喜带领的弟兄如狼似虎地就扑了上去! “别杀光了,留个活口!”付辰见这些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弟兄就这么扑了上去,赶紧大喊手下留情。 听到这句中文为首的中村才知道自己是上当了,呜哇乱叫勇士们反击,哪儿想过这狭窄的乡村走道居然能涌出这么多人来…… 反抗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小鬼子接二连三就全倒下了。 徐海水用枪托的砸过去的时候力度太猛,直接把这中村砸烂了半边脑袋,呲了那副班长笠原一脑袋的血,吓得他嗷地一声怪叫。 就剩了这么一个活口,付辰低着头冷冷审视着。 这浑身发抖的笠原瞪着眼睛看着这一群身穿己方军服的敌军,又看看身侧已是都没气的弟兄们,双眼从穷凶极恶变得惊恐起来。 “也不怕告诉你,爷爷们是黑豹子。”付辰冷笑两声,先是解开衣服给他看了看颈后的豹子飞翼,而后抽出了手上的指挥军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看你也是个讲道理的,爷爷便多留你一会儿小命。说,白城机场在哪儿?” 分明是问到了机要所在,这小鬼子哪里肯答? 嘴里嘟囔着什么天皇万岁,帝国万岁之类的话,听得付辰一阵鬼冒火,从实验室里把测试的电极片拿了出来。 短暂的震惊 “拖到一边去!”付辰小声吩咐徐海水,“带俩弟兄守着大门口!十分钟后我会叫人换你们进去暖和暖和!” 说着, 第423章 双线进攻! 叫两个兄弟左右架着他,二话不说就给这倒霉蛋贴在了太阳穴上,不过才开到10毫安,小鬼子便像杀猪一样的叫了。 众人面面相觑,哪儿见过这等洋气儿的玩意审人的,丁春喜还打算找俩烧红的火钩子捅一捅这小子的后门,没想到三爷摸出个小盒子就把这小鬼子弄得哭爹叫妈。 付辰偏偏不再发问,扳动盒子上的按钮,电量一会儿开大一会儿开小……刺激得这小鬼子几次三番都差点晕过去,可倒要看看审人的是谁,好歹也是精通医学的军医,付辰搞他跟闹着玩也差不多。 左不过半个小时,这倒霉蛋惨叫着饶命,然后仔仔细细地把白城机场的位置,还有留守部队仔仔细细说了一个遍。 照屁股上给了一脚,付辰让人拉下去处置,回脸就摸出了地图,叫上高劲远等人进门。 “真没想到小鬼子把机场藏在这里。”付辰拿铅笔在地图上做了标记,回脸对丁春喜道,“若我没记错,这地儿还真是个四面没掩体的大豁子!要大白天杀过去的话,肯定会被察觉的。” 丁春喜点了点头:“三爷记得不错!” “不光如此,回来的侦察兵,可是说过这附近有伪军的据点啊!是那个在咱们手下吃了大亏的张天弘。”一旁的徐海水插口进来。 高劲远一听这话也有点急了:“这真要是打起来,必然会惊了张天弘……伪军的实力咱们不怕他,可张天弘有支骑兵队,咱们万一给这小子冲了,想安全撤回齐齐哈尔可就难了!” “那么,咱们就先把白城附近的伪军先干了!”丁春喜大胆提议道,“反正麻子的屁股,一脚是踹,两脚还是踹,反正这肥屁股咱们踹上瘾了,就逮着他玩死里踹吧!” 这一句话打趣让众人都是笑了——可就这一百多号弟兄,想搞掉伪军的据点,难度可想而知。 “我不同意这么打。”付辰拧眉,“伪军实力是菜,可他们等于是护着白城机场的一道防线,咱打伪军必定会交火,声音一旦起来了,洮南的小鬼子,江桥的小鬼子,有可能第一时间会杀回来!咱十有八九会给包了饺子。就算前线的小鬼子不往后撤……惊了白城机场的鬼子驻军,咱们再想偷偷摸进去就不可能了!” “那……” 这话一出,付辰手下的这三个军官皆是犯了愁,机场不能直接打,伪军也不能直接打——难不成声势搞这么大的任务,要是泡汤么? “给我六十个弟兄,我们去偷机场,你们三个,带领余下的人,去搞伪军!”付辰啪地一下双手拍在地图上,“来都来了,干脆就一起打!等他们反应过来想支援的时候,都是自顾不暇的……看他们谁管谁!” 双线进攻! 付辰的提议让三人同时圆睁了双眼。 就一百多个人,可能吗? 张天弘的确是个饭桶,这些全副武装的弟兄打他们的确不是个,关东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刚才那鬼子说,机场就一百多个小鬼子,剩下除了飞行员就是地勤——昨儿刚下了大雪跑道一时半会儿恐怕清不出来,必然都躲屋里趴窝。”付辰沉吟着,“到了地方看看状况,先把哨兵敲了,混进去不是很难。” 付辰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电影叫《勇闯夺命岛》,就是几个身经百战的雇佣军眨眼间控制了导弹基地,飞也似的偷走了十几枚毒气导弹。 现在,换成是他们行事了。 这个极其冒险的计划,让这三个军官心口都开始突突突的跳起来。 面面相觑的他们很快接受了下来,一番商议之后,队伍当下分散成两队。 善于打狙击的徐海水跟着付辰,而另外一支负责偷袭伪军的部队,则是由高劲远带领。 趁着天光尚早,两队人就此分道扬镳。 在这小村子算得上又吃了些补给,大家的子弹还有装备更是丰沛了。 你别说,小日本子的棉衣就是比国内的暖和,刺刀也个个维护得十分锋利……有几个为了装得更像一点,甚至把小鬼子的军牌都戴上了。 付辰则是拿了中村的证件等物,能混进机场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就此再没遇上巡逻的士兵,也很快找到了白城机场的位置。 一片苍茫大雪野之中,隐约可见几个样式极其难看的哨塔。再往里看,一条被大雪完全覆盖的跑道上,停着几架飞机——付辰抬起望远镜看了看,四周到处有围着沙袋的掩体,到处架着机枪还有戒备十足的关东军士兵。 “有点意思,我怎么越看越像咱们自己的飞机?”回了回神,付辰不由好笑。也是了,沈阳一枪没发,小鬼子不仅占了兵工厂,好像还得到了数量不少的飞机,而现在,这些飞机被改涂了难看的膏药旗……已为小日本服役了。 “留驻军确实不多。”付辰侧转过脸小声地对徐海水说道,“没有一百,差不多七八十。” 徐海水点了点头,抬起手上的三八式再三瞄了瞄,又道:“这地儿偷不着哨兵……而且开枪的话,墙头的机枪会马上往这儿扫。” 之前小鬼子多次在什么芦苇荡烟草地吃大亏,现在把个机场附近收拾成一大片不毛之地,别说藏个部队,就是藏个野兔都难。 “天气正冷,小鬼子总不能没吃没喝。”付辰眼睛又是转了转,从口袋里拿出几枚银元来,“往南边有个村,去多多地买吃喝还有酒来,再跟老乡借个骡车,咱们就装成送补给的,大摇大摆地混进去!” 徐海水一怔,当下竖起大拇指夸奖他的精明,付辰又是嘿嘿笑了两声:“酒里菜里多下点巴豆水,咱得让小鬼子们来个川流不息才是!” “三爷,真有您的!”徐海水坏笑了两声,接下银元叫上俩弟兄转身就跑。 付辰心道:以小鬼子的精明,搞不好会被识破,必须要准备第二手计划,一旦被识破,他就打算派出迫击炮小队在此地轰小鬼子,而他就带领余下的弟兄们直接冲进机场,能炸的全部都炸掉…… 最好再干几个飞行员,这年头的飞行员,少一个就是一个! 第424章 前进! 以他们现在的战斗力,干掉机场里头这几个日本鬼子,根本不成问题。 “走,找个背风的地方窝一会儿,等着天黑了,咱再行动!”付辰放下了手上的望远镜,然后四下一瞧。 南边,似乎有个背风的山窝,只要不在里头生火,应该不会惊动小鬼子。 付辰带着人就钻了进去,比他想象中更满意,山窝里还有不少岩棚和山洞,手下这六十来个弟兄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 就算安排了明暗两道岗哨,付辰还是绝对禁止他们生火取暖。 还不到正经严寒的时候……黑龙江可是祖国边陲,冷得时候简直滴水成冰,就算现在生了火,也只是能烤热胸前,身后风一吹,依旧冷得直哆嗦。 付辰忍不住钻进实验室泡了个热水澡,身上这才暖了些,手脚再是僵硬下去,恐怕连扣扳机都难了。 这可怎么搞。 难怪后世反复在说义勇军抗日的艰难性,现在付辰切实地体会了之后,心中越发对他们心生敬意:要知道,他们可是没有金手指的! 又是一番忐忑,付辰转身走向电煮锅——实验室里的明火只有酒精灯,要靠酒精灯烧热锅子,恐怕就是再点几盏也不行;而这只电煮锅还是之前他在某宝买来吃个宵夜用的。 功率很小,容量也很小,费了半天劲儿付辰才是煮出姜汤来,配了点红糖进去,才是端出了实验室。 “来弟兄们,喝着暖和暖和。” 已是冻得不行了,这三爷跟变戏法一样弄出热汤热水来,众人惊喜之余,也没有多问,击鼓传花似得每人喝了两口。 就在这会儿,负责放哨的顺子一路跑回来:“少爷!海水哥回来了……好像,还给你带了个人!” 这会子还带个人过来干什么? 付辰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却看到徐海水架着枪,怒气冲冲的搡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三爷,我抓了个俘虏!”说着,徐海水抬脚照着那满面冷汗的男人一脚。 付辰不由皱了皱眉道:“干什么的?” “小,小的,小的是……”男人老半天才絮絮叨叨说着,他是附近乡里的保长,叫贺大勇。 “还他妈挺能给自己贴金!”一听他这絮絮叨叨,徐海水先是火了,要不是看在付辰面子,恐怕抬手又要打。“这老混蛋是个狗汉奸,我带着弟兄去乡里买粮,这厮正带着几个拿枪的伪军在抢老百姓东西!说是给日本人送的!” 哦,原来是传说中“维持会的会长”啊! 这下可抓着正经人了! 付辰算是恍然大悟,随后坏笑了两声:“海水,你这也是太粗鲁了,怎么能对保长这么不客气!” 一边说,一边上手替他整理衣服和头发,只是这坏笑不减半分,熟悉他们家三爷的顺子知道——这货要倒霉了。 来之前这保长正在抢老百姓东西,准备孝敬他们的日本爷爷的。 出身红军的徐海水当下就怒了,叫上俩弟兄上去就是一顿暴揍。 被他们劫掠的老百姓见小鬼子居然帮他们打起了兵老爷,居然都懵了;伪军则是瞪眼怎么日本爷爷居然打他们了……根本不敢正经还手。 然后,这仨“日军”不仅把伪军都杀了,还把带头的贺大勇打了个嘴啃泥。 原本打算一枪崩了,但徐海水觉得这厮有用,就给拉了回来。 现在,这贺大勇见这容貌清俊的小少爷说话如此客气,还给他整理衣服头发,当下有点感动了,马上呜呜嘤嘤了几句,说都是华夏人,大水冲了龙王庙之类的…… 哪知这句“都是华夏人”说完,付辰突然就变了脸,照着他脸就是一通巴掌! “你他妈还知道你是华夏人!?”付辰怒道,“华夏还有你这等败类!海水,给爷拖下去活埋了!” 就知道三爷肯定会翻脸,徐海水大笑两声,立马冲上去抓住他就往山沟里拖。 吓得贺大勇一阵求饶,直接就跪在地上了。 付辰见把这软骨头已是吓唬了个差不多,马上点了点头道:“行,爷就饶你一命!不过,爷问你什么,就老老实实地答!不然爷把你往死的弄!” 贺大勇哪儿敢隐瞒半分,接连把机场那边的情况说了详实。 负责看守机场的,所属多门二郎手下,是原先在江桥被打散了编制的白鸟联队。 他们的联队长叫白鸟幸二,手下现在差不多有五六十个人……带上那些地勤等等工作人员,机场差不多有百十来号人;付辰还问了他们有没有迫击炮机枪等等……贺大勇也不懂什么叫机枪,付辰叫手下拿了把轻机枪比划给他看。 “有有,墙头好像都架着,但好像样子有点不太一样……”贺大勇嘴里说的应该是日军的歪把子机枪。 “差不多。”付辰点了点头,才是又道,“你们的粮食筹得差不多了。不是还要给小鬼子送礼么?” 贺大勇圆睁双眼,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位容貌清俊的小爷,恐怕是要利用自己,还有他们身上的“皮”,往小鬼子机场里头混。 “这……小鬼子可凶得很!我,我……” 付辰见他迟疑,立马又瞪圆双眼:“他妈的,你‘我’什么‘我’?看你是想死吧?小爷告诉你,不想死就就带爷爷们去,不然现在就活埋了你!” 这话一出,贺大勇知道这命里头的一劫是跑不了了,垂头丧气道:“是是!都是华夏儿女,哪儿有不帮忙的道理!” 说着,一脸苦闷地听由付辰说的,把筹集粮食等等补给的事情跟他说了。 很快,天就是黑透了。 贺大勇带着付辰一行人,往机场的方向去。 付辰,徐海水,还有几个机警的兄弟,已是化装成东北的普通老百姓,赶着三架骡车往机场的方向去。 除了第一架骡车放着粮食,东北老百姓自酿的高粱酒,其他两架蒙了干草的,里面除了躺着几个弟兄,就是整整一车的炸药,枪支! 既然抓了个维持会的会长,他们完全可以里应外合了! 第425章 里应外合 很快靠近了过去,城头和岗哨上的小鬼子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打着火把的骡车,哗啦啦一下三八式和轻机枪全部转了过来。 哨兵马上大声吼道:“什么人?” “太君,太君!”贺大勇跑上去嘿嘿笑着掏烟盒,“是我啊,老贺!太君,东西给你们送过来了嘿嘿……” 哨兵接烟,却并不买账,脸上一副很是蛮横的样子。而有个少尉模样的小鬼子气冲冲地杀出来,照着贺大勇的脸上就是一记巴掌:“八嘎,这么晚了才把东西送过来!” 说着就是一通暴风骤雨似的谩骂,显然是非常不满意。 哼,这等狗汉奸,还出卖良心,看来小鬼子也不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徐海水一副嗤之以鼻的笑容,付辰眼珠转了转,赶紧上去点头哈腰地劝着:“太君不要生气!咱们这也是尽力去办了,最近老百姓大大滴跑,没有粮,我们凑的,凑的!” 付辰脸上还抹了锅灰,装出一副没见识的乡巴佬模样,然后指了指身后的三架骡车,连连比划着。 这少尉偏头,心道,今天虽然晚了点,但居然凑了这么多东西,当下心底狂喜,却没有急着上脸。 一边破口骂着,一边绕着三架骡车走了几圈。 贺大勇吓得脸一白,要知道骡车底下可不光是粮食还有酒这些东西,另外还有给你们日本人的“大礼”,别给这小日本子看出点事什么吧! 而他心里慌得要死之时,付辰却嘿嘿笑了笑,上去打开一坛高粱酒就凑上去,在少尉面前晃了晃道:“好酒大大滴!” 迟疑地尝了两口,少尉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伸手把这一坛酒就接过去了,然后马上对他们几个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放下东西就滚出来!” 而后,对着那抽烟的哨兵说了句日语:“佐藤,你跟着!” 付辰心下冷笑,小鬼子你是飘了吧,我们这么一群人,你才叫一个跟着,还不够海水杀的。 说着,回身对赶骡车的徐海水使了个眼色,几人快速赶着车进了机场大门。 贺大勇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地方了,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往仓库的方向去。 而那个被称之为“佐藤”的日本兵始终架着三八式跟在他们后面——这几个貌似老百姓的男人,根本不在他视线之内,一路上遇到其他的小鬼子,还能神态自若地打招呼。 “三爷,鬼子人不多,可岗哨却不少。”徐海水小声在付辰耳边说着,“差不多四道哨,前两道必然是明暗两道。” “不止……你看墙头还趴着一个机枪位。”付辰小声说着,“咱武器动静儿太大,要等若英他们动手之后,咱才能开枪。” 徐海水无声地点了点头,一副戒备的模样。 此间很快到了仓库外面,佐藤对着看守仓库的两名小鬼子打了个招呼,两人把仓库门打开。 里面除了吃的喝的,居然还有不少枪支弹药——付辰一看眼睛都给晃到了,差点大声笑起来:我靠这么爽?等下把小鬼子全干完,这儿的武器装备又够他武装起一个营的兵力来了! “搬,快点!”佐藤粗声大气地对付辰等人说着,“你们这些懒散的zhi那人,劣等民族!” 嘴里不干不净地又骂了几句,仿佛是觉得站在一个屋檐下都脏他眼睛,转身正要走出仓库跟两个同伴说话,徐海水忽然暴起,捂住他的嘴! “呜呜……zhi那人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一把冰冷的匕首忽然从后背绕到了脖颈,眨眼间喉咙就被穿了个大窟窿,气却已是提不起来了。 涌血的嘴巴略是张了张,只能发出一串毫无意义的声响——然而就是这个声响,惊动了站在门口的两个小鬼子。 他俩万没想到这些脏兮兮的东北人忽然就能化身杀神,瞬间就把佐藤杀了,正卯足了力气打算惊动四下,却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左右围上来按倒在地。 “拖到后面去,都干死!”毫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付辰已开始大搬特搬,谁知道等下是不是能惊动小鬼子,仓库里只要能塞进实验室的,全部都带走。 徐海水一脸冰冷地拍了拍骡车,藏身在稻草下的几个兄弟马上钻了出来。 “拿家伙!”付辰从稻草下把武器都摸了出来,一个个扔给潜伏进来的弟兄们,“时间到之前,不许开枪!” “是!” 抬腕又是看了一眼手表,付辰眯了眯眼。 跟高劲远冯若英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们在另一线闪袭伪军的军营……而他们,就是里应外合,把机场打个稀巴烂! “海水,去找狙击位等待!”付辰转身带着顺子和两个弟兄往后面去,“你们,跟着我去烧火去!” 转身,带着他们悄悄提了汽油桶就绕到了鬼子的营房去。 这会儿天已是晚了,小鬼子都洗漱干净在床上正在闲聊,嘴里抱怨着华夏这鬼地方真不咋地,天这么冷,水这么难喝,哪儿有他们仙台好之类的话。 付辰心底哼了几哼,既然这么喜欢你们老家,爷爷们这就送你们回老家。 心想着,对顺子他们使了个颜色,迅速把汽油桶偷偷放在营房四个角,然后把引线这些一路铺了过来。 “等下我打信号弹的时候,你们就用手榴弹点火!” 然而饶是这样,付玉廷等人也依旧不放心,大部队又往前行进了两天,这才开始安营扎寨。 期间江景泽的腿因为急行军的缘故,不小心再次碰伤,还好付辰医术精湛,并且经验丰富。 只可惜这个年代没有x光机,付辰也不知道江景泽的骨头恢复到了什么程度,只能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 在营地中休息了两三天,伤势较轻的伤员已经恢复的不错,至于重伤员也可以安心静养。 不过这一切还得益于付辰实验室中的存货,不然没药没吃的,又天寒地冻之下,队伍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 至于付辰是怎么拿出这些食物和药物的,付玉廷也抱着疑问,不过被付辰搪塞了几句忽悠了过去。 其实付玉廷人老成精也没那么好忽悠的,只不过因为战事忧心,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直到四天以后,付玉廷才召集了付辰、江永宁等人,开始商讨下面的对策。 第427章 未来的希望,空中支援 带火的弹头打烂了哨兵的脑袋,没了头的尸首居然还在方寸间的走了两三步,只是身体的运动就只是无意识的,翻过了围栏就直直地栽了下去! 就在哨兵被干掉的时候,从机场外面,突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炸响。 这是留在外面的几十个兄弟在疯狂地打响迫击炮。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墙头有个少尉用日语大喊大叫着,然而与此同时,徐海水又是一枪! “顺子!”付辰回头,就对身后副官怒吼一声。 顺子立马照着汽油桶丢出了一把集束手榴弹去——这会子其实已有小鬼子披了冬装在往营房外面跑,但没有冲出营房,就被接连开枪的弟兄击倒在地。 轰! 被手榴弹引燃的汽油桶爆发出更大的爆炸来,整个机场简直是被炸了营。 要知道,这些看守机场的关东军们,正把全部精力放在机场外面的进攻,万万没想到机场里面也有敌人。 “不好,小心机场和营房!”守在门口的少尉大惊失色,转身跑向内线电话,“快,我给接白鸟队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这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付辰他们发现了电话线的总座机,已叫人完全破坏了。 小鬼子的内部通讯一断,里外整个就乱套了。 机场这么大,内外呼应全部要靠通讯设施的交互联系,切断了电话联系,等于是把小鬼子的耳朵和眼睛都蒙上了! “打,让他们一个也别活着出来!”付辰怒吼一声,让人从骡车的稻草里把带进来的两把轻机枪一架,对着营房就是一阵突突突。 没有在第一时间被烧成焦炭的小鬼子惊慌失措地跑出营房,个别几个还只是穿着一条兜裆布,身上大大小小的还有被烧伤的痕迹。 他们冒着汹汹燃烧的大火冲出营房,以为自己能保住一条小命,没想到刚跑出来,就被子弹打成了毫无意义的肉酱。 眨眼间三十多个鬼子就被这样突突了,从机场一侧开始有人拿着三八式往这边跑——带头的拿把指挥军刀,付辰看了一眼差点笑岔了气。 这小鬼子灰头土脸,一副仓皇失措的模样,不仅军帽不见了踪影,甚至连身上的关东军军服都是乱七八糟的。 要知道小鬼子军纪严明,身上的军装相当于是军容,从上到下会经过认真检查……自打穿越以来,付辰没少跟关东军交手,几乎完全没见过这形象的小鬼子。 看来还真是急了眼了。 叫人对准了那些跑来的鬼子就是一阵突突,本以为是打进来的迫击炮让营房着了火——等那些要命的子弹射过来,自己手下接二连三地阵亡,白鸟才知道机场已是混进敌人来了! 嘴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可恶的zhi那人真狡猾,立刻就让手下们分散站位去寻找掩体。 眼见这些小鬼子反应居然这么快,付辰一笑:“漂亮,仗要这么打才对么!不然跟抗日神剧似得,开一阵枪跟打沙包袋差不多有什么意思?” 从实验室里又是摸出几颗照明弹出来,付辰二话不说照着小鬼子头顶接连打了两颗! 明晃晃的黄光把头顶炸成了一片白昼,正在狙击位上的徐海水刷一下将枪转了过来,对着白鸟就是一枪! 砰! 这倒霉的白鸟只是露了下头,就被贯穿了脑袋,倒在地上变成毫无意义的烂肉。 联队长都被打死了,剩下的这些小鬼子统统成了散兵游勇;再加上是里应外合,没一会儿战斗就结束了。 除了被打死的几十个关东军,居然还有不少轻重伤各异的俘虏。 “哪儿有时间管他们,一人一刀都宰了。”优待俘虏这政策是对同胞的,小鬼子算个屁?付辰照着地上啐了一口,招手让那几个杀猪宰羊手脚比较利索的弟兄动手,然后又分派了几个收罗武器打扫战场,剩下的则是跟着付辰去往飞机上面绑炸药了。 跑道胡乱炸几下就没法降落了,而这些飞机想彻底毁掉也不是太难——本身飞机上面就有油箱,打烂了一把火下去就能炸成堆废铜烂铁。 二战时候很多迫降的飞行员怕飞机落到敌军手里,就是采取这些方法毁掉座驾。 钻进实验室在搜索引擎上找到了飞机的型号,然后很顺利的找到了飞机的油箱。 出了实验室付辰马上带着手下开始破坏飞机,顺子跟上来一边帮忙,一边唉声叹气地说着:“三爷,这好好的飞机,咱们要是能弄走打小日本子多好!” “那必须带走几架。”付辰笑了笑,转身朝着紧跟上来的几个年轻人喊了几声。 出发前,他就跟兄长要了十个飞行员随行。 沈阳的那些败家玩意,光顾着逃命根本不管飞机,害得好些飞机落到了小鬼子的手里。 这些可是将来包围哈尔滨的重要物资,能带走多少是多少……实在是飞行员不够数,不然他都有心思把这些战机全带走。 “快,趁着小鬼子增援部队还没有赶过来,你们赶快起飞!”就算付辰没有开过飞机,其实也知道开飞机不是开车,上去舞弄几下就能开走。 飞机需要导航,在起飞的时候还需要塔台的引导,不然起飞过程中也很容易出事。 可顾不了这么多了,能带走哪怕几架也好。 “弟兄们,你们一旦上了天,就很危险了……小鬼子的战机很可能会追上来死咬你们。”付辰快速地说着,“而且沿线的弟兄在地上也给不了你们太多支援,你们……只能独自回去降落!” “三爷,咱不怕死!”一个飞行员二话不说就跳上飞机,“弟兄们,咱走!” 这十个年轻人毫无惧意地选择飞机就发动了。 随着引擎的轰鸣,一架战机摇摇晃晃地向着跑道冲了过去。 轰! 眼瞅着那架飞机艰难地在跑道尽头爬升,付辰一下乐开了花! 有门,这下他们也有空中支援了,不会被鬼子一直压着打了。 手下们在激昂地欢呼,炸掉飞机和跑道,至多是拖延小鬼子的进攻,而他们现在也有了飞机,抵抗起来就更有胜算了。 第428章 被埋伏 所谓榜样的力量是无限的,紧接着,第二架,第三架飞机也是轰响着引擎起飞。 手舞足蹈的顺子简直是跳起来了,头一次没大没小地说着:“少爷,您怎么不去也开个飞机走啊?” 他妈的,你以为我不想? 付辰白了顺子一眼,我可没有个从开车开枪开飞机……什么本事都能在夏威夷教会的老爹啊! 很快,带来的这十个飞行员一个接着一个把飞机驶出跑道——果然是付汗青精挑细选出来的,十架飞机稳稳当当地都是起飞离开了。 “好样的!”付辰高兴地直拍大腿,而身后一架飞机的爆炸冲天而起,紧接着就被火光吞噬了。 正在加紧摧毁跑道的弟兄们,也在往地上铺炸药……然而就在所有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之时,却听机场一侧发出接连三声怪响。 伴随着嗖嗖声,三个绿幽幽的亮点迅速腾空而起,爬升到了头顶就炸响开来。 整个机场被这鬼火般的光芒照成了大白天,所有的弟兄相顾骇然……这他妈怎么回事!? “照……照明弹?”付辰道抽了一口凉气,“小鬼子的照明弹!?” 紧接着,冲天的火光在付辰的身后炸开,火光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 “炮,是炮!?” 大惊失色的付辰怒吼着弟兄们快分散,紧接着就被一阵炸起的土掀翻在地。 一头一脸的土倾注全身,差一点将他活埋了。 回脸,付辰才是震惊地发现,弟兄们的“遭遇”跟他差不多。 我x他妈的,这是被埋伏了! 又是被轰得满身满脸的土,付辰在抓狂之余终于是明白过来了。 战斗…… 这一路简直是太顺了,他们没有遇上正经的抵抗,甚至日军的飞行员们,都没有正儿八经的保护—— 要东北军说不亏是日本人的精锐部队,所有人很快从爆炸的混乱中清醒了过来,披上衣服纷纷跑到了外面。 这一看不要紧,所有人顿时陷入了慌乱中,一场战争的成败多数取决于空军和海军,日本当初能够在亚洲横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有个强大的海军,当然日本的空军也不差。 至少在抗日战争初期,给了毫无准备的东北军,很大的打击。 如今他们见到机场被炸,肯定坐不住。 这场爆炸也同样惊动了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布置严防,还是没能躲过付辰的袭击。 “多门君,看来张海鹏嘴里的那个内应是真的,这小子还真来了!”寺内寿一看着火光,牙齿紧咬,明明已经没有漏洞了,这群zhi那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内应是真的,可是这个小子也太难缠了!”被人称为笑面虎的多门二郎如今脸色也不怎么好,急忙命令手下,“给我去搜,搜不到人,你们全对着东方切腹自尽!” 这个付三少爷论打仗是肯定比不上付玉廷和谢韵卿那群老将,可论滑头鸡贼,这小子绝对全东北军第一。 “是!”手下的大小军官,见到上司放了狠话,急忙应答了一声,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付辰还不知道多门二郎对自己有了那么高的评价,此时他正带着人悄悄地往外溜。 老师说这一次的行动并不算顺利,小鬼子的防御竟然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这个情形让他不仅狐疑。 都是当兵的也清楚,军队想要战斗要保持充足的体力和精力,疲劳之下是打不好仗的,很多时候战争的失败都是因为长期疲劳对抗,导致战斗力下降。 所以就算是夜间巡逻,人数也不会太多,可是今天的机场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要不是他想出办法,今天的行动也要取消了。 这些实在是太反常了,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的行动被暴露了,他们军中肯定有奸细! 可,他这次行动是绝对保密的,知道的人并不多,就算是他手下的这群士兵,也没有提前告知过行动目标。 只有他父帅付玉廷和大哥付汗青,还有他们亲近的一些人才知道,难道真是这些人出卖了他们? 想到这里,他的身子不禁一寒,这些人可都是他父帅和他大哥的老部下了,竟然做出这种事? “三爷,怎么了?”跟在付辰身边的高劲远,看着付辰的表情不对,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什么,小鬼子不对劲,告诉兄弟们都小心着点。”付辰摇了摇头,暂时把那些不好的想法丢在脑后,就算要查他也要先有命回去才行。 “三爷,兄弟们都有数,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会保护三爷安全。”高劲远皱了皱眉头,付辰能看出来能想到的事,他一个老兵自然也能想到。 付辰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一定会好好保护;更何况临出门的时候,江景泽还抓着他的手反复交代他,一定要保护好付辰,他可是答应了江爷的。 “大家都要回去!”付辰闷闷地回答,“我带你们出来并不是要你们送死的。” 这话说完,挥了挥手,悄悄地往机场外围摸去。 然而,付辰还是低估了小鬼子的能力,就在他刚摸到机场边缘的时候,就听到有人用日文大喊了一声:“那边!是什么人!” 这话喊完对方甚至没有给付辰任何反应的时间,马上就掏出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妈的!被发现了!”高劲远见到这个情形眼都红了,第一时间掏出枪对准了发现他们的日本兵。 砰! 高劲远的枪法极准备,一枪就打暴了日本兵的头。 这个日本兵似乎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凶悍,连话都不说就开了枪,直到死一双眼睛都瞪地大大,完全是死不瞑目。 其他的日本兵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凶悍,被发现了还有心思反击,其中一人怪叫了一声,慌乱地四散而逃。 然而,他们反应虽然快,还是晚了一步,付辰也拔出枪对准了他们。 几声枪响过后,这十人的搜索小分队很快被付辰等人消灭干净,只可惜同时他们的位置也暴露了。 第429章 身受重伤 几乎是完全失去了知觉,付辰甚至能感觉到血液顺着那些可怕的伤口在疯狂的喷出。他第一时间就想钻进实验室躲藏,可假如进去了,自己因为失血过多昏倒在地,可没有人能进来救自己啊! “噗!” 吐出一团血肉,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炮火震碎的徐海水强撑起身体,闷叫了一声:“三爷!” 趴在虚土里面的付辰,已是答不了他了。 “三爷,三爷!”大惊失色的徐海水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声音都变了调,“快,快撤离!” “海,海水……”听到是战友的声音,付辰喷了一口血,突然失去了知觉! ………… “洮南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么?” 一大清早,付汗青亲自跑去了侦察连去。 要知道,这些侦察兵平日里能够见到的最大的军官,大概就是团营级别的参谋了,现在……连他们师长都亲自出马了,可见对于洮南这边的军情有多上心。 还是……洮南那边有什么大人物么? 哪儿多嘴? 连长立刻敬礼道:“回师座的话,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 听到这话,付汗青沉静的脸不由又冷了几分。 “听着,一旦嫩江以南有什么消息,立刻事无巨细统统报告上来!”付汗青冷冰冰地下令,一旁的路海旺小声提醒着:“师座,时间差不多,您该是回司令部去了。” 付汗青无声地点头,转身往大门外走出。 “怎么就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付汗青一边往外走,一边十分焦躁地说着,“能派出去的人,几乎都撒出去了,可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说着,一时气愤的付汗青怒道,“真是一群废物!” “大哥,小日本子几乎把江桥到齐齐哈尔的路线全部堵死了……再加上锦州沦陷,山海关的路也被堵死了!”江景泽为难地说着,“现下我们是否能偏安齐齐哈尔都是问题了,您还是不要担忧洮南的状况了吧!” 付汗青没吭声。 知道幼弟家赫去炸白城机场的人本就不多……而且怕行动走漏风声,付汗青连江景泽都没有知会。 几个知情人更是三缄其口,对外只是说小少爷风寒养病不便出门;底下人都以为司令家的小少爷跟前一把手,万福麟的公子一道跑去哈尔滨避难了。 “有两天没见着家赫兄了,怎么,受的那点风寒还是没好么?”江景泽回脸发问,“之前只道是他身子养的大好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见点风就受不了了。” “三儿这自小到大就是体弱多病,还是多养两天吧!”付汗青很轻松地将话题转移,“你呢,腿脚可是利索了?没事屋里多躺躺吧,前线一时半会儿你们也插不上手。” “我这点伤,随便舔舔就好了,再说有绾心照顾我……嘿嘿,自然是好得很快呢!”一提美女,江景泽眼睛亮了一亮,可很快眼底多了几分担忧,“小日本子是越来越近,咱们从昂昂溪撤回来,这仗咋打?” 付汗青没有说话,率先登上军车,几人飞也似的赶往司令部。此刻,旅团级以上的军官和参谋都已经到了。 而付玉廷正揉搓着太阳穴,一副伤透了脑筋的样子。 “司令,据前线奏报,日军的广岛师团,已在大兴沿线排兵布阵……以他们的推进速度,可以算得上是朝发夕至了。”一个参谋率先开口道,然后指着沙盘上代表着昂昂溪的据点,“现在,我们的工事集中在昂昂溪到齐齐哈尔沿线。” 谢韵卿静等他说完,然后从沙盘旁边拿起竹竿,指着昂昂溪道:“从昂昂溪出发,日军就算是靠脚程行军,最多两个小时就可以摸到齐齐哈尔的城墙皮了!” 付玉廷点头:“嗯,所以我们的防御重心,不能以守城为主,而是必须以打击日军的推进为主。” “司令正解。”谢韵卿继续往下说道,“齐齐哈尔作为省城,却算得上无险可守……咱们现在修的工事,翻修的城墙,不足以抵抗小鬼子的炮火攻击,更不要说他们还有空中支援。” 说起空中支援,这是让全体江省部队头疼的大事。 窝在阵地里根本不敢冒头,动不动就是机枪扫射,有的时候还会抛下致命的重火力炮弹,人就死的更多了。 他们有高射炮,可是这些定高爆破的所谓重武器,比射出去的迫击炮还没个准儿,根本织不出大火力来……小鬼子的飞机简直跟来自己家一样,那叫一个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如果这仗真就这么打下去,阵地,城池,迟早会被这些侵略者蚕食掉。 “而且,我们的弹药,武器,都成了大问题。”军需的军官也开了口,“司令,照着您的作战方针去打,消耗实在太大,而且……除了哈尔滨,我们连一点支援都没有!” 付玉廷又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除了空中作战是他们的软肋,补给品,恐怕才是能要了他们的命! 现下来自于山海关内外,还有江省本地的支援,大多都是民间自发组织的,除了钱,大多都是一些生活物资。 现在兵荒马乱的,整个黑龙江是物价飞涨。不过以付家的财力,暂时还控制着矿山,还有一部分工厂的经营权,维持军队的吃穿用度是没问题的。 目前援军没有,临时征上来的兵数量稀少,而且刚刚加入战斗基本没什么战斗力,只能叫炮灰…… 最可怜的弹药和武器,连着打了几场仗,的确是缴获了不少武器装备,可就那么点本钱,只够守齐齐哈尔一个星期。 之前小儿子家赫再三提出全军撤出齐齐哈尔,率部向哈尔滨一带转移……毕竟,哈尔滨沿线有险可守,而且松嫩平原的南方又是产粮区,还有兵工厂,只要保得住哈尔滨,他们就有可能东山再起! “司令,按照小鬼子的惯例来看,他们必定会先集结部队,才会继续推进,”谢韵卿快速建议道,“我建议,可以采取奔袭的方式,继续袭扰日军,打乱他们的进攻节奏!” 第430章 飞机归来! “这次倒不必咱们亲自动手,”付玉廷一方面赞同自己义弟的战术,另一方面又是笑了笑道,“小日本子能拉张海鹏下水,咱也一样能!” 就在众人正是困惑之间,窗外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警报声! 这,这不是空袭警报吗? 所有人相顾骇然:几分钟前还提到了小鬼子的空中支援,现在就跑来齐齐哈尔下蛋了吗!? “司令,您快带着几个参谋赶快进防空洞去!”江永宁最先高声说着。 “不急,”付玉廷凝神倾听了几秒钟,摆了摆手道,“不像来轰炸的。” 东北军自己也是有空军的,虽然算不得强硬,到底也是见识过的,老兵油子们听听动静大概就能知道敌机是不是来扔炸弹的。 谢韵卿也是拧眉,却又说道:“听这动静儿,怎么不大像日本人的飞机?” 付汗青回身,先是在窗口站了一会儿,竟是突然抬手将窗扇推开了。 抬头仰望,立刻看到两架在空中盘旋的飞机。 “这……这不是咱们自己的飞机!?”付汗青圆睁双眼,叫他困惑的是,分明机型是他们东北军的——怎么就喷涂着小鬼子的膏药旗呢? 发愣间,谢韵卿的副手林平喜跑了进来报告:“司令,参谋长!这些飞机开了无线电通讯,是咱自己的人!说是从白城机场来的,请求在齐齐哈尔降落!” 听到这话,付玉廷的脸简直笑成了一朵花,不光是他,整个指挥中心的人都相顾喜悦! 就算付汗青是个向来沉稳的性格,听到这话也差点原地蹦起来。 家赫出发之前跟自己要飞行员,付汗青其实是不想给的——这年头会开车的人都不多,开飞机的更是凤毛麟角,死一个他都心疼。 后来幼弟是晓以大义说了半天,他才答应给了十个…… 现在看来,妈的!当时就应该豪气一点,一口气把能派出去的飞行员都派出去啊! 说不定把白城机场搬空了都有可能啊! “告诉他们,付玉廷欢迎他们归队!”难掩喜色的付玉廷洪亮地说着,“传我命令,但凡成功降落的,每人一枚勋章,再赏三个月的军饷!” 好小子啊家赫,咱们父子还真是心有灵犀……正想着空中攻击没法打击,你就弄飞机回来了。 这下就算鬼子飞机胆敢长驱直入,也要忌惮他们东北军的飞机了。 可是…… 就在他满面高兴之事,却又看到林平喜那几分欲言又止。 付汗青不由咯噔了一下,虽没有直接问出来,但心里很快升起一股不祥来。 付玉廷也是没有问,继续和所有的军官们继续战斗推演,还有安排工事修筑。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马上回去准备吧,散会!”付玉廷快速遣散了大家,才是叫林平喜进门。 此刻,房间里除了付汗青父子,就是谢韵卿和江永宁父子。 “家赫,是不是出事了!”忍了又忍,付汗青还是最先低喝着,“洮南那边,是有消息了?” 江景泽刷地一下就将目光转了过来,竟是脱口而出:“家赫兄?家赫兄出什么事了?他,他不是一直在养病么?” 连带他的哥哥江景澜也是懵了,江永宁回脸瞪了儿子一眼,没好气地说着:“闭嘴!” 眼见付玉廷脸上水波不兴,谢韵卿急道:“你倒是快说啊!” 林平喜吓得周身一抖,赶忙说着:“火线上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可我手下有几个侦察兵前去江桥沿线打探的时候,意外发现就在三爷出任务的几乎同时,多门二郎手下有一支联队,开始向后撤了。” 在日军全面推进的时候时候,有部队,而且还是呈联队的数量往后回撤,这现象绝对不正常。 付汗青刷地将目光转向自己老爹,后者则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侦察兵这才一路跟着,发现他们不仅是往后撤,而且目的性非常明确,就是直奔白城机场的。”林平喜继续往下说着,“可在靠近白城机场的时候,这支联队遇上了大白毛风,被一路劫在了洮南以北的山坳里,到了晚上他们才靠近白城附近……据侦察兵说,他们似乎,似乎和什么人交火了!” 付玉廷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交火。 这时候在白城附近交火,除了他的小儿子,还有谁? 换上关东军的军服,混成小鬼子去炸小鬼子的机场,这任务本就冒着绝对的风险。 他就是心里清楚,才不想让小儿子去冒险! 可现在的状况,如果他不去队伍里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分明是九死一生的绝死任务,他的小儿子还是去了…… 有日本人的联队围追堵截,他们又不是骑马走的,要跑,能跑哪儿去? 况且,嫩江南现在还有一支属于张天弘的骑兵小队,如果死咬着他们——突围和撤离都很难啊! 越想,越是觉得绝望! 可怜江景泽这个病号,只能皱着眉头,强忍着不适听着,这若是放在旁人,江景泽早就开骂了。 可是现在…… 这位可是他小舅舅,夏家的宝贝,他不敢得罪。 见到付辰和付汗青进门,江景泽就好像见到了救星,眨巴着眼睛叫了一声:“家赫……” 救命! 夏元宝也发现两人,看着江景澜,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可是当他看到江景澜身后的付辰,脸色却突然变了,很显然之前付辰当众打军棍的手段给夏少爷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付辰也看到了夏元宝的脸色,他邪里邪气地笑了一下,转身推着江景澜道:“景澜大哥,我困了,想先休息了。” 江景澜也算从小看着付辰长大,见到他这幅表情,怎么会不清楚他心里的小九九。他担忧地看了夏元宝一眼,嘱咐:“家赫,给我老爹点面子啊。” “家赫心里有谱,景澜大哥放心。”付辰却笑得越发灿烂。 娘的,被小鬼子和军中奸细弄的窝了一肚子火了,这夏元宝简直是来给他消气的。 等打发了付汗青,付辰关好门,转过身对着夏元宝“嘿嘿”一笑。 夏元宝本想和付汗青求救的,可无奈付辰的动作太快。此时见到这位付三少一脸邪气的对着自己笑,他忍不住往火炕里面缩了缩。 第431章 彻查 谢韵卿沉声说道:“一点线索都没有,你贸然去查,反而有可能第一时间打草惊蛇。况且小鬼子腐蚀的本事谁都见识过……张大麻子,还有活动在其他地方的伪军,不都是证明么!就算今天不是奸细,明天或许就是的可能性也有啊!” “奸细往城外送情报,一定还有其他的内应在。”付汗青托下巴冷冷说道,“况且……” “好了汗青!现在更重要的是107师要尽快构建城内外的工事!”付玉廷双眉略抖了抖,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带上景澜和景泽,尽快去安排吧!” 这摆明了是不打算让自己插手这个奸细的事。 付汗青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有关幼弟的事,他怎能不关心?可现在…… “是,司令!”付汗青旋即立正敬礼,带上忧心忡忡的江家兄弟出了门。 “大哥,咱要不要去问问回来的那几个飞行员?”出门之后,江景泽立刻说着。 “嗯,看看去。”满心记挂着幼弟的付汗青,快速地点了点头。 就在付汗青三人往机场的方向赶过去的时候,付玉廷腾地站了起来,瞪着房间里仅剩的两位高声说道:“现在也没别人了,你们两个,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谢韵卿和江永宁腾地一下就笔直了身体! 还是江永宁先发话:“付哥,我跟了您这么久了,家赫是我从小看大的,那就是自己孩子,和景澜他兄弟俩是一样的,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害了自己的孩子啊!” 付哥是江永宁刚跟着付玉廷时候对他的称呼,已经多年没有叫过了,没想到现在情急之下竟然又叫出来了。 付玉廷听到这话并没有表态,只是把眼睛移到了谢韵卿的身上。 久经沙场的这么多年,这一眼之中所带的威严,就算是谢韵卿都怵头,更何况现在还处于盛怒之中。 黑豹子黑豹子,没有个豹子般的气质,谁会给他起这个绰号? 谢韵卿眉头紧锁开口解释:“付司令咱们也算是旧相识了,更何况你我在东北军共事这么多年,我谢韵卿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当初少帅还有万福麟把军权都交给我了,我也没有带着队伍投靠小日本,现在怎么会来搞这种小动作?” 付玉廷听着两人的话并没有开口表态,各执一词之下,他也很难分清楚到底该信谁……或者说,他谁都不愿意怀疑。 江永宁是他的老兄弟了,两人一起出生入死大半辈子了;谢韵卿说的也没错,他不光是他义结金兰的弟弟,而且兵权在握的时候,他若投靠小日本,远远比现在好处多多。 而且作为江省的参谋长,这位三弟的身份和位置都比他还要高——还有,若他谢韵卿在北平没有跟家赫一道力排众议来推举他,他付玉廷也没有今天的地位。 可是……之前家赫行动前那么隐秘,知道的人除了这两位就剩付汗青了。 汗青最是疼爱这个幼弟的,怎么可能把他卖了?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眼睛又在江永宁和谢韵卿身上扫了一圈,于是开口继续问:“那天晚上你们都在干什么?” 听到付玉廷问话,江永宁又是先开口的,他不紧不慢道:“那天晚上在和幕僚们在议事,一起研究黑龙江的地图,同时在讨论后续战争怎么打,以及布防的问题,这一点幕僚们都可以证明,巡逻的守卫们也可以证明。” “嗯。”付玉廷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这事他也听说过,江永宁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召集幕僚讨论,这一点的确没法骗人,以那群幕僚古板的性子,也不可能帮江永宁做假证。 他把目光又转到谢韵卿身上:“老三,你呢?” “我……”谢韵卿听到江永宁的话又见到付玉廷问,脸色不由得微变,沉默了一下才道,“我那天自己在房里,翻看过去的战报。我想研究透彻那个多门二郎的打法,毕竟……在江桥接连几战,都不是大兵团交战。” “只有你一个人?”付玉廷听到这话脸色不由得一冷,“有谁可以证明?” “只有我的警卫员在。”谢韵卿的声调低了几度,自己都没有了底气。警卫员的都是他的人,这种证明是不作数的。 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澄清自己。 “二哥!”谢韵卿忽然朗声说着,“您觉得这样查,除了在你我还有江师长之间心生嫌隙之外,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呢?如果我们两个其中之一是小鬼子的奸细,还用的着亲自跑一趟去送什么情报吗?随便写个纸条,直接就递出去了!” 付玉廷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可如果遣手下人出城也并不可能,因为在决定付辰出兵白城机场的之前,齐齐哈尔就已关闭了城门,外面的人能进,但城里的人是一个也不许出去。 付玉廷怕得就是城里有人会把情报递出去,才是采取了这个方法——可没想到,情报居然还是出城了。 “罢了……”付玉廷攥紧了拳头,眼底闪烁着凶光,“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的!” ………… 就在徐海水扑过去的时候,付辰已侧倒在虚土之上,已是彻底失去了知觉。 被气浪掀翻的顺子跌得七荤八素,居然神奇的没什么大事。 他晃了晃满头腥涩的尘土,老半天才是爬起来——听见徐海水那一声怪叫,忽然意识到他家少爷可能出事了,吓得脸白如纸急忙也是跑了过去。 “海水哥,少爷这没事吧?”本就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顺子,看着他的主心骨已是不省人事,更是浑身发抖。 徐海水死咬着后牙没回答,而是把手上的狙击枪往身后一甩,招呼顺子把昏迷的付辰一把架起:“快,我们藏到沙袋后面去!” 炮声接连不止,原本在布置炸药和汽油桶的弟兄们皆是在找寻掩体——可日本人的火炮实在厉害,密集不必说,口径更是大得惊人,炸裂开来马上就是无数弹片横飞,弟兄们死伤惨重。 第432章 厮杀 而在山上指挥手下不断发射火炮的藤田,突然制止了大家。 “停,不能打了!” 一旁的板门有些发愣,圆睁双眼回看他。 “要知道,这里面有付家赫!”藤田阴险地说着,“多门长官说了,活捉付家赫者,军衔连声两级!而且最重要的事,能够去见本庄总司令!” 说着,仿佛是对活捉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抱定了信心似得,藤田兴高采烈地说着,“这时候,除了我们藤田联队,还有什么人能做到这个!?” 说着,他一把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军刀,对着周围的手下大喊一声:“帝国的勇士们,我们冲……活捉付家赫!” 就在炮火停歇下来的时候,和付辰主仆藏身在沙袋后面的徐海水,忽然暗自抽了一口凉气。 “不好了!炮声停了……小日本子一定是杀过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似得,天空顿时翻腾而起数枚鬼火一般的照明弹。 喊杀冲天。 “不好了连长,小日本子杀过来了!” 一个被炸得浑身是血的弟兄飞也似的跑过来,见着昏倒在地的付辰,脸色又是变了变,突然高声说道:“连长,我带着弟兄们跟小日本子们拼了吧!你,你带着三爷快走!” 徐海水认出这是张小毛,他狙击连里的人。 双眼顿时失去了几秒钟焦点——其实在发现被埋伏的时候,徐海水是有心带着付辰和顺子第一时间溜掉的……可现在被手下弟兄这样主动请缨着,他的心里竟是十分的不爽起来。 这些人,都是他挨个选出来,训出来,骂出来的啊! 他们的每一个人,都跟至亲兄弟没什么两样了! “不行,要拼!”轰然觉得一股热气顶上头,徐海水把手上的枪栓拉得山响,“干死这群王八蛋!” “连长,三爷要真是落到小鬼子手里,仗才真的没法打了!”说着,他一边脱去外套,一边和付辰对调,“我跟三爷个头差不多,我穿他的衣裳,蒙过小鬼子!” 他的这些狙击手们,果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在这么混乱的决死时刻,还能想出这法子来。 “好兄弟,一定要想尽办法活着回齐齐哈尔去!”徐海水用力地拍了拍张小毛的肩膀,迅速地扛起付辰抓住顺子的后领,“快!我们撤!” 风雪,越来越大。 小鬼子呜哩哇啦的冲锋声,也越来越近。 这些大约都只有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们,在这冷厉的风雪之中,却并无退缩之意,那些犹如鬼火一般的照明弹映照在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一个个仇恨的目光。 “弟兄们,咱们还有没完成的任务!”张小毛突然道,“有些炸弹还没有引爆……我们还要炸掉机场的油库!” 说着,他最先转身,瞄准了绑在一架飞机上的弹药包。 砰! 撞针顿时击穿了底火,弹头嗖地飞了过去——眨眼间引爆的弹药包把飞机油箱响,火焰顿时把整个飞机都吞噬了。 这一举动,把所有躲藏在掩体后面的弟兄都鼓舞了。 妈的,才给小日本子轰了几下就吓到了吗? 来就是为了炸日本人飞机和跑道的,就算不能或者回去,爷爷们也要把你们狗日的飞机全炸了。 更多的人调转枪口,对着还没有来得及引爆的炸药包接连开枪,更多的飞机……被冲天的大火所吞噬。 “这些该死的zhi那人,他们居然还敢炸飞机和机场!”带领着手下发起冲锋的藤田眼睛都在喷火。 在他看来,能不能保住白城机场并不重要了,能抓住那个该死的zhi那人付家赫才是最重要的! 又是大喊了一声,藤田带着人已是扑了过去。 风雪之夜,除了大火和照明弹没有什么光线——这样的环境,并不适合中远距离的射击;而是更适合……肉搏战。 刷刷刷,藤田带着人迅速把每一把步枪都上了刺刀……然而在这个时候,不管是他还是板门,都看到了对面的这些军人,眼底都充斥着熊熊的怒火。 小鬼子们! 分明是爷爷们的地盘,你们说来就来,残杀我们的同胞,还占我们的领土——现在还敢再来! “杀!”就听一声大吼……这些藏在掩体之后的华夏军人们突然大吼一声也是扑了出来。 对于近战来说,华夏军人的实力本应该更强——天生的身体素质,不管是体格方面还是体力方面,东北汉子都更胜于小日本子。 可战术方面,东北军就不如小鬼子了。 仙台师团的每一个关东军士兵,都是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尤其是刺刀训练,按照步习操典严格完成。 而且日本人玩刺刀有一个战术,就是三人背对背成组,不管是哪个方向来的进攻,这三把刺刀都能完美的防守和进攻。 双方人马都是损失惨重,东北军更是伤亡不断。 “你们看着点付家赫!”藤田狂躁地大吼着。 那可是他升官发财的跳板啊,万一不小心被杀了,拖尸体回去也就只能换个赏钱了。 就在他纠结这事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有个瘦弱的年轻人,披着一条披风,正朝着另一个方向奔跑而去。 他本能地认为,这恐怕就是那个付家赫,马上招呼板门还有两个手下去追。 这“付家赫”似乎根本没打算逃走,一直往机场深处奔跑。 跟在旁边的板门忽然大吃一惊,低吼道:“不好!那里好像是机场的油库!” “快,阻止他!”意识到那个瘦高个打算做什么的时候,藤田忽然跟发了疯一样对着手下怒吼,“打,给我打他!” 杀不杀付家赫的,现在对于他已是小事了,如果真的是油库被炸了,白城机场等于就是完全报废了! 在后世,太平洋战场爆发的时候,日本联合舰队,就是打算炸掉美国人在珍珠港的油库——这样一来,不光能对美国造成直接正面的伤害,美国的舰队,还有飞机,至少有五六年都不能恢复使用! 油作为燃料,对于每一个战争时期都太重要了。 没有油,飞机,坦克汽车,这些东西都只是一堆破铜烂铁了! 第433章 要不你们滚出华夏? 多门二郎在联队出发之前,就再三跟藤田强调过,白城机场这边,飞机是能保住几架都是好的,机场的跑道嘛,后面跟上来的工兵也能很快抢修好,但要是油库被炸了,那可就真的全完了! 民国时期,华夏的炼油厂屈指可数,汽油,特别是飞机使用的航空用油,简直是比黄金还珍贵的存在。 “站住!” 完全慌了神的藤田对着那个颀长的背影大吼一声,仿佛是担心语言不通起不到警示作用,这位联队的队长还使用了中文。 然而,他就像个离弦的箭般冲向了机场的油库! 啪! 啪啪! 盛怒的板门拔出插在腰间的王八盒子对着那身影连开三枪。 本就天黑,而且他打的还是蛇形奔跑的目标,这三枪皆是打空了。 张小毛顿时精神大振:这群蠢猪小鬼子,追都追不上老子…… 砰! 随着一声窜火的弹头,突然贯穿了他的右腿。 不由发出一声闷叫,剧痛导致右腿突然失去了力量,在奔跑中突然失去平衡的身体让他顿时翻滚着摔倒在地。 到底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训练,张小毛的反应速度绝对算得上十分迅速的。当下就地一滚,翻身跳入油库前面堆积的沙袋后面藏身。 “慢着,停火!停火!” 刚才见他冲油库,为了保护重要物资不被炸,板门才开枪打了这个需要活捉的年轻人。 现在,明显年轻人已是被制服,而且……他很可能就是那个被高价悬赏的付家赫! 一想到这里,藤田一边怒吼着制止大家开枪,一边对着两个手下做了个“包围”的手势。 两个小鬼子一左一右,抄着配有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悄无声息地挪了上去! 哗! 就在他俩正靠近的途中,藏身在掩体后面的张小毛自知跑不了了,突然从沙袋后面跳了起来,对着他们一声大吼:“小鬼子们,来你们付爷爷这里!” 同时被吓了一大跳,两个关东军吓得站在当间——不由得下意识拉动枪栓要打面前这个年轻人。 可他俩都忘了,上刺刀之前他们会先退掉枪里的子弹,现在他俩手上等于是一把空枪。 就听哗啦啦一阵乱响,在场所有的关东军士兵一齐将手上的枪对准了站起身的张小毛。 忽然注意到张小毛金边的胸牌,藤田的眼睛立刻就是亮了,对着所有人慵懒地摆了摆手道:“好了,我的武士们,放下枪!” 众人一愣,谁知道这zhi那军人身上有没有枪,或者是手榴弹之类的武器。 “如果我没认错,阁下就是黑豹子付玉廷的三少爷吧?”让张小毛大感意外的是,这个小鬼子头头居然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对于贵军的勇士,我们大日本帝国向来礼遇!” “呸,小日本子!”张小毛恶狠狠地照着地上啐了一口,而后冷冷说道,“爷爷跟你们没完!” 一边说,他拖着条严重受伤的腿,还在一边向着油库的方向缓慢挪动着。 “付三少爷,我们大日本帝国更喜欢合作的聪明人!”藤田叫那几个手持刺刀的手下迅速包围了他——不过,他们在藤田的指挥下,并没有急着靠近,而是呈半包围的形状,在缓缓跟着他后退。 就像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合作?”张小毛忽然朗声大笑,呼啦一下撕开了上身的军服,“那么你们这些小鬼子,先是滚出我们华夏再说?” 在看到撕开的军服下面露出的东西,所有的关东军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付三爷,身上密密实实绑满了炸药! “您……您这是?” 大惊失色的藤田甚至还没明白过来他想干什么,张小毛忽然拉动了身上的炸药包,对着所有围在他身边的关东军大吼一声!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震耳欲聋的炸响带着光火冲天而起,几乎在同时,火焰吞噬了白城机场的油库,那些汽油桶瞬间被引燃! 赤色的火光瞬间带起一股极大的火焰风暴来,紧接着就是足以把整个机场都炸平的爆炸! 轰! 爆炸甚至都轰起了黑色的蘑菇云,冲击波及四下,把已经跑出机场的徐海水和都掀翻在地。 “少爷……” 顺子和徐海水本架着昏迷的付辰正离开此地,这爆风炸得摔倒在地,没有意识的付辰斜倒在地,吓得顺子急忙扑过去。 “看!”回脸,徐海水大惊失色,“机场,居然爆炸了!?” “我的老天爷爷……”顺子也是吃了一惊,哪知这才只是个前奏曲,紧接着又是一声更大的爆炸响起! 飞沙走石,大量火烧火燎的铁片,石头,甚至是血肉混合物都开始像战场上的弹片一样对他们发起“进攻”! “快,离开这里,快!”意识到是小鬼子的油库被弟兄们炸了,徐海水顿时低吼一声,和顺子一块架起昏迷的付辰向远处奔跑。 ………… “咳咳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付辰才被一阵极寒的风灌醒了。 睁开双眼,只看到漫山遍野都是雪白的雾凇在眼前快速后退着。 随着知觉的渐渐恢复,付辰这才发现自己躺在骡车上,正被人拖着逃离。 “海,海水……”脑袋一阵阵的迷糊,付辰想起昏迷之前是徐海水跟着自己,现在睁开眼睛,他第一反应当然还是喊他。 “三爷!”立刻就听到了回答,马上有个人扛着三八式步枪就哼哧哼哧跑了过来,“老天保佑!您可算是醒了!” 他还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怎么从小鬼子手下突围出来的……还有,还有是他最关心的,他带出来那百十来个弟兄怎么样了? 特别是丁春喜,高劲远,还有从肥南县城跟了他一路来东北打小鬼子的冯若英。 可只是张了张嘴,就被横过的一阵带雪的寒风打断了,只剩下虚弱的咳嗽。 “咳咳……咳咳!”付辰无力地仰倒在骡车上,只觉得全身都要给冻成冰块了! “三爷,您安心躺着!翻过这道山梁……”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身侧被松柏覆盖的密林之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哨声! “不好!”脸色微变的徐海水刷地从骡车上抽出三八式步枪。 第434章 胡子许震山 几乎是在同时,就听到林子里想起一片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就看到松柏上的积雪哗啦啦地往下掉! 就算是冯若英不知道,顺子这个生在东北,长在东北的原住民怎会不知? “糟了!”顺子顿时怪叫一声,“是胡子!” 就算是绍兴人,徐海水也是听过“东北胡子”——所谓的胡子就是土匪,他们群聚山林,然后占山为王,就开始借着人多势众打家劫舍。 特别是到了冬天,不种地闲着也是闲着,出来雪窝里带上一会儿,兴许还能抢点什么钱粮大户。 最近小鬼子打进来了,兵荒马乱的时候大户们都扶老携幼拿钱要跑回关内,这些闲着没事干的胡子可是发了大财了。 “站住!” 就见这窄小的山道上,前后被两拨人堵得严严实实——他们不认识关东军的军服,却看到徐海水和顺子手上都拿着洋枪,当下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这骡车上躺着的必然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怪不得听见早起的时候喜鹊喳喳喳的叫唤呢,看来是真有好事啊! 带头的土匪叫许震山,是这一代有名的胡子头头,就因为远近闻名,人们给他起了个“震山”的外号,反倒是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了。 “嘿嘿,这是哪家的少爷啊?”许震山连笑了几声,然后叫手下们立刻把他们三人团团围住,“这位少爷,咱们冬天冷,过不了冬,给咱们一口活路吧!” 说话好像是挺客气的,要不是那流里流气的口气,徐海水甚至要醒了这货是真跟他们要饭的。 “你们是哪儿来的土匪?”顺子大着胆子说道,“还敢劫我们?知道不知道,我们是东北黑豹子?” “你他妈吓唬谁呢?黑豹子是你们这身行头?”许震山没说话,一旁的小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顺子,“乖乖的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山哥不要你们小命!” 就算他们真的信了自己是黑豹子,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恐怕也震不到这些山匪了。 当下只是冷然地笑了笑,付辰抬起头,对着得意的许震山道::“国难当头,你们这些胡子不来为咱东三省卖命,反而在此地打家劫舍!” 许震山被提到了痛处,当下脸就是一白:虽是有不少富商豪绅打这儿过,也有不少丧失家园的老百姓往关内逃命。 他是向来号称劫富济贫的,很少打老百姓的注意。看着平民受苦,他心里也是不爽得很,只是现在给这年轻人提点了出来,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你他妈少废话!”许震山高声说着,“老子打不打小鬼子,关你什么事?踏踏实实把银钱交出来,你山爷爷留你们命在!” 付辰朗笑:“既然是自报了名号出来,咱是不是该按照你们胡子的规矩来?” “少爷!”顺子急了。 徐海水是一脸懵逼,但顺子是知道的。 胡子有规矩,对方可以来个单挑,假如胡子头头技不如人的话,也是会乖乖让道的——可不要提重伤的少爷,就是现在他和徐海水都是又冷又饿,身子僵硬哪儿能打得过这些土匪? “哈哈哈哈……这位小少爷,倒也是个爽快人啊!”许震山哈哈大笑,顿时抽出刀向这边靠近过来,“咱就来胡子的规矩!你们三个随便来个一对一,我许震山就放你们过去!” “好!”付辰高声说着,腾地一下就从骡车上站了起来,一边拍打着腰上的勃朗宁,一边高声冷笑着高声说道,“我跟你打!” 哪里想过重伤的少爷居然一下跳了起来,顺子和徐海水并不知道付辰刚才彻底恢复意识之后,就钻进实验室开始养伤,等他彻彻底底好了之后,才是又退了出来。 对于民国的时空是没有变化的,唯一的差别就是他身上的伤已是全部愈合了。 “三爷!”徐海水惊到了,心里却想着是不是他在强撑,赶忙拉住他袖子道,“三爷,还是让我来吧!” “这小子有点门道,还是我来小心应付。”付辰二话不说,轻轻推开徐海水,忽然抽出了腰间的武士刀! 嗖地一下直扑了上去,不光是徐海水和顺子震惊“这哪儿是他们重伤的少爷”,而许震山后面的那些胡子也是一愣。 他动作居然这么快,眨眼间就扑了过来! 手提一柄板斧的许震山慌忙格架,然后跳开两步,然而付辰的动作更快,根本不给他站稳脚跟的机会,上前照着肚子就狠狠一脚! 为了躲开那一招,连退两步的许震山本就立足未稳,又给这年轻人飞起一脚直接上了肚子,直接滚出几步蹲在地上直喘气,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呸,你这个废物。”付辰瞪了一眼,挥舞起武士刀接连就是一通猛砍猛刺,许震山给打得连连后退,终究是火上心头,开始全力反击。 这瘦小个子,居然这么厉害——难不成,真是他妈的黑豹子家里的? 可这衣裳,真是不对啊! 慌乱中他哪儿是身经百战的付辰敌手? 从前的小少爷力道不足,身体素质爆弱,现在已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早就恢复了从前在21世纪的实力。 没几下,付辰一把打落许震山手上的板斧,武士刀已斜斜地比在他的脖颈处,冷笑道:“服了不?” 他手下的土匪们纷纷震惊,正要围上来干这个过分大胆的小少爷,许震山却抬手大吼一声:“都不许过来!” 这般举动,付辰倒有些佩服他了,脸上不由多了几分笑意,面前的这粗莽汉子脸一阵红,瓮声瓮气道:“这位少爷,我许震山服了!” “呵呵,倒真是条汉子!”付辰刷地收刀回鞘,又是一笑道,“现在,让道!” 许震山咬了咬后牙,却又道:“这位少爷,你可真是江省黑包子里家里的?” 付辰淡然一笑,缓缓解开了衣领把黑色的豹子飞翼亮给他看:“在下付家赫,黑豹子付玉廷正是家父,付汗青是我家兄长!” 许震山一愣,立时肃然起敬起来:“难怪如此身手不凡!我许震山败在小黑豹子手下了,服了,服气得很!” 第435章 小日本追来了 黑豹子别说在东北,就算当初付辰身在南京,一提及“黑豹子”的名头,对面就是形似许霆钧之流的军阀后人,脸上的笑容都会明显僵硬。 特别是现在,小日本子都打到头上来了,全东北除了黑豹子付玉廷,任何一支军队都没有主动站出来抵抗的。 而黑豹子不仅主动站出来打小鬼子,还电联全东北号召大家一块打,不仅如此……黑豹子还打了好几次胜仗,不用提别的,就他们父子三人的项上人头,都是个天价了。 他许震山向来以“英雄”自居,当然也是最佩服英雄豪杰,现下这小少爷的身手又是如此俊朗,许震山对付家是越发敬佩。 当下提出邀他们去山寨喝上两杯暖暖身子,当然也有佐酒的烧肉。 顺子一听就来了兴致,这天寒地冻的,吃几块热乎乎的烤肉,再喝上两杯,那实在太美了。 “不必了。”付辰摆了摆手。 他并不想结交这些人。 这些人虽是孔武有力,可连他们身上穿的关东军制服都不认得,恐怕是遇上日本人就直接避,要不就彻底怂的要死,干脆一听关东军的名号就直接让开了。 对于这种怂包蛋,付辰特别不以为然,甚至还以为耻。 然而许震山却不知付辰是这番心思,以为是这位城里来的小少爷看不起他们。 “少爷是看不起咱们吧!”就在许震山身后,突然有人阴阳怪气地说着,“牛了,怪不得是城里的少爷!” 刷地一下就把脸转了过去,徐海水怒道:“谁他妈说的!” 作为手下败将,许震山听着这话有点挂不住脸了,正要回脸骂手下,却听这位小少爷悠悠然地开了口:“看不起么?是,小爷确实看不起你们!” 一句话说完,包括许震山在内,这些胡子纷纷把愤怒地目光转了过来——东北老爷们是最好面子的,听一句看不起,简直比当面吐他们口水都难以忍受。 “呵,你们是想让小爷看得起么?请问你们有什么让小爷看得起的!”付辰手按在勃朗宁上,冷冰冰地环顾众人,“男子汉大丈夫,该当是顶天立地才是,你们呢?一个个大老爷们,有手有脚的,却不思抗击外敌,躲在这荒郊野外打家劫舍!我倒是要看看,等关东军跟你们这儿走,你们有胆子冲他们放个屁不敢!” 一席训斥如炮连珠,再加上这付三爷与生俱来带的一股逼人的气势,顿时炸得他们哑口无言。 可毕竟人多势众,有些土匪面子挂不住,刚想骂回去,却有个守山的小土匪呼哧呼哧地跑上来山来。 “爷,打南边儿来了一群拿枪的兵!”这小土匪跑过来,看着付辰三人的军服先是一怔,又是小声在许震山耳边说了几句话。 “三爷,我许震山敬您是条汉子!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让您家的父兄带着人来剿我了吗?”许震山恶狠狠地瞪着付辰道。 他妈的,听他这话,八成是把小鬼子当成他家的兵了——也是了,他们还穿着小鬼子的军装,这些土匪又没见过关东军,十有八九是误会了。 “是小鬼子!”付辰朗声说着,“几位,他们进山里来,肯定是觉察到了我们弟兄三人的蛛丝马迹,前来追缉的!” 许震山先是一怔,容后赶忙说道:“那还说什么?回山寨先藏起来!” 大敌当前,众人皆是换了副严肃的面孔,迅速转身开始往山里跑。 虽没有见过小鬼子,但总有些风声吹进耳朵里,说什么小鬼子很凶残很厉害,杀人不眨眼之类的。 没一会儿林子里就跑没人了,呼啸的山风很快湮灭了脚印,就听小鬼子们呜哩哇啦牵着狗冲了上来。 脚下的大皮靴一踩一个深坑,再加上雪后路滑,他们行动的速度是相当的慢。 军犬一阵乱吠,把两个偷偷藏在林子里断后的土匪吓得胆战心惊。 应该就是人们嘴里的小日本子了,说得话完全听不懂,枪头还挑着怪模怪样的红坨坨旗子。 “海哥,咱们是不是……”其中一个刚是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小鬼子几乎是在同时就发现了他们! 所有的三八式步枪立刻对准了他们,而且,小鬼子还立刻把手上所有的军犬一块都释放了出来! “糟了!” 就听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狼狗同时跑了过来……攻击性极强的动物在嗅到人类气味的时候,就爆发出极大的野性,猛冲了过来开始围攻两人! “啊啊啊!” 都是些乡下人,哪儿见过被精心训练出来的德国狼狗? 凭借还算过硬的身体素质,他俩避过了最先发起攻击的一两条狼狗的捕食,然而狼狗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根本没办法闪避…… 就在许震山带着他们撤离的途中,就听林子里突然传来接连两个不似人声的惨叫声。 顿住脚步的许震山一下将目光转了过去,眼底多了几分吃惊和愤怒:“是……是海子和二狗?小日本子在干什么!” 付辰也是脸一变。 照着他们现在的撤离速度,小鬼子一旦找准了方向,追上他们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三爷,打吧!”徐海水立时拉了拉枪栓,“与其被他们追上,不如……” “对,打!”许震山也是马上赞同道,“咱也是站着撒niao的主!” 很好! 付辰满意地笑了笑:“打是要打的,但……不能这么打。咱们拼不过小日本子,得玩点心眼子了。” ………… 就在被军犬扑倒的海子和二狗,惨叫声越来越低的时候,带头的中尉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叫清水正,原先是白鸟幸二的副官。 付辰偷袭机场的时候,他正带着人在机场外沿巡逻,于是逃过了一劫。 在听到白城机场被攻击之时,他们就往回赶,可他们玩了命地赶回去时,机场还是发生了燃爆。 爆风把几个先行赶过去的手下都掀翻了,恼火的清水正发誓一定要干掉这些胆敢偷袭帝国机场的zhi那混蛋。 说干就干,清水正马上纠集了还能作战的帝国勇士们,凑齐了将近三十多人,朝着唯一可能的撤离方向——有密林的龙虎山追过去。 第436章 全歼小鬼子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这些战斗素养一流,又有军犬的帮助,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骡车撵过的痕迹。 报复心切的关东军们哪儿能放过这蛛丝马迹。 看到地上的车辙和残留的血线,清水正很兴奋:看来这些逃走的zhi那人里面,有伤员! 只是大雪路滑,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行军速度,否则带了狗的他们,怎么会追不上呢? 不过,这队关东军注定是要失算了。 就在他们放出军犬的时候,却突然吃惊的发现,面前的雪窝子里,居然趴着一个身穿关东军军服的“人”。 这儿怎么会有他们的战友,可是,所有的狗一齐冲上去之后,却并没有下口,甚至还绕着“他”舔了很久,一副乖巧的样子。 清水正大为生疑,这怎么回事? 难道还真是他们的战友? 否则扑上去的狗,怎么没有咬他,反而还显得很亲昵? 就在这多疑的队长正纳闷之时,从那具身体,却突然传来一个闷哼声,还说了一句日语:“快,快来救我!” 这下众人大惊失色,清水正赶忙招呼几个士兵一块冲上去要救他,然而就在所有人冲上去的时候,从密林之中,突然射出数不清的子弹! 砰砰砰! 战火迅速吞噬了整个这片林海雪原,有的人抛掷手榴弹,有的人则是疯狂的射击。 “有埋伏,快打!”大惊失色的清水正刚打算指挥众人分散站位,一颗要命的子弹已把他的脑袋贯穿了。 “呸,最他妈讨厌这些呜哩哇啦的货了。” 从瞄准镜撤下右眼,徐海水暴躁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为了带付辰先行撤离,他没有管那些去进攻伪军的战友,甚至都没有看看张小毛他们…… 心里满是负罪感的他,对小鬼子恨意更深,接连瞄准一个个企图藏身的关东军士兵,把他们很快送去见天皇了。 被前后夹着打的关东军,然后又被干掉了指挥官,当下就乱了套,再加上徐海水百发百中的射击,这堆关东军很快就死光了。 “许兄,这些枪支,总抵得过在下这一条小命了吧?”眼看着人都死光了,付辰高声笑了笑,从藏身的掩体后面走了出来。 看那雪窝里,横七竖八地全是小鬼子的尸体,许震山一下子就乐了:“嘿嘿!到底是付家的三少爷,打小鬼子是真的厉害!” 明显就是一句马屁,付辰却给他拍得舒服,当下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了!” 没想到这付三爷居然是这么一副爽快的性子,许震山是越来越喜欢了。 当下是让手底下的人打扫战场,把小鬼子的尸首扔沟里去,然后跟付辰两人肩并着肩,一块往山寨的方向去了。 不过付辰却没急着走,而是先跑去做诱饵的“假人”跟前。 方才这假人能让狗不咬,他是预先撒了一些肉糜在衣服里,而套在关东军军服里的,除了那个平常他们找穴位的铜人,还有就是放了一只对讲机。 刚才这假人之所以能够突然说话,就是这对讲机的作用。 这可不敢丢了…… 妈的老子还没研究出来这对讲机该怎么造,真要是弄丢弄坏了,我可哪儿找这21世纪的高科技去? 把东西悄悄收回实验室,付辰才是一路小跑跟上许震山。 寨子里早就备好了美酒烤肉,顺子一看就乐了,连向来沉默寡言的徐海水眼睛都是一亮;大厅里还烧着暖洋洋的篝火,胡子们围坐其中,开始推杯换盏。 东北人好酒是出了名的,能喝也是出了名的。 付辰可不敢托大,却也没有推脱——和内蒙人一样,跟东北人喝酒的时候,是万万不敢推辞的。要是推脱,可真是看不起他们。 赶忙先是进实验室找了几片解酒药吃,付辰才是跟他们豪放地大吃大喝。 “少爷,您伤……真的不要紧么?”顺子颇为担心地说着,进山的时候付辰还昏迷不醒,一副小命快丢了的样子——刚才镇定自若的指挥战斗还放枪,现在居然又跟一群土匪大吃大喝上了! 我的天,这些酒度数可不低啊,这身子真的没事? 付辰对他眨了眨眼,笑道:“你给我吃好喝好就是,别的就别管了!” 重伤是真,昏迷当然也是真。 不过,这也仅限于付辰还没有恢复意识的时候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恢复意识之后,跑进实验室之后,付辰一直吃药调养,直到身上的伤彻底养好了之后,付辰才是退出了实验室。 现在的他就是挂了些伤疤,其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频繁喝酒,许震山天生是一副好嗓门和豪爽的脾气,见付辰如此,更是欣赏得不得了。 “三爷功夫又俊,打小日本子也是厉害,”许震山连连拍着付辰的臂膀,高声说道,“真是没想到酒量也这么好!我许某人没佩服过别人,三爷绝对是头一号!” “许兄真是过谦了!”说着,付辰又是拿起碗,“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这也是东北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付辰早些年在长春的时候就领教过了。 很快,几坛子酒下了肚,许震山也是有点飘了,吃了几块肉就是晕晕乎乎的了。 叫人扶了下去,付辰回身看徐海水跟顺子,他俩其实没喝多少,也是高了。 山寨的老二欧虎指挥大家把他俩送去厢房,然后陪着付辰吃饱喝足,才是恭恭敬敬的送去了厢房。 天气很快就黑了,紧接着就是一大片黑云赶过来,雪是越下越大,跌在横梁上都有声音。 不比21世纪的钢筋混凝土房子,这木屋四面透风,西北风一吹,简直是刺骨寒冷。 妈的! 这话说完,挥了挥手,悄悄地往机场外围摸去。 然而,付辰还是低估了小鬼子的能力,就在他刚摸到机场边缘的时候,就听到有人用日文大喊了一声:“那边!是什么人!” 这话喊完对方甚至没有给付辰任何反应的时间,马上就掏出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妈的!被发现了!”高劲远见到这个情形眼都红了,第一时间掏出枪对准了发现他们的日本兵。 砰! 高劲远的枪法极准备,一枪就打暴了日本兵的头。 这个日本兵似乎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凶悍,连话都不说就开了枪,直到死一双眼睛都瞪地大大,完全是死不瞑目。 其他的日本兵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凶悍,被发现了还有心思反击,其中一人怪叫了一声,慌乱地四散而逃。 然而,他们反应虽然快,还是晚了一步,付辰也拔出枪对准了他们。 几声枪响过后,这十人的搜索小分队很快被付辰等人消灭干净,只可惜同时他们的位置也暴露了。 第437章 深夜偷袭 常年的军事训练,和自打穿越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顿时戒备起来。 再是仔细倾听,付辰听清了那是什么声音——是脚步声,而且为数不少。 一场酒宴后,喝多了酒的男人们爬起来起夜一点也不奇怪……可很少听说男人们和小女生一样,成群结队地去厕所的。况且这年代哪儿有什么多厕位的新式厕所,形似黄埔军校那种旱厕都是高级的。 是有敌人?不对,这么冷的天气,而且这山寨藏于密林,没人向导的话,这么大的雪进山是找死。 那就是山寨的人了? 这大冷天的,还在下大雪,一群人不待在屋里,跑出来本就是反常。 付辰拧了拧眉头,继续凝神倾听,却听到呼啸风声之中,突然有人说了句听不懂的话。 脚步声在瞬间消失了。 付辰心底一寒。 他知道关外的东北胡子,都有一套自己的蛮话,颇有点藏人授天诗的感觉——不入行是根本听不懂的。 大晚上的,结伙出来“上厕所”还用得着说蛮话? “海水,顺子!”付辰拔出腰间的勃朗宁,猫着腰蹑手蹑脚小跑到俩弟兄身边,双手各自抓住他们的肩膀使劲摇晃,“快醒醒!” 两人今天都是喝大了,这会子风雪正劲睡得死沉死沉的。 率先醒来的还是机警的徐海水,睁开眼睛他猛地向上一窜想要跳起来,可晕晕乎乎的差点从炕头摔下去。 “三爷,怎么了?”强撑着身子,徐海水用力地揉了把脸,“有敌人?” 顺子也是爬起来了,刚想问,付辰伸出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妈的,这群土匪……八成要暗算我们!” 两人同时凛然,酒立刻彻底醒了,徐海水去抓枪,付辰却伸手按住他:“八成是今天把小鬼子干了,这伙土匪得了好处开始飘了……不过,这寨子里少说百十号人,而且他们熟悉地形还有马,咱仨跟他们干起来不一定能捞到好处。” 这倒不是付辰最担心的,对方虽然人多势众而且占尽地利,他们三个想脱身也不是难事。 付辰最怕的是,跟他们正面冲突必定会得罪他们,自己这颗脑袋在小鬼子和伪军那里可是值十万大洋……万一惹急了他们去小鬼子或者伪军跟前告状,他们仨想全须全尾的跑回齐齐哈尔,就不是件容易事了。 而且,按照历史,齐齐哈尔很快会被日军两大师团夹击……免不了沦陷的命运,他们最该做的是赶快回去抗日,而不是在这里被瞎耽误功夫。 “三爷,真不打?”连小鬼子都不怂的三爷,居然怂一群土匪,徐海水难免多问了一句。 付辰无声地摇了摇头,并没有给他解释,而是对他和顺子打了个分散开的手势。 看来这些人是打算活捉自己给小鬼子,不然他们今天缴获了那么多弹药,随便叫几个人把四面一堵,然后扔手雷烧房子,他们仨就是再能打也跑步出来的。 既然他们玩阴的,自己也该礼尚往来才是。 作为战斗力最强的自己,当然是要守大门。 徐海水则是拔出了之前付辰送给他的日本军刺,而顺子则是站在他俩的对角中心点上,一旦两人遭到攻击,他要负责第一时间回击! 就听这些脚步声很快包围了小木屋,付辰眼神凛然,刚把目光转过去,就感觉门被悄悄地推开了。 狂风怒卷着碎雪立时灌注整个室内,刺骨的寒冷扑面而来,让付辰三人精神同时一振! 几乎是毫无声息地摸进人来,他们提着麻绳就照土炕扑过去——果然如付辰所想,还真是打算活捉了他们。 藏身在窗口下的徐海水最先出手,照着一个男人就抓了过去;紧接着就是付辰,二话不说抄起手上的军刺也是刺了过去。 两人简直是刀刀见血,第一轮反击就让这些胆敢偷袭的土匪吃尽了苦头,先后倒下就没有了声息。 哪知外面的土匪不知突然喊了一句什么,所有的脚步声一齐就都消失了。 奇怪,难道这时候不该组织第二波进攻吗? 怎么突然就是怂了? 不管了,这是非之地还是不变久留。 刚打算招呼徐海水和顺子离开,就听外面突然有个声音在怒吼:“欧虎,你这混账王八羔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带着人来阴三爷!” 这声怒吼不仅吓坏了外面那些埋伏的鬼子,更是让付辰一惊——这不是许震山么? 心里顿时是明白过来了,原来并不是许震山授意要阴他,而是这个二当家的要坑自己? 刚这样想着,可付辰却心念一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万一这些人是演个戏骗自己出去呢? 刚把脚收回来,许震山登登登地就是跑进门来,手上还抄着一只火把,见着付辰满脸戒备的样子,却是长长地舒了口气:“我的三爷,幸亏您这没事!” 正用一把王八盒子指着他的徐海水也是微微一怔,却见这许震山上来就一番仔细打量:“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付辰这才是缓缓放下了按在勃朗宁上的右手,还没说话,许震山便扭脸骂道:“把欧虎的家伙给我下了!” 哪知这一声令下,相应的人寥寥,有两人正打算抢欧虎手上的枪,却见旁边走出两个土匪按住他俩,一人竟是给了一刀! 付辰心一下坠到了底,立刻将目光转向许震山,后者更是大惊失色,瞪着欧虎骂道:“混账,你干什么?!” 听到这谩骂,没有人相应,却把手上的枪一齐对准了他们。 “大当家的,您这威名把这十村八店的,不都震着么?”欧虎半仰起脸冷笑着,“咱们跟了您这么久,连点好处都没捞着……就说上次我撸了个娘们,扣子还没解开一粒儿,您就赏了我二十鞭子,到现在阴天下雨还是疼呢!”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许震山怒道。 “什么意思?”欧虎残忍地看着付辰,突然指着他道,“弟兄们出生入死,不就是想多掏点好处过日子么?这位小少爷,可是值十万现大洋,咱们撸了他交给日本人,难道不好吗?” 第438章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呸!你们这些狗汉奸!”不等许震山骂出来,顺子最先骂了出来,“东北就是被你们这些害群之马给坑了!” 几乎是在同时,许震山也是骂了出来:“混账王八羔子!居然打算把三爷卖了去赚这昧心钱,将来也不怕下了地府给郎官抽筋凿骨!” 呵呵…… 既然能干得出来这么不要脸的事,还会在乎什么脸不脸的。 付辰心里不由冷笑了两声:“你们要钱可以,但起码先要点脸做个人吧……小日本子现下都把奉天辽宁全是占了,我想诸位也都不是孤儿吧,难不成还没有个亲戚兄弟的,在外面?我知道诸位落草为寇是被逼无奈,但诸位在外面的亲人呢?如果这小鬼子长驱直入,诸位的亲人岂不是要遭殃?” “是,是了……我,我妹子被小鬼子杀了!” 围在小木屋外面的土匪里面,突然有个声音支吾着。 “谁他妈说的!”欧虎听了顿时勃然大怒,“你们难道听不出来?姓付的是打算蒙你们,他怕死!” “怕死?老子是黑豹子的后人,天生就不怕死!”付辰半仰起脸,完全无视他眼底的怒火,背合着双手竟是缓缓地走出了小木屋,对着那些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那些土匪高声说着,“想要钱,我付家有的是!可是何必,要做下千古骂名的事?” 四下一片鸦雀无声,只有呼啸的风声在这山寨里不断鬼哭狼嚎着。 付辰锥子般的目光又是扫过四下,所有触及到他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闪躲着,他却冷厉地继续说着,“不瞒诸位说,我付家赫带着百十来号弟兄,去偷了小鬼子的白城机场!小日本子再想打齐齐哈尔的主意,先把牙崩掉了再说,小爷得让小日本子知道,咱东北不止有长腿会跑的东北军,也他妈有站着撒niao的老爷们!” “你,你你少废话!”明显是给付辰的气势镇住了,欧虎刚上前走了两步要举刀砍付辰,不想一直藏身在屋里的徐海水,已是开枪了。 狙击手的枪法毋庸置疑,他的脑袋瞬间就炸成一个烂西瓜了。 “废话多!”徐海水照着地上啐了一口,“早他妈听不耐烦了。” “我跟你说过几次了,以后早点开枪,别等人走到我跟前了再开。”付辰佯怒回脸,“又溅我一身血。” …………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在徐海水一枪击毙匪首之后,所有人就老实了。 几个带头闹事的都是欧虎的人,确实如他们所说,是上次欧虎带着人袭了山下一个小村,有个叫青莲的女娃确实水灵得很。 欧虎这龟孙儿哪儿把持得住,当下叫人掳上山来,刚弄进屋里要受用,许震山一脚把门就踹开了…… 早就不服许震山的欧虎更是心下记恨,这下白白上山了一个“十万大洋”,哪儿能按捺得住? 一面挑唆着几人围攻付辰和哗变,这混蛋在心里已在想怎么把青莲…… 只是没想到他连付辰的半根毛都没摸到,就这么见阎王去了。 “三爷,真是对不住了,咱们本是喝酒吃肉,没想到让这孙子扫了兴了。”许震山的寝房里,烧起了熊熊火盆,他一脸无奈地握着付辰的手,“让您见笑了!” 付辰看得出他的窘迫来。 小小一个二当家欧虎,就趁着他醉酒篡了权,等过上一两天,是不是还有个有样学样的? 不过付辰也不奇怪,这土匪窝哗变本就是正常的事,这一路过来付辰是见了多少起内讧的土匪窝?当然了,大家因利而聚,利尽而散,土匪本就是一群乌合,水浒传里面的讲义气,讲忠心不二,那只有戏文里面才有。 “许大哥不必如此,原也是家赫惹得祸事……哈哈,没我这颗十万大洋的人头上山,弟兄们也不必这么馋着了!”一句话打消了许震山的窘境,付辰又是笑了笑道,“只是徐大哥还是早做些打算才是,我看咱们山里钱粮不是很多吧?而且小鬼子打将进来,怕是也收不到什么过路费了吧!” 没想到这三少爷一下子就点中了他的命门,许震山多少有些痛苦地说着:“是了……所以,我也不怎么怪这些弟兄,我这做大哥的太无能,让弟兄们吃苦了。” 付辰见这烧冷灶的功夫差不多了,马上从实验室掏出些现大洋拍给许震山道:“既然我这叫你一声大哥了,就先拿着!” 如此阔绰的出手,让许震山一下就惊到了:“这……” “许大哥不必推辞,待家赫把话说完。”付辰抽手出来,起身背合着双手道,“这仗是越发难打,小鬼子,也没有撤走的意思……你如今看我付家还算得上风光,只怕再打下去,黑豹子的辉煌也会很快过去。” 不明白付辰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许震山抬着头盯着他,却并没有说话。 火盆里的炭火忽然噼啪打了个响,付辰忽然回身过来道:“许大哥,小鬼子骑在咱们头上拉shi,你看的下去吗?” 许震山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得下去?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奉天和辽宁那么多兵,怎么就不能跟他们打一场?小鬼子有多厉害啊?今儿见了也就那样!” 他的反应让付辰很是满意,马上又笑道:“许大哥真是性情中人!现在,总该是有人站出来跟他们扛——可是,关内的少帅还有中央军是指望不上的……打鬼子,得靠咱们自己了!” 听他这意思,是又打算收编这些土匪了。徐海水把目光转头向顺子,他俩都是有点无奈,打仗要靠土匪的话,还要军队干什么呢? 但他们没想过的是,在后世,就是有一位伟人说了,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那些都是可以燎原的星火! “许大哥,你我都是爽快人,我就直说了吧!”付辰高声说道,“我是东北军107师独立团的团长,我可以收编你们。跟着我的人,一个月四块大洋……另外每人每季一套新军服;但代价嘛,就是跟着三爷我打鬼子!” 第439章 被围攻 许震山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四,四块大洋! 老天爷,听说正儿八经的东北军,一个月也就两块大洋,还经常被克扣拖欠。传说有一段时间军饷发不出来,倒霉催的军需官就拿仓库里的陈芝麻烂谷子抵扣。 不仅如此,有些个别部队,底层士兵连饭都吃不饱;到长官视察的时候,也许能给一两餐饱饭,平日里就是稀汤寡水,萝卜丝白菜帮子打发。 就是这样,这些头头脑脑们还经常非打即骂…… 所以,他这土匪窝里,很多的人都是东北军的逃兵;逃兵的话,抓住可是要吃黑枣的! 可是……四个大洋啊。 许震山搓了搓手,眼里都是无限渴求:“三爷,你这都当真吗?可是……咱们山寨里,可有些是东北军的逃兵啊;我得实话跟你说,咱们老百姓当兵,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养不起,当兵混口饭吃,也没想着出人头地……” 这么快就把称呼改成咱了? 顺子和徐海水交换过目光,颇有点无语,这许震山别看孔武有力,脑子也转得很快啊! 付辰听得出来他的意思,马山朗笑一声道:“什么逃兵不逃兵的,这话我没听过!许大哥,咱们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家赫别的不敢保证,势必……”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大厅外面咣当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付辰刷地一下就绷直了身体,立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动静了——转过脸就将震惊的面孔转向了徐海水:“迫击炮!” 是啊,除了日本人的迫击炮,还有什么东西有这样声音!? 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付辰立刻迅捷地扑向身侧的许震山,几乎是拖着他衣领往外跑。 “跑!”付辰几乎是嘶吼出来了。 这极快的反应救了他们一条命,在他们刚刚跑出许震山的寝房的同时,接连两枚要命的炮弹就落了下来,瞬间把整个房子炸成了一片火海。 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掀翻了他们,许震山手一松,才是发现他们被攻山寨了。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眼看着抱头鼠窜的弟兄们,许震山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小鬼子的迫击炮。”付辰吐了一口带血和土的唾沫,恶狠狠地骂道,“可恶,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但这不是关键的了,又是一轮迫击炮的轰击,耀眼的白光拖着一道白眼从头顶降落,炮弹简直像撒豆子一样落在山寨里面,山寨的弟兄们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在一团团的火光中被轰上了天。 紧接着,风雪中夹杂着令人恐惧的血腥气息和泥土味,砸得付辰他们阵阵迷糊。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什么,但这味道告诉付辰,山寨必然又成了一大片的血肉模糊了。 迫击炮声忽然戛然而止。 “撤!快带兄弟们撤!”付辰大喊一声,“小鬼子要攻进来了!” “不行,这……是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嗖地一声怪响,接连两枚绿色的照明弹腾空而起,瞬间把这不大的山寨照得天亮一般。 显然是“攻城”的信号,四面八方顿时响起怪叫的冲锋声,付辰心底一寒,拖起许震山就是大骂一声:“你他妈还想活就带着弟兄们快撤!” 火光很快包围了整个山寨,付辰忽然扬起嗓子大喊一声:“还能动的弟兄,跟着我撤!” 许震山这才知道他们恐怕根本不是小鬼子的对手,死咬着后牙下令大家撤离,并告诉付辰后院有个暗道可以撤离。 就在正门被攻破的时候,许震山带着还能动的三十几个兄弟,从暗道撤走了。 就算把暗道的门堵上了,他们还是能闻到山寨里传来的人肉焦糊味——不想也知道命丧小鬼子手下的那些弟兄们的惨状,许震山甚至感觉自己心头在滴血。 “快走,再是耽搁下去,咱们个个都要死在这里。”付辰心头也是窝火得很,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是有人带路把鬼子引上来的? 连续跑了两个多小时,几乎是在天已露出半边天白的时候,这三十来个人跑出了山梁子。 所有人身上灌着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狼狈不堪。 个别人还带着伤,更多的人是烧伤,大难不死的他们呼呼喘着粗气,简直要崩溃。 “姓付的!”一个男人火冒三丈地要抓付辰的衣领,却给顺子薅住,“都是你,把小日本子引上山来,咱们兄弟平日里日子虽然清苦了点,但是都有命在啊。” “你他妈客气点!” 愤怒的徐海水要拿枪指着他,却给付辰按住:“小鬼子不是我引上山的……我倒想请问诸位,你们山寨藏在这么深的山里,小鬼子摸着黑还是冒着大雪,是怎么这么快的找上门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 付辰老半天才是恶狠狠地说着:“欧虎死了,你们中有谁是他的弟兄,白天跟着一块处理小鬼子尸体的?” 所有人哗啦一下将目光投向这个要抓付辰领子的男人,付辰半扬起脸笑了笑:“这位兄弟,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实话讲!” “这……”男人怔了一怔,“当,当然是冒着风雪,听大当家的话,把鬼子的尸体扔山坳里去了啊!” “骗谁,我明明看见了,你们几个分明更是摸了小鬼子身上的银钱,然后随便扔了几个尸体就不管了。”有个矮个子的少年嚷嚷起来,“我还听二当家的,呸,我还听那个叛徒说,这山里野狗野狼多,一夜就处理干净了!” 许震山懵了,连他都想得到,如果尸体处理不干净,小鬼子有狗顺着气味找到他们简直不要太简单。 付辰哼了一声:“自己的屁股都不处理干净,还怪小鬼子找上门来……我实话告诉你们,小鬼子比什么人都精,而且报复心理极强,他们一旦吃了亏,第一时间就会想着报复,这才是你们第一次跟小鬼子交手!” “什么叫第一次跟鬼子交手,”那个男人怒气冲冲地说着,“难不成还有第二次么?我们不干了!” 第440章 请你们礼貌一点 “二子,你这话怎么说的?方才我与三爷也是商量过了,咱以后就跟着三爷的独……独团子混!”许震山一着急,说得不伦不类,“三爷都是说了,往后每个月四块大洋的军饷,然后每季还给新军装穿!” 一席话说完,这些跑出来的弟兄纷纷露出了惊喜的脸色——都还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四块钱啊!跟着少爷能赚这么多,管饭还给发军装? 这要是干上一两年,就能回家盖房子去媳妇了! “当官的想骗人当兵,条件哪个开的不好?”这二子又开始阴阳怪气,“现在让咱们当兵,不是打算让咱们填小鬼子的命么?谁不知道黑豹子付家在齐齐哈尔要跟小鬼子干架?再说了,没这兵荒马乱的,四块钱能到哪个的手里?当官的你一块我一块……” “二子!”许震山火冒三丈地打断了他的话,“咱们这都打算跟着付三爷,怎么就你一个唱反调的?都是大老爷们,让你打鬼子亏着你了?” 二子鼓着气不吭声,一旁的付辰笑了笑道:“许大哥,人各有志么!咱从那要命的包围圈跑出来,也算得上捡了一条小命回来……信得过我付家赫的,就跟着我走,信不过,或者是怂那小鬼子们,就发个遣散钱走吧。” 哗啦一下又是掏出一把银元来:“说难听点,买卖不成仁义在么!” 说着,大大咧咧走到二子面前,拍给他五块银元:“不想打的,回家种地养猪去吧。先是说好,鬼子说话就占尽了东三省,想安心种地养猪是不可能的。” “哇……” 包括二子在内,所有都把目光转向了他手上银元。二子一脸贪心地抓起其中一枚在嘴边吹了一下听响,当下笑成了一朵花:“爷真是爽快人!我这人喜欢安生日子,还是种地养猪去了!” “刘二子,你这怂包蛋。”刚才主动说他们没有填埋尸首的少年又是不屑地骂了句,“等小鬼子打你村去,看你种个屎的地!” 付辰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走,转而又问了句:“还有人要走么?” “没,咱都跟着三爷干!”突然有个中年刀疤脸表态道,“干他小鬼子的!” “就是,谁跟他刘二子学!跟三爷干!” 人们纷纷照着那个离开的家伙骂了一句,然后突然就听到一声枪响。 所有人吓了一大跳,才是看到徐海水缓缓放下了手上的枪。 “你!”许震山刚想说明明说好了放兄弟走,怎么有开枪射杀……却发现,他离开的方向压根不是下山的路。 而是回山寨的路。 “拿了我的钱,还打算回山寨通报小鬼子啊?”付辰脸上多了几分极寒的冰冷,“我付家赫是仗义,可我不是二傻子!” ………… 就在付辰他们顺利撤走的时候,山里的那群小鬼子才是把轰得乱七八糟的山寨翻了个遍。 没逃走的,不光剩下了尸体,还有两个重伤几乎不治的,当然,也有两个被横过的弹片击昏在地的。 “给我拖进去!”带头的藤井秀平对着手下吼了一声。 两桶带着雪水混合物浇在他们头上,两人顿时过电般地抖了一下,然后各自发抖着醒了过来。 “付家赫呢?”藤井秀平半垂下眼睛,盯着还在流血的两人,“跑到哪儿去了?” 躺在地上的两人这才一个对视,先是慌乱地摇了摇头,然后老半天才是艰难地回答:“长官,我们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么?” 不等藤井秀平再问出什么,从大门那边竟是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军靴敲打在地面的啪啪声,一个身材玲珑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如果付辰或者是江景泽在这里,必然会吃一大口凉气! 野田良子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居然在这里。 “藤井,你也太没有礼貌了——他们华夏一有句话,叫见面不施礼,多走二十里。”野田良子一字一顿地嬉笑道,“作为帝国的勇士,必要的礼数还是必须要的!” 眼神却在瞬间变得十分残忍,对着藤井秀平做了个手势。 立马是会了意,藤井秀平对着身后几个士兵点了点头,几人走进来把他俩架起直接拖去了后堂,不多会儿,就听到了阵阵惨叫声。 “zhi那人就是贱的,不打怎么会老老实实的说?”野田良子挤眉弄眼地对他说着,“你不懂华夏人,以后学着点就是。” 说话间,她从军服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来,被她的表情颇有点吓着了的藤井秀平赶紧掏出火柴帮她点上。 殴打声还在持续,但惨叫声是越来越小。 野田良子倒还在风淡云轻的继续抽烟,直到一根烟彻底抽完了,她才是把烟蒂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灭后转身走到了后堂。 两个男人被枪托砸得几乎已是不成人形,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连饶命都叫不出来了。 “现在,能说了吗?”野田良子含笑间又是点了一根烟,然而这一次没有说话,而是把一根烟对准了男人撕裂的伤口,狠狠怼了上去! 又是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男人才是痛苦地低叫着:“我说,我说我说!他们……他们可能是从后院的地窖跑了!” “谢谢!”野田良子嫣然一笑,对着两个兵摆了一下手。 顿时拖起这两个男人扔进了木屋,不断有哀嚎声出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我了,不要打我了……” 很快,所有重伤的,还有死尸,都被拖进了木制的房间里。 “钉死,一把火烧了!”野田良子转身,“现在,我们去抓付家赫!” ………… 就在他们离开山梁的时候,付辰看到了远处有一大片房子。 立刻进了实验室定了一下位,他才发现他们似乎离白城县城不远了。 白城虽然不比洮南繁华,可到底也算得上是县城。 而且,据说张海鹏的大儿子张天弘,就有驻军在这里。 人数好像并不多,只有一个营的兵力,但是,因为之前张天弘守马场的关系,他手底下似乎有个骑兵队。 第441章 混入白城 这么多人跟着自己,而且个别几个受了伤,虽然在下山的途中付辰已经替他们处理过了,但既然有县城,就该混进去想办法,实验室的物资,还是要留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况且,机场离此地最近,他们三人突围出来的时候没有管里面的弟兄们,现在也该进去打探一下消息。 付辰有感觉,总有些弟兄还活着。 而且,高劲远他们带领的那支分队去闪袭张天弘。凭他们的本事,张天弘想在这冰天雪地抓到他们,可能性太小了。 不过这三十来号人要是都进城去,只怕这小小的县城就会被惊着了。付辰略是想了想,就让顺子带着大部队先回齐齐哈尔,然后自己则是跟徐海水进城。 “总不能穿这么一身行头进城吧?”见徐海水颇有点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付辰拉住他。 实验室里就有冬衣,这是之前在上海服装厂的时候,他从那里拿来的。 二话不说,付辰就带着他找了个背阴处换了装。 “枪也别带了,找个地儿藏起来。”徐海水把自己形影不离的三八式解下来,刚准备找个树洞藏起,付辰从他手里一把接过道:“我给你找个妥帖的地方。” 说着伸手把枪接过,然后在大树跟前绕了一圈就不见了,付辰已是把他放实验室去了。 这年头瞄准镜可不是好找的,这把枪可比什么都名贵。暂时不能研发的时候,还是藏好为妙。 付辰笑了笑,对有点发愣的徐海水打了个招呼,正打算进城,却看见许震山带着两个弟兄一路小跑过来。 有那个刀疤脸的中年男人杨铁,还有就是那个嘴狠的少年叶小羽。 “不是让你们先行回齐齐哈尔么,怎么不听指挥啊?”付辰有点不悦,不过看着他们能来一块行动,心里还是挺高兴。 “三爷,别的咱不敢说,这白城的地界,咱熟!”说着把胸脯拍的山响,然后许震山一边带着付辰往城里去,一边说着,“张海鹏那个怀痞子,我一个弟兄在他手下当过兵!别说下头人的军饷他吃,另外连上头拨下来给战死了的弟兄们的死人钱也吃。” 说着,把那孙子的损事说了一个遍;付辰心想,难怪东北军后期战斗力是越来越弱,都是有样学样这么搞,几年下来兵们哪儿有心思作战啊? 说话间几人已是到了城门下头,没想到这小破县城,工事居然修得有模有样,最外沿挖着壕沟铺着铁丝网,内层有木头岗哨,上下都有瓷实的沙袋…… “我操……”正眼瞅这些军事建筑之时,付辰突然听到徐海水骂了一句,“小鬼子!” 刷地一下回头,付辰也是看到了,城头上站着的,真的是身披土黄色军服,手拿三八式步枪的日本兵。 “看来张大麻子父子,还真把‘和平军’的作风贯彻到底了啊!”付辰嗤之以鼻,然后就大摇大摆地往城门去了。 日本人现在还没有开始实行所谓的“良民证”的政策,他们混京城还是不难的。 “这个……快,你们看呐!”叶小羽抬手指着城门边儿上的告示。 就见那告示的字大如斗,还配着头像哩——付辰一看就乐了,这不就是电视剧里常见的那种“重金悬赏”么? 大概扫了一眼,付辰真的乐不可支。 果然是有关他们父子三人的悬赏,什么匪首付玉廷,次匪付汗青付家赫,什么拥兵自重残害百姓,罪名写的倒是挺吓人,另外最重要的就是把他们父子三人的项上人头明码标价了。 作为“匪首”,老爹付玉廷值十五万大洋,而他和他的哥哥,每人都是十万大洋。 这就有点不厚道了,从九一八开打,老子先在锦州干了一票,然后又在黑龙江沿线干了无数票……江桥也打过这么长时间,老子的人头就不给涨价的? 再说了,这头像画的也太丑了吧? 我这副身子,好歹也算得上玉树临风的帅气啊——把我们父子画成这吊样,我就是站在大街上也没人认得出来。 付辰撇嘴刚想走,身边人却越来越多,个别几个见付辰看得饶有意味,纷纷拉他衣袖道:“老乡,这上头写的啥?咱不识字,你给念念?” 叶小羽刚想回答,付辰却装出一副憨傻的笑容:“嘿嘿,咱也不认识!” 言罢,拉上几人道:“走,带你们吃馆子去。” 要说城里,向来是馆子里消息是最灵通的。 这年头又没什么其他的信息交互的更多方式,大抵就是吃饭的时候互相吹吹牛什么的,当然……就是这种情况下,馆子里的消息很多都是有价值的。 这兵荒马乱的,饭馆子也比平常冷清了不少,不过还是有几个短工模样的人在吃大碗面——这一日的消耗全指着这一顿了。 见呼啦啦一下进来这么多人,老板有点左眼跳了,哎哟,这是要发财啊,连伙计都不用了,自己从尺台后面满脸笑容地迎上来:“几位是住店啊?” “你这店,还能住?”付辰前后看了看,后敞倒是能看到是个小院子,马上又笑了笑,“掌柜的,饿了,给弄点好吃好喝的来!” 听到这话,老板真是彻底乐了,赶紧招呼伙计给上茶,然后又吩咐厨房给弄几个硬菜来。 “别整太虚的了,爷几个关键是饿了。”付辰说的倒是实情,折腾了一晚上早就饿得不行了。 说着,把老板一拽道:“掌柜的,咱给你打听打听地界……咱这白城,最近可有点新鲜事啊?” 听到这话,老板本能地一愣,付辰马上说着:“我们弟兄几个,是山西来的……家里凑了几个钱,也是想试试这关东好不好闯,弄点山货回去做做小生意。” 电视剧总看得多了,这些话付辰随口就来,转而眼睛转了转又道:“咱个打洮南过,可是听见惊天动地一声啊!差点把我这小兄弟吓尿了裤子!倒是个什么情况啊!” 老板没来得及说话,一旁有个脚夫忽然放下碗道:“嗬哟,可不是啊,那一声动静儿啊!可把我和我媳妇吓坏了……还以为是地动了呢,蹭蹭跑出房来,看着打西边烧得半天红的!” 第442章 分头行动 “就是说啊!”另一个男人也是插口进来,“那声炸,咱可从来没听过……倒是常见小鬼子的飞机下蛋,不是下了个大蛋下来吧!这可炸得咱们胆战心惊的……哎,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什么时候是头? 唉,对于华夏人来说,最艰难的日子才是刚刚开始。 人们都是抱怨着年景,老板见付辰随和,倒也是打消了疑虑,才是压低声音小声道:“说是小鬼子的飞机还有飞机场,让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给炸了!” 徐海水撩起眼皮看付辰,许震山三人的目光也不自然起来。 “这么厉害的吗?”付辰不动声色,“老板你给我细说一说!” 老板再次看了看付辰,又是说道:“哎哟,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啊……咱们白城地界最近也不太平啊!不知道哪儿来一窝子人,跑着去打张公子的兵了,没想到给留守的小日本子包夹,死了不少人呢!” 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付辰突然意识到进攻张天弘的弟兄们,恐怕是遭遇不测了! 手在裤腿上死死地攥了两把,付辰才是定了定神又问道:“死了不少人啊!唉,看来我们几个来的还真不是时候,这一路兵荒马乱的,东西也不好收了,咱还是赶快回山西老家去吧!老板,你这吃的喝的也太慢了,再不给上,咱也啃桌子了。” 老板一听,赶紧说着:“上上上,马上就给上,我去给您催催!” 说着转身小跑去了后堂,没一会儿好菜好肉还有酒都给上来了。 “好喝点,一会儿都要办事了。”付辰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却装出一副豪放的样子给几人倒酒。 徐海水吃的很慢,完全不在心上,老半天才是苦恼地小声说着:“三爷,我就知道弟兄们怕是不妙!咱太不义气了,说走就走,机场那几十个兄弟怕是都……现在怕是我老连长,还有劲远老丁他们也……” “进城来,不就是打问他们消息的么。”付辰冷毅地转过脸看了看他,又是小声道,“放心吧,只要弟兄们还活着,咱们就得想办法把他们捞出来!” “三爷,这城里又是和平军又是小日本子的,咱这不好打啊!”一直没说话的叶小羽忽然说着,“我刚才看过了,城里好几个大头兵在临您的画像哩,一个个都是想钱想疯了!” 他不说话,付辰还是没想起来,他这么一说,付辰马上说着:“小羽,你识字?”这还是1931年,识字的人太少了,据说很多部队都没几个识字的,粗识几个大字,好像就能做参谋。 这娃子看上去最多也就十三四岁,又是认字,应该家里还有点积蓄让他读书,怎么就做土匪了呢? “小时候读过两年私塾。”叶小羽似乎不怎么想提这事,一旁的许震山摸着他头道:“这娃子是老杨捡回来的,家里遭难了……一直养在山寨里头。” 又是个可怜人。 付辰摇了摇头,又道:“看来我的这帮弟兄,恐怕都给押白城来了。不然小日本子,怎么加强守卫了呢?城里城外那些不是唬人的。” 付辰眼珠转了转,又道:“大家快是吃完,然后就在这店里落脚——我和海水再去打听打听。” 许震山一愣:“就您两个?这……” “人少好办事。”付辰使了个眼色,终止了继续谈话。而是拿起酒坛子示意他们喝酒吃肉。 很快酒足饭饱,付辰叫来老板安排房间,说是住两天就回山西老家。 然后带着徐海水就出了店子,许震山等人目送付辰两人离开,回头看了杨铁和叶小羽。 “三爷忙着,咱们也不能吃白食啊,”许震山认真地说着,“咱也四处打听打听……最不济,咱得搞点花销什么的!” 说干就干,三人换了衣裳也是出门了。 老板见这五个家伙还有点意思,说是弟兄怎么还分头行动了。不过看着杨铁手上拿了跟扁担,想着大概是出去收东西了。 “哎,都什么年景,闯什么关东啊!”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 白城是一座小县城,又出于靠北方的地区,所以常年温度极低,现在又是冬季,房顶和街道上早已蒙上了一层白霜。 原本这样的小镇是极其安静的,尤其在这种天气,可是如今的白城却异常热闹。 前方战事紧急,作为伪军头头的长子,张天弘的部队更是犹如乌眼鸡一样。 上回马场被偷了,然后自己老爹接连吃败仗,再是出幺蛾子,小鬼子把他们父子毙了都有可能。 兵团被偷袭还好有日本友军支持,不然还真的搞不过这些个东北军。张天弘庆幸之余,又接到了多门二郎的命令。 前方战事紧,死伤了不少人,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也是需要治疗的,赶快在白城建医院。 而他张天弘,就是负责在这里守护野战医院。 张海鹏一听这个任务就是乐了,白城不是什么军事要地,打起来的可能性不大,同时又有小日本的医院在,也算是个相对重要的地方。 如果张天弘能够管理好白城,让关东军满意了,日后的前程也有了保障。 只可惜,张海鹏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却偏偏又遇到了付辰。 城镇中唯一的集市如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只不过大多都是伪军和日本兵,而城中原本的居民却不怎么敢出门。 集市上的店铺依然在开门营业,只是所有店家都抱着十二分的小心做买卖,原本大家是想关门的,可惜却收到了必须营业的通知,整个集市从头到尾都不允许有一家人关门的,要做出“盛世”的景象。 许震山作为少有的几个平民打扮的人,这么走在集市上显得异常现眼。 可许震山倒是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带着自己两个手下径直向着位于集市东头日本医院走去。 他们早就合计好了,这年月药品最值钱了,他们要混进去偷点出来,到时候给付三爷,三爷肯定高兴。 三人这么想着一路走到了医院,这座医院是才改建的,是个三层小楼。 医院内外都干净整齐,整个小楼被刷成了白色,大门的上方是个鲜红的十字标志。 第443章 鬼子医院 这医院原本是一家小旅馆,在多门那个老东西提出要建野战医院的时候,张天弘亲自上门强行霸占,将原本的老板一家赶走,不仅一分钱没花,还夺了老板的漂亮女儿。 医院的大门口此时正站在两个拿着三八式步枪,穿着黄色军服日本兵。 “山爷,这小日本子的医院,怎么还站着兵呐?”看到这荷枪实弹的架势,叶小羽先是一怔,“咱这怎么进去啊?” “怕什么,咱是过来看病的,开医院的,难不成还打病人啊?”话虽如此,许震山心里也是没底,不过还是捂着肚子哎哟哟地往前走。 俩鬼子病见许震山三人走来,第一时间举起了枪,用生硬的华夏文吼道:“你们地,什么地干活?” “两位长官……”许震山捂着肚子,装出副痛苦的样子,急忙赔笑道,“肚子,肚子疼!咱想进去瞅瞅大夫!” “滚!”日本兵听到这话,马上把明晃晃的刺刀转了过来,“大日本帝国的医院,不是给zhi那猪看病的!” 一直没说话的杨铁听到这极不客气的话,立刻脸色大变:“说啥呢?叫谁猪!” 他这兄弟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已是这样说了,恐怕已是愤怒到了极点,许震山赶紧道:“哦,医院不给看呐……咱走,咱走!”说着也不装肚子疼了,赶紧直起身子拉上杨铁转道离开。 “山爷,小日本子根本不把咱当人啊!”杨铁愤怒地说着,脸上的刀疤显得有些狰狞。 “咱现在都跟着三爷了,呸,迟早给小鬼子好看!”许震山照着鬼子医院啐了几口。 可气归气,他们这会子怕是进不去了…… 早知道小日本子的医院这么难进,刚才在街上乱逛的时候,逮着一两个落单的鬼子扒他们衣服进去才是。 但现在……他们去哪儿现逮啊? 而且小鬼子的宪兵队都是拿着枪排着队在大街上巡逻,就他们三个冲上去,只怕还不过小鬼子杀的。 翻墙是不可能的,鬼子有巡逻队,还有放哨的,这要是给发现了,他们三个小命就没了。 难道……放火制造混乱然后混进去吗? 正是犯难的时候,却听远处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动静,他仨不由得把目光同时转了过去,就看到一辆喷着黑烟的军用卡车朝这里驶来。 旋即在医院门口停下,紧接着就跳下来三五个身穿土黄色军服的关东军来。 呜哩哇啦地对着医院不知道乱喊了几句什么,然后门口的两个站岗的就开始对着院墙里头也是一阵喊。 紧接着,就有不少医生护士从里面跑出来,开始从卡车上面抬伤患。 除了最先跳下来的那几个是轻伤,剩下的几乎都是重伤患,身上一身枪伤就算了,关键是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很严重的烧伤;更有几个烧得就跟焦炭一般了。 连算得上是打了胜仗的小日本都这么凶,前线战事的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嘿嘿,看来这三爷还真没吹牛,附近还是真是有个养鸡场倒霉了……这些狗日的小鬼子,还拉回来干什么,都死了才好呢!”许震山不解恨地骂了句。 付辰跟他说起炸了小鬼子的“机场”,没什么见识的许震山还以为小鬼子打仗还没几天,怎么就养上鸡了。 一旁的叶小羽却小声说道:“这乱哄哄的,咱们正好混进去。” “嗯,一会儿瞅着点机会。”许震山低声说了句。 就好像是要配合他们仨似的,那几个轻伤的日本兵大概是嫌医生护士的动作太慢,转脸招呼马路对面几个伪军过去帮忙。 到底是小日本子,伪军们哪里敢怠慢,赶紧乌泱泱地围上去帮忙——许震山见了,对着身后的杨铁和叶小羽使了个眼色。 他们混充小鬼子不一定容易,装个二狗子还不简单? 从后面绕了上去,趁着乱就把俩伪军骗到角落,一人给了一砖拖到巷子里去了。 “把衣裳扒了!”许震山还不解恨似得,非把这俩伪军扔一口枯井里头。 三下五除二把衣裳换了,许震山对叶小羽说着:“我跟你铁哥进去,你这小身板,穿这身皮也不像……就在院墙后面等接应就好。” 说着两人从地上捡起伪军的步枪扛肩上,转身往医院门口去。这会子从卡车送下来的伤兵已是不多了,不过都是伤得最重的……几乎全身烧得都成了焦炭,就听一阵阵油爆的脆响在那些炸裂的皮肤里响起——人肉的焦糊味让许震山和杨铁阵阵作呕。 “你们两个还在发什么呆,赶快抬进来!”连野战医院的医生对这种伤者都恶心,看着有俩伪军,赶紧对他俩大声嚷嚷着。 两人粗手粗脚地抬起这小鬼子的担架,低着头小跑进医院——其实低头这动作纯属多余,就连门口的哨兵都懒得看这堆“焦炭”的惨象,只是别转脑袋捏着鼻子扇手连连催促着:“快走快走!” “等下见机行事。”许震山一边走,一边小声对身后的杨铁说着。 等彻底进了医院,他俩才是发现一句“见机行事”纯属多余。 这个由小旅馆临时改建成的野战医院,已是严重爆满,不仅是病房,连走道里都挤满了鬼子的伤兵,哭嚎声几乎响彻整个医院,不仅是血腥气,人肉味,焦臭味,甚至还有粪便…… 各种抽气混合在一起,帮忙抬病人的那几个伪军完全是夺路而逃了,就连平日里打家劫舍惯了的俩土匪都有点受不了了。 “妈的,过年杀猪宰羊的,都没这个惨。”杨铁忍不住哼哼了一声。看小鬼子这般惨象他竟是颇为解恨,谁让他们自己那嘎达不能待,非来他们华夏,都烧死打死才好。 “快,趁这会儿乱,咱可劲儿造!”整个医院都忙成了一锅粥,现下还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伪军”,还是抓紧时间能顺就顺。 “分头行动,”许震山又说了句,“不管拿多拿少,咱一袋烟工夫就撤!” 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杨铁也不是个莽撞的。 听到头儿这么吩咐,赶忙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在廊子里分开,然后各自行动。 第444章 被俘 绷带,消毒水,酒精,手术剪……甚至是他们根本不知成分的药品都在顺——反正小鬼子的东西,真是不拿白不拿。 凑齐一布袋东西,许震山就悄悄摸到楼顶去,对着院墙外面绕圈圈的叶小羽招招手,然后趁着没人注意之时,嗖一下把东西就扔下去了。 不多会儿杨铁也蹑手蹑脚摸上来……照他俩这个偷法,没一会儿野战医院怕是没有药可用了。 然而,他们俩却是低估了鬼子的警觉性。 很快这小日本子就是觉察到了丢东西了,呜哩哇啦地开始叫唤着什么卫兵赶紧来,什么有小偷之类的。 当然许震山和杨铁都是听不懂,但看着这一片乱哄哄的样子,也是明白过来肯定把鬼子惊到了。 “不能再来了,赶紧着撤吧!”许震山也不是个莽撞的,看着这情况赶紧离开才是。 可刚摸到二楼,就听转角楼梯那边突然登登登传来个皮靴的声音……而后面,似乎还跟着一个人。 许震山眼角一跳,扯上杨铁就藏到走道深处去——几乎是在同时,那个穿皮靴的声音在走道那里停止了……听上去,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 “翟先生,您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让两人震惊的是,先说话的居然是个女子,而且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田小姐,我这急急忙忙跑过来啊!可是有大事啊!”男人说话声音很低,足够让许杨两人听清楚了,“我这店子,怕是有个大人物来了!” 这是…… 许震山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这男人难道是他们住的那家店的老板! 现在,这老混蛋居然跑到日本鬼子这里来告密了? 当下两人交换过目光,眼底都是现出几分杀机来。 然而他俩知道这是那家店的老板,他们却并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一直带着兵在追杀他们的野田良子! 三下五除二就把付辰他们住进店里的事跟野田良子说了,这老娘们马上就是惊喜了。 “翟先生,您这今天带来的消息实在太珍贵了!”野田良子的声音难掩其兴奋,“咱们满洲国,就是太缺少你这样的人了!” 说着,两人就听到一阵叮铃桄榔的脆响,显然是在掏银元了。 就听那个翟先生千恩万谢的接下,然后野田良子又吩咐了几句记得配合他们抓捕付家赫,然后摆了摆手让他走掉了。 “听的够了吗?”野田良子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几乎是在同时,就是刷刷两把枪从腰间拽了出来,转身就对准了两人。 这么快的速度,把他俩完全就是吓傻了。 杨铁立时大叫了一声,照着女人就扑了过去——果真是个狠人,那动作之快,力道之猛,让野田良子都眉心凛然。 砰! 左手的那把王八盒子已是打响,弹头擦着杨铁的右臂直接贯穿了他的心脏! 就在野田良子认为自己干掉这个莽汉之时,男人却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直接把这副瘦弱的身躯按压在地! 身子狠狠撞击在楼板上,发出咣当的巨响,野田良子摔得几乎背过气去。 然而濒死的杨铁却压根没打算放过这老娘们,立刻身出蒲扇般的双手狠狠掐了下去。 缺氧的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就算再怎么孔武有力和精明,她到底只是个女人,现在的野田良子根本连挣扎都不能。 “杀!”立时从怀里抽出把匕首,许震山也是劈手冲上去! 完了…… 女人心底一寒,刚涌起绝望的念头时,扑出几个日本兵忽然就把两人拧倒在地。 “慢着,别杀他们!”野田良子见士兵已经举起了枪托打算砸烂他们的脑袋,立刻制止道,“给我留一个活口!” 挣扎中,心脏中弹,又失血过多的杨铁渐渐不挣扎了,眼睛也很快失去了焦点……许震山被日本兵按压在地,一面破口大骂着,一面粗喘着挣扎。 “你们东北军,还真是杀不干净啊!”野田良子缓缓低下头,用眼白的轻蔑目光盯着他,“放心,城里很多你们的战友……我很快会带你去见他们的!” ………… 白城并没有多大,用了不到一个小时,脚程快的付辰和徐海水已是把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 城里看上去虽然设施齐备,城外也工事森严,但城内的关东军驻军,大概只有七八十个;伪军略多,除了城外驻扎的一个营,城里还驻扎着将近两个连的兵力。 张天弘在东北讲武堂听过两年学,也算得上他付家赫这一辈里的纨绔之一;但现在掌了权了,也就越玩越大。 手底下的兵不止配了骑兵,还配了捷克产的zb-26轻机枪;别的东西付辰都不大馋,这种轻机枪可是香得很啊! 再有,城里临时改建了一处战俘营——就在城东靠近县大堂那里。 没费多少工夫,付辰就打听到了有一批人关在那里。 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就是这次白城机场行动出来的弟兄们。 但战俘营守备森严,内外有两道岗哨,只有他和徐海水的话,想把人捞出来简直是不可能的。 我他妈又不是兰博,给配上一身平底锅然后再配把无限弹的蓝火加特林……估计就能打进去把人救出来了吧! 付辰犯愁的时候,却忍不住想起这些21世纪的梗,不过现在开这种玩笑于事无补,不妨先回去想想法子,然后等天黑再做打算。 “咱先回客店去。”付辰小声说了句,徐海水无声地点了点头,然而他俩刚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见遥遥有一辆挂日本旗帜的军车开了过来。 “藏起来!”付辰眼角一跳,倏然和徐海水一道藏身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大摇大摆在白城街上已是有点冒险,现在他俩看见小鬼子的车还不赶快躲着点! 万一里头有个日本军官认出他们,岂不是惹麻烦吗? 咔咔咔! 就听县大堂门间跑出一队关东军来,整齐地对着军车敬礼。 “是个大人物吧?”付辰小声地说着。 难道是什么师团长来了么?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445章 出城 接连两声破口大骂,声音是那样的熟悉,付辰和徐海水的目光立刻转了过去。 “是老许!”付辰大惊失色。 “这怎么回事啊三爷?”徐海水也是震惊,分明他们三个不是呆在客店里吗?怎么突然就被小鬼子抓了? 妈的,不是让他们呆在客店里头别乱跑? 付辰当下就有些不悦,才是刚刚收编他们,居然就不听指挥了,将来许震山的团队要是三天两头来个军令,他的队伍还怎么带? 起初只是想着尽快扩大队伍,付辰几乎是稍稍考察,并没有过多的考验,他就会直接收编。 至今,他还没有遇到不听指挥的手下,这甚至给了他一种错觉……就是东北人比较好管理,作为领导的他,只需要把握好正确方向就是。 然而现在算得上给他一个警示了。 “你们放开我,我,我就是肚子饿了找点吃的,谁知道你们这个老娘们干什么的?”许震山大声嚷嚷着,“什么付三付四爷的……老子不认识!老子只认得山爷,就是我许震山!” 声音是越喊越大,但付辰和许震山站在这么老远,中间又隔着一大堆身穿土黄色军服的关东军,除了能听见老许那大嗓门,不管是付辰还是徐海水,都是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街上的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老百姓,看到这状况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一开始刚进城的时候,小日本子对老百姓们还算得上秋毫无犯,但没两天就原形毕露。 更有些小鬼子觉得跟进攻白城机场的东北军有关系,是他付家赫的内应……城里最近抓了不少人审问去,现下看这状况,更是躲得远远的。 “只是抓了老许还是他们三个都带走了?”徐海水一脸戒备地小声发问。 “不清楚。”眼看那么一堆关东军士兵乌泱泱地簇拥着几个人进了大门,付辰摇了摇头,又道,“走,先回客店看看状况。” 这大白天的,硬闯肯定是不行的;况且又加了个许震山,万一这小子扛不住小鬼子的刑罚将自己卖了,他和徐海水只能选择第一时间从白城撤走。 付辰攥了攥拳,回身带着徐海水往客店的方向去;不过还没靠近,却听到街角有人在喊他们。 “小羽?”付辰定睛一看,才是松开了按在勃朗宁上面的右手。 叶小羽一脸惊慌失措地跑过来:“三爷,大事不好了!铁哥让小日本子一枪打死了。山爷让抓了!” 不由圆睁双眼,付辰定了定神才是没有骂出来:“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三个待在可店里头不要出来?不听指挥,这简直是害人害己!” 虽是竭力控制着音量,但指挥官如此一番如炮连珠,还是把少年炸得低下了头,老半天才是支支吾吾把事情都说清了。 “拿出来的东西,让我妥帖地藏起来了……”叶小羽不敢回看付辰震怒地目光,低着头小心翼翼说着,“我,我看着铁哥从医院被拖出来,丢上拉尸首的车了。山爷……山爷给小日本绑着上了车,我没敢跟过去,不知道拉到什么地方去了。” 付辰这下心情大坏,脸顿时变得阴沉沉的。 自打穿越以来,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先是弟兄们被俘,又来个添乱的许震山。 这下就算不审他姓许的,进攻山寨的那伙小鬼子一旦返回白城,必定能推测出自己身在白城,到时候…… 心里刚这样想着,一旁的徐海水忽然对付辰说道:“三爷,您看!” 回身便是几个一脸凶相的男人直奔客店,随后从大门里就看到客店的老板翟天顺正对他们点头哈腰着。 “妈的,看来就算是你们三个待在客店,也是要倒大霉的啊!”摆明了就是宪兵化装成的便衣,他们并不是挨家挨户地搜查,而是直奔这家店——看来在进门的时候,这姓翟的就将他们出卖了! 付辰脸色更坏,相比较鬼子,他更恨汉奸。 “妈的,就算不干了小鬼子跟张天弘,咱也先把这姓翟的给弄死!”徐海水照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 “趁还没惊着他们,咱先找个地儿合计合计。”付辰转身便走,又道,“就靠咱仨干得动脑子……还是先出城去。” 几乎在他们刚出城不久,白城就拉了警报,紧接着伪军便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可疑人士。 而付辰他们则是在县城不远的一个屯子找了户人家。 老人姓田,儿子一年前被抓了壮丁,儿媳妇丢下个不满三岁的小儿子跑了。他们三个拍门的时候,这蓬门衰草的样子,付辰差点以为里头没人。 给了几个钱付辰并没有动老人的吃食,而是钻进厨房,把实验室里的吃食拿出来热了热,然后跟徐海水和叶小羽分吃。 “看城里的状况,肯定是被惊着了。”徐海水抓起一块饼,“咱想救人只怕没那么容易。” “可劲远他们十有八九都在那个战俘营,”付辰端起热汤先喝了一口,眯了眯眼又道,“丢下战友可不是三爷我的风格,咱仨就是拼了命,也得想法把他们捞出来。” 这不光是救人的事,付辰更想搞清楚,究竟是谁出卖了他们。就凭冯若英高劲远他们的本事,张天弘若无准备和小鬼子的支持,决计不是他们的对手。 “城里的伪军并不是回事,那几十个小鬼子不是盖的。”徐海水拧眉道,“真要一股脑扑出来,连咱都要倒霉。”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刚是犯难起来,却听附近有大量的马蹄声在靠近! 不会吧……难不成城里的兵,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机警的徐海水腾地就跳了起来,立马从腰间拽出之前付辰给的手枪来:“追兵!三爷,您快带着小羽先走,我引着他们离开。” 付辰按着徐海水的肩膀侧耳倾听,却是很快笑了起来。 “不是追兵,哈哈哈哈……”付辰乐不可支,从破凳子上跳起来一把推开了大门快跑出去。 微微一怔的徐海水也是紧随其后——立刻,他俩除了看到一面东北军的旗帜,就是一面豹子飞翼的军旗。 第446章 大哥 “你们几个,去那边的打听;海旺,你带两个弟兄屯子外面守着!”刚跑出院门,付辰便是听到自家兄长沉稳的声音,立马大声喊道,“兄长,家赫在这里!” 几乎是在他喊出声的同时,数不清的马蹄声立刻就包围了过来……无数的火把立刻照得整个屯子半边天明。 付汗青和江景澜满面惊喜地扑过来,接下来这两位兄长一人一拳就打了过来:“你这混蛋小子,居然这么玩命!” “就是,不跟你说好了,炸掉机场就马上返回,你怎么还跑到白城来了!”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毫无保留之意,打得付辰差点蹲在地上,赶紧连连告饶。 而跟过来的叶小羽见到这一大群骑兵,更还有两个的青年指挥官,再加上那面豹子旗,让他晃了眼:“黑豹子,真的是黑豹子!” 派了哨兵在屯子四下守着,他们回到田老汉的家,然后快速交换过彼此的信息。 原来在白城机场的十架飞机返回齐齐哈尔之后,付汗青就带着江景澜麾下的骑兵营,直接从齐齐哈尔扑了出来。 尽管黑豹子军的骑兵是出了名的快,但为了避开正面小日本子,付汗青选择了昼伏夜出,绕路行路,可赶来白城的时间还是晚了一天。 付辰则是把城内的状况一一与付汗青说了,特别提到了战俘营里的诸位弟兄。 “兄长,我与海水已是四下打探过了。”早就在实验室画好了一张白城的地图,此刻接着昏黄的油灯摊开来,然后指了指早就提前画好的几个火力点,“城里的鬼子数量不多,大概七十多人,剩下的鬼子伤兵,都集中在这个野战医院——不过伪军数量却不少。” “七十多人不足为惧,我倒是挺想要张天弘的战马。”付汗青搓了搓手,“上回你从他们家马场弄回来的那些,质素还是相当不错的。” “可我更想要他们的轻机枪啊。”付辰坏笑了两声。看来他已是成功吊起了这两位兄长的兴趣。 随后,他脸色一沉道:“两位兄长,可以的话,我们最好活捉那个张天弘。”他把双线进攻的事与两人说了,而且提出了自己的怀疑。 付汗青并无异议,江景澜也是点了点头:“好,这事就交给我。” 三人迅速制定了作战计划,先是佯攻城外驻扎的张天弘部队,如果城内的小日本子杀出来,就一路把小鬼子引到深山老林子里;然后另一支部队直扑城内,活捉张天弘和救出战俘营的弟兄们。 “如果小鬼子龟缩在城里不出来,咱们就彻底吃掉这支部队。”付汗青抬眼看着江景澜,“景澜,随后你见机行事。” 这次,他们生怕人数稀少的小鬼子龟了不出城,反而是麻烦。 “我看,诱饵我来当。”付辰抬眼说着,“打着黑豹子的旗帜,然后对着城里大喊大叫我是付家赫,已是恨透了把机场炸成破烂的我,势必会穷追不舍。” “不行,太危险了!”江景澜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诱饵的话我来做。” “小鬼子那么精,饵料不够香怎么能上钩?”付辰邪气一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最终还是付汗青拍了板,还是由付辰担当这个“香气十足”的饵料。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付辰抬腕看表,时间刚过晚上六点半……这会儿不管是伪军还是关东军,应该是刚吃完饭的时候。 这会子去打架,纯属是茶余饭后让对方消食来了。 一般像这样的夜袭行动,都是选在半夜两三点,敌人都是最困最乏的时候,就算是善战的关东军也是人。 就此下令骑兵营除了哨兵外全体就地休息,付辰也是偷偷从实验室拿出睡袋立刻躺下休息。 经过机场那一战,现在的他毫无战前的紧张,上床立刻就睡着了。一觉差不多睡醒,付辰又是钻进实验室睡了个自然醒,付辰起来就弄了锅羊肉面。 把锅子端出实验室的时候,付汗青和江景澜也是刚刚起来。 嗅到香气,好几人的目光都是转了过来。 “咱黑豹子没有吃独食的习惯,来,给没人都盛一碗!”付汗青爽快地说着,尤其是那几个下夜站岗的士兵,更是分到了热腾腾的一碗。 这些彻底看懵了叶小羽。他没参过军,但在山寨里没少听说这些“东北军长官”的做派。 但现在这么一见,似乎好像跟他们说的不大一样。 管他的,反正认定了三爷,就一路跟着就是了! 转瞬间骑兵营集合列阵,由付辰和徐海水率领其中五十余骑,而其他部队,则是由付汗青和江景澜带领。 两支部队在离开这个屯子后,直接杀向县城。 连番叮嘱幼弟之后,付汗青兄弟俩在县城前变阵分散——付辰直接杀向了白城外沿的驻地。 从实验室里拿出信号弹和迫击炮,二话不说这五十余骑对驻地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而城里的张天弘,时下正搂着刚从沈阳接来的两个舞姬睡得正香,哪知城外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炸响! 吓得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却是忘了身旁还有两个美女作陪……他这一窜不要紧,反而把俩美姬吓得一阵尖叫起来。 县大堂顿时陷入混乱当中,张天弘的副官急匆匆地冲上楼来,却不敢敲门,他知道少主子的脾气,急至的军情不一定比“春guang乍现”更重要。 “妈的,滚出去!”就听里屋大声怒骂着,张天弘没好气地冲了出来,看见一副吓坏了模样的副官,张天弘更是怒气冲天地骂了句,“混账,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爷,好像……好像是咱们城外的驻军,被攻击了!”副官胆颤心惊地回答——最近又闹小黑豹子,机场那边刚被炸了,现在县城的驻军又被攻击…… 晌午时候刚抓了一个似乎跟付家赫有关系的家伙,晚上就被打……这也太巧了吧? 想到那位指哪儿打哪儿的小黑豹子付家赫,副官脸都一变,少爷是不是命犯小黑豹子啊? 第447章 杀出来了 然而他们少爷却没有这个“命犯”的觉悟,一听到“被攻击”,立刻想到了那个日本老娘们抓住的男人,又是很快想到了那个被毁的马场,变得极为愤怒起来。 “好你个付家赫,这是存心跟我作对吧!”张天弘简直从地上跳起来了,先是把县大堂所有弟兄都叫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们一窝蜂的要冲出去之时,野田良子却从大牢那边急匆匆跑了过来。 “你们这些人,要去哪儿?”看到张天弘和他手底下的兵们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野田良子倒显得有些风淡云轻,“大晚上的不睡觉!” “田小姐,敌人都打上门来了,你还叫我们睡觉?”张天弘粗声大气地说着,“呵,这要是你们关东军的阵地被攻击,我看你睡得着不!” 听出他这话明显是夹枪弄棒,野田良子却并不在意,甚至还笑了出来:“我看你是被付家赫气昏了头了!今儿白天我的人才是在野战医院弄走一个姓许的,大半夜就来进攻……况且大牢那边还关着他不少手下,若说不是为了这些人而来的,只怕要笑破肚皮了。” 听到这话,张天弘不由一愣:“田小姐,那你的意思是?” “摆明的事情,这帮东北军是为了救他这群手下的。”野田良子低眉冷笑两声,“他们佯攻城外的阵地,大约就是为了使一招调虎离山——等咱们尽数出城去追击,他们就会打白城的主意!” 说到这里,野田良子目光越显残忍:“我甚至怀疑,城外的那些东北军,根本不是那个付家赫带头的。按照旅店老板的说法,付家赫已是混进了城,他现在必定还在城里!外面那些东北军打算调虎离山,另外恐怕一层用意,就是接应他们的三少爷出城!” 一番话说的张天弘身子登时笔直。 “你是说,付家赫有可能现在还在城里?”张天弘恍然大悟,“他妈的,我就说这些东北军是疯了吧,前脚打完机场,后脚又是跑来白城做什么?咱这儿有没什么重要的!” 野田良子不以为然地哼哼笑了,愚蠢的zhi那人!不过还是说道:“袭扰而已。还是回去睡觉吧!” 可这觉,他们注定是睡不成了的——就在野田良子自认为她的聪明才智“看穿”了那些狡猾的东北军,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关东军士兵对野田良子说了几句话。 张天弘这草包是听不懂日语的,却也看出这老娘们脸色登时一变。 “难道还真是!?”野田良子也是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听是杀害丈夫的那个混蛋来了,立时发了疯似得大喊一声,手按在腰上冲出了大门。 听到长官这声命令,廊子下站立的关东军旋即大声应是着,列着整齐的队很快跑出门去。 眨眼间这些关东军就跑得没影了,丢下张天弘和他的这些弟兄们干瞪眼。 “几个意思啊?”张天弘瞪眼。 “那个付家赫,真是在城外?”副官也是说着。 “还废什么话啊!”张天弘也是急眼了,对众人喊了声,“赶紧看看去啊!” ………… 就在野田良子和张天弘先后扑向城门口时候,付辰他们的战斗,已是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实话讲这群伪军废得很,前后两道岗哨跟没有一样,警戒性差得要死不说,反应力还极慢。 照明弹打起来的同时,迫击炮纷纷在阵地后面的军帐降落,简直跟雨点一样的。 但雨点不会致命,炮弹就不一样了,整个营地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冲出来的士兵们大多衣冠不整,手上攥着的步枪还没上膛。 负责阵地的指挥官大喊大叫着防御,然后带着人飞也似的往阵地上冲。 迫击炮的轰击在持续,付辰几乎是把手头能用得上的武器都招架出来了——反正他张天弘有的是钱,白城和洮南距离不算远,肯定也能搞到不少补给品。 在民国待了这么几个月,他开始笃信一个铁律,就是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阵地很快就被烟尘所淹没,沙袋后面开始有零星的枪声射出,按照惯例这时候应该是带着骑兵们对阵地发起冲锋了,但付辰却并没有这样做。 他在等待。 “城里的那些傻子,怎么还没有出来?”付辰等的有点着急了。 “三爷,不然冲吧,管他小日本子来不来的,咱把这些狗汉奸弄死再说!”徐海水一提汉奸就恨得牙痒痒。 付辰没说话。 抬起手腕看表,时间在一分一秒推进…… 突然,远处的城墙之上,照着他们的头顶射出了两枚绿汪汪的照明弹,看上去就跟阴间钻出的鬼火般,突地一声在他们的头顶炸成一朵耀眼的光火,几乎把每个战士的脸都照亮了。 “来了!”付辰立刻手拉缰绳转身大喊道,“弟兄们,撤!” 炮火和轻机枪的怒吼接踵而至,这群不知子弹金贵的鬼子兵在玩命的扫射,恨不能把付辰他们立刻打成马蜂窝。 “把大旗给老子竖起来!”一边策马奔腾,付辰还在耀武扬威地喊,仿佛生怕追上来的这些鬼子和伪军不知道他就是小黑豹子似的。 记得在21世纪读研究生的时候,付辰玩过魔兽世界,顽皮捣蛋的他想干的事情就是把整个副本里的小怪都拉出来,游戏里头还有个专有名词叫“拉火车”……现在的他,就是有种拉火车的感觉,不,他怎么仅仅是拉火车这么简单,他还扯着一面大旗去拉,真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男人这辈子有这么几次威风,就是死了都值啊哈哈! 爽! 付辰哈哈长笑着,完全不顾那些在身边疯狂射过流弹;徐海水则是脚死死蹬在马鞍上,不断回身用手枪给这些追上来的鬼子骑兵“点名”。 他这样的动作提醒到了这些东北军,战士们纷纷拔枪开始回身射击——这些本就不熟悉地形的小鬼子叫苦不迭,一面要控制胯下的坐骑,还要闪避这些射过来的子弹……有些人光顾着躲闪子弹,却注意到脚下的灌木和巨石,马腿别到了直接栽下去,让紧随其后的战友们踩得肠穿肚烂。 第448章 雷区 “别跑得太快,小鬼子们会追不上。”付辰嚣张地笑了笑。 他们的马都是哈尔滨或者是海伦那些最肥美的水草地出产的蒙古战马,不光是速度超快,而且脚力也厉害;小鬼子的东洋马相比之下速度快是快,但时间一长就显出耐力不足了。 就在鬼子和伪军倾巢而出的时候,付汗青他们迅速从县城的另外一个方向发起了进攻。 此刻,由藤井秀平率领的部队,被那一面黑豹子旗所吸引着,已是跑出城外将近五十公里了。 提前就想好了“拉火车”的地形,接着天边一点点露出的鱼肚白,付辰已是锁定好了这些伪军的“坟场”。 当年中苏战争,少帅手下有一支相当厉害的工兵部队,曾让苏军大吃苦头。 这支工兵部队,靠得的就是——“地雷”。 除了大批量的进口地雷,另外就是大批量东三省自己仿制的地雷。 不仅是爆炸本身威力要比进口地雷,东北的地雷还有更重要的一个特性,就是增加了火药的比重,在爆炸之后,硝石会带起大量的火焰,不光是触发地雷的士兵会被炸伤,连带附近的人都会被冲起的火焰波及。 “分散!” 按照出发前的安排,付辰在靠近雷区的将近一公里处,突然拔出腰间的勃朗宁,对着天空啪啪啪开了三枪。 紧接着所有的战马一起加快了速度,他的侧翼对着天空打出了一枚照明弹。 “这是什么!?”不由抬头看向天空,藤井秀平暗暗吃了一惊。在野田良子嘴里,他没少听说这位来自齐齐哈尔的三少爷满肚子“阴谋诡计”。 本是不以为然的他接连深受打击,白城机场被炸成了一片平地,他的联队几乎是全灭,现在…… “可恶的zhi那猪!”恶狠狠地大叫一声,藤井忽然意识到这群东北骑兵,可能要溜掉。 “追!” 藤井秀平对四下大喊一声,然而几乎是在同时,头顶耀眼的光芒已是消失。 就算是经过现代化实验改良的明弹,也最多只能提供几十秒钟的强光而已。照 强光消失之后,骑兵们顿时觉得眼睛跟瞎了一样,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了。 包括藤井秀平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在揉眼睛——还好这些骑兵平常在奔袭的时候习惯了分散跑位,否则这样的目光状况足以让他们互相撞得人仰马翻。 “这些可恶的zhi那猪,到底跑到哪儿去了?”藤井秀平忽然勒住了马,呼呼气喘地说着。 夹杂着雪片的寒风四起,立刻把他们身上最后一点温度都吹带走了。 “到底……到底哪里去了?” 随着体温一点点被寒风带走,连溢出的汗水也在领子间冻结成冰——地平线明显可见的鱼肚白,隐隐出现的光让视线越来越清晰。 然而,所有人在看清了四下的状况之后,都是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坟场。 让数不清的中苏战士倒在此地的坟场。 破碎的红旗,已经无法辨明原本状态的各种武器,因锈蚀而完全开裂的古旧坦克,还有来不及掩埋的枯骨,他们身上的军装诉说着各自的铁血生涯,但无一不是狰狞可怖的惨状。 身体乍然变得僵硬,藤井秀平和他所有的帝国战士们瞬间化为战马上的一具具无言的木偶。 就算是残暴如斯的关东军,也完全没见过这阵势。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不知是哪个被吓破了胆的伪军颤抖地说了一句,然后火速地调转马头要逃回去。 “站住!”藤井秀平气得拽出王八盒子要打,但他刚把枪拽出来,眼前就是惊天动地一声炸响! 地雷爆了。 冲天的火光霎时间吞噬了这个要逃走的骑兵,紧随他身后的俩倒霉蛋虽然没有中招,狂风却将已经引燃的硝石和火药灌到了他们身上。 要知道时间已是11月中,这些骑兵身上穿得都是棉衣。 眨眼间两人就变成了火人,从坐骑上滚落下来,惨叫着在地上接连翻滚着。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动静吓坏了骑兵们……而伪军的骑兵们,因为坐骑不足的缘故,马匹都是临时征调上来的。跟战马不同的是,这些马的胆子远远不如战马,那一声强烈的爆炸和凄厉的惨叫,就足够把马惊着了。 狂拉缰绳也喝止不住,马跟疯了似的开始往雷区狂跑。 然而,更多的地雷就此被引爆,冲天的火光炸起烟尘迷了所有人的眼,连冷静如藤井秀平,都脸色大变着调转马头往雷区外面跑。 “顺着马蹄的脚印跑回去!”藤井秀平几乎是怒吼起来了……他现在完全相信了付家赫的狡猾,这明显是他带着队伍,把他们引到了雷区来! 所以,现在原路返回就是安全的! 然而藤井秀平这个如意算盘是打歪了,原路返回的确不会触及到地雷,可是……付辰的骑兵们,已是从雷区的侧翼绕了回来,就在他们逃走的方向等着。 “呵呵,还真是有命大的啊。”听到动静的徐海水在发笑,“上来一同突突了全弄死!” 雷区炸成那样,这群人逃出来也必然是吓破胆了……已是军心溃散的状态全部弄死简直太简单了。 架起排枪,这些个命大的在跑出来的同时就被付辰的齐射打穿了身体,一个个栽下马来。 侥幸跑出重围的藤井秀平,却给徐海水的狙击枪锁定,一枪就给打爆了头。 战斗就此结束,付辰让徐海水清点过人数,除了几个被流弹轻伤的弟兄,无一重伤,更没有一个死亡的。 绝对算得上是大获全胜,付辰却并没有轻松的感觉。 “这战斗力不对啊。”付辰双眉凛然,“看到这些人的军服了吗?伪军居多,小鬼子的骑兵并没有多少。” 经过他的提醒,徐海水也是发现了。 当然,也许这些鬼子是在白城附近吃过亏,然后被仇恨蒙蔽双眼急于报仇,才会像疯狗般死不松口地追来……可他们的实力,却并没有之前在江桥遭遇的关东军那般凶狠。 立刻下令把关东军的尸首搜集起来,付辰掏出手电筒挨个检查他们身上的军牌。 第449章 回城 “居然跟白城机场那些关东军是一个联队的。” 用了差不多十分钟,付辰就将小鬼子的军牌挨个看了一个遍。 如果那个贺大勇的情报没错,白城机场如果只有七十来个人的话,算上他们干掉的那些,应该余下的那些都躺在这里了吧? 付辰拧着眉头起身,看来白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三爷,按照计划,咱们该往齐齐哈尔撤了。”付汗青的副手路海旺提醒着。 虽然付辰身为诱饵,但手底下的五十骑都是付汗青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还命令他的副手路海旺协同作战。 “我知道。”付辰直起身子,凝眸向白城的方向看过去。 现在的距离,别说已是看不到他们作战的状况,声音也是完全听不到的。 “不知道兄长他们顺利不,能不能救出劲远他们。”付辰还是把最担心的话说了出来,而且,他还想着活捉张天弘,然后审问出那个深藏在齐齐哈尔高层中的奸细是谁。 “三爷,您不必担心。”能感觉出他的担忧,路海旺笑了笑,“他张天弘算哪路货色?您家兄长完全吊打了他。” 也是,我在瞎担心什么。 黑豹子的骑军,再加上指挥官是他的兄长和江景澜,小小一个县城还不好搞定的。 “回齐齐哈尔!” 付辰翻身上马,照着另一条相反的方向去了。 眼看着天很快就是亮了,只是阴云密布始终阴沉着。雪已是停了,但从西北方吹来的寒风正劲,从袖口和领口灌进来,几乎把付辰和他们的战友们冻成冰疙瘩……大白天都是这么冷,到了晚上,严寒会更让人窒息。 众人一直赶路到快要入夜的时候,路海旺掏出指南针大概辨明了方向,他们现在距离江桥,大概还有五公里的位置。 “三爷,咱得趁着夜色摸过江去,然后在江北找地方休息。”路海旺见众人都是带着疲惫,赶忙对付辰建议着。 付辰觉得还好,毕竟他在撤离过程中冷得受不了了就会钻进实验室暖和一会儿——但他的这些小兄弟们就不一样了,迎着寒风整整跑了一晚又加上一个白天,本以为天色已晚,他们会找个地方休息,却没想到路海旺居然提了这么个建议。 “人困马乏,不能再赶了。”付辰摇了摇头道,“过了江就是松嫩平原,除了往林子里钻,咱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但嫩江南这边还有掩体,找个背风的山洞咱钻上一晚上,快天明的时候再过江!” 路海旺知道付辰这话说的也没错,可嫩江以南,甚至包括江桥沿线,目前都已是日伪军的势力范围,他们在外面耽搁的时间越长,就会越发危险。 “夜长梦多,三爷,咱还是尽快赶回齐齐哈尔才是。”路海旺正在建议着,却听到挺立在风中的骑兵队伍之中,突然有个重物摔倒的声音。 付辰刷地一下将目光转了过去:就看见徐海水从坐骑上栽到了雪窝里。 “见鬼!”不由低呼一声,付辰滚鞍下马就跑了过去。 俯身跌在地上,整张脸都埋进了厚雪之中,浑身僵硬的他已完全失去了知觉——最是诡异的是,他的领口袖口居然都是解开的。 似乎……是在这严寒的温度中,他还觉得热一样。 付辰的脸却变了。 不比这些原生长在黑龙江的东北人,来自绍兴的徐海水根本不能适应这样的严寒天气——再加上自进攻白城机场以来,他除了在许震山的土匪窝喝酒,睡了几个小时之外,都在疲于作战。 如此高强度的战斗,再加上严寒,让这位狙击手的身体彻底崩溃了。 “快,我们快找个山洞!”付辰在徐海水额头上摸了一把,对着众人低吼了一声。 ………… 用最快的速度把徐海水扒了个赤条条的,然后并没有急着让他靠近火堆。 因为严寒的关系,人体处于对自身的保护,会将各个机能都下调到最低的程度,骤然靠近热源,会迅速加快血液循环,人体会造成不可逆的可怕伤害。 作为军医,付辰当然清楚这一点,现在要做的,就是首先恢复他的体温。 “你们去取雪烧点热水来!”路海旺对手下快速吩咐着,他是黑河人,见多了这种状况,马上就知道该怎么处理。 回身正解开自己的军服上衣,打算用自己的体温帮着徐海水恢复,却发现付辰早就趴在了昏迷不醒的狙击手身上。 “额,三爷您……”的确没想到这纨绔公子居然有这个亲自救人的觉悟,路海旺赶紧说着,“太冷了,还是让属下来吧!” “少废话,水烧好了吗?”付辰骂了一句,又道,“再弄两条热毛巾来!” 几人折腾了老半天,徐海水才是悠悠醒来。 “三……三爷……”虚弱地闷哼了一声,徐海水多少有点抱憾,“是我拖累大家了。” “别胡说了,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想把这汤喝了,然后盖上好好睡一觉!”汤药是他从实验室里摸出些药材,在山洞里生火熬的。 刚才趁着大家不注意,付辰从实验室里拿出一条棉被来,这还是上次在锦州的时候,从鬼子营地顺走的,现在果真派上用场了。 “确实不能再赶了,”路海旺从山洞外收回了目光,“起大风了!这白毛风厉害得很,咱的马都受不了。得等风过去之后,才能赶路了。” 手下们先后将马拖进山洞里,再用找来的干草树枝等物把洞口堵死,这才勉强将灌进来的风彻底挡住。 尽管早就对黑龙江的严寒有过心理准备了,但付辰现在真正体会了一把,还是感觉到程度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要是冬日里不准备足够的棉衣,战士们就苦大了。”耳际全是呼啸的寒风,付辰漆黑的瞳仁越发凝重,“怪不得,抗联的弟兄们,冻死饿死那么多人……” 跟小鬼子作战固然很重要,现在看来,更重要的还真是得尽管保证军需。 棉衣棉鞋,还有抵御寒冷,出产食物补给品的基地…… 付辰凝望着眼前的篝火,陷入了沉思当中。 啪! 第450章 辎重大队 燃烧的柴火忽然爆了个脆响,把付辰从沉思之中拉回神来。 山洞外的狂风怒吼,颇有些鬼哭狼嚎之感;付辰回脸,却见洞口虽给弟兄们堵上了,却并非严丝合缝的,还是不断有碎雪被风挤了进来。 这下连路海旺都是脸色微变,幸亏三爷临时决定找个山洞避风,不然强行过江的他们,现下必定被四起的白毛风劫在了半道上进退两难——就算是他们这些常年活动在松嫩平原上的老油子们,也很难保证安全。 “不妙。”路海旺沉吟。 付汗青和江景澜带了他们这些骑兵出来,说好听点是轻装上阵,说难听点,就是孤军深入——身上除了没有装配更多武器和弹药,连吃喝都只准备了三天的。 若这白毛风不能止歇,连吹个几天都有可能,难不成他们要被困死在这里? “火……火要灭了!” 忽然有个弟兄惊呼一声,付辰和路海旺不由同时将目光转了过去——骤降的气温和大作的风影响到了篝火,望着那明灭不定的火焰,两个弟兄急忙把围在火边的柴都丢了进去。 都是临时捡来的湿柴,为了加速干燥才围在火。 骤然丢进火里一时很难被点燃,顿时腾起了一股青烟;才刚恢复了些的徐海水正卷在被子里睡着,迷迷糊糊的他给烟尘呛醒,爆发出一阵咳嗽来。 “别慌!”付辰刚打算从实验室拿出一些助燃的物品来,却听到洞外似乎有动静。 这大晚上的,又是这样恶劣的天气,谁会跑来这里? “嘘!” 付辰顿时一阵紧张,对弟兄们噤声;与此同时和路海旺抽出各自的手枪扑向洞口——就听呼啸风声之中,的确有脚步和低沉的说话声传来。 脚步,有可能是不冬眠的动物在游弋;而又有说话声,就只可能是人了! 路海旺倏然转脸看着付辰,付辰则是悄悄竖起手指在唇间,示意他不要发出动静。 “zhi那这里算什么好地方?这风说起就起,根本没法辨别方向了!”就听一个男人在愤怒地低吼着,“到底什么时候能检修完毕再出发?” “长官!风太大了,电筒都冻爆了两只……也没法生火,技师们无法检查。” “一群废物!好吧,赶快找个地方先躲一躲,这该死的天气真要命。” 听清之后,付辰脸色微变。 见鬼,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才是刚刚遭遇暴风雪,现在小鬼子又来了。 “叫弟兄们,准备战斗!”付辰抬眼,迅速对路海旺下令道,“快!” 虽然听不懂外面说了什么,但跟小日本子已交手多次,路海旺也是第一时间听出来这是群日本人,听到付辰的命令,立刻转身小跑进山洞深处。 付辰拧眉,迅速挪开一块挡风的石头,动作尽可能的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什么动静惊到外面的小鬼子。 狂风夹着雪呼地一下从挪开的小洞扫了进来,付辰忍不住一阵闭眼,雪片刮在脸上简直像刀子划过一样疼。 骤降的气温让他心神凛然,迅速把目光探了过去。 风雪中完全看不到任何身影,却能听到脚步和说话在逼近,付辰第一时间拽出了腰间的勃朗宁并上膛,此时路海旺带着荷枪实弹的弟兄们也扑了过来。 咔! 就听这风雪之夜忽然有个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几乎是在同时一片影影绰绰穿透呼啸风雪猛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打!” 随着一声大喝,付辰抬起一脚猛地踹开了堵在洞口的那些石头等东西,最先就扑了出去——这些靠近的小鬼子正沉浸来“怎么如此倒霉,车子会在这种时候抛锚”的情绪中,忽然就有一大群拿着枪的人对他们扫射! “反击!反击!”为首的日本军官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话,就给两枪击倒在地,他的吼声成功吸引了东北战士们。 而且,付辰生怕手下们打不到,还丢了两枚照明弹出去,这些鬼子有够倒霉,因为天气太冷了他们聚集在一起,打算在附近找个能躲藏风雪的地方,没想到这样紧密的队形,成了他们的噩梦——东北战士们在照明弹的引领下,几乎都不需要怎么瞄准,每一发长空点射,就有小鬼子倒下。 不到一会儿战斗就结束了,被干掉的鬼子人数不多,只有二十来个的样子。 “嘿,鬼子这身棉衣还不错啊!”按照付辰的要求,路海旺叫了两个弟兄把几个小鬼子拖进山洞。看着付辰粗暴地撕开这些人的军大衣,路海旺有点心疼地说着,“三爷,这好好的东西,可别都糟践了啊!” 付辰一怔便笑,回脸说道:“你看我这不当家不知柴米金贵的!路哥,叫上弟兄们扒小鬼子棉衣去吧,但是让他们都穿里面去,别让人当小鬼子打了。” 说完也没再吭声,付辰继续检查这些小鬼子的军牌。 奇怪,这支部队,竟是不属于广岛师团,也不属于仙台师团。付辰拿着一块军牌进了实验室,在电脑上一查,发现这支部队,居然属于熊本师团,隶属于十八旅团的辎重大队。 付辰知道,在日语中,“辎”指的是军用卡车,而“重”,指的是装载的货物——而这两个词合起来,代表着“军用运输”。部队在推进过程中,辎重大队就是补给大队,他们负责运输粮食,军服,武器弹药等军需品。 “哈哈哈,这是小鬼子给爷爷们送年货来了吗?”付辰一下乐不可支,披了一条更厚的棉服就出了实验室。 容后进入风雪当中,很快找到了由三辆卡车组成的车队。 辎重兵们都被弟兄们消灭了,只剩下这些卡车挺立在鬼哭狼嚎的风雪中一动不动,静默的好像三尊石雕。 “三爷!” 不知他为什么跑入风雪中,路海旺带着两人追了过来,然后他们一齐看到了挺立在狂风中的三辆卡车。 “三爷……”路海旺愣住了,“这是什么?” “走,上去看看就知道了!”付辰戴上皮手套,最先跳上卡车。 帆布制成的车衣,几乎已被冰雪粘在了车体上,假如付辰不戴皮手套的话,连他的手都要一块粘上去了。 第451章 回城 点燃手上的煤油打火机,付辰的耳根子就开始跳了。 这第一辆车上面,密密匝匝堆积着军火箱——他甚至还没有打开,就闻到了浓重的枪油味道。 “这是……”紧随其后跳上车来的路海旺,呼吸也是变得十分局促起来,比刚才听见小鬼子说话还要激动万分,“这,这都是小鬼子的武器吗?” “快,打开看看!” 三八式步枪,香瓜手雷,还有数挺歪把子机枪,如果说刚才付辰的耳根子开始跳,现在连左眼都一块跟着跳起来了! “发了发了,这下可真的发了!”路海旺差点就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小鬼子给咱们送年货啊!” 付辰高兴得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第一眼看到歪把子机枪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全部放进了实验室。 “三爷!”跟着路海旺过来的另外两人跑过来,“检查过了,中间这辆上面全部都是棉衣,后面那辆似乎是吃的喝的!” 付辰对路海旺使了个颜色,然后直奔第三辆车。 刚一上车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看来黑龙江的天气实在够冷,把酒瓶子都冻爆了啊! “是小鬼子的清酒。”付辰冷笑了两声,“前线还运酒过去,是打算给那些玉碎的战士们喝呢,还是已经打算庆功了呢?” 分明是一番挖苦,但付辰还是有些呼吸不畅了起来。 现在连熊本师团也来凑热闹了,齐齐哈尔只怕是不妙——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大概检查了一番,然后钻进实验室开始搬东西腾空间。 从穿越以来,他就开始把东西往这里面存,除了枪支弹药,最多的就是吃穿,大量的东西堆积进来并没有进行过整理;现在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出空间,还有把这三辆辎重车上的东西分门别类,按照比例存放进来。 三辆车不可能同时都带走,因为目标简直太大了,江桥那边必然已都是日军——为的就是切断齐齐哈尔的支援。 最好的情况就是三辆车上面的补给品,全部都能放到实验室来,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实验室的空间虽然不小,但总归是有限的。 而且之前他试过了,这座实验室虽然跟21世纪的病理实验室是一模一样的,但却是个完全封闭的空间,没有门,也没有窗户……他在里面哪儿都去不了。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合理化利用空间,不能像从前一样不管有用没用的东西全放进来了。 经过三次实验室的报时,付辰终于把实验室里的物资都整理出来了,他多出了一大块地方可以放置物品。 目前而言,吃食还并没有多重要,而且金家屯子那边已开垦出荒地,所以付辰并不打算囤多少粮,军服的重要性次之,毕竟已是入冬了,连汉子如徐海水都撑不住黑龙江的严寒,在上海的服装厂没有把冬衣送来之前,他们还是挺紧缺的; 而武器弹药,现在是最需要的东西。 接连几场仗打下来,付家等于是靠着一己之力抵抗小日本,炮弹,子弹……这些东西都是打一颗就少一颗。 哈尔滨和齐齐哈尔虽然都有兵工厂,但不光是生产的东西远远供不上打仗之需,另外就是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造武器弹药的原材料也供不上了啊! “路哥,赶快把弟兄们都叫来!然后我们想想办法,把三辆车的东西都挪到一辆车上面去!”付辰出了实验室就对路海旺说道,“三辆车一块行动目标太大,我们不可能有本事一路带回齐齐哈尔的。” 马上立正敬礼,路海旺叫上两个弟兄一块跑了回去;而付辰则是开始偷偷往实验室里装东西。 他先是往实验室里放了十几袋米,然后在弟兄们过来搬东西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装棉服了。 趁着大家搬东西往一辆车上面塞的时候,付辰已经把多半车武器装备都塞进实验室了。 很快,东西都被塞上一辆车去,付辰开始钻进实验室研究这种卡车构造。 现在的温度,已是接近零下三十度,柴油车油管被冻爆的可能性不大,多半是机油的问题。 付辰大概研究了一会儿,觉得没问题了就烧了一壶开水,然后开始处理车辆,没一会儿车子就发动了起来。 “闪击了小鬼子,咱们不能再耗着了,”付辰操控着方向盘像另一个方向开过去,然后对路海旺说道,“弟兄们都得赶快上马,然后坚持离开这附近!” 要知道,日本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民族,他们的部队出发,行进,都会卡一个相当严格的时间——如果到了时间没有出现,带头的长官会倒霉。 不过这样一来,鬼子们的辎重队一旦遭受伏击,很快就会有人警醒,后世很多时候都是抗日战士们伏击辎重队打了胜仗,还来不及搬走补给品撤离,前来找的日军就把大家包了饺子。 所以,就算气候再是恶劣,还待在附近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把受了冻伤的徐海水挪上车厢,付辰又给了他两件军大衣盖上。 “这罐里有日本人的清酒,”付辰一面开车,一面让路海旺把缴获的酒拿出来,“虽然比咱们东北的高粱酒差多了,喝上一些暖和暖和,但别睡着了。” 徐海水无声地点了点头,他还在不停地发抖,作为南方人,这样的天气实在不能忍受了。 “三爷,我给您丢人了吧!”老半天徐海水叹了口气说着。 “没这回事,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付辰驾车的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养着了身体,咱团里少不得你!” 听到这话,徐海水精神大振,但一瞬之后还是湮灭了些眼底的光芒,老半天才是叹气说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走小鬼子……” “既然这儿是咱的家,小鬼子就该滚!”付辰恶狠狠地说着,“总有一天,他们会滚回他们的东京去。” 付辰攥紧了方向盘,眼神愈发冷厉。 艰难的黑暗时光已经开始了,但黎明,还会远吗? 第452章 冲入地牢 就在付辰他们驾车往齐齐哈尔的方向去的时候,在白城地牢那粗重的铁门,突然被人用力地拉开了。 一个几乎被打得完全不成人形的男人,被两个鬼子拖了进来,随着那两条无力的腿,留下扎眼的可怖血线。 又臭又脏的牢房门被小鬼子打开,然后粗暴地将他扔在干草上。 被关在这里的都是之前在白城附近抓到的东北军,他们又困又饿,身上都个个带着伤。 再加上这些天来的一番审问,人人更是疲倦不堪。就在他们昏昏欲睡的时候,骤然被扔进这么一位来,关在这间的几个战友皆是一愣。 “这谁啊?”丁春喜抬起戴着铁镣的双手揉了揉眼睛,“七宝,咱看看去。” 说着,几人往前凑过去,将这个被动了刑的男人翻了个身,借着一点豆光,他们都是摇了摇头:“没见过啊……应该不是咱团里的。” 独立团刚刚成立不久,除了锦州拉进来的骑兵营,几乎都是三爷手把手收编的,弟兄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就个个认识了——这货就算被打成如此,大概模样还是在的,人们都觉得面生得很。 “水,给我口水喝……” 男人挣扎着低语了一声,几个弟兄抬头都看丁春喜,后者作为长官点了点头道:“一口水嘛,拿给他喝就是。” 当然,不光给他水,还找了些破布什么的给他擦了擦伤口。丁春喜见七宝要开口问这厮,忙对他使了个眼色。 小鬼子什么的,最是狡猾不过。 现在突然往他们牢房里扔这么一个货,谁知道是不是有诈;若故意打成这样卖个惨,弟兄们难保不会漏点什么,还是不吭声的好。 七宝倒没这心眼,但见丁春喜副不让说话的样子,便是赶紧闭上嘴了,哪知刚把打算发问的嘴闭上,就听这男人闷哼了一句:“什么三爷……我不知道什么三爷……我,我不认识他!” 包括丁春喜在内所有人都一齐瞪圆了眼睛,几乎同时围在了他身边;连向来冷静如斯的丁春喜都控制不住,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道:“喂,你醒醒!你醒醒!你说什么你到底说什么!?” 这男人,正是白天在野战医院被抓的许震山。 野田良子将他扔给了一群畜生般的关东军,经过惨绝人寰的审问,这人还真是条汉子半句都没说,口口声声扬言自己就是白城附近的土匪,肚子饿了换了身皮去医院找吃的。 被激动的丁春喜一阵摇晃,许震山被触动伤口疼得发出哀鸣:“疼……疼人得很!” “兄弟,对,对不住!”丁春喜竭力控制住情绪,赶紧把手收回来,然后让一个手下再去弄点水来,“你,你刚才说三爷?” 这下,一脸戒备的成了许震山了。 妈的真当老子傻吗? 他定了定神,把身子缩起来轻声道:“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丁春喜一下就猜出了他的心思,这男人如此戒备,反而让他更多了几分信任。 “你们是谁?”许震山撩起眼皮瞪着丁春喜等人。 “老弟,白城机场可知道?”丁春喜眼睛一眨,却并没有直接言明,但面前的许震山还是暗惊:“你们……也是三爷手下的?” 他这才说了实话,丁春喜才是恍然大悟,居然是新加入的战友。 “这些小鬼子,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丁春喜多少有点困惑。 分明有些不符合常理,小鬼子必定是知道他们是一块的,却偏偏把他们都安排在这地牢里。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由付汗青和江景澜带领的队伍,已是对白城发起了进攻,拷打许震山的小鬼子得到了通知,赶快前往城头那边支援。 “三爷居然混进城来救咱了?”听到这消息,丁春喜除了震惊,还带着几分抱憾,“吃了败仗,三爷居然还亲自来救咱们!” 其他牢房也都是一块抓来的弟兄,丁春喜忍不住把这个提神的消息一股脑地告诉他们……然而就在这时候,对面牢房的高劲远突然大喊了一声:“哥几个,这不对劲啊!” 丁春喜猛然抬头,却在同时嗅到一股极呛人的味道—— “不好!”七宝大叫一声,“着火了!” 果然,就算隔着牢房的大铁门,他们也是看到了火光很快蔓延过来。 “这些王八羔子,是打算一口气烧死我们!?”对面的高劲远又是一阵大叫,呛人的黑烟迅速包围了整座地牢,人们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快,快!”一面剧烈的咳嗽,七宝起身照着牢门使劲撞了过去,哪知这铁链太过坚硬,门根本纹丝不动。 完了,真死在战场上也算,哪怕是被流弹命中倒地也算不枉了,可现在要给活活烧死在这里的话…… 就在所有人这么想着的时候,仿佛是天神般的一声怒吼从地牢的入口处传来:“快,灭火!快!” 丁春喜随之精神大振:这一声怒吼,分明是付汗青的。 就算是给呛得晕晕乎乎,丁春喜还是扯直了嗓子大吼一声:“师长!大爷……我,我们在这里!弟兄们都在这里!” 这一声怒吼让他呛了一大口烟,晕晕乎乎站不住就是趴在地上。 听到声音的东北军们就是冲了进来,很快从地牢里抢出十几个弟兄。 浑身是血的江景澜骂道:“这些混账鬼子,吃了败仗,居然打算烧死咱们的弟兄!” “一个都不要放过!”付汗青眼神凶恶,“还有,张天弘那个老小子一定要给我找出来!” 沉重地吸了几口外面极寒的空气,丁春喜才是站稳了身子,他这才震惊地发现,整个白城都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不知道这些远道而来的黑豹子军究竟做了什么,但总而言之,城里这些小鬼子和伪军都吃了个大败仗。 安全了吗? 但付汗青这副表情怎如此凝重? 想到这里,丁春喜站直身体赶紧说道:“师座,有什么属下能效劳的吗?” 刷地一下将脸转了过来,付汗青这张极似付玉廷的清俊面孔带着几分冷毅,却忽然笑了出来:“之前,被围在城里的是小鬼子和伪军,现在……成了我们了!” 第453章 活捉野田良子 被围住了? 经过他们的侦查,城里的伪军数量并不多,日本鬼子的人数更少,大概只有百人上下……现在黑豹子的大儿子,还有哈尔滨的守备官都一块来了,就凭这点人手,还够他们打的? 不过很快他就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白城这个小县城并不大,张天弘手下的伪军人数不少,却因为城里没有那么大的地盘,就是驻扎在城外了。 城外的伪军,还有城内的一部分小鬼子都让付辰引了出去,等于是把整个白城变成了一座空城。 守军就剩下两个连的伪军,以及野田良子和她零星的几个卫兵,就这点人手,确实不够东北军打的。 可是,毕竟城里的是张天弘,张海鹏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洮南所有的伪军倾巢而出直奔白城来了。 而且,不仅是这一大群伪军,还有数量不明的日军机动部队扑过来了。 “看来叫我们逮住的不知是张天弘啊,”江景澜在发笑,“恐怕城里还有个不得了的日本头头。” 这一点付汗青也是想到了,无声地点了点头。 城外,伪军还有小鬼子的机械化部队已是很快赶来,他们并没有急着攻城,反而是在迅速集结。 一切都让付汗青猜对了,白城真的扣住了两个相当重要的人物。 白城就这么大点地方,藏人还是挺难的,而且现在全城的老百姓一听张天弘叫人给打败了,打败他的还是齐齐哈尔的付家大爷,马上都变得同仇敌忾起来。 谁让他妈的这混蛋父子把好好的地盘都卖给日本人,现在连小鬼子都让收拾了,可算有了反抗的机会了。 全城的老百姓几乎是大晚上的星夜出动,打灯笼的打灯笼,拿火把的拿火把,都在找这个小王八蛋藏在哪儿。 几乎没费什么劲儿,付汗青的手下就在老百姓的带领下,把藏身在一口枯井里的张天弘抓到了。 不仅如此,在付汗青赶过去的时候,枯井里还不断射出致命的枪子儿来,张天弘在下面大声叫骂着东北军王八羔子,黑豹子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师座,我看一颗手雷下去了,炸成一坨子烂肉算了。”听见这样的叫骂,江景澜高声说着,故意让井下的张大少爷听到。 这话一出,张天弘果然不干了,立马扯直了嗓子高声叫骂着,什么污言秽语都出了。 “叫人往下面倒冷水就是了,我倒想看看麻子家里的少爷是怎么个硬骨头。”付汗青当下没好气地说着。城外现在都是敌军,哪儿有时间在这儿瞎耽误? 两桶带着碎冰碎雪的水照直倒了下去,虽算不得数九寒天的时候,这样的“待遇”还是让姓张的发出一连串的惨叫来。 很快就是一阵求饶,张天弘很快请求把绳子扔下来。 “真是个贱人。”江景澜骂了一句,然后让手下抛了条麻绳下去让张天弘拴在腰上——哪知两个伸手去拉的士兵居然拉不动,付汗青拧了拧眉叫几个人多帮忙,才把这货拉上来。 正在所有人以为拖上来的是个大肥猪的时候,却没想到最先是两个浑身发抖的女人。 “这……这怎么逃命走,还带娘们啊?”这下连丁春喜都大跌眼镜。 付汗青也是一脸无语,真是小瞧了张公子的纨绔程度,可就在张天弘爬出这口井的时候,奇变忽然发生了! 这两个美女中间,突然有个女人把手伸进向了腰间,难道是被浇了一身水,现在想脱下外套换一件吗? 但事实并非如此,在场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一幕出现在了眼前,只见那女人忽然抽出一把手枪,忽然瞄准了付汗青。 身经百战的士兵们,包括是江景澜在内,都在因为这废物张天弘发笑,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立时惊得他们目瞪口呆——不光是他们,连付汗青自己虽然意识到了危险,但状况来得是在太突然,笑容还正在脸上,他甚至完全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付汗青,我要为我丈夫报仇!” 女人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响起,旋即她狠狠扣下扳机,随着可怕的枪响,枪口猛地亮起一道光火。 距离她不过短短十来步,就算中间隔了几个卫兵,他们也根本来不及。 然而可能是因为严寒的关系影响了野田良子的瞄准,这枚要命的子弹几乎是擦着付汗青的脸颊射过去的。 致命的高温在他惨白的脸拉过,疼痛立刻将他拉回现实中。 “师座小心!” 就在野田良子扳动第二下扳机的时候,突然有个瘦高的身影采取了行动。 男人简直像道闪电般扑向野田良子,在她射出子弹的时候把枪口推向了天空。 身高,力量都完全碾压这娘们的年轻人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下就将她拧倒在地。 这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发生,就在所有人扑上去制服这个还在拧着身子粗声大气地谩骂的时候,一道血线从男人脖子里喷了出来。 丁春喜这才接着光线看清了对方,并发出一声大叫:“劲远!” 谁都没想到,这时候突然扑出来的,居然是刚刚从战俘营里面救出的高劲远。 他手无寸铁,但他站的位置恰好离野田良子最近,第一枪的时候他没反应过来;可在第二枪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扑了出去,把这倒霉娘们的枪推向了天空—— 然而,虽然他反应再快,子弹在射出的瞬间还是伤到了他的颈动脉。 此时,又是一声脆响! 这该死的娘们手骨愣被这位只有二十二岁的年轻营长拧断了,虽然颈动脉奔涌的鲜血让他一阵阵眩晕,但他还是死死扣着对方的手臂,把她按压在冰冷的地上。 “野田君……”女人俯身在地上,发出清冷的呜咽,“我,我去找你了!” “不好,快阻止她!”一旁的江景澜忽然意识到这娘们要做什么,马上伸出双手拧住她另一条手臂,恐怕要在慢一点,她就要拉动腰间藏好的手榴弹了。 “劲远!”丁春喜急了,慌忙地扑上去死死按住高劲远脖子上的伤口,可几乎在瞬间,他的手和衣领就被染红了。 第454章 又要起内讧? “快,你们快叫军医来!”丁春喜回脸,这个年纪甚至可以做高劲远父亲的中年军官,粗壮的声音竟是出现了一丝哭腔,“人都成这样了,你们还在发什么愣!?” “老丁……这,来不及了!”站在不远处的冯若英痛苦地回望着他。 四下男人们皆是沉默,包括付汗青江景澜的脸色都如若鸡肝——这些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铁血军人们,平日里见惯了此般景象。 颈动脉被打穿,已是流了这么多血,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放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丁春喜几乎是破口大骂起来,“都他妈是独立团的,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战友……” 话还没有说完,被他按压着伤口的年轻人轻轻地回过脸,似乎还对他微微笑了笑。 “老丁……”高劲远翕动着唇,“代我护着咱三爷啊!” “他妈的,要做的事情你自己来!老子……”丁春喜几乎是失声喊了起来,年轻人轰然倒在了地上。 “老丁,”从没见过他这般失态,冯若英伸出一手按在他的肩上,“劲远不成了,咱们……” 可话才是刚刚说完,丁春喜立时从痛苦中醒悟过来,猛从地上跳了起来,照着被五花大绑的野田良子就扑了过去。 照着小腹就是一脚,被捆着手的女人哪儿站得住,闷叫着侧摔在地。 盛怒的丁春喜分明是打算把她照死里打,提起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就抡了过去。 分明知道这女人不简单,不用付汗青吩咐,江景澜赶紧叫人把这疯子拖住:“不能简简单单把她就这么打死了!你们几个,找个妥帖处把他们三个关起来。” “还关什么?白城不能继续呆了,把这女人和张天弘带上,准备突围了!”付汗青冷冷下令,而后低下眼眸,对高劲远的尸身摘下了军帽,又道,“这位兄弟好样的,厚葬!” “是!” 就在付汗青准备突围的时候,震怒的张海鹏把茶杯都摔了。 家里就两个儿子,而且数这大儿子最宝贝……之前怕正面战斗他有个闪失,让他守大后方的马场去了,哪知先是马场被偷,好不容易在多门那个老东西面前请了愿,又派他来守白城的野战医院。 “他妈的,付家是存心跟我们作对的吧!”带领着洮南全军倾巢而出,张海鹏直奔白城——为了自家儿子,他把手下所有老本都押上了,这要还不能干死付家的混小子们,趁早就不用混了回家种地算了! 蒋文辉从来没见过自己老大发这么大的火,赶紧说着:“司令,咱已经把白城彻底堵死了,再加上太君们的火力支持,姓付的想跑没那么容易!” “放屁!他妈的,姓付的是死是活重要么?”张海鹏暴跳如雷,“天弘要有个好歹,付家全死光了也不够赔的!” 蒋文辉不敢吭声了。 形似这样的“解救行动”,本就是伪命题。 不带精兵强将过来,对城里那群莽汉根本起不到威胁作用;可如果城里的那群亡命徒感觉威胁过大,他们家少爷的生命就没有了保障。 想到这儿,蒋文辉脑瓜仁都疼。 刚张嘴想劝,厚重的帘子就被划拉一下就被拉开了——伴随着灌进来的寒风,寺内寿一和田中浩二杀气腾腾地进了门,这位广岛师团的师团长更是指着张海鹏就骂:“混蛋,为什么不进攻?” 总是被这个嘴上没毛的小鬼子当孙子一样的骂,张海鹏心里早就不满了;要不是现在还用得着小鬼子,他早就翻脸了。 “寺内长官,贵军能确保我儿子的安全吗?”尽管已是再三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张老头的声音听起来依旧狰狞。 没想到这老头一改往日里的恭顺,竟还敢反问自己。 这些愚蠢又自大的zhi那猪! 不过现在用得着他,寺内寿一没有急着翻脸,而是冷淡笑了笑道:“张司令,军人的天职除了服从命令,就是死战报国!现在我们满洲国正处于艰难地建国期间,总有些敌人阻挠……这种时候您和您的儿子作为军人,更应该不顾个人安危,将祖国的利益放到比生命还重要的位置才对!” 这些个小鬼子,什么满洲国……不就是把小皇帝从北平接出来打算当个傀儡么?说得他妈的比唱的还好听,还不是打算让我们东北军的弟兄卖命? 还要拖上老子的儿子! 越想越生气,张海鹏干脆不拐弯抹角了,牛吼道:“如果不能确定我儿子的安全,我拒绝进攻!” 寺内寿一听了这话就毛了:“你这是畏战行为!我现在就可以枪毙了你,然后更换新的指挥官!” 说着,他动作极大地伸向腰间,一把就拽出了手枪要打烂这张老头的脑壳……然而就他这个动作,立刻激怒了张海鹏的卫兵们。 小日本子真他妈欺人太甚,上次就让司令凭白吃了一枪托,今儿要让他再站到便宜,他们还不赶快找个地缝钻了? 几人同时就扑了出来,不光是寺内寿一被按住了,连惊慌失措的田中浩二也遭了殃。 “混账zhi那人,你们敢跟我动手!?”寺内寿一粗声大气地喊了出来,外面寒风里站着的日军卫兵也是冲了进来,见这状况马上把三八式步枪拉得山响。 一场火并就在眼前,蒋文辉万没想到赶到白城来先没跟敌人交手,居然要先跟小鬼子干一架。 正在他瞠目结舌之间,有个日军的侦察兵惊慌失措地跑过来,不知大喊了一句什么。 谁知寺内寿一听了大为光火,挣脱开来卫兵们的手臂大叫道:“混蛋,付家人要溜了!” “什么!?” 听到这消息连张海鹏都是大惊失色,付家就是付家,面对重围居然选择主动突围了! 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张海鹏的脸又是大变——坏了,他们急着逃走,难道已是逮到了自己的儿子吗? 要知道付家向来以骑兵扬名天下,这要是给他们冲出重围溜了,自己这辈子怕是别想再看见儿子了! 张海鹏顿时一拍大腿,大叫一声道:“快,快给老子追!” 第455章 绝死之战 听到这一声令下,包括蒋文辉在内的所有手下立刻高声应是着,然后开始集结。 要说毕竟是当年跟着大帅混过的,手底下的兵也并非全体废物,特别现在要去营救少主子,要是事情成了好处必定是大大的……所有人就跟玩了命一样扑出,在张海鹏的带领下迅速朝着已是战斗打响的位置围了过去。 此刻,战斗已是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付汗青的骑兵在找到缺口的瞬间,就开始了冲锋。 “不要恋战,打开缺口的同时就撤!”付汗青翻身上马,伸手提着张天弘的领子就将他拽上马来。 大约是常年抽大烟的缘故,这老小子也着实够瘦的,付汗青打马冲锋,胯下的战马速度居然没有半分影响。 紧随其后的江景澜也是翻身上马,也是将野田良子抓上马来——这娘们一直大吵大闹不得安生,忍无可忍的付汗青直接叫人打晕了。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随着付汗青怒吼,骑兵们朝着打开了的缺口猛地扑出。 每匹战马和战士们一道嘶吼着,在这绝杀的死寂夜晚,想道道划破云中的利箭般迅捷。 “快,开炮!给我堵住他!”赶到地方的寺内寿一慌了神,这些非物zhi那人,都已呈瓮中捉鳖之势了,居然还能让付家人打开缺口。 这要是给他们溜了,连前来督战的自己都要跟着一块丢脸。 狂躁的他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回身冲着自己身后的部队大叫着开火! 正全神贯注于战局中的张海鹏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些从卡车上面跳下来的日军们立刻架设迫击炮。 “不好!”无意中回身看了一眼的蒋文辉大叫不妙,刚想对寺内寿一大喊住手,谁知这些小鬼子已是纷纷把手上的炮弹塞进了掷弹筒里! 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炸响,那些要命的炮弹简直跟长了眼一样,在空中纷纷划出抛物线就在付汗青撤走的骑兵队伍里纷纷炸开! 眼睁睁看着骑兵们在炮火中炸上了天,张海鹏简直要发疯了:“你们是打算连我儿子一块炸死吗!?” 跟小鬼子是完全说不清楚的,现在跟他们再争论只是浪费时间,下一轮迫击炮已又架了起来——看到这状况,蒋文辉发出一声怒吼,带着手下仅存的骑兵扑了上去! 被接连的炮弹打乱阵脚的付汗青一怔,他没想到张大麻子手下居然还有一支这样凶狠的队伍。 “杀!” 侧翼被冲上来的骑兵队伍就此咬住,付汗青暗叫不妙,如果这时候不回击,强行撤退的话,必定会被这支骑兵队死死咬住,然后战线越拉越长,整支骑兵营很有可能会被全部蚕食掉!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妈的,跟这汉奸拼了! 看看到底是谁的骑兵更厉害!? 随着一声怒吼,付汗青手下所有的骑兵调转马头开始攻击蒋文辉率领的骑兵队。 眼看友军已是冲了上去,日本人的迫击炮就是停了,张海鹏简直气炸了肺,这该死的小鬼子分明就打算用这种方式逼着自己出手。 可箭已离弦,断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张海鹏也只能牛吼着带领他的手下们照着战阵冲了出去。 “黑豹子,你们的死期到了。” 眼看那面黑色的旗帜,寺内寿一冷笑着,然后命令他的部队也加入战斗之中。 狂风呼啸的冬夜,付汗青的骑兵和冲上来的敌人迅速进入白热化的厮杀。 几乎是贴身的战斗,枪支反而没有砍刀刺刀好用,为首的付汗青挥舞着一把巨刀,恶狠狠地冲了过去。 弟兄们见师长打了头阵,不由得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喊,也是紧跟了上去,有的上了刺刀,有的则是抄起了大刀……这股榜样带头的力量简直势不可挡,冲上去就是死战。 两军在一瞬间就杀红了眼,每一个东北战士都是浑身浴血,刀锋切割身体的声音在队伍里来回交织,就看胳膊腿……甚至是脑袋在乱飞。 广袤的黑土地顿时血流成河,洁白的初雪之中翻滚着恐怖的残肢…… 骑兵营伤亡过半,冲上来的伪军小鬼子也活得不多了;付汗青的肩膀中了一刺刀,江景澜则是头皮被扫掉了一大片……连两个最高长官都受了这样的伤,战斗的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眼看着远处还有敌人潮水般往战阵涌,江景澜慌了神:“大哥,不能再战了,快带上几个兄弟突围吧!” 付汗青凝眸,却是冷笑道:“撤?已是到了这种时候,小鬼子会放你走吗?杀,咱今儿早就够本了!” “可是……” 不等江景澜再说什么,付汗青忽然挺起受伤的身子,根本不打算搭理远处涌上来的小鬼子,而是发疯般逼向战阵里那些残余的敌人。 狂怒的战士们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一窝蜂的人扑上去就是厮杀;江景澜也是发起了冲锋,但他心中倏然升腾起一股悲哀来。 其实就算一开始他们选择突围,骑兵营的大部分弟兄都要死在这里。 赶过来的敌军人数太多了,简直有如山洪般——不光是伪军,居然还有挑着膏药旗的小鬼子。 江景澜手一松,脸上却渐渐多了几分悲凉的笑容。 都说马革裹尸是军人荣耀,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黑豹子啊黑豹子,你们的生命到今天就终止了!”寺内寿一也是冲了上去,看着左右怒吼的战士们,他这些日子来被不断袭扰和战败的气愤,终于一扫而光。 然而就在他的手下,冲向这支近乎于精疲力竭的骑兵部队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诡异的声音。 嗖! 身畔的田中浩二肩膀中了一枪,倒地不支。 怎么回事!? 看这流弹来的位置,根本不是被围住的黑豹子军的方向啊…… 然而他还未从震惊中醒神过来,就是流弹射来的那个方向突然划过两道赤红色的火花,在头顶亮起耀眼的光火。 “照……照明弹?” 随着他的整个部队暴露在这光芒之下,更多的流弹伴随着枪声就射了过来。 “隐蔽,注意隐蔽!”就算寺内寿一失声怒吼了出来,他的人还是成排成排地在倒下。 ……混蛋黑豹子,难不成还有埋伏!? 第456章 增援部队 其实就在照明弹腾空而起的时候,不光是小鬼子懵了,连付汗青都有些失神。 紧接着,更多的子弹从后面倾泻而下,扫翻了一大片的小鬼子——付汗青见了眼前便是一亮! 不管是谁,不管是哪儿冒出来的,只要是打鬼子的部队,就是他付汗青的朋友,弟兄! “弟兄们,冲啊,跟我杀光这些小鬼子!”付汗青又是一声大喊,刚把手上的大刀抄起来,却听到远处爆发一个熟悉的声音:“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这下连江景澜也是一脸震惊:“这……难道是家赫?” 不是让他先走吗? 浑小子怎么还带人又杀回来了,这个不听话的王八羔子…… 心中虽这样想着,可付汗青和江景澜还是喜滋滋的——这下精神大振的他们前后齐齐夹击着寺内寿一的小股兵团,从白城外的大片野地一路将他们撵出十几里地去。 “长官,咱们再打下去,只能跟付家玉碎了!”血流满面的田中浩二惨叫着建议。 寺内寿一也是没辙,哪儿知道突然又冒出来这么一股“黑豹子”来,将他们打得节节败退,这要不是部队有卡车有助撤离,他们大概全体要交代在这里了! “呸,他妈的小鬼子!”眼看着那辆卡车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的时候,付辰收了刀恶狠狠地啐了两口。 “浑小子,你简直混账透顶了!”付汗青的声音紧随而来,然而在他打马赶过来的时候,竟是愣住了,“这……大伯?” 为首骑在战马上的,竟然是驻守沈阳的张辅臣,而让付汗青彻底懵了的,却不止是张辅臣,还有大批的人马,一眼望过去,虽然漆黑夜色中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但这影影绰绰的人头,应该接近一个团的兵力。 “汗青,别来无恙啊!”张辅臣朗笑几声,“有日子不见了,脾气还是直来直去的……难不成看弟弟回来解你围困,还不高兴啊?” “大伯您这说的哪儿的话?”付汗青也是笑了几声,“还以为家赫这小子又是不听话了,让他先撤他不走又杀回来——您不知道,那伙小鬼子可横得很。” 短暂一番交谈后,付汗青才是知道,原来付辰撤离途中遇到了鬼子的辎重队,还抢了他们的东西;在撤离途中,却给江桥附近的小鬼子盯上了。 “还以为见不到兄长了!”付辰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脸,“咱哪儿知道大伯居然从沈阳一路赶过来了,这不是宰了那群日本猪,赶快折身回来找兄长了么!” 原来,一枪未放的北大营,部队并没有完全撤回山海关内。 恼火的张辅臣恨透了那“不抵抗”的命令,打算挥师北上增援江桥抗战,可关内的少帅一天发了至少十封电报给他,命他带领全军先撤至锦州沿线,然后全部回到关内。 很快江桥大捷的消息传到了张辅臣的耳朵里,他认为抗日的机会来了,于是向少帅建议全军拔营北上,火速增援黑龙江。 张辅臣甚至觉得,趁这会儿一鼓作气,绝对能把小鬼子撵出华夏! 可接下来的事,让他大跌眼镜。 少帅不仅狠狠斥责了他这种冒险行为,还解除了他的指挥权,命他即刻班师回关内。 这下憋了一肚子火的张辅臣彻底反了他娘的,带着自己的亲兵脱离了回关内的队伍直奔黑龙江。 而且让他高兴的是,不光是他张辅臣打算增援黑龙江,还有一支来自葫芦岛的部队也主动选择拔营而起,向着黑龙江前进。 带头的军官名叫李天孝,之前付辰带领锦州军民抵抗小鬼子的时候,就是他们响应了求援,匆匆奔袭而来——这次,又是这个血性的年轻指挥官,主动接受了付玉廷的电联,带领葫芦岛的官兵赶往黑龙江。 而他们这一行人,今天把这满腔愤怒都倾注于寺内寿一身上了。 这位师团长也是倒霉,次次打仗都是遭遇别人心情最不好的时候。 “我看,这儿完全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得在小鬼子的包围圈完全形成之前,火速赶回齐齐哈尔去!”张辅臣最先说着,但付汗青却道,“走之前,咱得把那几个俘虏全带上。” 他说的是张家父子,还有新抓的野田良子,刚才战斗一打响,江景澜差点开枪把他们一个个全毙了;得亏没杀了他们,不然少了几个活口,未来想要抓住藏身在江省军队里的奸细,还不容易了。 其实付辰心里还窝着火,那个姓翟的老板出卖了他们,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现在就想冲进城里把他捅成个蜂窝煤再说。 不过所谓君子报仇,现下并不是瞎耽误工夫的时候了。 而且偷袭白城机场的弟兄们死伤如此惨重,活着回来的就这么几个,付辰心里已是相当难受了——特别是丁春喜说了高劲远为了保护自家兄长挺身而出,他更是心头震撼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该死的小鬼子,只要小爷活着一天,就跟你们没完! 经由一天一夜的绕行赶路,这支北上增援的部队,终于靠近了齐齐哈尔近郊昂昂溪。 “我的老天,怎么全是小鬼子了?”得到前方的线报之后,张辅臣的脸都变了,“昂昂溪都丢了,齐齐哈尔守得住?” 这句话说完,付辰不由得和兄长交换过眼光。 说难听点,齐齐哈尔受不住这件事,简直是秃子头上摆虱子,明摆的事了——这座城市虽是繁华,却并无险可据,更已是被三面重围。 若现在张辅臣带领着部队也赶过去,根本是把脑袋往口袋里钻。 付辰看了看张辅臣,又是看了看付汗青,最终还是说道:“兄长,家赫有句话一直憋了一路了!” “说吧!”张辅臣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对着他点了点头。 “齐齐哈尔是肯定收不住的……不光是咱们这么想,家赫妄加推测,恐怕父帅也是这么想的。”付辰快速往下说着,“否则之前他也不会开始把兵工厂的设备转移了啊!” 第457章 准备大战 见两人并没有反驳,付辰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道:“而且父帅不光是转移这些重要设备,侧重点也开始转向哈尔滨——所以我认为,父帅已是采纳了之前我的建议,将防守重心转向哈尔滨!毕竟哈尔滨才是我们的大后方!” “你父帅这么做也没错,”张辅臣点了点头道,“相对于齐齐哈尔,哈尔滨有天堑可据守,而且最重要的是,哈尔滨附近是粮食主产区,一旦安稳下来,我们东山再起的可能性也更大。”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早就听闻传言,在东北军之中,若论战斗力,无人能出黑豹子其右;而若论联纵驭人之术,要属谢韵卿厉害;而战局把控和战略布局,东北最厉害的人物要数三人之中的兄长张辅臣。 当年,皇姑屯事件大帅崩逝,整个东北军算的上群龙无首,就是张辅臣主动站出来力挺少帅,并成功劝说他东北易帜,并打了后来的中原大战,东北军稳固了关内的地盘,才有了如今的实力。 所以他们三兄弟之中,论长还是论本事,都以张辅臣为首。 想到这里,付辰眼光之中多了几分崇敬:三言两句就将江省军队现在的局势,还有未来的发展都分析的头头是道……不愧是少帅手下最牛的人物。 “大伯的意思,是退守哈尔滨?”付汗青低眉思忖片刻,“但现在齐齐哈尔三面被围……难不成这时间全军撤离吗?” “打是一定要打的,而且要重创小鬼子!”付辰不等张辅臣开口,赶忙高声说着,“白城机场已毁,别看小鬼子兵临城下,但他们只在集结,并没有任何进攻的动作。” “这就说明,江桥沿线的几战,必定已是把小鬼子打疼了。”张辅臣眼神冷厉,继续说着,“现在是我们两面夹击的最好时刻,就算要退,必定要在一番胜仗后全身而退;把小鬼子打怕了,他们短时间内就不敢打哈尔滨的主意——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筹备!” 回脸,付辰快速与自家兄长对视,点头道:“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张辅臣无声地将目光转向了远处越来越近的省城,心中渐渐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来。 ………… 就在援兵到来的消息传遍整个齐齐哈尔的时候,付玉廷简直是欢欣若狂。 连续两个月的战斗,虽然让小鬼子吃尽了苦头,也让黑豹子元气大伤,武器弹药倒是次要的,目前为止虽然紧张,但还没有到枯竭的时候——现在关键是人员不齐备,几乎每个团都不是满编满员,自己兄长到来的消息,简直太好了! 果然就如同张辅臣所说,一路上并没有遇上太多小鬼子的阻拦,也好几天没听到小鬼子的枪炮声了。 日军在白城机场被严重摧毁之后,停止了继续北进,镇守齐齐哈尔的东北军们暂时不必担心小日本子的继续进犯。 付辰兄弟率领的骑兵最先由齐齐哈尔西沿,进入齐齐哈尔的外围。 部队在11月27日的清晨进入了齐齐哈尔的城防。 距离上一次回省城,已快一个月了,付辰看到了一排排被削得尖细的障碍,城外还有修整。彼时,城头还有笔直的东北军战士们对他们敬礼。 灯火通明的省城已成了一座囤积的兵营,到处是驻扎的部队,还有修筑城防的工兵。 呼! 就听头顶一阵轰鸣的引擎声,付辰还是第一次看到东北军喷涂的战机编队飞过,付汗青告诉他,那些就是之前他从白城机场抢回来的飞机——都是之前沈阳陷落的时候,落在鬼子手里的东西,现在总算是完璧归赵了。 在21世纪没少看影视剧,但这还是付辰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城市保卫战。 全新的战场,必然要迎来一场绝死的战役,他们之前进行的江桥抗战,相比较而言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突然想到了张辅臣说的那句要痛击日军的豪言壮志来,付辰整个胸膛都变得异常火热起来。 “汗青!” 就听遥遥处突然传来江永宁的声音,两兄弟同时将目光转了过去,看到他一脸喜色地带人跑过来:“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江叔叔!”付汗青也是迎了上去,“您还好么,司令现在还在司令部么?大家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都在司令部、”江永宁边走边又说道,“司令让我在此地死等着辅臣到来,就不送你们过去了。” 付汗青点头,容后又对付辰道:“你这几天没休息了,赶快回家先收拾洗漱一番,然后养养身子再回你团部看看……我先去见见父亲。” 其实用不着他吩咐,付辰也是想着先回团部去,毕竟跟着自己的这些人也是连着折腾了数日,早该修整收拾一番了。 一路回了团部,最先看到的是江景泽,他这拖着一条瘸腿,还拿了把大刀在坚持训练,倒也是精神可嘉。 “你这人怎么回事?伤筋动骨一百天,让你没事多在床上躺着,怎么就下床了?”付辰偏头看了看洛绾心,摇头说了句,“绾心,怎么不劝着点?” 一直以为这娟秀的女红党跟着他的大部队去金家屯子了,没想到竟然身在齐齐哈尔。 “我……我也得劝得住啊!”洛绾心抬眼,目光中盈动着几分泪意,却还是咬了咬后牙一笑,“付大哥,你没事……你没事真好!” 随后江景泽收了刀稳稳地站住,才是迈着步子走过来,上前就给了他一拳:“你这混蛋,自己立功去了,怎么也不叫上我?从小到大咱不都说了,就是同生共死的命!妈的,这回你要是壮烈了,就剩我多没劲!” 看着出了一身大汗的兄弟眼神中也是带着担忧,付辰赶紧笑了笑:“小小任务,还用的着劳烦你江少爷的大架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杀鸡焉用牛刀啊?” 江景泽听到这话,愠怒的脸突然多了几分难过,伸出粗壮的臂膀一下子把他死死抱住:“你这王八羔子!可把我急死了,去炸机场这么吓人的任务,你说去就去了啊!” 第458章 远见布局 付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兄弟如此感性,想起战死的那些兄弟,特别是高劲远,付辰不由得鼻子发酸,差点有些挂不住了。 “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多亏有兄长!”付辰长长地吸了口气,回头对身后这些死里逃生的弟兄道,“都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几日放你们假,就不必来出操了。” 想了想,付辰有补了句:“赏钱容后会发下去的。”除了一腔报国之心,哪个当兵的把脑袋拴裤腰带上不是为了钱? 不过这会付辰明显是想多了,出去一百来个兄弟,拢共就回来他们十几个——说难听点,就现在咬舌头都不知道疼了,还赏钱个鸟啊! 有命在不就不错了。 纷纷应了句是,手下们纷纷散去,只有丁春喜上前道:“三爷,我,我想请个假。” “嗯?请假,哪儿去?”付辰蹙眉。都这时候了,他预备着往哪儿跑——难不成还真是个日本奸细? “我听团里的弟兄说,劲远有个老娘在城东头,”丁春喜如实回答着,“劲远在锦州做营长不久,还没来得及把老娘接过去了。” “他娘在齐齐哈尔?”听到这话付辰赶紧从实验室拿了许多银元出来,“这一份子要替我捎带上!告诉她母亲准备着打点行装吧,回头带着去哈尔滨——老丁,这几日烦着你办件事,我出发前自是说了,若有牺牲的弟兄,他们的家人都是黑豹子家里的了,这事你去查吧!” “这……”丁春喜一愣,万没想到付辰居然给这么多,“三爷,您,您这,哎,我也是听团里的弟兄说起,还不一定真找得到了。” 这会子江景泽才是听明白了:“什么,劲远牺牲了?” 付辰苦闷地点了点头,又道:“说来话长了——唉!总归是打了几场偷袭战,我是有点得意轻敌了……若这次再准备充分一点,恐怕弟兄们就不至于死伤这样惨重了。” 说完,让丁春喜离开,付辰则是招呼徐海水去把大家伙都叫到房间里去。 除了牺牲的高劲远,还有请假外出的丁春喜,付辰手下所有的精兵强将都聚集在了一块。 徐海水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卷了条毯子大概将白城炸机场的事说了,然后就是在后方主持工作的杜长龙和白俊宁汇报。 金家屯子经过一个多月的修整,已按照付辰的图纸设计,建起了数座兵营,在这些民国人看来,这些设计十分的标新立异了。 “不光是房子,让你们在后山寻找可以开垦的土地,找的怎么样了?”付辰合抱着手肘,继续发问着,“粮食的话,可以专门采办,蔬菜瓜果,还有禽蛋肉类,我们必须自给自足。” 白俊宁看了看杜长龙,继续汇报道:“少爷,按照您的命令,我们已开始垫地加土了……可东北的气候您是知道的,一场雪下来,地冻得砸都砸不开,是什么蔬菜瓜果能种啊?怎么着,也要等明年开了春了吧?” “这你们用不着管,按着我的吩咐做事就好。”他不仅要现在种,而且现在就要种得很好。找地,而且是找肥沃的土地是最重要的。不仅要肥沃,还要地势平坦——这就需要他的人提前先把地都垫平,上面再匀称地铺上一层黑土。 完成这些之后,他就要加盖大棚了,里面生上火炭,盖上篷布,种一些土豆大白菜圆葱这些相对耐寒又产量高的蔬菜,满足战士们的日常需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付辰从没想过重兵压境的齐齐哈尔能守得住,但如果连哈尔滨都要一块丢了,金家屯子就是他的抗日根据地! “是,保证完成任务。”白俊宁听付辰下了死命令,立刻站起身对他敬礼,“从北平跟着一道过来的王二雷是个种地的好手,他已然看过了——庄稼地的水沟,地垄这些都是他看着弄的,我看倒挺像模像样的。” 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金大柱道:“之前让你准备出来的后山路,修出来了吗?” 金大柱赶忙点头道:“三爷的吩咐哪儿能不听啊,不光是后山修了一条路,咱还把您吩咐的渠挖好了,明年开春儿消了冻,全村取水就更方便了!” “好,弟兄们办事都太像样了,有诸位这么得力的帮手,咱们独立团必然能蒸蒸日上!”付辰兴奋地站起身来。 “三爷,您别怪属下多嘴……您,这是图了什么呢?”杜长龙忍不住发问,“咱的药现在卖得火爆,好些洋人通过洋行都来抢咱的药,上个月赚的钱就够咱独立团一年的开销了!您这是……” 付辰知道,战争已然在这世界多点开花,青霉素就是神药般的存在,据说北平有个洋行,把青霉素都抬价抬到一根小黄鱼的价钱了。 可是,再多的钱,他也得有自己稳固的地盘。 有了地盘就等于有了立足之地,钱才能稳固,再加上人员齐备,他才能保住自己的天地; 如果没有地盘没有人,有再多的钱也是无根之萍——在欧洲被屠杀的那些犹太人不就是个例证吗? 若连自己的保不住,还谈什么抗日? 付辰眯了眯眼,正要说话,却听到窗外一阵喧闹。 他的团部,其实就设在他齐齐哈尔的外宅里——付家的大本营虽然是哈尔滨,但这位纨绔的三爷,在齐齐哈尔也有一幢属于自己的外宅。 此刻大家正在二楼的大餐厅开会,乱哄哄地嬉笑声显得格外突兀。 “怎么回事?”付辰刷一下将脸转向江景泽,近来他不在,团部都是他这位兄弟负责的,“外面吵什么?这是团部啊,还是菜市场啊?”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兄弟们在玩笑。”江景泽侧头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脸色顿时变了几分,“咱说咱的,我让顺子去瞅瞅。” 嗯? 因为光线的原因,付辰并没有注意到江景泽的神情,完全没有理会江景泽建议,而是轰然一转身道:“走,咱看看去。” 听到付辰这么说,众人自是没有异议,只有江景泽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459章 给爷满上 从白城侥幸逃回来,死伤了这么多弟兄。之所以付辰还能一脸冷静还在主持军前会议,那是因为他清楚对于整个江省军队来说什么事更重要,才一直压抑着心头汹涌的情感。 这么紧急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江省军队未来何去何从,每个人都在忐忑黑豹子的大旗是否还会存在,居然还有人如此放浪形骸? 付辰紧了紧披风,循着声冷然地继续行进;诸将亦是拧着眉跟在他后面,声音随之越来越大其中还听到什么,“九饼,七筒”之类的吆喝声。 “呵呵……还挺热闹啊!”听到这个声音,付辰的脸色愈显阴沉,嘴角勾起露出一丝冷笑,明知故问道,“景泽,你这副团长当的好啊!家里整出这么多幺蛾子?” 这话一出,十足地没给江景泽留面子。 但作为副团长的他留守团部,维护秩序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工作做成这样,就算领导没训斥他脸上也没光。 “这……”江景泽一脸为难的迟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顾宪成。 付辰不在的时候,团里能主事的,基本都回金家屯子忙事,而团部,是顾宪成帮忙打理的。 付辰偏头扫了一眼后院:墙根新盖了一溜整齐的营房,外面还刷了白灰,上面还贴了一些“保家卫国”“扬我国威”之类的大字口号——显然他俩最近为了改善战士们的生活条件,也做了不少工作。 只是团里有些“战士”,似乎是稍微嚣张了点。 “来,再给爷满上!老孙头这酒可真给劲啊,回头再给哥几个弄上几坛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从其中一间最大的营房传出,顾宪成的脸刷地就白了,此刻一抬头看到了团长的目光,立马出了一头大汗。 “怎么回事?”付辰的眼底带着几分明显可见的愠怒。 侧脸看了看一旁的江景泽,顾宪成似是有难言之隐,老半天才说着:“团长……这是夏营长的营房。” 夏营长?是夏元宝? 再次看了看他那位异姓兄弟窘迫,付辰也就明白了,敢在军营里胡闹的恐怕也就这位元宝少爷了。 “怕是我记性不太好了吧?怎么不记得咱们团里还有个姓夏的营长啊?”几秒钟之前的愠怒仿佛过了天的积雨云,他付三爷的脸上竟还是多了温暖的笑容。 了解他性子的江景泽和顾宪成暗叫不妙,正在要想着过去劝劝之时,付辰却是大跨步地走上前去:“走,咱也进去瞅瞅这夏营长的西洋镜。” 这夏元宝是不是活腻味了! 江景泽对付辰极其了解,如今他这个表情,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急忙拉过身边的顺子,让他赶快去找江永宁。 付辰领着众人推开了营房的大门,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暖流,同时还伴随着烟酒味,以及震耳欲聋的喝彩。 这次众人听得真切,的确是在赌博。 这夏少爷倒算得上收敛了,整间营房一个妞都没看到,不过也是,江景泽也不太可能让他在团部整女人鬼混。 团部他下的第一道禁令就是禁止赌博饮酒——齐齐哈尔的局势这么坏,这群当兵的不思报国,也没有去训练,竟然躲在这里搞这些名堂! 付辰眼底杀气顿生。 就在此时,距离他最近的家伙又输了一盘。似乎是输急了眼,他竟然掏出配枪拍在桌子上:“他妈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我继续压小!!” 见到营房里的情形,江景泽手脚都冰凉了。 他小舅舅真的要完蛋了,姥爷家看来离绝后不远了。 心里只是祈祷老爹快点来救场。 如今看到竟然有人连枪都压上了,再看付辰笑的阴沉的脸,他顿时浑身冷汗,比上战场打小鬼子还紧张。 “你个王八羔子!”趁着付辰还没有开口,他急忙抢先发难,一把揪住小兵的衣领,“枪也是随便抵押的?” 这厮恐怕是个新兵,再加上营房中光线阴暗,他并没有认出江景泽,反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开口就骂:“你奶奶的腿儿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来管老子的闲事,老子的枪老子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江景泽听到这话,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气逼来,显然是付辰是怒极了。 他急忙揪着小兵的将他按倒在桌子上:“枪是部队统一发了打小鬼子的,什么时候成你的私有财产了?” 江景泽和小兵拉扯,终于引起了赌桌上其他赌客的不满,马上有人拍桌子站起来,怒道:“你们谁啊你们?” “就是,你们是什么东西,玩不玩了?不玩滚!” “快滚,别打扰了老子们的兴致……” 只可惜,这些话的话音还没落下,付辰就上前一把抓住说话人的下巴,手腕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这人的下巴就被他硬生生的卸了下来。 他昨晚这一些,冷冷笑了一声:“敢在我面前自称老子?你们也不去问问我老子是谁!?” 一起赌博的人见到自己兄弟吃亏了,一个个和乌鸡眼一样。 他们都是最近这一个月临时招上来的兵,因为战事原因,粮食欠收,很多人都吃不上饭,他们来当兵也是为了混口饱饭吃。 没想到还真的来对了地方,这个新兵营果然有吃有喝还有玩……这夏营长还真够意思! 可这几个家伙来干嘛的? 妈的营长都没放话呢!他们算个屁,居然…… 刚打算把付辰江景泽围起来,徐海水倏然从付辰身后钻出。 战友死了一大群,现在局势坏到了随时可能战败的地步,这些人还想着玩? 憋了一肚子火的徐海水根本没给他们半点机会,一人一脚让他们当太监去了。 “是谁啊!”夏元宝的声音从最角落里围着的那一桌传来,他脸上贴满了纸条,应该是手气不佳输得挺惨。 可他回头看到了付辰,脸刷一下就变了,吓得立刻就从椅子上掉了下来,直接摔了一身的土! 我的老天呀! 这今天还是真是不顺到了家了,这这这……这付家赫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全团都没有一个人跑来告诉他! 第460章 挨揍 见到对方这个反应,付辰不怒反笑,甚至还抱起了臂膀。 还真把这个夏元宝,当成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好汉呢! 老子这一出现,他这还不是立马就怂了吗? “没时间跟你们这些人废话!”付辰扫了营房里面一眼,冷冰冰地下令道,“连带夏元宝在内,一共十一个!全部给我拖到外面去!” “是!” 随着站在付辰身后的诸将一声令喝,呼啦一下营房的门就被张牙舞爪的亲兵踹开了。 这些新兵哪儿见过东北军的这阵势?立马吓得就是瘫了。 当然,这群人里头——最是恐惧的莫过于夏元宝了,别人不知道他付家赫,他还不知道么? 从最一开始见识这个瘟神,他就无休止地开始倒霉——家里不仅跟着赔了钱,还一块丢了个大人。 今天又是犯到了他手里,怕是要给拉到校场狠狠收拾一顿了吧? 脸一变,夏元宝才发现这群人拉扯他的方向,根本不是什么校场……而是,而是齐齐哈尔的大街。 要知道,作为黑龙江的省城,这里的繁华程度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个城市。 现在,一群身穿深蓝色军服的东北军,压着另一群衣着混乱,有个别几个还是脏兮兮,贴满了纸条子……别说现在每个人因为即将到来的战事而神经兮兮的,就算是平日里见惯了刀光血影的士兵们,也少见这样的西洋镜。 “哟,这是怎么了这是?” 当下一窝蜂的人就是围了上来,个别的扶老携幼就是为了瞅这 “不知道啊,看样子是被抓赌了。” “这个时候赌博啊?” “那不是付三少吗?被压着的是谁啊?” “你新来的吧?那位是夏元宝。” “夏元宝什么人啊?不过这个节骨眼竟然敢赌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可是江副总司令的小舅子,江南夏家的小公子!” “什么小公子不公子的,落在三爷手里还不是一样要军法处置。” “走啊,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有士兵跟在训练完的队伍后面,一众人浩浩荡荡地走到了顺着军营外面的大路,来到了齐齐哈尔的望江楼,这里在21世纪的时候是齐齐哈尔市的地标之一,在民国也依然热闹。 此时虽然是冬天,望江楼前依然人来人往,有做生意的小贩,也有午后闲逛的市民。 夏元宝等人这么一副尊荣出现,马上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谁让他们太醒目呢。 见到这个情形,市民们也不需要组织,马上就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 付辰带着人将夏元宝一路押到了望江楼下面,此时早有接到命令的士兵从不远处的饭店里借来了板凳和麻绳,就等着付辰一道命令。 “家赫,你这是打算干什么!”打马而来的江永宁见了这景象,完全就被吓傻了。 打军棍就算了,还是当着全齐齐哈尔的老少爷们的打军棍! 省城谁不知道他夏元宝是他江永宁的小舅子? 这儿是打他夏元宝,根本就是打他江永宁的脸啊! 付辰回脸,竟是副一脸鄙夷的样子:“是江叔叔啊?我这驭下不严,让您见笑了!” “驭下不严?”江永宁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骨头给这副痞气十足的笑容气得开缝了,“你,你这是干什么?” “惩治下属。”付辰忽然也是换了副脸色,冷冰冰地说着,“他夏元宝,现在是我独立团的人,我作为团长,难不成惩治违反军纪的人,还是我错了么!?” 说着,再三把夏元宝犯的事又说了一遍,江永宁脸这下彻底黑了。 之前就是为了夏元宝的安全,才把他安排进了独立团。 因为照着付玉廷的安排,下一步独立团会全体拔营,撤到相对安全的哈尔滨,或者是海伦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三少爷居然几次三番不识趣,把他小舅子打了又打,今天是打出花样来了,居然抬到齐齐哈尔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打! 江永宁深吸了口气道:“三爷,咱大战在即,没必要揪着一点小事不放吧?弟兄们面对鬼子的重围紧张,喝点酒,小赌怡情一下,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吧?您不至于这样死揪着不放吧?” “就是就是!”被按在地上的夏元宝哎哟哟地惨叫着,“赌两个钱么……我,我就不信他黑豹子其他的部队不赌钱!” “你给我闭嘴!”江永宁一听他这话还在得罪人,赶紧怒吼了声喝退,转而又对付辰道,“今儿这事怪永宁,往后我会与夏家说起,让他们把元宝领回去吧!” 夏元宝听了,立刻不干了。 他在东北军没少捞钱,现在突然让他不捞了,还要撵他走,他如何情愿?马上叫嚣起来:“喂,姐夫,这话你就说的难听了!怎么就让我家把我领回去了呢?平日里我可没少替你办事!” 子封路,除了小日本的东西什么都运不进来。 这一点他之前就找杜长龙想过办法了。 可,夏家哪里来的方法? 夏元宝听到付辰问脸色顿时变了一下,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睛来回晃了几圈:“这……事关我夏家的生意秘密,我真不能告诉三爷。” “你……”夏元宝越是这么说,付辰心里越是怀疑,很想把这个姓夏的揪出去好好拷问一顿。 然而,让他瞥到躺在一旁的江景泽,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可以不顾夏元宝的面子甚至死活,可是却不能不给自家兄弟面子。 最终他笑着拍了拍夏元宝:“那就辛苦小舅舅了。”顿了顿又问,“银子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下周……三天,三天后一定给三爷送来”夏元宝本想继续拖延一下的,可是看到付辰的脸色却是不敢了,急忙改口。 “那我就谢谢小舅舅了。”付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心中的怀疑却愈发深重,这夏元宝难道就是奸细? 而日本人得到的情报,难道是江永宁不消息泄露了什么给夏元宝的? …… 第461章 杀鸡儆猴 帮你做了不少事? 一席话说完,不光是付辰,在场所有人刷地就将目光齐齐转了过去。 现场鸦雀无声,江永宁的脸变得无比难看。老半天他才是牛吼着说道:“你这混蛋胡说八道些什么?!帮我做事?你给江省还有东北军添了多少麻烦?” 付辰面色一沉:“江叔叔,夏营长是什么意思,我就有点搞不懂了。” 江永宁冷笑:“这等烂赌鬼都喝成这样,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东北军就是有这样的害群之马,才变成这样!” 说完,目光冷厉地转了过去,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夏元宝趴在地上,老半天才说了句话:“姐夫,这话您就说的不对了吧,上次分东西,您不是拿了一批叫我送给西山的胡子头?现在您又不认了?再说,还有军饷的事,不都是我报上去的?” 付辰听他越说越多,恐怕是要打算把江永宁的事,都在齐齐哈尔大街上说出来么? 毕竟是东北军的内政,而且是有关名声的内政,让这夏元宝乌泱的嚷嚷出来,对现在时局一点好处都没有。 “带回去吧,咱好好问一问。”付辰低眉,冷冷地对众人说着。 回到团部江永宁的脸难看的似乎要滴下墨来。 付辰差点以为,隐藏在东北军里面的奸细是江永宁……因为按照他们的分析,江永宁还真是有可能,而且上次炸白城机场,江永宁也是知情人之一。 可没想到夏元宝乱嚷嚷的,居然不是奸细的事情,而是些偷卖武器侵吞军饷的事情。 实话讲,这些事情在现代人看来,似乎是不能理解的事——军队里,居然敢贩卖武器物资,还敢侵吞军饷! 但在民国时期,这样的事情在军队里比比皆是……部队高层靠着个人的那点军饷是发不了财的。 不光是江永宁做这种事,黑豹子军里头大约很多人都干这事……连自己老爹都没讲过什么,他就更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凝望着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的江永宁,付辰突然笑了笑:“江叔叔,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虽然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江永宁显然是上了大脾气,愤怒地骂道:“我算看明白了,当初就不该把他弄到东北军来,我这纯属是自找麻烦!” 江景泽看着盛怒的父亲,又看了看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付辰,一脸为难的表情。 付辰却是笑了笑:“江叔叔,今儿这事,家赫就当没听见了。我知道夏家和您的渊源,这位元宝舅舅……我也着实不敢再用了,留在独立团,是我的麻烦——您也瞅着了,三番两次也是不对付着。” “要不得家赫你说,我也不敢留他在东北军了!”江永宁立刻表态道,“我明天一早就送他南下回他老家去!说我变卖装备,我江永宁何时干过这事儿……司令上次托我带东西给胡子们,是收编了抗日的!至于物资出城,家赫,你尽管可以告诉司令让他彻头彻尾的查,每一笔我都登录在册,全部转往海伦或者哈尔滨了。我江永宁敢说,凡是过我手的,没有任何一件东西中饱私囊!” 付辰一愣,然后赶紧站了起来:“江叔叔,看您说的这话……仿佛是家赫怀疑您了似的!咱们两家人的关系,不至于如此生分了吧?黑豹子,也有您的一份功劳啊。” 说着,伸出手握住江永宁的手,又是笑了笑道:“不过也好,这夏公子如此的宝贝,还是回去的吧,眼瞅着这齐齐哈尔被小鬼子兵临城下,能跑的都跑吧!” 听到这话,江景泽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说真的他也早就想撵这位小舅舅滚蛋了,有他在团里的时候,真是脑袋都有两个大。 付辰也是松了口气,转而又道:“江叔叔,父帅可是有审过那个野田良子吗?” “别提了,那女人嘴巴很硬,三拨人轮番上阵收拾她,愣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江永宁摇头苦笑了两声,“听说他们日本什么什么科专门有过这样的训练,打死也是不会说的——不过倒是那个张天弘,基本是有什么说什么了。他父亲怎么跟日本人来往,多门二郎近来的行动主张,还有他们部队的一些布防什么的,都统统说了。” 可是,具体谁是奸细,这个张天弘是没提吗? “切,倒还真是个软骨头。”付辰面带鄙夷。到底也是堂堂东北军的军官,居然连个小日本子的娘们都不如……难怪鬼子一来就做了伪军。 “家赫兄,咱们也去看看?”江景泽轻声发问着。 “我看没这必要。”付辰摇了摇头。 就算他亲自去问,把实验室那些折磨人的东西都拿出来给那娘们上一遍,她说出来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 这女人的丈夫野田林志,是他付辰干掉的——现在她被俘,万万是没有再为夫君报仇的机会了。可如果说出他们的内应,只怕连最后的报仇机会也没了。 一旦他付家赫出现,野田良子不仅更不会说,说不定还会说一些假情报把东北军坑了。 “交给兄长他们吧,咱该准备咱的事了。”付辰又道,“团里的事情最近就交给你了景泽,我下午去趟师部。” “是!”江景泽立正敬礼。 江永宁见这事似乎是过去了,跟付辰要了夏元宝,然后领着他回去了。 新兵营虽然没有多少人,但总不能没人招呼,付辰略是想了一想,将新兵营交给了顾宪成——好歹是文化教员,主持新兵的工作应该是没问题的。 况且夏营长的事这么大,消息早就跟生了眼一样传遍了整个团部。 他们三爷居然这么生猛,连新兵营的营长犯了军规都要挨揍,而且还是拉到齐齐哈尔大街上去打……这要是犯在他手里,挨揍倒是一方面,这要给扒了裤子当着全城百姓打,脸子可往哪儿放? 这一招杀鸡儆猴的招式果真好用,等到训练的时候不光是老兵听话了,最近入伍的新兵也是乖了很多。 第462章 当机立断(1) 当天中午的时候,师部就下来了命令,让独立团全体拔营,出城前往海伦策应。 付辰拿到这一纸命令的时候简直石化了! 他妈的几乎全城的官兵,都有了自己的阵地,据说兄长的伙夫班都被安排在城南的突击部上,和另外几个连队一同固守,以阻击可能奔袭而来的日军。 可堂堂107师独立团,居然要在大战在即要撤到大后方海伦去! 握着这纸命令,付辰全身都在发抖——这怎么能容忍呢?面前的多门二郎还有寺内寿一,都是杀害了他弟兄的凶手。 就是因为付辰气得要杀人的样子,江景泽不由得偏头瞅了他手上的军令一眼,当下也困惑了:“真让咱们撤啊?” “有帅印,这还有假?”付辰气得把这张纸摔在桌上,“几乎全东北的老百姓都在骂不抵抗的东北军,现在好不容易让咱黑豹子提提神,却让独立团也背个临阵脱逃的骂名?” 付辰倒是明白父帅和兄长的用意,对于他们来说,水草丰美又是粮产区的海伦更加安全——可是拔掉独立团,等于减弱齐齐哈尔的兵力。而且,一场江桥抗战好不容易打起来的军民一心,也许会因为独立团的撤离而涣散起来。 想到这里他哪儿淡定得了? 叫上江景泽就一块出了门:“顺子,给老子开车,咱去司令部!”狂躁的样子哪里像是去请愿,根本像是去打架闹事的。 对于少爷的脾气,顺子还是清楚的,换成以前他还敢出口劝一劝,现下看着他,基本只敢敬礼应是。 城里已到处是巡逻的士兵,大战在即,街面上常有些不守规矩的家伙想趁火打劫,所以巡逻的士兵数量都多了一倍。 很快,车子在司令部大门口停下,怒气冲冲的付辰直奔二楼,一路上遇到的守卫,军官,参谋,都慌不迭地给他让道行礼。 还没到老爹办公室,就遇到了同样带着怒气的谢韵卿。 “三叔?”付辰一怔,“父帅不在吗?” “也是来找司令的?”看到付辰和江景泽,谢韵卿脸色稍稍好了些,点头道,“是了,听小石说,你家父帅巡视城外的掩体去了。” 付辰知道苏小石是老爹刚刚任命的贴身警卫,刚满二十,是之前在江桥牺牲的警卫,苏一鸣的长子。 “这时候巡视什么掩体,只怕是为了躲着我们吧!” 就听身后张辅臣的声音也是传来,付辰一回头,见这位大伯脸上也是带着不快:“我就长话短说了,我和李天孝赶来是为了打日本鬼子的,居然一枪没放,让我们往哈尔滨撤?” 果然! 付辰双眼立时就圆了:“听这意思,齐齐哈尔不守了?那我们……” 谢韵卿也是也是带着股气,带着几人进了办公室道:“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不光是独立团和兄长的部队要撤,107师,109师,还有从海伦调来的骑兵营,都要全部后撤!” 什么?! 张辅臣右手一下拍到了桌上,震得茶杯文件钢笔这些都一块跳了起来:“老二这是干什么?好歹也是省城,难道也打算让咱们跟沈阳北大营一样,都做长腿将军吗?” 对于张辅臣来说,小鬼子入侵奉天之时,一枪没放的北大营脸子都给小鬼子才脚板子地下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没想到又要给主帅撵二线去,以张辅臣的脾气怎么受得了? 付辰托腮。 最初自己老爹,是对驻守齐齐哈尔有着相当的信心,当初自己建议不要把所有的兵力压在省城,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时候,付玉廷还发了大脾气。 可现在有了援兵,他的态度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如果自己老爹让独立团撤走还能理解,已不是第一次了,每每遇上大的战役,付玉廷都会让付辰离开最危险的地方。 但这次,他不仅让远道而来的援兵,甚至还有107和109两个最强的师团撤出省城…… 摆明了,镇守黑龙江的重心,已从省城齐齐哈尔,转向了大后方海伦,和付家的大本营哈尔滨! 脑子里突然电光石火般划过个年头,付辰将脸转向谢韵卿:“三叔,近来父帅可有向少帅和南京方面求援过吗?” 作为黑龙江的参谋长,谢韵卿相当于二把手的人物,他当然清楚这些往来的电报。 “有!”谢韵卿立刻表示,“只是回电都在司令手里,我……” “走,看看去!”付辰双眼微眯,率先出门走向自家老爹的办公室,门口站得笔直的年轻人正是副官苏小石。 “三爷,您这是……” 根本不等他说话,付辰推门便进,径直走向付玉廷的办公桌。 干干净净的桌面什么都没有,付辰根本没管那么多,伸手就翻抽屉。 刚翻了两个抽屉,付玉廷还有长子付汗青就推门进来了。见小儿子在自己办公桌翻来翻去的,脸当下就变了。 跟进来的几人皆是面露尴尬,到底是司令的幼子啊,胆子也太大了,这要换成被人,黑豹子枪毙了他的可能性都有吧! “家赫,你在做什么?”付玉廷拧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感扑面而来。 付辰直起腰,毫无惧意地回答着:“我在找电报,北平或者是南京方面的电报!” 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阴冷,付玉廷立马多了逐客之意:“出去!这是该你问的吗?” “老二,家赫不该问,我有没有资格问?”张辅臣一脸怒气地说着,“是不是小六子也下了令,让你也撤出齐齐哈尔?” 东北哪个不知少帅的乳名,但如此突兀地就给他喊出来,付辰一阵牙酸。 众人齐齐将目光转向付玉廷,炽热的眼光似乎能将他点燃。 “家赫,拿出来吧。”最终,黑豹子认命似得叹了口气道,“往来的电文,我都留着。”说着,对付辰身后的一个铁皮柜指了指。 这还等什么? 付辰马上转身小跑过去,从一个纸盒里拿出了几张纸来。 快速扫了一眼,付辰现在的他读繁体字已不成问题了:“今黑省状况,已如釜底游鱼,委实凶险至极!恳请少帅立下决策,火速驰援江北,或可解我三省危亡。” 第463章 当机立断(2) 如此一番陈情恳求,让付辰瞬间想起了当年初中时代背过的; 寥寥几字,不仅写出了坚持黑龙江抗击日寇的决心和重要性,以及对少帅这位东北王收回失地的期望,言辞恳切,写出了一片忠诚之心。 他一抬头,回望办公室里的众人,几乎每个人眼中都是百感交集——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付辰深吸了口气,把这第一张纸缓缓翻过,开始读第二张纸。 “北平行营来电,”在看到电文那几个字之后,付辰过电似得抖了一下,最终还是艰难地念了出来,“静候中央命令!” 这……这他妈跟两个月以前柳条湖刚冲突的时候,说的屁话有两样吗? 张辅臣脸第一个挂不住了,催促着付辰继续往下念——紧接着念到的就是南京方面的回电。 同样也只有短短六个字:等待国际调停! 付辰简直浑身发抖,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小鬼子都打脸上了,还要等中央的命令,还要等国际调停!? 整个东三省说话就没有了! “小日本子转道江北以来,不管是对少帅,还是对南京我发了无数电报。”面对众人的愤慨,付玉廷倒显得有几分淡然了,“起初还有这样几个字的回复,到如今,不管是北平行营,还是南京,干脆连搪塞的话都没有了。” 若最初是愤慨,现下听到付玉廷的话,所有人心底升腾起的,都是无限的悲哀——少帅是不会管他们了;至于南京方面,忙于打内战剿匪的他们,更不可能管东北的死活了! 付辰对这样无能的zheng府真是失望透顶。 他回望着父亲眼底渐起的痛苦,胸口却突然多了几分汹涌的火气,烧得他几乎浑身都难受。 江省的军队,没有从中央拿到一兵一卒,一枪一炮;靠着黑豹子往昔的积累,已是苦苦坚持了两个月。目前,虽士气不见动摇,但敌我实力悬殊,后援不足,弹药空虚这些困难,已是一座座难以扛起的大山了。 看来,放弃齐齐哈尔并非不抵抗……而是被迫无奈之举。 他忽然理解了付玉廷的内心,此刻,黑豹子付家已是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而对于整个江省部队,最彷徨和迷茫的时刻。 “父帅!”付辰高声说道,“我,我们真的是要放弃齐齐哈尔吗?” “家赫,之前在江桥的时候,你曾对我建议,将防御重心落到哈尔滨之上,我并没有听。”付玉廷声音低沉,“起初我认为,咱们黑豹子打响了第一枪,东北军之中,总会有无数血性汉子站出来抵御外寇,zheng府,少帅,至少也会拿出一些支持来……” 他又是叹了口气,摸出烟盒连续抽了几根递给在场的人们,老半天抽了几口才是徐徐说道:“可我错了,错的很严重……除了老哥几个,咱们孤立无援。” 付辰越想越是郁闷,把一腔的愤怒都倾注在这根香烟上,老半天他抬起头来,恶狠狠地说道:“父帅,没有zheng府,咱们自己扛!没有支援,咱们东北老少爷们自救!有条件咱们干小鬼子,没条件咱们自己创造条件也要跟小鬼子干!” 他忍不住将后世一位名人的话喊了出来,随后把手上的烟蒂狠狠扔在地上,又是踩了一脚:“为了保留抗日的火种,撤,我们是一定要撤的,但齐齐哈尔这一仗必须要打!就像大伯说的,我们必须得把小鬼子打疼了,打得他们一筹莫展,只能对着哈尔滨望着松花江兴叹!” “对,家赫说到点子上了!”谢韵卿立刻赞许道,“只有把小鬼子打疼了,他们才会更加忌惮哈尔滨和海伦,否则他们很快就能抽出手来收拾咱们,到时候两地防御要比齐齐哈尔的现在更加艰难!” “是的,齐齐哈尔这一仗咱们不仅不能急着撤退,而且更要打得漂亮!”张辅臣高声说着,“小鬼子越是忌惮,留给哈尔滨和海伦的准备时间,才会更充分!” 从中央到少帅的态度,一度让付玉廷蒙受了很大的压力。自己的兄长从奉天赶来,他除了十分感动之外,更是自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 付玉廷知道,一旦主观放弃省城,无疑会让江省军队乃至黑豹子都背上骂名,但为了抗日的火种留下,他不惜让自己背负骂名,让兄长和儿子们的部队先行撤离…… 但他万万没想到,不管是兄长,还是曾经纨绔的幼子,在面临当头的国难,都以军人报国之心担当,不惜以死与日寇相抗! 如此这番同生共死之心,让他感动,更让他心中涌起无限的火热! “我真没想到大家居然能为国家如此舍生忘死!”付玉廷忽然笑了起来,“看来,是我错看了大家……不说了,既然都已是统一了意见,咱们就拧住一股绳,跟小鬼子干!” “跟小鬼子干!”张辅臣最先怒吼着,“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紧接着,整个办公室男人们的怒吼交织在一起,甚至能穿透头顶的天花板。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 第二天一早,付辰在接到防守位置的时候,带着江景泽和徐海水来到阵地。 工事已差不多修好了,阵地密密匝匝堆着挡沙袋,阵地前沿是密布交织在一起的铁丝网——为了应对小鬼子的冲锋,铁丝上面还绞上了倒钩。 再往前看是地雷阵和壕沟……都是经过改良的火地雷,这些除了能对付冲上来的小鬼子,壕沟还能阻碍坦克的推进。 付辰凝眸扫了一圈,对江景泽道:“小鬼子要是顶到前沿,没有重火力不行……把轻机枪都布置在工事里,然后在碉堡上方准备迫击炮——阵地的最后侧,要墩上一排炮台。” 听他这样的布置,别说冲上来的是小鬼子,就是一排灵巧的兔子也得给齐齐整整了,江景泽连连点头着,付辰又对徐海水道:“狙击位在两点侧翼,位置你自己选。听好了,你们只打军官和迫击炮手……节约子弹!” 第464章 追杀 在他们身后,是兄长分派的工兵部队修好的碉堡。 洋灰主体结构,砌上厚厚的墙砖,外面除了抹了草泥还堆砌着同样密实的沙袋——几乎每一个射击位都准备了一挺重机枪,再加上阵地上的轻机枪还有士兵们的火力点,足够封锁阵地前的每一寸土地。 “炮都得藏掩体里面去。”在阵地上又是绕了两圈,付辰微微眯了眯眼,“白城机场是让炸了,谁敢肯定小鬼子不会再弄飞机过来。万一下来个炸弹,可就全毁了。” 江景泽先是点了点头,又四下看看还在装沙袋,进行各项准备工作的士兵们,几乎每个人都是信心十足,特别是身为团长的付辰还在,都干得热火朝天。 但江景泽很快把目光转了回来,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景泽,我知道。”付辰点了点头,回过脸出神地望着他,“物资装备都是不足,而且到现在都什么物资驰援——照这火力压制的打法,最多三天咱们就能把最后一粒子弹都打光。” 如果真的打成那样,整支部队就相当于是大伤元气,想从头再来的机会都会完全丧失。 “不光是这个,现在那个该死的奸细还没有找到。”说到这里,江景泽声音更低了,“说句不该说的,我一直怀疑我那位小舅舅……” 何止是他怀疑,付辰未尝不怀疑这件事。 那天跟夏元宝正面冲突之后,付辰私底下曾派了丁春喜四下打听,自己也曾找到兄长付汗青,调查过夏元宝所谓的那批装备——原来老爹在今年九月初的时候,的确收编过一部分附近的土匪,也分发出去不少装备。 然而作为黑豹子兵团的二把手,江永宁本该替付玉廷办这件事,但他却把事情托给了小舅子夏元宝。 而这货真还扣押了一批装备……当然,这批东西并没有被变卖,而是下落不明了。 不是送给别人,恐怕就是给了反东北军甚至于是反hua的一些组织。 然而,如果这群土匪吃了哑巴亏,事情还真不至于败露——然而这个叫做韩一飞的土匪倒不是吃瘪的,在东西被扣押之后,竟是带着七八个手下直奔省城,差点把江家闹翻天。 震怒的付玉廷当下把夏元宝革职查办,还差一点牵扯了江永宁……不过九一八爆发之后,打小鬼子抽不出手的付玉廷,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事。 “景泽,我知道你为难——不过咱们这么多年的弟兄,得求你一句实话!你那小舅舅,有没有跟日本人来往过?”他这话都说出来了,必然是知道些隐情。 “家赫,我……”半晌,江景泽才是点头道,“我在小舅舅那里,似乎见过日本人出入!不过我也不敢肯定啊,只是听他们说话有点怪。” 见鬼,还真是这个夏元宝! 我就说么,在南京的时候,他曾经见过江景泽的母亲,一副书卷气十足的美妇人;这样家教出来的女儿,能教出个纨绔子弟么?显然就是一种可能,那个夏元宝扮猪吃老虎! “你舅舅呢?”付辰伸手就抓住了江景泽的双臂,“他人在哪儿?不是说,你爹今天要护送他出城去了么?” “是啊,一大早就打包好了行礼,还派了兵护送他走……” 江景泽的话还没有说完,付辰就像秃子一样窜了出去——如果他是奸细,如果现在出城……夏元宝就只有一种可能! 去找小鬼子汇合! 顿时发了疯似得带人骑马直扑城门,听说夏元宝在一个小时之前就被江永宁的副官罗明宇送出了城,付辰一拍大腿招呼带来的几个兄弟:“快,追!” 打马冲了出去,一行人飞也似的沿着这条泥路狂奔……现在不管是出城还是进城的路,就剩下这么一条掩藏在密林中的路了。 然而,就算是付辰他们的战马,也没有追上。 付辰喝住马,眼睛冷厉地四扫过整个白桦林,寒风灌过,碎雪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整个视野都是一片白色的。 “可恶,难不成让这汉奸溜掉了吗?”在他身后,骑兵们一个个也是定住马,冯若英忍不住骂了句。 “三爷,前面肯定出事了!”丁春喜忽然冷冷说了句,“您看林子里有秃鹫在盘旋……这季节,连黑瞎子都不好找食,来这么一大群秃鹫?” 付辰回看他一眼,旋即疯狂地打马而去——眼前的景象很快让众人惊呆了。 被惊飞了的秃鹫下,横七竖八地到处是死尸,这些人清一色穿着东北军的军服,但配枪什么的全体都不见了。 几乎每具尸体都有被严重毁尸的状况,甚至还打算生火烧尸……但黑龙江的冬天太冷了,火只怕是烧了一阵就灭了。 江景泽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从胯下的战马跌落在地! 循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付辰满面震惊地看到了侧倒在地的夏元宝! “呕!”有个手下突然忍不住发出一阵呕吐声。 被大刀还是某种利器已是开膛破肚,就算是军医的他,也很难从那一地狼藉分辨出那些究竟是什么物质了…… 死了。 这么冷的天气,早就是凉透了。 一如夏元宝的惨状,这些东北军士兵都已被残忍的杀害。 几乎浑身发抖的江景泽声音凄厉:“这,这他妈谁干的!” 就算再怎么不成器,也是自家娘舅,而且他还是大家高度怀疑的奸细—— “被杀了……”付辰深吸了一口气,寒风中夹杂着腥臭的气息,他不由攥紧了拳头。 线索断了。 不管是谁杀了夏元宝,现在线索都是断掉了。 够狠的啊,看来夏元宝不仅替他姐夫做事,恐怕还在齐齐哈尔替别人做事。 而这个“别人”,恐怕就是小日本子! “这下你舅舅给灭口了,”付辰对着江景泽冷笑了两声,“江叔叔该是怎么交代夏家呢?” “还交代个屁!”江景泽一跺脚,“妈的,看这架势分明是事情败露了,小鬼子杀他灭了口!谁让他替小鬼子做事的?” 付辰托腮:“你怎么知道是小鬼子?” “不是小鬼子,难不成还是自己人?”江景泽气得在地上来回走,“东北军还能杀东北军自己人?” 第465章 芥蒂 照着你这么说,东北这么多伪军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黑龙江第一卖国贼张海鹏,以前还是东北军的战斗序列了! 付辰无语地合抱手肘,弯腰去检查这些肠穿肚烂的尸体。 常人也许难以忍受,当年在军医大还有维和的时候没少见过死尸,这算个屁。 这些人的伤口基本都是集中在腹部,或者是脖子……很少有人的致命伤在后背。 如果不是经过一场足以碾压他们实力的战斗,那就说明夏元宝这些人跟凶手们认识,他们,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杀害的! 被突然的念头吓到了,付辰抬头就回看江景泽:“你老爹,还有你大哥呢?” “大哥今日跟着汗青大哥巡视军营,我们老爹我也不清楚,不过多半是跟着司令和谢参谋长吧?眼看着小鬼子重围合成,就要进攻了。”江景泽下意识的回答了出来,不过马上他就觉得不对劲,拧着眉问,“家赫,你不会是怀疑我兄长和老爹吧?” “这哪儿能呢。”付辰尴尬地笑了笑。 说真的,他的确是有些怀疑,尤其是江永宁……毕竟,出城才一个多小时,张海鹏就凉凉在这里,如果不是预先有人埋伏,那就是遇到鬼子伏兵吗? 可这些人的死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逃跑的迹象…… 江家这两个兄弟倒一直是忠心耿耿,如果他俩都叛变了,他们离开白城的时候势必会遇上更艰难的战斗。然而却能接连打了小鬼子和伪军措手不及——这又侧面佐证江家和小鬼子没关系。 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付辰越想越脑瓜仁疼,抬眼又看这兄弟一脸窘迫的样子,付辰心道:如此情况之下,胡乱怀疑只会伤了兄弟感情的,转而又说道:“我只是想这事总要通知你父兄吧。而且……你家这元宝舅舅都成这样了,还得你爹出面才行啊。” “这……”江景泽听到付辰提到报丧的事,也没心思去思索付辰有没有怀疑他父兄,心中只剩下满心悲戚。 虽然这位小舅舅不靠谱,还总是给父子三人惹事,可毕竟血浓于水,更何况还是他姥爷家的独苗,居然仗还没打就落了这么个下场,越想越是悲戚,扭头对手下道,“先将尸体运回去吧,喊人通知我爹和哥哥。” 将尸体运回去的过程倒是也没费什么劲儿,虽然尸体已经被造成这样了,可是毕竟是冬天早就冻的硬邦邦的,用东西盖一下,老远的还以为抬着什么木板之类的,也没有引起城中居民的恐慌。 手下士兵们的尸体自是不必说,按照战死牺牲安排,自有规章制度可寻。 刚刚安顿好,付辰和江景泽还没有喘上一口气,江永宁和江景澜就闻讯赶来,父子两人见到元宝少爷这副尊荣那反应和江景泽几乎无二。 尤其是江永宁双眼一红竟然差点哭了出来:“元宝啊,姐夫对不起你啊!!” 一边喊他一边冲到夏元宝的尸身旁边,看着自家小舅子的惨相,气得手都抖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和家赫兄在城外十里的树林中发现的,同行的卫兵也同样惨死了。”江景泽见到自家父亲的样子,急得眼圈又是红了,“老爹,夏家那边可咋办!” 小舅舅虽然混蛋,可是平时对他们兄弟还是不错的,小时候在江南的时候,总是带着他出门戏耍。 “城外十里?”江永宁顿时气的两眼通红,“这他妈的到底是谁?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地下杀了我小舅子!?元宝啊,是姐夫不好,我就不应该把你送回去!” 至于江景澜见到小舅舅这也当然也是极其难过,可他却江永宁冷静了许多:“爹,您也节哀,如今还是早点通知姥爷家,然后安排后事吧。” “安排什么后事!”江永宁显然很激动也很悲伤,对着自家大儿子吼道,“落叶归根,你姥爷家乡也有规矩,身死异乡必须扶灵回乡,葬在祖坟里!” “可是,爸。如今战事迫在眉睫,扶灵回乡显然不现实。”江景泽完全没想到自己老爹竟然这么悲伤,急忙提醒。 “现实不现实的,小鬼子还能连死人都要截吗?”这话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付辰,“三爷,妻弟死的冤枉,能不能算做牺牲,也全了他的脸面。” “这都好说,我回头和父帅说一声就行。” 付辰一直没说话在一旁,观察着江永宁和江景澜父子。此时,听江永宁看问自己,急忙应付了一下,接着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江叔叔,你知不知道夏小舅舅平时都和什么人有来往?” “这事我还真不清楚。”江永宁听到付辰问老脸顿时一红,“我平时军务繁忙,也实在顾不上元宝。景澜景泽,你们知道吗?” “我跟着大哥也有很多事要忙的。”江景澜摇摇头,显然平时也无暇顾及这位小舅舅,“景泽八月底才会东北。” 付辰也清楚江家父子三人说的是实情,尤其是江景泽成天跟在自己身边,肯定顾不上夏元宝。 “他死得蹊跷,依我看应该是有人自城里就尾随他出去的。”让他思索片刻,“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排查下平时接触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妻弟有可能是奸细?”江永宁明显接受不了这件事,急忙否认,“这不可能,这小子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再说了,他有几把刷子我是清楚的,他也不是这块料。” 付辰听着江永宁解释,忍不住挑眉:是不是也要查查才知道! 不过,他却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大战在即,又没证据,没必要和江家父子徒增芥蒂。 “江叔,小舅舅自不可能是奸细,不过他死的这件事还是要追查的。你放心,我会禀告父帅,按照烈士的规格安葬小舅舅。至于扶灵回乡,我觉得现在也不是时候,等局势稍微稳定了再说如何?” “这……那好吧。”江永宁听到付辰也这么建议,不好驳了三少爷的面子,只好点头答应。 不过,他这刚刚冷静下来,脸上却突然多了一丝疑惑:“三爷,容我多句嘴,您这大白天的,突然带着景泽跑去城外的小树林子干什么?大战在即,您不是带着团里的弟兄在阵地那边巡视么?” 第466章 齐齐哈尔保卫战(1)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怀疑到老子头上来了? 听到这话,付辰腾地一下心头火起。 不过好歹他江永宁是老爹身边最宠信的副将,而且跟了他多年,顾着黑豹子的面子他也没有当下发火起来,而是冷笑了两声:“江叔叔是怀疑到家赫头上来了?” 要知道当年的奉系军阀们,都是带着点土匪脾气的,而且他黑豹子当初也是海伦的胡子头——三少爷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江永宁赶快摆了摆手道:“三爷您看,我就说我是多了句嘴,怎么还当真了。” 看着父亲立时的窘迫,江景泽赶忙道:“家赫兄,老爹也是多嘴问问……我也纳闷呢,你怎么突然照城外跑?” “我觉得他是奸细,要去看看是不是跟小鬼子碰头去了。”付辰没好气地说着,“哼,哪知道居然给你们家元宝舅舅收尸去了!” 这话说出来摆明了是在敲山震虎。毕竟大战在即,要真把奸细炸出来也是件好事——就算炸不出来他付家还不至于怕得罪了他江永宁,之前给他留几分薄面,也是看在他跟了自家老爹多年的份上。 而且,毕竟自己和景泽生死兄弟,付辰也不想让他夹在中间难做。 “江叔叔,小鬼子现在兵临城下,还是及早处理了夏营长的丧事,然后尽快准备战事吧。”付辰一笑置之,转而又道,“景泽,还是照着我上午的安排,把阵地再完善起来。” 听团长又吩咐任务下来,江景泽赶忙立正敬礼:“是,团长!” 见这三少爷如此轻松地结束了谈话,江永宁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也拧眉让人带着夏元宝的尸身离开,先带回去停灵在自己的指挥部,然后发电报回夏家报丧。 夏元宝的死讯在夏家引发了不小的震动不说,付辰把事情报告给了自家父帅和大哥。 就算他夏元宝再怎么不成器,也是江省军队正儿八经的营长,一番震动后,父兄的意思也是想从夏元宝身上追查奸细。 只可惜,父子三人还没有开始行动,却收到消息说:小日本的仙台军团和广岛师团,再加上从白城逃出去的一小撮伪军,已是全部集结完毕; 这次战事两大师团极为重视,由多门二郎亲临前线,由昂昂溪向着齐齐哈尔逼近;另外还有一支军团刚刚抵达东北,也正在修整阶段; 满蒙军总司令本庄繁亦是从沈阳迁至旅顺坐镇前线,手下的几个师团随时有可能支援前线两大师团。 自柳条湖事变以来,一场最惨烈的大战即将爆发。 ………… 民国二十年。 1931年12月2日。 作为华夏最边陲的省份,黑龙江省已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入眼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雪白。 气温一个劲地往下掉,就连大白天出太阳的时候,暴露在空气中的脸都能迅速冻僵。 时下,付辰和团里的几个军官都身在阵地中后方的掩体里,号哭的鬼风不断地从机枪眼,观察口,甚至是刚挂上的棉门帘往进钻,冷得徐海水不断催促顺子赶快往炭盆里加柴。 “还是叫阵地上巡逻的弟兄,把火也生起来吧。”付辰一面研究着地形图,一面偏头对身后的冯若英吩咐了句,“对了,观察岗上的不许!” “是!”冯若英旋即敬礼,然后转身小跑出门。 战争的阴霾在整个齐齐哈尔弥漫,四处人心惶惶,有本事有能耐的也早已逃离齐齐哈尔撤退到了哈尔滨和海伦,或者干脆南下过了山海关去了北平。 前几天阵地上还有老百姓挑着吃喝前来劳军,这些日子天寒地冻,再加上小鬼子的逼进,已很少有老百姓来阵地上了。 阵地上一片死寂,只有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在盘踞。 “走,看看去。”从上衣兜里摸出烟盒来,付辰拽了一根点上,然后回身把烟盒递给跟在后面的江景泽。 军官们把烟一个个点上,这么冷的天气没口烟顶着可不成。 东边渐渐升起一轮惨淡太阳,仿佛连丁点温度都没有。白毛风卷着碎雪,飞速掠过突击部的两道阵地,割在每个人脸上生疼,几乎每个蜷缩在掩体的弟兄都挤在火堆边搓手搓脚,见着付辰的到来,更多的士兵纷纷站起来对他敬礼。 “辛苦了弟兄们!”付辰笑着摆了摆手,让他们自便。 随着他继续往前走,阵地上很快热闹了起来,也是快到轮岗放饭的时候了,在雪窝子里几乎呆了一夜的士兵们活动了起来,打算去热腾腾地喝一碗粥,再吃两个馍,然后就能舒舒服服回去睡觉了。 “怎么有好多大雁啊?” 身边突然有个小兵指着远方喊道。 大雁? 这都什么季节了,怎会有大雁? 听到这话付辰刷一下将脸转了过去:七八只“鸟”排着人字形往这边飞掠而来,第一眼看过去的确像大雁…… 妈的! 瞬间意识到那些是什么鬼东西,付辰立马爆发出怒吼:“小鬼子的飞机,快!快拉响警报!” 众人立马换了副冷酷的面孔,根本不用付辰吩咐第二遍,手下所有的军官一阵风似的就是狂奔往自己战斗位去了。 “点火,点火!”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空袭警报,付辰对着站在火堆边的弟兄怒吼——付汗青提议所有的阵地升起狼烟,一则是互相提醒准备战斗,另外,就是为了应对这些该死的小鬼子飞机,黑漆漆的烟雾在头顶弥漫,能够一定程度地阻碍飞行员的视线。 几乎是转瞬间,那七八架战斗机就已轰鸣而至——突突突突的机枪迅速扫射而过,这些迅速射来的机枪弹迅速把眼前变成冲天的火光世界! “啊!” 有个别新兵来不及躲入掩体中,被这大口径的子弹立时射成蜂窝煤,身体几乎是炸裂开来的,血肉迅速迸发开来,眨眼间就把原本洁白的积雪变成刺眼的红。 阵地眨眼间就混乱起来,抱头蹲在掩体里的士兵们都不敢冒头,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个别不走运的被机枪弹命中身体。立死也便好了,更多的则是被炸了手打了腿的,阵地上瞬间一片哀鸣…… 第467章 齐齐哈尔保卫战(2) “狗日的!” 不仅是点燃了整个阵地,机枪弹迅速掀起了一阵碎雪和尘土,抱头蹲在掩体里的付辰啐了一口,迅速从腰间拽出信号弹就对着天空接连发射:“妈的,城头的高射炮在干什么!?” 几乎是信号弹升空的同时,墙头的高射炮就在轰鸣了……可惜跟江桥的情况差不多,他们根本组成不了严密的火力网——小日本的战斗机高速穿行着,像一只只灵巧的蜻蜓,时而拉出一道要命的急射,火雨中更多的人倒下了! 有些掩体后面的重机枪报复似的对着天空玩命的扫射,然而还没咬住任何一架横掠过的日本战机,却给其中某个飞行员捕捉到了炮台的位置,嗖地一下低空盘旋,扔下了炸弹! 完了…… 就听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炸弹坠地声,那枚可怕的炸弹在触及炮台的瞬时就炸开了花,能让人目盲的火光吞噬了整个炮台,人统统都被炸上了天。 看着那围在四周的沙袋都给炸得无影无踪,付辰瞬间手脚冰冷。 他终于知道,在后世为什么在评价抗日战争是:工业国家对农业国家的全面碾压……这,这已经不是碾压的问题了,几架战斗就能让精心布置的阵地损失惨重,简直算得上是降维打击了! 缩在掩体里的付辰脑子里在飞速运转着,看来想要跟小鬼子干,没更高级的武器是不行的! 然而就在此时,城头忽然响起一阵欢呼——有架贪便宜的鬼子飞机想对阵地后面的岸炮丢炸弹,却没想到被凶悍的高射炮手咬住,轮流扫过去把一面翅膀炸得稀烂。 呜…… 损毁的飞机在空中斜斜地划过一道火光,眨眼间撞击在地炸得天崩地裂。 “打得好!” 兴奋的付辰差一点从战壕里跳起来,接下来士兵们更是一脸喜色,就听头顶的引擎轰鸣骤然多了起来——十几架喷涂着东北军旗帜的飞机横扫齐齐哈尔上空呼啸而来,在加入战团的瞬间就开始机枪扫射。 “好,太好了!”连一直捂着钢盔,蹲在地上的顺子都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阵地上更是因为友方空军的加入而变得欢腾。 该死的敌机不再下蛋,也不再死咬着炮台和碉堡玩命,而是跟东北军的战机纠缠在一起。 很快,付辰干掉白城机场的优势就显现出来:显然能调来的飞机就剩下这七八架了;而且这些玩意必定是从更远的机场奔袭而来,飞行员们本就疲惫,没一会儿就让东北军的飞机干下来一架,直接栽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然而就在此时,付辰的头皮又是在隐隐发炸,这种感觉往往是在威胁迫近的时候,身体爆发的“警报”…… 付辰不由从掩体里猛地探头出去,向远方眺望—— 松嫩平原一马平川的黑土地如今是扎眼的白,地平线上忽然接连地闪过耀眼的光芒! “别卧倒,抱头蹲下,蹲下!” 忽然意识到那些是什么,付辰猛地拽起趴伏在地的江景泽和顺子屈身蹲在地上——根本不是影视剧里所描述的那样卧倒,趴在地上,这样的姿势才能在战壕里保护好身体,特别是内脏……而趴在地上却很容易被土地的共振伤及内脏。 新兵蛋子不懂这个,很多都吓得趴在地上,然后内脏被严重震伤丧了命。 所以,部队里向来有新兵怕炮老兵怕枪的说法。 小鬼子的重炮,立刻把阵地前方的地雷阵铁丝网轰得乱七八糟。 然而炮火显然不止是想破雷,更是想把整个齐齐哈尔的前沿阵地全部都掀翻。 “鬼子要来了!”付辰眼底闪过一道凶光,眼看自己阵地左右两翼的其他阵地上,士兵们已带着枪和手榴弹,猫着腰往战壕里狂奔——付辰也是站起身来,对四下的弟兄大吼着准备战斗。 身后的冯若英竖起了东北军和黑豹子的旗帜,付辰知道,这代表着老爹的督战队也是亲临现场,任何人胆敢后退都会被直接干掉。 “杀!” 接连的嘶吼从每个东北军战士嘴里传出,这些几乎被土掩埋了的年轻人们抱着枪支手榴弹开始往前冲。 “迫击炮!”付辰对着身后的炮手们怒吼,每个人扛着炮管,炮弹,开始在身后的掩体里列阵——这些经过江桥抗战的士兵们现在打炮已是相当精准了,就算是不够精准,一连串出去的饱和攻击也能让冲上来的鬼子们吃尽苦头。 咔咔咔…… 回脸,付辰已能看到几辆笨拙的坦克缓缓地开了过来……他认识这玩意,都不是鬼子的国产货,而是进口于法国。 当年一战之时法国造了不少这种坦克,但没想到一战爆发了这些玩意都派上用场……然而这么些年过去,主战坦克早就更新换代了;法国人自己用不上,正好廉价全卖给了小日本子。 付辰知道,法国的坦克便宜是便宜,便宜多半就没有好货,不仅皮薄,而且一战时期的坦克履带更容易被损毁,只要一旦炸脱了扣,就成了破铜烂铁。 但就算是皮薄,步枪的子弹也是打不透的,小鬼子们猫着腰,手持歪把子机枪和三八式,猫在坦克阵里头已开始疯狂地推进。 这种诡异的景象新参军的东北军们根本没见过,这么大的铁家伙冒着黑烟轰隆隆往前开——旁边的阵地已是开火了,但不管是轻机枪还是步枪手榴弹,根本奈何不了这些鬼东西! 小鬼子……越来越近了。 “听着,这些玩意叫坦克。”付辰轻声说着,“不要怕,它们钻进壕沟就动不了了,炮台负责轰击它们的大轮子,一旦废了那些铁链子,小鬼子就要露头……到时候,你们点着了酒瓶子给我照着他们的龟壳里面招呼就是了!” 付辰知道肯定会有坦克参战,除了准备好破坏履带的武器,另外他从城里贩卖高度白酒的酒厂,买了一大批可以直接点燃的高浓度白酒,然后让人分装在酒瓶子里并插好大量的棉花等助燃物,就是专门对付坦克的。 说白了,就是等坦克打开舱盖的时候,把这些土制燃烧瓶扔进去“烤猪”! 第468章 齐齐哈尔保卫战(3) 不光有燃烧弹,他还在壕沟里预埋了很多足以破坏坦克履带的炸弹——炸药都是他在实验室里,先在网上寻找数据和公示,然后利用电脑多次模拟之后,才进行试验改良……那些玩意足够在拉响的瞬间把坦克履带完全破坏。 “放近一点,再放近一点!”付辰对着阵地左右低吼着,他两侧的阵地已是炮火轰鸣,步枪齐射——不光是身后督战的付玉廷有点失神这儿子怎么忽然畏战了;连带头顶还在激战的飞行员也有点发蒙,其他阵地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的阶段,怎么这一片反而没动静? 就在阵地上的战士们都等不及的时候,付辰忽然对身后的迫击炮手们大喊一声:“打!” 每根炮口都炸出光亮,虽然准头稍微差了一点,但密集程度交织成足够的火力压制,让坦克掩护的日军步兵大吃苦头。 紧接着,坦克进入了壕沟和炸药阵,江景泽指挥着几人立刻拉下火线——就听粗壮的炸响,不仅是坦克纷纷趴了窝,跟在后面来不及躲闪的鬼子们也接连被送上了天。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冲锋,几乎是所有的鬼子就开始呜哇乱叫着飞跑上来。 这些他妈的小鬼子还真是够玩命的,往前冲腰都不知道猫着,在进入最佳射程的同时,狙击位上的徐海水等人已是开枪了! “打!给我狠狠打!” 作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徐海水一向都能很冷静的应对战斗,可如今却也免不了有些颤抖,猛烈的炮火,不断冲击着每个战士的身心,震天的炮声甚至能让人暂时失聪。 砰! 砰! 砰! 一颗接一颗的子弹从他的枪口射出,射倒一个又一个敌人,然而小鬼子却好像完全没有畏惧一般,依然拼命地冲上前。 天空中依然有飞机从头顶划过,偶尔投下一枚炸弹给守城的东北军造成不小的麻烦,好在大部分的飞机已经被东北军的空军牵制住了。 眼看着敌人就像收麦子一般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所有东北军的士兵也跟着兴奋起来,胜利就在眼前。 谁说他们保不住齐齐哈尔? 就算小鬼子再凶残,也架不住全军齐心合力。 终于在又损失了一辆坦克之后,作为此次战役的最高指挥官的多门二郎下令撤退。 眼看着仓惶离开小日本,东北军的战士们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然而作为指挥官的付玉廷却开心不起来。 一时间所有的东北军高层都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望向付玉廷,在场的都是老兵,心知肚明。 虽然这一次打退了多门二郎的进攻,可他们心里却这清楚,这只是小日本的先头部队,其中一大部分还是白城撤退下来的残兵败将。 这次进攻,最多算是小日本的试探性进攻,关东军的主力部队还在后面。可饶是这样,他们依然损失惨重——这还是在白城机场被毁,付辰又想办法压制住了坦克的进攻的前提下。 半人多深的战壕里遍地伤兵,到处是死尸……鲜血和残肢染红了地面,很快又被齐齐哈尔极低的温度冻成了条条血渣,连冲上阵地的义务兵都化身血人。 “来,快来搭把手!”就听阵地西侧有人在喊,付辰赶忙指挥手下去帮忙抬伤兵——让他胆寒的是,有些还在喘气的弟兄稍微一碰就就开始口鼻涌黑血。 作为军医的他心里当然清楚,他们都是被炮火震伤的……别说现在的医疗条件,就是在21世纪,都很难抢救过来。 付辰的阵地还算好的,因为坦克顶上来的时候他指挥得当,负责受北翼阵地的两个连队死了个精光——有个连长怀里还抱着直冒硝烟的轻机枪,下半截都给迫击炮炸没了。 凝望着一片惨况,付玉廷良久说不出话来,一侧的张辅臣也是脸色灰暗,两人侧身说了几句话,付玉廷才下令道:“家赫,独立团打扫战场,余下团级以上军官指挥部报到!” “是!” 众人齐声答应跟着付玉廷离去。 付辰则带着独立团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直到这个时候战争的残酷才真正的体现了出来,整个战场被炸四下焦黑,地上到处都能见到死尸。 有东北军的,也有小日本的。 然而这些尸体要都是完整的也就算了了,可炮火之下,往往还没等反应,人就被炸成碎块,有些残肢甚至挂到了树上,都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就算是还活着的伤员,大多也是手脚被炸断,落下来终身的残疾。 地面上除了被炸弹炸出的焦黑,就是被染红的雪,黑色红色白色交织在一起,一如炼狱。 这就是战争的恐怖,刀剑枪炮无眼,能活下来除了出色的战斗技巧,就看运气了。 “二狗子!” 就在付辰正暗自叹气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哭声,他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身形瘦小的士兵,正趴在一具已经炸的残缺不全的尸体上。 “你的同乡?”付辰走到士兵身边,关切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对方竟然极其年轻,一张被炮火熏的焦黑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稚气。 至于那具尸体也同样年轻。 “三,三爷!” 小兵点了点头,看到是付辰急忙站直身子敬礼,然而却依旧忍不住更咽,“他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 “节哀,弟兄们都是好样的。”付辰再次叹了口气。 他在21世纪曾经参加过外国的集训,在集训中给他印象最深的是个美籍黑人女兵。那个女人出手狠辣,打起仗来也不输男人,被同行的美国大兵戏称为母豹子。 可是一次和那女人攀谈的时候,付辰才得知,对方是雇佣兵,今年二十五岁可却有着十二年的雇佣兵生涯。 那女人给他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在战争中,你永远不知身边的人什么时候离去。也许昨夜还躺在你身边的同伴,第二天就可能被埋于黄土之下。 他依然记得女人的那双眼,没有半分光彩,就仿佛是一个年已过百岁的老人。 第469章 齐齐哈尔保卫战(4) “我没事,三爷!”小兵强忍着难过,倔强地保持冷静,可紧锁的眉头却出卖了他。 “晚上,许你喝点酒。”付辰叹了口气,“去把你兄弟好好安葬吧。” “多谢三爷!”小兵见到付辰安慰自己,不管能不能真的喝酒,心中也依然抱着感激。 接着付辰又在战场上走了一圈,到处可以见到类似的情形,不少人认出了自己死去的兄弟,或者沉默不语,或者抱着尸体痛哭。 天空,忽然从西北方赶过来一大片积雪云,渐止的风很快横扫而下大雪,雪片越来越大,焦土逐渐被掩埋,可战争的阴霾却依然笼罩。 风雪渐大,很快第二波小鬼子又是赶上来了——这一次,鬼子并没有出动空军一则天气太恶劣了,而且那几架残余的战机也要返航回去整修,暂时也没有其他空中力量支持。 没有了头顶的威胁,战士们打的远比最初要顺手,这波潮水般的攻击又被轰了下去……死伤在持续,大量的尸体,堆砌在阵地上连抬都来不及抬下去。 齐齐哈尔很多民工还有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都跑出城来帮忙搬弹药,还有抬死尸。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给这惨烈的战争景象吓得完全动弹不得,不要说那些不断在人群中间爆炸的迫击炮弹,就是横飞的流弹,也足够把人吓死了。 更有些运气不好的,给横飞的流弹命中,倒地就不喘气了。 就算在21世纪去国外维和,身为军医的付辰也没遭遇过这样惨烈的景象,一具具尸身早就残缺不全,不断有弟兄倒下——更多的伤兵蜷缩在战壕和散兵洞里鬼哭狼嚎。 不知硬着头皮打退了多少次进攻,连作为团长的他,几乎也成一团血人。 接连的战斗,齐齐哈尔的守军们意外的获得了特殊的“帮助”,那就是严寒。 刺骨的寒风,让小鬼子举步艰难;狂风暴雪中,东北军的战士们能够掩藏在战壕里避风,但是要冲锋的小鬼子就没那么轻松了。 而且付辰知道,日军的头盔有个致命缺陷,冲锋时人经过跑动之后会出汗,但寒风有会很快把汗冻成冰——如此一来,日军士兵的头皮和帽子头盔会冻在一起…… 很多人抱着枪连射击都不能,暴风雪中很多小鬼子还来不及冲上来就倒下了,退回城头的守军开始往城墙下面浇水,水还没落下去就给冻成大量的冰疙瘩,更多的倒霉鬼子连墙头都不敢靠近——这可比枪子儿更管用。 大量的日军居然被严寒击垮,多门二郎不敢再持续进攻,而是选择后退出齐齐哈尔的防御线。 进攻被彻底打退的时候,天已是彻底黑了下来。 付玉廷带着军官们又去商议对策,负责打扫战场的付辰继续带着独立团“工作”。 江省军队一向训练有素,付辰带着的独立团更是如此,不需要付辰多吩咐,就自动分工好,先将伤员运送至医院,接着又开始处理死者。 虽然是冬天,可是依然要防止尸体腐烂引发的瘟疫。 最终死难的士兵被拉到城西的坟场统一掩埋,城里还有群众想过来认尸,但这种状况之下,只能凭白增加混乱,没有什么其他用处。 “乡亲们,小鬼子说不定说话就又要冲上来了,而且这天寒地冻的……大家一窝蜂地冲进来找亲人,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付辰对着悲恸的人群大声喊着,“乡亲们若是相信我付家赫,就请各自回家!三天以后,付家会整理出一份阵亡弟兄的名单……到时候大家凭名单去领抚恤!” 江景泽给他这番话惊到了:什么统计阵亡名单,还要三天之内报出来,还要给钱?听都没听说过这道理啊…… 再说了,都什么时候了?眼看齐齐哈尔还有江省军队的生死存亡都给威胁,还有工夫管死人的事? 不过他家赫兄做事向来不是没道理的,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就在众人忙着挖坑,掩埋尸体的时候,冯若英也带着伤亡报告找到了付辰。 连上当时没断气的,担架还能抬上走的,独立团就剩下不到五百个脑袋了! 听完报告,付辰心不由得一沉! 他知道这样的战斗必然会伤亡惨重,可是没想到却惨到这个程度——就这么一场战斗下来,独立团居然死伤过半! 再这么打下去,只怕不出三天,他的独立团就能全部战死在齐齐哈尔的阵地上! 双拳紧紧握在了一起,付辰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家赫兄……”江景泽的脸也是铁青,却不单单因为严寒的缘故,“齐齐哈尔,怕是真的守不住了吧!” 这还是付辰心头第一次有着这样的颓败绝望——小鬼子的攻势太猛了,而且他们连一点援助都没有! “走,回指挥部。”付辰安顿好一切,急忙往回赶。 此时,整个指挥部出奇的安静,虽然会议并没有结束,却没有人开口,每个人只是默默地抽着烟,弄得整个军帐内都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见到付辰进门,付玉廷才挪动了一下身子,抬眼看向付辰:“怎么样?” “不大乐观。”付辰摇了摇头,将师部报上来的结果复述了一遍。 气氛一下子又跌落到了冰点,在场所有的军官脸色都是越来越难看。 “老二,看来真是做哥哥的误会你了。”张辅臣最先站了起来,“我们所有人都错估了小鬼子的战斗力……才是一个白天,各个方面损失都这么大,再是打下去,不是弹药的问题,而是人都要给打光了!” 这种时候,也就是黑豹子的大哥胆敢“唱衰”——可就算没这样的主观论调,在场的军官也都看明白齐齐哈尔守不住了这个事实。 江桥抗战之所以能打得那么顺利,一方面是黑豹子多次指挥得当而且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另一方面是打头阵的多为伪军主力; 而且除去这两个原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小鬼子在横扫辽宁奉天无人抵抗之后,对江省军队太过轻视,才接连吃了败仗。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第470章 战略性撤退 多门二郎亲自率领仙台师团和广岛师团的主力横扫嫩江沿线,从江桥,到大兴,又从大兴到昂昂溪……直至现在一路高歌猛进,直接杀入省城而来。 虽然目前为止他们对这座省城还毫无建树,可也等于重创了守军——在没有支援的状况下,齐齐哈尔被攻破应该是时间问题了。 “父帅,听说这仙台师团,建团于日本仙台地区……”付辰刚想说纬度接近东北,却想到“纬度”这个概念似乎对于东北人来说太过陌生,于是换了词道,“他们的生活环境,温度,跟咱们东北是差不多的,而且仙台师团有过多次寒带作战的经验,他们今天虽然因为寒冷吃了些亏,怕是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嗯,这是一方面……”叶韵卿接过话茬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前沿阵地都顶不住了。今儿这一仗,长眼睛的都看到了,小鬼子一共才出动了七架飞机,接下来肯定会继续把飞机都押上来。而齐齐哈尔的飞机能用的就剩下二十多架,只怕是很难抵挡啊!” 付汗青也是马上说道:“司令,说到空军,咱们城头的高射炮阵今天是玩命的招呼了,可若不这样,鬼子飞机必然会对下面的战士造成更大的伤害——军需那边报告了,高射炮照这么个消耗,最多三天就能全打空。” 付玉廷双眉陡然一凛:“如此说来,单单那七架日寇飞机,就造成这么严重的损失?”有些话付玉廷没有完全说出来,看来这多门二郎必然是知道城中孤立无援的状况,他出动少量战机也恐怕在试探,另外,七架飞机也不算数量稀少,为了避免敌机扫射和投掷炸弹,城头必定会玩命了的招呼,也就是说,少量战机就能增加这座城市的内耗! “辽北辽南……依旧按兵不动。”付玉廷凝望着地图,又看着大后方,“苏联……现在看来,苏联武装干预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他本指望东北军内部自救,还巴望着苏军的武装干预——可现在似乎都落空了。 “父帅,”付辰刷一下站起身,“指望外人是指望不上的了,苏联现在正在搞第一个五年计划,在战争没有烧到他们边界的时候,只会隔岸观火罢了!” 迟早,小鬼子会继续北进,到时候有的是他们挠头的时候。 “老二,下令吧……”张辅臣也是站了起来,“守不住了,再坚持下去,就只能增加损耗……部队要真的元气大伤,咱们连海伦都看不住!” 从最初的坚守,到江桥的力排众议,付玉廷一直以为自己赌上黑豹子军,就能唤起东北军的反抗意识——但现在看来…… “全军听我号令,原107师,109师即刻拔营撤出齐齐哈尔,启程哈尔滨驻地。”付玉廷冷喝着下令,“张司令原部,谢参谋长随107,109师前往哈尔滨,我与吴俊升率领骑兵营断后!” 所有军官一块起身立正应是,然而付玉廷却忽然把目光转向付辰:“付家赫,李天孝,率领所属部队,前往海伦驻地!” 什么!? 一听这话付辰顿时瞪眼,怎么又让我去海伦? 哈尔滨不让我去守? “时间无几,我们要趁天黑和大雪迅速撤离,执行吧!”付玉廷并没有给付辰留下争论的机会,转身带着部众快速走出大帐。 “父帅,父帅!”付辰想追想去,却给兄长一把拉住,“家赫,听话,去海伦!” “开什么玩笑,哈尔滨不让我守吗?”付辰急了,他的基地金家屯子明显距离哈尔滨更近,说让他不去就不去吗?况且独立团的战斗力他有数,哈尔滨少不得他。 “独立团都剩下不到半个团了,还怎么打?”付汗青冷冷说道,“你有那么多战马,到了哈尔滨失去补给,你能管好你的马?海伦水草丰沛,能够最快恢复独立团的元气,父帅这样安排并非是不让你参战——你得让独立团继续发展,未来……未来才好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 听到这个词,付辰忽然抬头凝望兄长的脸。 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眼神之中,却似乎突然多了几丝忧郁。 黑豹子……黑豹子军只怕真的面临生死存亡之时了! 父兄未必看不出来,现在的状况,只怕连哈尔滨都保不住。 老爹,在,在留火种了。 独立团,就是他们黑豹子最后的火种。 “好好干家赫!”付汗青用力地捏了捏付辰的肩膀,“大哥一切安顿好之后,会给海伦拍电报的。” 回身也是快步离开了大帐。 “家赫,咱们现在怎么办?”李天孝匆匆从后面赶过来,随着大批军官们的离开,掀起的帐篷不断扇进刺骨的寒风和漫天大雪——付辰凝望众军官离开的背影,心头猛地涌起无限的悲哀来。 这些人之中,真不知又有多少人会把热血洒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 弟兄们,都要,活着回来啊…… ………… 就在付玉廷率领最后一批队伍撤出齐齐哈尔的时候,探听到这个消息的关东军司令部,立刻就陷入一片欢腾当中。 自打进驻满蒙还没有遇上过这么棘手的人物,他们是把这黑豹子付家赶出了齐齐哈尔,可真要算上损失,关东军也绝对算得上是损失惨重——从江桥一路到齐齐哈尔,帝国的勇士们死伤无数,特别是这黑龙江的严寒,更是让士兵们吃尽了苦头;军费投入更是远远超过了辽宁奉天两省。 不过,辛劳付出还是有回报的,他们还是拿下了黑龙江的首府齐齐哈尔。 多门二郎得意满满,手下们也是个个乐得合不拢嘴,特别是那位连续被打惨的寺内寿一,也是昂起了两个月以来都没抬过的脑袋——整个关东军,以完全胜利者的姿态,一边放着礼炮,一边蛮横地逼迫老百姓们出城迎接,浩浩荡荡地开入城中。 于是乎,这支骄兵尾巴又开始摇了起来,他们认为完全歼灭整个江省的“负隅顽抗分子”根本不是问题了…… 他妈的什么黑豹子,马上把你们打成黑猫黑老鼠。 不过,华夏有个骄兵必败的古话,关东军们……又要吃大亏了。 第471章 回马枪 在骄横入城之后,多门二郎开始修整部队让他震惊的是,源于这座严寒城市的冻伤官兵,居然多达上千人之多。 为了保持整支部队的士气,多门二郎严令知道此事的人保守秘密,并在与上级汇报的过程中,最大限度的轻描淡写……可是,在视察过野战医院之后,多门二郎还是因为大批因为冻伤失去作战能力,甚至是致残者之后,还是陷入对黑豹子和齐齐哈尔战斗的余悸当中。 “没有足够的御寒装备,我们应该避免主动和zhi那军队正面交手。”在向上级写下这样的实战汇报之后,多门二郎下令全军严守齐齐哈尔,非绝对挑衅的情况下不得随意出战。 和付辰他们所想的一样,齐齐哈尔真的把小鬼子打得相当疼,而且进入十二月,严寒和大雪让来自岛国的士兵相当不适应……由于缺乏对长期战争的准备,日军后勤部门缺乏防寒装备经过如此惨重的代价之后,他们才开始对防寒装备重视起来。 但后勤物资不是说来就来,相对于付辰早就慧眼独具,早在九一八事变之前就在建服装厂,为黑豹子军大多数人准备了棉服,日军御寒的物资远远不够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拖延了日军继续向哈尔滨和海伦推进的步伐。 就在小鬼子们变得疲劳沮丧的时候,却有一支部队在蛰伏。 天与地都因接连的大雪变成了一片苍茫的白色世界,就算是公路上的雪也十分厚实; 不过对于付辰的部队来说,如此环境却并没有影响到部队的推进,毕竟独立团经过齐齐哈尔保卫战,付辰死了不少手下……但防御战是用不着马匹的,于是他的战马在城中很好地保存了下来,独立团是人手一马,他的部队彻底转型为机动性更强的骑兵部队。 而且经过齐齐哈尔一战,就算是刚刚征召入伍的新兵蛋子也算是见过血,杀过人了;面对失去的故土,还有死伤的弟兄,所有人在撤离之时内心都憋着一股气。 一股急于报复的气。 所以,与大部队分道扬镳之后,付辰却没有率领独立团余部向海伦方向进发。 付辰择了一处被风的山坳,叼着根烟在等待;事前,他已叫了妥帖的人,把团里的伤兵,类似于顾宪成洛绾心之类的文职人员先行安排好,乘撤离时的卡车离开,并给每个人配备了相应的武器装备。 很快,江景泽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家赫,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你命令了!” 他在21世纪读过一本伟人的文选集,里面就有提到战略性撤退。 首先,战略性撤退的目的是为了保存实力准备反攻撤退之所以必要,是在面对强敌的进攻前,若不退让一步,则必危及军力的保存。 还有,文章里还专门提到了在力量比较弱的时候,如何与强敌交战那就是, 挑弱的打。 经过一番考虑,他现在就在预备着去挑个最弱的打。 从实验室里拿出大量御寒的酒,还有吃食分给每一位弟兄,并把之前所有从小鬼子手里抢来偷来的棉被,衣服,也统统都分了下去。 小鬼子怕冷,他们也是人,付辰现在要带领大家去玩一把命,没有足够的准备怎么能行? “弟兄们,从齐齐哈尔撤出来,把咱们好好的省城让给小鬼子,窝火不?”见兄弟们都准备停当,付辰最先跳上自己的战马,开始对众人训话着眼见每个人眼中渐渐升腾而起的怒火,“为了保存实力,给咱黑豹子留个火种,撤是已经撤出来了,不过!” 付辰忽然话锋一转,“小鬼子们洋洋得意,怕是把咱黑豹子都当成了孬种……现在,咱得教教小日本子怎么乖乖做人!” “三爷,您尽管吩咐吧!”丁春喜最先喊了出来,自打那个什么狗屁野田良子害了高劲远,他早就火透了小鬼子,恨不能把他们个个都生剥活吞。 “就是,咱现在就干小鬼子去!”队伍里又有人在喊。 眼看这些弟兄每个人眼中迸发着可怕的怒火,付辰大笑道:“好!果然个顶个都是站着撒niao的东北老爷们!咱现在就杀一个回马枪,让这些狗日的知道知道咱东北军的厉害!” “弟兄们,上马!” 就听江景泽一声怒吼,所有的骑兵们一跃上马,开始沿回齐齐哈尔的方向奔跑。 付辰知道,在他们快速撤出齐齐哈尔的时候,小鬼子必然会相当得意,而且这么冷的天气,在打了大胜仗的情况下,日军的防备必然会空虚。 况且,在他们认为已经把黑豹子军撵出省城沿线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想到,这支已被打散的军队,居然有胆子再杀个回马枪。 恃国家之大,矜人民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 民国二十年。 1931年12月20日,就在黑豹子军全面撤出齐齐哈尔的第二天,一支从洮南县城出发,前往齐齐哈尔。 几辆卡车并没有携带多少武器装备,而是听由他们前线的最高司令官的要求,临时征调了棉被棉服,厚重的作战手套皮靴等等防寒物资,前往齐齐哈尔运送物资。 要知道,这样的部队多属于辎重部队,作战力相对较弱,而且机动性也较差。 本着从伟人名著里学到的“柿子要捡软的捏”,付辰的骑兵队不打他打谁? 将整个骑兵部队藏在一个山坡之后,付辰和江景泽最先小跑着上了最高处。 手上拿着望远镜,无声地凝望公路沿线之处把伏击点选在这里,付辰的眼光不为之不毒。 此地,是洮南县城途径省城近郊昂昂溪的必经之路,而且,付辰刻意把突袭地点选在这里,就是因为此地道路狭长,而且雪厚极其路滑,辎重部队不得不把速度降下来,避免不必要的事故出现。 另外这里距离齐齐哈尔有一段路程,就算是快马加鞭,也需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此地,再加上雪天路滑,广岛师团的高机动化部队,在这个没有铲雪车融雪剂的年代,也只能望着雪野无限兴叹天时地利,再加上付辰手下都是速度极快的骑兵部队,打他们一个时间差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472章 倒霉的小鬼子 在来到此地之后,江景泽就猜出了付辰打算打突击战的想法——在齐齐哈尔大撤退之中憋了满肚子火的他,在猜到这个可能之后激动得心底狂跳! 也是端起了手上的望远镜,江景泽心情激动地在沿线查看,偶尔看到一两辆途经的汽车或马车,都会愉快地笑起来。 “明明是一群外寇,把咱们撵出咱自己的家……就冲昨儿白白冻了一天一夜,咱要抓条大鱼!” 付辰放下望远镜,回脸对江景泽说道,“小鬼子的钢盔设计构造有问题,而且他们并没有足够的抗寒物资;我推测,这次他们进攻齐齐哈尔冻伤者甚至比在战斗中被打伤的都多。” 江景泽一时半会儿没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脸上带着些迷糊,付辰徐徐给他解释道:“那么接下来,多门那个老傻子,就该跟上级要棉衣棉被了,不然这辰光还没进腊月,越来越冷的情况下他们如何继续进攻海伦和哈尔滨?” 这下,江景泽一下明白过来,兴奋地拳头砸进手里:“那么,本庄繁一定会把调集物资往齐齐哈尔送!咱们抢这支辎重部队就是了!” “你可算是上道了。”付辰高深莫测地一笑,转而又道,“你腿,真的没事吗?到时候打起来,可真顾不得管你。” “呸那个用你照应?还是担心你自己个儿吧!”江景泽撇嘴,又是拿起了望远镜继续搜索着。 真是个不肯示弱的。付辰摇头笑笑,也是拿起了望远镜。 就在兄弟两人在守株待兔的时候,那支被付辰等待的小鬼子辎重队,正在向齐齐哈尔的方向缓慢移动。 正如付辰所想,整支辎重部队的速度简直可以用龟速来形容了。 厚厚的积雪连续压垮了道路两侧的白桦,横在原本就破旧的道路上,给小鬼子增加了不少的麻烦。 “这又穷又破的鬼地方,帝国征服他们居然废了这么大的功夫。”这支辎重部队的军官名叫高田彰,属于日军独立山炮第一联队。 四十出头的高田彰完全就是这个时代的日本男人模样,矮个罗圈腿,长得满脸蛮横的模样。 “你们几个,赶快把前面那该死的破木头锯掉搬走!另外,行军速度要加快了,入夜前我们要赶到齐齐哈尔去!”高田彰一面骂着粗话,一面恶狠狠地对手下命令着,“这见鬼的风真要命,我可不想在野地里过夜!” 都是这些该死的zhi那人,在帝国的威严之下,不赶快放下武器投降,还胆敢反抗!坑的他们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还要从温暖的室内出门,累得要死装上所有的棉衣棉被,顶着刺骨的寒风,在这积雪深厚的破路推进。 带着愤恨一路过来,沿途的百姓却遭了殃,急着逃难的老百姓,不管是否回避还是逃走,都被他们追上枪杀了,其中不乏貌美的姑娘,愿意效忠皇军的都捆在车上,不愿意效忠的,士兵们拖到背风处就地办事,然后统统刺刀捅死。 zhi那是低级民族,没什么好可惜的。 “队长,又有车子陷进该死的雪里面了!” 就在高田彰指挥着几个手下切割横在路中间的树木之时,身后一个手下哼哧哼哧艰难地在积雪中小跑过来,湿滑的地面让他差点摔倒,整张脸都冻得通红。 “可恶!又陷进去了!?”高田彰气得差点跳起来,“你们是怎么开车的?难道不知道后车该跟着前车的痕迹走?是哪个蠢货的车?我要惩戒他!” 一面谩骂,高田彰叉着腰怒气冲冲地正打算跟着这手下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却听到一连串怪异的声音。 听上去,有点像…… 忽然意识到是什么玩意,高田彰刚来得及大喊一声:“迫击炮,快……” 后半句“快寻找掩体!”还没来得及出口,接连的炮弹在降落的瞬间就纷纷炸开花了! 这年代的迫击炮的杀伤力并没有多大,但如此密集的攻击,也足够小鬼子鬼哭狼嚎了。 几个手下瞬间就被气浪掀飞,跟自己的手下们一道向着各自相反的位置——人类在这种热兵器的攻击之下,简直是毫无抵抗之力。 转瞬间这些被轰起来的关东军们纷纷坠地,几分钟前刚汇报了“工作”的手下直接栽进了雪窝里,脑袋撞在一块花岗岩上送了命。 而高田彰也没好到哪儿去,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贲血的窟窿,嘴巴里也都是泥土和火药的焦臭味。 “准……准备战斗!”拼了命地喘着粗气,高田彰简直是艰难地爬起身来,然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对着身后的手下们怒吼着。 可眼前就剩下了乱抓的手臂,和张皇的手下们,只能蜷缩在卡车附近不断发出连串的惨叫声。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随着一声怒吼,付辰抽出了腰间的指挥军刀,带着所有的骑兵一齐扑了出来。 在第一时间,付辰就让弟兄们把所有的迫击炮弹全部打了个精光——反正带回海伦也没用,再说了,以后还用什么迫击炮。之前他在南京的香水湾研究过一批飞雷,现在,是让它们彻底登场的时候了。 而面前的这些倒霉蛋,就是承受了这一堆饱和攻击,只能零星组织起回击。 仓促的迎战,立刻就被付辰的骑兵直接冲散,所有人在进攻的瞬间根本没打算留情,玩命的开枪,践踏……短兵相接的过程中砍刀,刺刀,那真是玩命的招呼。 眨眼间小鬼子损失大半,高田彰部哪儿能招架得住,丢下几辆来不及带走的车辆,然后开起能运走的物资边射击边逃走。 可是,付辰他们的战马实在是太快了,如果是平常的话,汽车当然要比战马稍快一些,但这样的鬼天气,如此厚的积雪,地面湿滑难行;就算是在疯狂的突围过程中也被骑兵死死咬住无法脱身。 高田彰一面逃走,一面向齐齐哈尔的多门二郎呼救,可他知道,就算从齐齐哈尔往这里赶,至少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 “撤,前面有个镇子,我们,我们可以在那里组织起来防御!”高田彰到底也是陆军大学毕业,马上想出了应对之策。 第473章 全歼辎重队 高田彰的手下们一听这话,眼睛纷纷都亮了,拿起手上的武器开始更卖力的反抗——要是能逃到镇子里面去,对方的骑兵优势就发挥不出来了,他们生存的可能性就更大。 可这个意图,立刻就被冲在最前面的丁春喜发现了。 “还想逃么,小鬼子?”丁春喜冷笑两声,眼底快速掠过一丝残忍。 他们今天来,要的不是痛击小鬼子,而是要全部干掉他们——怎么可能留几条漏网之鱼? 回看身边的团长,付辰则是对他高笑一声:“去吧!”看老丁这模样,已是成了要下山吃人的猛虎,你这会子放他出去,自然会把小鬼子个个咬死。 “弟兄们,跟着我一块宰日本猪去啊!”丁春喜从后身拔出了一把足足有一米长的大砍刀,跟发疯似的带着一队骑兵就从侧翼疯扑了上去。 我去,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弄了这么一把长又宽的大刀出来? 而且,怎么跟恨极了小鬼子一样? 付辰这才发觉,经过白城一战,老丁是真有点不太一样了,从前油皮混钱拿,现在……明显是要杀光眼前的小鬼子的架势了。 很好,老子就喜欢这样。 不管怎么说,玩命打鬼子的就是好汉。 也是怒吼了一声,付辰带着手下们对那些仓皇逃走的小鬼子发起了冲锋! 慌乱中,高田彰才是看到了那面黑豹子旗帜,胆寒的他总算知道是犯在谁手里了——他马上下令焚烧物资,枪杀车上那些没来得及享用的“战利品”。 “王八蛋,打不过就要烧东西。”江景泽气愤地骂了句,这下买卖赔了,抢不到小鬼子的好东西了。 “正常,小鬼子不会肯把东西留给咱们的。”付辰哼了一声,“杀,能抢多少算多少!” 很快,骑兵团就把他们团团围住,付辰眼底盛放着杀气,不光是他,他手下的每个弟兄都杀红了眼。 他手下的骑兵,除了原锦州的骑兵营,另外都是黑龙江本地人,长在这黑水白山之间的人们民风彪悍,打起仗来不要命,面对这些侵略者……报仇雪恨更不要命。 “卑鄙的zhi那人,胆敢偷袭帝国的军队!”仇视地盯着那面黑豹子的战旗,满脸是血的高田彰手上抄着一把佐官的军刀,摆出副防御的姿势对众人破口大骂。 “嘿嘿,小鬼子又在鬼叫什么?” “就是,说点人能听懂的!” “鬼子鬼子,又不是人,鬼叫出来也挺难为了。” 汉子们一脸鄙夷的笑容,言辞极尽挖苦之能。 日语体系哪儿有华夏文字博大精深,骂人的词多是什么混蛋猪猡之类,付辰嘿嘿笑了笑,张嘴就是一句日语来:“哪儿来的日本猪?是仙台猪还是广岛猪?不知道宰了有没有咱们自己养的好吃。” 不光说他是猪,还要问他是哪儿的猪,更让高田彰不能接受的是,还要拿他和他们自己的猪比较“好吃不好吃”。 高田彰气得脸发红,呜哇乱叫着要跟付辰玩命。 “这位指挥官,我作为己方指挥官,尊敬你的武士道精神,愿意和你进行一对一的比武。”付辰划地抽出腰间那把野田林志的军刀来,对着高田彰叫嚣着。 “你说什么,不会要跟这小鬼子一对一吧?”江景泽一下急了,“干什么你,难不成还尊重这头猪不成?” 付辰笑了笑没说话,对着手下们一摆手:“除了这个带头的,都给我崩了!让新兵们来!” 团里这次还招上来不少新兵蛋子,虽然经过齐齐哈尔保卫战,大多都是给关东军的飞机大炮还有洋枪打蒙了,尽管有的留下一条命来,谁知道敢不敢杀人放火——有这么一群猪,拿去练枪法最好不过了。 “这个活我爱干,我带人去!”丁春喜马上自告奋勇,眼里凶神恶煞。 “好!”付辰大笑着,偏偏从战马上一跃而下。 没有一手提着军刀,付辰却没有急着走上去;面前的高田彰咬牙切齿,全身皆备着望着他,一副准备扑杀的架势。 “听着,都不许动,这是我跟一位武士之间的较量。”高田彰摆出副“高贵”的样子,还一本正经地对手下们吩咐着。 关东军的士兵们一愣,对方已是将他们围死,还,还要一对一? 付辰的薄唇划过一丝桀骜的笑容,用不拿刀的另一手掏出烟盒来点上,那样子真是要多拽有多拽。 “武士的精神啊……”漆黑的眼底倏然掠过一道惊起的杀意,付辰却忽然拔出腰间的勃朗宁,对着高田彰砰地连开了一枪! 一枪……炸开了胸口。 本以为自己在“玉碎”之前,至少能拉对方这位指挥官垫背;即便不敌没法杀死他,至少也能维护作为一个“武士”的“荣誉”…… 然而,对方却根本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你,你……”嘴里猛地奔涌出一口发黑的血浆,高田彰还想骂脏话,却提不起气来了,带着满脸的遗憾倒地身亡。 “一个……不留!”付辰眼神淡漠,口鼻吞云吐雾,缓缓放下了手上的勃朗宁。 “是!”丁春喜指挥着所有新入伍的新兵们抬枪,“开火!” 一阵枪林弹雨,在场的小鬼子没一个站着的了。 “还他妈武士道精神,在老子面前他配么?”付辰一跃上马,对江景泽说道,“逗逗狗而已……再说了,老子可是个不要脸,可不是他妈什么武士。” 江景泽一愣,不由摇头苦笑了句:“看你这样不要脸……我也就放心了!” “叫弟兄们赶快打扫战场,这日本猪肯定会求援齐齐哈尔,我们没时间浪费。”付辰把脸转向另一侧对冯若英,“我可不想被多门二郎包饺子。” “是!” 马上带着弟兄们去灭火,然后翻能用的战利品……果然如付辰所想,车上的武器弹药并不是很多,只有少量的香瓜手雷,另外都是些棉衣棉被棉手套帽子什么的。 当下直接就瓜分了,人们一边骂着:小鬼子的东西倒不错,一边倒也穿戴上了。 只是让付辰震怒的是,有一辆卡车上面,居然有七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女尸体。 都是十四五岁的花样年纪,但都被枪杀了……想必是小鬼子们觉得带不走,不如干掉算了。 第474章 海伦 看着这些已被枪杀的少女,付辰简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两军交战拼的是国力和刀锋,这他妈小鬼子打仗总是捎带老百姓,祸害无知少女,还他妈大言不惭什么狗屁武士道精神!? “小鬼子简直太可恶了……”江景泽也是一头怒火,“刚才那状况,分明是没法突围,他们想的居然是第一时间枪杀这些无辜的女孩。” “一群亡命徒。”付辰眼神阴郁,对冯若英吩咐道,“让弟兄们找个地儿都葬了吧!也都是可怜人。” “是,三爷!” 马上唤来几个弟兄收敛这些无辜少女的尸身,付辰则是快速将卡车上有价值的东西全部往实验室里搜集。 丁春喜提着他那把大砍刀,一直在小鬼子的尸体跟前来回游弋——个别被命中的小鬼子并没有完全死透,横躺在这冰天雪地苟延残喘。 但凡发现还有动静的,丁春喜就是一刀——这一切,都给装完物资的付辰看在眼里。 回头就看到负责警戒的徐海水打马狂奔过来:“三爷,就像您说的!有小鬼子从齐齐哈尔的方向杀过来了。” 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付辰回身,立刻对着左右大喊一声:“弟兄们,小鬼子来了,咱快撤!” 处于如此恶劣的环境,多门二郎大批量出动机械化部队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小鬼子报复心理很重,他们在此全歼辎重部队,所有的物资都被带走的带走,焚毁的焚毁——如此重大的损失,小鬼子不挑脚才怪! 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给团团围住,死倒是小事,给他们活捉了,自己那个不要命的哥哥万一按捺不住,带着人冲齐齐哈尔,那小鬼子可就完成“完美”的围尸打援了。 就在日军闻讯赶来的时候,付辰带领着骑兵们就跑没影了,就留下这一堆的尸体。 前来救援的机械化部队,所属于广岛师团。 跳下战车的诸君看到面前这惨烈的景象,气得是捶胸顿足——在接到求援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就赶来了,没想到在如此寒冷的天气跑了如此远的路,居然连个敌人的毛都没摸到,只是来得及为被击毙的战友们收尸了。 很快,撤走的付辰等骑军,居然还赶上了李天孝的步伐。 “付大哥,你,你们没事吧!”见到众骑兵都是风尘仆仆一脸喜色的样子,洛绾心不由多问了句,“一定是打胜仗了吧!” “小场面。”付辰微笑着回应了一句。 “我跟你说啊绾心,我们刚才杀了个回马枪,把小鬼子三下五除二全干掉了哈哈哈!”江景泽是越说越得意,兴奋的不断在马匹上来回比划。 李天孝听得瞪圆了眼睛,真没想到这付三少爷,杀回去居然是干小鬼子去了! 有这好事居然不叫上我? 如此,一场足够漂亮的胜仗,虽然不能完全洗刷士兵们对于溃退的耻辱之心,却能极大的鼓舞军心。 不至于喜气洋洋地开进海伦,付辰和李天孝的部队,却一扫撤出齐齐哈尔的垂头丧气了。 就在独立团进驻海伦的时候,这消息不胫而走,马上引起北平甚至上海的记着们的注意,毕竟之前付三少在上海痛打日本黑龙会分会长,火烧日莲宗寺庙的事情才过去几个月而已。 如今付辰乃至整个东北军在东北战场上连连失利,甚至被日本人赶回老家的事情自然备受关注,很多人在都为付辰和东北军接捏着一把汗。 而面对蜂拥而来的记着,江景泽和冯若英却有些坐不住了。 战事连连失利,让江景泽原本火爆的脾气越发大,他忍不住先开骂:“奶奶个腿儿的,打败仗有什么好采访的,这分明是来看笑话。” “就是,而且战争情况如此不利,恐怕会引起民众恐慌。”冯若英虽然是个南方人,无奈和付辰江景泽等一众北方汉子混久了,身上也沾染了些暴脾气,如今甚至比江景泽还激动。“这群记着真是什么都敢报道!” 顾宪成算是一众人里行事最沉稳的了,他推了推自己的圆形眼镜慢悠悠地道:“三爷,景泽和若英虽是话糙理却不糙,这行军打仗的向来是报喜居多,而且贸然让记着进来采访,万一遇到心怀不轨之徒就不好了。” 然而面对众人的反对付辰却没有吱声,等到他们发表完意见,他笑着开口:“我就是要让全华夏的人都知道东北的情况。” “这是为什么?”顾宪成诧异的看向付辰。 “就是,家赫,你这是为什么!?”江景泽也急了,说不好听了,东北军连连失利,可以说是家丑,华夏人总是习惯家丑不外扬。 付辰此时正在镜子前面刮胡子,打了好几天仗他都未曾好好收拾过自己,脸上早就长满了胡渣。 等到刮下最后一抹泡沫之后,他才看着众人道:“小日本的野心想必大家也是知道的,这场战争也注定不是东北三省的战争,侵略者的铁蹄早晚会踏过山海关,让战火蔓延至整个华夏。所以要让全华夏的人都知道,日本人的凶残,也让大家都明白这场战争之下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付辰的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让众人一时间不由得沉默。 果然还是付辰格局大,心胸也大,不畏惧别人嘲笑他的失败,而是把眼光放在未来,放在整个华夏。 最终还是顾宪诚先开口,他叹了一口气,自嘲道:“还是老了啊,就想着闭关守国。再不学习一些新的理念,恐怕就要成前朝老佛爷那样的人了。” “顾先生哪儿的话,先生阅历丰富,家赫差得远,还要和先生多学习。”面对顾宪诚的自谦,付辰自然也不会托大。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了几句之后,付辰招呼来冯若英吩咐他安排记着采访的事情。 冯若英的动作一向很快,当天下午就把报社的名单通缉了上来。 这次来采访的记着,有两家北平白纸的;一家南京报纸的;另外来的最多的就是上海的报社,足足来了五家。 第475章 记者发布会 谁让付辰之前在上海的动静太大了,况且九一八事变之后,除了黑豹子付家,整个东三省都集体放蔫屁,别说上海人民,就是大半个华夏,都对这位付三少爷的动向极其好奇,其中更有一家报社是杜爷手下的。 杜爷提前也发过电报给付辰,明显是想要帮他造势。 除了这三大主要城市的报社外,另外的就是其他城市或者省份的报社,加在一起足有十几家。 面对如此多的报社,江景泽不仅头大:“我滴个老天爷,这么一大群的的,你都要见?” “那当然了!这么冷的天气,记者朋友冒着战火前来,还如此热情高昂,”付辰神秘地笑了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 这小子是不是又憋什么坏点子坑小鬼子呢? 江景泽表示怀疑,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付辰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 寻思了这么长时间,付辰巴不得有人来把黑龙江抗日的事情宣传出去,21世纪都说了,流量就是金钱,他虽然在这时候不能直播带个货啥的,但给手底下的弟兄们弄点慰问金还是简单的。 万一造势成功,血性汉子们北上抗日,他连人都有了……嘿嘿,正还发愁怎么把黑豹子的血性宣传出去,真是瞌睡来枕头了! 光是见见面怎么够? 光是写几份报道怎么够? 他是准备弄个新闻发布会,搞得越热闹越好,然后选择最大的几家报社再单独接见——为的就是弄得声势浩大,给整个黑豹子军还有江省造势,扩大影响力,总会有血性的汉子加入他们,总有爱国者会伸出援手! 就这么定下来了,付辰把顾宪成叫来,让他叫上几个细心的弟兄们,把宅子里最宽敞的储藏室打扫出来,齐齐整整地放上桌椅板凳,再铺上干净的蓝布,然后用彩纸写上爱国口号贴得满墙都是。 他本来想弄点鲜花什么的摆上,可如今这年代,再加上天气冷的能冻爆墨水瓶,还从哪儿能找来什么鲜花?就把家里老爹的君子兰弄了几棵充充数。 作为民国人,江景泽哪儿见过这阵势?连顾宪成都大跌眼镜,三爷哪儿来这么多的鬼脑筋?这样一弄,明明是个脏又臭的储藏室,居然变得明亮宽敞……就算他去大一点的工作站开会,也没见过这阵势啊! “不错不错,有点样子了。”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他妈再来点红地毯就更像样了。 眼睛又是转了转,付辰叫来洛绾心,让她去军需弄一身合适的新军装穿上,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再戴上军帽。 “喂,你这打算干嘛?”江景泽按捺不住了,折腾他心上人做什么? 洛绾心也一脸莫名其妙。 “想想看,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爱红装爱武装,拍几张照片宣传出去,你们说有没有人为了漂亮小姐姐来参军?正愁怎么征兵呢,让记者们给宣传宣传不好么?”一个兴奋,付辰居然把“漂亮小姐姐”的现代用语都说出来了。 “你这……鬼主意怎么这么多!”江景泽苦笑了两声,“别的不说,要是我我肯定来哈哈哈!” 次日一早,付辰让顺子把家里老爹最好的一罐茶叶拿出来招待已经到场的记者。 “场面弄的真是不小。” 就在前面招待报社记者的时候,付辰也是换了身崭新的军装,不仅把脸仔仔细细洗干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这原主的容貌本就清俊,这样装扮起来显得英气又分外俊朗。 一面修胡子,一面把想要说的话,和记着可能问道问题都一一写在本子上,然后又反复斟酌如何回答和解释这些问题,又思索怎么才能把情绪调动起来。 “付大哥,你看我这样行吗?” 正对着镜子修正仪容,就听到洛绾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付辰抬眼,从镜子的倒影里看到一袭宝蓝色东北军装的罗绾心。 清丽的面容薄施粉黛,为了戴军帽,微卷的头发梳成两条麻花辫,军帽下盈动清眸,腰身是如此细长,拢在皮靴里的腿又是那样细长——付辰忍不住刷地回身过去,竟是差点看呆了。 有日子没细细看她了……居然,居然这么漂亮了? “行,简直太行了!”付辰兴奋地说着,“绾心,就你这模样,至少能帮哥哥多征一个团的兵啊!” “付大哥您说笑了。”洛绾心低下头拿捏着衣角,羞红了的脸颊更给她平添了几分美丽。她第一次穿这样的马裤军装,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嘿嘿,以后绾心可以多穿穿军装,这多美啊!”付辰笑了笑打了个趣,“走,咱下楼吧。” 出门就遇到江景泽,他也是看着装容一新的洛绾心呆了一呆,也是夸了几句又道:“家赫兄,人来的不少呢,咱们该怎么整?” “等下我讲上几句咱们江省抗战,然后让记者们提问……”付辰抓了抓下巴又是说着,“最后把申报还有北平南京大一点的报社单独留下接见。” “这么多,挨个提问啊?那整到天黑也完不了啊!”江景泽一听要跟这些记者共处那么长时间,“我看不如跟顾先生说的,北平上海和南京的着重招待,其他地方的让他们去找与会的记者要资料吧。” 他平时最讨厌文绉绉的文人,尤其是以舞文弄墨为生的记着。他总觉得这些文人,不能扛枪不能拿刀的,只会耍个嘴皮子笔杆子,一点用处都没。 作为江景泽的兄弟,付辰当然很明白这位江少爷对记者的厌恶。不过,他毕竟两世为人,处事方面却比江景泽圆滑了很多。 他手起本子笑道:“景泽,那些是记者有话语权,得罪不得。再说了,咱们想要造势,就要把所有渠道都利用起来,大小报社都不能的得罪。” 他现在代表的不是他付家赫一个人,而是整个东北军,这种时候,他可不想穿出来对东北军不利的言论。 “别的不说,就怕这帮子货胡说八道。”江景泽挑了挑眉毛,“又不是没见过阴阳怪气的。” “放心吧!”这顾虑不是没有,这些耍墨水的为了抓人眼球,什么文章都敢往出写……江景泽倒是提醒到了,回头他是该与九爷和杜爷讲讲,帮忙盯着点。 第476章 招待会 三人紧随着下楼,付家在海伦的宅子也不算小,只是样式不同于南京和齐齐哈尔的小洋楼,而是更偏向于中式,前厅后宅三进三出,后院还有个不小的花园。出了寝房的门往临时会场去,天空依然阴沉地飘着雪花,整个院子都被一层白色的雪覆盖。 第一眼看上去倒是蛮诗意的,可这样的天气必然会拉低温度。东北的严寒会极大的干扰生产建设工作。 付辰稍稍眯了眯眼睛,再次整整衣服,继续大步流星往前走。时间还早,这间修整一新的会场里却早已经坐满了等候多时的记者,这些记者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期待和兴奋。 原本他们跑这一趟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作为四处采访的记着,军阀高官他们见多了,哪一个不是眼高于顶的,尤其又是这种吃败仗的时候,本来以为付三少会拒绝采访。 “早就听说这位付三爷行事一向与众不同,没想到传闻竟是真的。” “是啊,我是上海人,之前付三爷可在上海做了不少大事,就连上海的那两位大人物,都要和这位三爷称兄道弟的。” “哎呀,这不算什么。你们是不知道,这位三爷之前因为北平那位少帅拒战,上门声讨硬是把少帅说的无地自容。” “可这位之前在南京的名声可不大好,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 “这你就不懂了吧,但凡有大本事的人都不拘小节,都有自己的小脾气,远的不说,就说前朝的康熙帝……” 反正闲着无事,记者们很快就围在一起攀谈起来,都是耍笔杆子的人,聊起八卦来也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一时间竟然把付辰的从小到大的琐事扒得清清楚楚,对付辰的转变更是惊叹不已,可他们却谁也想不到,现在的付辰竟是个穿越者。 就在一众记着说话间,站在门口的卫兵简直就像卖弄他的嗓子一样大喊一声:“团长!” 听到这声喊,众人哗啦啦一下全体站了起来。 我的天哪。 眼看这位容貌清俊的年轻人,穿一身东北军的军装,来之前他还刻意让顺子熨烫过了,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英气。 况且,经过考黄埔,在上海黑帮打一条血路,又是经过这几个月的战斗,让他原本俊朗的面庞多了一些威严和杀伐决断,再配上军装,显得帅气十足,看的在场的女记者们脸都泛起了红晕。 我的老天爷爷,一直听说这位三少爷年轻有为,十八岁就做了黑豹子军独立团的团长,没想到还生得如此眉目分明英气十足——这要是身在上海或者北平,岂不是让那些阔家小姐都要眼热的么? “让诸位久等了,独立团刚从火线上撤下来,团里不少俗务繁忙得紧!”付辰龇牙笑了笑,竟还露出腮边两颗小虎牙来,“请坐吧诸位!” 如此平易近人一番话,让所有的记者们忍不住鼓掌叫好起来,一面注目礼迎着他落座,一面满心欢喜地摊本子拿钢笔,生怕等会儿漏下他说的半个字。 说真的,今儿这场面是付辰按照21世纪的记者招待会安排的,在民国还是新鲜事。 他走到了客厅最前方的桌子后面,这里已经被提前布置了一番,付辰甚至还叫人去附近的歌舞厅找来了麦和扩音器。 付辰在桌子后站定,抬手敲了敲麦克风,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开口笑道:“诸位记者朋友们好,远道而来,想必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很高兴大家来参加今天的招待会,先自我简单介绍一下,107师独立团团长,付家赫。”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家事,只报告了官职,这样才显得更加郑重。 这话说完台下纷纷响起了掌声,其中要属几个年轻女记者的最为热烈。 付辰等到掌声稍微小了以后才重新开口:“见到诸位,我这心情,算得上是很难平复的。毕竟嘛,算得上是刚刚吃了败仗!省城齐齐哈尔,最终是没能守住……这心情嘛,算得上是相当糟透!家赫常年混在军营,已是与一帮老粗打了常年交道,说话喜欢讲明,今儿这记者会,诸位可以随便提问,但回答与否在于家赫,还请诸位记者朋友多多留情啊哈哈!” 这一番话说来,竟然是有些警告面前这些耍笔杆子的家伙们上点心,你们他妈的乱写乱登,老子是个粗人,打了败仗心情还不好,你们乱写可别怪老子手下不留情。 江景泽也不傻,马上听出了他家赫兄的意思:这家伙说话文绉绉的,倒还真把这些记者先唬了一唬。 “三爷您多虑了,”有个申报的记者最先站了起来,“您放心,来的时候主编还有社长都说了,登报前,我们必须交由文稿给您过目的——全东三省,就您黑豹子家站出来抗日,这可是民族英雄,要是乱写,看报的百姓也不让啊!”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是哄笑起来,江景泽偏头在洛绾心耳边嘀咕:“这货拍马屁倒是一流的水平。”后者忍不住掩嘴低笑。 付辰大度地摆手笑笑:“刚才便是说了,家赫在军中呆得就了,说话当然是直来直去的!说到民族英雄,在下不敢当,黑豹子军也不敢当!所谓军人职责,守土拓疆乃是本分……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对东北军的连连失利,以及将要撤退至海伦这件事心中带着很多的疑问和不解。” “军人嘛,保卫祖国是天职,可是目前,黑豹子军不管是从实力上,还是后勤补给方面,都无法与关东军抗衡。”顿了顿,他才开口将他提前准备好的讲演稿微微道出,“司令在火线上传令全军撤出齐齐哈尔,我独立团奉命留驻海伦……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为了保存军力,也是为了待机破敌,黑豹子军不得不采取战略撤退的方式,全面撤出齐齐哈尔。” 说到这里,付辰又是顿了一顿,继续往下说道:“历史上,不乏有这样战略性退却的例子,待敌强我弱之时,弱者先让一步,从而后发制人,胜利最终是可以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第477章 舆论造势 “现在,独立团进入海伦,黑豹子前往哈尔滨,我们等于是进入筹备阶段——我们黑豹子的确是撤出了齐齐哈尔,但老虎嘴里拔牙,我们也等于也重创了进攻齐齐哈尔的关东军!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黑豹子不仅是黑豹子,我们还得到了一支部队的支援……他们再想轻而易举地吃掉哈尔滨跟海伦,只怕是没那么好的牙口!” 一席话说罢,所有的记者先是一怔,紧接着就鼓掌起来。 难怪在上海都听说了这付三爷行事果断,眼光独到,今天一见果然不凡,几句话下来,就将黑豹子军,江省军队,还有哈尔滨海伦这两个重要地区的局势分析得一清二楚,显然是经过一番细细考量和思虑的。 “我的话差不多说到这里,各位记者提问吧!”付辰放下手上的扩音器,让冯若英再拿另外一只交给需要提问的记者们,然后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上落座,然后等待记者们的提问。 这下简直跟炸了马蜂窝什么区别,记者们恨不能马上乌泱泱地涌上去,近距离地接触这位年少有为的清俊团长,看着冯若英手上的玩意,简直跟嗅到血的蝙蝠,就差冲上去抢了。 最前抢到麦的居然是一位女记者,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几乎都是围绕着江桥抗战的问题,什么士兵们前线怎么作战,黑豹子军如何和外敌交手,小鬼子们到底有多凶悍什么的…… 付辰早就知道有人会这样问,马上变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脸,马上把从江桥沿线,到大兴站昂昂溪,这一系列的战争跟说评书似得开始讲,足足半个小事都在煽情。 不仅如此,他还把偷袭小鬼子白城机场的事讲了出来,特别是说到一百士兵扛枪上马,一副赴国难画卷就在他这张巧舌如簧展开,如此滔滔不绝神采飞扬,把故事说的真是要多悲壮有多悲壮。 不光在场的记者给说得一愣一愣的,连站在旁边的江景泽等人也给侃晕了,没想到家赫兄这么能说又这么会说——愣是让这群连打仗都没见过的记者们听得如痴如醉。 其实付辰自己都被直接的口才惊呆了,说到杀出白城机场的时候付辰甚至觉得自己打什么小鬼子,天桥底下说书也是一把好手啊! 可是,再说到他的好弟兄高劲远牺牲在白城,他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老半天才是更咽道:“都是年纪轻轻的少年才俊,为赴国难不惜牺牲性命!这……这才是我们华夏的好儿郎啊!” 说着,又是让顺子把牺牲者的名单统统都抱了上来,然后又拿出一些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一些东西,什么牺牲士兵的钢盔啊,折断的刀啊,还有枪托都给打坏了的步枪。 这就完全是在诛心了,上面士兵们的鲜血还没干,让这些本已被煽动起情绪的记者们,更添了几分身临其境之感。 说白了,在民国年间记者并不好干,大多名人对这些耍笔杆的不感冒,有些狠人甚至还会偷偷干掉他们。 本以为千里迢迢来海伦,也许会吃这位三爷的闭门羹,大多记者都打算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大不了回去随便编几句交差。 可他们没想到这位三爷居然如此平易近人,不仅拿出如此诚意接受他们采访,还把布置了这样的场面,最重要的是,拿出了这么多猛料好料还说了如此多的事情经过,简直让记者们开心到了极点。 当场拿着洋相机的记者们对着那些东西就是一通猛拍,这要是带回去加在报道里,那报纸的销量可就发疯地往上窜了! 付辰见他们如此兴致高昂,赶紧趁热打铁,拉着洛绾心的手走到相机最前面:“咱们东北军呢,现在是缺少兵员……可是呢,有的是血性的华夏儿女挺身而出!我给记者朋友们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才十六岁,就已站出来抗击外寇……咱也不拐弯抹角了,就是想让记者朋友们帮着宣传宣传,都是华夏儿女,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三爷您尽管放心,这些我们都会加进去的!”已经是有了这么多猛料,付三爷简直是给了他们数篇精彩报道……个别几个不厚道的,还打算继续添油加醋把战事写成个系列报道,帮忙加点征兵的煽动性文字还不简单,与人方便也与己方便嘛! 而且这付三爷长得俊俏,拉来这么个女兵也是如若天仙,照片贴到报纸上肯定比电影明星受欢迎——要知道这可是真真正正的战争里面的人物啊,不是假的! 记者们越来越兴高采烈,继续向他提问,付辰也绝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完全没有一点点怠慢。 他就是要造势,他就是要让东北军主导舆论——21世纪教会他的思维,只要能把握舆论导向,就能主导一切! 让黑豹子火起来,就等于把东北的抗战推向风口浪尖,会有越来越多的血性汉子走进来,参加进来——后世的一位伟人写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就是要让这些记者们,帮他充当那把燎原的星火。 采访一直进行到快入夜的时候才结束,就这样一群记者们还是有些依依不舍,着实是因为付辰团里还有事情,他们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付大哥,快吃点东西吧。”正在目送那些记者的离开,洛绾心从后面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哎,什么时候做的,竟是不知道。”经她这么一说,付辰还真是有点饿了,伸手接过一咬,里面还窝了两个荷包蛋,“嗯,真香!” “团里事务这么繁忙,还要接待这群人,累坏了吧?”洛绾心抬起头望着他,“吃了这些,休息下吧?” “不碍事的!”付辰心道自己有实验室,钻进去想怎么歇就怎么歇,就这么一会儿不算什么。 说话间江景泽也是回来了,他听了一个多小时有点不耐烦,带着几个弟兄照付辰的吩咐做事去了,这会儿才是回来:“家赫兄,照着你的吩咐,团里的兄弟们全是安顿下了,要不要去视察看看?” ………………………………………… 推荐几本朋友的书,都很好看喔~! 《我在影视剧里抗敌爆装》 《扑街游戏》 《从蛮荒回来后出现了灵气》 《从影视剧里当配角开始战斗》 第478章 算计 其实在海伦,还有一支留守步兵部队,差不多一个营的兵力,属于付玉廷的辖制,长官军力不多挂团长职,名叫原仲琪,听说大约四十出头,原来是黑河的守将,老爹觉得他沉稳冷静,办事比较稳妥,所以调来自己老家看大门。 他和李天孝的部队回撤回来,当然需要他这位守将的安排。不过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江桥炮火一响,老爹几乎把能动的兵都动了,海伦的营房应该是十室九空,他和李天孝的人应该不难安排。 “听原团长的安排就好,”付辰搓了搓下巴,把碗里最后一点面倒进嘴里,顺手把碗递给一旁的洛绾心,“给大家放两天假,第三天再把训练搞起来。特别是那几个新兵,少不得训教……景泽,这事我就全权交给你处置了,劳你多费点心。” “你我兄弟多年,用得着这样客气不!”江景泽爽朗一笑,满口应了下来,不过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愕然道,“也是有点意思,城里几个军官们都是过来拜会过了,这位团长却跟没事人一样……他不会是等着咱们去拜见吧?” 付辰眼珠转了转,抱肘一笑道:“咱是远道而来,也算得上是鸠占鹊巢。去看看也没什么。” 听说,自己老爹的大部队迁移哈尔滨已整整六年,工作重心怕是早转移了过去……想来,对老家虽不至于亏待,但管辖必定不多。 这姓原的,大抵已把此地经营成他的“特别行政区”了,现在哗啦一下从齐齐哈尔撤下来这么多老司令的部下,带头的还是老司令的儿子,掌惯了实权的原仲琪能不防着夺权么? 等一下,难道老爹跟兄长让自己来海伦,还有这层意思? 付辰这才反应过来,老爹为何有这样的安排——看来老爹也想到了此事,如此安排,是让自己回来把该拿回来的实权都拿回来吗? 再者,老爹大约是想让他死盯着海伦;那些可恶的小鬼子连张海鹏都能策反,万一姓原的扛不住糖衣炮弹,海伦丢了那可真是后院起火了。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下巴:自己和他一样都挂着团长职,想用身份压他只怕不成……用司令的名义压他,这等老油子只怕也不会服;不妨明天先看看再说。 “咱远道而来,算是客;他呢,算这儿的主人,咱们去看看也没什么。”付辰笑了笑,回脸对洛绾心道,“绾心,你去把顾先生叫来,咱明儿一块去。” “没道理的吧,你爹是他顶头上司,哪儿有你去拜会的道理?”江景泽提醒着。 整整六年了,实权大概都已被他蚕食,真正是老爹的人,都让他架空了都说不定,还提什么让他拜会。付辰也没多解释,只是说了句:“我自有我的道理。” 次日一早,去的路上顺道买了些糕饼点心等不值钱的小玩意,付辰叫顺子直接往团部去。 既然是大白天的,就没有去他家的道理;况且他都不来自己家,摆明了没打算跟自己交际,也看不上黑豹子这山头——去团部见这第一面,说白了也是告诉他姓原的,老子就打算跟你公事公办,谈不上什么私下交情。 前一天晚上,付辰把丁春喜和顺子叫来,细细地打问了一番。 这海伦是黑龙江省下面的一个县城,地处于黑龙江省中部,通肯河的东岸,小兴安岭山地向松嫩平原的过渡地带。 因为地利位置优秀。进,可威慑黑龙江的三江平原;退,可至小兴安岭原始森林据守。所以一向被大帅重视。 更加上海伦还是黑龙江省的四大粮仓之一,主要的粮食产地,物产丰富,水草丰厚,百姓富足。 可以说是东北军最好的大后方。 当年付玉廷还是团长的时候,就被委派到海伦驻防,那一年他才三十五岁,主要负责海伦的社会治安,因为恪尽职守,处事公平很受当地百姓的拥护。 所以,海伦算得上是黑豹子的老家,妻子早年病逝,次子付家祺牺牲,都葬在这里——看来闲下来的时候,自己也要去城外祭扫一下。 想明白这些,付辰算是彻底笃定老爹派自己来海伦的用意,摸清情况稳定后方,继而把所有的大权都收回来;他姓原的配合就配合,不愿意就是付家的敌人,也就没什么好留面子的了。 思忖间已是到了团部,付辰下车整整仪容,门口守备的两个士兵正还打算上来盘问,结果便看到下车的青年剑眉星目,一袭军服笔挺更是分外英武。 这谁啊…… 两人迅速交换过目光,同时瞅付辰的胸牌,待看到“付家赫”三个字,脸登时从愕然化为无限震惊,赶忙齐齐敬礼大喊一声:“团长好!” “这么冷的天气,执勤可就辛苦了。”付辰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转而又道,“原团长此刻已是办公了吧?” “回团长的话,团长一早就到了,现在正跟营长参谋们开会!”一个守卫高声回应着。 遇到这种情况,他应该第一时间询问付辰是否需要通报,但毕竟是黑豹子的三公子,地位远胜于他们团长……只有他出来迎接的份儿,没听说过还得让司令家的公子站在大门口等着通传的。 “去,前面带路。”付辰也不傻,看出他为难的心思,二话不说带着众人直接就杀进门去。 这么一大早就开会,看来是对自己的到来“如临大敌”啊。 想到这里,付辰眼底的笑意越发成分不明起来,在前面带路的小兵多少也有点忐忑,也只得引着这么一行人赶快上楼。 团部的会议室设在最里面一屋,门口居然还杵着俩荷枪实弹的卫兵,他俩见着一行人这般浩浩荡荡杀过来,脸上同时掠过震惊,立马一拉枪带步枪就上了手:“干什么的!” 带路上来的小兵这下彻底尴尬了,仓皇失措地说着:“这,这位是三爷!” “什么一二三爷的,”大门口的卫兵明显更横,“团长吩咐了,军政会议闲杂人等不许来干扰!” 才吼了这么一声,会议室里面便给惊了,紧接着就有人猛地拉开门:“是谁来打扰?” 第479章 闯团部 随着会议室的大门被拉开,一个身材短粗的男人气冲冲地带着几个幕僚瞪眼看过来。视力足够做飞行员的付辰,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的胸牌,这位……就是他要找的原仲琪。 “是你……” 东北军的胸前都是挂胸牌的,守门的士兵刚才只顾着狐假虎威,竟是没注意看——以为自家长官出来必然会喝退了对方,准备看这年轻人怏怏逃走的丧家犬样,却没想到自家团长的目光在落到对面身上,目光已是变得无比震惊。 他,他怎么来了? “东北军107师独立团团长,付家赫。” 根本不等原仲琪说话,付辰平静地自报家门,转而仰起脸笑道:“原团长,咱们海伦这天儿可真够冷的,你那门口两个手下倒分外称职,足足把家赫冻了个半死啊,这才是忍不住了,一头就拱进来了!” 说着,嘴里嚷嚷着冷,他也不等对方回答,带着江景泽等人就挤了进了会议室,只留下开门亲自来开门的原仲琪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姓付的小子,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要知道,即便在大帅时代,东北军也是论资排辈的。 以他的年纪,完全可以算得上付辰的长辈了,可对方压根没把他当成什么长辈,甚至都没把他当回事,会议室是想闯就闯,进门还想坐就坐,比他这个当团长的谱还大。 这就算了,居然号称自己是在门口受了冻,进来“暖和暖和”的,你妈的……团部这么多屋,单单就我的会议室暖和是吧? 整个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长条桌后面坐着的三个营长外加四个参谋,都怔怔瞅着这位三少爷带着一群颇有点打狼架势的人闯进来,然后,居然从怀里掏出几个白薯……一个一个的整齐排放在火炉上。 “嘿嘿,早晨起的晚了,路上没顾得着吃饭,”付辰一笑,漏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原团长不介意家赫借个火吧?” 说话间甚至还真的从口袋里摸出烟叼上,火夹子捏了根烧红的炭,慢悠悠地点上了。 回脸,挤眉弄眼地盯着原仲琪一脸憨笑。 他妈的,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众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就连原仲琪本人也憋了一肚子的火,不过到底是司令家里的儿子,目前他们还属于黑豹子军的战斗序列,也不好立时发作起来。 付辰知道这些人憋了火,但他依然笑着从顺子手中接过糕点放到桌上:“原团长在研究什么事?” “海伦的军务,暂时轮不到独立团插手吧?”听到他居然这么问,原仲琪眼中立刻崩了个火星,“不是已经暂时先安置各位了吗?” 付辰淡然笑笑,顺势瞥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东西,竟然是之前采访他的报道——报纸的油印还是新的,看来是江省本地的。 付辰不由失笑:“呦呵,这群记者的速度可以啊,这么快就出报了。” 看来这群老狐狸果真在研究怎么对付他。 顾宪成也看到了桌子上的报纸,侧头看了付辰一眼,急着不紧不慢笑道:“长官们真是辛勤,这就开始研究起东北形势了。” 他这话说完,付辰忍不住偷笑,顾先生不愧是文化人,骂起人来也不带脏字的。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的已经是各自抢完了话,这几个军官才回过来神来。 原仲琪先是皱了下眉头,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火气,对付辰道:“付团长……我已经是说的够明白了:我已是按照司令的命令,将诸位妥帖安置了——各位现在要做的是休整部队,海伦不管是军务还是防务,暂时都不需要独立团帮忙。” 看这架势,完全是要把海伦弄成铁板一块,甚至打算让付家根本泼不进水去了。 “呵呵,军务和防务是吧?”付辰猛地从地上站起,先是狠狠地啜了一口嘴里的烟卷,随后右手夹着烟,恶狠狠地指着众人面前报纸上自己和洛绾心的合照,“不瞎眼的都看的出来这他妈不是老子我,还有我家妹子?挂着羊头卖狗肉,分明是在研究家赫吧!” 心底先掠过一丝冷笑,付辰言语上也不怎么客气了。 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个戏精,只不过这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些。 “三爷,我们这是……” 坐下首的一个参谋略显尴尬地要站起来,原仲琪立马笑道:“这……是啊,我们刚才是在讨论三少。”原仲琪虽然演技卓略,可是脑子转的到快,“我们都在说三爷年少英雄,虽败犹荣。” 听到这老油皮的话,付辰不由得冷笑连连,年少英雄?虽败犹荣? 这是在骂谁呢?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顾宪成都听不下去了,这是挤兑谁呢? 自己在大后方安逸过日子,友军的弟兄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现在因为没有增援吃了败仗,为了保存实力只能撤回来,这王八蛋居然还说风凉话。 真是岂有此理。 “哪里的话,我可没有原团长好命。”付辰脸一下就变了,瞪着对方几乎是用后牙说道,“这种光荣的事,以后还是原团长多多领受吧!” 被原仲琪叫来的军官们都是商量怎么该怎么应对撤下来的付家赫,话才刚起了个头,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少爷就是冲了进来——这就算了,这位只有十八岁的年轻团长根本不打算给自己长官留面子,言语冲突竟是这么掐了起来。 要说这几年这些人在海伦绝对算的上是养尊处优,付辰环顾这一幅幅罩在崭新东北军服下的身子,都是大腹便便还带几分油腻的样子——这他妈上了战场,别说遇上多门二郎寺内寿一,就是野田良子那小娘们也能一刀一个。 想到这里,付辰眼底的冰冷又甚几分:“小鬼子已是攻占下齐齐哈尔,说话间就有可能继续挥师横扫哈尔滨,到时候,海伦的好命还能持续多久?”说着,猛抄起桌上的报纸,先是佯作浏览了一番,旋即震怒地摔在桌子上,“我看诸位还是把心都给我放正了,多关心关心军中的大事小事,准备防着小鬼子吧!研究和探听家赫,有个dan的用!” …………………………………………………… 推荐几本朋友的书,都很好看喔~! 《我在影视剧里抗敌爆装》 《我在六扇门当差的日子》 《穿越成为魔道祖师爷》 《九州人皇》 第480章 遇到熟人 言罢,付辰一个利落的向后转,迈开军人特有步伐,然后带着自己的人快速离开。 “三爷,真就打算这么走?”出了门上了自家汽车,顾宪成伸头便是问道,“这帮子人,摆明了是打算给咱添堵啊!” 副座上的付辰懒洋洋地撩起眼皮,侧脸看了顾宪成一眼,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添堵?堵是一定要添的,不过咱得搞明白,是谁给谁添堵。” 眼睛略是转了转,付辰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先将顾宪成他们先行送回去,然后带着江景泽,让顺子在城里采买了几样贡品,然后出了城。 “你这是……”低头看了一眼顺子手上的东西,江景泽顿时会了意,他这是打算出城去祭拜母亲和自家二哥了。 黑豹子的夫人在这原主很小的时候便已仙逝,而付玉廷常年军务繁忙,他基本是两位兄长一手带大。 由于没有母亲管教,再加上这三少爷出生之后,家中条件已是相当优渥,自是从小养成了相当多的坏毛病,而且性子是嚣张跋扈。 城外三十里一片青松环绕的小山坳中,这个山坳虽然地处偏僻,可明显是经常有人来打扫,并没有什么杂草,反而修有整齐的花坛。 只不过如今已经入冬,花坛中的花朵凋零,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白雪,花坛的正中央,赫然立着一大一小两座坟包。 左边自然是黑豹子的夫人,一旁,就是和大帅一道,被日本人阴谋杀害的付家二少爷付家祺。 当初在黄埔的时候,付辰听焦文龙说过,这位二少爷当年是保定军校第九期毕业,后来一直在军中任职,比自己老爹还得大帅的器重,常年随侍在侧; 不仅如此,付家祺诗词歌赋简直是样样精通,还弹了一手好钢琴,在奉天还定下一门豪门亲事…… 付辰凝望着付家祺的墓碑出了神,这样的人,大约就是21世纪现代小说里面,那些浪漫的民国公子哥,出身才学样样好。 “家赫兄,你不会还记着那件事吧?”一旁的江景泽忽然言辞忐忑的说着,“都过去这么久了啊,这事该是翻篇了!” 我去,这又是提起什么鬼了? 他没有原主的记忆,现在莫名其妙地又被提起一件事。 一番试探发问,付辰可算是搞明白了。 原来付家祺三年前牺牲在皇姑屯的当天,他这位原主却因为拥妓抽大烟欠了一屁股的债,给人从馆子里踹出来,在哈尔滨的大街上叫人追着打…… 这要不是付汗青来得快,怕也没有付辰“穿越”这档子事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年失去爱子的付玉廷正在悲痛欲绝,这小儿子却闹了这么一出,气得抬脚就将战战兢兢的他踹倒在地,还喊了骂了句:怎么死的不是你这个不孝子?要是你能代家祺死了就好了! 然后被打了军棍不说,从此这三少爷再没给老爹正眼看过……日子一开始还好,很快连家里的下人都敢给他脸色瞧了。 于是,便是更沉沦于声色场所,直至把纨绔子弟的名声传得全东北都是…… 去年突然发奋要考黄埔,也是因为实在受不得父亲的冷言冷语和全家人的白眼,才千里迢迢往南京去的。 够纨绔的,三年前这小混蛋最多十五岁吧? 听完这些故事,付辰顿时无语了,又抽大烟还逛楼子,真不怕染上什么毛病啊——他这总算是明白过来,当初这小子被一个人丢在南京,家里似乎根本不打算管的原因。 做人做到人人讨厌的份儿上,这三少爷也算得上是奇葩了。 不过现在好了,以他现在赫赫的战功,在黑豹子军,甚至在东北军中他都有了话语权……今天在海伦的团部,所有人不都对他付三爷忌惮了么? “二哥,以后就看家赫的了。”付辰对那墓碑微微抬了抬下巴,“你做到的事,弟弟要做;你做不到的,弟弟也要做到!” 说着,和江景泽顺子一道把两人的墓清扫过,回脸对江景泽道:“晨光还早,咱兄弟四下转转——我想把附近的地形摸清楚。” 原来这家赫兄还有这一层意思,江景泽点了点头。付辰则是从怀里掏出纸和钢笔来。 两人转身的同时却是愣住了。 从山下拾阶而上的一个黑礼服女子,正手捧着黄白纸花,身后跟着两个保镖皆是虎背熊腰。 随意扫了眼女子的脸,付辰只觉眼前掠过一道冰白却明媚的光——那光却是异常的柔和温暖,竟是能穿透头顶厚重的铅云,将他的心也暖和起来。 卷曲的长发下,是一张极其明艳的美丽面庞,相较洛绾心的漂亮,这姑娘眉宇之间隐隐带着几丝蓬勃的英气,竟让付辰呆了。 “你……是你!”相比付辰被美人吸引了目光,江景泽的反应却大得多,“你怎么来海伦了!” “景泽?”女子先是一怔,紧接着看到与江景泽并排站立的付辰,眼底马上多了几分厌恶,“先别说我,你们俩做什么呢?” 这女人几个意思? 付辰回望着对方不仅带着几分厌恶,更有几分“真倒霉”“真是冤家路窄”“好讨厌啊怎么又遇到了”的成分,心里不由暗想:肯定是这原主不知天高地厚又惹下的人……真不知道是调戏她了,还是把她家里的哥哥弟弟打了。 “少爷,这是海兰蕙啊。”顺子赶紧凑上前小声提醒着着,“二少爷那位!” 啥玩意!? 这美女就是自己老哥没过门的媳妇? 付辰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付家祺若不是给炸死在皇姑屯,绝对算得上是人生赢家……自己相貌品学家世背景样样优秀就算了,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可听顺子这话,他跟这海兰蕙也算不得太熟,这一张俏脸全是嫌弃是几个意思? 不过他记得二哥那位没过门的媳妇家世背景也不一般,况且看这穿戴还有那两个虎背熊腰的保镖,也看出绝非等闲家庭的姑娘。 于是温和地笑了笑:“许久不见了,竟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是啊是啊,我们从齐齐哈尔撤下来,也是赶快来看看二哥。”江景泽赶紧打圆场道,“兰蕙,怎么你也到海伦了?” 第481章 你们小心当肉票 “那我哪儿知道,堂堂东北军看着人多,其实真正的老爷们没几个啊。”海兰蕙秀眉一挑,丹凤眼斜抬起盯着付辰软绵绵地笑,“先是丢了奉天和吉林,现在齐齐哈尔也愣是丢了,没想到报纸上还大写特写咱们三爷……明明给小鬼子撵得到处乱跑,却仿佛是打了胜仗似的!” 这他妈说话就难听了,不管齐齐哈尔守没守住,火线上的战士们确实玩了命。牺牲这么大,到这娘们嘴里咋就这么难听? “喂,再怎么说,黑豹子比你们奉天的长腿将军们强得多吧?”就算什么将门之后,也不带这么讽刺人的;付辰立刻出言回敬过去,“倒是大小姐你,要真的那么怕小鬼子,回关内找少帅去吧!那里多的是真正的‘老爷们’!” 以他付三爷的牙尖嘴利,小时候在军区大院到穿越以来还没怂过谁,一个十几岁的女孩他能放在眼里。 “你!” 一席话顿时把她怼得哑然。 她外祖父虽然还掌权,但这三年来远不如黑豹子家蒸蒸日上;况且父亲病逝之后,哥哥海泽宁不成器难当大任,北大营一开打,小鬼子还没怎么着,他先带着部队溜之大吉。 现在付辰一提这话完全是说到了她的痛处,一张姣好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我说你们两个别一见面就吵吵么,咱这都快三年都没见面了!”江景泽赶紧打圆场,“兰儿,你也是来看二哥的吗?” “是啊,我来看看家祺和伯母。”她脸庞透出一抹哀伤,这神情让她美艳的脸庞更添了几分感性。 她默默地走上前,将手中的纸花放在墓碑前,然后拿出一条白色蚕丝手帕轻轻的将墓碑上的雪擦掉,一边擦一边低声说话,眼中的柔情和看着付辰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 付辰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因为离得远,他听不清海兰蕙说了些什么,不过哀思之情却溢于言表。 不过也是,自家二哥那么优秀,换成任何一个女子都舍不得吧? 就在海兰蕙为付家祺扫墓的时候,跟着她来的两个保镖也将墓地周围又是仔细收拾了一遍,还将付辰母亲的墓碑也擦拭干净。 做完这些事,海兰蕙又扫了付辰一眼,眉毛锁的更紧了,最终还是把眼睛挪到了江景泽身上,“你们也是来避难的?付叔叔和汗青大哥在前线吧?” 这话中明显带着极大的鄙视,言外之意不外乎:丢下老爸和哥哥,自己跑来避难的纨绔少爷。 付辰又是忍不住了,妈的有完没完?再吵吵老子可真不客气了。在军中待了这么长时间,他脾气明显比从前暴躁了许多。 江景泽当然也感觉到了付辰的不爽,赶紧又道:“什么避难啊?齐齐哈尔一战,独立团让打散了建制,司令一方面派我们回来休整,另外是让我们回来稳固海伦大后方的。” “这样啊?”海兰蕙又扫了付辰一眼,那眼神明显再说“派这种家伙来靠谱吗?”,“东北军是不是没人了?”,“这种家伙来打前站,付司令倒也放心。” 要说这么明显的鄙夷,付辰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看出来了。但他没心思跟这小娘们继续斗气,双手抄在军服兜里冷冷哼了声又道:“海小姐自便吧!我们仨还有事。” 说完,一手抄在裤兜里,另一手摸了根香烟点上,途经海兰蕙三人连多瞅一眼的意思都没。就冲她这股劲长再漂亮小爷也懒得搭理。 “哎?”反而是听到付辰三人要走,海兰蕙是有点着急了,“你们两个,打算哪儿去?” 付辰才没心思回答她,江景泽出于礼貌答了句:“打算……附近转转。” “你们是不是要看地形?”不知为何,这姑娘突然说道,“要是的话……海伦我熟。” 嗯?不是看老子不顺眼么? 突然又这么上杆子是几个意思? 虽是有点纳闷这小娇娘的态度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付辰还是挑了挑眉毛答道:“也不怕说给你听……前线战事打得异常艰苦,完全跟后援和弹药不足有着相当的关系。我和景泽撤回来,除了要重新建制,另外小鬼子很快会在齐齐哈尔站稳,必定会下重拳出击哈尔滨,难保不会波及海伦,我们要看看这修防御工事。” 其实,付辰还有更高层次的考虑:海伦如此水草丰沛,而且得天独厚的优势,要比哈尔滨更加易守难攻……所以除了金家屯子,他打算在此建第二个基地。 这个基地,不仅要跟金家屯子一样有能力满足日常生活补给,他还打算利用青霉素赚到的钱,建新的服装厂,还有兵工厂!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海兰蕙思索了一下竟然要求同行。 这个提议让付辰和江景泽都是一阵诧异,跟着一起去? 她不是很讨厌付辰吗? 按说应该离得越远越好才是啊。 海兰蕙四会看出两人的疑惑,俏脸不禁一红:“你们别误会,我是看你们形单影只的,不放心,万一被秦老六绑了肉票可不好了,到时候少不得要麻烦付司令和汗青大哥去救。” 秦老六是海伦附近凤鸣山上的胡子头,在这一片很有威望,也是付辰打算去拜会的对象之一。 只不过,这位海大小姐也太看不起他和江景泽了,怎么就这么轻易断定,他们两个能被绑票了? 海兰蕙的话不仅让付辰无语,江景泽也郁闷,只不过他一向脾气直接,有什么说什么。 “我说兰儿,我们两个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没用的?不至于吧!几个胡子能拿我们怎么样?!” “这可说不准。”海兰蕙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到底家祺的弟弟,我总要照顾!” 也不知道是不是付辰多心,他总觉得海兰蕙的白眼完全是给他的,不过对方一个姑娘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又是自家二哥没过门的媳妇,他也不好拒绝。 而且话说回来了,海兰蕙担心付辰被绑票,他未必不担心海兰蕙被绑,这么娇滴滴的大美女若是落到了胡子手里可就惨了,他还是帮二哥保护着点才是真的。 回头又扫了一眼她那两个虎背熊腰的保镖,心道未必不是荷枪实弹……妈的要是给自己添麻烦,立刻一脚踹凤鸣山底下去。 第482章 勘察地形 商量完毕,几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海兰蕙也是招呼保镖率先开路,而自己则走在保镖的身后,付辰和江景泽当然很自觉地跟在了海兰蕙的后面。 众人一路前行,付辰再次小声向着江景泽套话,这一问才知道,这位没过门的二嫂竟然大有来头。 海家祖居齐齐哈尔,是前朝的满清贵族。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最关键是她的外公,竟然是袁庆恩。袁庆恩是袁崇焕之后,寿山将军之子,当初年纪轻轻就被授予陆军少将职,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难怪这姑娘眉目中带着英气,原来竟然是将门之后。 只不过,付辰再打听“他”是怎么得罪了这位姑娘的时候,江景泽却无奈地摇头,并且还揶揄付辰:“家赫兄,你当时到处招惹是非,斗鸡摸狗的,这莫不是坏事做多了,自己都忘记了?” 听到这话付辰摸了摸鼻子,脸上带着无奈,原主到底都干过了些什么,害得他自穿越来到处收拾这位仁兄留下的烂摊子。 这小妞长这么漂亮,多半是那些沾花惹草的事激怒了对方。想到这里付辰也没在纠结这么多,最先沿着一条山路往前走。 这年代的东北还不存在什么旅游景点,海伦虽算得上富庶,但山区依旧是相当荒芜,几人闷不做声地走了一气,很快发现道路越发崎岖——特别今年的冬天雪多,凤鸣山更是显得无比寂寥。 到处是一片白花花的,阳光一照耀得人眼痛,付辰甚至想把实验室的挡光镜拿出来了。 “妈的,这山到底有多深啊!”江景泽最先抱怨起来,他腿伤刚愈,就算是折了根树枝当拐棍,爬山走山道略显吃力。 付辰回头刚想揶揄这兄弟几句打打趣,没想到一回头却先看到了海兰蕙——有一个多小时几人只是闷头走路没说话,付辰几乎忘了这小妞的存在。 他这才想到这玲珑娇俏的小妞一路跟着,居然没抱怨半句。 有点意思啊! 刚是瞅了瞅这英姿飒爽的脸,女子马上皱眉道:“你看什么?” “我是想,咱们江少爷都累了,海小姐这身子骨还可以啊!”付辰嘿嘿笑了两声。 “这算什么,要真是翻山越岭的,你们俩不一定比我强。” 听到付辰对自己的称呼,海兰蕙明显地怔了一下,从前这小子可不是这么称呼她的。不过,就算是这种明显带有色眼镜式的赞美,海兰蕙也是马上应承下来,相比洛绾心那种温婉南方女性,这满族姑娘泼辣许多。 嘿,这姑娘还真有点意思。 “我说,不管你们谁厉害,我是有点走不动了。”江景泽抗议道,“明明制高点就在此地,要看什么早点吧,咱们也得抽点时间返程啊!” 他说的也没做,冬日里太阳落山的早,虽说熊瞎子什么的已是冬眠了,万一撞土匪怀里可没什么好。 付辰一挥大手道:“前面有个崖,也没什么松柏遮挡,咱上那里看看去。” 说着,最先带头挎着雪往过走。 此地没有树木的遮挡,积雪更厚实了些,付辰一脚踩进去居然直接没过了马靴——身旁的海兰蕙见了,顺着右手边指过去道:“那里怕是走不得,雪窝子太深了等下埋了腿都有可能……还是跟我来吧!” 说着,顺着山脊线步履轻盈地走了过去。 她选的这条道,果然积雪很薄,付辰这才想起海伦的风向应该是自西北向东南,海兰蕙选的这条路靠近山壁,想来下雪的时候应该把风雪都挡住了。 还挺聪明啊…… 付辰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也是赶紧跟了上去。随后几人都是站在这片山崖之上——看来选择凤鸣山勘查是正确的选择,从这里正好能俯瞰整个海伦的全貌,不仅如此,因为凤鸣山海拔的关系,如果在此地设置守望岗哨,小鬼子胆敢大举进犯的话,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发觉。 “不得不说,这秦老六还挺会选地方啊!”付辰拿着望远镜环顾一番,然后立刻钻进实验室开始在电脑上模拟俯俯瞰图,然后用计算机很快模拟出3d地形,而后着重标上了需要防备的点。 挠了挠下巴心道:该是想想在哪儿建厂子了。记得抗战时期,太行山里有个黄崖洞兵工厂。那是八路军当时在华北战区最大的兵工厂。 太行山的地形险要,黄崖洞依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家垴建造,不仅如此,为了保卫兵工厂,八路军和进犯的小鬼子还发生过数次正面交战——21世纪有个挺出名的电视剧叫做《亮剑》,就曾上演过这段历史。 就是不知道这凤鸣山,能不能找到关家垴那样的地形。付辰抓了抓下巴,又是想着:海兰蕙这小妞要没吹牛,真是熟悉附近地形的话,这几天就带上人附近多转转才是。 刚才进实验室的时候,大约下午三点半多了,东北的冬日天黑的早,今儿是没时间乱转了,还是早点返程吧。 想到这里,付辰从实验室退了出去。 “辰光不早了,咱们还是返程回去吧!”正说着,付辰却是看到海兰蕙正抚着一块巨石,脱下脚上的鹿皮小靴子,无声地倒里面的雪。 “看什么。”见付辰看自己,海兰蕙急忙把靴子套在脚上,“不是要回去吗?走吧!” 这妮子倒真有点意思。 付辰笑了笑又道:“海小姐帮了家赫这么大的忙,晚上想吃哪里的馆子?倒是听说海伦有家专做锅子的,家赫做东,咱们喝几杯暖暖身子?” 他这番说来,明显有感谢之意,另外就是想套套近乎,毕竟这小妞熟悉地形,自己要建厂子,少不得她帮忙了。 “改日吧!我才刚从齐齐哈尔回来,家里还有些琐事要处理。”海兰蕙推脱了过去,又道,“付少爷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行回去了。” 说着,也不管那么多,接过一个保镖递上来的斗篷盖在身上,登登地先往回走了。 无语了,看来这原主还真没少得罪这女人…… 听她刚才那话,分明是他那位活宝哥哥把她和母亲独自丢下跑了,她们娘俩已从齐齐哈尔跑到海伦,未来少不得他们付家的照拂……可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不肯赏脸,看来当年可是积怨甚深啊! 第483章 早年间的损事 话已是说到这份上了,付辰也就没再继续邀请,而是说道:“好吧,既然海小姐还有事情,家赫改日拜访。”这天寒地冻的,时间也不早了,继续留在野外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回身返程的路上,付辰总觉得一阵阵不对头。 “家赫兄,你怎么了?”就在他第三次回头的时候,江景泽满面困惑地发问。 付辰摇了摇头。 他并不想一惊一乍的,可分明感觉到不远处的异常——回脸,意味深长地紧蹙着双眉又是仔细看了一眼,付辰拽出了腰间的勃朗宁。 “走,看看去!” 刚说完这话,海兰蕙回身一把拉住了他:“姓付的,你干什么?” “干什么?都给贼盯上了,难不成还怕了他们?”付辰眼中闪过一道杀气。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儿地界不太平。”海兰蕙摇了摇头道,“你爹黑豹子再强,也很少正面跟胡子头干。” 她这话倒是提醒到了自己,不由低头看了看她这双英气逼人的瞳仁,只是目光所到之处,正好看到她白净纤细的手正按在自己手上。 触电般地猛地收回去,海兰蕙急匆匆地转身,又道:“快回去吧!” 一路再是无言,下山后两拨人就此分手,各自上了自己汽车就是离开了凤鸣山。 而藏身在重重密林之中的胡子头秦老六,独眼龙的他脸笑得格外狰狞。 “三少爷,真有点意思。” ………… 回到海伦,付辰带着江景泽和顺子直奔心心念念的火锅居,叫了几盘肥羊肉,两盘黑木耳冬菇等东北传统山货,配上烧酒和油汪汪的芝麻酱吃得满嘴流油。 “这小娘们有点意思,富家少爷小姐们都是往山海关里跑,她倒是好,偏往关外来。”又是一杯烧酒下肚,付辰只觉得烈烈的酒气熏上了头,不由又提起了海兰蕙那小娘来。 “你是不是考了个黄埔考傻了?怎么把她都给忘了?”多喝了几杯的江景泽抬头就说,“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丢下祖业往关内跑?之前少帅不抵抗,她还在齐齐哈尔组织学生运动来着,要有志青年们站出来抗日。” 哎? 听这意思,还是蛮热血的爱国女青年? 付辰对那姑娘越发感兴趣,于是多问了几句,对这貌美如花的海家小姐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当然,他更感兴趣的是,自己这原主是怎么招惹了她的。 一番套话之后,晕晕乎乎的江景泽把事情原委娓娓道来……而付辰听了难免某个难以名状的部位有点疼,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干嘛要问。 就算海兰蕙的外祖父在齐齐哈尔任职,海家其实远远攀不上黑豹子。 两家人的“联姻”,是他付家赫“逼”出来的。 这三少爷当初到处沾花惹草,在齐齐哈尔的时候看上了女中的海兰蕙。 几番求爱不成,竟是出了下三滥的手段,出钱找了几个混混,堵了海小姐的洋车然后强拖给三少爷,愣是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得知此事的袁旅长当然震怒,带着海氏全家把黑豹子堵了。 付玉廷雷霆大发,把小儿子打了个半死后,才跟海家人商量此事。 到底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此事传出去名声坏了怕是不好嫁人。付玉廷连连赔罪之后,见兰蕙小姐生得美丽,便想做成了此事——然而这海小姐宁死都不肯跟三少爷定亲,海家人一看这黑豹子居然出这种馊主意应付,更是怒上加怒。 见袁庆恩都发了怒,付玉廷并不想得罪这位省城的同僚,于是就叫来长子汗青和次子家祺,任由海小姐选择。 这完全算得上是高攀了——当时付汗青已是哈尔滨驻军107师的师长,付家祺则是刚从保定军校归来,倍受大帅青眼。 原本这刚烈的海兰蕙,都生了要跟他付家赫同归于尽的心思,可竟对俊美温润的付家祺一见倾心。 海家人本也不想闹出什么大事情来,毕竟黑豹子家族就算不管这事,以他家的影响力怕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于是两家人一拍即合,就让兰蕙和家祺定了婚约。 “你啊,当时一听那小妞给了二哥,气得把家里的东西砸了个粉粉碎,抽大烟泡楼子更凶了……”江景泽面带无奈地回望付辰,“你爹,不就是那时候更讨厌你了么?” “他……一直也不怎么待见我的吧。”为了掩饰尴尬,付辰端起了酒杯。 “现在就不会了吧,独立团立下这么多战功,少帅和南京都嘉奖过你的!”江景泽赶紧安抚着,“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要再问了!” “嗯,对。” 此后三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时局,很快便是酒足饭饱了。付辰起身抢着结了账,三人醉眼微醺地出门回家了。 付家在海伦的老宅在县城的西部,算是最好的地段,一出门就是从前县大堂所在,这宅子当初是付玉廷镇守海伦时办公之处。 刚下车还没进门,付辰就听到丁春喜的吆喝声,显然是在指挥大家修整房屋和院子。 急急忙忙跑回家里,又是着急忙慌开了个“记者招待会”,付辰暂时没顾得上收拾老宅。 自付玉廷的父亲仙逝后,不管是黑豹子本人还是付汗青他们都很少回海伦老家,宅子一直是交由几个老仆管理,于是稍显落寞陈旧了些。 在选好新基地的位置之前,付辰还是打算把指挥部设在家里, 而且除了负责士兵训练的江景泽和丁春喜住海伦兵营,团里其他的军官一律跟他在家里住。 这样安排首先不会耽误独立团的训练和各项工作的开展,另外付辰手头有人,一方面能顾忌他的安全,另外他有什么政令,也很快有人着手去做。 “这老丁,搞得还挺热火朝天。”付辰背着手进了宅子大门,绕过影壁,果然就见到丁春喜带着几个士兵正把前敞厅摆得乱七八糟的博古架,不中用的圆桌圈椅太师椅八仙桌什么的全搬出来往库房去。 “三爷,您回来了?”丁春喜见着付辰马上立正敬礼,“还是按老规矩,沙盘什么的都摆上!” 付辰笑了笑,伸手在他肩上一拍:“有你安排就是了!若英呢,正还有事找他。” “回团里安排营房了,”丁春喜又道,“对了,三爷,正还有事找您。” 第484章 改建 “嗯,你说。” 付辰进了门,随后蹲在火盆边烤了烤火笑道,“这搬得够干净,暂时连个坐处都没。” 丁春喜笑笑:“全搬出去,也是想趁着布置的功夫再扫扫灰尘。三爷,先是收到了您大哥的电报,从哈尔滨过来的,另外还有老杜的来信。” 大哥来电报了? 付辰赶紧伸手接过,电报寥寥几字告诉付辰全军已在哈尔滨安顿下来,让他在海伦整修部队,多多休息注意身体什么的。 “这大哥,还是这番论调。”付辰摇了摇头,又拿起了杜长龙的信。 信上详细说了,上海服装厂的东西已经到了北平,北平那边的药品也清点妥当,正准备启程往哈尔滨去。 “这老杜做事倒是利索,是找着什么安全渠道了?”盯着信上的日期,差不多已是一个月前了,想来若不出什么意外,物资已到了哈尔滨了。 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现在正是物资紧缺,杜长龙的物资来的正是时候。 付辰思索了一下,目前局势动荡,按照21世纪的记载,哈尔滨很快也会被攻陷,当然海伦也免不了日军的铁蹄,不过是在几个月后。 这几个月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建立起新的基地和势力,凤鸣山……他要第一时间利用起来。 “叫他直接送来海伦吧。”最终他下了决定,又吩咐,“给上海那边发个电报,叫俊锋他们能来就来!” “是!”丁春喜得到命令,马上转身小跑出门去。 是时候背水一战了! 必须在小鬼子进攻海伦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 虽说付辰手下都是精兵强将,干起活来自然不在话下,可饶是这样却依然整理两天,才把部队安顿妥当。 如今的付辰的独立团可以战斗的兵力不足五百,另外还有几十号需要休养的伤兵,这些全部被付辰暂时安排在城东的旧兵营中。 这一次的战斗打的可谓是极其惨烈,付辰手下能存活一半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有些团队直接全团覆没的。 至于战马也只是剩下了三百多头,其中还有十几匹属于年龄偏大很快就将要退役的战马。 面对这些统计,江景泽愁的只抓头皮:“家赫,小鬼子凶残的紧,会不会打过来?” 也许因为早就了解了历史进程,付辰倒是比江景泽淡定了许多,看到江景泽的样子甚至还有些无奈,想起战争爆发之前,大家对于他的警告可是嗤之以鼻的。 不过这也不怪所有人不够警惕,完全是小日本把战前的工作和准备都做的太好了。 “小日本是肯定会打到海伦的。”付辰微微叹了口气,历史不能改变,虽然他曾经试图改变过,“小日本的目标不仅仅是东北,还有整个华夏甚至整个亚洲,东北是他们的根据地,所以他们一定会将东北这个大后方先稳固住的。” “那么咱们守得住吗?”江景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心虚,因为给他的答案很明显,他们是守不住的。 付辰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这种知道结果的滋味其实也并不怎么好,以前看穿越小说总觉得爽,现在他真想吐槽一句:到底哪里爽了?分明是无奈。 不过他不想再打击自己这位好兄弟了,于是笑道:“守不守得住咱们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的。兵营那边怎么样了?” 江景泽一听说兵营脸上的更加郁闷了:“之前海伦的守军少,兵营就那么几间还都老房子,这几天我正安排下面人盖呢,兄弟们就暂时住在军帐中,只有伤员住在营房里。”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叫兄弟们都快一点,现在已经十二月了,再过一个月就是最冷的时节了。”付辰点了点头,最后开了句玩笑,“不想在荒郊野地过春节,就快点吧。” 东北最冷的时间就是春节前后了,春节过完天气就一天比一天暖和了。 “这是自然,毕竟是住的房子,只是材料有些紧缺,我已经让老丁去想办法了。”江景泽挠了挠下巴,一副犯愁的样子。 “你办事我放心。老丁,最近有没有什么事?”付辰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些跟着他混的兄弟们都是很忠心的,只有丁喜春让他摸不准脾气。 刚才见他干得热火朝天的样子,付辰反而觉得有点不对头,日里这些火,一般都是冯若英去张罗的。 “老丁啊……”江景泽苦笑了一下,“心情一直很低落,不过人却老实了很多,办事也卖力气了,看得出是真心想跟着咱们的。我是没想到,他整天和老高斗嘴还掐架,感情竟然这么深。” “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谁离开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付辰感叹了一句,男人们的情谊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付辰见到江景泽一脸郁闷,伸手在他肩上一拍:“今儿折腾了一天也是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儿一大早咱先不找那海小姐,先在城里转转吧。” 经过一夜安眠,付辰起了个大早。 冬日里寒风瑟瑟,房间里几乎每个口子都在进风——饶得是顺子给他又加了几个火盆,否则真是连房里的水瓶都能冻炸。 付辰把训练的事情都交给了江景泽,此刻他这位弟兄应该身在军营,但这天还没亮,他便听到窗外嘿嘿嘿地有人在吆喝着。 除了这声音,就是阵阵风声呼啸,付辰不由掀起窗帘吹了吹冰花张望:只见宅子里的灯火下,居然有个颀长的身影手执一把巨刃,练得虎虎生风。 “老丁?”付辰又是一愣,赶紧穿衣下楼。 果然是他,接着灯笼光在院子里练习刀法,已是出了一身大汗了,见着付辰下了楼,这汉子略显抱憾地说着:“对不住了三爷,是不是吵着您休息了?” “没有,这会子我也该起了。”付辰笑了笑又道,“怎么想起一大早起来‘刻苦’了?以你的功夫,三两个小鬼子也近不了你身啊!团里事情多,这几天该是好好休息下才对。” “睡不着,这边起来练练……”说到这里,丁春喜眼中忽然又多了一份恨意,“待再上了阵去,没别的,再多杀几个小鬼子!” 第485章 好好干,有的是机会报仇 “是,为了咱们的家,总也要把小鬼子们彻底撵走才是!”付辰伸手,紧紧握住对方的肩膀,“杀鬼子,将来有的是机会。” 自从高劲远牺牲以后,丁喜春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话少了很多,干活训练却极卖力气。 “三爷,这小鬼子咋这狠求呢!”回望付辰这双充满期许的目光,丁春喜沉重地吸了一口烟卷,“明明是咱的家,他们想来就来,来了就开始杀人放火,简直是一群牲口。” “日本是个岛国,他们发展起来之后,就憋不住了,就惦记咱们的土地,惦记咱们的资源。”他又拍了拍丁喜春的肩膀,转而拿出烟递给了丁喜春一根,“劲远牺牲大家都很难过,但是你也不能总是绷着一个很弦,这么下身体会垮掉的……杀鬼子,未来有的是机会。” 丁喜春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三爷说的没错,可是一想到劲远牺牲,我就恨自己没用,当时要是能够再快一点,那野田良子也不能得逞的。” “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完全是野田良子太狡猾了。”付辰也听人仔仔细细地报告过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张天弘的姨太太,谁能想到竟然是个日本女特工,“现在人也已经抓到准备审判了,也算是给劲远报仇了。” “哎,那小日本着实可恶,咱们多少兄弟死在他们手里的!”丁喜春越想越是愤怒,狠狠地吸了两口手中的烟卷,就好像在发泄一般。 付辰很明白丁喜春的心情,他见到兄弟们牺牲,独立团没了一半的人,作为团长他心中更不好受,可是这就是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之后付辰并没有再安慰丁喜春,他相信丁喜春作为一个老兵能很快的调节过来。 两人只是蹲在房檐下,看着又在降下的碎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未来海伦的局势,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直到宅子中有其他人醒来,地上已经丢了一地烟头。 天已经大亮,付辰站起身抻了抻已经蹲麻的双腿:“老丁,听我的。今天下午给你放半天假,出去遛弯喝酒也罢,逛街泡澡堂听二人转也行,或者睡觉都随你,总之给我好好放松一下,知道了吗?” “是,三爷!”丁喜春和付辰聊了一通以后,心结差不多打开,紧绷的脸上也恢复了些许笑容。 这一次他没有再推辞,而是站直身子对着付辰敬了个礼,痛快的应了下来,同时心里对付辰又敬重了几分。 他果然没有选错主子,三爷值得他追随。 付辰安抚过丁喜春以后,就招呼顺子打水洗脸,然后就出了门,他先去军营看看。 等到了军营的时候,江景泽已经带着兵在跑圈了,见到付辰来,他马上一路小跑,跑了过来。 “家赫,怎么这么早?”江景泽挑了挑眉头,大冷天竟然出了一头汗。 “我来军营看一看,怎么样训练还顺利吗?”付辰抬头四下看了看,此时军营外的校场上,到处都是训练的士兵,不过仔细一看全都是他独立团的人,“只有咱们的人在训练?原来的守军呢?” 听到付辰这样问,江景泽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指了指营地的另一头:“你瞅瞅,不还在睡大觉么!刚进去看了一眼。好家伙,火炕烧得极热,个个睡得和死猪一样。可真是舒服,我在家的时候都没这么舒服过。” 江永宁虽然一向疼爱自己的两个儿子,可是要求却严格,虽然江景泽是江家少爷,可是跑步训练却一天没落下,甚至比一般的士兵还要多一倍的量。 也就是后来和原主去了南京,被带的有些懒散了。 “怎么你还羡慕不成?”付辰看到江景泽脸上的表情,忍不住调侃,“要不我给你放个长假,你也吃吃睡睡?” “别!”江景泽却急忙摆手,“之前在南京荒废那么久,被我哥和我爸骂了好几天,我要再那样,他们两个得活吃了我。” 这话说完,他不屑地冷笑:“再说了,小日本都快打上门了,这群懒猪就算给撵上战场,也是炮灰的命。家赫你说这事怎么办?” 付辰早就冷笑连连,此时听到江景泽问,他哼了一声回答:“都说是炮灰了,不用管他们。咱们先安定下来再说。” 炮灰不炮灰的关他屁事,他现在担心的是这姓原的会变成下一个张海鹏——东北的伪军数目惊人,也不多他这一个营的人马。 不过,原仲琪他早晚要收拾的,到时候他这群不成器的兵也当然逃不掉。 又和江景泽交代了几句,然后留下来几幅自己在实验室配置的药膏——海伦的地理位置比哈尔滨更靠近北部,温度也就更低,江景泽的腿才好,如果不小心护理,很容易落下病根。 付辰在军营里呆到了中午,处理一些军务和文件才离开。 这期间原仲琪的人才陆陆续续起床,一个披着衣服歪歪斜斜地走出来打水洗脸,还指手划脚地让独立团的伙夫给他们做饭,从而闹出了不大不小的风波。 这情形看得江景泽牙痒痒,一直要付辰出手教训,可是付辰心里却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只吩咐江景泽先不要起冲突。 出了军营,天已经放晴,明媚的阳光映照着房檐上的雪,看的人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抹阳光,付辰竟然想起了海兰蕙那张明艳的脸庞,一边想着他的车子就不由自主的往海府开去。 可是开到一半,又想起原主对人家姑娘做过的混账事,顿时觉得脑壳疼。 “算了吧!”他拍了下方向盘,原本还想邀请海兰蕙一起出城探查地形的,现在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也不能怪付辰,就算是脸皮再厚,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么个姑娘。 要不,带上老丁和徐海水一块先转转再说,回头对个合适的机会,再好好沟通一番? 于是先回了家里,把这两个信赖的手下叫上了。三人荷枪实弹,还挎着步枪和手榴弹,万一真遇上山里那位胡子头,以他们的本事脱身不难。 然而,一心想着土匪的他们却没有想到,出城的路上,他们的车后面就跟一辆黑色小轿车,车中坐着三四个穿着貂皮短衣,脸被围巾遮住大半的人。 第486章 遇袭 丁春喜的驾驶水平还不错,付辰主动就把方向盘交了过去,然后在副座上不时地张望窗外。 天已是大亮了起来。天气还算不错,大太阳当头照耀,把整个雪野照得明晃晃的。 不过东北的冬日,就算阳光再红也是一副假象,在汽车里还好,一旦钻出门去可有的受了——他们今天出门穿得都是库房里翻出来的皮货。 要说对于严寒来说,皮货比棉衣顶用多了——要不是皮货的原材料在这年代成问题,大规模量产的可能性不大,付辰都打算把独立团人人都配上一身皮货穿了。 “三爷,还是往凤鸣山去么?”很快将车拐上山路的丁春喜发问着。 虽然目标还是凤鸣山,付辰却不打算继续钻林子,昨儿很可能已惊了凤鸣山的胡子们;尽管不至于小觑了他们,但现在选址工更加重要,他才不想因为几个废柴土匪耽误了他建厂子的大事。 “往南坡那边去。”付辰抬手,对着正前方就是一指。 撤到海伦之前,付辰就研究过地理环境了,海伦三面山林,只有一面面对哈尔滨,就好像被装在口袋里一般。 这种地形只要稍加利用,想要守住是极其容易的。 按照历史,小鬼子最多两个月就会继续挥师北上,攻打哈尔滨,然而到明年六月的时候,日本才会攻打海伦。 现在,付辰总算是回过味来了。 一方面小鬼子要稳固整个黑龙江,就必须拿下省城齐齐哈尔跟哈尔滨。 省城的重要性自不必说,哈尔滨的战略位置甚至比齐齐哈尔更重要——哈尔滨在这年代虽然并不是黑龙江的省会城市,但却是大帅设立在黑龙江和吉林两省之间的军事重镇。 拿下齐齐哈尔却放任哈尔滨不管,黑豹子们迟早会聚积力量,从松花江畔再杀回来,然而哈尔滨的地形较之齐齐哈尔更加险要,小鬼子们又没有足够的御寒冬衣,想要彻底占领这两座大城市还需要一些时间; 另外,想要进攻海伦的话,冬天行动毕竟不大容易,应该是要等天气转暖,山林中的冰雪都消融之后,更方便行动。 所以他们准备的时间就更多了。 想到这里,付辰又是说道:“老丁,你人和地界儿都熟,凤鸣山有什么道道么?” 要是老丁熟悉路,就不必要非找海兰蕙那妮子了——毕竟中间闹过这么大不愉快,把她再约出来着实有点尴尬,能不找还是不要找了。 可丁春喜的回答让付辰顿时无语了:“三爷,咋呢说呢,东北三省,我自认都跑遍了——可这海伦实话讲,上回来差不多七年以前了……熟人倒是有一两个,但这地界么,还真是摸不着头脑了。” 我靠,难不成还真是要找那小娘们? 刚这样不爽地想着,后排座位上的徐海水忽然低吼了声:“老丁,小心头上!” “啊?” 不知他是何缘故猛来这么一嗓子,但这机警的狙击手从未如此一惊一乍,立刻从挡风玻璃往上看——这一看不要紧,连带副座上的付辰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数个被厚雪覆盖的巨石,顺着山坡一路压垮朽木和矮树翻滚下来,直接就照他们来了! “妈的,躲!” 付辰伸出一手抓丁春喜的方向盘,然后命令他加快速度……但这民国时期的汽车哪有极快的加速度?就算是付辰和丁春喜反应速度已是异于常人了,车头还是被一块巨石命中! 咣! 就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响,付辰三人因为惯性的缘故狠狠撞上了前侧,丁春喜尤其受了害,一头上了方向盘,顿时失去了知觉。 “老丁!”尽管眼冒金星浑身酸痛,付辰还是强撑着撞开身侧的车门一跃而下;后座上的徐海水也是翻身下车,两人躲开又一块滚下来的巨石,一左一右将昏过去的丁春喜架了出来。 “妈的!” 三人刚是越过路一侧的壕沟,紧接着又是两块巨石滚下,瞬间将车压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眨眼间火光升腾而起,迅速吞噬了整辆汽车。 “扶着他!”粗喘着的付辰惊魂初定,立刻从实验室摸出望远镜对着山头看。 一无所获。 “三爷,是胡子干的吗?”徐海水一手架着丁春喜,另一手已是迅速掏出腰间的手枪,一脸戒备地四下张望。 大冬天的,又不是能造成泥石流的雨季,这么大的石头凭白无故接连滚下来,而且准头这么充足冲着车来,摆明了就是人为的。 “胡子都是奔着钱来的,顶多把咱仨当肉票绑了,哪里会痛下杀手的?”付辰也是拽出了手枪——他最讨厌这种不见对手,甚至不明对手的战斗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徐海水忽然一拽肩上的步枪,照着头顶就是瞄准了! “慢着!” 他甚至来不及喝住这个过于急躁的弟兄,对方都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对他们痛下杀手,显然不是一群等闲之辈,他急着攻击恐怕只会暴露位置。 砰! 果然,就在徐海水持枪瞄准的瞬间,从半山腰猛地激射而出一枚子弹! 饶得是付辰那一声大喝让徐海水提前有了防备,在对面枪口钻出的同时就拽着丁春喜往一侧巨石一闪……子弹迸射在雪地里,弹出一道火花来。 徐海水大骇:对面的枪手不管是速度还是枪法,都远远胜过自己……亏得是三爷,不然现在他已是死尸一具了。 呯! 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打在付辰正前方的一棵歪脖树上,顿时将一整片的树皮迸得四散开来,弹射在他脸上非常疼。 “呸!” 恼怒的付辰恶狠狠地照着地上啐了一口,妈的这是哪儿来的混蛋,先是拿石头偷袭他们,还拿着枪,埋伏在山谷附近。恐怕他俩胆敢露头,就会被一枪毙命。 “老丁怎么样?”付辰对另一块巨石后的徐海水发问,“快看看他伤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应该是撞了头暂时晕过去了。”徐海水小心翼翼地躬下身子查看一番,然后小声地回应着。 “妈的,给压着打最难受了,”付辰又是骂了句粗话,“能敲了山上那王八蛋不?” 第487章 “老朋友” “位置找到了,可对方反应是在太快,”徐海水艰难地喘了几口粗气,带着抱憾说道,“三爷,我大概不是对手。” 记得在南京,他在自家洋楼就遭遇到了日本的顶级狙击手,就是那位一直以李明志的身份,掩藏在他身边的日本特高课少佐野田林志! 现在…… 难不成又是这些阴魂不散的小鬼子? 付辰眼神变得清晰而冷厉起来,旋即露出一丝笑容。 一个枪法精准的狙击手,对于任何对手来说,都是种可怕的威慑,他俩虽不敢冒头,付辰却也想出了办法怎么阴这小子。 “海水,这王八蛋换位置的可能性不大。”付辰回脸对他说着,“等下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你能第一时间干掉对方么?” 徐海水一听就不干了:“不行三爷!怎能让您冒险呢?还是由我来吸引注意力,您来……” 根本不等他说完,付辰突然一转身,先是伸手出去,朝对面的山壁就放了一枚照明弹! 尽管是大白天的,这种经过21世纪现代化实验室调制配方的东西,还是立刻绽放出足以眩晕的光芒。 四射的白光顿时晃得那枪手视野陷入一片白。 “快!” 付辰知道计策成了,立刻冲着徐海水低吼一声。这位忠心无二的狙击手倏然从大石头后面钻出,在瞄准镜套上他眼睛的同时,他已经扣下了扳机! 呯得一声巨响。 窜着火的弹头,从枪管迸射而出,直直地射了过去! 甚至没有听到一声惨叫,山壁上面的男人无声无息地从绝壁上面滚了下来,栽落在道路边的雪窝上,已是不动了。 “漂亮!”对于手下们优秀的表现,付辰总是不吝赞美。 “呵呵呵……” 就在两人刚刚松了口气之时,从道路尽头就有个听上去很欠的笑声传来。 两人迅速将目光转了过去,就看到四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正包了上来。 “久违了付三爷!”为首的男人声音听上去带着十足的挑唆,仿佛付辰三人已是他们的盘中餐了一般,“倒是没想过您如此命大,能一路从上海安全回到齐齐哈尔,而且还能落脚海伦啊!” 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付辰意识到这是遇到老熟人了。 上海…… 难不成是黑龙会和日莲宗的那些蠢货? 想到这里付辰反倒是坦然了——对比正规军和特高课,这两个日本江湖组织,显然更好对付。 他抬眼看去,来人身材虽不高大,可是却极其健硕,包裹在厚重的狐皮大衣里,看上去更加强壮,他的怀中还抱着一把武士刀,漆黑的刀柄泛着寒光。 对方冷冷盯地盯着,一双眼睛露出仇恨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看着这双眼睛,他眉梢微挑:“嘿嘿,这不是北原先生么?呵呵,真没想到你们这些日本猪,命倒是一个比一个大!” 当初江景泽明明报告说北原健次已经被烧死在日莲宗的寺庙,现在看来是被这只老狐狸给骗了。 “多亏了三爷手下留情。”北原健次见付辰认出自己索性拉下围巾,露出狰狞的脸庞,“当初若不是三爷的照顾,在下还活不到现在的!” 北原健次口中的照顾当然是反义词,当初他被付辰打败,又因为野田良子找麻烦,被赶出了黑龙会。 事后还被付辰派人追杀,还好他在日本混了很多年黑道经验老道,找到个替死鬼代替他被杀,然后逃到天津,投奔自己的师兄。 这一次,他听说上面密谋要刺杀东北军的高官,他就主动请缨,要给自己报仇。 “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上回小爷没对你们赶尽杀绝,居然不滚回你们小破京都,还敢在小爷面前冒头。”藏身在巨石之后,付辰一边出言挑唆着,一边抬起右手在脖颈间比了比,对徐海水使了个眼色。 得到“干掉他们”的指令后,徐海水快速点了点头,但探头看了一眼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知道付辰随身还跟着个枪法精准的狙击手,这群小鬼子都已找到了掩体藏身。 现下头顶的枪手已是被付辰干掉,两拨人等于是对峙态势。 “北原狗,小爷今天就送你回你们天皇那里。”付辰高声说了句,对徐海水做了个“去拉枪线”的手势。 “还不知道是谁要今天留在这片天地之中。”北原健次冷笑着,侧头看了看跟着自己的手下,此时这两个人也拿掉了围巾,从脖颈隐约露出的佛珠来看,应该是两个和尚。 黑龙会和日莲宗,人真是来齐了。 付辰冷笑,他实验室里有不少香瓜手雷,等徐海水一旦找到合适的位置,他天女散花般扔出去一堆,就算不当场炸死两个,以徐海水的枪法,崩死这群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回脸就看到徐海水冒着腰开始朝另一个站位小跑过去,付辰悄悄摸出了几枚香瓜手雷。 得让你们这群小鬼子明白明白什么叫天降正义……付辰刚拔了销子打算在石头上磕磕引线扔出去,却听到头顶“砰”地一声枪响! 不好! 瞬间大叫声不妙,付辰立刻蹲身下去在石头后面藏好,心里不由骂了句:卧槽,怎么还有狙击手!?小鬼子提前这是埋伏了多少人? 然而脑海里刚是出现这个念头,却听到对面北原健次那边有人发出一声惨叫…… 一个小鬼子应声倒地。 死了。 这是帮手来了? 付辰登时乐了,不管是不是帮手,能帮着自己杀敌人的那还不是朋友么? 就在北原健次那边因为一个手下被杀而炸了毛之时,付辰又是接连拔掉几颗手雷的销子,在石头上磕了磕,然后在手里抡了两圈才扔出去! “啊!手榴弹……” 一个小鬼子觉察不妙,想捡起来扔回来,手雷就在他手里爆炸了……要知道付辰刻意温过雷,想扔回来怎么可能。 咚! 就在那倒霉蛋被炸成一团烂肉的时候,接连又是一声爆炸,北原健次惊慌失措地从石头后面跑出来,想躲开最后那颗手榴弹的波及,却没想到早就站好了位置的徐海水早就对准了他,狠狠扣下了板机! 第488章 秦老六 蹿火的弹头在射出徐海水的枪口之后,立刻划出一道可怕的火线,从北原健次的额头射入,在他后脑炸开一个漆黑的枪眼,接着仰倒在雪地上,这一次他是真的死了。 付辰再收起了枪,再也没有看这个败在他手下两次的人一眼,而是四下扫了一圈,接着朗声道:“山里的朋友,你们从昨天就跟着家赫,今儿又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也该现身了吧?” 听到付辰这么说,徐海水顿时警觉了起来,其实他也一直感觉周围什么东西在观察自己,只是不确定,看来竟然是真的。 就在付辰的话音才落下,他们左侧的山石后面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人大声笑了起来:“都说黑豹子家的老三厉害,现在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听到林子里有人这样说,付辰马上就见到几个身穿皮草的大汉走了出来,每个人手中都端着步枪,为首的汉子更是握着汉阳造。 “您是,秦六爷?”付辰打量着来人,一下就猜出对面人的身份。不过这也不难猜,附近的胡子有两三拨,但大多都是耍大片刀冷兵器的,有几把土制枪都不错了——而这些人手上的可是正儿八经的洋枪。 除了毛子的,另外居然还有两三把像模像样的三八式。 “六爷,可不敢当,三爷就叫声秦六就行。”秦老六打量着付辰,一边眯着笑着,“三爷可真年轻啊。” 才刚十八岁的少年,竟然让日本这么忌惮。 就在秦老六打量付辰的时候,付辰也正在看着对方,眼前这汉子长着一对三角眼,眼神中还带着市侩。 以他两世为人的经验,一看对方就不是好相与的人。 此时,他听到秦老六夸自己,可是口气中却别有深意,再看看他手中的三八式,心下越发警觉起来。 这秦老六莫不是被日本人收买了,想要对付他的吧? 可小鬼子拉拢几个土匪,可能吗? 只不过,心中虽是警觉,可他脸上依然露出一脸的笑容:“六爷哪里的话,我那儿比的上六爷英雄了得,早就听说六爷威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哪里。”秦老六笑了笑,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他扫了地上一圈,“三爷似乎遇到了麻烦呵呵。” “托六爷的福,已经解决了,都是些日本猪而已,不成气候。”付辰见秦老六说到了重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这种时候,他是万万不能示弱,谁知道秦老六会不会突然发难,毕竟对方有四五个人,他和徐海水却很难再战了。 “那是……”秦老六点了点头,三角眼转了转,“只是,我听说小鬼子凶残的很,三爷就这么杀了他们的人,就不怕小鬼子报复吗?” 终于问到了点子上了! 付辰暗自冷笑,这秦老六分明是想打探他独立团,甚至是黑豹子的底细,好待价而沽。 真是个墙头草。 日本人未必没给他好处,可是却明显的出卖了小日;他日相信也能出卖付辰和东北军。 这种人不可信! 然而,他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脸上却装出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我怕他们个球球!老子有人有枪,小鬼子来多少杀多少!” “三爷好气魄,老六佩服!”秦老六听到付辰这么说,脸上马上露出一脸的仰慕,“三爷在前线的事迹,老六也听说了不少,早就有结交之意,今日正好遇到,三爷不妨去我的寨子里坐一坐?” 付辰见到秦老六态度转变,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他当然想要去秦老六的寨子里看看了,可是却不是现在。 这人一边和他说话,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谁知道对方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他双手抱拳,一脸遗憾地回答:“今日天色不早了,而且我这位老兄还受伤,必须马上送医院。六爷的好意家赫心领了,拜会的事只能改日。” “这样,那着实可惜了,老六还想和三爷多亲近。”秦老六遗憾地摇着头,看来是真想和付辰多聊聊。 付辰看着秦老六的样子,心中揣测他的心思,嘴里也连声喊着“遗憾”,接着话题一转:“六爷也看到了,家赫的车子坏了,兄弟又受伤,不知可否和六爷借两匹马?他日家赫定当重谢。” “这不是事儿,三爷说什么谢不谢的。”面对付辰的请求,秦老六回答的很爽快,“虎子,去弄两匹好马来给三爷。” “是。”秦老六身边跟着的小兄弟点头回应了一声,接着转身跑进密林中。 付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又看秦老六这么爽快的叫人去牵马,恐怕他们的山寨离着此地不远。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后怕——他妈的,差点一头拱进了土匪窝去! 之后秦老六又和付辰相互吹捧了一番,没过多久就见虎子牵着两匹马从林中走了出来。 秦老六很爽快地,对着虎子挥了挥手,示意他把马匹交给付辰,接着笑道:“三爷尽管用,等用完牵到城外松开缰绳,它们自己便能回来。” “那家赫就谢过六爷了,改日一定登门拜访。”付辰接过缰绳仔细打量三匹马,心中不由得暗自惊叹。 真是好马! 皮毛油光水滑,身体健硕,一双母鹿般的大眼睛十分有神。要知道,养马的花费不小,看来这秦老六的山寨真是有些底,不然哪儿有这么好的马? 告别的了秦老六以后,付辰和徐海水带着昏迷的丁喜春一路快马加鞭往海伦城里赶,直到进了城两人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付辰甚至觉得自己的里衣都被冷汗浸透了。 说实话他是真的怕了,第一怕日本人还有埋伏;当然最怕的却是秦老六突然反悔,追上来杀他们。 甚至秦老六都不用追,只要打个呼哨,他们骑着的马就会自己跑回去。 城门口,江景泽见到付辰等人去了一日都没有回来,正要带着人出去找。 此时见到三人开着车出去,竟然骑着马回来,甚至丁喜春还陷入昏迷,不仅大惊:“家赫,发生了什么事?老丁是怎么了?” 第489章 布置任务 “快他妈冻死我了,咱先回家再说……顺子,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快去叫两个郎中过来,赶紧给老丁看一看!” 城门口子当这么多人,付辰并不想把遇到小鬼子的事情嚷嚷出去,而且他妈的刚去趟山里就损了辆车,这才让他真正肉疼——他可不想把这丢人事让人知道。 这大冷天的,确实也不急着这会子问,一行人把昏迷的丁春喜放上担架,又压了两床厚实的毯子,才是急匆匆地往回赶。 回到自家宅子,付辰发现指挥所已是布置出来了,直接冲开门就进去了。 房里早就烧好了红红的热炭,还备好了热茶——付辰一口气灌了两大碗,才有对下人吩咐着:“赶紧去烧一壶姜汤来……海水,等下你也灌上几碗别着凉!” 从来还没见过他这么坏的表情,江景泽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到底怎么了,付辰才是没好气地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忍不住又补了句:“黑龙会和日莲宗,居然能从上海一路追到东北来!居然有这么强的报复心理!” 江景泽听罢,吓得脸都白了。 说真的,别看他平常嘻嘻哈哈惯了,现在真听到他家赫兄遇上这么大的事,不由得一阵阵后怕:“妈的,你这人,平常就是疯就是喜欢冒风险!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比在南京,现在在咱们自己家,你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出去……” “三爷,这群小日本子但子也太大了吧!”闻讯赶过来的冯若英也给吓了一大跳,“黑龙会和日莲宗,这都是干什么的?” 付辰摆了摆手示意江景泽给他们讲讲,后者才是耐着性子,把这两个小鬼子的江湖帮派说了一边——特别是提及所谓黑龙会就是打算“侵占黑龙江流域”而明明的帮会,几人都是瞪圆了眼睛。 “好个小鬼子,看来是早就在打咱们的主意啊!”徐海水也是说着,“连非zheng府的组织都敢堂而皇之地打着入侵的名号,只怕小鬼子想占咱们东北,必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手底下的这些军官除了谩骂,顾宪成作为文职人员却明显有高见:“三爷,以我看,是不是那些报纸惹来的事?虽说……虽说海伦的报纸印出来之后,来咱们征兵处报到的有志青年比平日多了三成有余,可,可这利用报纸宣传,是不是把您害了啊?” “上海的报纸,不会这么快的。这些个鬼子,多半早就跟着大部队来东北了……然后是看了附近的报纸,对我下了狠手吧!”付辰笑了笑,“老祖宗的话果然是至理名言,树大招风!” 几个已被干掉的小鬼子不算什么,他所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之前在上海的记者跑来采访他的时候,他就有所担心一旦把自己的事情如此公布于众,又可能会引来小鬼子们的报复和暗杀。 可他却万万没想过,上海的报道恐怕还没有出版,这些游弋在东北附近找自己的鬼子们,顺着报道就找上门来了! 但凡小鬼子出动,必定是蜂拥而来——他干掉的那几个货,不可能就是小鬼子的全部人马。 在海伦,在齐齐哈尔,在哈尔滨,甚至是在东北的每个角落,这些渗透进来的小日本子都有可能存在。 虽然风声鹤唳有些没必要,可现在的状况,分明已是到了不得不查的地步了。 “城里负责治安管理的,是什么人?”付辰略是想了一想,对江景泽发问,“今儿天色晚了,明一大早,就去把城里的督察长给我叫过来……对了,让他带上居民本册!” 按照道理来说,海伦现在有官员,督察长并不受付辰的辖制。可这家赫兄有点不客气,竟是让他明天带着本册来见他。江景泽老半天才是说了句:“家赫兄,我倒是可以去找督察长,带着人把城里整个细细过上一遍就是,叫他带着本册过来,似乎有点不合规矩。” “告诉他,黑豹子是江省一把手,他爱听不听,不爱听爱去哪儿去哪儿。”付辰眼底迸出几分霸气,“还有,让他把附近的地界都给我仔细想想,有什么胡子土匪的,一块来了汇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景泽再不听命怕是要挨团长的军棍了,赶忙立正应了是。 除了小鬼子们,那个秦老六也是个隐患,说什么听到声音才来的,明明就是在埋伏付辰…… 而且,当时狙击位上只有一个小鬼子,翻滚下来的那些巨石,根本不可能只有一个小鬼子狙击手就推的动的,除非有机械。 可这年代,又是深山老林里,哪儿有机械? 要不就是炸药爆破把石头炸下来的,可付辰他们进山的时候,没有听到任何异动。 显然,秦老六不一定是小鬼子的帮手,却一定在那里埋伏他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临时改了主意。 搓了搓手,付辰在房间里反复踱步,几个手下见他这副焦躁的模样,不由都是屏住呼吸盯着团长。 还少见他们三少爷如此模样,江景泽不由担忧说着:“家赫兄,你怎么了?” “这地界,到处透着股怪异的味道。”付辰沉吟,死死盯着沙盘又笑了笑,“可见,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啊!” 都不知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顾宪成提醒道:“三爷,今儿的事,是不是要给哈尔滨方面拍个电报?黑龙会和日莲宗都混过来了,难保日本的特高课会不会插手……您想想南京的那个野田林志,狡猾到了极点!” “嗯,电报是一定要拍的,而且必须把情况细细说明。”付辰眼中多了几分清晰,“顾先生,这事就着你去办。另外,明天督察长过来,将本册浏览一遍,常住人口,还有外来的,都看上一遍……特别是核对一下,九一八前后来海伦的家伙们,另外,城里的几个日商也要查!若英,现下战火还没有烧到海伦来,你去派人查一下,城里还有没有日商,如果有,一旦发现可疑之处,马上回来报告。” 第490章 提拔 虽说查出来日商直接干掉更痛快,但干掉日商,无异于是给小日本子更早进攻海伦的借口罢了。 每个人的任务就此布置了下去,付辰让家里的厨子备了热乎乎的羊肉锅,再炒了几道菜出来,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吃点羊肉进补是最好不过了。 几口菜下去,付辰有些馋了酒,给了顺子几个钱让他去打一些来。 男人们听三爷要留饭,都是香那么一口酒,怕团长训斥没人敢提这酒的事,现在团长自己就提出来了,一个个不由得偷笑起来。 酒打回来,付辰叫各人都是满上:“每个人喝点暖和暖和……虽说明儿一早才做事,但都不许给我喝醉了啊!你们看看这黑龙会的都杀上门来了,三爷我怂得很,晚上都给三爷我醒着点神听着啊!” 虽说是有点玩笑的成分,冯若英却马上站了起来:“三爷您放心!之前我就调两个班轮换着给您守门子,他奶奶的黑龙会赶来,咱就让他有来无回!” 付辰见他还当了真了,大笑两声道:“快给我坐下!你做事我是绝对放心的,说起这事,三爷我今儿还真担心回不来了……” 说着推杯换盏,每个人多少都喝了些……连原来滴酒不沾的顺子也叫几个营长灌着喝了几杯,只不过这个一杯倒马上晕晕乎乎起来,连说话也大舌头了。 “景泽,劲远没了,骑兵营现在没了主事的,你看老丁这人行不?”又喝了两杯,付辰一面夹了几颗花生米吃,一面挑了挑眉问,“还是你看看骑兵营还有什么人合适。” 平日里付辰多是和几个营长交流,另外就是把握团里的大方向,和上级交流沟通这些事;江景泽在团里待得多,人员也比他更熟悉。 “我看老丁行,只是他调配去了骑兵营,他的二营就没人管了啊!”江景泽摸着下巴,“他那个副营长在齐齐哈尔牺牲了,一直也没报个能顶上的人。今儿又出了这么些事,你突然让老丁去骑兵营,二营怎么办?”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就放下:“哎,之前不是听你说了,二营现在就剩不到一半人了,打算跟若英的一营合并么?这不是个好机会么?” 说这话时,一直和徐海水推杯换盏的冯若英刷地把脸转了过来:二营算得上是独立团战斗力最强的一支,人手一把大刀让丁春喜教出来的。齐齐哈尔一战虽是死伤惨重,但留下来的必定全是精兵强将…… 冯若英早就眼馋他的砍刀部队,现在听到付辰这话当下就竖起耳朵听着了。 “你看若英早就惦记上了!”看到他这副样子,醉意上来的付辰不由嘿嘿笑了,“我说景泽,平日里训练不是你在指导刀法么,怎么能厚此薄彼的!” 冯若英赶紧说道:“团副平日里忙得很!” 江景泽摆手:“哎,自我小舅舅去了,新兵营那边都是我在训练;平日里训练都是各家管各家……老丁有一套很实用的刀法,就是……就学转身抡起来就好。样子是丑,实战起来是真猛。”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呷了一口酒又笑道:“我看不妨就按着老计划,一二营合并整编。若英,那群擅使大刀的你看着那个好,给我报上几个来,我要提拔做团里的教官……另外,新兵这不是征上来了么?景泽你给我留心瞅着机灵的,我得给海水补充几个狙击手;新征上来的都划为二营,景泽你最近多操心练着。” 说着,他神秘地一笑:“至于营长么……已是从上海出发了,我给他们空降一位!” “是……俊锋,还是老许啊?”江景泽眼睛一下就亮了,“好久不见了,想得很!” 付辰哈哈大笑伸手拍他肩膀:“还是兄弟你深得我心!自然是俊锋了,老许嘛,我还有跟要紧的事让他做!” “我看咱们海伦,很快要热闹起来了。”江景泽越发高兴,不由多喝了几杯。 ………… 经过一夜无梦安睡,付辰起了个大早。 军营那边早就喊杀冲天,付辰带着顺子绕城跑了两圈,回家洗了把脸,直奔丁春喜那房。 丁喜春头上的伤并不算太严重,付辰自己就是军医,只是团里还有些事需要照应,就找来了两个郎中处理。 不过实验室保存着各种药剂,想要帮丁喜春治疗并不是什么难事。 丁喜春也在一天以后转醒了过来,只是还觉得头昏眼花,他揉着太阳穴抬眼看向付辰:“三爷,你和海水兄弟都没事吧?” “我们好的很。”付辰并没有提到遇到小日本的事,犯不着让一个伤者挂心。 而是急忙从实验室拿出各种工具给丁喜春检查了一遍,最后根据他的从医经验来判多半是轻微脑震荡。 随后拿了几片药出来给他吃,又跟他说:“安心养着吧兄弟,没啥大事。”他没有把骑兵营要交给他的事说了,还是想等他伤好再说。 丁喜春作为一个只会带兵大战的大老粗,并不明白什么是“脑震荡”,经过付辰一番解释后才明白了一点:“多亏三爷艺术精湛,这事救了我老丁一命啊。” “你这话可就见外了啊。”付辰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都是兄弟,这不是应该的吗?” 又随便说了几句,丁喜春因为用了药的缘故再次睡了过去。 付辰却担心丁喜春的伤势——毕竟没有经过机器彻底检查,只凭他的经验判断,难免有偏差。 为以防万一,他也没敢离开,而是让顺子把要审核批阅的文件搬到了丁喜春的病房里。 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就在付辰还埋头写文件的时候,忽然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放在了付辰的临时办公桌上。 同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付大哥,忙了一天了,该吃饭了,我给你下了面汤。” 顺着汤碗上方飘出来的热气看过来,付辰只见到洛绾心那张温柔美丽的脸庞,此时这张脸在雾气中更添了几分柔和,看的付辰心情都好了很多。 第491章 带刺玫瑰 看着这张脸,他竟然又想起了海兰蕙。大约是满汉混血的关系,那姑娘生得分外美艳,又是将门之后,眉宇间的几分英气,更为她添加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若是要用花来比喻两个女子,那么海兰蕙就是热情却带刺的红玫瑰,只可远观想摘取的话必定要弄的满手是血; 而洛绾心则是粉嫩的海棠,柔美温和,我见犹怜。 洛绾心见付辰只是盯着自己也不说话,不由的俏脸一红,嗔怪:“付大哥看什么呢?莫不是绾心脸上有什么东西?” 付辰听到洛绾心这么说,才暗自责怪自己唐突了,急忙接口道:“没有,我在想文件上的内容有些入神,唐突到你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在那洛绾心和海兰蕙比较吧? 洛绾心听到付辰这么说,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失望,原来付辰不是在看她。 不过,她却很快将这抹失望掩饰了过去,拿起托盘上的筷子递了过去:“付大哥,先吃了饭再说吧!不然面都要泡烂了。” “行,那必须吃的!”见到洛绾心坚持,付辰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接过筷子准备开吃。 然而,他的面条还没入口,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女声传来。 “我说怎么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原来堂堂独立团长在这里忙活着呢!”海兰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见到付辰和洛绾心对视,眼中带着几分不爽。 真是死性不改,还是和当年一样,见着好看的姑娘就走不动道。 顺子则是一脸无奈地跟在海小姐后面,见他那战战兢兢的模样,显然也是怕死了这位大姐。 见着海小姐付辰其实心里是有点高兴的。 本来么,他心里是正犯愁怎么找海兰蕙的,没想到这姑娘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可是看这张略带鄙夷的脸,付辰是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了。 明明这么漂亮一张脸蛋,怎么感觉浑身是刺呢?温柔娴静点不行? 毕竟用的着这娘们,而且毕竟是有所亏欠,付辰还是憋住了这口气。 “团里有弟兄病了,我来关照一下是罪过么?”付辰抬头瞟了对方一眼。 再说洛绾心也在,这海大姐说话这么难听,传出去岂不是毁了姑娘的清白? 这才看到病榻上病病歪歪的丁春喜,哪儿有勾妹子还当着这么个中年汉子的? 海兰蕙也自知失言,脸上闪过一抹歉意,不过在看到付辰那张脸时,却又不禁心头冒火:“照顾什么病人,你哪儿有这个好心?就算有也没这个技术。” 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除了抽烟泡,逛窑子,给他父兄到处打人惹事,还会照顾什么病人? 我看多半是瞅着姑娘好看,用这种上杆子的手段表现自己,当初这货追她的时候,也用过同样的手段。 付辰见海兰蕙的神情只觉头疼,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昨天打架太激烈,又天寒地冻的感冒了。 他捏了捏眉心,闷闷地回答:“哎,老子的本事多的是,用的着样样跟你汇报不?” 对于海兰蕙,他是心怀愧疚的,毕竟原主做出那种事,实在恶略,不然以他的脾气早就骂回去了。 可已是忍了又忍,这女人是没完了吧? 腾地从办公桌后面就站了起来,付辰深吸了一口气道:“海小姐还有事吗?如果没事,请去前敞厅奉茶吧!” “我没事就不能待着吗?她怎么就能在这儿待着?”海兰蕙马上摆出副小女儿耍赖的样,“我偏要在这里!” 付辰差点给这小辣椒呛得背过气去:“行,你想待着随你,但没事别在这儿给放……别在这儿给我打扰!” 本来付辰想说“没事别在这儿给我放酸屁”,但回看对方那张脸,还是硬生生地把话换掉了。 两人这么一番你来我往之后,愣生生把一旁的洛绾心呆了。 她的付大哥平日里可是睚眦必报一个人,怎么今天遇到这位姑娘就…… 她又抬眼打量海兰蕙,想必南方美人儿,北方美女个子明显要高很多。这位大小姐上身穿着一件洋衬衫,领口还别着一枚精致的蓝宝石胸针,外面套着一件狐皮大衣,银色的狐皮趁的她原本白皙的肌肤更加白嫩。 她一头黑发梳成马尾,只有几缕卷曲的碎随意垂在脸颊边上,看上去美艳又英姿飒爽。 之前江景泽就和她提过这位海大小姐,说和付辰极其不对付,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她急忙开口劝道:“付大哥是好人,也的确医术精湛……海小姐,您不要乱说。” 海兰蕙听洛绾心这么说,又见到这姑娘气的发红的小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姓付的还不知道怎么骗人家小姑娘了,竟然让人家替他说话。 她抬手把自己手中的报纸丢到了付辰的桌子上,不屑的冷哼一声:“看看报纸上把你写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你说吧,你到底给了报社多少钱?” 报纸撞到汤碗上,差点打翻了碗,还好付辰及时扶住,可饶是这样溅出来的面汤,还是把他的手烫红。 见到这个情形,洛绾心忍不住低呼了一声,急忙转身找郎中要药膏。 付辰却恍若未觉,只是一口一口地灌着茶水。 这女人太他妈的气人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 谁让原主欠她的……自己还要用着她。 海兰蕙冷眼看着着急忙慌的洛绾心,忽然发现这女子就是穿着军装站在付辰身边的那位,顿时脸上的讥讽愈发神了。 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泡妞就算了,打败仗也算了,还靠着女人来宣传。 付辰喝下了大半杯水,才勉强把怒气压了下去,他重重地放下水杯,抬眼瞥了海兰蕙一眼:“我说我没给,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海兰蕙第三次翻了个白眼。 还别说,美女就是美女,大眼睛泛起白眼,也一样好看。 不过付辰却没什么心思欣赏,他也翻了个白眼,沉默了一下才没好气地问:“海小姐日子挺无聊吧,专门过来找我付家赫吵架的?” 忍不住了,啪地一下把碗摔在桌上,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连带海兰蕙都微微一颤。 第492章 参谋 这…… 怎么总觉得这个纨绔有点不一样了? 那天就有这种错觉,今天这种感觉更是强烈了……定了一定,海兰蕙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冬天到了,天越来越冷了。我家老宅挨着你们海伦的兵营,大概是姓原的惦记我们家青砖比较好,随手挖了几块就漏了啊!” 嗯? 付辰分明感觉到,她这说话的时候底气似乎是越来越弱了。 “那个……所以老宅子的话,你们海伦的部队应该给我们修修吧?这大冬天的,总不能让我和我娘两个弱女子自己想办法吧?” 我靠,弱女子? 令堂大人是什么样的女子我不清楚,但你这种“弱女子”我可是领教过了! 不过,付辰这下是搞清楚了海小姐的目的,不由得好笑起来。 什么她们家的宅子挨着兵营,什么原团长看上青砖弄坏了她们家? 还真是个小辣椒啊!分明是过来求人的,居然连一点低头的意思都没有,还把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去了。 第一次从凤鸣山回来,他就让顺子去打听海家的祖宅了,哪里是她说的什么挨着兵营,分明和自己家在城里打了个大对角,反而他家离兵营近才是。 想到这里,付辰抱肘起来,似笑非笑地盯着海兰蕙,半天才开口:“嗯,海小姐这是求人呐?那总要有个求人的样子吧?” 付辰的态度让海兰蕙俏脸一变,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方说得没错,可是要她对这个可恶的家伙低头?这怎么可能? 可是想到自家已经到处漏风漏水的宅子,还有体弱多病的娘亲,海兰蕙还是收起了扎人的这股子劲儿,口气软了几分:“三少爷,我谢谢您了。你给找几个人手吧!” 付辰见到海兰蕙虽然低头说软话,可是脸上还是一副变扭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不过他还是板着脸,冷声道:“就这样?口头道谢就算了?” 真是奇怪了,明明一张脸庞清俊儒雅比家祺更胜一筹,可海兰蕙越看越觉得可恶。 可是为了母亲,她还是压住了脾气,继续好声好气道:“我们出来逃难的急,也没带什么值钱东西。他日哥哥回来了,一定让他亲自上门感谢。” “那不行,谁不知道你哥奔少帅去了?怎么,总不能让我也跑回山海关找他吧?”付辰得意地眨眨眼。 这就好办了,前两天自己还发愁怎么找这小妞帮忙,这下她们家漏水的老宅等于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帮她修房子是肯定要的。不过,也要给这小辣椒几个下马威,不然共事期间没事就吵架,他可嫌麻烦。 想到这里,付辰挤眉弄眼道:“你说,一个臭老爷们可怎么谢我?” 一边说着话,他还一边打量着海兰蕙,脸上笑容越发邪里邪气。 看着付辰这样的表情,海兰蕙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又忍不住想起这个王八蛋曾对她做过的混账事了。 她定定地盯着付辰,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洁白的贝齿咬住嘴唇。 付辰看到海兰蕙这个样子,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话似乎说的过分了,原本他是想和海兰蕙保持距离的。 坏了,这女人不会是要哭吧? 付辰头皮一阵发炸,他连小鬼子的刺刀炮弹都不怕,就是怂女孩子哭,特别是……漂亮女孩哭。 场面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洛绾心见了赶紧打圆场道:“付大哥,您就别逗海小姐了。您不是最好心的吗?之前在香水湾,还帮着老妪们修房子呢。海小姐是您旧知,一定会帮忙的对不对?” 付辰也不想再继续难为海兰蕙,不说别的,原本就是二哥的未婚妻,他照顾也是应该的。 “你看,我妹子都发话了……看在绾心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吧!”对海兰蕙摆了摆手道,“海小姐,你先回去吧,我明儿就让景泽带人过去,怎么修怎么装由工头说了算。对了,既然你都说了,是海伦兵营挖了你墙角……那工费材料费用我来结算。” 听到付辰这话,海兰蕙气却没消,依旧定定地瞪着他。 她的脾气,完全应该当场拒绝付辰的,要谁帮忙,也真不该求这个讨厌的家伙。 可如今在海伦,她和母亲可以说是无依无靠,唯一能找的也只有付辰和江景泽了,可是江景泽也要听付辰的,最后她还是越不过三少。 最终,她还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垂下眼眸低声说了一句:“那就谢谢三少爷了。” 这话说完,她微微弯腰行了个礼,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那样子倒有些逃命的味道。 付辰看着那抹离开的俏丽背影,忍不住暗自苦笑,这女人一定是原主留给他的最大麻烦。 第二日,付辰就如承诺的那样,派江景泽去了海府,自己却再也没在海兰蕙的面前露面。 时间转眼就过了三天,丁喜春的病情也稳定了下来,也不需要付辰怎么照顾,他索性就搬回了自己院子。 这天晚上,他正守着火炉看翻看着地图——这张地图是他在实验室的电脑里找到的海伦的地形图和政区图改的,然后最近几日他把能放出去的侦察兵都放出去了,前前后后对比了数次,终成了他手上这张珍贵的图。 别的不敢说,肯定比小鬼子画的更要精致。 有了这张图,他的工事还有布防就有了目标,而且最重要的是,有地图的话他选址的话就是有的放矢……绝对不是没头苍蝇一样的了。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顺子突然从外面走过来报告付辰有人拜访。 “什么人?”付辰放下书,狐疑地往外张望,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东北的冬天,天黑的很早,基本下午三四点天就已经黑透了,加上这几日狂风大作天气简直是滴水成冰,除了夜里巡逻的士兵,人们基本都早早地猫在土炕上,纵然有天大的事也不愿意出门。 这大晚上的有人找他本就反常,若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便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第493章 “借钱” “少爷,我不大认得……”顺子挠了挠头发,“他说他是海伦的参谋!” “海伦的参谋?” 不过不管什么事,既然找上门了,那么一定要见一见了,这么冷的天跑来,不管是敌是友,这待客的礼仪,付辰说是差不了的。 等来人进来以后,付辰却不由得怔了下,认了出来——果真是是原仲琪手下的参谋。 之前硬闯原仲琪的团部的时候,还见过这人,当时他站起来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被原仲琪压了下去。 “郑参谋,是您啊!欢迎欢迎……这大冷天的!顺子,快去弄些热茶来。”他笑着打量来人,心中则回忆着江景泽之前给他的原仲琪以及他手下团队的资料。 这人姓郑叫郑诚安,是原仲琪手下一个的参谋,跟着原仲琪已经有七八年了,可是一直不曾受过重用,军队向来是有“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的说法。 这一次来找付辰,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郑诚安没想到付辰竟然马上认出了他,先是一怔,紧接着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在原仲琪手下干了那么久,那个老家伙都没怎么注意过他。 没想到这个从齐齐哈尔远道而来的少爷,却马上叫出他的名字。 一时间他兴奋地搓着手,笑道:“三爷,您可真是好记性!” 付辰轻笑了一声,指着火炉边的另一张椅子道:“您过奖了!”此事,顺子端着一大壶热茶进了门,付辰又道,“天气冷了,郑参谋冒雪而来一定冻着了,先暖和暖和。”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这人性子一向严谨,在做事之前总会准备万全的。他相信,只要准备好了,总会有用的到的一天。 现在不就是如此,他马上叫出郑诚安的名字,对方的眼神旋即就变得十分信赖起来。 双方落座,付辰客客气气地让顺子敬茶,又递了快热毛巾,这才开口问道:“可有什么要紧事?” 郑诚安听到付辰问,却没有马上开口,只是皱着眉头沉思。 付辰也没有催促,双手捧着热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同时暗自打量郑诚安。 眼前这人四十出头,大概和丁春喜同年,和其他海伦官员吃的肥头大耳的样子不同,这个军官又瘦又黑,要是退去这身军装,看上去跟那些乡下的种地老头没什么区别。 有点意思。 那天自己带着人闯团部,这货是最先有所反应的——显然除了在原仲琪手下并非吃得开,最重要的是性子必然是直来直去的。 否则当着全团部军官的面,他怎么会有唱反调之嫌? 而且这么副廉政劳模的样子,定然是被亏待得狠了。 郑诚安思索了很久,似乎才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付辰道:“我这次来是想找三爷借钱的。” 啥玩意,借钱? 付辰诧异地瞪着郑诚安。 投诚。 过来通风报讯。 给自己领导告状……这些情况他三少爷都想过了,正压抑着心头的狂喜,等着他说点“大新闻”“大事件”“掩藏在众人身后的大秘密”……万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是来借钱的。 我靠。 付辰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小爷是哪里长得像散财童子么……让你这么惦记着? 看着付辰颇为不爽的表情,郑诚安急忙解释:“三爷,属下借钱不是为了自己,我这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怎么也打发日子!是手下兄弟们。” 付辰给他说懵了:“什么,手下弟兄们?” 记得丁春喜调查过,这姓郑的并非团部的参谋,所属是原仲琪部的二营……现在他所有的部队都没有满编满员,若没记错的话,大概有几十个弟兄。 “这眼看就是春节了,军饷好久没发下去,兄弟们还要拿钱回家过年的。”郑诚安定了一定,终究是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全说了。 “军饷?”付辰听到这里就更加疑惑了,“你是说,原仲琪拖欠军饷?” 郑诚安却摇了摇头:“原团长也是没办法,现在打仗,想必付司令和少帅也是焦头烂额,顾不上海伦的。” 付辰听到郑诚安的解释,一时间并没有开口,只暗自冷笑。 没听说过! 前线打仗的确顾不及后方的海伦,但没听说过因为前线打仗,就耽误后方的军饷。 黑豹子军所属的部队都是有定例的,从上到下一级一级都有备可查。 当年丁春喜在齐齐哈尔侵占军饷,不过区区十几个大洋,就被一撸到底丢去了锦州。若不是他付三爷的知遇之恩,大约现在还只是一个养马的小兵。 不过话说回来,军队里吃空饷克扣拖欠的现象还是挺普遍的,但还没听说过黑豹子军里,能让手下的弟兄们连个年都过不了的。 起先付辰听到“借钱”是有点不爽的,但现在听完对方的描述,他是气坏了。 “要说海伦如此富庶,就一个营的兵力,难不成还搞不来弟兄们过年的军饷?!”付辰气得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可恶的原仲琪!司令每个月可是按照份例把军饷都分派下去的,他妈的……堂堂一个团长把部队混得就剩一个营的兵力了,居然还要克扣军饷!” 付辰这番发怒,多少是有点借题发挥的成分的;可他也是真正的震怒,眼瞅着过年一日近一日了,军饷都不给发,这算哪门子的领导?! 可他很快又是回过味来了,回过头瞪着瞠目结舌的郑诚安:“你说什么,是借钱?你都落魄成这样了,去哪儿还我钱?” 方才进门时候他就见对方披了一件少毛光皮的大氅,那狐倒不似什么便宜货……但成色已是成了那样,显然是相当落魄了。 “属下,属下自有办法就是了。”郑诚安低下头去,声音竟跟蚊子哼哼差不多了,“三爷,您放心吧!我,我明年一开春就把钱还上!” 是个什么法子,能这么个不惑之年的男人如此难为情? 付辰皱眉道:“屁话!总归是要说的,我倒是要听听……难不成还把自己论斤称了卖出去吗!?” “三爷,您放心吧!”以为是真的怕借出去的钱打水漂,郑诚安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着,“属下在海伦还有些薄产,虽然这兵荒马乱的已是不值什么钱了,但还上您肯定成的。” 第494章 送上门的“弟兄” 听到对方这话,付辰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一方面他因为面前这男人感动之余,另外是气愤——他这参军的时间,恐怕时间也不短了,然而堂堂黑豹子军的参谋逼得人卖祖产,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兄弟部队耻笑!? “祖产都卖了,你怎么生活?”付辰怔怔会望着对方,轻声发问着。 民国时期军人的福利可不像21世纪的那么好,有国家安排工作,有退役补助,很多地层士兵打了一辈子仗,落了一身病一身伤,穷困潦倒只能横死街头的比比皆是。 遇到那有良心的军官还好,在部队安排个做饭、喂马的活,若是遇到哪些没良心的,直接赶出军队了事。 像郑诚安这么不招上司待见的,未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郑诚安却摇了摇头:“我一个人怎么样都可以凑合,再说了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现如今小日本打上来了,打仗还来不及,哪儿有心思顾及未来。我现在只想让兄弟们能过个好年。” 付辰听郑诚安说的情真意切,想来不是信口雌黄,心中倒是有些佩服这个为了普通士兵找想的参谋了。 略略思索一下,他果然开口:“军饷的事我会解决,你不需要操心。本来么,弟兄们冲锋陷阵,总不能让背后的家人们饿肚子。” “这……”郑诚安一脸诧异,以他的实诚劲,竟是认为付辰打算自掏腰包,赶紧摆手道,“三爷,您这话让属下听着分外暖心可是,可这毕竟是海伦守军内部的事……您,您这不合适啊!” 妈的,哪个孙子黑的钱,小爷得让他百倍千倍吐出来,难不成老子还自己出钱不成? 不过这种话当着他就不能说了,大气地先是笑了笑,付辰先是吩咐顺子给郑诚安续上茶水,笑道:“哎,郑参谋这话就见外了,海伦的守军也是黑豹子军嘛!既然都是黑豹子,和分你我之说呢?司令派我来,也是为了巩固海伦这个大后方的,解决兄弟们的生活问题也是我的责任之一。” 付辰随后摆了摆手道:“你只管把人数上报给我,我保证让兄弟们都过个好年。” “三爷,这……您可为兄弟们做了一件大好事!我老郑,在这里替兄弟们谢谢三爷了!”郑诚安听着付辰的一番话,激动地双手都颤抖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付辰这样的上司,更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礼遇。 这作风和那个姓原的完全不一样,原仲琪压根没把他们当人看,别说是弟兄了! “谢就不必了,家赫以后在海伦也少不得需要郑参谋帮忙。”付辰颔首笑了笑。 这小子如此实诚,明显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团里的聪明人够多了,他也需要几个实心眼帮他办事——面前这个家伙,分明是最好的人选。 想到这里,付辰开始向他询问一些海伦大大小小的状况,特别是驻地守军的一些状况。 在民国已是呆了这么久了,他早就适应了交际的方式和分寸,谈话间很巧妙的就套出了状况,特别是一些有关于原仲琪的事他更是查得清清楚楚。 一切还真如他所想的,原仲琪自打上任以来,基本每月都要克扣军饷,就连每年岁末上面发放的年节费都要刮去大半。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他还自下把上面发下来的新式武器都卖给附近的胡子,还美名曰:海伦安宁富饶,用不上这些新式武器,只要有家伙事可以防身即可。 难怪连秦老六都端着洋枪了,他妈的,口子居然是从这儿开的! 脸上虽是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可付辰不仅气得攥紧了拳头,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他妈的,这姓原的简直混账透顶。 这么些年了,不管是大帅、少帅,亦或是他家父帅,都因为公务繁忙没怎么顾及到海伦,只要每年海伦交上来的粮食附和要求即可。 谁知道几年的放手,却养出原仲琪这个大蛀虫,上欺骗上司,下欺压士兵,两边克扣。甚至还和胡子勾结到了一起——妈的,看来那天秦老六真是想对付他的! 这么想想自己还真是命大……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那秦老六改变了主意,不然又是黑龙会日莲宗的,再来俩人打黑枪,自己和徐海水丁春喜还有命回来吗? 一聊就聊了将近三个小时,顺子的茶水都蓄了两轮,付辰更是把原仲琪的事情打探了一遍。 两人可以说越聊越投机,到了最后甚至开始称兄道弟。 付辰干脆直接道:“也不瞒郑老哥说,付司令派我来海伦就是来整编海伦守军的,接管海伦的。现如今这原仲琪这样,家赫更是不能留情了,而且这事还得速战速决。等收拾完姓原的,我独立团还要继续整编扩编……你也知道,作为独立团,我只隶属于我家兄长付汗青。不过……家赫初来乍到,对于海伦也上下爷并不熟悉,也不知郑老哥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引见引见?” 付辰这话简直说到他郑诚安心坎上了! 他今天来找付辰除了想要筹集军饷,更多的则是投石问路。 他自问才学不低,可就是因为为人太直接,不会阿谀奉承,才让原仲琪不喜。 而且他也早就听说付三爷自考黄埔以来,人就大变样,一改原来的纨绔作风,变得骁勇战,早已经是付司令所倚重的独立团长。 现如今一番交谈下郑诚安简直是心向往之——若是能投到独立团旗下,得到他的赏识,未来一定有一番作为。 想到这里,他不禁兴奋,急忙点头道:“有的,有的。我所在营的营长,也是多年的好兄弟,为人忠厚老实,打起仗来也是骁勇善战,若是三爷愿意,改日我带他来登门拜访。” “你的营长?”付辰回忆了下自己看过的资料,“可是姓佟的那位?” “对对对,就是他,他全名叫佟福生!三爷真是……真是好记性。”郑诚安没想到付辰不仅知道他的名字,连佟福生都知道,可见对他们重视至极。 和那个姓原的完全不一样,这才是把他当兄弟看! 1603437673 第495章 海家出事了 “这感情好啊,我可听说过,佟营长英雄了得,当年中苏之战,他率领骑兵营如若无人之境,把波兰骑兵打得鸡飞狗跳。”听到佟福生的名字,付辰眼睛都亮了。记得丁喜春给他的资料里提到过一位营长姓佟,是满洲人,佟佳氏的后代。佟佳氏可是满洲的大姓,曾经出过不少大人物。 真把这货捞过来,他完全可以再建另一支骑兵营! “是啊,佟兄可厉害的紧的,打的周围胡子闻风丧胆,就连秦老六都不敢轻易招惹他。”郑诚安见付辰夸赞自己弟兄,心里也不禁骄傲起来,可紧接着却又叹了口气,“只可惜,佟兄脾气火爆,之前不小心冲撞了原团长,然后就被那个家伙不断的找麻烦,连带他手下的士兵一起吃瓜捞。” 付辰听到这话不禁冷笑:“这姓原的肚子挺大,可惜完全没有肚量。郑老哥放心,若是你们愿意跟着我付家赫,绝不会亏待诸位弟兄。” 两人又说了一会海伦驻军的形式,郑诚安见时间已是接近后半夜了,于是起身告辞。 付辰也没有再留他,叫来顺子去顾先生那边支取银元,除了营中普通士兵的军饷之外,还特意多准备了两份。 一份是佟福生的;另一份自然是郑诚安的。 郑诚安见到这个自然又是一阵推辞,可最终架不住付辰的坚持还是收了下去,一边心里眼里满是感激。 一夜风雪肆虐,海伦的天气已经变了,就像是海伦的政局那般。 第二日,付辰起床以后,外面风已经停了,可雪依然在下,温度也越发低了。 付辰见到这个情形,交上了顺子,开车第一时间来到了军营。 军营中的训练依然如故,江景泽雷打不动的带着手下士兵们晨跑,一边跑一边喊着黑豹子的口号——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付辰没有打搅江景泽训练,而是先走进了营房,经过小半个月修缮,如今营房的条件已经大为改观。 一进门就见到张大通炕,炕上放着叠成豆腐块一样的被子,通炕的对面则是一张长条桌子,桌子上放着油灯,营房的另一侧则是一排小柜子,用来存放士兵私人物品的。 这营房的样式是付辰根据21世纪的营房设计的,保证给士兵们最好的生活条件。 摸了摸土炕,他发现尚有余温,可见夜里烧得是很热的。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走出营房,打算回自己办公室处理下文件。 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站在门口和卫兵说着什么,一张小脸冻得通红。 见到这个情形,付辰急忙走上去询问。 小丫头也是机灵,原本被卫兵拦着正着急,见付辰穿着打扮不俗,急忙拉住他道:“这位长官,能不能帮我通报一声,我是海府的丫鬟,我想找江少爷。” 海兰蕙家的丫鬟? 付辰挑眉打量眼前的小丫头,大大的眼睛,眉目间带着几分俏皮。 嗯,泼辣果敢,果然很像她家主子。 “你找江景泽什么事?告诉我就行了。”既然是海兰蕙的事,他就不得不过问下,而且看着丫头这么着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 “你是什么人?”小丫头明显不认识付辰,狐疑的上下打量。 顺子见到这黄毛丫头对自家少爷这么不恭敬,顿时不乐意了,忍不住开口介绍:“这位是付三爷,独立团的团长,江少爷的上司。” “你就是付三爷?”小丫头听到付辰的名字,脸色顿时变了几分,还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很显然也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付辰见到海府一丫鬟都面对他都是这幅见了鬼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海兰蕙平时到底是怎么编排他的? 弄得他已经遗臭万年了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要不要说?不说我可忙去了。”他没好气的瞪了小丫头一眼,不过生气归生气,他也不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更何况他还有用的到海兰蕙的地方。 小丫头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急忙红着脸道:“三爷,您派去的工匠冲撞了我家小姐,被我们家保镖拘押了,小姐派我来请江少爷去处理。” “冲撞,怎么冲撞的?”付辰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海府现在只剩孤儿寡母,而工匠都是男人,见到漂亮女人难免心中起小心思。 原本付辰吩咐江景泽挑些老实可靠的过去,就是怕有些行为不检点的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有个工匠跑到我家小姐的卧室,还偷看我家小姐……”小丫头瞥了瞥嘴,满脸愤怒。 付辰听着小丫头的话,只觉得脑仁疼,他揉了揉太阳穴闷闷地道:“我去看看吧。顺子,开车去。” 一路无事,海伦城并不大,虽然海府和军营隔着整个城市,可开车半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刚到海府门口,付辰马上就见到一众工匠蹲在廊下避风的地方,一个个揣着手缩着脖子,脸上带着焦急,他们周围则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海府保镖,气势汹汹地,手中还拿着枪。 见到这幅一地鸡毛的景象,付辰更是无语,也不知道海大小姐是不是流年不利,修个房子还能修出事。 闷闷地绕过工匠走进海府,付辰紧蹙双眉。 海府是典型的前朝老宅,一进门就是一道影墙,绕过影墙就是一间小院,院子的尽头是堂屋——待客的地方。 别看海家现在落魄了,到底是前朝贵族,海伦老家还是异常精致。 作为一家门面的厅堂,修得自然精致无比,处处都彰显着主人的地位和品味。 此时海兰蕙正做在堂屋的上首,正徐徐地喝着茉莉花茶。 她的旁边则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一身的尘土和富丽堂皇的堂屋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这就是工头,李小庄。 而李小庄的脚边则是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男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明显是被人打了一顿。 看来就是丫鬟口中,闯入海兰蕙卧室的工匠了。 1603456067 第496章 争端 海兰蕙见到来的是付辰不由得怔了一下,出身大家族,她也不笨,人情往来自是通透的很。 她也看出来最近付辰有意避嫌,关于她的大事小情不是让江景泽来办,就是让顺子来。 对于付辰这种作为,她心中到时极其满意,对付辰的看法也多少有了一些改观。 不过今儿怎么亲自来了? 付辰也不傻,不过这点小事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懒懒说着:“你家那个小丫鬟不是说你受欺负了吗?” 哪里是她受欺负? 看现在这样子,她不欺负别人都不错了。 海兰蕙把手上茶盏一放,心里暗骂了句多事的丫头,倒也没表现出如何的不满来,只是欠了欠身道:“这种小事还用得着第三爷么?小翠,给三爷奉茶来。” 付辰坐定之后,抬眼扫了一眼工头和绑着的青年:“海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海兰蕙一听付辰问,一张俏脸顿时沉了下去,冷哼道:“还能是怎么回事,那个工匠毛手毛脚,闯到我的卧室,偷看我更衣,实在是居心不良。” 她这话话音刚落,工头就急忙辩解:“三爷明鉴啊,这个后生是我侄子,平时最是老实胆小的,怎么可能做出偷看的事情,这事肯定是误会了。” 被捆上的男人,嘴巴也被堵的严严实实的,也不能说话,不过听到工头这么说,急忙点头,嘴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走错?”海兰蕙却气呼呼地把茶碗重重放在桌子上,“先不说开工之前我家丫鬟已经反复叮嘱了,就说你外甥应该也知道主人家寝室,没有允许不许进入吧?怎么就闯进我的闺房不说,还四下乱看!?” “这……”工头见到海兰蕙已经恼了,急忙道,“海小姐,我这外甥智商先天就不足,反应总是比别人慢了很多,我也是看姐夫死的早,家里就他和姐姐,才把他带出来做工的。您可千万别和个傻子计较。” “呵,就算是个傻子,也没有乱闯的道理,这是发现了早早就喊人,若是我没发现,出点什么事,你能负责!?”海兰蕙却不同意工头的话,一张俏脸越发阴沉。 付辰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心里清楚,海兰蕙并不是个刁钻歹毒的人,也不是没有同情心,只不过因为原主对她做过的混账事,让她对于这些事极其反感。 眼看海兰蕙火气越来越大,他急忙开口:“那么照你说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海兰蕙狠狠地瞪了付辰一眼,“自然是哪儿犯错砍哪儿了。手欠砍手,眼欠挖眼,其他地方惹的祸事剁什么地方!” 这话说道最后,她甚至咬牙切齿,眼睛更是在付辰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其中意图不言而喻。 付辰看着海兰蕙美艳的俏脸,却只觉得浑身冷飕飕地,尤其是双腿间的物件…… 他妈的,你家这么有钱有势,当年甩几个钱怎么美妞没有,非要惹这小娘们干嘛。 心中抱怨归抱怨,他扫了一眼工头和地上男人惨白的脸庞,付辰还是计上心来。 这几个人看起来十分精明能干,自己的基地一旦选址成功,未来少不得找几个可靠工匠。 而且,他从一进门他就看出来,地上男人眼神略微呆滞,明显脑瓜不是很灵光,现在工头又这么说,更加确定多半是误闯。 想到这里,付辰眼珠又转了转:这男人可是十里八村最大的工头,手下的工匠多,人也熟络海伦,他可不愿意得罪。 然而不得罪工头,也一样不能得罪海兰蕙,他还用的着这小妞。 若是真的惹毛了她,再跑去付玉廷面前告他一状,付玉廷对他好不容易才有些改观,他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一时间,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向来不信迷信的他,甚至怀疑自己和海兰蕙是不是八字不合? 不然怎么每次遇到这位大小姐,都要整出一些幺蛾子。 “我说,海小姐啊。”付辰无奈只能先劝海兰蕙,“这男人明显是傻子,你堂堂海家千金大小姐,就别和傻子计较了。” “这和傻不傻有关系吗?男人不都是这样!?”海兰蕙白了付辰一眼,接着哼道,“现在我海家是落魄了,可是也不能随便让人欺负的。” 谁敢欺负你啊! 付辰忍不住暗自感叹,看看那站在墙角的保镖,一个个人高马大不说,手里还都拿着驳壳枪,这简直比他独立团的装备还好,就这样的人家还说什么自己被欺负了! 一时间,他有些后悔自己今日多事,真应该让江景泽来。海兰蕙见到他必定回忆起不好的过往,心里的火气就越大,越不能饶了这个傻子工匠。 可既然来了,事情就要解决,还要两边都不能得罪。他郁闷地喝了口茶,想了想道:“这人傻子必定无意的,而且家里就一个老娘还需要他养活,你惩罚他不要紧,他家里老娘怎么办?万一真的饿死了,你这么好心必定于心不忍,对吧?” 付辰这番话说的面面俱到,其实海兰蕙也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只是对这种事比较在意。此时见付辰好言好语,态度到是缓和了许多:“那你的意思怎么办?我的闺房也不是随便闯的。” “这是自然。”付辰安抚好海兰蕙,又转转头看看工匠,“你出来做工的,信誉第一。你手下工匠乱闯是你没管束好,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以后海伦的达官显贵还有谁敢找你去修房子的?” “死罪可免,但是你要认罚。我看这样吧,海府也有很多地方需要修缮,你就免费给全修好吧。” 工头听到海兰蕙终于松口,自己也松了口气,对方财大势大,要真的想弄死他这个傻外甥,简直和捏死一直蚂蚁没什么区别。 此时听到付辰这么说,急忙连连点头:“是是是,这是应该的。只是现在冬天还不是很方便,等开了春,我一定带人把海府整个修一下。海小姐,我外甥傻子冒犯您了,我这里给你赔礼道歉,您可千万别和傻子计较。” 第497章 招待 “算了吧,不过我可时丑话说在前面。以后再不管好你们家的傻子,可别怪我海兰蕙不留情面!” 女子从太师椅上啪地跳了起来,气冲冲地离开了前敞厅。 “三爷,咱们见过难伺候的,可是从来都没见过这么难斥候的主儿啊!”工头满面尴尬地看着付辰。 付辰看到海兰蕙把腿就走,也是满脸尴尬,他从口袋里先是让顺子给憨儿松绑,又掏出烟给了工头一支,劝道:“赵头,你别和女人家计较。你可能有所不知,她外祖父是齐齐哈尔的旅长……她们家呢,又是前清贵族,自然是被家里宠坏了。” 这工头赵春来一脸无奈,先是扶着自己的外甥站起来,一面惨声叹了两句道:“三爷,咱摊上这事算不算倒霉呢?咱不是乱说怪话,这年景兵荒马乱的,营生本就不好找……这,这让咱们贴钱白干……” “您这说的,方才不是让海小姐找个台阶下么?”付辰先是扫了一眼海兰蕙并不在了,赶紧压低声音说道,“都是出工出力的受苦人,我还能难为你呢?你们尽管放心踏实的好好干,工钱料钱我会一并结算的,一个大子儿都不会少了你们的。” 听到这话,赵春来顿时喜笑颜开。 说真的,这些底层劳动人民,不就是想着拿手艺换钱,然后让家里人吃饱饭穿暖衣么? “以后她的闺房院子绕着点就是了,打从明天起我派人过来看着。”付辰略是想了想,转脸对顺子说道,“从新兵营叫俩稳妥的过来看门子。” “那我可谢过三爷了。”工头听到付辰这么说,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不然这位大小姐要是一直这样,他宁愿不做付三爷的生意了。 付辰也清楚这次是海兰蕙小题大做了,他又好好地安抚了一下工头,更是在海府对面的酒楼,请所有工匠都大吃了一顿好的,这才事情压了下去。 这么一番忙活,天已经黑了,付辰本来要做的事情反倒耽误了下来,最终只能带着顺子打道回府。 就在他刚回到家里,身子还没有暖和过来的时候,就见顺子又走进来通报:“郑参谋带带着佟营长来了。” 听到这话,付辰的精神顿时一振,急忙道:“快,快请进来,然后去泡茶。” 这话说完,他看着约莫到了晚饭时间,又加了一句:“去吩咐厨子准备几个好菜,再把昨天景泽送来的山鸡炖了。” 他没想到郑诚安的速度这么快,昨晚说好的,今日就把人带来了。心中不由对这个郑参谋更满意了,为人直爽,办事果断。 不错! 是个值得招揽的人才。 原仲琪那头肥猪,一定是瞎了眼了,才把这种实心眼往外推。 就在付辰思索的功夫,顺子已经把人给带来了,也许是为了保密,两人都没有穿军装,甚至连脸都用围巾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进门,郑诚安就感叹付辰的家里暖和,一边大步走到了火炉旁边烤火,只有佟福生还站在大门口,看上去有些拘谨。 直到这时候付辰才仔细打量佟福生,一看之下不由得心中感叹,真是个人物! 这人和郑诚安差不多大,身高足有一米八,健壮异常,肩膀足有付辰两个宽。他皮肤黝黑,四方大脸,剑眉朗目。 一双蒲扇一般的大手,虎口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常年使刀用枪磨出来的。 这副样子,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三国里的张飞。 不过据他了解的佟福生有勇有谋,可比张飞更加骁勇善战。 见到付辰打量自己,佟福生也在打量付辰,他从来没想到最近在东北名声鹤起的付三爷,竟然是这么一个才刚十八九岁的少年。 “佟营长。”付辰率先开口,对着佟福生拱了拱手,“快请进,里面火炉暖和。” “付三爷,客气。”佟福生对着付辰点了点头,随着付辰一起走到火炉边。 主宾三人围着火炉坐好,顺子也把茶壶拎了上来,顺北还给三人拿了一些小点心。 看着两位客人安顿好,付辰才率先开口:“这么冷的天,还要你们跑一趟。” 还是郑诚安先开口,满脸笑容地道:“三爷哪儿的话,昨日你给我们的银元,我们都发下去了,兄弟们可高兴了。今儿我和老佟干脆给兄弟们放了个假,让他们都回家看看。” “这就好,兄弟们都安心过年,才能安心打仗。”付辰很满意郑诚安和佟福生的安排,这么会体恤下属的营长,也正是他需要的。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又转向到了佟福生,和郑诚安相比,佟福生明显不善言辞,在一旁坐着甚至有些紧张。 这个情形看的付辰不仅暗自好笑,这么一个勇猛的汉子,咋还腼腆上了? 不过没关系,和人打交道正是他擅长的,就连上海那位杜爷都和他成了好友。 “佟营长,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今天一见果然是英雄人物啊!” 佟福生听付辰这么说,不好意地咧嘴笑了一下:“三爷夸奖了,我也没什么本事,就是有把子力气而已。” “佟营长这就过谦了,打仗可不是有力气就行的。”付辰爽朗地笑了笑,转身让顺子叫店家来,把好酒好菜都招待上来。 很快,热腾腾的锅子羊肉,狍子肉,叫花鸡,鲜鱼汤,还有拼盘等等好菜都端了上来。 “两位还没有吃饭吧?”付辰让顺子赶快给两位满上,然后先是端起酒杯笑道,“那日在海伦团部,咱么匆匆一见,家赫早就萌生了结交和亲近之意,只是独立团公事繁忙,一直耗到了现在……来来,家赫先干为敬!” “付团长您太客气了!” “三爷这么说,真是让我等受宠若惊!” 两人赶紧站起来和付辰碰杯,不管是按照军阶还是职务,他俩都比付辰矮了两级;况且这位又是黑豹子家里的少爷,就算当年名声再是如何的不好,如今也是直属于老上司的独立团长。 “这话怎么说的,快请坐下,”付辰对顺子摆手,“来,再给两位满上……今儿我是真高兴了,非要一醉方休不可!” 第498章 海伦政局 郑诚安和佟福生原本就是豪爽的人,如今看到付辰酒到干杯,自己自然不在话下,也是赶快举杯痛饮。 此时火锅中已经起了肉沫,温热的水汽蔓延开来,驱散了室内的寒冷,让三人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付辰见状急忙叫顺子往锅里添肉,自己则招呼郑诚安和佟福生别生分快动筷子。 华夏人习惯在酒桌上谈事情,因为美食和美酒更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 就这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原本就相互欣赏的三人,之前的距离更加贴近。 就连不善言辞的佟福生话都多了起来,只不过舌头有些喝的大了,倒是郑诚安和付辰,越喝越精神。 喝了一阵以后,郑诚安忽然站起身四下看了看,见安全了才神神秘秘地凑到付辰跟前:“三爷,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付辰见到郑诚安这么神秘,顿时来了精神,全神贯注地等着他下面的内容。 果然,郑诚安没有让付辰失望,他接下来的话,的确让付辰吓了一跳。 “三爷,昨日赤马山的胡子去找原仲琪了。”郑诚安低声说着,“据我了解,赤马山的胡子,之前和刘家屯那边的起了冲突正要火拼。” “火并的话,多半是争抢地盘吧?”付辰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心来,反而稍显几分慵懒,“一般闹不到县城里,也跟原团长扯不上关系吧?” 其实郑诚安说这话的时候,付辰一下子就会了意,偏偏就是不点透。 “三爷,咱都是爽快人,何必跟属下打哑谜呢。”郑诚安眨了眨眼睛道,“要单说是火并,赤马山来找他原仲琪做什么呢?” 付辰嘿嘿笑了笑,眉毛微挑笑道:“你的意思是,那伙胡子找原仲琪是想买家伙吧!” 曾经付玉廷在海伦之时,在部队没有作战任务的时候,特别喜欢四处剿匪,富庶的海伦一度没有了土匪袭扰。 然而连年的兵荒马乱,让越来越多的人落草为寇,盘踞在周围的胡子渐渐多了起来。近年来势力最大的一股,莫过于秦老六,他手下的那一伙人还占据了海伦附近地理条件最好的凤鸣山。 至于赤马山和刘家屯的两伙胡子,则属于中下游的水平,两边因为地盘相邻,平日里没少冲突。 一般都是刘家屯的胡子占据先机,这一次看来赤马山那伙要发狠了。 “三爷果然聪明!”郑诚安对着付辰竖起了大拇指,“这种勾结胡子的事,按说都该私下进行的,可是那原仲琪占据海伦多年,这种买卖不知道做了多少单了,已经有恃无恐了。” 克扣军饷,还把上面发下来的枪械卖给胡子们中饱私囊……特别又是在现下这种外敌入侵的时候。 做不到一致对外,还把原就宝贵的枪械卖给胡子。 付辰冷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付辰脸色变了,心眼明显比佟福生多几分的郑参谋赶紧说道:“三爷,您若因为这原团长置气便是不值当……以您的家世背景,收拾他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不过…… 定了一定,郑诚安又是压低了几分声音:“三爷,军需那边有我一个老战友。据他透露,海伦枪支弹药的库存业已不多,剩下的也陈旧不堪,胡子们也不傻,那些是断断不会要的。所以……” 听到他这些话,付辰不禁笑了笑道:“照你这么说来,这买卖就算他姓原的想做,怕也是做不成喽?” 这郑诚安性子虽直,却一点都不笨。 “是三爷聪明,郑某只是给了三爷点情报。”郑诚安却一点不居功。 付辰略是想了一想,也并未再提相关的事情。 这赤马山的地形他早就派人看过,南坡比北坡挨了一大块去,决计是个冬天冷夏天热的地方;而且最重要的是赤马山附近并无纵深,就像立在地上孤零零的马鞍,按地形来说绝对不是好的选址。 所以他最初并无打探那地方的想法——可现在不一样了,首先此地有所冲突,再加上和海伦还有所勾结,他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甚至可以从中挑拨,削弱原仲琪的势力。 选址,安定海伦大后方,都是他接下来必须要做的事情。 付辰一面思忖着,继续问了些海伦的局势,当然,他最关心的还莫过于原仲琪。 三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本就不很健谈的佟福生喝得有点高了。 付辰也是多贪了几杯,虽有些晕晕乎乎的,但好在理智还在。海伦还有原仲琪的事,他基本是摸清了,下一步就是该调查清楚这小子有没有日本间谍有所来往,另外就是探访城里有多少富商大户和这小子有关系了! 抬腕看表,时间已是不早了。 郑诚安见付辰频频看表,想来也是打扰过多了,转而跟醉酒之后话痨了很多的佟福生说了两句话,两人便是告辞了。 付辰叫顺子将两人开车送回去,自己则是起身,站在雅间的窗子边。 今年的冬天极为寒冷,而且雪一场接着一场。 虽说瑞雪兆丰年,可付辰的心底完全没有喜悦的成分在里面。 两场大战,小日本的威胁依旧犹如一把悬头的利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然而摆在他面前最直截了当的问题,居然来源于东北军内部! 在黄埔,虽是有同学内斗,然而这一路走来,身在107师冲锋陷阵保家卫国,是何等的荣耀和爽快! 可现在…… 从怀里摸出香烟,付辰擦亮了火柴点上。 深深地吸了一大口,他让烟气在肺里细细转了转,才徐徐从鼻腔喷出。 凝望着渐渐沉寂下去的海伦县城,付辰漆黑的瞳仁变得冷厉起来。 “少爷,两人都送回去了!”顺子正说着话,就听木制的楼梯有个军靴声登登登跑上来。 “家赫兄,可是让我一通好找!原来你在这儿啊!”江景泽跑进便给他身上的酒气熏得退开半步,“我说,自打进城不是下了解酒令么,你这身为团长,可不该破例啊!” 兄弟的提醒正是自己的政令,付辰抓了抓下巴道:“今儿这事吧……有点特殊情况。” 第499章 粮食问题 不过有关郑诚安和佟福生的事,付辰也不想瞒着他,于是一五一十地都说了,旋即又补了句:“咱们初来海伦,什么还摸不透的时候,城里不能没咱们的人……老丁受了伤,不能替我打听着了,这不是先投石问路看看。” “害,咱们兄弟之间,还需要这么着细细地跟我说么?”江景泽摆了摆手笑了,“你啊,就是把独立团一把火给烧了,我都觉得你做事肯定是有道理的。” 付辰见他对自己如此信赖,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找我有事?” “哈尔滨急电。”江景泽赶紧从怀里拿了张纸出来,“半个小时之前刚到的!” 付辰凛然,赶忙一把抢过——借着房内一盏灯火付辰快速浏览了一遍。 是大事,而且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该死的万国宾,居然在哈尔滨期间大肆抛售军备库里的粮草,然后卷了钱逃回关内去了。 把哈尔滨的局面搅得一团乱不说,关键引起了世面上的严重恐慌……见这位前一把手的公子爷连家底都卖了然后逃走,更多的富商也开始疯狂地抛售;老百姓们也是人心惶惶,街面上打砸抢的事很快多了起来。 局势乱就罢了,以父兄的本事,左不过整治几日也便收拾出来了——现在最要命的是人要吃饭马要吃草,哈尔滨库里的余粮连十天都坚持不下来了! 付辰气得大骂出声:“这个混账万国宾,他跟小鬼子是一伙的吧?这种时候居然敢这种事!老子要电联少帅,枪毙了这个王八蛋!” 从没见过他家赫兄发这么大的脾气,连江景泽都懵了……赶紧伸头快速看了一眼,连他都快气炸了肺。 “还真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啊……”江景泽一拳拍在桌子上,“哈尔滨已是三面被围,就算真有补给支援也送不进来啊!” “绥化和双城的粮食就算能支援过去,也坚持不到明年开春的……”付辰焦躁地在地上来回踱步:按照自己的图纸,杜长龙虽是把保温的大棚搞了出来,可是时间太仓促了,他的温室恐怕都没有多少可以食用的蔬菜,更不要提粮食了。 就算齐齐哈尔那一仗打得如此艰难,战损如此之高的情况下,哈尔滨至少还有一个师的兵力,再加上远道而来的张辅臣部…… 他原本以为,以哈尔滨的存粮,还有附近几个县城的积蓄,粮食问题至少要等几个月以后才会暴露出来……但他万万没有考虑到,在他们的大后方,居然有个致命猪队友的存在。 “他卖出去的粮食,应该还在哈尔滨市面上吧?”看着一筹莫展的兄弟,江景泽赶紧出主意道,“咱们大不了再从老百姓手上买回来就好了!再说了,部队是为保护城市的,道理说清楚,总有深明大义的人。” “没那么简单。”付辰抱肘。 既然是抛售,就不大可能落到城内百姓的手中——而且兵荒马乱了这么多年,说难听点地主富农家里都不一定有余粮,老百姓怕是买不起军粮的。 电报上虽然没有直接言明万国宾把粮食卖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据付辰忖度,多半是卖给了附近的土匪,河盗,甚至直接顺着松花江南下了!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这万国宾跟伪军私相授受,干脆把哈尔滨的粮食卖伪军了! 越想心里越发毛,付辰突然又不爽地想起了那个一直没抓到的内奸。 海伦富庶,粮仓应该可以撑过一段时间,即可起运的话,可解燃眉之急。 付辰刚回转过身打算让江景泽先去草拟电报,但“内奸”这两个字出现在脑海深处。 双眼微眯,付辰却说道:“景泽,去找个可靠的人,跑哈尔滨一趟吧!本想回一封电报告知哈尔滨,海伦所有库存粮草即刻起运,父帅和兄长不必着急此事。信的内容你找顾先生迅速草拟一封,然后快马加鞭送过去。” “是!”江景泽迅速应下命令。他也想到了内奸的问题,假如电报过去,内奸把消息告知日本人,小鬼子万一奇袭粮草补给,他们就全完了。 “这件事,我得找绝对信得过的人去做。”付辰双手紧紧握住江景泽,“景泽,你就是我最最信赖的人!去准备吧,一旦粮食筹集起来,第一时间出发哈尔滨!” “是!”见他说的如此大义凛然,江景泽马上立正敬礼。 三人披上大氅快速出了客店,狂风把他们身上残余的温度瞬间带走。弯腰钻进汽车内,付辰略是想了想,对顺子道:“去团部看看。” 照常理来说,这会子已是晚了,团部早就熄灯睡觉了。 顺子赶忙应是,一路把车开了过去。付辰二话不说整了整盖在身上的大氅下车。 “景泽,接连几日你和弟兄们都在团部住,晚上就是这么个戒备法子么?”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大门口,别说正常的岗哨,就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砖头盖了个简易门房,却是空空如也,角落里铺了张能生火的炕,却连一个人都没有。 虽说海伦的战略意义比不上齐齐哈尔还有哈尔滨,但到底是大粮仓,驻军团部连个守大门的都没,这不是笑话么!? “这怎么话说的,怎么今儿晚上就没人守着了?”江景泽又惊又气,“分明每天晚上查哨的时候都有人啊!” “查哨,你亲自查么?” 听到这话江景泽立刻点了点头:“这还有假?每天晚上我查两遍哨,晚上十点一次,早晨四点一次!大门这儿有一道,墙上角楼里还有一道哨!” “你的意思是,每天十点四点都会查一次?”付辰搓了搓给冻得冰冷的手,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然后摸了摸还有余温的火炕,笑道,“看来你没骗我……只是这些人摸出你这每天查哨的规律来了。晚上十点过来装装样子,早晨四点再过来装装样子罢了。” 一席话说完,江景泽圆睁双眼。 以他直来直去的性子,哪儿能想到这些个老兵油子还会这么唬人的! 说白了,站岗放哨是苦了点——尤其遇上冬天这样极寒的天气,没有这么个门房加火炕,真是要冻死人的。 第500章 查岗 可是就算是再苦,站岗放哨也是士兵们的职责之一,怎么说也不能擅自脱岗,况且海伦执行的也应该是四小时轮班制。况且,因为这天寒地冻的关系,已经尽可能的改善站岗士兵的条件了,什么火炕皮褥子都准备上了不说,还给每名站岗的士兵多发一件棉袄。 这么做已经是够体恤下属了,没想到这群人还是偷懒耍滑。 “今晚轮到谁站岗了?”付辰脸上的神情比这数九寒冬的天气都冷。 江景泽见到付辰的脸色,心不禁一阵狂跳,急忙站直身体毕恭毕敬地回答:“报告团长,这周轮到老一营了。” 所谓的老一营就是原海伦的驻军,也就是原仲琪的手下,就在付辰的独立团入驻海伦军营的时候,原仲琪手下的副官就来找过付辰,建议轮流站岗。 面对这个要求付辰觉得并不过分,也就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海伦的守军竟然是这么站岗的。 “呵。”他冷笑一声,率先往营房走去,“咱们去看看,一营的兄弟们都忙什么。” 才刚收到万国宾偷卖粮草的消息,他心情正不爽,海伦守军这么快就撞到枪口上了。 “是!”江景泽看到付辰的神情,暗自替一营的人默哀,同时心中却有些暗爽,平时那群人就不服管教,只是付辰不让他多生事端,要等待时机,现在看来这时机也差不多到了。 一路踩着雪,很快就到达坐落在营地东北角的营房。 此时营房亮着昏黄的灯光,透过糊了纸窗户,可以看到人影来回走动。 “呦呵,还挺热闹啊!”付辰再次冷笑,这个时间营区早已熄灯,也吹过了熄灯号,按说已经是就寝的时间了。 “这群人太不像话了!”江景泽也气的直攥拳头,同时暗自责怪自己失察。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这里隶属海伦守军,他一直也没有特别留意。 付辰没有再说话,只是冷着脸,一脚踹开了营房大门。 风雪,顿时涌入营房,带着冰冷的寒气,冻得营房里的士兵一阵哆嗦,紧着就是七嘴八舌的咒骂。 “是谁啊?大冷天的,要死啊!” “这他妈的是谁?也不知道敲门?” “你妈的,急着过来送死啊!” 面对这样恶毒的咒骂,付辰不怒反笑,只不过笑容越发邪气。他再环顾了一下营房中的环境,脸上的笑意更深。 眼前营房中,炕烧的火热,两个大炉子里火也烧得极旺,一个火炉上炖着小鸡蘑菇,另一个火炉上温着酒。 此时肉香混合着酒香在营房中蔓延开来,倒是异常舒适。 而营房尽头的通炕上,十来个打着赤膊,只穿着内裤的男人,围成三四圈,正在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打牌吹牛,每个人面前还都压着一叠银票,显然是正在赌博。 就这么衣服情景,完全没有丝毫军营的样子,反倒跟赌场酒楼似的。 顺子和江景泽跟在付辰身后,见到这个情形自然是气得不行,可又自家三爷这么笑,心中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这群倒霉蛋今天是撞到枪口上了。 “老几位,够舒坦的。”付辰环顾四周,“今天轮到谁站岗了?” 营中的士兵如今都认出来人是付三爷,也不敢吱声了,一个个闭紧了嘴巴,垂下眼眸,对付辰的问话也不做回答。 “不说话?”付辰冷冷地环顾四周,再次发问,“谁是营长?” 这一次所有人把目光都转向,坐在墙角光着上身,喝的满脸通红的男人身上。 付辰见到男人这个样子,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作为营长不管束手下的士兵,还跟着一起胡闹! 他对着江景泽和顺子使了个眼色,两人马上明白付辰的意思,上前将营长拖了出来。 营房外的风雪越发的大了,寒冷的风吹地营长大了个冷颤,酒也醒了大半,他抬起头看向吵付辰,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三,三爷……您来了。” “呵呵……我还不能来吗?”付辰居高临下地看着营长,“军中有禁酒令,你知道吗?” “知,知道。”营长点了点头,可马上又道,“可是,禁酒令是三爷,你们独立团的,我们海伦的守军可没有收到过。” 听到这番混账言辞,付辰还没有说什么,江景泽却先火了,他抬脚狠狠地踹了营长一脚,怒道:“胡说八道!军中例来不许饮酒的,你不知道吗?你作为营长不约束手下,还跟着一起喝,你这是犯了军规!” 营长初见付辰的时候的确有些畏惧,可畏惧的感觉过去以后,又觉得自己隶属海伦,原仲琪的手下,他付家赫就算是黑豹子家的三公子,也管不到自己头上。 不自觉地口气就硬了几分:“那是其他地方,海伦冬季寒冷,为了保证士兵们能抵御寒流,喝些酒也是被允许的!” 营长的话说的是没错,东北人好酒,这也是和寒冷的天气有关,毕竟酒和驱寒暖身,还能防御疾病。 可这里毕竟是军营,万一小日本半夜突袭,这么一群醉汉哪儿有战斗力可言? “就算如你所说的,饮酒为了御寒,那么我问你,今天你们营谁站岗?”付辰没有继续纠结喝酒不喝酒的事情,转而提起最初来的目的。 “站岗?”营长一愣,接着皱眉,“岗哨又怎么了?” 江景泽见到营长这幅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同时也气自己失察,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多久了,他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这周轮到你们营站岗,你别告诉我你忘了!” “海伦一向安定平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岗哨不过是做做样子,就算没有也出不了什么事。大冷天的,何必让兄弟们挨冻站外面。”没想到营长看着江景泽脸上竟然露出一抹不屑,满脸有恃无恐,显然是没把付辰这个空降来的团长当一回事。 “你倒是爱兵如子。”付辰一脸冰冷,甚至比这外面的温度还冷。他伸手摸出自己的勃朗宁抵在营长额头,冷声问道,“老子再问你一遍,今天到底轮到谁站岗!?” 第501章 杀鸡儆猴 付辰的动作让营长不由得一怔,大冷天的额头竟然冒出了一层汗珠。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了指营房中的两个人,“今天是他们站岗。不是……三爷,都咱们东北军的,您别动枪啊!” “现在你知道都是东北军了?”付辰先是抬起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然后把枪又往营长的脑袋上抵了下,“刚才我可是听到某些人叫嚣什么自己不属于独立团什么的……老小子,你是不是以为小爷不敢拿你怎么样?” “三爷,我知罪。三爷饶命!”营长见付辰明显是认真的,急忙求饶。 被营长指认出站岗的两人,也被江景泽和顺子拎到了营长身边一起跪着。 风雪不断地刮着,三人都打着哆嗦,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 付辰冷冷地拿着枪在三人眼前晃着:“擅离职守,军营中喝酒,违反军纪,还藐视长官。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们?” 今天他不枪毙几个人,真的镇不住这群老兵油子了! 然而就在付辰才有打算的时候,就听不远处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呵,我当是哪个人物在这儿撒官威呢,原来是三爷啊!” 有点意思了,原仲琪这老混蛋居然过来了。 这老货明显是收到消息,才从被窝中爬起来,毛皮大氅下面只穿着贴身的小衣。 看到付辰拿着枪指着营长,原仲琪这张过于算计的脸露出阴沉的笑容:“三爷,你是黑豹子的少爷不假,可这里毕竟是海伦,这人又是我的手下,你这么喊打喊杀的是不是不大好?” 营长见到原仲琪明显见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跑到定投上司身边,抓着他的衣袖大喊:“团长,我冤枉啊。我也是看着天冷才许兄弟们喝上几口驱驱寒,没想到就这么触到了三爷的霉头,我也是为了兄弟们好!” 付辰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越发冰冷。 呦呵……可以啊,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这话不是明摆着说,他付家赫越权管辖吗? 听手下这番话,原仲琪佯装生气,抬腿狠狠地给了他一脚:“他妈的,你还好意思哭?三爷教训你是看得起你知道吗?!你还不给三爷赔礼道歉!” 他训斥完手下,又看向付辰,小眼睛中带着阴冷:“三爷,手下人坏了规矩,我也会严惩,还不劳烦三爷动手。” 付辰冷眼看着原仲琪演戏,大晚上的他也不愿意和原仲琪绕弯子,干脆直接道:“原团长的意思是家赫多事了?” “哪儿的话,哪儿的话!”原仲琪却急忙摆手否认,然而下一秒却话锋一转,“可是三爷,打狗也要看主人,你这里拿着枪指着我的手下,总是不大好吧。” “既然都是狗了就该好好看门,连大门都不会看的狗,留着也没用!”付辰听到原仲琪把自己手下说成狗,他就更不客气了,拉动枪栓就对准营长和两个站岗的士兵。 营长没想到付辰是来真的,也不管自己是狗还是猪了,抱紧原仲琪的腿大喊:“团长,救我!” 原仲琪皱着眉头一脸厌弃地看着自己身边的营长,狠狠地把他踹到一边:“没用的东西,还不叫你的人收拾好了快去就寝,我别在这里污三爷的眼了!” 营长听到这话如临大赦,一边点头答应,一边连滚再爬的往营房里跑……然而,他的一只脚才刚跨进营房大门,就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随着火光穿透了这倒霉蛋的身体。 鲜血四溅! “团,团……”营长死死抱着营房的门槛,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回头过来,带着震惊和愤怒看了看付辰,旋即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余下两个一块被拖出来的士兵吓傻了,其中有个跪坐在地,身下迅速多了一片骚臭。 “付家赫,你!” 原仲琪脸色刹那之间变得无比难看,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付三爷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枪杀自己的手下,而且还是从背后开枪! 听到对方直呼了自己的名字,付辰并未介意,甚至心里还有些得意。不过,回望这浑身发抖的原团长,笑着吹了吹勃朗宁枪口的白色硝烟:“你说这外国货就是不靠谱……原团长,这枪,嘿嘿,应该是走火了!嗯,对!肯定是走火了。” 走你大爷的火啊! 面对这一脸笃定的俊逸脸庞,原仲琪是彻底怒了,走火能打得这么准吗,走火你怎么没打这你脚面啊! 是谁他妈替你开了保险让你走火的! “这战场上嘛,走火的子弹最要命的。”对方的眼神是越来越凶,付辰反而一本正经地说着,“原团长不会没听过这句话吧!我呢,还真是怕这外国货再走那么几发子弹的火……再说了,谁不知道我付家赫是个纨绔子弟,手一抖的话,那就嘿嘿对不住了!” 没想到这三少爷居然这么不要脸,原仲琪完全气得说不出话来。 “要不,咱们换个谈话方式?”付辰打了个粗重的酒嗝,“本来还有些工事要明儿一早谈,既然原团长如此深明大义,在这大半夜的都能跑营区来,显然也是能为了咱们东北军,废寝忘食的吧!” 说完,抬起右手砰砰又是两枪,把那两个魂不附体的打落了军帽。 脸色骤冷,付辰握着勃朗宁率先往办公室那边走去,而一直随侍在侧的江景泽上前在呆若木鸡的原仲琪肩上一顶:“走吧原团长,跟我们团长好好谈谈?” 言罢,也不管他那么多,提起衣领简直是连推带搡着跟在他顶头上司身后了。 前半夜炉子里的火便熄了,时下,原仲琪的办公室冷得就像大冰窖一样。 顺子二话不说从院子里的炭堆夹了炭来,然后连着点了两个火盆。 付辰猫着腰伸手在火盆边暖了一气,才是笑盈盈地回望着原仲琪:“上次走得急,忘了拿我那几个烤白薯了!原团长可有尝尝?” 他妈的,你不会只是为了提这事吧? 又是不爽地想起这小混蛋闯自己的会议室,原仲琪的眼里顿时崩了几颗火星,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发作起来,只是强硬地让自己的声音提起来不那么狰狞:“三爷这大晚上的,不会只有这一点事吧?” 第503章 兄弟叙旧 付辰吩咐顺子带着人去妥善安顿物资之后,就让顺子拣城里最好最贵的堂子叫了来。 如果这要是在哈尔滨,必然还是去酒楼——但不提这海伦并没有什么大的酒肆,就是真有,前两天付辰才是因为聚众喝酒跟赌博,枪毙了一个营长,现下要是带头违规这不是叫人耻笑么? 况且有些话隔墙有耳,还是在家里安全。 一大早付辰带着人附近林子里转了转,打了狍子野鸡还有鹿来,叫宅子里的婆子清洗过炖了,叫的堂子大约正午才送来,什么鲜鱼之类的付辰也没多问,告的老板就是有什么应有尽有的上。 狍子刚是下锅,江景泽便大呼小叫地带着人冲进门来,李俊锋瞅着付辰便扑上来搂住:“好久不见,想死兄弟了!” 这爽快的扬州汉子向来粗声大气,把付辰本有些感慨的心情一冲而散,许霆钧则是重重地拍了拍付辰的肩膀,直接笑出声来:“我说家赫,怪不得说你们东北汉子东北汉子,这东三省还真是养人得很!几个月不见,个子高了,也壮了!” 他这番话倒是真的,曾经这位原主抽大烟还不习武强身,现在的他可不一样的,身体彻底戒断大烟泡之后,身体素质岂能同日而语?当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杜长龙也是寒暄了几句,付辰忙道:“弟兄们快别这风口子站着,都厅里坐!家赫预备了水酒美食,给诸位洗尘!” 大笑几声众人乌泱泱地进了正厅,敞厅里多余的东西都让挪去了库房,现下就算摆了沙盘和八仙桌也显得有些空旷,许霆钧偏头看了看墙上贴的政区地图和精致的沙盘,马上就来了兴致:“总算能跟鬼子干了!” “就是,咱们在上海天天听什么不抵抗,把人气炸了肺!”李俊锋先是愤愤然,很快又在付辰肩上拍了拍,“还是你们黑豹子家,站出来跟小鬼子干!总算让咱华夏出了口恶气!” “哎,只可惜省城还是丢了。”付辰叹了口气道,“小鬼子的飞机大炮太厉害了……咱们又没什么支援,只能硬扛着了。” 江景泽听了赶紧打圆场道:“咱不提这些不高兴的,等下狍子肉好了,咱们先吃着!” 正说着话婆子丫头开始传菜了,不多会儿从馆子里叫来的菜也到了。也是很久没见面,做东的付辰频频举杯,弟兄几个喝酒吃肉畅快得很。 待温了二遍酒后,付辰才问了他们一路过来哈尔滨的事。 许霆钧和李俊峰倒是没什么,两人虽然路上都遇到了小鬼子盘查,可是因为身无长物,又是一副乡下人打扮,并没有被日本人为难,很顺利的就通关了。 许霆钧还替高树成向付辰问好,说高树成一直感叹,他身为高家子弟,要继承家业,不然也跟着付辰一起打小鬼子了。 况且什么黄埔的学业还要继续云云,家里也是希望学成之后再是报效祖国。 面对高树成这么说,付辰到是不置可否,高大少爷人品自是没的说,无奈胆子太小,上了战场恐怕要吓坏——当初考黄埔的时候,九期几乎人人都要念炮科,就那厮主动去了什么辎重科。 然而当轮到杜长龙的时候,对方却一阵苦笑:“三爷啊,你这趟差事,可是差点要了我老杜的小命!” 酒席中,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得禁声,全都看向杜长龙,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全都知道杜长龙这一趟差事是什么,其中凶险当然也能想到。 可看杜长龙这个样子,明显比他们想象的要凶险多了。 当初他只知道付辰要杜长龙想办法运送服被和药品过来,可具体杜长龙怎么运的,就连付辰都不清楚。 要知道从山海关一直到齐齐哈尔,沿途铁路公路基本都被小鬼子设了关卡,不要说杜长龙运这么多药品货物过来,就算是许霆钧和李俊锋打扮成农民,还是被小鬼子抢了随身的口粮。 经过江景泽这么一问,其他人也好奇了起来,就算是付辰都大瞪大了眼睛,看向杜长龙。 杜长龙见大家都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喝了一杯酒之后才讲起一路的经历。 原来,杜长龙见到沿途都封锁了,只好把货物化整为零,分成几个队伍,经由不同的路线运往哈尔滨。 为了不引起小鬼子的怀疑,甚至连出发的时间都有意错开。 好在付辰当初生产服被的时候,也考虑到了日后运输的困难,并没有做成军服的样式,只是做成普通的棉衣,连颜色也选择老百姓们最常穿的青蓝色,所以虽然中途还是有一批货被截了,可其他的还是安全到达了哈尔滨。 然而,服被好运输,药品可就不行了,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打仗除了枪炮弹药重要以外,食物药品一样重要。 尤其是药品,一旦人受了伤,没有药品多半是个等死的结果。 所以在药品这一方面,小日本管控的极其严格,不要说付辰工厂里生产的这些紧俏货了,就算是稍微有点消炎镇痛作用的中草药都禁止进入东北大后方。 完全是想切断东北军的补给。 之前杜长龙也试图运送一匹草药,结果被小日本拦下不说,还差点把运东西的人给枪毙了。 所以这一次付辰让他运送药品,可实实在在的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那杜哥到底是怎么运的?”一众听众里要属江景泽性子最急,他听了半天也不见杜长龙说重点,忍不住开口追问。 杜长龙看了看江景泽,又喝下了一杯酒,似乎是想压制住他当初运药时候的慌乱。 “我啊……”他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我在赤水庄那边找了两具尸体,扮了一回孝子贤孙。” 赤水庄是北平的平民窟,住的基本都是下九流,什么不走红的戏子,要饭的乞丐,没了姿色也没钱的yao姐,抽大烟抽光了家产的大烟鬼,另外就是些地痞流氓。 总的来说,在北平但凡有个正经营生,口袋里有些钱的人,都不会住那种地方。 杜长龙叫手下人在赤水庄寻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都是八十多岁的老人,死亡时间也不到一个星期。 第504章 田中浩二 然而又连夜找到棺材铺,做了两口特殊的棺材。 棺材的木料选择不好不坏的杉木,棺材里衬也选择一般的绸缎,至于老人的寿衣也选择最平常的布料。 他之所以这么布置,第一,扶灵回乡的人的,多半都有些资产,不然也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跑那么远,只是马车人工费就是一笔花销;第二,他也不敢伪装的太有钱,万一被小鬼子盯上就麻烦了。 所以一切他都选的适中,不过其中最关键的却还是棺材。 之前也说了,棺材是特殊定制的,下面都带着夹层,付辰要运输的药品就藏在夹层里面。 “也幸亏药剂体积小,藏起来也方便,不然两口棺材都不够用的。”杜长龙讲到这里,不由得笑了,“为了演的逼真,我还找了个女人扮我媳妇。” 杜长龙话说到这里,众人也附和着笑了起来,纷纷向杜长龙敬酒,就算在座的都是当兵的,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人。 可是棺材什么的依然让人忌讳,毕竟这是深入骨子里的思想。 别说华夏人,出门在外打仗的小鬼子也一样忌讳。 一路上遇到的鬼子们,见到是扶灵回乡的队伍,都随便检查一下就放行了,似乎唯恐沾染到了晦气。 有的关卡,甚至连棺材都没打开看,只是检查了一众人的随身物品。 就这么杜长龙一行人经过锦州,来到了齐齐哈尔。 此时的齐齐哈尔已经被小日本占领了,城内城外都是一片阴霾,杜长龙看着进进出出的关东军,自然没有进城的打算,而是绕道从齐齐哈尔边上的周家,然后打算绕过骡马集,再转道哈尔滨。 要说杜长龙这个安排算是极其稳妥的,避开了大路和主干道,专门走小路,虽然路况不好,却比较安全。 然而,也许是一路太过顺利了,老天故意要给杜长龙找点麻烦,就在他们一行人经过骡马集的时候,却遇到了一队在骡马集驿站整修的日本兵,而带队的还是付辰的老熟人,寺内寿一手下的副官——田中浩二。 跟了三爷有段时间了,杜长龙也是知道这田中是日本陆大毕业,寺内寿一手下少有的,凭借实力的当上副团长的人。 曾经在江桥和大兴站的战斗中展露头角,然后让前线指挥官多门二郎都刮目相看。 就是知道这些,杜长龙在看到这队关东军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着怎么绕过骡马集的驿站,然而他还没能有所动作,就已经被田中浩二看到了。 这个鬼子头目为人仔细机警,也是个极难对付的对手,看到杜长龙的送葬队伍的时候,第一时间心中就起了疑惑。 这种战乱的时候,怎么还有人赶往关外跑?而且还是推着死人跑? 最重要的事,随着大日本帝国的推进,东三省到处都是死尸,别说这样像模像样的棺材和送葬队伍,很多死者有个草席子包一包埋了都算好的,更多的人都曝尸荒野,连个全尸都没。 他可不会因为是棺材就觉得丧气,而放弃搜查,反而看着车队大小箱子小箱子还很可疑。 没有过多犹豫,他急忙吩咐手下拦下了,快要离开驿站的杜长龙,说是要检查。 杜长龙原本心就悬着,这一路越往哈尔滨走,检查的越是严格,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暴露了,现在又遇到了一个一看就很不好对付的日本军官,他紧紧攥着的拳头甚至出了一层薄汗。 不过,他也不是一般人,说白了从小就是个跑江湖混饭吃的,在遇到付辰之前,他过的也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在他觉得能活一天都是赚到的。 索性把心一横,转过头对着田中浩二笑道:“哎呀,太君,有什么需要小的帮忙的吗?” 他这话一边说着,还从怀里摸出一盒洋烟递了上去,满脸的谄媚和小心,哪儿还有北平黑老大的架子? 然而,田中浩二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他冷漠地推开了杜长龙递到眼前的眼,接着扫了一圈送葬队伍的人,以及两口棺材,还有运行李的大车。 “你们是那儿来的?”他冷冷开口,语气中透着质疑,“要去哪儿?” 这小日本,居然会说华夏的话? 看来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见到田中浩二不接他的烟,杜长龙心中顿时一阵打鼓,他混了二十多年江湖,看人还是有一套的,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恐怕遇到麻烦了。 他也不敢迟疑,恐怕越是迟疑越是让田中浩二怀疑,急忙开口回答:“小的,是石家庄来的,要去伊春。” 这话说完,他也没等对方发问,就主动诉苦:“这不从小就跟着父母在石家庄做小本生意的,可是上个月家父突然病逝,之后不到两天家母也因为伤心过度撒手人寰。我们老家有规矩,落叶归根,这不急忙趁着冬天温度低扶灵回乡。” 他的这番话,是早就想好的,编得是滴水不漏,更是在心中演练了不知道多少遍。 此时说出口,可以说是声情并茂,外加声泪俱下,差点连他自己都骗了。 可惜,付长龙这番说辞,却没有消除田中浩二的疑虑,他背着手围着车队转了一圈,双眉微微皱了下,接着对地底下的士兵们挥了挥手:“搜!” 小日本自从来了华夏,没少做打砸抢的事情,如今听到长官下令,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杜长龙携带的大小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丢了出来,然后举着刺刀来回翻动。 为了隐人耳目,杜长龙出来的时候,买了不少绸缎布匹,还有一些旧的成衣,棉袍,和日用百货,装在箱子里。 此时被锋利的刺刀一阵乱搅,早已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都说演戏演全套,杜长龙见到这幅情形,急忙给手下们使了个眼色,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围着日本兵们一通喊。 “太君,慢点,慢点。” “太君,砸不得。” “太君,这还得回家祭祖用!” 至于杜长龙找来的女人,甚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第505章 兄弟同心 一时间,吵得吵,闹得闹,场面极其混乱。 惹得驿站中伙计都站在远处围观。 然而,田中浩二却完全无视了这混乱的场景,只是冷着眼观察着杜长龙以及他队伍中人们的反应,似乎是想要找到些许破绽。 杜长龙虽然在劝阻日本兵,可却一直注意着田中浩二的反应,见到这人这么冷静,后背顿时出了一层汗。 是个棘手的对手! 日本兵这么一通搜查,除了搜出十来条小黄鱼以外,并没有发现什么。 而田中浩二却不是个贪财的人,他侧目瞥了一眼,假装满脸心疼东西和财务的杜长龙,挥下手示意手下把金条收起来。 可让杜长龙意外的是,小鬼子收了钱并没有放行,然而竟然叫人去开棺搜查。 听到这话,杜长龙吓得腿都软了,原本那十来条小黄鱼就是给这些路上搜查的日本兵的准备的。一般的小鬼子搜到黄金就会没收,然后赶讨要钱财的杜长龙离开。 可是田中浩二却和之前遇到的小日本不一样,这货收钱居然不办事,竟然执意要开棺搜查,虽然棺材中也做了伪装,可是谁知道会不会露馅。 见到这个情形,杜长龙急忙上前,哭丧着脸道:“太君,人死为大,这么开棺总是不好。再说了这尸体多少也是晦气,太君在外行军打仗的,沾染到晦气就不好了。” “让开!”田中浩二却不理杜长龙的一套,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然后招呼手下,“快开棺,别耽误时间!” “是!” 士兵们回应了一声,抽出刺刀就开始撬棺材。 杉木并不是什么结实木料,所以没两下棺材就被撬开,露出里面的尸体。 这两具尸体是杜长龙特意找的,尸身已经有些腐烂,就算是冬季也隐隐撒发出一股尸臭味。 他找这样的尸体也是为了恶心别人,而这招也的确管用,路上遇到一些执意要开棺的日本兵,只要闻到这股味道也就作罢了。 “混蛋!这些支na猪真恶心!” 果然,棺材刚一打开,周围的日本兵骂了一句,接着转头一阵干呕,就连一直冷着脸的田中浩二也忍不住皱眉。 已是翻了个乱七八糟,棺材里头也确实躺着死人……而且还是个高度腐烂的尸体。 而且这些该死的zhi那人又哭又嚎的,真是让他烦不胜烦,当下训斥道:“滚滚滚!” 一听这话,杜长龙简直是如聆仙乐,连番地鞠躬感谢,然后转身就跑得无影无踪。 接连一路北上东进北上,再也没有遇上类似这样的事情……不过饶是这样,惊魂未定的杜长龙还是加快了行进,一路赶着先去了哈尔滨,等把补给和药物都交给对方之后,杜长龙才是送了一口气。 “老杜,你这着实玩了一回悬啊!”付辰听完刮了一下头上的汗,但他紧蹙着双眉又问道,“那个田中浩二,居然还能在前线……之前白城机场咱让他们跌了那么大个跟头,这人居然没什么事。” 按照常理来说,如此大的损失,小鬼子们总会找个背黑锅的,然后剖腹自杀之类的来个全套——顺便还能宣扬一下小鬼子的武士道精神…… 然而这个田中还活得好好的,还掌着权,显然在广岛师团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付辰摸了摸下巴,才是对杜长龙道:“带来这个消息太有用了……下一步,我们该是见招拆招了。” 几个弟兄脸色都是变得凝重起来,如今海伦虽不见得什么战事,但小鬼子继续东进是必然的,他们也该是早点准备起来了。 付辰转而将打算建立新二营的事与李俊锋和许霆钧说了。原想就想着由李俊锋担任营长,许霆钧担任参谋长;他俩一听刚到独立团就当此重任,怕会做不好。 “哪儿有什么好与坏的!”付辰摆手道,“我这也不是头一遭当团长么?坏了事情有我担着,怕什么!” 说着,端起酒杯再次满上,竟是站起来道:“弟兄们,小鬼子现在虎视眈眈,说真的,家里也并非百分之百太平……不过只要咱兄弟同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来,我的弟兄们,为了咱独立团,为了咱东北,咱干了这一杯!” 言罢,付辰先干为敬,江景泽也是带头众人一块站了起来,纷纷表态。 差不多也是接近入夜的时候了,付辰叫顺子安排了几人住处,叫他们回去休息了。 “景泽,去找个妥帖的人,把粮食打听打听。”付辰眼珠转了转,始终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我总觉得这姓原的会出什么幺蛾子,我倒不怕他不听话,怕得就是这混蛋动什么歪心眼了。” 江景泽点了点头,一口应下来:“我看这事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 “不行,你亲自不行啊。你江少爷,在海伦跟我简直一样出名,人们瞅着你,能讲实话吗?”他的热情付辰倒是很认同,但做法并不怎么合适,“要生面孔,独立团的头头脑脑都不行,要找生脸孔。” 江景泽这才回过味来,赶紧点了点头道:“是了,还是你精明。”转而一路小跑出门了。 回去就是躺下休息,一直睡到第二天。 然而天还没亮,又是听到外面有动静,披着衣服起来居然看到是许霆钧正跟丁春喜各执一柄大刀在比划。 我了个乖乖,你这身子骨还没好全,这怎么又打起来了? 付辰刚在心里骂了句,正要冲下楼去,就听李俊锋的声音叫了句好,就是听到丁春喜的一声闷叫。 “不好!” 着急忙慌地跑下去,付辰就看到丁春喜趴在地上,呼呼连喘着粗气。 “老丁,你他妈疯了吧!”付辰没好气地骂道,“身子好全了吗?就跟人比划!” 许霆钧一听这话愣住了:“家赫,这老哥带伤呢?” 赶紧跑上去要扶,没想到丁春喜还倔强得很,自己梗着脖子站起来,大笑了两声:“没事!来,咱再比划比划!” “妈的,你知道这是谁不,直隶许家的后人,一手刀法连景泽都惧三分。”付辰长嘴就骂,“伤好了?就在这里给我发疯,再乱来我打你二十军棍!” 第506章 有古怪 丁喜春借着付辰的手爬了起来:“哎,年纪大了,这点小伤要是放在以前,早就好了。” 接着他有抬头看向许霆钧,“原来是许家的传人,难怪刀法了得,回头还是要多赐教才是。” 直到现在,许霆钧才是看到丁春喜因为刚才动作袒出来的一片胸口,隐隐有一角棉布,暗自责怪自己观察地不够仔细:“丁兄,您太过奖了!分明是你受伤在先,。” 付辰却无奈地摇头,自从高劲远牺牲,丁喜春就一直憋着劲儿:“你伤的是脑袋,需要好好休养才行的,你给我回去休息。” “可是三爷,我都躺了好几天了……”丁喜春听到又要让他去躺着,顿时一脸苦笑。 “这是命令!”付辰却不由他分说。 丁喜春原本还想说什么,可面对付辰的坚持,他也只能听话,谁让付辰不仅是他的医生同时还是他的团长,上司的话可不能不听。 许霆钧和李俊峰见到丁喜春受伤还要坚持训练,心中不由佩服。 等丁春喜离开,李俊峰才忍不住问道:“这位丁老哥是怎么受的伤?” 一提这事,付辰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妈的,原想着在附近找个建营地的好地方,却被附近的胡子和黑龙会的暗算了。” 火冒三丈的付辰把之前出城遇到了北原健次以及秦老六在一旁盯梢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你的意思是黑龙会的人已经追到海伦了?”听到这话想,暴脾气的许霆钧先是跳起来了。 他在上海的时候可没少和黑龙会的打交道,那群日本流氓,可比日本军队凶残且无耻多了。 “上一次北原健次以及他带来的人被我和海水干掉了,可是我想黑龙会不可能只派北原健次这一伙人来。”付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担忧。 海伦目前还算安静,可是哈尔滨却处于风口浪尖上,他家父帅和我大哥的处境才是真的危险。 “家赫,让我去探查黑龙会吧!”许霆钧和黑龙会一向有仇,此时听到这群流氓已经潜入东北了,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我在东北是生面孔,想必小日本还没有注意到我,我去调查比较方便。” “我和霆钧一起。”李俊峰见许霆钧要去,也坐不住了。 他和许霆钧不同,他很明白黑龙会的威胁有多大,而且最重要的是,那群流氓还很善于伪装。 “黑龙会的确要探查,小日本很善于拉拢人,若是让他们把东北军全部吃透,这场仗势必打的越发艰难。不过……”付辰笃定地看着两人,“这件事我自有安排,请你们两人过来,可是不做探查这种大才小用的事。” 这话说完,他也不耽误,马上吩咐顺子拿来纸笔写了张条子:“你们拿着条子去军营找景泽吧,最近就跟着新兵营一起训练,也和士兵们多熟悉。兄弟们,战事紧急,小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还希望你们尽快把二营拉练起来。” 许霆钧和李俊峰听付辰这么说,也知道事态的轻重,没有再坚持,只是干脆的给付辰敬了个礼:“是,团长!” 叫人把许霆钧和李俊峰送去军营以后,付辰想着海府最近也不知道修的怎么样了,虽然他派士兵去守着,可是总是担心海大小姐又出什么事,于是打算去看看。 可是他才转过这个念头,却见到徐海水从外面地走进来,沉稳的脸上带着少见地焦急。 “怎么了?”付辰急忙开口询问。 “三爷,别提了。”徐海水皱了下眉头,“我走访了几日,可世面上几乎完全收不到米。再这么下去,不要说支援哈尔滨了,咱们自己的军粮也成问题的。” 付辰听到这话,顿时冷笑了一声:“这还用问?必定是原仲琪那个老家伙搞得鬼。” 这是打算跟他耍花招! 他沉思了一下,接着道:“海水,你去找郑诚安,跟他说一下,让他探查探查最近的情况。” “是!”徐海水一向少言寡语,听到付辰吩咐,点了下头,就转身出去了。 等徐海水走以后,付辰也没有心思去海府了,只付辰顺子跑一趟看看,自己则猫在书房中摆弄沙盘。 同时对照自己之前叫人绘制的地图,寻找最佳建工厂的据点。 海伦的工厂必定要早点建好,不过在那之前原仲琪和周围的胡子是很大的问题,尤其是秦老六,那人狡猾得很。 郑诚安的本事不小,不出一天就传回来消息——最近几天,原仲琪的人一直在往城外跑,每次回来以后都能拉着一些装满了的麻袋,看上去像是米。 不过原仲琪对于这些米似乎把手的极其严格,根本不让外人看。 听到这个结果,付辰不由得纳闷,抬头问徐海水:“这倒是新鲜了,城里不征米,怎么跑去城外干什么?难不成城外面就有粮食了?” 付辰纳闷,徐海水更不解,他肯定地摇头:“没有,十里八村我都派人走访过了,那些村长保长们都表示,今年收下来的粮食早早地就被原仲琪收了去了,他们手中除了存粮就是开春要用的是种子。” “这事还真是蹊跷。”付辰思忖了良久,才开口,“海水,这几天你继续筹粮,就装作没发现什么,然后派几个可靠的侦察兵,跟着原仲琪的人看看,他们到底玩的什么花样!” “是!”徐海水答应了一声,急忙出去安排了。 事情安排下去之后,付辰也开始忙自己手头的事,他这人选择手下极其慎重,可是一旦认定就会给予完全的信任。 就在徐海水派人打探事情的时候,顺子也回来报告,海大小姐那边安好,没有再出什么事,海府那边修缮得也差不多了,付辰还做主,替她们家把破败的家具都换掉了。 再加上通了火墙和地龙,过冬应该没有问题了。 老实说,听到海兰蕙的事快搞定,付辰也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在他感觉,和海大小姐打交道比打鬼子都难,尤其那位小姐不止能闹能骂,还会哭。 第507章 小鬼子,我们来了 总而言之,这位海小姐简直是麻烦人物中的麻烦人物! 要不是付辰暂时还找不到靠谱的“带路党”,说真的还真不想跟这小妞搭上关系。 听到工头的汇报,付辰倒是挺满意他们的工程进度,还多付了一成的钱。 工头赵春来本就没打算在这一单上赚钱,甚至还抱定了肯定会亏钱的准备,这些个阔少小姐没几个好惹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付少爷给钱居然这么痛快,甚至还给了这么多。 当下是喜笑颜开,带着手下的工匠们给了他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都是民国了,不要搞得如此隆重了。”付辰摆了摆手道,“我付家赫向来敬重干活的手艺人,出来混饭吃的,只要精明强干,好好做事,我是绝对不会亏待的!” 付辰叫顺子把这些人名字都记下,回头有什么活一定要找他们。 赵春来当然是乐得开心,有主顾当然是开心,况且还是一位出手如此阔绰的主顾。 当下工匠们一一把名字还有住的地方都是记了下来。 这群人,迟早是用的着的。 ………… 一大早,徐海水撒丫子就从外面跑进门来。 李俊锋和许霆钧正跟付辰在汇报团里的工作,付辰脸上还是挺满意的,不时微笑点头。 可回脸看到徐海水乱哄哄跑进来的样子,付辰抬头发问:“出什么事了?” “三爷,发现了发现了!”徐海水气喘吁吁,能让这体力甚好的侦察连的连长都跑成这样,看来是相当紧急的消息了。 果不其然,是原仲琪征集粮食的消息。 付辰和哈尔滨那边逼得太紧,让原仲琪倍感压力,以至于手下人频繁出城。所以,徐海水派出的侦察兵没费什么力气,就打探到了消息。 可付辰一听之下,差点把手边的紫砂茶壶丢到地上。 “你说的是真的?”付辰沉着脸看向徐海水。 徐海水脸色也不怎么好,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很明显也处在极度的愤怒中:“是啊,来顺和小田他们看的很清楚,原仲琪的人出城就是挖土填进麻袋里,然后再运回来谎称是粮食。” “竟然有这事?”付辰皱起了眉头,生气归生气,可是他却觉得这事也不对头。 原仲琪可以充数,可等有一天运到了哈尔滨,早晚会出事。 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仅如此。”就在付辰正思索的时候,徐海水再次开口,“原仲琪最近还频繁的会见海伦城中的日商。” “日商!”听到这个词,李俊锋最先按捺不住了,他跳起来简直是有些狂怒的样子了,“这混蛋到底想干什么?自己的家乡都给小鬼子侵略,他倒是好啊,居然跟小鬼子跑一伙去了!” 付辰也是憋了一股气。 起初刚到海伦的时候,他就是怕这个……前有少帅的堂兄做例,左一个张海鹏,右一群伪军的,把整个东三省搅得简直是乌烟瘴气。 现在如果是海伦跟小鬼子有所勾结,他们的大后方等于是被抄了后路了! 付辰腾地一下站起,忽是冷然地笑了起来。 “我大概,倒是知道这姓原的想做什么了。”付辰合抱起手肘,“既然原长官这样帮着小鬼子,咱们就得让他们喝一壶了。” 说着,把顺子叫来,让他去团里立刻把江景泽和冯若英叫来。 一群弟兄立刻开了个临时会议,付辰先是把情况一番分析,而后付辰开始分派任务。 “海水,有没有打听到,这姓原的打算什么时候出发?”付辰快速问道。 “三爷,姓原的说,他们准备今天晚上就连夜把粮食送出去。”徐海水快速说着。 “晚上啊?”付辰冷笑了几声,“月黑风高的,当然是好办事!咱们几个,得配合原爷把这一出戏唱圆乎了才是啊!” 又是一番讨论,部队就在他的命令下被召集起来。 这次安排的,居然是伏击战。 独立团除了新兵营留在海伦城里大张旗鼓的弄出动静麻痹原仲琪,其他全部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偷偷出城……而骑兵营的带领营长汪华则是负责殿后。 天,很快就彻底黑了下来。 付辰带领着的独立团战士们,猫在漆黑一片的野人林里面闷不做声。 雪下午刚停,一轮圆月在林子外冉冉爬升而起,把整个林子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反而是这种时候,是林子里最冷的时候。可训练有素的战士们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按照各自班长指挥的战斗位,悄无声息地隐藏好。 “这群狗日的,到底什么时候来?”江景泽有点按捺不住了。 “莫急,肯定会到的。”付辰压低着声音。他带着绒手套的右手有点僵硬,忙是伸出一手,用力地抓了一团雪——刺骨的寒冷很快变得温热起来。 双眼出神地凝望着远方,付辰的眼神冰冷。 一群弟兄立刻开了个临时会议,付辰先是把情况一番分析,而后付辰开始分派任务。“海水,有没有打听到,这姓原的打算什么时候出发?”付辰快速问道。 “三爷,姓原的说,他们准备今天晚上就连夜把粮食送出去。”徐海水快速说着。 “晚上啊?”付辰冷笑了几声,“月黑风高的,当然是好办事!咱们几个,得配合原爷把这一出戏唱圆乎了才是啊!” 又是一番讨论,部队就在他的命令下被召集起来。 这次安排的,居然是伏击战。 独立团除了新兵营留在海伦城里大张旗鼓的弄出动静麻痹原仲琪,其他全部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偷偷出城……而骑兵营的带领营长汪华则是负责殿后。 天,很快就彻底黑了下来。 付辰带领着的独立团战士们,猫在漆黑一片的野人林里面闷不做声。 雪下午刚停,一轮圆月在林子外冉冉爬升而起,把整个林子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反而是这种时候,是林子里最冷的时候。可训练有素的战士们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按照各自班长指挥的战斗位,悄无声息地隐藏好。 “这群狗日的,到底什么时候来?”江景泽有点按捺不住了。 “莫急,肯定会到的。”付辰压低着声音。他带着绒手套的右手有点僵硬,忙是伸出一手,用力地抓了一团雪——刺骨的寒冷很快变得温热起来。 双眼出神地凝望着远方,付辰的眼神冰冷。 第508章 伏击小鬼子 哪里知道原仲琪这样一句话,居然把对面这个关东军的军官惹急了,竟是直接照着这位海伦的团长大人冲了过去,一个巴掌就狠狠扇了下去! “混蛋,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睁着眼睛说瞎话!”鬼子军官恶狠狠地瞪着眼睛,“现在都10点半了,居然跟我说是9点半!” “牧野长官,现在真的是9点半啊……” 听着原仲琪的委屈的声音,付辰差点笑起来。 初中生都知道,全球根据经度,分配过时区——日本是东七区,而中国是东八区。 虽然在1931年,还并没有像建国以后统一时间,但大概按照时区来说,现在对于中国人确实是晚上9点半钟。 不过…… 看这架势,姓原的跟这个牧野,绝对算得上是熟悉了,甚至还有过某些蝇营狗苟的交际……否则对方怎么都抽他了,还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听着,给我狠狠地打,但谁都不许给我干死那个姓原的。”付辰压低了声音对身侧的江景泽和李俊锋说着,“老子要仔细审一审这个王八蛋。” “是,团长!” 两人同时小声说着。 从怀里摸出照明弹来,付辰听着那边传来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脸上很快多了一丝冷笑。 吵吧,马上就送你们去见阎王爷去吵! 抬手照着天就打出了这可橘色烈焰的照明弹,正在因为某件事吵闹不休的牧野和原仲琪同时吃了一惊,紧接着就是在场所有人倒抽着凉气。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付辰最先跳出了位置,抄起手上的勃朗宁接连射击,并对着众人大声怒吼,“打,给我狠狠地打!” 从没见识过这家伙如此玩命的李俊锋和许霆钧同时一愣,身为团长都冲了,在场的人们当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所有憋了一肚子的东北军一齐从地上跳了起来,抄起武器照着这两拨敌人就冲了过去! “有敌人,打!准备战斗!” 真不愧是关东军,反应速度就是迅猛,所有人立刻回转过身,立刻拿起手上的步枪就回击……然而他们不远处的海伦军就没这么快了——接连的子弹迅速穿透了他们的身体,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 这时候,惊慌失措的原仲琪才想着指挥大家拿枪准备还击,当年跟着黑豹子的时候,这老小子还算得上是能征善战,但自打黑豹子主力军搬到哈尔滨的这几年来,养尊处优让他几乎忘记了怎么干仗。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在这位团长的率领下,别说训练有素的独立团,他们现在的反应速度,八成连附近的胡子都不如。 就算是他们团长大喊大叫起来,这些兵也只剩下抱头鼠窜的份了。 要是他们全体趴下或者不动弹还好,但这样嚎叫着在阵前乱跑乱叫,极大地扰乱了关东军的阵型,个别些乱跑的时候还把附近的倒霉蛋日本兵都撞翻了。 呜哇乱叫着,原本就是被伏击的关东军很快就被独立团消灭得一干二净。 当然,还有部分关东军想要逃走,可他们甚至还没有跑出野人林,就给在后面围堵的汪华全部追上消灭掉了。 “大家打扫战场!把小鬼子的枪,还有子弹这些一个不剩!”付辰高声下令着。 说真的,每次打仗消灭再多的敌人,也比不上把人全弄之后抢东西的快感……说白了就是21世纪某个枪战游戏的“舔包的快乐”吧? 不过付辰并没有完全沉迷于这种快乐之中,而是拿了把手电筒,径直走向骡马车旁边。 这些东西,都是原仲琪他们带过来的,想来就是他们给哈尔滨准备的粮食吧? 可让付辰震惊的是,在他随便打开其中一个麻袋包的时候,里面密密匝匝装着的,真的全部都是泥土! 难道他想错了? 一度以为,这混蛋是打算把城里的粮食全卖给,或者是送给关东军做“投名状”,所以在一听说姓原的和日商有勾结之后,他就带着人打算埋伏了这堆该死的叛军…… 可他万万没想到,原仲琪费了半天劲,居然只是运出来一堆黄土! 难道是部分凑数的? 付辰对着跟过来的江景泽摆了摆手,后者马上会了意,开始拆开面前的这些大包小包的。 毫无悬念的,这些麻袋里面,装得居然全部都是黄土。 “这他妈什么意思啊!”江景泽也懵了,“拉这么一堆土,还是这大冷天的跑这么远,姓原的有病吧!” “团长,我们把俘虏带回来了!” 就在付辰也有些难以理解的时候,徐海水拎着五花大绑的原仲琪折身回来了。 见着付辰,甚至都不用徐海水在他膝盖窝里踹,这孙子自己一软就跪下了。 明明在此地被伏击,而且自己一口一个太君叫得欢,原仲琪知道黑豹子最恨叛徒……现在自己落到小黑豹子手里,而且前几天才刚得罪了这位小爷,还有小命在么? “三,三三爷……” 原仲琪的声音都快哭了,满脸是血的他现在又成了副眼泪与鼻涕齐飞的德行,看得付辰都快吐了,马上给了一脚冷笑道:“老子排行老三,什么三十三爷!” “是是!小的是猪,小的叫错了!”原仲琪立刻哀嚎着,但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他肚子上又是那么一大块肉,现在想站起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是这姓原的骨头硬一点,付辰有可能还会多看他两眼,但没想到这软骨头一打就怂。他们黑豹子军团的大后方居然是这种人在主事,付辰越想越恶心,忍了老半天才憋住踹死他的冲动,恶狠狠地问道:“说,这怎么回事?你他妈什么时候跟小鬼子扯一块的!?” 事已至此,原仲琪就是再想隐瞒,也不能蒙混过去了,当下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早在两个多月之前,就是江桥战役刚刚开始的时候,多门二郎手下的林义秀就曾找过他,商谈海伦军整编入“满洲国和平军”的事了。 当时黑龙江的形式还不明显,小鬼子的两个大师团,都在黑豹子手下吃了大亏,所以这骑在墙头的原仲琪,还不敢生什么外心。 第509章 霸权海伦 然而,他这种“克制”,很快随着前线东北军回撤,以及黑豹子兵团并无增援的状况,开始渐渐消退了。 再往后,就算不是这位林先生来找他,城里一些带着策反任务的日谍一来见他,他就开始各种眉来眼去了……很快,在付辰和李天孝兵团到达后,原仲琪就更慌了神。 首先是怕被夺权,其次更重要的,就是怕之前跟日本人来往的事情,被他们知道。 絮絮叨叨说了这么老些,付辰哪儿有心思听? 当下照着屁股踹了两脚道:“少他妈废话多!我问你,你装这老些黄土干什么?难不成小鬼子跟你要土吃?” 听到这问话,原仲琪哇地一声就干号起来,一边号一边说:“我的三爷啊,你你,你管我要粮食,我从哪儿来粮食啊?城里的粮食,都让那个丧尽天良的秦老六买走了啊!” “放屁,你要是不卖的话,秦老六还不成还能抢不成!”一旁早就给这寒天地冻激得直哆嗦的江景泽骂了句,然后又道,“你他妈到底和小鬼子怎么回事,谁有工夫跟你扯犊子!” “是是是……江爷,我,我这就说!”见这些个年轻人都现了杀机,原仲琪也不敢绕弯弯了,赶紧说着,“手头的粮食没有了,三爷您又说不哈尔滨送粮食就军法从事,我这不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说着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任何一袋粮食,就是拉着这些黄土出门,然后跟日本鬼子商量好,在这野人林放一阵枪响,然后把这些麻袋都扔野人林后面的山沟里,再跑回海伦跟付辰讲粮食都给日本人抢了就是了。 好他妈一阵骚操作。 付辰在心里忍不住拿21世纪的话骂了句,这原仲琪看着又肥又蠢的,居然能想出“栽赃”小鬼子的法子来。 “你他妈……还真是个人才。”付辰给他气炸了肺,“这群小鬼子,又是什么来头?” 知道付辰一定会问到这个,原仲琪也没敢隐瞒,一五一十道:“一个叫田中浩二的人手下的,他们已经在江北活动很久了,林义秀也是跟着他的……他,他们的营地,似乎,似乎离双城不远!” 双城! 付辰到抽了一口凉气。 如果是在双城的话,哈尔滨岂不是很危险了吗……要知道,双城的战略位置,几乎和齐齐哈尔的昂昂溪差不多! 小鬼子推进速度这么快吗? 已经到了哈尔滨的近郊! 转瞬间,不管是付辰还是江景泽等人,脊背都在隐隐出汗了。 “呵呵,这么多好情报。”付辰冷笑了几声,又是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他也知道,这小子应该是问不出多少有用的东西了。 当下抽出了腰间的勃朗宁,上膛。 见到这情形,原仲琪一下子慌了神,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求饶的言辞,就给付辰一枪命中胸口,躺在地下只剩抽抽了。 “这王八蛋,真没想到居然跟了小鬼子。”付辰咬牙切齿地冷哼了一声,转而又对一侧的许霆钧道,“许兄,得烦你一件事。团里除了景泽和老丁,你的刀是最狠的,把这混蛋的脑袋给我割下来,咱们回城去!” ………… 拎着一颗血淋淋的头就回了城,付辰立刻以海伦最高军事长官的名义,召集全城所有的连级以上军官,以及各官员们到他的宅子训话。 这会子时间已是接近午夜了,给荷枪实弹的独立团士兵们撵到此地,每个人心头都是十成十的抱怨。 然而,这些抱怨,都随着见到前敞厅大门口的那颗脑袋之后,而立刻化为无限的惊恐。 原团长……怎么就死了! 而且,还被割了首级! 连带原仲琪的那个死党裴元成都傻眼了,战战兢兢了老半天才是发问付辰:“三,三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原团长,不是去哈尔滨送粮食了么?” 跟他进来的众人也是万分震惊,连连对着付辰发问。 付辰大手一挥,冷冷地把事情的前因经过都说了,在说的途中他细细观察众人的表情——这其中,除了裴元成知情,恐怕那两个长得老奸巨猾的官员恐怕也是知道的。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又训话道:“原仲琪跟小鬼子私相来往,与叛国无异,现下在我们独立团的威仪之下,总算是现了原形!大家有没有跟他穿过一条裤子,我付家赫并不打算一块追究,只要以后跟我们独立团拧成一股绳,咱们一同打小鬼子,我付家赫也不会难为大家!” 一番话说来,完全是摆明了他的态度——就是他是来打小鬼子的,要是跟小鬼子继续穿一条裤子,那么下场就是他原仲琪了。 无人敢应。 “原仲琪的事,我已奏报我家父帅!”付辰高声说着,“并非是我个人擅专僭越……我家父帅已是下令,由我暂代海伦兵团的全部事宜,你们各位,哪个有意见的,现在就提出来。” 依旧,无人敢应。 “好,既然没有人提反对意见,那么就认我付家赫这个团长了。”付辰高声宣布道,“以后,不存在什么海伦守军,以后海伦的兵马,都归我付家赫一人辖制……从现在开始,所有士兵训练,出操等等,都得听我独立团的!” 说着,头一转,高声对江景泽道:“从明天开始,训练由你和霆钧管起来,哪个不听命令的,第一次二十军棍,再有第二次,也不必报我,直接拖出去枪毙了就是!” “是,团长!” 两人同时出列,然后高声应答着。 “另外,这是你们的新营长李天孝。”说着,付辰把那位跟着他一块撤到海伦的葫芦岛守将叫出列,“原团长已伏法,所有人收编入我独立团,这位就是你们的新上司!” 李天孝大跌眼镜。 之前他带着不到一个团的兵力支援齐齐哈尔,打得最后连一个营的兵力都凑不齐。 黑豹子虽是收编了他,可他名气远远没有付辰大,在海伦也没征了几个兵——但他没想到付辰居然这么大方直接就把海伦的兵力全划拉到他手下去了。 心里一阵忐忑,不过李天孝还是立刻立正敬礼道:“是!” 第510章 夺权 “三爷!”就在李天孝立正敬礼的时候,一直黑着脸的裴元成突然出列道,“就算是司令下达的命令,怎么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收到有关的消息呢?” 说着,也不等付辰回答,立马身子一转,对着身后的同僚们高声说着:“既然司令给下命令,那么海伦方面至少该受到通知才对!就算没有,就请三爷把司令的文书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付辰冷笑。 他分明知道,裴元成这是看出自己把他们团长给先斩后奏了——当然,付辰也明白,跟在他身后的弟兄们都是给小鬼子,还有那个叛逃的原仲琪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是一鼓作气的时候,现在若不能趁着月黑风高,连夜把夺权一系列的事做成了,只怕耗到明儿一早就不容易了。 就不过是要一纸文书,这有何难? 看着振振有词的裴元成,付辰冷笑,旋即进了实验室。 他老爹一手行楷写得相当漂亮,自己虽没练过,利用打印机打出来,然后把民国年间的书写纸垫上去一描,顺便再ps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公章,蒙过这些没见识过21世纪高科技的笨蛋们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文书的口气也是模仿着付玉廷来的,再是看了两眼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而后退出实验室先是对裴元成说道:“司令的文书是发给我付家赫的,涉及军事要闻,岂是你们想看就看的?” 听到付辰这样说,裴元成反而更加笃定付辰根本拿不出什么切实有力的东西来佐证他的话。 正打算带头挑事的时候,付辰突然从身后拿出几张纸拍在桌案之上,恶狠狠地说着:“好啊,想看的尽管来!不过,这海伦的各级官员们,倒是让我付家赫长了见识,一个个真是好大的胆子!” 言罢,半仰起脸注视着面前这些人——包括裴元成在内,所有人都是给镇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过,到底在海伦军方当了多少年的二把手,裴元成多少还是有点胆色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照着付辰摔下的那一摞纸走了过去。 然后,就在他看到那一笔几乎透纸而出的行楷,还有鲜红的印章之后,直接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 看来是真的了! 裴元成慌乱地退开一步,低下头道:“这……本不该怀疑三爷的!咱们,咱们就是核对一下!” “呵呵,不急不急。”付辰笑了笑,“裴参谋长不愧是原团长身边最受信赖的人,果然是心思细腻啊!不过,你现在也是我独立团的一员了,咱们也是该齐心协力东北军,以及江省的战事对不对?” “是是是……三爷您说的是!”这货认怂倒是第一快的,听见付辰这样一说,立马又是点头哈腰一番,“都是咱独立团,当然是不分你我的!” 付辰就等着他这句话了,当下就说道:“裴参谋长有这等心胸还有觉悟,确实让家赫汗颜又是感动!既是如此,家赫就是放心大胆地将筹粮送粮的任务都交给你了!” 什么! 裴元成刚是瞪圆了眼睛,正想说怎么把这倒霉催的任务交给自己了,付辰便摆手道:“今儿这晚上风实在大得紧,估摸着是把我这身子骨吹着了!诸位,要是没有其他的事,咱们就先回去安置吧,明儿各位公干的公干,训练还是要训练的!” 讲了如此一番逐客令后,付辰大张旗鼓地叫顺子自己准备洗澡水,然后也不管大眼瞪小眼的裴元成众人,伸着懒腰就往后面去了。 “哼!以我看这海伦,真是要反大天了!”一个官员模样的男人见付辰这般恶劣,气得转身就走;众人见了也是纷纷大眼瞪小眼一番,回身就是离开了。 “走!”江景泽对李天孝等人道,“看看去。” 众人追上去的时候,顺子已指挥着家里的下人正在拾掇浴室里的木制澡池。 付辰则是倚着廊柱无声地抽烟,见手下们都跑过来了,他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事了,都散了回去休息吧。照着我说的,把团里的工作都支应起来就是。” 听到领导都这么放话了,江景泽他们也没什么说的,也就敬了个礼,转身要走的时候,付辰喊住了江景泽。 “一块洗个澡吧。” 兄弟俩站在廊子下抽了一会儿烟,下人已是把洗澡水都备好了。 进屋脱衣入水,两人舒舒服服地泡了一气,付辰才是靠着澡池的边缘低声说道:“景泽,我冷眼看着,那裴元成怕是不简单啊。” “嗐,早就替你打听过了!”江景泽甩了甩头发道,“那小子是原仲琪那老小子一手提拔的,两人一直穿一条裤子。城里的大户富商都跟他俩有关系……就城里那山货一条街你知道吧,每年开了春,采参挖药的,打皮货的猎户们进山,回头都要在那里出手。”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在稍微大一点的城镇都会有这样的商业街自然形成,这是经济学上面说的自由贸易的形成。 在付辰的示意下,江景泽继续往下说着:“但现在,那边卖药卖山货,甚至是卖皮子的,都要听城里的富商葛亮的……不光如此,来海伦收东西的,也要听葛亮的。” 付辰又不笨,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了:“你是说,这些人控制了海伦城里的价格,逼得那些卖货的必须卖给他们,然后城外来的客商们,也必须从这些人手里才买得到东西?” “那可不是?”江景泽点头道,“这些人新黑着呢!左右手一倒腾,赚个十几倍都不止!” “这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啊!”付辰不禁冷笑了几声,“看来海伦的状况比你我想想的还要复杂的多。” 官商勾结,日伪勾结……现在,分明还是涉及城里更深层次的利益关系。 “这海伦还真是有点油盐不进的架势了。”付辰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看来,咱们要把海伦彻底稳定下来,还有些摆在面前的问题要处理了。” 一般遇上这些问题,江少爷都会觉得相当头疼。 动脑子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难了,远远没有打仗冲锋陷阵来的直接。 第511章 邀请同行 “家赫兄,那你说,现在咱们该是怎么整啊?”江景泽一听这些事脑子都大了。 “我想在海伦附近,再搞一个大寨子出来。”付辰搓了搓手,“光是哈尔滨的金家屯子,怕是不够……海伦这里兵强马壮,咱们守住的可能性也不小。另外,就算真的守不住,有退路咱们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就很大。” 按照历史,在后来江省军队一度拉起了六万多人的组织,甚至一直打回了省城齐齐哈尔……付辰相信以他的本事,建起一个强有力的基地,然后投身抗联队伍,跟小鬼子分庭抗争一点问题都没有。 “要说基地的话,咱们又得找那海兰蕙了吧!”一提这妮子江景泽脑瓜仁比刚才还疼,“要不算了吧,咱们自己试着找找秦老六,我看也不一定非得用那小娘们。” “老子出了那么多的钱给她们家修破房子,可不是真的给她改善居住环境的。”付辰白了江景泽一眼,“不帮忙,就让她把修房子的钱全退出来,不退就揍她。” 江景泽无奈了:“行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她?” “就最近吧,”付辰抓了抓下巴,拿起肥皂擦身体,“你这几天给我盯着点那姓裴的筹集粮草,他妈的,最迟限他三天后就出发!” “行!”江景泽一口应了下来,他心里想的是,只要别让我跟那海兰蕙打交道,怎么都好。 两人又是泡了一气,具体商量了一下,就回去各自睡下了。 ………… 次日一早,付辰急匆匆地带着人直奔海兰蕙她们家。 年关将近,付辰想在新年之前选址完毕,然后好好建厂——毕竟熟知历史的他知道,1932年很快会爆发第一次淞沪会战,小日本子的作战方向会转向南方,这对于江省的他们来说,是个最好的空档期。 最近海府的暖阁都已经修缮完毕,全家都搬了进去了。 既然海府没事了,那么他就和合计着约海兰蕙出来。 他这人一向不拖泥带水,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直接带着顺子提着才打来的山货和一些米面粮食去了海府。 到了海府,因为之前见过,保镖也没有阻拦,而是引着他到了暖阁。 此时的暖阁修得相当不错,原本海府就是古香古色的,所以暖阁特意涂成枣红色,看上去古朴又不是华贵。 一进门,他就见到海兰蕙正坐在歪在榻上看书。 今日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棉布旗装,一头黑发高高挽起,发髻上还插着一支东珠发叉,微微卷曲黑发随意垂下,衬得肌肤越发雪白。 白皙修长的手指抓着线装古书,橘红色丹寇轻轻点着发黄的书页。 看着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付辰不仅感叹,老天爷就是偏心,让这个女子生的如此美艳无双。 付辰进门的声音顿时惊醒了海兰蕙,撩起眼皮看到又是这个讨厌鬼,她眉毛微微挑了下,显然很不愿意见到他。 不过,又见身后的顺子手中拎着大包小包,脸上的厌恶却少了很多。 轻轻放下书,她站起身行礼:“三爷来了啊?最近似乎挺忙的。” “我听说你家房子修好了,所以过来看看。”付辰笑着坐下,海兰蕙的表情并没有瞒过付辰的眼睛,他心中不由得苦笑,看来要扭转这小妞对他的看法,还需要很长时间。 不过他也没想和海兰蕙怎么样,只想请她帮忙选址,未来么……还是少见为好。 海兰蕙就是讨厌芥蒂付辰对她做过的混账事,可是毕竟是大家闺秀礼数还在,招来丫鬟倒了茶,就跟着客气道:“还多谢三爷照顾,这暖阁修得很好,总算是能安稳过冬了。” 付辰从海兰蕙的口中听出了一丝无奈,心里也有些同情以及佩服这个女子。 本来么,守家业这事是男人的事,海家也不是没有男丁,可偏偏她那个胆小如鼠的哥哥先跑去了关内,只留下海兰蕙和母亲回祖居度日。 海兰蕙也是要强,凡是都打理的妥帖,这要换成是男人,必定比她那个哥哥强多了。 “伯母呢?”付辰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传说中的海家老太太,于是礼貌地问候。 “入冬了,家母身体不适,在楼上休息。”海兰蕙请叹了口气,眉宇间露出一抹担忧。 “这……我略通医术,若是海小姐有需要,我可以为伯母诊治。”付辰到底是职业习惯作祟,听到病人就想帮着看看。 “那我就先谢谢三爷了,有需要必定找你。”不过海兰蕙却很干脆的婉拒了,当年付辰做下混账事,她母亲气得差点死过去,这会子还在病中,又瞅着他谁知道会不会病情加重。 “这都是小事,应该的,毕竟你是二哥的未婚妻,我这个当弟弟的应该照顾。”付辰笑着回应,为了不引起海兰蕙的戒备还把二哥提了出来。 他意思很简单,就是拿她当嫂子照顾,并没有其他意思。 海兰蕙是个聪明的女子,听着付辰的话马上明白了对方的心思,看着付辰的眼神却有些不同,这个混账纨绔似乎很不一样了。 只不过这番客套以后,两人就再没开口。 海兰蕙心中研究着付辰的变化。 付辰心里想的倒是简单了很多——怎么才能开口和海兰蕙提去山里的事情。 就这么沉了一阵,最终还是付辰先开口:“海小姐今日有事吗?” 然而这话却马上引起了海兰蕙的警觉,急忙开口问:“干什么?!” 这小子还是老样子,这么快又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了! 付辰见到海兰蕙变了脸色,心知道这小妞又误会了,急忙开口解释:“这不是打算在城外建基地吗?我想请你帮我带路。” 这话说完,他突然觉得孤男寡女去林子里不好,急忙又加了一句,“我已经叫景泽带着人在城门口等着了,这不是来接你的。” 听到付辰叫了江景泽还带了人,海兰蕙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虽然她还是挺想拒绝了,可是看看自家暖阁,还是打消了念头。 “那请三爷稍等,我去更衣。” 第512章 有埋伏 说是句更衣,付辰心里当然知道这位大小姐,肯定要精心打扮一番。于是托口想看看家里还有需要修缮的,让家里冯管家带着在海府里四处转转。倒也是个三进三出的精致院子,后院竟还有个带池塘的小花园。看上去也是挺意境深远,颇有些气势的感觉了。 “场面还挺大。”付辰回身和顺子小声说了句,“要有个经得住事的后人就好了。” 听到他这样说,冯管家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么三爷!不是咱们当下人的乱嚼舌头……要老爷在世便好了!小姐虽然担事,可惜只是个女子,哎!” 言语之中分明是有些惋惜,付辰听得出来,必定是觉得要这大小姐是个男子便好了。 付辰摇头笑了笑,说话间海兰蕙已是准备停当,一身浓黑色的骑马装,第一眼看上去分外英姿飒爽。 可正在付辰正心怀几分欣赏之意时,却看到有点不爽的一幕。 海兰蕙的后面,居然跟着6个彪形大汉。 我去,都是保镖? 面对这么多黑脸大汉,付辰忍不住苦笑,这是防备着我非礼她吗?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多说什么,一群人就此出了大门,和江景泽等人汇合,浩浩荡荡地出了城。 ………… 天气不错,连续下了几天的雪也停了。 天空少见的晴朗,温暖地阳光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干净的让人目眩。 付辰带着人站在高坡上,深吸了一口气,这山中的空气分外清新,一时之间差点让他忘了哈尔滨外的外敌威胁。 海兰蕙则站在付辰身旁,手中举着地图仔细观看,马靴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过了良久,她才苦恼地摇了摇头,把地图还给付辰:“我看不懂,这东西太复杂了。” 付辰倒是没太多意外,这种专业的军事地图,海兰蕙一个大家闺秀能看懂就奇怪了。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林子,又在自己地图上圈了下:“我们目前就在这里,我看那边林中似乎有个凹地,隐蔽性倒是不错的。” “那不行。”没想到海兰蕙却是摇头,“那边我知道,凹地虽然隐蔽,可是环境却不好,冬日还行,到了春夏冰雪消融,凹地潮湿无比不说,还会积水……没人会把寨子往那里的。” “嗯。”听到海兰蕙的提议,付辰点了点头。水大的话倒是好解决,大不了多挖几条排水沟,可海伦夏天雨水颇大,泥石流不得不防。 “海小姐给出了这么大个主意,”付辰放下望远镜对她笑了笑,“那就再给选个址吧!” 仿佛是因为他的笑容想到了些什么,身子微微一颤的海兰蕙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我……我,我想想。” 她这表情让付辰也是尴尬了——这妮子又是想到什么了? “我看,还是去前面看看吧。”海兰蕙偏身绕过付辰,继续往前走。 就在他俩继续前进的时候,一直和李俊锋说话的江景泽也赶紧招呼人们跟上。 说真的,今儿带上李俊锋他们就是为了避免和海兰蕙相处的尴尬,虽然海兰蕙对他还算客气,可和这位大小姐相处还是让他觉得很有压力。 相比之下还是洛绾心好,温柔可人。 若不是付辰今日一定要他来,他是肯定不会来的。 李俊锋还是第一次见到海兰蕙,看着这么一个大美人,是个男人都会心生几分好奇,不过在看到江景泽那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又听说他是付家琪的未婚妻以后,也对美人多了几分敬畏。 转悠到了中午,连续走了几个地方都没有遇到合适的。 眼看着江景泽和李俊锋等人上露出了疲惫之色,付辰让徐海水打些野味回来。 从实验室拿了个小桶出来,付辰弄了些积雪准备生火,抬眼却看到海兰蕙还在走来走去四下观看着。 这女人倒是精力充沛啊。 “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付辰刚才又进了实验室看了一下地形图。 说真的,他还真是有点眼馋凤鸣山,大后方正好是黑河,距离所谓的“玉米之乡”的绥化也不近不远,而且背靠克音河,绝对是建基地的不二选择。 海兰蕙也同意的点了下头:“附近怕是没有什么好地方了……况且闹胡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往北去是秦老六,西边又是赤马山。听说那个萧金斗前几日还打算跟刘家屯子火并。” 听到海兰蕙这话,李俊锋抓了抓头发说着:“看来要占个好地方,免不了和胡子们打交道啊!” “嗯。一个个占山为王的胡子,不得不解决啊!”付辰先是点了点头。 这小妞果然是将门之后,见识还真不可同日而语,和那些只知道绣花买衣服逛街的大小姐们完全不一样。 他略微思忖了一会,眼中泛起一抹寒芒:“不找了!他娘的,让胡子们白白把好地方都占了做什么?我看凤鸣山就不错,趁着天光还早,找那秦老六谈谈,若是合作就罢了,若是不肯……哼哼!” 看着付辰的眼神,海兰蕙竟是一阵发寒。这股子果决霸道的劲儿,就算在她外祖身上都没见过,这还是当初那个百无一用的纨绔吗? 难不成报纸上写的……都是真的? 砰砰! 身后一阵枪响拉回了海兰蕙的思绪,就在徐海水拎着几只狍子野兔回来的时候,一直坐着烤火的付辰忽然从半截枯木一跃而起,勃朗宁已握在手中,对着不远处的林子怒喝道:“谁他妈在那里,滚出来!” 团长都示警了,所有人一块从地上跳了起来,齐齐把各自手上的武器对准了那片密林。 伸手一把抓住海兰蕙的手腕,将她甩到身后挡着,付辰眯了眯眼冷笑起来:“来都来了,还不打算现身么?山里的朋友!” “哟喂我的付三爷,咱们才刚站稳脚跟,您这就发现了啊!”眼见那堆密林一阵动静,很快几个荷枪实弹的壮汉走了出来,“大冬天跑到我这儿,是什么个意思啊?” 又他妈是这个讨厌的秦老六,付辰咬了咬后牙,几乎是用牙缝对身后的海兰蕙道:“老实躲着,交给我们来。” 第513章 “好客”的凤鸣山 “呵呵,这不是秦六爷么!”安顿好海兰蕙,付辰半扬起脸对着秦老六笑了笑。 这货出现在这里,想必又是跟了自己很久,绝对没安好心。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两拨人除了付辰和秦老六两个带头的,都是面带杀气互相瞪着眼睛。 秦老六能成为海伦周边胡子中的最大势力,光是武力高强是不可能的。除了拳头硬之外,也有他一定过人之处。面对付辰的质问,他只是哈哈大笑:“再次见面,还真是咱们的缘分啊!” 这货居然说什么缘分! 秦老六的地盘在凤鸣山,离至少还有十里山路。虽说付辰一直垂涎他那个山寨,但付辰暂时还没有想着和他冲突,今日还特意避开了,没成想这老东西还是跟来了。 缓缓按下徐海水的狙击枪,付辰又是说道:“秦六爷,都是爽快人,咱们就实话说了吧!您这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巧合吧?尾随了半日,怕是有要事商谈吧!” 秦老六却阴沉地笑了笑:“我有个闺女,去年嫁到了这边,今日我看闲着没事,过来看看闺女和女婿的。” 老子信你个鬼! 想归想,付辰还是笑嘻嘻的:“嫁女儿是喜事,家赫这边还没恭喜六爷了。” “什么喜事不喜事的,嫁个丫头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秦老六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又看了看在雪地上搭了火堆的众人,“倒是三爷,这大冷天还钻林子啊?” 面对秦老六的质疑,付辰偷偷瞄了海兰蕙一眼,装作倾慕的样子:“这不晴天了,约着朋友们出来转转,打打猎。” 秦老六看着付辰的表情,又扫了一眼他身边的海兰蕙,脸上的怀疑倒是少了几分:“这么大冷天的,兄弟们在外面吃,也吃不舒坦,我女婿的寨子就在附近,不知道三爷愿不愿意赏光?” “赏光倒是不敢当,只是秦六爷是请吃饭么?”付辰手上依旧端着枪,冷冷发问着,“您那几位小哥,要真是听您的,就把个枪放下,咱们烧着肉喝点酒,不比什么强呢!” “那三爷,是不是把您的枪放下了?” 话虽如此,秦老六还是对着身后的人一番比划,众人面带不快把手上的枪放下了,旋即付辰也是把勃朗宁收入腰间,对身后的弟兄也摆了摆手。 两拨人强硬地算是“握手言和”,秦老六照着江湖人的手势抱了个拳,然后率先带队往林子深处走去。 少几,就见有土匪牵着数匹骏马在等候,付辰与身后的江景泽一个对视,也是翻身上马跟在他们后面。 说是十里山路,就算他们骑的马脚程不慢,到了所谓的“女婿的山寨”,也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凤鸣山。”与付辰同乘一骑的海兰蕙压低声音对他说着,“这哪里是什么女婿的山寨,这就是秦老六的老巢!” 其实也要不得她说。 这寨子正好藏于两山之间的一大片山谷之中,背靠大山,面临克音河,身在山外或者林地之外,茂密的树木中几乎看不到任何寨子的存在。 付辰一下子就相中了这地方,尤其在看到山寨居然有一道看起来十分坚实的洋灰墙,付辰更是差点大笑起来! 这他妈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第二个基地啊! 正想着,站在哨塔上的几个持枪土匪忽然刷刷地把枪瞄了过来,秦老六对着他们大喊了一句什么,几人才是收了枪,很快里面撒腿跑出几个小厮来,帮着他们牵马。 “三爷见笑了,我这女婿常年没什么本事,寨子弄得难登大雅之堂,您就凑合来避避风吧!”秦老六一边下马,一边笑嘻嘻地“谦虚”着。 “哎,再是怎么烂,也是个避风的好地方么!”付辰刻意听不出他的谦虚,反而是顺着他话说了下去,“山里嘛,能弄个这么个地儿也不容易!对女婿就别太要求高了!” 一番话说得秦老六差点闪了腰,今天打算把他付家赫请来,已是把山寨里里外外唬人得很,没想到谦虚了一下,这位小爷竟是副对什么都看不上眼的样。 脸顿时就阴沉了下去,秦老六就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众人跟了过去。 “哟,瞅着没,还有个小妞呢!” “这妮子真俊呢嘿,要是,嘿嘿……” 随着他们进寨子,几个满脸邪笑的土匪对着海兰蕙指指点点起来。 到底只是个女子,就算再怎么大胆再怎么泼辣,听到这些五大三粗的土匪如此说话,海兰蕙还是吓白了脸。 “莫怕,紧紧跟着我便是。”付辰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抓住她的衣袖一把拉了过来。 自打戒了大烟坚持训练以来,付辰不仅又长高了不少,身子也比从前壮实了许多,突然被他一把拉过去,海兰蕙顿时心生了几分厌恶,可突如其来的男子汉气息顿时盖过了这情绪,原本紧张的情绪也因为安全感而渐渐平复下来。 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他的侧颜……给寒风冻得发白的脸异常清俊,唇间腮边的胡子茬又黑又密,较之数年前这个年轻人早就脱去了稚嫩和邪气,那眼底的坚毅让她不由想起了已是牺牲的家祺。 “来,诸位贵客!”秦老六的话打断了海兰蕙的神游天外,“屋里暖和,快进来坐。” 大敞厅里烧着火,挂炉呲呲地喷出白气来,山寨里早就备好了美酒烧肉,各式山货——就算是似敌非友,东北人的好客也可见一斑。 “我说家赫兄,这秦老六不会打算药死咱们吧!”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置办了这么多好酒好菜,江景泽压低声音在付辰耳边说了一句,而后又道,“咱们还是小心点吧!” 付辰摇头一笑:“不至于,坐吧!” 说着,率先进门拉开椅子就坐下,背靠着篝火身上暖洋洋得很,他二话不说把裹在身上的皮货也脱了,露出一身蓝色的东北军装来。 啪! 就将腰间武装带上的勃朗宁解下来拍在桌子上,付辰笑了笑道:“您这女婿倒是好客,不妨请出来咱们一块见见啊!” 第502章 鸡飞狗跳 原仲琪说这种话明显是在挤兑付辰大半夜小题大做。 况且几分钟前自己刚被枪毙了个手下,最重要的是自己毫无办法。 明面上干不过他付家赫,还不能说几句话恶心恶心他? 然而他付三爷是何等人物,几句话岂能被恶心到了? 当下把玩着手上的勃朗宁,理所当然地回答:“没进这屋看见炉子还好,见了还真有点想了……原团长不会是把家赫的白薯私吞了吧?” 他一边说脸上装出一副愤怒的表情,好像原仲琪吃了他的白薯真是什么大事。 原仲琪听到付辰的话忍不住暗骂:你他娘的还要不要脸?老子还没有穷到私吞你白薯的地步。 然而想这么想,他看着付辰手中的勃朗宁却生生把这些话咽下去,转口赔笑:“这都多少天了,那些白薯早就不能吃了,我早就叫人扔了,三爷别难为我了吧。” “什么!?”付辰却一下子跳了起来,挥着枪怒道,“你经过小爷同意了么,就扔小爷的东西? 别人的东西要好好保管,你不懂吗?” “是是是,可是都坏了,也不能吃了。”原仲琪总感觉付辰话中似乎别有深意,可是看着付辰手中的枪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赔礼道歉。 天知道,这把见鬼的枪什么时候又“走火”了。 一时间,他突然后悔今天多事走这么一遭,人没救下来不说,自己还被这小子堵个正着。 真他妈倒霉的! 还不如在家里搂着姨太太睡觉。 “我说三爷,这大冷天的你就别戏耍原某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这都是吓出来的。 付辰见原仲琪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索性也不再恐吓他,毕竟现在还有用的着他的地方。 他手起枪,笑嘻嘻地道:“原团长真是爽快人,家赫来找你也是公家的事。哈尔滨来电,前线粮草紧缺,要求海伦急速筹粮,早日运过去。” “什么?”然而一听要粮食,原仲琪顿时坐不住了,竟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甚至能看到他大氅之下跳动的肥肉,“海伦今年的粮食都已经上交过了,怎么还要交?” “战争期间,紧急征粮,有什么问题吗?”付辰看着原仲琪的表情,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联想之前郑诚安说的,这个老货把枪都卖给了胡子,这粮食说不定也一样进了胡子的仓库了。 其实付辰猜的没错,原仲琪之前的确把海伦的存粮都卖给了周围的胡子,甚至还有几个不明身份的人来找他买粮食,他也一样卖了。 别说支援哈尔滨,如果明年春种出问题,海伦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 擦了下额头的冷汗,他继续辩解:“三爷,这大冬天的海伦总要留些粮食预备着吧?都给了前线,万一遇到个天灾,一开春正是青黄不急的时候,咱们吃什么喝什么?西北风管饱吗?” 付辰却不管原仲琪说什么,就算粮食真卖了胡子,原仲琪也必须吐出来:“原团长,这话就过谦了,按照海伦的富庶程度,就算全海伦的人不干活,粮食也够吃三四年的了,怎么就没有粮食供给前线? “总之这是军令,限原团长五日内筹集好粮仓,起运哈尔滨,若是越期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这四个字说的原仲琪脸色顿时一变,可如今付辰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也不能继续推托。 他可以不搭理付辰这个独立团长的话,可哈尔滨的命令却不能不听。 再说了,看付辰刚才枪毙营长时候的干脆利素劲儿,他还真怕付辰发起疯来,把他也杀了——虽说在海伦现在自己算得上是一手遮天,但这姓付的小子摆明了是个天地不怕的混不吝,自己干嘛要跟他唱反调呢? “是,我知道了。”最终他只能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下来,“我这就去筹集粮草!” “以我看,原团长就不要回去睡觉了,我这就叫人把你的军装大印什么的都拿过来,您还是连夜办公的吧!” 说着,付辰一个转身就让江景泽和顺子前去海伦那些个头头脑脑的家里面,把这原仲琪的部下们挨个撵过来办公。 当然,这里面还包括属于他原仲琪的郑诚安跟佟福生,两人来了之后自然而然地对着他们三爷行了个注目礼,然后便跟着他姓原的前去办公了。 妈的! 姓付的难不成不休息么? 先是听着付辰把江景泽和顺子都遣散回去休息,原仲琪在心里忍不住把付辰骂了个千遍万遍。 心里想着这货怎么洗了把脸之后就神采奕奕,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付辰早就钻进实验室美美歇息了一气,才是出来的。 很快付辰便是听到原仲琪的几个手下似在抱怨,马上说着:“几位,不是我付家赫不通人情,只是哈尔滨这粮草确实迫在眉睫!我家父帅都说了,再是筹集不上来粮草,只怕要把咱们一股脑都撵回家种红薯去了!” 对付这些老油皮跟他们讲什么民族大义,还有什么战略意义都是没有用的,最是直接了当的,就是告诉他们事情办不成是要丢了乌纱帽的! 没办法,就此被敦促着进行会议,付辰对众人的表现似乎是很满意,一副上司对面下属的训教样子——就是这幅样子把原仲琪和他的党羽们恨地牙痒痒,可是却又拿付辰毫无办法。 之后无事,原仲琪怎么筹粮,又是怎么把海伦以及周边的富户弄的鸡飞狗跳的事,付辰虽然知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 只要粮食到了就行,他才不会管那么多。再说了,原仲琪得罪人越多,以后付辰收拾他的时候越方便。 就这么过了两天,付辰派去哈尔滨送信的人也回来了,跟着信使一起回来的竟然还有杜长龙、许霆钧和李俊峰,以及入冬以来药厂生产的所有药品,和付辰交代采买的货物和一部分服被。 老友重逢又看到这么些物资到来,付辰自然高兴无比,连原仲琪给他找的晦气,都烟消云散了。 第514章 山寨 付辰这番说辞,其实多少带着点挑唆的意味。分明是你秦老六的地盘,说他妈什么女婿的山寨。 一家子都当土匪不奇怪,但一家子都是“开土匪山寨”的就有点说不下去了——东北这地方地广人稀,真要一家子孔武有力,大多是抱团在一起,哪儿有好好的山寨不看着,还要另立炉灶的道理? 况且这地儿就是凤鸣山,难不成你秦老六还跟女婿分家了不成? 付辰半仰起脸回望表情稍显散淡的秦老六,后者则是眯着三角眼笑道:“哎,那小子上不了台面,别污了三爷的眼,我早就派他去附近山头手收债去了,咱不用管他!来,好酒好菜招呼着您。” 这话说完没等付辰等人回答,就开始招呼手下们帮着付辰切烤鹿肉吃,不过看他指挥的那架势,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他女婿家,反倒像是他自己家。 面对秦老六明显的搪塞,付辰可没打算就此放过他,而是继续嬉笑:“六爷,咱们在这里吃吃喝喝的,恐怕不大好吧?” 虽然他现在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这里就是秦老六的山寨,可就是要秦老六把女婿叫出来,这完全是故意挤兑秦老六。 秦老六也不傻,面对付辰的挤兑,自然心知肚明,他眯着三角眼笑了笑:“三爷,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到儿子家吃喝哪里有那么多讲究,三爷尽管吃喝就是了。” “看来您家这女婿,也是个爽快人啊!”听到秦老六这么说,付辰旋即是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招呼大家喝酒吃肉,“来,弟兄们都来吃……咱们今儿不喝高了,那真是对不住秦六爷了!” 说话间胡子们上来就把酒倒满了人们面前的每一只海碗,浓郁的酒味迅速蔓延看来,形似徐海水这种酒量差的,当下就有些晕晕欲醉的感觉了。 “三爷,今日几位肯赏光,是老六的荣幸!我秦江海在这里先敬三爷一杯。” 这话说完,他也没有迟疑,一口喝干了碗中的酒,接着把酒碗对着付辰一亮,示意自己已经喝干。 付辰虽然没真正地接触过胡子,可是却听过大哥付汗青早年间跟着付玉廷剿匪的事情,这胡子虽说是匪,可全是一个个讲义气讲排场,尤其是对方敬酒,若是不喝干,就是看不起对方。 “好!”听他连大名都报了上来,付辰也就不端着了。在21世纪他也是个酗酒多年的酒鬼,端起碗毫不犹豫地连喝了下去。 我靠! 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一路滚到胃里,高度的白酒入口有些刺痛,可痛过之后却是一股回甘的暖意。 “好酒!”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也学着秦老六的样子,对着在座的量了下碗。 “三爷,爽快!”秦老六没想到付辰这么痛快,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对付江景泽等人笑道,“哥几个也别看着,都吃啊,喝啊!” 然而众人听到秦老六的话却没有动筷子,只是把眼睛移向了付辰,海兰蕙更是看着碗中这浑浊的酒水直皱眉。 付辰明白众人的疑虑,只是笑道:“六爷请客都别跟六爷客气了。”这话说完又加了一根鸡腿给海兰蕙,“快吃吧。” 海兰蕙看到碗中油汪汪的鸡腿其实是不想吃的,可是看到付辰的笑脸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动了筷子。 鸡腿味道不好不坏,不过吃起来口感却不错。 众人得到了付辰的命令,这才开始动筷子,可却依然不敢喝太多酒。 开玩笑,这里可是土匪窝,喝多了万一被人家一锅端了,可怎么办? 也只有付辰一人,依然一遍和秦老六打哈哈,一边就到干杯,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样子。 就这么酒到干杯,喝了大半个时辰,秦老六才开口笑道:“付三爷可是英雄了得啊,来了海伦短短几天就搞出不少大事,真是英雄少年。” 秦老六明显指的是他收拾了原仲琪的事情,虽明面是夸奖,可是暗地里却有一丝火药味。 付辰听着秦老六的话,眉梢微挑,轻笑:“六爷消息到是灵通,即便是在凤鸣山也知道我海伦的事。” 原仲琪昨晚才伏法的,今天秦老六就收到了消息,说原仲琪和这群胡子没有关系,付辰是打死也不信的。 “这可是大事,再说昨夜火炮震天的,我秦江海老是老了点,但耳朵还算灵光啊!”付辰话中的不满极其明显,秦老六却依然回答地从容不迫,“三爷也是英雄,这么快就掌控了海伦。” 这老家伙是来探底的! 付辰马上就听出了秦老六话中的意思,随即笑道:“姓原的勾结日寇,趁着夜色把海伦的军粮都白白送给了小鬼子!呵呵……咱们黑豹子军都是英雄好汉,哪儿能容得下这等吃里扒外的老鼠屎?”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手一直摸在枪上,双眼定定地看着秦老六,其中意图不言而喻。 “原仲琪这个王八羔子,竟然勾结小日本!真是死得不冤枉!”秦老六却装傻,咬牙切齿地大骂。 付辰却懒得继续和秦老六打哑谜,直截了当问道:“六爷和原团长应该挺熟吧?原团长的事情,六爷不清楚吗?” 秦老六听到付辰这么问,三角眼中闪过一阵寒芒,接着笑了一声:“三爷这话是从那儿说起呢?我和那姓原的也就打过几次照面,倒是和付司令很熟悉。” “这事家赫倒是没听家父说过,不过六爷应该见过家父。”付辰盯着秦老六暗自冷笑,打过几次照面,就能把海伦的粮食全鼓捣到秦老六这里? 那么你们这个照面打得也忒值钱了。 至于秦老六认识付玉廷这事倒是不假,之前也说了,付玉廷没什么业余爱好,除了听戏就是剿匪了。 据说这习惯和小时候的遭遇有关,付玉廷幼年丧父丧母,是跟着舅舅一家长大的,结果有一年闹饥荒,土匪下山抢劫就杀了舅舅一家。 而付玉廷正好出门卖货才侥幸逃过了一劫,这也是后来他举目无亲,只好去当兵原因。 那一年,付玉廷也才十三岁。 第515章 谈合作 若是没有这事,恐怕也没有现在叱咤风云的黑豹子,有的只是个普通百姓付玉廷了。 经过这次事以后,付玉廷可以说是恨死了胡子,不管到哪儿,第一件事就是剿匪。 当然,除了剿灭胡子们的山寨,付玉廷有的时候也会采取怀柔政策,将胡子们拉拢进来为预备役。 不光给枪给粮,甚至有些胡子甚至还有正经的番号,能从上头批下来军饷。 江桥抗战的时候,就是有一伙活动在齐齐哈尔附近的胡子,趁着夜色把准备偷袭大兴站的日本兵干掉了。 不过,那位付司令当年身在海伦的时候,的确以“剿匪”著称——凤鸣山的胡子们被付家军打得是死的死伤的伤,他秦老六才有机会坐上这第一把交椅。 想到这里,秦老六阴沉地笑了笑,语气顿时多了几分玩味:“不过我秦江海算什么东西,哪里入得了付司令的眼?” 后来秦老六坐了老大,把活动范围缩在凤鸣山之内,没有再给他黑豹子盯上,否则哪儿有他今天啊!保不准小命都没了。 所以这秦老六和付玉廷之间可以说是恩怨不少。 作为穿越者,付辰当然不知道秦老六和付玉廷之间的勾勾扯扯。 眼下,他单纯就是看上了秦老六的地形了,打算彻底合作——如果他妈的不肯合作,那就是一通迫击炮飞雷灭了就是。 不过开仗是内耗,他三少爷是不想打而不是打不过……若没有小鬼子的威胁,付辰才懒得跟这些胡子磨牙齿。 酒喝得也差不多了,着实也用不着跟他多废话了。 付辰眼珠转了转,随后抱起酒坛子先是亲自给秦老六满上,然后开始给他戴高帽:“六爷也是难得的英雄……如今小鬼子入侵华夏,咱们都是站着撒niao的主,您不会坐在凤鸣山之中看热闹吧?” “呵呵,三爷这话,我倒是有点听不懂了。”秦老六根本不吃糖衣炮弹这一套,三角眼顿时笑成了月牙湾,“什么英雄不英雄的!我秦江海可没打算做什么英雄,只想在凤鸣山抱着外孙安生过日子。” 想让他秦老六当炮灰吗? 门儿都没有! 再说了小日本怎么了? 能给他好处就行,他才没有那么多侠肝义胆。 “秦六爷,咋咱们华夏有句话叫唇亡齿寒,小鬼子若真打进来,恐怕谁都难以独善其身!”知道这油皮的老东西不一定会合作,但付辰着实没想到对方居然拒绝得如此干脆,马上笑了两声,“小鬼子把小皇帝从北平都弄了出来,说话就在奉天建什么满洲国,您就是想安安生生抱外孙,只怕是不容易吧!” “害,什么小皇帝不小皇帝的!当初大清国坐天下,咱们也是过咱们的日子,到民国了不还一样?现在就真是变回小皇帝坐天下,咱不照样过咱的小日子?” 秦老六完全没搭茬的意思,转而又道,“我年纪也大了,身子骨也不好了,就想好好过几年安生日子,现在连山寨的事都交给我那不成器的女婿了……就算真打小鬼子,也是你们东北军的事啊!” 这话说完,他抬眼又看了看付辰的脸色,随即又加了一句:“不过,三爷放心,小鬼子要是真打到了海伦,我秦老六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听到这话,付辰不由得暗自冷笑,秦老六这个墙头草,是打定主意坐山观虎斗了,可他却不像秦老六如愿。 “听六爷这意思,是真打算坐视不理了?”付辰眼底倏然多了几分阴沉。 回脸,对一侧的江景泽就使了个眼色,他的这位兄弟立刻会了意,马上拍桌子就跳起怒道:“姓秦的,我们三爷好言好语跟你谈合作是看得起你!妈的,就你这样左推右推的,大不了我们东北军一股脑铲平了你!” “我看三爷不是来喝酒的,反而像是来找茬的。”说着,秦老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倒吊的三角眼微微上挑,阴郁的表情回望着付辰。 哗啦啦…… 就听身后一阵乱响动,原本在大吃大喝的胡子们霎时间换了副凶恶的表情,所有人更是把砍刀铁棒之类的武器都是一口气拿了出来。 原本还是喜气洋洋的酒局,眨眼间杀气充盈。 刷! 就连他秦老六也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抽出了腰间的大砍刀。 两拨人就此对峙着,付辰却始终端坐在椅子上。面对剑拔弩张的土匪,甚至是秦老六已快要架到脖子上的雪亮砍刀,付辰却只是撩起眼皮慵懒一笑:“秦六爷,您这架势,是针对我付家赫的吗?” 也不知是被他的眼神,还是被他的气势吓到,秦老六竟是忍不住退了半步,可他到底是盘踞在凤鸣山的胡子,又是这海伦远近闻名的秦老六,倒是立刻冷静了下来。 眼睛很快从付辰这张清俊的脸上缓缓下移,秦老六仇恨的目光死死注视着他颈间若影若现的飞豹纹身,脸上的笑容立刻化为无限的杀气。 妈的,现在有日本人在,我不信他付玉廷会从哈尔滨赶过来……得罪老子的人思路一条! 付辰分明看出了这老东西眼里立现的杀机,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他劈手抓住身侧一动不动的海兰蕙想让她躲自己身后——毕竟人是他带出来的,而且他付辰向来没有让女人冲锋陷阵的习惯…… 然而就在付辰刚刚握住她细细的手腕之时,这姑娘却突然站了起来。 “慢着!” 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宛若莺啼,再加上她这一副绝美的容姿,不光是秦老六等人愣住了,连带江景泽众人也是懵了。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付辰不由得心头火起,心里忍不住骂了句女人果然都是麻烦,正打算拉着她躲开,却没想到这妮子居然侧身一闪,竟从付辰旁边一闪而过,抬起俏脸对秦老六道:“六爷刚才自称您是秦江海,若后备没记错,您大名是秦山海吧?” 眼神之中满是笃定,面对剑拔弩张的气氛,她竟然异常冷静。 被提到真名,秦老六悚然一惊。 他的名字十几年都没人提过了,恐怕连黑豹子都不知道,这小女娃是怎么知道的? 刚张了张嘴,却没想到她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抬起丹凤眼看向秦老六:“秦老六,你看这是什么?” 第516章 罢市 她拿出的东西是个漆黑的木牌,牌子上雕刻着一只虎头,虎口大张,虎目圆睁,看上去极其威严。 看到这个牌子,秦老六的脸色一变,半天才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你是谁!” 这小丫头看上去最多二十四五岁,怎么会拿着它…… 面对秦老六的震惊,海兰蕙却显得异常平静:“秦六爷,说句不好听的,你和三爷合作与否,都和我海兰蕙无关——只是秦六爷,正如三爷所说,都是华夏儿女,大敌当前岂有不抱团的道理?” “这……”秦老六皱了下眉头,“有虎牌在,不要说我秦老六了,整个海伦的胡子都要给几分面子。” 顿了顿,他又狐疑地开口,“不知……这位小姐怎么会有这个?” 海兰蕙轻笑:“秦六爷神通广大,该不会不知道我的外祖姓袁吧?” “这在下当然知道。”也不知道那牌子到底是什么来历,秦老六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只是,这和牌子的主人有什么关系?” 老实说,海兰蕙这小妞长得是真漂亮,要不是忌惮她外祖,恐怕早就把她抢回来做压寨夫人了。 “莫天河莫五爷是我外祖的结拜兄弟。”海兰蕙淡淡地开口,就好像说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当初我和母亲来海伦,五爷爷不放心,才把这牌子给我,让我随时可以调动莫家屯的人。” 海兰蕙的话说到这里,就连付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莫家屯! 海兰蕙这小妞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还认识莫家屯的人。 暂时震慑住了秦老六,付辰心中稍安,只不过他却很清楚秦老六这种人,不是言而有信的人。 目前小鬼子只是部分势力开始渗透到海伦,大部队还在齐齐哈尔。 他完全相信,有朝一日小鬼子大军压境,秦老六多半第一个反水。所以他还是要找个机会和由头彻底收服了秦老六。 毕竟,凤鸣山的地形,他的确是香得很。 当然今天是肯定不行了,就目前来说,他首要任务还筹粮和整顿海伦高层。 回到海伦的第二天,就在他正打算去见海兰蕙的时候,刚刚离开的徐海水竟然去而复返,见到付辰连军礼都忘记了,只是焦急大喊:“三爷,东城市集罢市了!”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付辰顿时坐不住了,一下就跳了起来。 所谓的东城市集,是海伦唯一的市集。可也算得上是从伊春绥化甚至是哈尔滨周边最大的市场了。 和一般的市场只是买卖一些日用百货不一样,此地收售的多半都是一些山货、药材、野味、皮革、粮食等等,其中尤其以山货和药材居多。 毕竟海伦周围都是原始森林,林中物产丰富,一年四季都可以进山采摘。 所以东城市集,除了过春节的几天以外,还从来没休市过——看过电视剧闯关东的人都知道,商人们从此地收上来皮子草药等山货,然后运到内地去卖,赚的就是这个差价。 但现在叫人挠头的是,这么大的集市居然罢市了! 听到这话,江景泽刷一下将目光转向付辰:“家赫兄,这**商是打算闹事吧!” 眼珠先是转了转,付辰轻声道:“稍安勿躁!咱先去看看再说。”说着,招呼江景泽和徐海水,默不作声地往外走去。 自从他下令征收粮食开始,海伦基本就没太平过,先是粮食脱销,再是所有人都宣称手中无粮,原本他不想和城中商人起冲突,希望可以和和气气地把粮食收上来,尽快把哈尔滨的粮食难关度过,却没想到这些奸商居然又来了新的幺蛾子! 还他妈给来个罢市! 才把原仲琪收拾了全面接管海伦,这群狗日的纯属在给他下马威! 临出门前他又叫上了顾宪成,一行人驱车很快到了到了东城。和往日的热闹不一样,今天东城的所有店铺都大门紧闭,整个市集上见不到半个人,往日喧嚣的街道竟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真没想到这**商,号召力还挺强。”付辰不怒反笑,“这么好的能用在收拾鬼子上面去,咱们东北也不至于节节败退了!” 几个跟在后面的手下都不敢吭声,三少爷的老习惯了,真要是破口大骂说明他还不至于真正生气,但要是这种冷脸发笑的情况,恐怕就是真的愤怒了。 “顾先生,您对海伦商会的事清楚多少?”略微思索了一下,付辰开口向顾宪成询问。 “知道,之前接触过。”顾宪成点了点头,他跟在付辰身边本来就是为了辅佐付辰搞好后勤的,海伦内外的各种势力当然也在他关注之列。 推了下已经被雪花覆盖的眼镜,他才娓娓道来:“但凡有银钱往来的地方都有商会,商会长不仅德高望重,而且富甲一方。海伦本就是富庶的地方,海伦商会的会长更是掌控的海伦大部分的货物往来。” “根据我调查,海伦商会的会长也姓原叫原石良,不过和原仲琪原本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后来和原仲琪搭上关系后,就让自己的小儿子娶了原仲琪的小女儿,两家人结了个儿女亲家。利用原仲琪的关系,原友才在海伦可以说是一手遮天,打压价格低卖高卖,排挤异己,做了不少坏事。” 顾宪成的话说到这里,江景泽先听不下去了,涨红着脸怒道:“这也太他妈的孙子了。” 顾宪成轻蔑地笑了一声:“有原仲琪那个老家伙在,谁能动摇的了原石良的地位?同样的,原石良也没少贿赂原仲琪。前两年据说有一户姓柳的商户还能和原石良分庭抗礼,可是后来被原仲琪找了个由头,把当家人给抓了。柳家一看没法子,出钱消灾,然后就灰溜溜地离开了海伦地界。” “现如今的海伦,上到由头有脸的富商,下到跑屯子收山货的,可都是听原石良的。” 沉默半天的徐海水阴沉沉地笑了一声:“呵呵,三爷,现在原仲琪死了,估计原石良要给自家亲家找场子了。” 第517章 这是堡垒? 听到这话,付辰摇头笑了笑:“哪有什么亲家,说白了一群贼奸商,因利而聚……现在咱占了海伦,无疑是等于侵犯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说到这里,付辰冷笑了两声:“不过就现在看来,咱也不至于怕了他们。走,去会会这位原会长。” 不过后半句付辰没说,他原本觉得这海伦要是好好合作,他也会打算继续保证商人们的利益。 东北抗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也需要可持续性发展。 没关系,不想合作也没什么,反正原仲琪的小命已是记到他头上了……海伦从前最高长官他都不觑,并不在乎再多几条不听的奸商小命。 天空依旧阴沉沉地,风雪也越发大了,东北的天气就是这样,只要入冬,一个月里有二十四五天在下雪,剩下的日子就是鬼哭狼嚎一般的西北风。 原石良的宅子坐落在东城市集的附近,整个宅子才盖了没两年,光是外面看起来就比他付家的老宅气派得多。 “他妈的,这是修了堡垒啊?”下车之后,付辰趁着顺子叫门的功夫在门口绕了绕,随之叉腰笑了,“场面搞得还挺唬人。” “是啊,比我姥爷家的地方还大。”江景泽也点头,和这宅子一比,什么江南夏家,瞬间成了贫民窟。 整坐宅子占了依山而建,甚至占了半个山头,最高出的阁楼甚至能鸟瞰整个海伦。 “果然是财大气粗,真应早点会会这位会长大人呐!”话虽如此,付辰心里竟是特别的高兴。 在21世纪,他是红党,最乐呵的事情就是遇到地主老财资本家。 这还用说什么,眼前如此气派的大宅子就告诉他了,这位也姓原的兄台必然没少捞钱,恐怕他的那位儿女亲家原仲琪定然也从中渔利,否则怎么可能乖乖做他的帮手? “顾先生,这几日就得把原仲琪他们家查抄出来。” 那货一死,付辰就让丁春喜把整个院子都封了,就留了偏院给他的老婆姨太太们。 顾宪成向来擅长细致的工作,这些事一直都是他来做的。 真弄出个小金库什么的,等于给独立团全团发“年终奖”了。 “是,团长!”听到付辰的吩咐,顾宪成学着团里弟兄的模样,对着付辰立正。不过他在独立团还没有挂军职,也就行了个注目礼。 就在说话间,叫门的顺子带着个小厮一路小跑了回来。 见这几位都穿着军装别着手枪,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也不敢怠慢,急忙跑回去通报。 过了不大一会,就见一个五十来岁,管家打扮的老头从里面走大步走了出来。 相对于那小厮,这老管家明显是见过大世面的,直奔付辰点头哈腰道:“哎呀,是付三爷吗?您可是稀客。”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付辰先是让顺子把路上买来的两盒糕饼递上去,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原会长在吗?” “在在……几位快请,快请!” 这几天没少听说这付三爷杀人不眨眼的传闻,管家哪里敢怠慢,收下糕饼就让下人们赶快开门迎接。 以往这宅子进出大门就开个小偏门,而现在这管家一经通报,居然是搞了个大门齐开,门口的下人们簇拥着付辰几人一块进门前敞厅。 付辰伸头四下一瞧,我勒个乖乖,这可比他们家气派多了,一水儿的黄梨木家具,博古架上面的东西基本上都不便宜。 奸商,指不定捞了多少钱! 付辰心里骂了句,然后这管家进门,带着几个丫头把点心茶水什么的一股脑地都送了上来。 可接下来,这管家说的一句话让付辰分外不爽:“三爷,我家老爷最近旧疾复发,恐怕不方面见您。” 江景泽听原石良不肯见面,顿时怒了:“我们付团长来海伦,你们原会长不闻不问装作不知就算了,现在还避而不见,是看不起我们团长吗?” “这话从何说起?”面对江景泽气势汹汹的质问,管家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家老爷的病一到冬季就复发,这事全海伦都知道的。” 管家虽然话说的客气,可言外之意无不鄙视付辰孤陋寡闻。 江景泽当然也听出管家的意思,还想发火。 可付辰却一把抓住他,转头笑呵呵地对管家道:“正好,家赫略通医术,倒是能给原会长看看。” 这话说完,他也不顾管家的阻拦,迈步就往宅子深处走去。 原家宅中的下人很多,可是看到付辰一行人气势汹汹还夸着枪的样子,却谁也不敢出言阻拦。 付辰也没有叫人引路,径直往冒着烟的阁楼走去——东北这个天气,一般人都会猫在暖阁中,暖阁要烧地笼和火墙,肯定会有出烟口,想要找人顺着烟找准没错。 果然没走多久,付辰就来到一幢三层阁楼前,这阁楼被漆成枣红色,房梁柱子上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梁下画着吉祥图案。 “呦呵!这可以啊,端亲王府也就这样了吧?”看着这样的暖阁,江景泽先是感叹了一番,“妈的,这得花多少钱?” 付辰冷笑了一声:“你还不如问问,他这么多钱哪里来的。” 山参、皮子、珍贵药材,大小兴安岭一向到处都是宝贝,可这些宝贝如今都流入了这些奸商的口袋了。 一边说着话,付辰一边打开了暖阁大门,一进门顿时觉得被一股暖流包围,同时还闻到了香醇的酒味以及女人身上的粉脂香味,隐约中还能听到唱曲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娇笑声。 看到这幅情形,江景泽忍不住攥了攥拳头:“兄弟们在前线拼死拼活,这些家伙的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慌里慌张的管家这才跟着跑进来,见这架势分明是主子露馅了,一脸尴尬地站在屋角,连大气都不敢喘。 “老王八蛋,粮食征不上来,你们倒是快活啊。”连向来沉默寡言的徐海水也是骂了一句。 “呵呵,这整什么乐子呢,大家不妨一块乐呵乐呵!”付辰冷笑了几声,直接手按在腰间的勃朗宁上楼去了。 第518章 奸商难斗 “三爷,三爷!” 看到这位年轻的独立团团长杀气腾腾地直奔楼上,管家一下就急眼了,冲着他的背影就是大喊大叫——分明是用大嗓门在对楼上的主子通风报讯。 然而他这分明是眼里没人,付辰带了这么老几位,在跟小鬼子都不怂,个个杀人如麻……就这么一位小鸡子似得管家,当下就给徐海水一拧胳膊按在墙上,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回头看了一眼给他解决了“噪音”的手下们,付辰一笑继续上楼。 顺着唱戏的声音,付辰刚迈过最后一个楼梯,迎面就见到一副奢靡的景象。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戏服的男青衣唱着贵妃醉酒,绕过戏台子就见到三四个穿着清凉的年轻女子,围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应该就是原石良原大会长了。 原石良和原仲琪那副肥头大耳的样子不一样,又干又瘦,一看就是一副纵x过度的样子。 付辰等人的脚步声马上引起了原石良的注意,他抬起头就骂:“谁啊?长没长眼……”然而骂到一半看清来人,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付三少他是没有见过本人,但海伦甚至于是省城齐齐哈尔等地的报纸都是刊登过他的照片——突如其来这么个大杀神直奔他家,就算不说什么不做什么,原石良也是一阵心惊胆战。 “原会长。”付辰笑了笑,大刺刺地坐在原石良的身边,“我听说您病了,这不特地来看看……这些,都是给您看病的吗?” 这话说完他别有深意地扫了原石良身边的女人们一圈。 原石良被付辰看的老脸一红,急忙把女人们和唱戏的青衣哄走,同时心里暗骂管家和下人们不顶事,怎么拦个人都拦不住。 等其他人都离开,他才整理下衣服,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谢谢三爷关心,这不是天冷了,我的老寒腿又犯了。” 看到原石良到现在还能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付辰就不禁佩服。 还真他妈的有才,丑事都被看到了,还能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以前江景泽总说他不要脸,现在看来这位才是真不要脸! “家赫略通医术,要不我给原会长看看?”不过目前,付辰还不能和这位会长闹翻,继续笑着嘘寒问暖。 原石良却急忙摆手:“这就不劳烦三爷了,我这也是老毛病了,养几天也就好了。三爷,这么大冷天的过来,有什么事吗?” 妈的,这老货简直是明知故问。 付辰暗骂了一句,不过还是开口道:“今日家赫去逛市集,没成想竟然休市了,请问原会长,这是怎么回事。” 原石良演戏的本事比他那位亲家可精湛的多,听到付辰问马上摆出一副苦瓜脸:“三爷是有所不知,今年年景本来就不好,又赶上战乱,不管是粮食还是作物的产量都活活少了一半,山里的山货也比往年少了很多。如已经是年底,各家各户也没有存货可买卖,这样与其还开着门消耗人力,不如关张了各自回家猫着。” 全是放屁! 这番话让付辰忍不住暗骂,什么没存货,什么消耗人力,全都是借口,海伦富庶那个商人手里会没有一点存货,现在竟然告诉他库存没了。 信他才有鬼! “原会长,休市是你们这些商户的自由,我是管不了的。”他皱了皱眉头,也不想再绕弯子了,“不过,前方打仗急需粮草,还要请原会长周旋。” 原石良却更直接,他果断摇头:“三爷,支持抗战是应该的,更何况你们还给银钱的,只是我们手里真的没有存粮了,今年年景本来就不好又打仗,大家都很艰难。” 付辰听到原石良这么说,脸色顿时一沉,可却不好发作,毕竟买卖自由,况且现在已是闹得罢市,真要是把这老东西逼得急眼了,恐怕还有更大的幺蛾子等着他。 管这些商人不能来硬的,付辰眼珠转了转,最终是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原会长休息了。” 离开原石良家以后,付辰又去了海伦其他几家比较大的商户家中拜访,可是得到的答案和原石良的一样。 没有! 年景不好仓库已经空了! 眼看着筹不上来粮食,江景泽不仅急了:“家赫,这可怎么办?哈尔滨的粮食最多也就再坚持五六天了,再没粮食,兄弟们就要饿肚子了。” “呵呵……和我玩这一手是吧?”付辰却冷笑了一声,心中早有计策,“咱们去秦六爷哪儿。” “去找秦老六干什么?”江景泽不明所以地看着付辰、 难道从商户哪里收不到粮食,家赫兄打算去找秦老六收? 付辰却坏笑了一声:“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这一次,付辰也没有多叫人,只带着江景泽,两人到了凤鸣山,秦老六的山寨。 因为之前闹了那一出,秦老六的人早就认识了付辰,直接带着他们见了秦老六。 付辰一见秦老六,就拉着他到里屋小声嘀咕了一阵,只留江景泽在外面也不知道两人都说些什么。 等两人再出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邪里邪气的笑容。 秦老六更是拍着付辰的肩膀笑道:“三爷真不是一般人,你放心这事我老六一定给三爷办好。” “那家赫就先谢过六爷了。”付辰双手抱拳对秦老六拱了拱,接着带着江景泽又离开了山寨。 江景泽全程都没能插上话,看着付辰和秦老六的表情更是不明所以,在回城的路上忍不住再次询问。 可付辰却依然笑得什什么的,只是叫江景泽看好戏。 就这么过了两天,直到腊月二十三,好戏果然开场了。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过年对于华夏人来说是大事,小年自然也是大事。 这天一大早,江景泽等人就被付辰从军营叫了回来,紧接着就吩咐顺子,关门谢客除了自家人,谁来都不见。 面对这种情形,江景泽,徐海水等人则是面面相觑。 之前付辰一直说好戏好戏的,可过了两天也没见出什么事,现在又搞这么一出,到底是要干什么? 第519章 小爷就是不见 “我说家赫兄,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江景泽本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加上和付辰熟悉,说起话来也少了几分顾忌。面对这样的疑问,付辰故弄玄虚的眨眼笑了笑:“不提这些!我说,今儿是小年夜,弟兄们聚在一块吃香喝辣才是!咱们今天什么幺蛾子的事情都不提!大家辛苦这么长时间了,这根弦也是该松松了!” 说着,招呼顺子吩咐下去给大家捡正经的东北硬菜,而且是让顺子从酒窖里面,挑两坛子最好的酒给大家上来。 “家赫兄,现在过节是没问题,可是哈尔滨那边的粮食怎么办?”江景泽见到付辰竟然还有心思吃喝,顿时急的团团转,“司令现在基本上一天一个电报催着,你也不着急吗?” 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半粒粮食都没筹集到! “着急啊,怎么不着急?”付辰却是满脸笃定,完全看不出丝毫着急的样子,“不过很快有人会比咱们更着急。” 你老哥是不是彻底急糊涂了? 江景泽简直要抓狂了。 其他人听着付辰和江景泽的对话,更是不明所以。 虽说付辰把征粮的事彻底交给了顾宪成和冯若英,可是其他人或多或少也听说了情况,心中不着急也是假的。 就在两人说话间,酒菜已经上来,付辰没有再和江景泽说什么,只是热情地招呼大家吃喝。 江景泽清楚付辰的性子,既然不想说那么任谁也问不出来,既然一直说让他等着,那么他索性不再询问。 其他人明显也报着和江景泽一样的心思,跟着坐下。 最近所有人也着实太忙了,很久没有好好聚一下,此时有酒有肉还有弟兄,再加上又是团长做东,没一阵大家便都放开了,你来我往喝了几巡,很快微微见了醉意。 就这么一直喝到了下午,冬天的夜晚来得早,天已然是渐渐黑下来了。 顺子急急火火地跑进来,对着付辰道:“三爷,外面来了很多人说是要见您,为首的好像是那个狗屁原会长!” “原石良?”还没等付辰回答,江景泽先安耐不住了,“他来干什么?” “说是求三爷救命。”顺子也不知道原因,满脸古怪地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付辰,等待他的示下。 没想到付辰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杯酒,接着果断道:“不见,告诉他小爷们正过节,没空!” 这话一说,在座的众人都是一脸狐疑地看向付辰,任谁都知道付辰着急筹粮,之前还上门去找了原石良,结果无功而返。 现如今原石良有事相求,正是时候,怎么就不见了。 付辰却没有解释,只是招呼大家:“快喝酒吃肉,俊锋,你还欠小爷三杯酒,别赖账!” “付大哥你这话说的,咱哪儿是赖账的人啊,可是……”李俊锋端起酒杯,不过还是奇怪地问,“可是,你这是在谋划什么?” “废话少说!别问东问西的,快喝!”让东北高度酒灌得满脸通红的付辰只顾着牛吼,一门心思催促众人喝酒尽兴。 顺子出门回报,不多时又进来,报告说原石良依然不肯走,都哭着喊着求付辰救命。 “没空。”付辰也依然是这两个字。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一直到了晚上七八点钟,期间李俊锋好奇,拉着冯若英借着出恭名义出去转了一圈。 回来都是满脸震惊。 “我地乖乖啊,整个海伦的金库都来了。”冯若英进门就在大声感叹着。 最近一直是他负责筹粮,别的不敢说,这海伦的头头脑脑他基本上都熟识的——今儿来人除了商会会长原石良,更有商会副会长李云凯,还有海伦号称第一粮商的王宁,最大药材山货收购商人王如海,海伦第一酒楼的老板赵卫等等。 若一个原石良是摇钱树,那么现在坐在付家宅子里的,就是一大片摇钱树林! 听说这些人来,众人不由得更加疑惑了,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付辰。 三爷这都干了些什么? 怎么把这些大财主们引来了,一个个还急着和乌眼鸡似的。 面对众人的询问,付辰端起酒杯嘿嘿笑了笑:“怎么,是不是觉得你们三爷请不动这些狗东西?三爷我略施小计,这些人不就找上门来了么?” “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完全想不通他这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 看见大家古怪的表情付辰最终是哈哈笑了两声:“得了!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儒将风采一点,别让客人们等得着急了!走吧,咱们去看看这群财神爷们都有什么事。” 说是不让客人等,可他还是吩咐顺子拿了条黑狐皮的大氅,仔细梳洗了一番,这才往堂屋走去。 此时付宅堂屋中早已经挤满了人,或坐或站都是一副焦急的模样,之前原石良那老东西给足了付辰气受,下人们知道了,也没给堂屋里生火,现在入了夜,寒风一兜,冷得和冰窖似的。 可是这些平日里娇贵的大财主们,却没有一个有半句怨言,甚至有些人额头上还渗出细密的汗珠——分明是急出来的。 “咳咳,这大冷天,是刮了那阵子风,把各位大老爷都出来了!”付辰嬉笑着进门,不顾那些慌不迭站起来的人们,径直上了首座笑道,“这小年夜的,诸位不在家陪老婆孩子,肯来拜会我付家赫,真是太给面子了!” 他说着话,眼睛还在原石良等人的手上打了个转,明显是想看看他们都带了什么礼物。 在座的明显都不是来拜年的,自然也没带什么礼物,此时听付辰的话都是老脸一红,这群海伦有头有脸的富商们,什么时候这么尴尬过。 最终他们把目光都转向了原石良,原石良是会长,这事自然也要他出面! “这个,这个……” 原石良就这么被众人搡了出来,心中极其不爽,可是却也没有办法,谁让他是商会会长,而且自己也一样有求于付辰。 他满脸惊慌地走到付辰面前,满面焦急地喊道:“三爷,救命啊!” 第520章 我是“付扒皮” 经过原石良一通苦苦哀求,江景泽等人才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今儿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华夏人要拜灶神,吃糖瓜……不过在在海伦,则是有个旧习俗。 那就是小年这一天,有头有脸的女眷们要去海伦城外的凤鸣寺烧香祈福,更有些个达官显贵要给庙里捐钱,抢那第一柱香。 到了大年初一则是男宾祈福,抢烧第一柱香,撞第一声钟。 这代表独一无二的福气。 虽然,东北一向盛行萨满教,后来传教士也去了不少,还有一部分信了洋教,不过这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没丢下;而且对于有钱人来说,福气这种事当然多多益善。 所以每年小年和大年初一的祈福,都是很重要活动。 当然自从原石良和原仲琪勾结在一起以后,这份殊荣就每年两家轮流来了。 而今年原仲琪被独立团枪毙,原家也倒台了,这“福气”嘛,自然就全落到他原石良头上了。 所以,今日一大早,原石良的夫人就陪着原石良的老娘,姨太太们,以及女儿还有儿媳妇们一起,到了凤鸣寺。 而寺中早已经挤满了不少人,也都是海伦城以及周边有头有脸的富商乡绅们的女眷。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敢烧香,明显是等原家女眷们先开始。 祈福的活动进行的很顺利,结束后女眷们又在寺中用了斋饭,还请了福寿披挂分了供果等物,这才打道回府。 凤鸣寺看名字也知道,是坐落在凤鸣山的一座寺庙,凤鸣寺则是秦老六的地盘。 只不过,每年海伦城中的富商都会给秦老六上供奉,再加上有原仲琪从中调剂,女眷们从来没被刁难过。 所以这一次,众人也没有任何警惕,甚至连家丁护卫都没多带。 “谁知道今天秦老六抽了什么风。”话说到这里,原石良咬牙切齿地怒道,“竟然一股脑地把我们的家眷都绑票了!所以还请三爷出兵,救救我们的家眷。” 原石良一番话说完,其他的富商乡绅也忍不住了,七嘴八舌一块嚷嚷起来。 “是啊,三爷!我有个闺女才十岁,还请三爷出手!” “三爷,我老娘都七十多了,那秦老六还说什么兄弟们都惦记这种混账话。” “三爷,救救我夫人吧,她娘家哥哥是在哈尔滨当参谋的……您家大爷也是认得的!” 就算给布置成指挥所的大敞厅算得上空旷,但现下已给这群人吵成了一锅粥,往日里这些勾心斗角的家伙们现在倒是齐心协力,叫嚷着都请付三爷赶快出手救人。 这也难怪,都是些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把当兵的当成是大老粗,就算是什么黑龙江一把手的三公子,在他们眼里归根到底也就是一群丘八——这年头有钱才是大爷! 可现在老婆孩子外加老娘都被绑票了,秦老六还叫嚣着什么兄弟们很久没开荤了之类的,手上没枪杆子还救个屁的人——那秦老六可是杀人不眨眼啊! 就算不杀,真要是有个什么,一个个的老脸往裤兜里放吗? 现在就算他付三爷连个座都没赏,他们也摆不起谱来了。 和这几个快跳起来把天花板穿个洞富商们比,江景泽等人却憋笑憋得直擦眼睛,特别是向来直来直去的江景泽,捂着嘴憋到肚子疼。 好你个付家赫,这种损招也想得出来? 怪不得跟秦老六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合起伙这么坑这群老东西啊! 终于彻底理解付辰那句“等着看好戏”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落在首座上的付辰,面对这些炽热的眼光,居然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一边吹浮在上面的茉莉花,一边慢悠悠地说着:“原会长,这快过年了,估计秦老六就是想弄点过年钱,在座的各位也不差这些钱,你给他送过去把人赎出来不就得了,何必动刀动枪,大过年的见血多不吉利!” 听到这付三爷居然还能不紧不慢地说风凉话,差点一口老血都喷出来! 可他毕竟有求于他付家赫,只得垂首继续低三下四道:“三爷,我们也不想麻烦你。我们也是懂规矩的,肉票就是要钱,咱是送过去了!可那秦老六太不是东西了,竟然收了钱不放人,还说什么这点钱打发要饭的吗?这,这……” 他的话说到这里,脸色越来越黑,他可是出了足足一千大洋!没听说过肉票值这么多钱的,付辰在收购上海的那个破烂厂子都没花这么多。 其他富商也急忙附和,说这秦老六也真不是东西,收了钱就是不办事。 这一切当然是付辰授意的,秦老六只要配合付辰演一场戏,就能赚得钵满瓢满当然高兴了。 付辰却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我现在是海伦守军,按说剿匪救人也是我分内之事,可是……”他抬眼扫了众人富商一眼,脸上露出我一副愁容,“可是,你们也知道,哈尔滨缺粮,我家兄长还在挨饿,东北军还在挨饿……家赫我哪儿还有什么心情剿匪啊!” 付辰这话一出,原石良差点没骂出来。 没心情剿匪就有心情喝酒?你他妈一身酒气,隔着二里地都闻得出来。 他也知道付辰这是存心刁难,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们先刁难付辰的。 想到这里他急忙表态:“在下府中还存了些应急的粮食!本来是预备着灾害备用的,可如今小日本都打进东北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这就叫人把府中存粮尽数搬出来,支援咱们东北军。” 有了原石良的带头,其他富商也跟着表态,其实在座的都是人精,事到如今多少也砸吧出来点滋味了。 可惜人在屋檐下,也只能乖乖地认怂。 要说海伦的这些富商也真是富得流油,不大一会功夫就筹集到了足够东北军上下吃半年的粮食。 可惜付辰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们。 他妈的! 东北军也是为了你们保太平,老子的人求爷爷告奶奶的,和个孙子似的,这群老混账都一推二五六,现在想让他这么轻易的就出兵救人,门都没有! 怎么也要扒下他们几层皮再说。 第521章 征集粮草 见付辰默默喝茶就是不表态,心中也清楚自己是把这三爷得罪狠了,他咬了咬牙急着表态:“三爷放心,我会继续筹集粮食,保证东北军的口粮。另外那边还存了些药材和皮子,也可以支援咱们东北军抗日。” 海伦的富商们早已经成了原石良的应声虫,现在见到他表态也跟着往外掏东西,一个个只是求着付辰快点救人。 就这么闹腾了小半个时辰,付辰看到东西也筹集的差不多,再继续下去恐怕原石良狗急跳墙。 毕竟来日方长,以后身在海伦想要继续建设,少不得用这些老王八蛋们。现在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也就够了,没没必要彻底得罪这一大群摇钱树。 “真是想不到诸位都如此深明大义,真是令家赫汗颜!”话已至此,付辰便是一推桌子站了起来,随之高声对众人道,“既是身为军人,便是一方的保护神!景泽,叫弟兄们集合,咱得去会会那个不讲信用的秦老六!” “是团长!” 看他说的如此一本正经,还貌似神离地说人家秦老六信用——嘿嘿要真是秦老六“不讲信用”,这群老妈老婆姨太太哪儿还能落到他手里去了。 江景泽憋得肚子疼,但跟了这厚脸皮日子这么久,早就练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旋即敬了个军礼,接着一溜烟的跑出了前敞厅,忍不住蹲在地上狂笑。 此刻付辰还在一脸严肃地在发表他身为海伦的守护者,大家的守护神……可是这阵笑声还是隐隐约约地传进了敞厅之中。 付辰分明清晰地看出来,这一群财神爷们脸都绿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谁让他们犯在他付三爷手里了? 倒是付辰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往下说着:“好了,那就请诸位稍安勿躁,家赫这就点兵去。” 说着,拉紧了身上的大氅,迈着四方步就出了门去。 江景泽也不傻,既然知道事情都是他家赫兄一手策划的,就没有必要出动正规军。 转身就去找新兵营的营长李俊锋,付辰在大门口装模作样的喊了一阵口号,就得带着新兵们出场了。 眼看着一水儿的崭新军服,还有那些锃光瓦亮的三八式步枪,集结的时候士兵们杀喊冲天,摇钱树们这下终于知道自己是招惹了什么人了。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付辰披着黑狐大氅,冷冷地走出付家大门,直接翻身上马……士兵们一边喊着口号,一边在全海伦城老百姓的注目礼之下,浩浩荡荡地直接跑向凤鸣山。 简直不要太拉风! 一路狂奔到了奉命山,因为是早说好的,付辰和秦老六也只是象征性的对骂了几句,然后放了几枪空枪。 不要说见血了,两拨人见都没有见着,秦老六就把一众女眷们都放了。 虽说海伦的这帮财神爷们压根没见着这场景,但女眷们都不是瞎子,回去与自家男人一说,众人更加确定这绑肉票的事跟这付三爷有拖不了的关系。 可往日里财大气粗的家伙们,这回却同时保持了沉默。 当然,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有钱并不代表着拳头硬朗,甚至有的时候反而会给家人们带来灾祸。 第二天一早,冯若英和顾宪成就带着荷枪实弹的士兵们,就开始挨家挨户地收粮食了。 为了搭救自己女眷,他们可是出了大血,个个对着办粮食的士兵们瞪眼。 可毕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手里没枪,身在海伦境内,家业也都在海伦,而且最重要的是进出口的生意都要靠着地面上的安宁,不管是他付家赫,还是秦老六,他们都是得罪不起的。 “家赫兄,这会他们可算得上是吃大亏了。”江景泽进门就在偷笑,“这群财主开始还不认怂,现在不一样乖乖老实了。” 他说这话时,付辰正给丁春喜和徐海水布置送粮任务。 别的可以打哈哈,但是这送粮任务非同小可——若不是付辰要跟海兰蕙一块前往凤鸣山,和秦老六继续谈合作的事,本来他是打算亲自去的。 抬头先是对江景泽使了个眼色,付辰继续指着沙盘道:“能走的卡车只有两辆,大抵多要依靠骡马车了……沿途一定要小心小鬼子。” 这回征集粮草搞得是尽人皆知,海伦的日商虽然让付辰派人一股脑地都撵走了,可他并不敢肯定城里已没有小鬼子的间谍了——运粮路线,还有出发时间,付辰只于丁春喜和徐海水说起了,为的就是不让多余的人知道,减少传出去的可能。 “三爷,您就放心吧,这条路线很安全的,而且电报已是拍出去了,大爷会派人来接我们的。”徐海水倒是放心得很,别的不敢说,107师的战斗力那是有目共睹,要真是来几个小鬼子,那还不够送肉的…… 至于大批量的小鬼子又不可能,鬼子的布局几乎在齐齐哈尔沿线,传说双城附近有田中浩二的兵马,但电报传回哈尔滨之后,付汗青曾派出骑兵队搜查,但一无所获。 “小心驶得万年船。”付辰并不放心,转而又对丁春喜道,“老丁,骑兵营这次全营出击,务必保证辎重的安全!” 丁春喜伤刚好点,付辰就把骑兵营彻底交给了他。 高劲远牺牲之后,骑兵营就一直群龙无首——骄兵悍将们除了他丁春喜也没服过谁,这下也算得上是众望所归。 “是!”不比徐海水的样子,这次出战丁春喜非常当回事,毕竟这是他执掌骑兵营的第一仗,就算是押运粮草,也要办得漂亮。 “时间你们自己敲定,但要尽快出发。”付辰搓了搓下巴又道,“记住,三天时间必须与我家兄长汇合!” 两人皆是立正敬礼,然后领了命令走出了指挥部。付辰盯着沙盘有好一阵,才是抬头对江景泽道:“绾心呢,最近不是让她在城里联系那些富家阔太太么,可有什么进展么?” “正要跟你汇报这事呢!”江景泽上前道,“你这把人都得罪光了……城里的夫人姨太太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跟那儿骂你不要脸呢,绾心带着礼物也是常吃闭门羹,还好有你之前认识的郑诚安帮忙。” 第522章 有麻烦了 说着,江景泽把郑诚安帮忙的事一说,原来城里的夫人姨太太们根本不吃洛绾心那一套——但郑诚安这些年一直为人厚道,城里但凡有找到他帮忙求事的,他基本没有推辞过,于是有他带着上门洛绾心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嗯,这就好。”付辰笑了笑道,“愿意合作的呢,咱就把咱拿走的东西,有多少数就结多少账;不愿意合作的,咱就……嘿嘿!” 分明打算内部分化这些贼大户,而且说话就到大雪封山的季节了,市集要不了多久就要彻底关门歇业,税收要提不上来,只怕海伦明年修桥补路这些都会没钱。 “不开市,这些贼大户们倒是一个个不着急啊!”江景泽虽然不懂什么税收,什么贸易的,但看着付辰焦急开市的事,心里也大概清楚家赫兄头疼的事,肯定相当重要,于是继续往下说着,“若东城那边不开市,咱们大不了找来海伦的官员,再另选择一个地方搞市场不就行了?” 在看来,猎户草药客们急着出货,而闯关东的人急着来收东西,他们另辟蹊径再搞个市场出来不久就是了?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付辰摇了摇头道,“市集已经过这么多年积累,早就是深入人心……而且我听海伦的行政长官张永超说了,闯关东收东西的这帮人,早就在市集有自己的盘口。说白了,没盘口的,也没什么本钱,散客接不了那么多单,交易量上不去,就算咱们再开新的集市,也征不了多少税。” 付辰托着下巴想了想又道:“说句不好听,在海伦有盘口的,大多都富得流油了——咱们那天也都一股脑的得罪了。虽然不知与怕了他们,但要真的暗地里下绊子,这事也是挺棘手的。” “那照你这么说,咱们就没什么好法子了?”江景泽抬眼回望着付辰。 “我能让他们认一次怂,再来两次三次都没什么问题。”付辰摇头笑笑,“还以为收拾一回就乖乖老实了,没想到还跟我玩上了。” 虽然他在21世纪学的是军医,但以他现代人的头脑,玩转经济杠杆把这群人全部玩破产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想下午见见秦老六,去找几个稳妥的人去接海小姐吧。”付辰对江景泽说着,“然后去备点礼物什么的。” “好嘞!” 午饭过后,海兰蕙也是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回这妮子只带了一个保镖,分明没有上次那么浩浩荡荡的打狼的架势了。 付辰也没说什么,一行人挤上汽车直奔凤鸣山。最近天气还算是晴好,就算破旧的乡间小路也并没有多难行,没一会就到了秦老六的山寨。 然而,让几人震惊的是,刚在山寨门口下车,就听见里面乱哄哄的。 似乎……是土匪们在集结。 “这怎么回事?”江景泽有点发懵,循着声音看过去,真的看到一大群张牙舞爪的土匪在院子拿着枪支弹药在排排站。 难道这大冷天的,还要带上这么多人去打家劫舍么? 付辰有点困惑,分明有点不合常理,而且最重要的是,是要打劫什么地方,还需要出动这么多的土匪么? 正靠近过去,几个负责放哨的土匪们就是发现了付辰等人,刚把步枪土喷子什么的都转过来,就有人看到是付辰,就是高声喊道:“六爷,海伦的三少爷到了!” 正对着众土匪们训话的秦老六听到,顿时把眼光转了过来,在看到他们这一行人之后,秦老六从高台上跳下来,黑着脸大跨步地走了上来。 分明看出他这心情是糟糕到了极点,付辰打趣道:“六爷,您这好兴致啊!这么大冷天的,您是在阅兵啊?” “三爷,您就别说笑话了!”让付辰意外的是,秦老六一副急红眼的表情,“今儿是真的有大事,咱们有什么隔日再聊吧!” 进山就是为了找你谈事,怎么,要出去? 建基地的事不能再耽误了啊! 付辰刚想说,可对方焦急的模样也分明不是装出来的,赶紧追问道:“出什么事了?可有家赫帮得上忙的吗?” 听到付辰这话,秦老六的眼里明显可见一道光亮了亮,但接下来他却还是有些忐忑道:“这……不好烦劳三爷吧?” “六爷这是什么话?咱们齐心协力的,前几天您还帮了家赫一个大忙!”付辰说着,“有事您尽管说,家赫能帮得上忙的,必然出手!” 秦老六听到这话,居然刷地一下变了脸色,差点就老泪纵横起来,半晌才是硬着嗓子说道:“实不相瞒三爷!我家女儿女婿,叫日本人围了!” “啊!” 听到这话,付辰等人都是瞪圆了眼睛,就听秦老六着急忙慌地带着人一边往山寨大门口去,一边叙述着。 原来,秦老六的女儿女婿,并不是这凤鸣山的土匪,甚至都不在海伦的地界,而是在齐齐哈尔的东郊林甸。 小夫妻两个早年间开了个染布的作坊,还攒了不少钱,于是又在林甸盘了个成衣作坊,还引进了不少苏联人的制衣机器,钱也就赚的更多了。 加上这女婿方同又会来事,当初都拉过江省军队的成衣生意——然而,就是这颇具现代化的厂子,给小日本惦记上了。 占了齐齐哈尔没多久,多门二郎就开始搜刮世面上的棉衣皮袄子,毕竟他的兵很多冻伤冻死的,总不能再吃这个亏。 可是就算是抢光了省城,棉衣皮袄子也不够武装他的师团,更不要提还有个寺内寿一的广岛师团。 很快,这些过度精明的侵略者们,就盯上了位于林甸的成衣厂子。 跟日本人做生意,方同可从来没想过……但这些小鬼子甩出来的银元总不是假的,于是就痛快地把厂里的一批棉衣卖给了他们。 然而,就是这些棉衣给他们遭来了灾祸,在第一次痛快给钱之后,小鬼子们再要棉衣就不再付钱,纯属就是活抢了。 震怒的方同拒绝提供任何棉衣,当然来抢东西的小鬼子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叫人把方同带回去就是一顿毒打,并要求他三天之内凑齐一千件棉衣,否则就枪毙他。 第523章 调兵遣将 然而,方同的这手工棉衣作坊,不过是民国时期的小工厂,虽然比较那些纯手工的作坊生产速度快很多,但三天之内做出来一套棉衣也是异想天开。 不提付辰所在的21世纪,这年头想要三天内生产这么多,也只有规模最大的那种大工厂才做得到——秦老六在表述的时候,付辰也在推算过自己上海服装厂的产值,估计也只是勉强能凑齐。 当然,最终的结果当然是方同夫妻拿不出这么多货物,最后夫妻两人以及家里的佣人,还有工厂的账房管事之类,都被小鬼子围在了工厂中,逼迫他们加快生产。 别看这方同是个留洋回来的书生,脾气上来了也是挺刚,当下把监工的小鬼子就给骂了,然后事情就闹大了,多门二郎亲自下令把方同夫妻就给抓了——二工厂,现在几乎是日本人彻底接管。 这还是家里管家的小儿子冒死跑了出来给秦老六通风报信,不然秦老六都不知道。 话说到这里,秦老六懊恼地拍着大腿:“那个臭丫头从小就不听我话,非要和女婿去开什么厂子,没点正经的!我凤鸣山不好吗?在山里逍遥快活不好吗?” 付辰听着秦老六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秦老六什么三观?闺女女婿不想落草为寇,想做点正经买卖难道不好吗? 难道非要全家都当了土匪才叫正经的? 不过想归这么想,这话却不能说出口,只能拍着胸脯道:“六爷莫急,你上次帮了一次,这次的事,家赫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付辰转脸对江景泽道:“景泽,骑兵营押运粮草去了,咱还有多少战马?” “这……”秦老六听付辰说要帮忙,心里是一下踏实了,可是却又有些犹豫了,独立团要真的是出击帮他们,那欠下的可是天大的人情债。 他秦老六虽然是个土匪,但胡子们大多还是讲义气的——这样大的人情他可不能不还。 “三爷,您这……” “你莫管!”付辰摆了摆手,转而继续问满脸惊讶的江景泽,“问你话呢,咱还有多少战马?” 江景泽这下可看出他这位顶头上司并不是说客气话,是真的打算去救人,于是赶紧回答:“还有不到一百五。” “嗯,够了。”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回去,亲挑精兵强将,带上一百骑兵到凤鸣山下集合!” “是!”江景泽立刻敬礼应是。 付辰却又叫住了他,伸手一拉海兰蕙的袖子,把她拖过去:“你先把海小姐送回家……听着,包括你在内,全体带武器着便装,不要打旗帜!” 虽然是无偿帮忙,但他心里惦记着的还是秦老六这快肥地,要没这档子事,他才不会在这种已是形成对峙状态的时候招惹小鬼子。 土匪劫营是一回事,要是海伦的部队全体扑出去,那就是战争行为了,惹急了仙台师团,肯定会反扑的。 海兰蕙抬头看了看他,却并没有说什么,叫上自家那位膀大腰圆的保镖便先行回去了。 “三爷,您这样让老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秦老六动容。 付辰笑了笑,拍着秦老六朗声道:“他妈的,听到小鬼子我这双手就痒得很,还是该谢过六爷给这机会才是!” “三爷,您太……”秦老六见付辰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再推辞就显得不够爷们了,于是拱手谢过了付辰,“我秦山海没齿难忘!” “都是东北老爷们,咱不磨叽。”付辰笑了笑道,“六爷,这番去救人,毕竟是打小鬼子的后场……而且您女婿的厂子离齐齐哈尔太近,咱们扑过去不宜耗时太长,带上战马速战速决,把该救的人都捞出来,咱就赶紧撤。” 仙台师团他不惧,打完就一路跑回海伦,一点问题都没有……但那寺内寿一可不好惹。 “三爷说的是,咱们这做胡子的,日里就想着做那没本钱的买卖,真是不如您这正规军想的深远。”秦老六一脸佩服。 不过他倒是对他凤鸣山的实力相当地自信,又是说着,“咱们联手,兵强马壮的,不至于怕他小日本子!” 听到这话,付辰也反驳他,只做轻声一笑。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就算没有清末的闭关锁国,这些深藏于这山里的土匪,也不可能跟小日本子交过手……就算他们手里有三八式,有手榴弹,甚至还有些可用的迫击炮,没有正确得当的指挥,多半是送小命的。 想到这里,付辰眼珠又是转了转,又道:“六爷,我看这天气不对劲,怕是又要下雪,这出战的事不如交给我们年轻人吧!您还是踏实待在山寨的好……若您信得过家赫,就把手下和战马一股脑地都交给家赫——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能平平安安将您女儿女婿都带回来!” 一听这话,秦老六是不高兴了:“三爷这意思,是嫌弃我老了么?实话讲,咱还不至于怕了他小日本子!况且去救女儿女婿本就是我的的事,哪里有反客为主的道理?” 付辰也是听出他这弦外之音,分明把兵和战马都交给他多少是有点信不过。 “六爷老当益壮,家赫自然是佩服的,只是……”付辰想了一想,最终还是把最担心的话说了,“六爷,咱既然要合作救人,有几句不好听的话,我便一定要说清楚的。” “三爷请讲。” 付辰拧眉道:“六爷,并非是家赫小觑您的实力……毕竟小鬼子们的战斗力和其凶猛,别说我独立团,就是我家父帅黑豹子的直属部队107师,都在小日本子手下吃过大亏……” 秦老六不等付辰说完,马上表态道:“三爷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了!这次救人,我凤鸣山上下就听您一个人的!” 付辰怕的就是临了到了阵前,两拨人闹僵起来之后让小日本子钻了空子,所以便是将话提前说了,不过他是万万没想到秦老六居然如此爽快,说听话就听话——看来这女儿女婿在他心里还真是价值万金。 说话间两人带着秦老六的人马已是下了山,秦老六本是打算倾巢而出,但听了付辰“速战速决”的建议,也便只带骑手们出征。 第524章 诱敌深入 就听山下的路上叱马声接连呼啸,由江景泽率领的骑兵部队也是到了。 正如付辰吩咐的,所有人都是穿着便装,个别些还披着羊皮袄子之类的皮货,再加上从海伦一个个看上去就跟凤鸣山的这些胡子没什么两样。 见居然派来这么多的兵,虽然还记挂着女儿女婿的安慰,秦老六心头压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有点着落了。 “出发!” 再没有耽搁,众人在付辰的指挥下纷纷一跃上马。就见一根根皮鞭挥舞成风,男人们大声的呼喊甚至惊飞了林子里大片的麻雀。 付辰最先狂奔出去,紧接着骑兵们齐声怒吼着,紧随在付辰身后一块冲了出去。 从海伦骑马直奔林甸,需要跨过通肯河——但已是接近新年,整条河早就冻得结结实实,别说跑马,就算是整支部队过河也不成问题。 天气还算得上晴朗,但东北的大冬天,就算日头再红,狂风一吹也着实寒冷。 而且随着一阵狂奔,时间是越来越接近夜晚,天气是越来越冷——狂奔了数个小时,他们总算是靠近了林甸。 平地狂风四起,四下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付辰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冻结实了,而且漆黑的深夜根本看不到县城之内有活人的迹象。 也是难怪,自打小日本子占领齐齐哈尔之后,出于之前黑豹子军团抵抗的报复,他们开始了“大清洗”。 但凡看起来稍稍孔武有力的,甚至是稍稍看不顺眼的,就会枪杀——城里的百姓也是遭了殃,日本人来华夏一方面是为了侵占领土,另一方面就是劫掠…… 除了几个听话的治安保长,几乎家家户户都被抢劫过,秦老六的女婿方同就是个最好的证明,所以,白天没人安心做活,入夜之后没人敢点灯,男女老幼都挤在屋里勉强入睡,人人都在盼望着黑豹子赶快杀回来替他们赶走小鬼子,过上从前的安稳日子。 “三爷,我带人已是绕了一大圈了,没有发现一个小鬼子啊!”秦老六带着几个他的人马很快杀了回来,急心火燎地说着,“还是照您的计划,咱们救了人就跑吧?” “不急,还是等景泽回来。” 他妈的,这么大个县城,而且还有让小鬼子都垂涎三尺的服装厂,怎么可能没有日本兵把守? 就算没有成建制的日本部队,起码是应该有个伪军部队。 付辰从实验室里偷偷摸出望远镜来,然后架在脸上仔仔细细看了一番——不比海伦富庶,林甸只是因为靠近齐齐哈尔的关系,就只是东北最常见的小县城了。 没有高大的建筑物,没有多余的树木遮挡,家家户户都是东北最常见的石头屋。 不多一会儿江景泽带着人也返回来了,刚靠近过来,他就一脸震惊地说着:“妈的危险!人数差不多接近三十,前后墙最少两道哨,而且他们把屋顶都架上了轻机枪……咱要是一股脑地冲过去,肯定个个被打成漏勺!” 这他妈就是你说的什么人都没发现? 付辰偏头扫了一眼表情变得很坏的秦老六,然后拧眉道:“三十,还好,算不得成了建制了。伪军呢?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迹象?” “问得好!”江景泽听到他这样问,反而一下子开心了,“遇上咱的老朋友了,张大麻子跟那个姓蒋的!” “什么!那张大麻子也在这里?”付辰大跌眼镜,我去,那死老头跟自己是不是八字不合啊,怎么走哪儿都能遇上他? “麻子的部队并不多,而且他们的人都集中在林甸以南的城外。”江景泽快速回答着,“咱倒也不怕伪军,麻烦的就是那些轻机枪。”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转而又道:“麻子的部队若在城外靠近南部,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他们的任务,就根本不是为了防备咱们的。以我看,那就是为了应对咱们哈尔滨的。” 小鬼子在接连打胜仗之后,就开始占领东北大大小小的城市。 当然,关东军的人数是有限的,所以,他们靠的就是伪军的“帮忙”。 一般都是伪军在城区的外沿布防,而关东军们则是驻扎在城内;但凡外沿有袭击,若是比较小规模的,城内的鬼子们就看戏……要是伪军打不过了,他们就倾巢而出,直接把人端了。 后世的抗联就因为小鬼子这阴险的打法吃过无数次的亏——付辰就是知道这些,不能让他的弟兄跟着倒霉。 略是想了一想,付辰道:“城里的小鬼子交给我们独立团,您带着人去打那张大麻子,无比把那老混蛋揍出掩体……然后你们务必记得我边打边跑。” 秦老六不笨,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三爷您这是打算做诱饵,把围在工厂里面的小日本子都引出去?” 付辰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法子大抵有些冒险,可城里的小鬼子一旦无动于衷,我就准备带着独立团强攻!” “不行!”秦老六立刻阻止了付辰继续说下去,“轻机枪我也见过,那么强的火力,独立团的弟兄们会吃大亏的!” 当然,关东军的人数是有限的,所以,他们靠的就是伪军的“帮忙”。一般都是伪军在城区的外沿布防,而关东军们则是驻扎在城内;但凡外沿有袭击,若是比较小规模的,城内的鬼子们就看戏……要是伪军打不过了,他们就倾巢而出,直接把人端了。 后世的抗联就因为小鬼子这阴险的打法吃过无数次的亏——付辰就是知道这些,不能让他的弟兄跟着倒霉。 略是想了一想,付辰道:“城里的小鬼子交给我们独立团,您带着人去打那张大麻子,无比把那老混蛋揍出掩体……然后你们务必记得我边打边跑。” 秦老六不笨,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三爷您这是打算做诱饵,把围在工厂里面的小日本子都引出去?” 付辰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法子大抵有些冒险,可城里的小鬼子一旦无动于衷,我就准备带着独立团强攻!” “不行!”秦老六立刻阻止了付辰继续说下去,“轻机枪我也见过,那么强的火力,独立团的弟兄们会吃大亏的!” 第525章 杀害 付辰点头,转而翻身带领独立团的弟兄转向了另外的方向。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县城还有一段的距离,而张海鹏和他手下蒋文辉的驻军,正好和他们现在的位置是个大对角。 深吸了一口气,付辰缓缓下令道:“听着,任何人不得恋战,咱们的目标就是把城里的小日本子都引出来。” 讲明道理之后,付辰率领独立团直奔张大麻子的营地——夜幕早已降临,接连朝着营地上方打了两个照明弹,然后就是迫击炮一阵狂轰滥炸。 张大麻子自然是给打蒙了,倒是听说城里被围住的那方同,有个外号秦老六的胡子岳丈,但他们没想过这位岳丈大人居然有这么猛的队伍啊! 眼看损失惨重,张海鹏忍不住朝着城里求救了,而这正是付辰想要的。 “弟兄们,上马!”先是对大家喊了一声,转身第一个跳上马去。 并没有急着撤退,在黑暗的掩护下,付辰甚至还带着他的骑兵小队打家劫舍一般地对着张海鹏的阵地冲锋了一次。 如此嚣张的态度,首先是付辰知道现在张海鹏的战斗力已是弱到了一定程度,而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这群傻子彻底激怒,让他们撵在屁股一路狂追出去,给去工厂救人的秦老六赢得时间。 果然,在得知有人进攻的时候,整个林甸的驻军就全部出击。 这年代又没什么高效率的移动通讯设备,他们扑出的同时,秦老六就照着工厂发动进攻了。 而付辰他们一边打,一边按照事前的约定,往白水镇的方向去。 很快,品出不对劲的日伪军没有王八咬人的劲儿,直接回退了。 “团长,他们没有再追了!” 听着冯若英的汇报,付辰拧眉:“小鬼子这反应够快的啊!”随后抬腕看表,包括张海鹏蒋文辉在内,他们追了差不多两个多钟头——就按追出来的速度算,这一来一去付辰的独立团给他们争取到了至少四个小时的时间。 “这秦老四只要不是个傻子,这么长的时间也总该把个守备空虚的工厂打下来了吧?”江景泽搓了搓下巴,“咱就别担心了,走吧,进镇子里找找暖和……这大晚上的,可把给我冻了个半死。” 付辰也是觉得全身骨头缝都开了,还好接连两次进实验室喝了些热咖啡,否则这日子可真就难熬了…… 但他有实验室可躲,手下的弟兄们可就只能挨冻了。 白水镇近在眼前,日伪军也没有继续追过来,他们当然可以进去,找个客店随便甩下几个钱,换点热汤热水还是不难的。 进城后很快顺利地找到了一家还算大的客店,但一口气容纳上百人和马,招待起来就略显吃力了。 不过付辰一出手就给了二十个大洋,店主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了,一直说他还有亲戚,这就马上安排各位大爷们入住。 这年头有枪杆子的就是大爷,更何况这一大群还是有钱有枪的大爷们。 店主拿了钱就没再说什么,很快热汤热水的就送上来了,付辰还让烧了热腾腾的洗澡水,和江景泽他们一道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付辰拧着眉头吩咐了句:“若英,你去镇子外面安排几道岗哨,秦老六或者是有敌人,第一时间汇报!” “是!”正在穿衣服的冯若英立刻回身敬礼。 “景泽,你去告诉弟兄们,暖和暖和喝点酒倒是可以,但都不许给我喝醉了啊!还有,安排轮班休息,别他妈小日本子都上来了,还跟那儿呼呼大睡。” “是!” 江景泽也是马上立正敬礼,然后快速跑了出去。 付辰仰倒在客店的火炕上,给了这么多钱,这店主也是实诚,一股脑地狂烧火。他躺在床上给烧得火烧火燎,然后从实验室拿出地图开始研究凤鸣山的地形。 就凤鸣山的这个地形,足够他弄出一个比金家屯子更好的基地来——而且哈尔滨有口岸,日本人就算未来真的占领了哈尔滨,暂时也不敢侵犯洋人们的对华贸易权益,他还是可以用青霉素换来大量的原材料和机器。 这样投入的研究,时间过得很快。眼见外面蒙蒙地见了亮,付辰打算进实验室睡会,没想到他刚凝神打算进入,就听江景泽在叫门:“家赫兄,秦老六回来了!” 这么快! 付辰腾地一下从火炕上跳起穿衣穿鞋,进门的江景泽和秦老六冻得都是脸通红——然而细心的付辰却是发现,秦老六的脸坏得要命。 怎么回事? 女儿女婿救出来了,怎么还是一副这样的表情,难道……女儿或者是女婿,出事了? 还没来得及发问出声,秦老六进门看见一脸吃惊的付辰,竟是一下悲从中来,坐在炕头就是掩面大哭起来。 这下更是坚定了出事了的想法,付辰赶紧连连追问着,而秦老六一门心思就是嚎哭,半天也问不出什么。 旁边的江景泽才是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了。 秦老六的女儿女婿……一齐都出事了。 就在小鬼子带兵包围厂子的第三天,过来讨要一千件棉衣的军官发现厂子只做出来不到五百,这还是日夜加紧赶工弄出来的。 震怒的小鬼子当下要枪毙方同,秦老六那泼辣的女儿终于是忍无可忍,冲上来跟日本人讲道理。 他这女儿并不似秦老六那般五大三粗,反而花容月貌的美丽,日本军官眼睛一下就直了,他妈的来了这破华夏要不是蚊子都是公的军营,要么就是脏又土的乡下小妞,稍有点姿色的妞儿都让长官们享用了,哪儿能轮到他这种下层军官? 上去便一阵动手动脚,急着护媳妇的方同直接被军官对着脑袋开了一枪。 当下脑袋就和被装了炸弹似得迸裂开来,都是些平民老百姓的,哪儿见过这阵势?站在最近的两个工人甚至跌在地上吓尿了裤子。 做工的男人们都已是吓死了,更不要提秦老六的女儿了,看着没了脑袋只剩下个血淋淋的尸身,女人瘫坐在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鬼子军官反而得意到了极点,把她拖到内室一番凌辱,居然拿刺刀就杀害了。 第526章 报仇雪恨(1) 秦老六赶过去的时候,女儿女婿的尸体就躺在冰天雪地的后墙根——女婿没有脑袋,而女儿则是浑身赤luo…… 见到场景,秦老六顿时狂怒不已,若不是旁边人劝着,差一点失控把在场所有人都一口气崩了给自己女儿女婿陪葬。 “三爷啊……”又是号了好一阵,秦老六才是更咽地说着,“这些小鬼子啊!怎么就不是人啊!抢了东西拿了钱,还要杀人……他们,他们居然这么对我的女儿,我,我的柔儿啊!爹还没好好看看你啊……” 真是想不到这五大三粗的秦老六也能哭成这样,付辰抬头和江景泽回视,随后对他摆了摆手,让他先出去回避一下。 等房门闭上,秦老六抬手,用力地抹了抹脸道:“三爷,咱都说好了在此地会面,我人是已经到了。” 付辰暗惊。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要告别啊? “六爷,您这是……”付辰见他怒火中烧地站了起来,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慢着!您是要跟日本鬼子玩命去!?” 仿佛是一下子被付辰的话激怒,秦老六倏然回转过身,嗓门一下子窜得老高:“三爷,不是我秦山海说话难听!是这些个小日本子已是骑在咱们脑袋上玩命的欺负咱们!难不成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看到他眼中如此盛放的怒火,几乎把他完全烧起来,付辰深吸了口气道:“六爷,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小鬼子真的不是吃素的!” “三爷,难不成我女儿女婿的仇,就要这么忍着吗!?”怒吼一声,秦老六几乎是跳起来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是让我死了,我也要跟小日本子拼了!” 这下付辰彻底无语了。 一路过来付辰是基本了解这老东西的性子了,现在要把他按在林甸不让他去打小日本子,估计能跳过来拧断自己的脖子。 而且,这秦老六的女儿女婿虽然死了,这林甸的服装厂还是挺香的……这些设备什么就在他付家赫眼前,总不能就此白白便宜了小日本吧? 当下付辰就钻进实验室开始搬东西整理,想办法又把实验室腾出一块地方来。 打回林甸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预备把服装厂的核心机械都拆下来——小鬼子一旦修复不了,服装厂就会很快废弃,到时候花点钱买通几个伪军,偷偷把机械送出来就是了。 想到这里,付辰先是在实验室里美美地睡了一觉,然后退出之后直接跟秦老六说道:“六爷,您女儿女婿的仇,咱是必须要报的……但这仇,总不能鲁莽着来。” 秦老六虽然不至于立刻冷静下来,却不似刚才那般震怒的模样。他瞪着付辰几秒钟,最终是说着:“三爷,您打算怎么办?” “厂子里的工人,想必有些是您认识的吧?”付辰摸了摸下巴,继续往下说着,“方才您与我说那些事,应该都是厂子里的人说的……既然如此,这些扑回去的小日本跟伪军,就会知道咱们是是什么来头的。” 秦老六并没有付辰这么多的花花肠子,一下给他说的懵了:“三爷,你这是?” “我的意思是,日伪军一旦知道您的来头,多半只是觉得,您来救女儿女婿罢了……现在两个人都不在了,以小日本的嚣张,应该不会觉得咱们跑掉之后,还敢再来个回马枪的。” 秦老六还是一脸理解吃力的样子,付辰最终笑了起来:“小鬼子轻敌,必然会让张海鹏来打头阵,灭几个伪军还是事么?到时候咱们一换装,押着那张大麻子杀回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下,秦老六顿时豁然开朗,拍手大笑着:“妙啊!就算我是小鬼子,我也想不出有这种招啊!三爷啊,您这心眼,得有一万个吧!” “呵呵,您过奖了!”看着这年纪足够能做自己父亲的人一脸崇拜,付辰谦虚地摇了摇头,转而把江景泽叫进来,然后让他去安排伏击任务。 这种事向来是他最喜欢的,能阴死小日本子,简直比什么都开心。 两人先是对了表,然后在付辰随身携带的地图上反复敲定了伏击地点,还有假如情况有变,他们约定好撤离的信号和路线。 再三觉得计划无误,付辰便是下令出发——独立团骑兵们在江景泽的带领下,上马就从白水镇扑出。这时,付辰又对秦老六道:“六爷,咱们也该出发了。” “一切都听您的!”秦老六现在对付辰是佩服到了极点,现在甭管他说什么都乖乖听命。 秦老六也是很快召集起来骑手们,刚才与小日本子零星交手,有几个弟兄受了些轻伤,但没有一个人选择退缩,都是立刻上马跟在付辰和秦老六的身后。 “弟兄们,这次咱们都听三爷的!”一边大声打马,众人一边朝着林甸的方向又是狂奔过去。 就在天彻底亮起的时候,付辰率领的骑手们再次面临张大麻子的营地。 “听着,昨天晚上的时候,我们就是观察过了,这张大麻子,一共有三挺轻机枪,还有些为数不多的迫击炮……这些东西,都算是重武器了。”简略地把轻机枪和迫击炮的性能与众人一说,付辰又道,“不过,这麻子恐怕是没有多少武器补给,咱们只要不往死里打,他们应该也不会玩命的招呼。” 说到这里,付辰又是高声说道:“这回咱们呢,就跟这儿等张大麻子来!” 等? 怎么个等法? 众人面面相觑之中,很快就见到一队身穿蓝衣,却挑这个怪模怪样的旗子走来的巡逻队来。 果然如付辰所想,在昨天张大麻子被自己钓出营地之后,他们的防备和巡逻都加强了。 现在,他们只需要玩命的招呼巡逻队就是! 一通暴打,巡逻队直接就被完全冲散了。 付辰对着那几个打算把这队人全部消灭的胡子喊道:“别打了!他妈的总得留一两个回去通风报信的人啊!要不张大麻子怎么舍得跑出来的?” 听到他这样说,胡子们才是依依不舍地收了手上的枪支,个别几个不厚道的,还对那几个落荒而逃的伪军大声骂道:“他妈的,爷爷们就在这里等你们!赶紧来啊!” 第527章 报仇雪恨(2) 就在付辰和秦老六收了手上的武器,在原地守株待兔的时候,张海鹏和他的副手蒋文辉正坐在火炕上吃肉喝酒。 自打他张麻子手下最宠信的战将徐景隆被黑豹子军干死之后,蒋文辉自然而然的全面接手了下来。 “妈的,就是这么冷的天气,也没个安生的时候么?” 东北冬日里的天气基本就是如此,西北风一开始吹就刮个不停。 早年间这张大麻子跟着大帅的时候也受了不少伤,这寒风一吹,身上没一处舒服的,再加上连续吃了几场败仗,给小鬼子撵到这鬼地方,三天两头挨上一通骂……再加上最近总是有人找麻烦,搞得他是烦不胜烦。 蒋文辉虽然不似徐景隆那般深受宠信,倒也跟了张海鹏有年头了,早就知道他的老毛病,如今见他这番骂骂咧咧的,也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盘坐在炕头对面作陪。 “跟大帅的时候,还算吃香喝辣……他妈的小六子太不是东西,先是捧那姓万的,现在把江省大权一股脑又给了黑豹子!要不是他不仁,老子至于跟小鬼子么?”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张大麻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他妈的小六子,还是太君们够意思!” 听到这话,蒋文辉也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张大麻子现在纯属是死鸭子嘴硬……自打跟了小日本子,还不如跟着少帅舒心。 从前别的不敢说,在洮南白城这些地界起码他们算得上是一呼百应——现在别说逃难和白城这些老地盘他们丢了,如今倒成了齐齐哈尔那些关东军守大门的。 不仅如此,他们连林甸城区都进不去,给撵在这荒郊野外吹西北风。 真是越想越憋屈,向来自认有儒将风采的蒋文辉也忍不住端酒杯痛饮了一大口。 然而就在此时,营房大门被人一把推开,刺骨的风夹杂着雪片卷进来,冻得火炕上的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妈,谁啊?”烦躁的张海鹏顿时大骂,“进门不知道喊报告吗?还他妈的懂不懂规矩了?!” 开门进来的正是“好不容易”逃回来的侦查兵,如今见到自家顶头上司发火,却也顾不上了,只是焦急地指着门外喊:“司令,司令……他,他们,他们打回来了!” “他们是谁?你他妈的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张海鹏心中越发烦躁,大声吼了一句。 “城……城外的土匪,就昨天那群!”巡逻兵越说脸色越显苍白,那群胡子也太他妈的猛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打的胡子! “他妈的!他们还敢回来!?”张海鹏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敢去而复返的胡子,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他们这种正规军,“哟呵,他秦老六是来给女儿女婿报仇的啊。老子正不爽的时候,算他走运!” 这话说着,喝得醉醺醺的张海鹏摸出枪,跌跌撞撞地就打算起来冲出去。 然而才有动作,却被蒋文辉按住了。 蒋文辉先是对着巡逻兵道:“你先回去包扎一下伤口。” 这话说完,他才转头对张海鹏低语,“司令,这事明显不对头啊!” “怎么不对头?”醉醺醺的张海鹏瞪着眼。 “司令,您别急!”相比神情震怒的张海鹏,蒋文辉显得无比冷静,“您想想看,昨天那群‘土匪’是有迫击炮和照明弹的,不管是从哪个方面看,他们都不怎么像土匪……而且寻常的土匪,撤离途中训练有素,全然没有鸟兽散的迹象。” 张海鹏给他这么一番话突然提醒到了,猛地瞪圆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这伙人不是土匪?” “司令,我的意思是,这队人来的如此古怪,肯定不对劲!”蒋文辉冷静地说着,“退一万步说,假如真如情报所说,这些都是江省凤鸣山的胡子,那么,事情是小鬼子惹出来的,要去也该小鬼子去,咱们何必去卖命?” 就是,分明已给小鬼子连番羞辱,自己为什么要热脸贴他们的凉屁股去? 给手下这么一劝,张大麻子冷静下来。 他知道蒋文辉说的没错,本来就是小鬼子惹的,更何况这么些日子打仗,他经常被小鬼子们当炮灰指使,手下的人伤亡惨重,也万万不愿意再平白无故折损人手了。 “你说的没错,狗日的小鬼子得好处,叫爷们去送死……这算他妈哪门子的道理?”张海鹏一边说着,一边抓过大氅披上,“走,跟我去见小日本。” 自打干掉方同夫妇之后,指挥部就设在服装厂不远。 毕竟,天气是越来越冷,对于关东军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过冬的棉衣。 林甸也没多大,张海鹏他们没多久就到了。 只不过两人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听到一阵女人的哭喊声,显然正在经受非人的虐待。 听到这个声音张海鹏和蒋文辉脸色都有些不好,小鬼子一路烧杀抢掠不说,还侮辱妇女。他们两人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这种事情他们也为之不齿。 抬手拍了半天门,里面的指挥官才慢吞吞地开门。 “怎么是你们?有事吗?我正在忙公务,你们到底有没有点眼色?” 看到门外竟然是张海鹏,脸色顿时一沉,明显懊恼被打搅了兴致。 这个指挥官叫小泽秀吉,也是寺内家的家臣,是寺内秀次郎死了以后,寺内家派来辅佐寺内寿一。 这人平日里在军队就极其嚣张跋扈,就连日本同僚都看不起,更何况身为伪军的张海鹏与蒋文辉了。 见到小泽秀吉这种态度,张海鹏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要说他身为洮南司令本身就比这个小鬼子高两级,更何况他的年纪也是这个小鬼子的一倍,现在竟然被这家伙骂孙子似得。 他妈的,忙公务? 好一个忙公务。 不过想是这么想,张海鹏还是没说出来,只是冷声道:“昨天那群胡子来报仇了,还打伤了我的巡逻队,还请小泽长官出兵剿灭他们。” “混蛋!” 被搅了好事的小泽秀吉听完张海鹏的话却瞬间怒了,连日本话都骂了出来,接着抬手甩了张海鹏几巴掌。 第528章 报仇雪恨(3) “你个废物!到底有没有用处?帝国养你的是白吃饭的吗?几个土匪都来劳动帝国军?你们给我去剿灭他们,天亮之前我不想再见到半个土匪!” 这话说完,他也没管张海鹏阴沉的脸色转身进门,接着“砰”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你个王八……” 张海鹏面对着紧闭的大门,抬手就想砸门,可是却被蒋文辉拦住了动作。 蒋文辉耐心劝道:“司令,算了,这个小泽是寺内寿一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咱们犯不上招惹寺内寿一。” 张海鹏听着蒋文辉的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过了半天才平稳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生疼的脸颊,怒道:“妈的,都来欺负老子了。走,去点兵,咱们给胡子点厉害看看!” 打不了小日本,他还不信自己拿一群胡子都没办法。 就这样,两人折腾了一圈,还挨了几个巴掌,最终还是要自己带兵去剿匪。 城外付辰等人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勉强抵御寒风,一边往里面张望。 “妈的,这张大麻子怎么这么慢,是不是不来了?”江景泽搓了搓冻僵的手脚,忍不住抱怨起来。 “不来,咱们就继续骚扰,早晚把他引出来!”付辰却打定了注意,秦老六的仇要帮着报,可工厂的东西他也不想白白便宜了小鬼子。 “三爷说的对!”秦老六眼中也含着杀机,“这个仇,一定要报的!” 就在几人正商量的时候,忽然趴伏在前哨岗的一个男人突低喊了句:“来了!” 众人顺着他声音看过去,果然见到不远处有一队人马奔袭而来,正是气急败坏的张海鹏。 张海鹏是完全没把这群“胡子”当回事,甚至连隐匿身形都不屑,直接大张旗鼓地就杀了出来。 “这胆子够肥的。”看到这个情形,付辰顿时露出邪里邪气的笑容,他要的就是这个局面,就是要张海鹏轻敌,“景泽,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是!”江景泽大声回答了一声。 实话讲,就凭付辰他们的火力,干掉这群伪军根本就不叫事。 但付辰压根就没把伪军放在心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惦记的是服装厂的那批新式苏联机器。 拆除机器是需要时间的,如果把这群伪军干掉了,势必会惊动城里的小鬼子,到时候电报一发,他们撤退倒是不难,可那些机械怕就全便宜小鬼子了! 东北的寒天地冻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武器,那么就不能把服装厂留给小鬼子! “全体撤退!” 在付辰的带领下,所有人二话不说直接一跃上马,紧接着,就往既定位置狂奔而去。 追过来的张海鹏一见这情形,当下就懵了。 他妈的这群该死的胡子到底怎么回事,砰砰放了几个冷枪就是跑了? 在小鬼子里吃了几巴掌的张海鹏见了,简直是怒不可遏——这么冷的天气来骚扰,然后转身就跑? 这老头顿时眼都红了,也不顾蒋文辉的劝阻,一门心思就是狂冲。 反正都是一群不入流的胡子,他张海鹏还不信了,他们正规军还不如一群胡子? “哈哈,这群蠢货果然追上来了。”一脸得意的江景泽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要的就是这效果,诱敌深入然后把他们全体活捉! “兄弟们,他们已经溃不成军了。走!咱们把他们彻底剿灭,然他们看看咱们洮南军的厉害!” 张海鹏的话很有煽动性,他手下的人马上齐声应和。 跟着小日本这么久了,受了鸟气的不仅仅是张海鹏,当然还有他们,只不过上头都没说话,他们当然也没法说什么。 如今终于有了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一股脑地就杀了过去。 江景泽见张海鹏上当,佯装慌乱,回头胡乱打了几枪,就带着人往郊外的跑去。 林甸外面和海伦差不多,出门就是一片大森林,只不过是一面靠山。 秦老六这一群胡子,常年在林子里钻来钻去,对森林再熟悉不过,就算不是自己生活的凤鸣山,可是在山中找个合适的地方打埋伏也不是什么难事。 张海鹏带人追着江景泽,眼见对方钻进林子,顿时冷笑:“一群臭胡子,以为躲进林子就万事大吉了?兄弟们给杀上去,回去请大家喝酒!” “杀!” 军中一向不许饮酒,除了官老爷们,谁喝酒被抓到都会打军棍的,现如今长官主动奖赏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蒋文辉却隐隐的觉得不对劲,急忙阻拦张海鹏:“司令,我看还是算了吧,不对劲!” 这群人行动整齐,反应迅速,极有秩序,且不说是不是真的胡子,就算是真的,他们这么跟着一群胡子跑进林子,总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张海鹏早已经被小日本的几巴掌打的肚子火气,现在哪儿会考虑那么多,完全不理会蒋文辉的阻拦,直接死咬着江景泽的队伍就追了进去。 江景泽见张海鹏上当,心中暗笑,可是表面却还装作慌乱的样子,一边时不时地回头打上几枪,一边快马加鞭地深入林子。 就这么追了不知道多久,漆黑冰冷的树林中是不是响起阵阵枪声,惊起了林中栖息的鸟。 张海鹏的心情却是越来越烦躁,这群胡子真他妈的狡猾,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要追上了,可是一转眼又被逃脱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直冒进过来的张海鹏,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了。 “慢着!”张海鹏急匆匆地抬起一只手,低吼道,“这不对劲!撤,快撤!” 可他的话才刚刚落音,就听一侧的蒋文辉惊慌失措地瞪圆双眼道:“您看!” 循着他的右手看过去,就是一大片的黑影——这场景让这位年过花甲的沙场老将,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给我打!” 抬起手上的驳壳枪就是一通射击,然而张海鹏的这番怒吼,已不似今夜初战之时的豪言壮志,此番吼来,已是颇有壮胆之嫌了。 “弟兄们,打啊!”蒋文辉也是指挥着手下们疯狂射击,然而面前一大片的黑影虽是给打排枪尽数倒下,却听不到有任何惨叫或者是惊呼声。 第529章 报仇雪恨(4) 这…… 分明是不对头的。 就算再怎么迟钝或者是冷静的部队,在被枪子儿命中的时候必然会发出惊呼或者是惨叫。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大大反常,可这林子里的诡异感觉,却让张海鹏的每一个骑兵都胆战心惊,在看到一阵打排枪把“敌人”全打倒后,以为自己是“打开了敌人的缺口”,纷纷打马就要冲这里冲出去逃走。 “慢着!” 蒋文辉甚至来不及喊住这些急于逃走的手下,几个已被吓破胆的倒霉蛋就冲了过去! 十几个家伙眨眼间就被套马索勾翻在地,很快没有了声息——这下可算是缺了大德,张海鹏的这群人本来就被吓得半死,现在弟兄们又被阴了,更是吓破了胆。 “跑,快跑啊!”连带张海鹏蒋文辉在内的所有人,脑子里都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命离开着鬼地方。 然而就在这念头出现的瞬间,付辰已率领着独立团的骑兵还有秦老六的胡子们,已是将他们团团包围了。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就在张海鹏正慌乱的时候,忽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竟然还十分熟悉。 听到这个响亮的口号,众人顿时心坠冰窟——包围他们的,竟然是……黑豹子! 而这个年轻,又嚣张的声音他们简直熟悉到了极点。 不是他付三少爷付家赫又是谁!? 差点就从军马上跌落在地,连向来镇定的蒋文辉也是魂不附体了。 张海鹏更是想当下把那个通讯兵一枪给崩了:他姥姥的,不是说是一伙胡子吗?! 怎么会遇到这个阴魂不散的小兔崽子?! “张司令,好久不见啊!”众人的枪全部对准了他们,虽然在这黑灯瞎火的林子里很难看到张海鹏蒋文辉的脸,但他完全可以遇见对方必然是猪肝般的脸了,于是继续缓缓说着,“怎么,见到小爷就怕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谁他妈的怕你了?”听到自己被一个小辈儿这么奚落,张海鹏又是怒火中烧,“小兔崽子,老子跟大帅打天下的时候,你爹都还在乡下当泥腿子。妈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给老子上,谁拿到这小兔崽子的人头,奖赏一千大洋。” “哎哟,才一千啊?”听到张海鹏震怒到了极点的话,付辰却显得格外风淡云轻,“弟兄们,告诉张司令,我付家赫的人头,小鬼子在齐齐哈尔开价是多少啊?” 一席话说完,身后独立团的男人们纷纷大喊起来:“五万大洋!” “对啊,还是小鬼子大方些,不是么?”付辰一字一顿地说着,言辞中满是奚落,“看来咱们堂堂洮南司令,跟了小鬼子之后,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嘛!” 一下子给他戳中了心,张海鹏的脸顿时化为猪肝色,马上牛吼起来:“付家赫!老子今天栽到你手里,老子是认了!但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日本人再是怎么操蛋,也他妈比你老爹付玉廷强!他算什么个东西,给太君们提鞋都……” “不配”两个字还没有他说出口,付辰忽然抽出腰间的勃朗宁。 眨眼间就完成了抬手,瞄准的姿势,狠狠扣下扳机的同时,张海鹏那颗还在叫嚣的脑袋,就像个烂西瓜般炸开了花! 略显肥硕的身子已是重重地栽倒在地,这位洮南司令就这么去见阎王爷了。 “投,投降了!”蒋文辉二话不说就抬起了双手,对着高处的付辰大喊道,“求,求三爷饶我们一条小命!” 妈的,原来还真是一群怂包,怪不得小鬼子来了说投降就投降了。 “把你们的武器都丢下!”付辰大吼一声,而后又道,“我家父帅说话就到,你们胆敢耍花招,就他妈的扒皮抽筋!” 这话说来就完全是虚张声势了。付玉廷还好好地在哈尔滨忙着备战,修筑工事,甚至根本不知道他身在此地的见闻。 可这些话明显对这些倒霉蛋起到了恐吓作用,一群人呼啦啦就把什么步枪大刀什么的全扔在地上,一边叫嚷着“三爷饶命”“我们投降”之类的。 怪不得几十万东北军能让两万多小鬼子一夜之间吓回关内。 回望这些怂包孙子,付辰半仰起脸瞪着蒋文辉:“饶你们的命可以,只要你们配合我们就行。” “配合一定配合!”蒋文辉此时早已经没有了作为洮南二把手的威严,急忙点头回应付辰。 仗打了这么久,付家三少的名声早已经传遍了东三省,对自己兄弟仗义,对敌人的无情的性子大家也都知道。 眼睛都没眨一下,他们家主子就没了脑袋,他可不想就这么没了,老婆女儿怎么办?家里还新纳了个姨太太,怀孕都三个月了,万一是个男孩呢……他可不想撒手人寰。 看到蒋文辉的龟孙样,付辰心道这小子都没徐景隆的腰杆,不由得冷笑:“叫你的人,脱衣服。” “什么?”蒋文辉猜想过很多种付辰将要让他做的事情,可怎么也没想到付辰竟然一开口就叫他脱衣服。 这是打算冻死他了? 付辰见蒋文辉发楞,不耐烦地抬脚踹了他一下:“快点别磨磨唧唧的,把军服脱了!” 他胆子虽不大,但脑子却不小,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付三爷是打算换他们的军服混进林甸去。 虽想到了付辰的用意,但蒋文辉见付辰面色不善,也不敢再耽搁,急忙命令手下照办,自己则战战兢兢地看着付辰。 付辰等人见蒋文辉手下的人把衣服脱下来,也没迟疑七手八脚的脱下自己的外衣丢给这群俘虏,自己则都换上了皇协军的军服。 “妈的,这衣服真薄真他妈的冷!看来,小鬼子是真穷。”江景泽一边换,一边哆嗦着抱怨——穿惯了东北军的新式棉服,现在再穿小鬼子的军服,直觉一阵风就能穿透。 付辰笑了笑,皇军们都一大票人没棉衣穿,哪儿能轮到这些“和平军”们? 恐怕要不是因为上了战场难以区分敌我,恐怕都连一套这样的都不给。 第530章 报仇雪恨(5) “就是因为这样,小鬼子才急于找厂子生产棉衣……他们国内的,一时半会儿送不上来。” 穿上这操蛋的薄军服,付辰也冷得直哆嗦,悄悄回了实验室喝下杯热咖啡才缓和了一点,心中更加坚定一定不能让小鬼子把厂子占了。 等所有人都穿戴妥当之后,付辰又命人将张大麻子的皇协军都捆了,这才对蒋文辉招了招手。 蒋文辉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付辰等人折腾,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此时见付辰叫自己急忙一路小跑过去陪笑道:“三爷,您吩咐!” 付辰见蒋文辉一脸乖觉,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倒是聪明,既然知道我要做什么,就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知道,知道!三爷放心,我懂。”蒋文辉见到付辰不善的眼神和藏在袖子下面的勃朗宁连连点头。 他很清楚付辰的意思,要是他有点二心,付辰肯定会第一时间打烂他的脑袋……而且那位黑豹子说话就来,他哪儿敢不听话? 就这样,付辰和秦老六以及手下人,都伪装成张海鹏手下的皇协军,带着“俘虏们”跟着蒋文辉打道回府。 与此同时,小泽秀吉已经忙完了“公事”,坐在炕上喝酒吃肉。 他是广岛人,根本不能适应比北海道还寒冷的天气——最初,他刚到东北的时候,还相当厌恶散发着烟火和尘土气息的火炕。 可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鬼哭狼嚎般的风刮在身上比刀子还疼……忍无可忍的他除了越发想念家乡的榻榻米,却也跟东北当地人一样,爱上了盘腿坐在热乎乎的火炕上,喝酒吃肉的感觉。 有酒有肉,再征服两个泼辣的东北女人……嘿嘿,假如不是远离家乡,这种生活还算不错。 一脚把那个哭哭啼啼穿衣服的东北少女踹下火炕让她滚,门外便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随后他披上衣服开门,就见果然是自己的部下:“报告长官,那群zhi那军队回来了……说是把人都抓到了。” “这么快?”小泽秀吉轻蔑地笑了一声,“还不算太废物。” 从刚才他我就听到城外传来隐隐约约的枪声,打的并不是很激烈,不过他也不在意,如果那个zhi那司令连一群胡子都对付不了的话,那还不如早点自杀以谢天皇吧! “是啊,都活捉回来了。”守卫点了点头,脸上一样带着轻蔑,小鬼子向来都看不起华夏人,至于跟着他们的皇协军也一样看不上。 在他们看来,这些人都是劣等民族,需要他们来改造和改良,经过他们伟大的天皇治下,才能走向文明和辉煌。 “不过……他们的那个司令似乎战死了,手下人抬着尸体回来的。” “有意思? 咱们去看看。”小泽秀吉笑着爬下火炕,对于什么司令战死却完全不关心? 死几个zhi那人又怎么样? 等小泽秀吉带着守卫走到工厂门口的时候? 正好见到蒋文辉带着“俘虏”回来,见到对方打了胜仗? 就连一向刻薄的他也忍不住露出笑脸。 “还可以嘛!”小泽秀吉难得露出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蒋文辉。”蒋文辉恭敬地回答? “在下是张海鹏张司令的副手? 我们张司令……不幸牺牲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还抬手抹了一把脸,看上去极其伤心。 不仅仅是蒋文辉,就连他的手下们也低下头,露出是十分伤心的样子——个别几个还低声地抽抽鼻子? 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 面对这种气氛? 小泽秀吉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拍着蒋文辉的肩膀敷衍道:“别难过了,等我向上面报告一下,升职你做司令。” “那我就谢谢小泽长官了。”蒋文辉得到小泽秀吉的承诺? 立刻高兴了起来,对着小泽秀吉点头哈腰? “在下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提携!” “好说好说!”其实小泽秀吉在寺内寿一面前,暂时还说不上多少话,可现在牛皮都已经吹出去。 哪知这话一出,一直站在蒋文辉身边的年轻人突然笑嘻嘻地说着:“那可真是先恭喜司令了!咱们这没日没夜的熬着,不就是打算奔个好前程的么?” 说着,上前几步点头哈腰道:“小泽太君,我叫江辰!家里在哈尔滨做生意的,早就听说了各位太君,一直没有机会结交,现在不知道能不能请诸位吃个便饭?” 这位“江辰”,其实就是付辰。 临时用江景泽的姓氏和自己的名拼了个化名出来,然后毕恭毕敬地往下说着:“家父早就说过,外国友人才是咱们东北的发展王道——嘿嘿,一点小意思,太君们一定收下了。”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不少现大洋塞了过去,这小泽秀吉收了钱大喜过望。 嘿,这小子还是挺懂事的么? 上手就给钱,出手还挺大方? 而且听他这话的意思,要是赴约的话,肯定是还有孝敬了? “你还挺懂事的!呵呵,”小泽秀吉笑了笑,马上说道,“既然是如此有孝心,那我们就没有推辞的道理了。” 说着,就让对方前面带路。 见对方是欣然接受,付辰越发的心花怒放。一路上不断拍马屁拍个不停,还再三请求小泽秀吉把太君们都是请过来吃饭喝酒。 不同于那些参加过江桥抗战的小鬼子军官们,这小泽秀吉是从沈阳而来,一路上除了小规模的胡子,并没有参加过正经的战斗。溃逃的东北军给了他相当的假象,就是不管是华夏人,还是东北军,都是一样的菜瓜面瓜,根本不足挂齿的那种。 然而,这种轻敌就是悲剧的开始了。 得意的小泽秀吉,几乎把所有林甸的关东军都召集了过来。 付辰则是把林甸唯一的一家酒楼包了场,让老板是大鱼大肉的把好吃好喝都送上来。 很快,几杯烧酒下肚,关东军们纷纷就憋不住了,一个个载歌载舞地唱了起来。 小泽秀吉分明多了种被众星捧月的愉悦,不时地搂着付辰,一会儿说一句小子有前途,将来跟着大日本帝国好处大大滴有。 第531章 大摇大摆 付辰心里虽是厌恶到了极点,但脸上始终保持着马屁式的笑容,还频频举杯灌这些日本鬼子。 “这几个龟孙儿,还真能喝啊!”也是强忍着恶心,在灌这些日本人的江景泽,趁着空小声对付辰说着,“就这么喝,整个林甸的酒加起来也不够他们喝的吧!” 付辰原本也是打算把这些小鬼子都灌醉,然后就好办事了,没想到这群狗日的还真是能喝,一坛子一坛子的见底,甚至连点子迷糊都没有。 尤其是这个小泽,反而更成了一个话篓子,一会儿阐述自己在广岛的家族是何等荣耀,一会儿又说自己在广岛师团如何如何倍受宠幸,到了现在,又开始吹嘘自己怎么受豪门贵女们的青眼…… 说到高兴时,这小泽简直是唾沫星子横飞,付辰一边笑嘻嘻地应和吹捧,一边给小泽秀吉灌酒,心里却不由得腹诽。 就这贼眉鼠眼,外加瘦小枯干的样子,竟然还有名媛淑女喜欢? 那些名媛们莫不是瞎了? 眼看着酒要见底,他也清楚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忽然他想起了些什么,一拍脑袋进入了实验室。 在实验室中一阵翻找,终于柜子的最里面找到了一瓶白色粉末。 这液体是他21世纪的师弟配置的化学药剂,当初他的实验室中闹耗子,经常咬坏碰翻实验用具,所以他师弟才弄了这么一瓶东西给他。 能把人毒死,又无色无味的东西,他的实验室里头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但这东西是一种极其强效的安眠药剂,吃了之后不用十分钟就能让人昏昏欲睡。 加上这些蠢货日本人喝得舌头都大了,把他们弄昏之后还不是想怎么都随他们吗? 拧开瓶子,付辰只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于乙醚的味道,但这不重要,混在酒里端给这群酒鬼,基本不可能被发现。 实验室的时间是静止的,把药瓶揣在怀里退出之后,小泽秀吉还在继续吹他的牛,此时已经吹到了寺内寿一都高看他一眼。 付辰笑嘻嘻地看着小泽秀吉,一手指在酒瓶口上抖了抖,白色的粉末尽数,落入酒壶中。 这要是放在平时,小日本们难保不会发现,可是现在众人都已经喝高了,只顾着吹牛大笑? 甚至还有人开始唱日本小曲儿。 只不过,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日本兵们就一个个地晕倒在酒桌上? 小泽秀吉甚至在昏迷前还高喊了一声:“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万岁!” 付辰看着晕倒的人轻蔑的笑了一声:“放心? 你马上就会为你的天皇尽忠了。景泽、若英叫弟兄们速度快点。” 这下,一直保持着精神高度紧张的蒋文辉吓得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就算是他想破了脑袋? 也想不出这三少爷怎么能让这群嚣张的日本鬼子瞬间倒地。 这…… 这三少爷肯定有古怪! 就在蒋文辉大眼瞪小眼的时候? 江景泽和冯若英同时换了副杀神般的面孔? 一下子跳起转身往大门跑去。 “三爷放心,这活儿兄弟们都熟悉。” 回答付辰的是秦老六手下的二当家,接着就带着手下人帮着付辰的独立团一起,把一众晕过去的小鬼子拖到了后院? 三下五除二扒光了衣服? 然后一人在脖子上给了一刀。 这群小鬼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去见了阎王。 倒霉的小泽秀吉还在做着出人头地,做人上人的美梦。 料理完小日本之后,付辰等人如法炮? 换上了小鬼子的军服,带着人直接到了工厂。 工厂中还有一些小鬼子的士兵留守? 看到付辰等人过来急忙举枪呵斥。 可付辰却毫不迟疑的上去“啪啪”给了守卫的士兵几巴掌,接着用流利的日本话大骂了一阵。 其中的意思总体来说,就是小鬼子没眼色,竟然阻拦他们干活,上面交代的任务很紧急,要是耽误了他们能不能负责之类的。 小鬼子等级制度极其严格,守卫见到付辰身上穿的军服和他们的联队长是一个级别的,况且这些人都是小泽的手下,情况跟上司也差不多——基本上是没怎么上过战场,也算不得有什么作战经验,立刻就被付辰一口流利的日语蒙过去了。 也不敢开口反驳,只是捂着脸点哈腰的道歉,然后恭敬的让付辰等人进了工厂。 这一幕看的秦老六等人眼都直了,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以前他们只懂得打打杀杀,这一次跟着付辰可以算是开眼了。 什么叫计谋什么叫本事,这就是本事! 从一开始俘虏张海鹏就计划好了。 “六爷,这才哪儿到哪儿?我们家赫兄的点子可多了,跟着家赫兄好好干,有你的好处的。” 江景泽见到秦老六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也不怪秦老六等人,他跟付辰混了那么久,也一样被总是被付辰惊到。 “这是这是!”秦老六对于江景泽的话丝毫不怀疑,这一次偷袭工厂里的小鬼子,加上上一次整治海伦富商。 这凶残了一辈子的胡子头不仅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要是当初真的和付辰干起来,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就这样付辰带着人大摇大摆的地拆掉了机器,然后装车,又畅通无阻地离开了林甸工厂。 一路回凤鸣山,只是遇到了一伙前往哈尔滨方向的鬼子,见到付辰他们这拨人,甚至都没有上来盘问的意思,显然是有任务在身的。 打了胜仗,江景泽多少是有点飘了,见到小鬼子的队伍人数并不多,当下有点想上去挑战的心思。 付辰却摆了摆手道:“鬼子不好惹,而且看对方的架势,显然已是成了战斗序列……我们肯定占不到便宜。” 江景泽当然听付辰得命令,而经过这一战,秦老六对付辰也是充满了敬意,现下真是他说什么就听什么。 骑兵们拥着这一车的机器开拔往海伦的时候,而林甸工厂那边,守卫的小鬼子直到接近中午也没见到自家的长官们,急忙四下搜索,这才找到一众被扒的和光猪一般的日本军官。 第532章 正式合作 前来探查的关东军们见到这景象,哪里敢怠慢? 急忙向上面报告,接到报告的寺内寿一急忙亲自来林甸查看,见到空空荡荡的工厂,还有小泽秀吉的等人的尸体,气得当场拔出枪对着小泽秀吉的尸体就是一通乱射。 饶是这样也于事无补了,这家伙工厂是彻底没有用了,气急败坏的小鬼子,也只能选择放弃继续留守这座毫无意义的县城。 这一下林甸的人们可算是得了解放,家家户户甚至拿出了鞭炮开始放,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且不说林甸人民怎么开心,寺内寿一又该怎么向上头交代——最可气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这回是败在谁手下了。 如果他知道这次又是栽在黑豹子手下,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付辰连夜回了海伦,直接让人把装着机器的车子开到了凤鸣山秦老六的山寨中。 秦老六不禁瞪大了眼睛:“三爷,这可都是洋机器,可值老鼻子钱了,您这么放我这里,就不怕我扣下了偷偷卖掉?” 当初买这批机器的时候,工厂资金周转不开,秦老六的闺女还来找秦老六借过钱。他听说了机器的价钱以后,当时就说女儿女婿败家,花那么多钱办工厂干什么? 他这个山寨不好吗? 以后都是他们的。 为此父女两个还吵了一通,最后是女婿出来打了圆场。 付辰却摆了摆手:“六爷,我既然把机器交给你了,我自然就放心,再说了这些机器也是你女儿和女婿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 他这么说其实也是为了拉拢秦老六,他很清楚机器到了秦老六手中没用。再说了,他帮了秦老六报仇,又这么信任他。 像秦老六这种胡子最怕欠人人情,哪怕再凶狠,只要背上个忘恩负义的名声,不要说其他胡子们不齿,就算是自己手下恐怕都看不过去。 这也是他不怕秦老六私自卖机器的原因。 “哎,还谢谢三爷信任。”果然付辰这话一出,秦老六顿时感动得不得了,不过随即脸色一变,“三爷能为我女儿和女婿报仇,我秦山海这条老命以后就是三爷的了!” 其实作为一个胡子头,秦老六是很看不上他家女婿的,认为这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连马都不会骑,一点用处都没有? 完全配不上做他的女婿。 可是无奈他闺女就喜欢? 说他读书多,懂得多。 秦老六膝下无儿就这么一个闺女? 早宠上了天,女儿执意要嫁? 他也没有办法? 好在婚后小两口生活很和睦。 可现如今都被该死的小鬼子毁了! 付辰很擅长察言观色? 见到秦老六神情悲伤,清楚定是想起女儿女婿了。这也难怪,对于华夏人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简直是最痛苦的事。 他拍了怕秦老六的肩膀安慰:“六爷节哀? 您家女儿女婿的身后事还要仰仗六爷来操办? 你可千万保重身体。” 让付辰没想到的是,秦老六也真是条汉子,当即表态:“三爷放心,我是不会夸的。我身子骨还硬朗? 以后还想跟着三爷多少几个小鬼子!” 他这番话说的时候简直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可见对小鬼子已经深恶痛绝。 “六爷深明大义,家赫佩服。”付辰听完秦老六的话,心里的大石头也算落了地,有秦老六和他的山寨在,海伦的基地算是建成了一半了,“如果六爷有什么需要家赫帮忙的,请尽管提出来。” “那老六就谢过三爷了。”秦老六对着付辰拱了拱手,如果说一开始答应和付辰合作是看在莫家堡的威慑下,现在他对付辰可是完全的心悦诚服。 和秦老六告别以后,付辰和江景泽等人在海伦城城门口分别,之后就回到了家。 没想到,他刚进家门却见到海兰蕙端坐在堂厅中喝茶,她一身大红旗装,披着白狐披肩,看上去极其雍容华贵。 可付辰看到这美景,却不由得怔了一下,下意识开口问:“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付辰问,海兰蕙抬眼看了他一眼,美艳的脸庞带着些许复杂的怒气:“我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要是死了,我就早点告诉汗青哥哥和付伯伯,也好早点给你下葬。” “你……”就算他付家赫平日里如何的能说会道,可是面对海兰蕙的这番话也依然语塞。 这他妈……算哪门子的鬼话? 这丫头是来看他笑话,还是来诅咒他的? 真是有毛病,大冷天的呆在家里不好么?非要来找他的晦气! 也或者是你家的暖阁修的不够好? 那你说话啊,小爷出钱再给你修,你犯不上诅咒小爷吧! “你什么你!?”海兰蕙却狠狠地瞪了付辰一眼,放下茶杯就往外走,“既然没死,就没我事了,我可回家去了。” 这话说完,她也不理付辰的脸色,迈开长腿就往走去。 直到海兰蕙走远了,付辰才反应过来,转头气呼呼地看着海兰蕙纤细高挑的背影:“妈的这疯丫头,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好看又是我哥……我骂不死你的!” 顺子正好走进大门,见到付辰气得脸发黑,急忙上前道:“三爷别气了,海小姐昨晚就派了两波人来打听您的消息,今儿一大早还冒着雪亲自过来等您的消息,应该是很担心三爷的。” “她来问我?”付辰皱了下眉头,忽然发觉也许是自己一进门态度不对,引得大小姐发火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懒得再想这些,打了一夜仗早已经困得要命,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而且他也很想念他那个注满了热水的木制大浴桶,泡进去半个小时水都是热乎乎的,全身上下都能变得异常舒展起来。 当下就让顺子去多多的烧洗澡水,付辰则先是回卧房拿了一套准备替换的衣服,可刚下楼,却碰到了慌慌张张进门的许霆钧,后面还跟着佟福生。 自打原仲琪被他枪杀之后,佟福生和他的参谋郑诚安彻底算是付辰手下了。 虽然比较付辰带来的元老们,佟福生和郑诚安暂时还没有融入大集体,可佟福生也算得上是听话懂事,一直在努力建另一支骑兵营。 第533章 粮草队被偷袭 而且,以他的年纪来说,比付辰手下最年长的丁春喜还长十岁,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于是付辰很客气的问道:“佟营长有事啊?” 不过他虽然这么问,可太阳穴却不禁跳了两下,看来今日的热水澡又泡汤了。 果然,就听佟福生凑上前报告:“团长,我们在城中发现了日本间谍,经过审讯以后得知,对方打算偷袭运粮的车队。” “什么?!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付辰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惊,他筹集粮食的事情倒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全城乃至周边地区的富商女眷都被劫持成了肉票的事情,是怎么瞒不住的。 之前,付辰怀疑的那个隐藏在老爹身边的内奸,倒现在都没抓到。 所以,只命徐海水丁春喜随意安排就是,甚至都不用汇报给自己……而且任务安排下去之后,他就带着江景泽和海兰蕙去找秦老六了,所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运粮队具体哪天出发的。 “他妈的,不是早就安排你们把城里那些狗日的日商都撵走吗!”付辰来回踱步,心里多少是有点焦躁的。 干掉那个倒霉催的原仲琪之后,他将海伦的治安全权交给了佟福生和郑诚安,就为了安全起见,付辰再三下令让两人驱逐当地日商。 新官上任,他俩并不敢怠慢,可现在这状况,分明是小鬼子混进来了。 这些个狼子野心的侵略者,渗透能力简直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团长,属下无能!”佟福生抱憾地说着,“城里的日商经过排查,其实并没有多少,已是一一驱逐完毕了。可谁能想到,这些人换了个身份居然还在城里待着。” 深吸了一口气,佟福生继续汇报着:“而且小鬼子还真特么的下功夫,在两个城门口都安排了人昼夜蹲守,这才看到了出城的车队。” “真是够狡猾!”付辰的脸不由得阴沉,徐海水运粮出城必定经过了伪装,可是车队目标却很大,所以不难被发现。 “三爷,让我带人阻击小日本吧!”佟福生见到付辰脸色阴沉,急忙主动请缨,军粮是大事,按照古代人的说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所以这好不容易筹集来的军粮不能出差池。 再说了他跟了付辰有些日子了? 还没有立过什么战功心里也着实有些着急——他这个年纪还只是个营长,若再升不上去? 只怕晋升无望。 付辰也知道事态紧急? 略微思索下随即道:“好!霆钧,你带上新二营和佟营长走一趟!” 他知道? 许霆钧和李俊锋必定会同时出发,而且新二营建制不久? 新兵们斗志高昂——但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经验? 这次有机会跟这些胆敢孤军深入的关东军交手? 算是最好的练兵机会了。 “是!”两人接到付辰的命令,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接着就大步离开去点兵了。 等佟福生走远,付辰又看向许霆钧:“你去给我大哥拍个电报? 提醒他尽快派人去接应? 另外也要多注意安全。”这话说完,他顿了下又吩咐,“然后再安排人手,把海伦彻底搜查一遍。” “是!”许霆钧令了付辰的命令? 也敬了个军礼,转身出去安排了。 一时间堂厅中的人都走光? 付辰看着窗外缓缓飘散的雪花,略微思索了一下,今儿这个热水澡只能进实验室去泡了。 还是让顺子把热水都准备好了,然后钻进实验室里吃饱喝足又泡了个够。 直到这个时候付辰不由得再次感叹实验室的逆天,静止的时间不仅方便储备粮食,更重要的方便他休息和工作。 不然就像他这么高强度,没日没夜的打仗,人早就累垮了。 这一觉睡了最少有十几个小时,醒了以后的付辰只觉得全身舒爽,他美美地伸了个懒腰,这才从实验室中出来。 现实世界,还是他刚擦完身体的时候,雪花依然悠悠地飘着,天眼看就要暗下去了。 不过他却没因为天黑就呆在家里,而是叫上顺子出门。 顺子本来还想劝付辰休息一下再去办事,可却没想到付辰竟然精神抖擞的,这个样子让他心中不由得佩服。 三爷就是厉害,打了一天一夜的仗,只擦了擦洗把脸就这么精神了! 真不是常人。 付辰自然是不知道顺子心里在想什么,他带着顺子出门,先去海伦城中的齐香斋买了一盒精美的点心,这才开车直奔东城。 他今天的目的地还是坐落于东城市集旁边的原家大宅,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可再见到这一如堡垒一样的府邸,他还是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这他妈的,真有钱! 管家看到是付辰来,急忙笑眯眯的迎接了上来,然后恭恭敬敬地把他和顺子请进了堂屋,殷勤的奉茶上点心,经过上一次的事情,现在管家可是半点都不敢得罪付辰。 这一次原石良也老实了很多,就在付辰喝茶的功夫,他就穿戴整齐迎了出来。 虽然心里不是很愿意见付辰,可依然供手笑道:“付三爷,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原家宅简直是蓬荜生辉。” “原会长太客气了。”付辰看着原石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里清楚这老小子还是不大服气他,于是笑着问道,“听说上次一事,令堂和尊夫人都受惊吓病了,现如今可大好?” 付辰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原石良就气不大一处来,被这姓付的小子摆了一道不说,他老娘的确是吓病了,可最让他心疼的还是新娶进门的十四姨太太,吓得直到现在还每日做噩梦。 然而这种抱怨他却不能说更不敢说,最终只能咬着牙道:“托三爷福,家母和拙荆身体都已经大好了。” “这就好,”付辰笑嘻嘻地推了下桌子上的点心,“这是我今日特意买的,给老夫人尝个鲜。” 以付辰的精明当然是看出原石良的不悦,不过他也是故意提及这事的,为的就是敲打敲打这位海伦最大的摇钱树——最好老实点,不然小爷有的是方法对付你。 第533章 谈合作 “三爷有心了。”原石良笑了一声,叫来管家收下这才问,“不知三爷今日来所谓何事?” 虽然听不出这老东西是不是只是客气客气,但到底也算不得混不吝,收下自己的东西,倒知道说几句话来听——这比那些收钱不办事的家伙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对方都说起了,付辰自然不打算客气,马上与他说道:“我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原会长也是知道的,现如今仗打的激烈。咱们海伦虽然占尽了地形优势,可小鬼子两大师团一旦兵临城下,只怕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我们独立团打算加强城内外的工事。” 到底是多年混迹于商场上的老油条,这老小子立刻就明白过来付辰话中的意思,转瞬就道:“三爷,您这话说的,倒是让小的不懂了!这加固工事,以及前线交战,不都是你们军方的事情么?我们这些,不过就是些平头百姓,要说这些不还是要靠你们军队么?” 这回筹粮,付辰绝对算得上是让他们这些人大大出血了,而且秦老六那王八蛋把他们的女眷吓了半死……向来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们这回跌了如此大的跟头,没集体爆发出来,还真看在他付玉廷大的面子上了。 但上次跟这些商人要的钱,基本上都变卖了给哈尔滨那边采买了粮食,衣物这些东西……军队向来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手头的钱是一点都缺不得的。 而且,凤鸣山那边说话就要开始建设,人力方面是没有问题,毕竟经过几次征兵,现在就是李天孝的829团,都有将近6,700人了;现在付辰头疼的就是建基地的各方面资金和原材料…… 少帅是肯定指望不上了,哈尔滨那边也暂时自顾不暇,海伦的商会既然有钱,套出些木头,建材,洋灰,砖头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问题。 说白了,之前付辰算得上是敲诈,但这回,他是打算跟这些商人合作来了。 手底下能用得上的武夫不少了,但真正还赚钱的人还真是不多——他不打算把凤鸣山的基地暴露出去,可合作的事? 还是要挑明了的。 “原会长,这么跟你说吧? 我付家赫也不是不开眉眼的人? 你们商会的人,若在海伦工事上面投一个钱? 我付家赫他日还三个!” 原本他以为自己礼数周全,又有之前的敲打? 原石良总不会一毛不拔。 然而? 让付辰没想到的是? 原石良就是一毛不拔,甚至说还想反粘点什么东西。 只见他满脸为难地摇头:“三爷,不是我小气,您也知道最近打起仗了? 本来货物就是收也收不上来? 卖也卖不出去,上周我的一批货又被烧了,我还赔了不少的违约金。您看我这一大家子的人都指望着我吃饭,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他说了这么一大车的话? 中心思想也只有一个,就是没钱给付辰。 付辰原本就是脾气火爆的? 现在见到这个老货竟然这么一推五六的外加哭穷哭惨,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妈的,能修这么一座宅子,还告诉他没有钱。 谁信! 然而,付辰作为一个活了两世的穿越者,还是太低估这老东西的脸皮了,他没想到自己这脾气还没发出来,就听原石良竟然继续道:“不过三爷如果要修工事可以告诉我,我手下有一个包工队,干活卖力手艺又好,看在是三爷的份儿上我只收你八成价格,三爷看如何?” 话说到这里,付辰竟然不气了,反而笑了起来,这个姓原的到底是有多不要脸? 一毛不拔不说,还想从他身上刮下来二两油么? “原会长可真是个成功的商人,那家赫就不多叨扰了。”付辰冷笑了一声放下茶杯,然后带着顺子,直接离开了原石良的宅子。 等付辰走远之后,原家的管家看着消失在风雪中的付辰,担忧地问道:“老爷,这么拒绝付家少爷,会不会太得罪人,毕竟对方有枪……” “有枪算什么?”原石良冷笑了两声,“林先生前几日刚刚来过,他们关东军一旦入主海伦,就给咱们大大的好处!” 管家知道那位林先生,据说是日本某个大将军手下的,负责到处游说和拉拢华夏这些有钱有势力的人。 洮南的那位司令张海鹏,还有他们海伦的守将原仲琪,都曾和他合作过。 可是…… 不管是张海鹏还是原仲琪,现在都已见阎王去了——而最最吓人的事,引渡他们去见阎王的,都是这位还不满二十岁的黑豹子军的团长! 他说了这么一大车的话,中心思想也只有一个,就是没钱给付辰。付辰原本就是脾气火爆的,现在见到这个老货竟然这么一推五六的外加哭穷哭惨,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妈的,能修这么一座宅子,还告诉他没有钱。 谁信! 然而,付辰作为一个活了两世的穿越者,还是太低估这老东西的脸皮了,他没想到自己这脾气还没发出来,就听原石良竟然继续道:“不过三爷如果要修工事可以告诉我,我手下有一个包工队,干活卖力手艺又好,看在是三爷的份儿上我只收你八成价格,三爷看如何?” 话说到这里,付辰竟然不气了,反而笑了起来,这个姓原的到底是有多不要脸? 一毛不拔不说,还想从他身上刮下来二两油么? “原会长可真是个成功的商人,那家赫就不多叨扰了。”付辰冷笑了一声放下茶杯,然后带着顺子,直接离开了原石良的宅子。 等付辰走远之后,原家的管家看着消失在风雪中的付辰,担忧地问道:“老爷,这么拒绝付家少爷,会不会太得罪人,毕竟对方有枪……” “有枪算什么?”原石良冷笑了两声,“林先生前几日刚刚来过,他们关东军一旦入主海伦,就给咱们大大的好处!” 管家知道那位林先生,据说是日本某个大将军手下的,负责到处游说和拉拢华夏这些有钱有势力的人。 洮南的那位司令张海鹏,还有他们海伦的守将原仲琪,都曾和他合作过。 可是…… 不管是张海鹏还是原仲琪,现在都已见阎王去了——而最最吓人的事,引渡他们去见阎王得,都是这位还不满二十岁的黑豹子军的团长! 第534章 窃贼 看来老话说冤家路窄,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啊! 要不是因为凤鸣山的事,他压根就不想跟这小辣椒搭上关系。 又是不爽地想起之前这原主对海小姐做的恶劣的事情,付辰下意识的就想转头离开。 到底是满蒙贵族,海家也绝对算得上是家大业大。 可到了后来,海家人丁越显稀落。为了开枝散叶,就算海老爷也娶了两三个姨太太,可是到后来也只有大房海夫人生了一儿一女。 儿子要继承家业自然不必说了,女儿也一样是掌上明珠,更何况这个掌上明珠从小就粉妆玉琢,漂亮得不得了,走哪儿都有人夸奖海夫人好福气,生了这么漂亮的女儿。 可就是这个和瓷娃娃一样的女儿,却生生地被付家的小混账欺负了,当母亲的哪儿能不心疼? 一气之下病了好几年,还和海老爷说不给女儿讨回公道,就不活了之类的话。 面对这话海老爷可不敢轻视,毕竟自家夫人姓袁。 这也是后来海家人叫上袁家人,一起去付玉廷面前闹的原因。 前几次他去见海兰蕙,海兰蕙也是特意安排,才没让海夫人知道,若是海夫人知道付辰这个小混账还找过她宝贝女儿,她非气死不可。 所以对于海夫人,付辰还是觉得不见为妙。 其实就在付辰看到海兰蕙母女的时候,海兰蕙也见到了三少爷,不过她也抱着跟付辰一样的心思,只是假装没看见。 然而,他们虽然有默契的不想见对方,却架不住海家有个泼辣小丫鬟小翠眼尖最快,指着付辰的背影就喊:“夫人,您看那不是付家的那个小……” 小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海兰蕙一眼瞪了回去,小丫鬟也知道自己失言闯祸了,赶紧抬起小手掩住嘴巴。 虽然周围的声音很嘈杂,付辰还是听到了小翠的喊声,气得直翻白眼。 小什么? 这个小丫头到底要叫他小什么? 小混蛋? 小兔崽子? 可见海兰蕙平时都怎么称呼他的! 不过气归气,该有的礼数付辰还是要有的——本来因为付玉廷的出身,经常被哈尔滨和齐齐哈尔的权贵们称为老土匪,老泥腿子什么的。 所以他们付家三兄弟出门,是极重礼仪的。 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对着海兰蕙母女露出一副笑脸:“海伯母,您好,您身体可大好了?” 海夫人袁晓娴是个极美丽的女人,五十多岁的人了保养的和三十多岁一样,和海兰蕙在一起完全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海兰蕙的美貌完全遗传自母亲。 只不过此时袁晓娴美艳的脸上,却带着些许的不悦,她上下打量了付辰一下才道:“早就听说付三少来了海伦? 原来是真的。” 付辰早就知道海母厌恶自己,所以面对袁晓娴这样的表情心里也早有准备? 他讪笑着回答:“父帅派我来海伦处理些公事。”接着他又马上赔礼道歉? “都是我疏忽,光顾着忙? 也没来及去拜会海夫人。” 没想到袁晓娴说话却极其直接,她摆了摆手一脸不悦地道:“哪儿能劳烦三少来拜访我? 真是折煞我了? 我可受不起。” 这话说的客气? 可弦外之音却很简单——别来见我,我不想见你! 以付辰的聪明当然听的出海母的弦外之音,看来海兰蕙从她母亲那里继承的不仅仅是美貌,还有这泼辣的性子。 可是面对一个长辈? 又是被他那个什么女儿了的长辈? 再难听的话他也得听着:“是家赫礼数不周。最近家里可好,之前听说海夫人身体不适,可是海伦天气太冷的原因?家赫之前得了一些山参,冬日炖鸡补身最好了。” “三少爷不用这么客气? 我可受不起。”然而面对付辰一大串的问候关心,袁晓娴明显还是不买账? 一双眼睛甚至在他和自家女儿之间来回扫视。 很显然怀疑这三少爷对海兰蕙贼心不死。 袁晓娴刀子般的目光跟她泼辣如小辣椒的女儿有的一比,当下瞪得付辰真是全身都不舒服。 “既然两位没什么事,那家赫就先行告辞了。”本来就是心情烦躁出来转转,无意中走到这地方来了,哪儿能知道这么巧又能遇到不喜欢自己的人? 虽然所有的男人都喜欢美女,连他付辰也不例外,可这种一瞅着自己就变了一张脸,仿佛倒尽了胃口,他付辰也不是贱人,何必陪笑脸呢? 他这话一出,袁晓娴反而是一愣——记得几年前,这浑小子看着自己女儿就跟嗅到甜味的蜜虫似的,别说像这样主动告辞,甚至撵都撵不走,眼睛都跟粘在了女儿身上一样的。 然而这一次…… 袁晓娴忽然想到这些事情,付辰却突然表现出兴趣缺缺,一个转身双手抄在裤兜就走。 “洋车!” 指挥部还有些事情,因为俩老娘们耽误什么功夫?付辰抬手喊了个人力车,打算回去跟顾宪成商量商量该怎么处理商会的事情。 毕竟这做心理工作的事,还是身为红党的顾先生比较在行。 可他刚登上车,便是听到海兰蕙母女的一声尖叫。 我靠,什么情况? 听到这一声尖叫分明带着极大的恐惧和震惊,付辰刷一下就从洋车上跳了下来,立刻就将戒备的目光转了过去。 他这才震惊的发现,有个胆大包天的窃贼光天化日之下,从袁晓娴手上夺了她的手包直接就跑! 相比到处是天眼摄像头的21世纪,这年头的小偷劫匪当然更嚣张。抢了直接就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不过,这也不是付辰考虑的——眼看着海兰蕙都心急火燎地冲出去追那个贼,想来那个手袋可能有很贵重的东西,不然这小妞急着追什么? “站住!”也是发出一声大喊,付辰几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那贼见这一男一女就这么冲了过来,脸顿时变了,手里死死抓着袁晓娴的手袋钻进了一个小巷子。 “他妈的,还挺狡猾!” 付辰恶狠狠的骂了句,甩开膀子就追了进去;海兰蕙也是气得要死,也是紧跟着追了进去。 第535章 海小姐受伤 这窃贼哪里知道这对男女居然如此穷追不舍,当下狠狠骂了句,然后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个呼哨——眨眼间左右狂奔出四个彪形大汉来,手上都握着菜刀木棍之类的武器,前后就将付辰和海兰蕙包围住了。 “啊……” 就算泼辣如海小姐,见到这被团团包围的景象,当下也是变了脸色。 “有点意思,因为一个包,出动这么多人!”见那个奋力要跑的抢包匪徒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居然拿着手袋折身回来了,付辰半扬起脸笑了笑,“什么个意思,不打算还给我们了?” 似乎根本没听见付辰的话,带头的男人坏笑了几声道:“嘿,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就这么追上来了啊!弟兄们你们瞅瞅,这小妞是真给劲啊!” 当下几个人都是嘿嘿地坏笑了起来,其中有个男人对着付辰道:“小子,不想死的话,就让你这小妹妹陪咱们弟兄一个晚上,嘿嘿,咱们不仅能把包还给你,也许能让你捡个最后呢!” “乖乖拿钱出来啊!我们也可以饶你一命哈哈哈!” 当初被强迫过的海兰蕙一下就明白过来他们是什么意思——要让这些脏兮兮的人碰自己,她宁愿一头撞死! “站到我后面去。”付辰一把抓住海兰蕙的手腕将她甩到身后,竟是刷地从腰间拽出了勃朗宁! 哪儿有功夫跟这些痞子多废话? 刚才在这混蛋抢包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开枪,就是因为担心误伤群众,否则早就一枪把他击毙了。 几乎是一枪一个,就把这五个倒霉蛋全干掉了——付辰吹了吹勃朗宁枪口的白色硝烟,从地上捡起袁晓娴的手袋递给捂着耳朵,已经吓坏了的海兰蕙。 看到这小辣椒脸都吓白了,瞪着眼睛完全说不出话来,付辰竟觉得有点好玩:说是什么将门之后,到底还是个女孩啊! “你没事吧?”心里虽是这样想着,付辰抬起手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送你回家吧?” 然而就在这瞬间,海兰蕙突然双腿一软,就朝着付辰栽了过来,他这才震惊的发现——并不是她吓坏了,而是她受伤了。 “这!这是怎么弄得!?” 付辰张开双臂死死抱住她,左肩后面似乎被匕首挑了一刀,开了个长约半尺的可怖伤口,她披了一件深黑色的大氅,所以从外面根本没看出来…… 再加上付辰一门心思就追这劫匪,压根没注意到跟着追上来的海小姐已受了不轻的伤? 还流了不少血。 “别,你别碰我!”就算是虚软在付辰怀里? 海兰蕙还是很强硬地说着? “我没事!” 眼见到了午饭的时间,付辰合计着好不容易海夫人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不如趁热打铁,好好的再修复下关系? 毕竟当初原主可把海母气的够呛。 于是笑道:“海夫人? 这也到了中午了? 你们娘儿两在街上也冻了半天,不远处就是百味斋,咱们去吃个便饭吧。” 海母和海兰蕙是个性子,虽然泼辣却没有什么小性? 之前付辰帮他们抢回了被抢的财物? 如今对付辰她虽然不能说所有改观,可是却承着付辰的情。 “你一个当长辈的,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小辈请客。”海母急忙客气,“更何况你帮我抢回财物还受了伤? 应该请你才对。” 付辰也是会说话,笑道:“咱们在海伦是初见? 这一顿家赫请,以后少不得去海府叨扰海夫人,整个齐齐哈尔都知道海夫人做了一手好菜,也不知道家赫有没有口福。” 付辰的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海母也不好继续推辞,于是带着海兰蕙和丫鬟小翠一起跟着付辰来到了百味斋。 百味斋是海伦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自从付辰等人来了海伦以后没少光顾,伙计对付辰早已熟识,见到他来热情的迎了上来:“三爷,您来了?今儿几位?” 付辰看了身后的海兰蕙母女:“给来个暖和雅间,再泡一壶热茶来。” “好勒,三爷也是来的巧,今天我们新修的暖阁正好可以用了,小的这就带三爷过去。”店小二是个伶俐的人,见到付辰带女眷来,想必关系必定不简单,于是招呼的更加殷勤。 海母和海兰蕙是个性子,虽然泼辣却没有什么小性,之前付辰帮他们抢回了被抢的财物,如今对付辰她虽然不能说所有改观,可是却承着付辰的情。“你一个当长辈的,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小辈请客。”海母急忙客气,“更何况你帮我抢回财物还受了伤,应该请你才对。” 付辰也是会说话,笑道:“咱们在海伦是初见,这一顿家赫请,以后少不得去海府叨扰海夫人,整个齐齐哈尔都知道海夫人做了一手好菜,也不知道家赫有没有口福。” 付辰的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海母也不好继续推辞,于是带着海兰蕙和丫鬟小翠一起跟着付辰来到了百味斋。 百味斋是海伦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自从付辰等人来了海伦以后没少光顾,伙计对付辰早已熟识,见到他来热情的迎了上来:“三爷,您来了?今儿几位?” 付辰看了身后的海兰蕙母女:“给来个暖和雅间,再泡一壶热茶来。” “好勒,三爷也是来的巧,今天我们新修的暖阁正好可以用了,小的这就带三爷过去。”店小二是个伶俐的人,见到付辰带女眷来,想必关系必定不简单,于是招呼的更加殷勤。 “那感情好。”付辰笑着点头,又对海母道,“我就知道夫人好福气,走哪儿都有好事,家赫是跟着沾光了。” “这不都是你的面子大。”海母对于付辰的夸赞很是受用,笑着回了一句。 倒是海兰蕙忍不住瞪了付辰一眼,低声嘀咕:“油嘴滑舌。” 付辰的耳朵很敏锐,哪怕是海兰蕙声音小,他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郁闷,这疯丫头还真爱拆他台。 四人跟着店小二到了暖阁二楼雅间坐定,屋内早就烧起了地笼和火墙,整个人雅间异常暖和异常。 付辰叫店小二拿来菜单交给海母:“海夫人,您看看喜欢吃什么。” “客随主便,还是你来点吧。”海母摆了摆手,美丽的脸庞笑意盈盈。老实说付辰这小子以前的确混蛋,后来据说被她亲家付司令弄去了黄埔军校后就性情大变,如今看来是比之前沉稳多了。 付辰听海母这么说也不推辞,拿过菜单点了几道菜,接着对海母道:“家赫略通医术,我看夫人面色微白,恐怕有些气血不足,特意点了鸽子汤,这家的鸽子是用文火加山参炖出来的,既好消化又补身体,冬天吃最好了。” 这番话说完,海母还没开口,倒是海兰蕙不由得一惊:“你还真懂医术?” 她母亲的确气血虚,这还是之前被付辰气出来的,所以到了冬天就很少出门。 第536章 查账 哪知她这话刚说完,床上的海兰蕙突然不满地喊起来:“谁说我是冲动了!我……母亲,家里还有多少钱哪!万一给抢走,我们可不就是……”付辰完全明白海兰蕙这不服输的脾气,于是转脸对袁晓娴道:“海夫人,最近海伦也不是很太平……两位还是尽量减少出门为好。” “这……”在来海伦之前,袁晓娴倒也听说了地面不太平,只是完全没想到她们娘俩的安全,居然要靠这位曾经的“仇人”负责起来了。 “三少爷,还是多谢您的多多照拂了。”袁晓娴客客气气地说着。 其实就在这三少爷抱着女儿进门的时候,袁晓娴才是一番打量过他。 老实说,和几年前的他对比,身材高大也是强壮了许多……这三少爷眉眼本就生得俊朗,只是当初抽大烟摧毁了气质,再加上几分纨绔的性子,让她们两个对他的印象停留在猥琐的印象上。 现在…… 大约是在部队历练出一股独有的气质,让他整个人有种宝剑出锋的感觉。 海家也是行伍世家,对于这种气质的人自然不陌生……不仅不会陌生,甚至还莫名多了些好感。 “应该的。家赫现在是海伦的总指挥,也应该对城中安全负起责任。”付辰谦逊地回答着。 二哥家祺已是不在了,他并没有提及两人之间的婚约——毕竟当年这婚事也是因他而起的。 不过跟这两个女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海兰蕙的伤已是处置得好了,他脑子里还是惦记着新基地,没工夫跟她们瞎唠嗑。 “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失陪了。” “那我……送送你吧!”毕竟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袁晓娴拿起披肩跟了过去。 “海伯母,依我看这群流氓不简单,您放心这事我一定会追查下去的。”一边往外走着,付辰一边凝重地说着,“如今这地面着实不太平,小鬼子又是虎视眈眈——两位不该回海伦的。” 袁晓娴听出他这话中的含义,但并没有接茬。 然而付辰说话也只说了一半。 今天那几个劫匪光天化日之下抢手袋可以理解,但对方一下叫出来帮手居然都不认识他,这就让他有点奇怪了。 海伦也不算小,几家报纸是轮番上阵采访他,照片更是隔三差五就贴出去……而且他现在是海伦的总指挥,海伦地界上的人,还有不认识他的混混吗? 随口又说了两句客气话,付辰急忙返回了军营。几个胆敢袭击他和海兰蕙的人,难保在此地没有同党。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付辰也是安排下去彻查。 “运粮队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么?” 江景泽还忙着征兵和训练的事,付辰叫来了冯若英询问,后者则是一脸郁闷地说着:“团长? 这事也是怪了……接连派出了两拨人沿途去找寻,根本没找着人。” “什么?!”付辰有点急了? “不光是老丁他们? 难不成后面去增援的李俊锋他们也没信了吗?” “是啊团长!”咬了咬牙,冯若英还是如实汇报? “除了修筑工事,还有去凤鸣山挖地基的弟兄? 咱们能派出去的人本就不多了。” 妈的? 这算搞什么搞? 难不成让老子亲自出发找人吗? 付辰心里暗骂了句,正在地上来回踱步的时候,顾宪成一路小跑着也进了门。 自打原仲琪被他崩了之后,江景泽坐镇海伦指挥部? 而原家的宅子? 则是被付辰查封,然后派顾宪成前去清点。 心里正窝着火,看到顾宪成他语气也没有太好:“有什么事?” 分明看出付辰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顾宪成赶紧说着:“三爷若有其他的事情? 我,我还是稍等一会儿再汇报。” 听他这话付辰反而是怒了? 刚是瞪了他一样,顾宪成赶紧回答道:“嗯……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说着,顾宪成拿出个账本递给付辰道:“这些天我彻查了原仲琪当海伦守军时候军队账目往来,亏空很大,很多军粮武器不知去向,很多申请的款项也用途不明,他在海伦前后五六年,亏空却几乎达到了十万大洋。” “十万?”付辰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惊,这等于他一年就贪了一万多,东北军的军费一年才多少? 前有万国宾偷卖存粮,现在又多了个原仲琪私吞军费,这种官员再多了几个,东北军垮台简直是迟早的事情 “是的,我盘对了几遍,的确是十万。这人简直是个蛀虫!”顾宪成肯定地回答,一向温和的他也有些愤怒,哪怕原仲琪贪污的是东北军的军费,而他是个红党,可依然看不惯这种行为。 付辰则气的脸都黑了,他冷笑一声:“我是知道这姓原的贪污,没想到胃口比我想象的还要大,那么他贪污的这些军费的理由和去向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件事了。”顾宪成又拿出一本账本,“我查过了,原仲琪拿到的军费都交给了原石良,理由是投资,可惜到最后都快变成了亏空,等于说到了原石良哪里就投资失败了。” “这两个姓原的真的可以了。”付辰听到这里气的直笑,他还没见到这么贪污的,这就是所谓的洗钱吧? 没想到顾宪成又拿出一本账本:“这是在原仲琪的书房中搜到的,是原家私人账本。按照按上面的记录,原石良把原仲琪赔本的军费分成几份汇入原仲琪家的私产中。” 原仲琪在海伦也算是大家族,除了原仲琪这个当守军司令的之外,还有不少旁系族人开着买卖和农庄以支持家族用度,而原仲琪和原石良正是利用这些产业在贪污公款。 顾宪成说着又翻开两页对着付辰指了一下:“这些钱贪污来的钱也是原仲琪和原石良二八分账的。原石良帮原仲琪贪污,原仲琪给他两成的薪酬。” “呵呵……”付辰气的笑了出来,他现在也算明白为什么顾宪成为什么说算不得什么坏事了。 得确,有了这些账本,他就可以去抓原石良贪赃枉法了,到时候查抄原石良的产业,钱自然不会少。 第537章 赴宴 可是东北军,特别是在黑豹子军中,居然存在这种蛀虫,却让他不得不心寒。 “顺子。”想到这里,他高声喊道,“去喊景泽来。” 然而,付辰话音刚落却被顾宪成拦住了:“三爷是打算去查抄原石良家?” “是的,顾先生觉得呢?”付辰看到顾宪成阻拦,急忙询问,老实说带兵打仗他行,可是商场上的很多事,他却是外行。 果然就听顾宪成道:“我觉得不妥,至少现在不妥。” 他抬眼见到付辰面露疑惑,继续道,“现如今的海伦商会为原石良马首是瞻,若是三爷现在去查抄原石良,恐怕对商会的影响不小,这样来年的东城集市也会跟着受影响,整个海伦的收入都会下滑。” 以付辰的聪明马上就明白了顾宪成的意思:搞军队建设,还有基地建设,自然他付辰是内行——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生意往来的事情,付辰完全是胡子眉毛一把抓。 “看来,咱们得想想办法了。”付辰抓了抓下巴,突然笑了起来,“既然那姓原的不怎么听话,咱们不妨扶持个自己人做会长!” “三爷果然是聪明!”顾宪成一脸赞许地点头,“海伦富庶,商贾众多,三爷要掌管好海伦,是免不了和商贾打交道的,那些乡绅们倒是其次。” 说到这里,付辰突然想起了之前在上海惹下的麻烦。若当初没有九爷的支持,他上海的服装厂只怕很难开起来。 现在,海伦也是这样的状况,一昧靠着武力,怕是只会坏事。 “海伦的商会若是不能掌控,未来抗战也难上下一心。”付辰又道,“这事得尽快办。” “对,除此之外,我还想去一趟苏联——现在黑河那条路还跑得通;我和老杜都商量好了,因为您那边基地耽误不得,咱得尽快筹备一批机器出来。”顾宪成赶紧说着。 付辰听到顾宪成这么卖力,心中不禁感动:“那顾先生多带几个人去,最近不安生。” “这我晓得,你放心吧。” 顾先生交代完就离开了,只留下付辰独自为难,海伦商会情况比较混乱,原石良又精英多年,关系和利益可以说是盘根错节。 一时间让他去哪儿找了个合适的人选和原石良竞争会长的位子? 就在付辰正发愁的时候,只见顺子拿了帖子过来:“少爷? 海夫人下了帖请您去百味斋吃饭,说是感谢您救了海兰蕙。” 付辰听到是海家母女请客? 顿时忍不住皱眉? 他虽然对这母女还算尊重,可是却着实不想见她们? 毕竟原主有亏于两人。 “就说我最近公务忙,没时间。”他摆了摆手? 吩咐顺子帮他推掉。 可是顺子才转头?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 急忙道:“等下,你告诉她们我会准时赴约。” 好不容易海夫人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不如趁热打铁,好好的再修复下关系? 毕竟? 这海家是名门望族,未来有的是机会用得到他们。 而且就算是用不着,海家的名声还在,替他通通路子也不是坏事。 于是就此答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付辰洗漱后换了身西服? 带着江景泽和顺子直接就去赴约了。 百味斋是海伦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自从付辰等人来了海伦以后没少光顾,伙计对付辰早已熟识,见到他来热情的迎了上来:“三爷,您来了?今儿几位?” “嘿,你这倒是机灵。”江景泽随口骂了句,然后笑道,“爷们今儿有人请客!” 直接上了二楼,几人旋即就看到袁晓娴,和海家的几个亲戚。 其实这种场合,女人们其实很少抛头露面的,只是为感激三少爷,所以才出面。 众人见迎上了楼,袁晓娴则是和家中几个年长的男人急忙起身迎接,刚是落座,付辰便是问道:“海小姐的伤可有好些了?” “多谢三爷的记挂,兰儿稍是恢复些了。”袁晓娴赶忙说着,又道,“您这医术果然是厉害!” “哎呀,三少爷真是了不起啊!除了带兵打仗,还懂医术?” “你们没看报纸啊!上面都写了呢!” “看了看了,都知道咱们三爷年少有为,最是厉害了!” 一番吹捧之后,席开上了酒,热气腾腾的很快人们就开了话匣子。 亲戚们轮番着向付辰和江景泽敬酒,两人也是一番客气,不多时人们就聊起了海伦的时政。 付辰眼珠转了转,就是想起之前和顾宪成商量的事情,便是与袁晓娴趁热打铁,便是提起了上海的服装厂,想要在海伦把摊子支起来什么的。 后来原石良打上了原仲琪,两人狼狈为奸,做了不少损害其他商人利益的事,莫云海原本想要打压下原石良的,可是无奈原石良身后有原仲琪撑腰,好几次私下劫了莫家的货物。 就这样还是看在莫云海和莫家堡的关系上,不然莫云海恐怕也和之前那位姓柳的富商一样被抓起来按个莫须有的罪名了。 海母对着海兰蕙点了点头:“正是你莫叔叔,论能力他可比那姓原的强了不少,论人品更是没的说,何况他为人正直又有担当,海伦商会由他做会长才是最合适。” 付辰听到海兰蕙和海母这么一说,心中对莫云海这人顿时更生了几分好感,更何况他还是莫家堡的人,日后小日本要真打过来,少不得要借助莫家堡的势力,现在早点打好关系也是不错的。 “那么,夫人什么时候有时间给家赫引荐一下?”想到这里,他急忙又给海母倒了杯米酒,脸上的笑容越发殷勤。 没想到家母却摇了摇头,佯装为难:“哎呀,这大冷的天,你就别难为我这身老骨头了。回头让兰儿带你去吧。” “母亲!”海兰蕙明显是不愿意的,抱着海母的胳膊娇嗔,“我也怕冷啊。” 她母亲这事什么意思? 唯恐她不和付辰接触吗? “你年轻轻的怕什么冷?”海母却很坚决,“成日里窝在暖阁也不出去走动下,回头你配家赫去你莫伯伯家走一趟。” 海兰蕙虽然泼辣,却一向不敢忤逆母亲,见海母坚持,也只好默默认下。 之后几人又吃喝了一些,付辰就吩咐店小二备车,将海兰蕙母女送回了家。 如今人选已经有,就差个契机将姓原的拉下马了。 然而,让付辰喜出望外的是,他要的契机马上就来了。 第538章 涉足商界 络腮胡子这话说到了付辰的心坎上。 实话说他并不怕跟海伦商会的这些人明着来,毕竟他手头有兵,而且最重要的是……付玉廷目前为止还是江省的一把手,真要是来硬的,商会这些人也不是对手。 怕就是怕他们来阴的,毕竟原仲琪的的事在前,十几万大洋流水一样的出去,到头来账本都落他们手里了,连顾宪成也一点查不出什么错漏来。 本来么,做生意这种事情赔本很正常,特别是这样的年代……之前原仲琪不就打算把征粮的事情往日本人头上推么? 那是他发现了,若商会联合起来对付他的生意,别说买卖做大,只怕都不好经营下去。 想到这里,付辰越发萌生了要把那原石良挤走的心思——海伦的商会会长若是他自己的人,会有这么多麻烦吗? 撩起眼皮,付辰露出笑容对那络腮胡子一比:“伯母,这位是……” “我娘家的堂哥,袁文升。”袁晓娴赶忙介绍着,“在海伦是专收皮货。” 说是皮货,就是皮草生意,从猎户手里收了来各种动物的皮,转卖给那些关内的大商户。 “是袁先生啊!在海伦买卖不小吧!” 既然在海伦做生意,必然跟原石良有交道,付辰水过地皮的招呼过。 “嗐,不过是混口饭吃!”说到这里他有些无奈,“早些年跟柳先生做买卖的,现在他人都不在了,咱们的生意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柳先生? 付辰一下子想起来了,记得海伦商会从前的会长姓柳,就是给原石良和原仲琪给坑了——现在看来,被牵扯的人也不少,这些人恐怕是最好利用的。 当下趁热打铁道:“年景不太好,想做生意怕挺难的吧!我看也不止是咱们几家生意艰难……这兵荒马乱的。” “三爷,别嫌小的说话难听,这话您可就不对了。”下首那个中年人马上插口进来,“年景不好该是大家都不好了才是……可原石良他们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啊!钻空子发国难财的事太多了!” “咳咳!文亮,你这说的可太多了啊!”袁文升听到这话,第一时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二哥,三爷是咱自己人,有什么不敢说的?敢怒不敢言的事咱们做多了,搞得他姓原的怕咱们似得!” 听到有人附和,这袁文亮端起酒杯痛饮了一口道:“三爷,借着这股子酒,咱今儿也把话挑明了说!我袁文亮向来是个爽快人,做生意也是如此,我们柜上从来都一口价,海伦大半个城都知道我这性子!可就是他原石良欺人太甚? 柜上涉及的生意和他们不戗行,可我的那些山货? 不管是收入还是卖出? 一律要听他们的定价!” 付辰一怔。 “定价不都是个个柜上的事么,就算他是会长? 干涉定价做什么?”付辰故作糊涂,继续套他的话? “你们又没扰乱市场? 也没戗行? 干涉这个做什么?” 袁文亮还真是个性子直的,当下就直截了当的说着:“三爷既然是问了,咱就实话实说着跟你讲。光是定价吧,倒也有些油水可赚? 毕竟这做生意嘛——到了夏天盛产皮货的时候? 咱们可以多收上来一批,压到冬天皮子价格高的时候再卖出去;可是商会方面查我们的账,每批皮子都要交税钱!” “这什么商会啊,定价就算了? 还要交税?”这下连江景泽也听不下去了,“齐齐哈尔那边也有商会? 不过是协调各个集市店面的事,税也不是他们收的,不向来是海伦官家收的吗?你们没有报官吗?” “报官,报官有用吗?”又有人说着,“官怕是都让两个姓原的买通了,咱几次去,都是不了了之的。” 袁文亮苦笑道:“这事三爷该是知道啊,上头的事不向来是您操心的么?咱们去报官,岂不是自找麻烦吗?而且商会收税,官家也收……赶上今年这年景,我一算账,柜上一口气亏了三千多大洋,来年若还这年景,怕是一家老小吃饭都成问题了。” 众人都是喟叹的模样,一个个连酒都不想喝了的样子。 “你说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分明是过来邀三爷喝酒散心的,一个个反而给三爷添堵来了。”袁文升见付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端起酒杯打圆场道,“三爷您别听这几个老家伙胡说八道……三爷您带着兵替咱们挡小鬼子,已是够不容易的了!您是做大事的人,何必搀和我们这些小事呢?” 付辰听了却摇头笑了笑道:“都是自家人的事情,有什么好客气的?都是东北老爷们,各位愿意说这些就是把家赫当成自家人,对于自家人来说,当然是要管到底的。” 说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打算以他们这些人为跳板,涉足海伦商界。 众人都混迹于商界多年,一下就听出了弦外之音,本就积极主动的袁文亮马上说道:“这要是莫老板肯支持三爷,也许三爷和原石良还有一争之力的。” 袁文亮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子,却犯愁道:“可莫老板最近低调的很,其实也是,之前吃了两个姓原的大亏,若不是看在莫家堡的面子上,恐怕也和柳老板一个结局。” 接着两人自顾自地讨论了起来,付辰听着两人的讨论倒是明白了一些,这姓莫的老板叫莫云海,是莫家堡的旁系,做的生意和原石良一样,所以特别受打压,也就是仰仗莫家堡的势力才没被姓原得整死。 “那家赫该怎么才能找到这位莫老板呢?”他急忙追问,这人和姓原的有仇,身后又有莫家堡的关系,不管是对付原石良还是日后联系莫家堡都很是个关键的人选。 然而两位海氏族亲还没有开口,袁晓娴却先笑道:“这却不难,我儿子和莫家的儿子以前在一个学堂读书,回头我让他写个拜帖,你上门拜访就好了。” “这倒是谢过伯母了。”付辰急忙起身道谢,只要有人引荐,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口才,一定能说动莫老板的。 第539章 筹备大战的哈尔滨 这顿饭算没有白吃,隔天袁晓娴就把拜帖送了过来,另外还结识了袁家两个生意人。付辰对那个袁文亮充满了兴趣,这人比袁文升直,而且看这说话也是个精明强干的人——如果真再深入了解一下,他显然是海伦商会的不二人选。 就在商会的事情有了些眉目的时候,运粮队也是传回了消息。 徐海水和丁春喜带着人押送的时候,果然遭遇了一小撮小鬼子的攻击。 骑兵营的攻击力自然厉害,但小鬼子更邪门,他们居然选了一处地形狭窄的位置进行攻击,骑兵营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要不是紧接着第二梯队的佟福生和李俊锋他们杀了过去,运粮队只怕要栽在小鬼子手里了。 付辰听了之后几乎是气炸了肺。 看来不光是父帅跟前有奸细,连自己身边都有。 这个事要不早点处理,只怕会出大麻烦。 想到这里,付辰打算及早去一趟哈尔滨,一则是这事,另外他也想汇报一下海伦的情况,海伦这边他需要父亲的支持了。 于是付辰叫来杜长龙和冯若英,一块先去了凤鸣山转转。 李天孝的部队基本已是尽数驻扎在此地,开始按照他的指令伐大树,整平地,开挖地基……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搞得不错啊!”付辰连续赞美着,李天孝过来汇报着最迟一月中旬,地基就开挖完毕,主体框架就可以开始修筑。 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相比金家屯子,凤鸣山这边的建筑群完全是按照21世纪现代化来设计的,而且未来的服装厂和药厂,设施会更齐备——毕竟他已有两个基地的经验了。 “老杜,顾宪成去苏联订货,这边就交给你了。”付辰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我已叫人准备电台设备去了,一旦电台架设起来,我需要你每隔五天向海伦汇报一次工程进度。” “是,我知道了三爷!”杜长龙立刻一口应了下来。 再是跟秦老六客气了一番,付辰也没有耽误,坐上顺子的车,带上了投诚过来的蒋文辉部,一齐赶往哈尔滨。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毕竟按照历史,日本进攻哈尔滨,1932年2月的事情,此刻虽然齐齐哈尔沿线陆陆续续有日本驻军,以及小规模的冲突,但目前为止并没有战情。 车在几乎刚入夜的时候进入了哈尔滨的城防。 付辰瞠目结舌地发现一排排高射炮在沙袋和城头林立,在亮过证件后,守城的士兵马上换了副脸色:“啊!是三爷啊!您来哈尔滨了?” 这句话说完不要紧,城头那些身穿崭新军服,戴着钢盔的士兵们齐刷刷地冲他敬礼。 付辰回了军礼之后,忍不住在城门值勤官的带领下登上了城头。几乎成了个大兵营的哈尔滨到处是绿色的军帐? 到处是驻扎的部队,而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喷涂着东北军旗帜的战斗机在夜色中编队掠过。 远处更是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工事? 再往远看? 是完全冻结的松花江——想来若是江水化冻,必然能看到军舰游弋江上。 全新的战场? 必然迎来一场完全不同的战役,相比江桥抗战? 齐齐哈尔保卫战? 哈尔滨这场战役必将以规模最大的称号留存史书! “江边突击部安排的怎么样? 工事的话三营已是替你们修好了。” 最先就听到自家兄长付汗青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江景澜的声音:“师座,阵地的工事没问题,子弹和手榴弹这些也已经分配完毕——咱们轻机枪还需要调试? 而且军需那边汇报? 子弹也不是很宽裕,以目前的补给,我们最多只够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付汗青忽然看了过来:“家赫!” 两人同时将目光转了过来? 付辰快跑上去笑道:“兄长!景澜大哥!” “你这坏小子,什么时候来哈尔滨的? 怎么也不知道吭个声!”付汗青抬拳就给了他肩膀一下,转而又道,“到处都是小鬼子,也不先来一封电报通个气!” 听的出来自家兄长的责备之意,但付辰还是十分感动,抬手跟自家哥哥一个拥抱,然后对他说道:“父帅呢,我给他带了个人来。” “还在指挥中心,”付汗青有点困惑,“是谁?” 付辰朝着城头下面一指,付汗青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江景泽吓了一大跳:“这不是蒋文辉吗!张大麻子的那个副手!” “还是景澜大哥的记性好,”付辰嘿嘿一笑,“张大麻子给我一枪毙了,这小子弃暗投明,如今是跟着我了。” 这下连付汗青都惊到了:“家赫,你这简直是自找麻烦,这种人说白了是东北军的叛徒,隔天他又会出卖我们。” “可他手下还有一百多号人,都是从洮南开始就跟着张海鹏的精兵强将。”付辰认真地回答,“我认为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都该团结……这次哈尔滨保卫战,可以把他们安排在江口的突击部。说不好听点,还可以原地打散,把人员安排进107师的各个连队去。” “你呀!”付汗青见这蒋文辉抬头已往这边看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先不说这个了……景澜,你继续安排着,我带家赫回指挥部,父帅前几日还叨叨家赫,今儿就给叨叨来了。” 说着,两兄弟跟江景澜别过,只带了蒋文辉一人往哈尔滨的指挥中心去。 一路上,付辰算是开了眼界,从前看多了小米加步枪的抗日神剧,现在真正身临其中这样的大兵团作战,付辰才知道大战不是两拨人拿着武器对轰就完了,弹药筹备,工事修筑,后勤保障等等都是摆在眼前的大问题。 不断看到戴着白色袖章的看护兵们成排走过,付汗青说着:“齐齐哈尔的时候,我们就吃了医疗兵不足的亏,这回父帅一下拨了三个连队,又征集了哈尔滨的学生们,总人数远远超过了之前齐齐哈尔的人数。” “打起仗来不分什么兵种吧,”付辰建议着,“哪怕是学生兵,放枪还有用刀也得学会,还有钻阵地这些……不然鬼子上来,伤亡就太大了。” 第540章 墙头草 “嗯,不得不说这个建议不错啊!”付汗青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叫人去安排训练的,不管是什么兵种,在战场上的生存和战斗能力都是必须。呵呵,到底是懂医的,想的就是比我周到。” 说这话的时候,付汗青虽然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成分,但语气之中的欣赏还是溢于言表,弟弟还真是长大了,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付辰赶紧说着:“我这点小本事,还不都是父帅和兄长教的么!头一遭当兵,不给咱们黑豹子丢人都是好的了!” 付汗青欣慰第笑了笑:“对了家赫,海伦近来还算太平吧?自打上次你来电报说收拾了原仲琪,还没听你说其他的事。” 虽然没有明确表达出来对这件事的赞美抑或赞同之意,但付汗青还是觉得弟弟这事干的漂亮。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原仲琪一死,海伦军方是弟弟一个人说了算,他这脾气万一上来万一惹出什么事。 若是平常的时候还好说,现下正是外敌入侵,东北和东北军局势不明的生死存亡之际,他还是有些担心弟弟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情况来。 “家赫,这事虽然干的挺漂亮,但咱们东北军,想来是军政不分家;原仲琪一死,我只怕他的那些爪牙会报复反扑……如若处理不当,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兄长说的是,这次,确实是家赫做的有些鲁莽了。”付辰叹了口气道,“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这个事,等会见到父帅再一起说吧。” 说着话,两人很快就到了哈尔滨驻军的司令部,哨兵见到三人立刻高喊一句:敬礼,肩上的步枪坠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而兄弟俩刚是上楼,就听到走道深处的办公室就传来付玉廷的怒吼,听上去简直出离了愤怒。 对着自家兄长一挑眉头,付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父帅还是老样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啊!” 几个被这大嗓门惊到的军官们不由探头,不过瞅着黑豹子家里的俩儿子都站在门口,也不敢再多看什么,赶紧低头忙自己的事了。 “近来日军两大师团似乎已有动作,战情急至——不提司令,就算是我……脾气也坏了很多。”付汗青神情凝重。 然而付辰听着,眼底多少有些困惑。 这付汗青倒真有点意思,就算是对着自己,也很少喊父亲父帅之类的称呼。 起初在南京的时候仿佛就这样了…… 原先没在意过这些细节,但现在想想,多少是有点奇怪的。 刚把目光转过去,付汗青就大跨步走到门口,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敲门,办公室的房门却被人拉开了。 紧接着就从里面冲出来两个人。 付辰对他俩有印象……若没记错的话? 他们其中一个是江省骑兵旅的旅长吴俊升;另一个,应该是109师的一个炮兵团长? 似乎姓邓。 明显是给骂得灰头土脸? 他俩看到付家兄弟甚至连打招呼都没想起来,灰溜溜就是吓跑了。 “谁在门外?” 就听自家老爹余怒未消的声音传来? 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付辰,心里也是突然打鼓了。 “父帅? 是我啊!”付辰赶紧大跨步走进门去? 就见付玉廷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大口大口的喝水——他知道哈尔滨最近补给紧张? 恐怕作为江省一把手的老爹,只怕也没茶叶可喝了。 不敢嬉皮笑脸的,付辰却从衣兜里拿出两罐茶叶来:“有人孝敬的,家赫可不敢喝这么好的茶叶? 赶紧来借花献佛了。” 先是低头看了看他手上这两个精美的茶罐? 付玉廷又是抬头瞅了瞅自己的小儿子——不仅晒黑了,也是瘦了许多,清俊的脸庞更多了几分军人独有的冷毅,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欣慰。 伸手接过这两罐茶叶? 付玉廷脸依旧发黑:“不是让你老老实实呆在海伦?又是乱跑什么!看看这到处都是一地鸡毛,来之前也不说来个电报!” “才刚因为这事挨了兄长一顿骂? 难不成父帅也要训我一顿么?”付辰见自己老爹面容稍稍纾解,赶紧说着,“海伦那边出了点问题,不然家赫也不会在这时候一头拱进哈尔滨了。” 不过付辰没打算当着蒋文辉说这些事,而是一个转身对顺子道:“叫他进来吧。”而后又对付玉廷道,“父帅,我给你带了个帮手来。” “怎么是你?”虽然和张海鹏接触的不多,不过到底都是东北军高层,每年开议会总会遇到,所以他和蒋文辉倒是熟识,“这不是张大麻子手下那个姓蒋的么!” 名字虽是记不清,但大体的姓氏付玉廷还是有数的。 “司令您这记性真是刚刚的,连我这种小喽啰都记得清清楚楚……”面对付玉廷,叛变然后被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这油皮偏偏就是有本事能化质问为马屁,而且还拍得很溜。 “张司令被付三爷正法了,卑职原本就不是很赞同张司令跟着小日本这事,只不过根基都在洮南实在也是没办法,现在正好有机会,我还是想跟着东北军干小日本子!” 这话说着他眼中竟然含了一抹泪光:“那些小鬼子不干好事,烧杀抢掠,欺负百姓,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只是碍于张司令的命令才强忍着。” 他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义正言辞,还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了张海鹏的身上。 “行了,打住!”别说付玉廷最讨厌马屁精的性子,再加上这混蛋本来是伪军中的将领,他心中的厌恶简直溢于言表。 “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就留在107师吧!汗青,你去安排一下,给他还有他的人安排个合适的位置。” 刻意将“合适”这个字眼着重说了,付汗青也不笨,立马上答应,他也明白,把蒋文辉安排在他手下也是为了让他能看着这个墙头草。 等安排好蒋文辉以后,父子三人再次聚到了司令部中,这时才谈正事的时候。 “汗青。”付玉廷先开口,“你记得把蒋文辉带来的人全部就地打散,不要让他们之前有所关联。” 第541章 撤番 “是,我明白了司令!”付汗青点头,郑重答应下来。 要知道,原先洮南的驻军差不多有三千多人,现在经过几场大战,洮南的原班人马差不多只剩两百多号人。 就算不是所谓的精英,也都是相当牛的老兵,断断不能让他们凑到一起,万一成为一个小团体,恐怕会威胁到军内的治安。 等安排完蒋文辉的事,付玉廷才看向付辰:“之前的报告我都看过了!家赫,干得不错……比我预期想的还要好。” 付辰赶紧说着:“我这也是跟父帅稍稍学了些本事,没给家里惹事都是好的了。” 付玉廷很少夸奖别人,这句“干的不错”已经是莫大的赞扬。 付辰谢过之后又道:“原仲琪并不是海伦最大的隐患,海伦的那些商贾才最心腹大患。” 说着,付辰又把海伦的事情和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一番话说完,办公室内陷入了安静之中,付玉廷思索了一阵才道:“你的想法不错,那位姓柳的商人,当年我也有所接触,没想到被人挤走了。莫云海当年也是大商贾了,是个不错的人选,你尽快去办吧。记得要干脆利索,都说无商不奸,那**商一个个很会见风使舵。” “我明白的父帅。”付辰得到了付玉廷的肯定,心中也更加坚定,“现在,海伦商会多少有点油盐不进的架势,以我看,玩硬的这招并不好使……既然他们要来软刀子,耍心眼,那么家赫也打算跟他们耍一耍心眼子了。” “嗯?” 眼看父亲跟哥哥都有些不解其意,付辰笑道:“若是父帅放心,那就把海伦的事情全权交给家赫来处理。” “放心是放心,只是你打算怎么办?”其实付玉廷后半句也没说完——就算不放心还能咋整,现在小鬼子两大师团正在推进,哈尔滨已是自顾不暇,海伦的事情好与坏也只能交给你了。 “这个嘛,家赫是想卖个关子!”付辰坏笑了两声? 又对老爹说道? “父帅,我就一个要求? 您手头有多少能使的现大洋? 统统都给我……另外,我还需要您在这张批文上面盖个章。” 说着? 让顺子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摸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来,双手捧给付玉廷:“这上面写了? 因为兵荒马乱的? 商人们做生意也是不容易,根据战时规定,经营权全部移交给付家处置。赔钱付家会补偿,如果赚了? 付家分文不取。” “啊!”别说付玉廷? 连他哥哥都懵了,“家赫,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打算做好人,这种时候支持这群贼奸商?” 付辰神秘地摇头一笑:“不,我可没这打算——我就想用这一纸文书? 把这些打算发国难财的狗日的全玩残!” 似乎是因为这坚定的话语,也或许是因为他清晰的目光? 付玉廷最终是呵呵笑了起来,从办公桌上拿起钢笔? 大手一挥在文书上落下大名,随后拿出了抽屉里的印章。 “司令!”付汗青没想到老爹会如此? 差点说出老三发疯? 怎么您也跟着闹了?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看着付玉廷啪地将名章盖了上去。 “家赫,海伦可就全权交给你了!”付玉廷又道,“容后回去的时候……去跟账房说,有多少银钱,你都拿走。”说着又批了个条子,抬手递了过去。 “海伦……咱们的大后方,可就交给你了!” 付辰万万没想到自己老爹居然如此干脆,想来对自己是异常的信任。男人之间并不需要多说什么,付辰马上立正敬礼道:“是,父帅!保证完成任务!” 对小儿子摆了摆手,付玉廷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今天正好家赫也在,我有件事要说。” 付辰和付汗青见付玉廷竟然这么严肃,明显是大事,于是两人也正襟危坐,等着付玉廷的下文。 付玉廷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少帅,已经撤销了东北所有正规军的番号,这事这一两天就会见报。” 付汗青对于这件事似乎早有耳闻,相比之下还算淡定。 可付辰却差点跳了起来:“什么!?撤编?为什么!” 在军队中,撤销番号多半是一种原因,就是这支部队全军覆没,连军旗都没能拿回去,这种情形是极其惨烈的。 或者是另外一种情况,就是整个部队发生了极其重大的错误,比如叛逃,重大违规等等……东北军历史上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状况。 要知道,一个有番号的部队,最少有一个团的兵力,一个团的人死亡,在哪里都是巨大的损失。 可现在他们的队伍还在,竟然就撤番,这不是等于把他们赶出军队?! 付玉廷见到付辰的表情,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继续道:“少帅这么做是有他的用意的,小日本是侵略,如果东北没有正规军和小日本打仗,国联就可以出面干预。” 他妈的,南京那位光头可能是老年痴呆了,少帅年纪轻轻也是这个病? 国联,他妈的,21世纪的联合国多半都是和稀泥的,现在还指望这个破国联给华夏来主持公道,你们是不是没睡醒啊? 火冒三丈的付辰脸都气白了:“指望国联?可能吗?” “有没有效,现在南京方面还是北平行营都打算这么做了。”付玉廷拧着眉头,他未尝不知道这国联压根没用,但事已至此……就算黑豹子也没什么话说。 木已成舟,现在多说无益。 付辰倒是冷静了许多:“但是父帅,这么一来东北就相当于孤军无援了。” 原本就艰难的战斗将更加艰难,因为华夏其他的部队,碍于国联和南京方面的施压不敢随意支援东北军,除非他们也下了被撤番的决心。 付玉廷摸出烟盒,先是抽了一根,然后隔空抛给小儿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鬼子来势汹汹,咱们节节败退,最后也只能这样了。” 看来是少帅那边已经支持不住战败的压力,才会选择相信南京的那位“盟哥哥”——这下可好了,整个江省部队让带沟里了。 付辰无奈。 虽然知道会这样,但是心理上总是觉得无法接受。不过看着付玉廷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想必这个江省的一把手心中更加难受。 第542章 义勇军 “父帅。” 付辰略是想了一想,旋即抬头说道,“就算被撤编,也不代表着整个江省,还有整个东北军要放弃抵抗!再说了父帅……” 说到这里,付辰突然半仰起脸冷笑起来:“呵呵,就算咱们从前没被撤编,可有南京方面,抑或北平行营那里得过什么好处,受过什么支援呢?” 付玉廷一怔。 他跟着大帅南征北战多年,早已习惯了“东北军”的名号,现在突然被撤编,甚至有种被掠夺了光环的感觉。 在听到风声的时候,就算是他黑豹子也彷徨了。 撤编,比当年东北易帜更让他失去了方向…… 可是小儿子的话,却像一颗惊雷,让惯性思维的他,突然间醒悟过来。 是啊,就算自己曾经打着东北军的名号,除了名正言顺,自己可曾有过什么实质性的支持吗? 从山海关到齐齐哈尔,一兵一卒,一枪一炮的支持都没有……这便不用提了,南京方面还以“调查”的名义,封了自己的洋房! 再说那位少帅,自己忠心耿耿一片丹心守土御疆,可他在锦州失守之后,直接带着几十万东北军跑回了山海关,龟缩在北平行营里不吭声。 起初还发个电报给予一下口头支持,现在呢? 之前齐齐哈尔苦战,连自家大哥张辅臣都连续向北平行营发电报,少帅都是连个屁都没放过! “父帅,说句不好听的,如此不靠谱的zheng府,如此不值得信任的上级,我们就算继续留在东北军,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看着付玉廷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付辰一脸坚定:“父帅,我看被撤了编,反而是好事……从前很多事情咱们还要看少帅的脸色,还要招呼南京方面的面子——现在,我们都不是东北军了,想干什么,还不都是我们自己的事?” “从前还是束手束脚,现在,还有困住咱们手脚的东西吗?”付玉廷突然大笑了几声,将手上的香烟狠狠丢在地上,“儿子们,江省抗日,打今儿起就是咱们付家说了算了!” 回望着父兄眼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付辰的心底越发多了几分神圣感,旋即说道:“父帅? 咱们既然不是什么正规军了,就不该在打着东北军的名头……依我看? 咱们的队伍起个新名字? 叫义勇军,父帅? 兄长,你们看怎么样?” 义勇军指的是自发或者被动的武装力量? 正适合现在的东北军用? 而且在后世少帅旗下的这只义勇军还是极其有名的。 后世那首家喻户晓的《义勇军进行》曲? 就是聂耳根据这只义勇军做原型的。 付玉廷也不是不理智的人,清楚这么郁闷下去没用,也清楚付辰是想替他排解,于是点了点头道:“家赫? 你的主意不错? 汗青你觉得呢?” 付汗青当然也不想看到自家父帅为这事忧虑,跟着宽慰:“若是国联肯出手干预,小鬼子必定要有所收敛,也是不错的决定。”然后又看向付辰? “我觉得家赫的建议不错,就叫义勇军吧。” 付辰见到付玉廷脸色有所缓和? 也终于放下心来继续道:“父帅,既然我们被撤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重新整编——人员的花名册咱们都是现成的,只是编制上来说,以前沿用的师团,旅团,是不能继续用了……” “嗯。”付玉廷点了点头道,“汗青,整编这事,最近交给你,还有你三叔去做。” “是,一切还是由谢参谋长做主就好,我也只是起个辅助作用。”付汗青立刻回答着,而后又道,“司令,我们正好可以借着这机会把蒋文辉的部队就地打散安排。” 付玉廷点头:“你们拿主意就好……只是一条,骑兵旅要妥帖处理。” “另外,这件事除了我们父子三人知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吗?”付辰把最担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没有,消息是北平行营那边放出来的,还没有正式通电,所以并没有把消息传出去。”付玉廷不知小儿子为何这么一问,“其实早还是晚,对于整个江省部队来说,命运都是差不多的。” 付辰摇头:“父帅,以家赫的浅见,一方面是应该告知三叔,另一方面,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知会其他的增援部队?我们已是提前知道了消息,对友军最起码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大战在即,内部是要齐心的。” 说着,他突然想到了历史上又一位有名的汉奸张景惠,此刻他应该还在哈尔滨。 于是拧了拧眉头道:“父帅,您也别怪儿子耳朵伸得长,我听说,小鬼子似乎拉拢了张景惠,打算拉拢守军和政界人士集体投靠日本!” “司令,家赫说的这事还真有,”付汗青如实汇报道,“之前他在云山饭店请了一些人,说了不少丧气话,什么其他两省都没有挡住日本人,可见对方是太厉害了。连少帅都撤回山海关,他们还打什么打?说什么不如合作,也许还能保住自己的地盘。” “我倒是想回回这个张景惠了。”付玉廷冷笑了一声,如此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不做大汉奸还真是可惜了。 “司令您不必跟这种人置气,”付汗青赶紧说着,“他这话说是说过,但正经应承的人还真一个都没有。军政双方怎能在大敌当前的状况下附逆?多是他一个人整出来的闹剧……他这如意算盘打空了,现在已是偷偷离开哈尔滨了。” “逃了?”付辰一拍大腿,“难不成就让他这么跑了去支援小日本子去?” 妈的,这老王八蛋可算得上是东北汉奸里头的扛把子了。历史上他公开投敌之后,在小日本子攻打下来哈尔滨之后做了所谓的“东省特别行政区长官”,后来又在伪满洲国做了满洲国务总理大臣。 据说这老东西在这“国务总理”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多年,算得上绝对的老油皮。首先他在东三省算得上有声望,可是不学无术又胸无大志,要说最牛的就是拍马屁。 当年在大帅手下就是唯命是从,跟着小鬼子以后,恐怕更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小鬼子自然喜欢这种伪政府的“总理”了。 第543章 火种 听说小鬼子在东三省横行霸道要啥给啥,张景惠连国务院办公楼门窗上的铜拉手都卸下来给日本人造子弹了。 妈的,还是慢了一步! 付辰有点冒鬼火,这要是早点过来,是不是就能在他出逃之前把这老王八蛋干死了? “他一个文官,走的时候就带了几个女眷,翻不起什么浪来。”付玉廷不以为然,“走了正好,省得在这里动摇军心。” 付辰有点急了,刚打算把事情经过和盘端出,却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最先听到的就是张辅臣的大嗓门,伴随着他的说话声,是数双皮靴的声音。 付玉廷拧眉,对大儿子使了个“去开门”的眼色,付汗青点头去开门,却没想到最先进门的不是张辅臣或者是谢韵卿,而是自家老爹的副手江永宁,而跟在他后面的是付玉廷的贴身警卫苏小石,一边想阻拦,一边高声说着:“你们闯什么闯?司令叫你们进来了吗?” “永宁!”见到是手下,付玉廷一下子变了脸,“是谁让你进来的!” “你别急着赶人!”紧随其后的是张辅臣,死死跟在他后面的是谢韵卿,“老二,北平行营给你来电报了是不是!小六子撤了我们的编!?” 得……这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出去呢,还真是有耳朵长的。 付辰不由得一阵无语,回望着这些怒火冲天的军官们——不光是张辅臣谢韵卿,哈尔滨留驻军的一大票旅团级以上的军官几乎都到了。 连刚才那两个挨了骂的家伙也怒气冲冲地杀回来了……这哪里像是要找司令来说事的,这劲头付辰分明是觉得像一群进城上访要工钱的农民工。 付玉廷拧了拧眉,还是将大概意思与众人说了。 虽说各人心理上都是接受了撤编的事实,但是就这么从正规军变成了地方自由组织的部队,很多人心理上还是很难接受。 “司令,容我说句不好听的。”谢韵卿最先冷着脸说道,“大道理的,咱们都懂……可是真的只是因为需要国联的支持,才玩这种撤编的小动作吗!?以我看,现在少帅是给日本人打怕了,恐怕已是给南京方面唬住了,打算把东三省舍出去,觉得让小鬼子们满足了就不会破山海关了吧!” 真不愧是黑龙江的参谋总长,谢韵卿的眼光的确是比所有人都长远。付辰冷厉地眯了眯眼睛,什么都没有说。 “如此一来,咱们真真儿就是孤军奋战了。”张辅臣拧眉。 一句话,说得众人眼神都黯淡了下去。 江桥抗战沿线连连溃败,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和小鬼子的军事实力相距悬殊。 除此之外,因为九一八以来日军的一路高歌猛进,增援部队除了正从日本本土源源不断地调入东三省,从朝鲜半岛也在涌入军队……哈尔滨沿线几乎已呈合围之势。 “部队已是被割据敌后……已不可能撤回关内。”谢韵卿抬眼凝望着沙盘,“后撤之后,除了海伦? 就是黑河……苏联不可能接收我们的部队——我们,退无可退!” 付玉廷半晌才说道:“那就打!大不了撤回海伦? 撤到黑河!” 众人听了? 一起将目光转向这位江省一把手。 短暂的战栗之后,付辰突然朗声说道:“愿我等将士? 同洒最后一滴热血于江省之土,松花江畔;为全三省百姓伸张正义? 为我华夏民族雪耻!为我中华军人立威严!上? 告慰我炎黄祖宗在天之灵;而下? 以解我东北人民沦亡之辱!” 如此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一席话,说得众人纷纷忍不住叫好起来。 始终瞪着付辰的张辅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个黑豹子,果然是一门忠烈!古有言? 生子当如孙仲谋? 我看这话该是改改了,生子,当如付家赫!” 这下可夸得付辰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大伯您过奖了。” “以我看,三爷还是尽快赶回海伦才是。”一直没说话的江永宁插口? “以如今敌我悬殊,只怕哈尔滨的防御艰难……我们的人手? 军马,补给等等都是不足。司令,您之前不是交代三爷和李天孝,尽快稳定后方,然后再全员增援的吗?” 付玉廷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家赫,文书这些你都拿到了,现在尽快返回海伦吧!” 这时候居然让我撤? 妈的,话是我说的,然后就让我一个人跑么?大家都冲锋陷阵啊…… 付辰瞪着眼,老半天还是不情不愿地说道:“好,我尽快返回。家赫安顿好海伦之后,会带独立团全员增援哈尔滨的!” 再没多废话,付汗青一路将他和顺子送出了指挥部。 “若非绝对必要,别从海伦过来了。”付汗青郑重其事地说着,“海伦离哈尔滨还有相当的距离,而且位置更加易守难攻,小鬼子暂时不会打那里的主意的。” “兄长,您是打算让家赫一个人苟且偷生么?”付辰斩钉截铁地说,“我做不到!您也别逼着我做!” 说完,拽上顺子转身就走,再也没打算回头。 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打算让他一个人偷偷活着;妈的,那还不够丢脸的! “少爷,大爷这也是担心您呢,我看,就是老老实实呆在海伦也没什么不好。”顺子小心翼翼地说着。 “呸,你少废话!”付辰横了对方一眼,又道,“再说了,那个该死的内奸还没找出来,让我就这么撤了,可能吗?” 完全搞不明白他这位小主人都打算搞什么幺蛾子,顺子一边驾驶,一边连喘气都变得细致了。 “嗯……”付辰挠了挠下巴,“出城,先去金家屯子!我有点事去安排。有日子也没见大柱子和俊宁了,也是要叙叙旧不是么?” 要知道金家屯子可是他的宝地,离哈尔滨虽然近,但藏于深山,小鬼子想要发现简直是千难万难——哈尔滨一旦有什么问题,金家屯子就是他“革命的火种”,现在不去看看,怎么能安心呢? 顺子听了,赶紧满口应下,然后开车直接往后山的金家屯子去了。 第544章 焕然一新的金家屯 距离上次来金家屯子,差不多是三个多月之前的事了。 之前付辰就说过此地是个风水宝地,树木遮挡等植被若非绝对必要不得乱采乱伐。 “我去,让他们把遮挡物保护好了,这帮子家伙连路边的树都不修理修理……这他妈能找到路吗?”看着越来越深的山野密林,付辰忍不住笑了。 “少爷,您这下头的人还真是够听话的,要不是之前跟老杜来过两回,我都要迷路了。”顺子也是嘿嘿一笑,“哎我说少爷,那些短腿的小鬼子要杀进山里,还不一直跌跟头啊!” 付辰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这小子倒颇有点慧根,居然一语中的未来抗日战争中的现实状况。 要知道,在东北算得上横行霸道的日军,一路攻破山海关南下,破北平占天津,整个华北平原说丢就丢……狂妄的小鬼子顿时就飘了,居然号称他们能够“三个月灭亡华夏”。 然后,他们就在太行山跌了大跟头…… 付辰知道,一方面,是国内军队在华北平原丢了之后开始空前绝后的团结一致;常年混战的军阀们摒弃前嫌坐下来共同抗日。 那位传奇人物,新桂派的大军阀白崇禧,在国难当头之际号称可出20万军队,200万壮丁。 一方面是国内空前绝后的团结;另一方面,就是华夏的地形实在过于复杂。 相比一马平川的松嫩平原,华北平原……太行山脉秦岭山脉环绕的黄土高原,地形及其复杂。 在太行山里,步坦协作是讲不通的;飞机?连个正经的标志性建筑物都没有,炸弹丢下去也许就只能炸个土坑。 至于大炮,后世以火力密集著称的上甘岭战役,把整个山头的平均海拔都降低了两米的程度,都没把坚韧的华夏军队怎么样——小鬼子就更不成了。 “未来,我们恐怕是要跟小鬼子斗智斗勇很多年了。”想到那凶残的关东军,付辰却又轻松不起来了。 “少爷您说怎么跟鬼子干,咱怎么干就是了,跟着您……咱没二话的!”顺子驾驶的当间回看了他一眼,“咱们不想那么多,跟着少爷就能吃香喝辣!” 付辰给他逗乐了,正要说句你这油嘴滑舌的,却听道路的尽头突然有人一声大喊:“站住!” 顺子给吓了一跳,抬脚就跨上刹车。这辆状态相当不错的车在这砂石路上发出难听的响声,究竟是停住了。 “妈的!”要不是他三少爷平日里习惯了无时不刻的戒备,只怕是要一头撞到车座了。 “我? 我这不是……” 顺子一阵紧张,以为是自家少爷生气了? 但刚是张嘴? 自家少爷却满脸怒气一跃下车,对着那一片密林大喊起来:“喂? 你们这几个在做什么?出来!” 就在付辰骂出声来的时候,对面的草丛里面? 突然传出愕然的声音来:“是……是三爷!天? 还真是三爷!” 说话间? 草丛里面跳出个年轻人来,手上挥舞着一把土喷子,满面兴奋地大喊大叫着:“弟兄们,快来看是三爷? 真是三爷回来了!” 付辰凝眸一瞧? 顿时想起对方的名字来:他叫山奎,金家屯子的猎户。 就在自己刚造访金家屯子的时候,他和几个猎户一块进山打猎,被黑瞎子伤了? 差点要了小命——在付辰的治疗下,他保住了一条命。 给他大喊大叫来的男人们一个个都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看到付辰都是一副极其开心的样子,上来就把他团团围住:“三爷,可把您给盼来了,怎么几个月了都不见您来呢?” 看到众人兴奋的目光,付辰不忍拂他们的热忱,先是笑道:“我最近是太忙了,没有过来……顺子,你去把车找个妥帖处藏起来!” “得嘞!”有点忐忑的顺子见少爷没生气,赶紧满口应下去停车。 一边问着众人还有屯子里的状况,一边由这些热情的民兵簇拥着进了屯子。 才刚过了第一道哨,山奎就兴奋地冲里头大喊柱子哥,三爷回来了什么的。 听到大喊的山民们都跟疯了一样蜂拥而出,立刻把付辰身边围得水泄不通,有的在说,三爷您可回来了;有的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三爷,您还是好精神啊…… 这热情洋溢的,让他立时在这寒冬腊月里感受到了许久都没有的温暖。 “乡亲们,你们太客气了!”付辰招招手道,“我就是回哈尔滨办点事,路过屯子过来看看……大家都忙活去吧!” “那不行,三爷这次来,一定要多住几日才是呢!”腿脚不是很好的金大娘也赶了过来,拉住付辰的手就不肯松开,“三爷要是走,就是看不起我这老婆子!” 人们热情洋溢地簇拥着他走近,一座颇似城墙,又极具现代化气息的院墙直逼眼前,宽厚的木制大门居然还打着钉,若是再配个红颜色,只怕跟故宫没什么两样了。 付辰笑了:这老杜跟白俊宁还真能搞,自己不过是提供了个图纸,他们就弄出这么副高墙大院出来——不提别的,海伦城的大门都没这个气派。 随意扫了一遍,城墙上还站着放哨的民兵,在看到付辰进城门之后,这些人再没忠于职守的心了,哗啦一下全跑下来了。 被群众们这样欢迎,付辰第一次有了飘飘然的感觉。 “大柱子和小宁呢?”赶紧收了收这种醉心的感觉,付辰发问着。 山奎一听,呲溜一下往后面跑,边跑边喊:“我给您叫去!”这家伙,连蹦带跳的差点在半截枯木上绊倒。 不多会儿,金大柱和白俊宁跑过来了。 他俩都是灰头土脸,但看着付辰还是满脸喜色地跑上来:“三爷,过来也不吭个气呢,咱们也好杀猪宰羊欢迎您啊!” 付辰摆手一笑:“这话说多了,我可嫌麻烦了。走,我过来是有事跟你们两个谈……对了,你们这几个家伙别跟这儿当靶子了,赶紧去站岗吧!” 言罢,把众人遣散,然后带着金大柱和杜长龙快步往屯子里走去。 “走,回家!”金大柱见付辰已收起笑容,脸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赶紧带着他往自家走去。 第545章 商议大事 金大娘见儿子领着三爷往自家去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大娘,您可别忙活了,随便给弄点热汤热水的就行了。”付辰拉开门对着带着儿媳妇忙里忙外的金大娘喊了句,转而进门对金大柱道,“炕上坐,我有些话交代。” 金大柱和白俊宁见他面容凝重,赶紧跟上来——东北的热炕头也是茶几和会客厅,来人盘腿往上一坐,在炉灶上烧点热汤热水的,话匣子便就开了。 付辰的山西老家也这样,所以也就惯了。 “屯子搞得相当不错,我这四下看过了,家家户户的石屋也是翻修过的吧……”付辰开门见山就说,“屯子后面的泉眼和小溪疏通了么?” 这事是付辰前往齐齐哈尔之前与金大柱提及的。他赶紧汇报道:“嗯。照着您的意思,先挖了改道的沟渠,然后用洋灰抹底,现在水流大了一倍,全村用水已不成问题了。” 说着,把村里另外一些建设的事情也都说了。 北平药厂基地来的王二雷种地是把好手,在他的建议下,后山一大片空地被开发出来,然后四面的树经过砍伐,修整,光照也不是什么问题……小溪的水也引流过去,到了夏天满足全村人的吃喝是没问题的。 还有付辰之前让平整出来的另外一块空地,也照着他的吩咐,建了个现代化的温室;里面用的塑料布,都是付辰让杜长龙通过身在上海的杜爷买的——这年头可是相当稀罕的洋玩意。 “三爷,里头生了火,居然真的热起来了,二雷说,种夏天的菜估计不成,但养一些大白菜,白萝卜,山药蛋之类不怕冷的菜没什么问题的。”白俊宁赶紧接过话茬说,“您要不要过去瞅瞅?” 和他的想法完全没错,他的温室果然顺利用起来了——在这物资极其紧缺,华夏很多人都在挨个的年代,他们有吃有喝,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猪栏鸡舍什么的也是做起来了吧?”付辰搓了搓下巴,“粪水沟一定要做好。二雷应该也懂,这些生粪都是上好的肥料啊!” “嗯,三爷您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白俊宁赶紧点头又道,“大家都感激着三爷呢,给咱们修房子建温室,让大家大冬天都有吃有喝。” 付辰笑了笑,摆手道:“先别急着高兴,哎……咱们的苦日子,怕是要开始了。” 两人同时一怔? 抬头吃吃地望着他们的三爷,而后顺子赶紧起身给他们添热水? 付辰叹了口气? 端起杯子喝了两口热水,继续往下说:“这金家屯? 说白了就跟个桃花源差不多……你们久在山里怕是不知道外头的状况!小鬼子不断地往齐齐哈尔沿线屯兵,只怕说话就照着哈尔滨来了。” 这些日子? 就算他们没怎么出山里? 但也是听说了日军一路烧杀掳掠的暴行? 脾气火爆的金大柱腾地就直起身来,瞪圆了眼睛:“三爷,小日本子居然又朝哈尔滨来了?这,这……他们都要了奉天和吉林还不够? 又要了齐齐哈尔……现在又盯上哈尔滨了?” “是啊? 这什么时候是个够啊!”白俊宁也是焦急地说,“那照这意思,他们是要把东三省全都占了才甘心么?” 付辰摇头笑了笑:“东三省?小宁,你是太小看鬼子们的胃口了……他们要的是全华夏!不? 我还是说的太小了,他们甚至想染指整个亚洲。” 他说“亚洲”? 对于这两个农民来说是个相当陌生的概念——但是提及整个华夏,他们还是彻彻底底的惊到了。 “他们……居然,居然要的这么多!” 两人的眼睛充满了惊愕,付辰攥紧了拳头,想起了自己曾经在21世纪看过的一个电影,满面凝重地说着:“小鬼子不论从军事力量,还是军费消耗,还是他们的国家实力,都远远超过了我们……华夏地大物博,活像一块即将掉入豺狼口中的肥肉,他们早就眼馋了几百年!如果我们都像那几十万逃回关内的东北军一样不反抗,那么,就会亡国,灭种!” 又是深吸了一口气,付辰继续说着:“我知道,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远远不能跟小鬼子抗衡,但打不过就不打了吗?兄弟们,你们愿意咱们的家给日本人烧,咱们亲人给小鬼子杀,咱们好好的黑土地给这些小短腿占了,然后咱们的后代也叽里咕噜说他们的鬼话吗?” “三爷!”两人异口同声,“咱打!就是给小鬼子干死,咱们也得拉几个鬼子兵垫背的!” “你俩有这份心去抗争,比什么都重要……”付辰示意两人先别激动,“但小鬼子太厉害,咱们不能硬拼——小鬼子两大师团已是兵临城下,不光是兵比我们多,大炮,飞机,武器装备,逗比我们先进太多……哈尔滨孤立无援,少帅还撤了我们这些还留在东北的抗日军队的编!如此状况,只怕哈尔滨连一个星期都守不住。”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根本不知道,山外面的情况已是恶化到了这种程度。 “守不住是一说,但守不守又是另外一说。”付辰抬眼,意味深长地望着两人,“我之所以把金家屯子修整成现下这个规模,就是为了应对部队被打散的状况……屯子会进驻军队,从现在开始,东北军黑豹子不存在了。我们,是东北义勇军!” “未来,除了生存,我们还要继续跟小鬼子抗争!” 包括顺子在内,他们的眼中清晰可见了神圣之感。在国难临头之时,总得有人站出来做些什么。 “三爷,什么都别说了,您只管吩咐就是。”金大柱把胸脯拍得山响。 “好,那既然是兄弟,那我就把丑话说出来了。”付辰深吸了口气,“咱们的战士,热情是有的,当然,也都个个是汉子……但要跟小鬼子干,光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方才顺子开着车拉我进屯子,我们两人并没有发现掩藏在林子里的哨兵——可是他们呢,反而是多此一举对我们的汽车大喊大叫。想想看,若是小鬼子,岂不是一通三八大盖扫射,把弟兄们全打死了?” 第546章 视察 “这……” 听到这话,金大柱不由得一阵忐忑。 看着他的表情,付辰心里也是明白的。 付辰目前打仗,用的都是正规军,包括冯若英等人,都是从正儿八经的军队出来的,甚至就是凤鸣山的那些胡子,战斗力都不容小觑。 如果手下只有这么一群毫无战斗素养的山民,游击战还打个屁。 付辰眼珠转了转:“所以,咱们得尽快操习起来……我会很快给你们整几个教官过来。” “三爷,您不来亲自教我们吗?”白俊宁撩起眼皮,小心地看着付辰,“咱就怕咱笨,来个教官给气跑了。” “哈哈,这话可说的,可就有点小看自己了!”付辰本想说妄自菲薄的,但考虑着假如说这个词,他们大概是听不懂的。于是又嘱咐了几句最近要注意的,而后带着两人起身在屯子里转转。 “三爷,给您炖了鸡,等下就出锅了,您不吃一点吗?”金大娘见付辰带着儿子和小宁出门,以为他是要走。 “大娘您就别忙活了,我转转就要回海伦了,今儿晚上就要回去的。”可又见了老人家眼中的失望,又是说道,“大娘给做了好吃的,那等会儿我和顺子吃了再走!” “这就是了,您可千万别客气。” 赶紧回了两句话,和金大柱白俊宁出门。 屯子里的石屋已是全部改造了出来。除了一些必要的设施,类似牛棚磨房什么的都已是拆除,改造成新房。 牛棚,磨房,已是集体搬迁到最西南,也是水源的下方向去。 增加了不少旱厕,学堂,会议室等颇具现代意义的设施——这些未来都用得上的。 “不错!”付辰越看越满意,“顾先生去了苏联采购机器,不然这学堂什么的都能用得上了……还有,屯子里不要继续再用各家自己的马桶了。” 他是军医,在利用现代的概念改造大家的卫生习惯,预防各种传染病,特别是血吸虫。 “知道了三爷……不过咱多少有点不习惯呢!”白俊宁在通县做过工,也多少知道些城市的习惯,他倒是能带着大家改掉一些不好的风俗习惯。 “怎么没瞅着二雷?”付辰还想让他领着转转菜地和猪圈。 “领着大家出去了,”金大柱回答着,“二雷说是越来越冷了,晚上没太阳的时候,弄点厚草席子把温室盖住。” “嘿,他这倒是无师自通,我还真打算跟他说这事了!”付辰笑了? “看来这小子种地打粮还真是一把好手。” 说着,由两人带着直奔温室? 按照他提供的图纸? 背阴的那一面是墙,另一头是透明的厚塑料布……看上去和他小时候在村里见过的那种简易蔬菜棚没什么两样。 但就是这种抹了泥的简易蔬菜棚? 就能在这寒冬腊月给屯子里的人提供新鲜蔬菜……在这个年代,是不可想象的。 以往东北人会在菜窖囤积大量的蔬菜? 要不就是泡菜酸菜囤上……可这些哪有新鲜蔬菜好吃? 付辰越看越满意? 挑了门帘进去——大太阳直射的情况下? 还生了炉火的蔬菜棚内部暖洋洋的,身上裹着皮货的付辰甚至觉得有些热了。 到底是蔬菜大棚,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潮气,塑料布下面都是水汽? 不时有大颗大颗的水往下滴。 付辰眼看着四四方方的地垄之间? 都是绿油油的大白菜……这东西产量高,而且要比很多蔬菜耐寒,更适合在这里广泛种植;除了大白菜之外就是土豆白萝卜之类的。 “真好,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了!”付辰由衷地赞美? 然后在大棚里继续走走看看。 不光是蔬菜,还有大量的囤积粮……大棚里还有一溜鸡架和兔子笼? 看来不光是蔬菜问题解决了,连肉蛋的问题这也是解决了。 “干得好!”付辰回身,“屯子里的各方面条件都完善得差不多了……连我都看不出有什么错漏了。大家干的都不错!” 说着,付辰从实验室里拿出一些现大洋交给白俊宁,“之前我跟老杜说过,世面上有多少粮食,都一律买了来,钱不够找我再拿,他怎么也没说呢?” “三爷,咱们粮食囤了不少了,就算遇上连年绝收,怕是三五年都吃不完了。”白俊宁赶紧解释,“所以杜哥才没有继续去买粮回来。” “照这状况,很快日子就要艰难起来。”付辰又是叮嘱道,“这里头的银元,除了大家的军饷之外,全部买粮食,有多少就囤多少!” 他知道,战局越来越坏;逐步推进的战火会让这原本肥沃的土地失耕失产,换谁也不可能有心情在兵荒马乱的时候种庄稼……一落千丈的粮食产量只会让物价飞涨。 而且,在伪满洲国成立之后,小鬼子还派发了所谓的“良民证”,凭证也只能买到很差的糙米。 所以现在继续囤积粮食太重要了。 两人不知付辰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是三爷就是三爷,应该总是有道理的。 说话间金大娘居然从家里一路赶过来了,嘴里叨念着菜肉什么的都做好了,等下再不吃要凉了不好吃了。 老人家如此热情,付辰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回身叫上两人往回走。 一大锅鸡肉,还有红烧鱼,狍子肉,红烧肉,贴玉米饼子,还有大白菜酱汤……远远比她说的“便饭”要丰富。 “大娘您这太客气了!”顺子一脸惊喜地说着。 “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金大柱招呼大家,“三爷快来炕上坐!” 说着又给火炕加了一把火,屋里很快热了起来,很快熏得他们的脸都在蒸蒸发热。 今儿还要赶回海伦去,付辰婉拒了金大柱喝两杯的提议,然后吃菜吃肉——他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浓墨重彩的东北菜,没有大白菜烧肉酱汤,他还不习惯了。 很快吃得浑身冒汗,顺子一脸满足地看着付辰——怕是都不想走了。 其实付辰自己也不想走,毕竟跟自己家也差不多的地方了……突然离开,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做,不是浪费时间长情的时候了。面对屯子里众人的送别,付辰说着:“过两天我和顺子再回来看大家,都是去忙活吧!” 第547章 遭遇埋伏 众人依依惜别,一路把付辰和顺子送上了车才是告别。 就算没有喝酒,付辰多少也是有点微醺之意,而且东北的天黑的早,这会子天色也是有些晚了。 倦意渐渐上来,付辰直接钻进实验室就美美地睡了一觉,而后见食困上来的顺子打了个哈欠,对着他说了句:“顺子,我来开着,你先迷上一会儿回回神。” 顺子一听这话赶紧说道:“少爷,我不困!哪儿有让主子开车,下人休息的道理?” “什么下不下人的,咱都是义勇军战士,革命战友!”付辰大度地笑了笑,“快路边停车吧,要不少爷我坐着你这好奇连天的车,也是不放心——万一你他妈的栽沟里我跟谁说理去?” 听到这话,顺子也是红了脸,便也不再推辞了。 然而…… 就是这个换位置的决定,让这一路而来忠心陪伴的少年,跟自家的主子就此天人两隔。 天色越黑,就算是付辰能够完全胜任飞行员的视力,在这种时候也是眯着眼睛小心地驾驶。 而且来的时候,付辰就是注意到,山里的植被过多茂密,造成了现在的驾驶困难。 是应该听金大娘的话,留宿一晚再走的。付辰的心里,隐隐是有点后悔了。 然而脑子里刚出现了这个念头,他便有了种异常不安的感觉……这感觉,甚至让他有了种莫名的恐惧感。 头皮阵阵发麻的付辰刚腾出驾驶汽车的一只手,打算把勃朗宁摸出来,就见远处一道诡异的闪光! 常年的征战,让他顿时意识到那是枪支膛口的闪光,付辰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一脚刹车想要偏移原先的行驶路线——这是作为军人的常识,因为子弹是不会拐弯的,足够快的话,行驶中的车辆是可能躲开子弹的。 然而,付辰还是慢了半拍,射出的那枚子弹照着侧窗打进——别说他的这辆古旧老爷车,就是这个年代大总统的车也不可能有防弹车窗。 随着一声刺耳到让付辰惊恐的玻璃脆响,随后整个窗子就彻底爆裂开来,还在睡觉的顺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整颗脑袋就被子弹命中。 简直像是被安装了炸药似得,血肉迸裂开来炸了付辰满身满脸。 热血的温度瞬间让他彻底震怒? 他知道——自己永远的失去了顺子。 几乎在同时? 另一枚子弹接踵而至……但因为付辰驾驶中的偏转,这枚要命的子弹射偏了? 崩在前机盖上打出一串火花,就此消失了。 “妈的!” 几乎气炸了肺的付辰一脚跨上刹车? 然后故意撞上路边一棵树? 侧身翻滚入路边的植被当中。 以这样的方式? 来混淆对方枪手的思维,让他们怀疑,“三爷”和“驾驶者”皆被命中,失控的车撞上了路边。 然而? 攻击却并没有停止? 接连又是几颗子弹射来,摆明了是打算把子弹一口气全部打光,付辰手上死死握着勃朗宁调整着呼吸。 就算黄昏的天色还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付辰除了刚才捕捉到了膛口的闪光? 也完全捕捉不到枪手的位置。 妈的! 付辰扫了一眼被命中发动机,已是开始冒烟的汽车? 付辰甚至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喷火! 这怎么回事? 他妈的自己就是来基地转转,怎么就有人来偷袭他? 而且,刚才那个位置,分明是瞄准他平常坐的位置去了的——如果今天不是鬼使神差跟顺子换了位置,恐怕现在被打爆了头的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付辰悲伤之余,又是浑身发抖。 顺子……就这么代他死了! 可现在不是痛苦的时候,以小鬼子的狡诈,刚才车撞树之后还在不断地开枪——说明他们必然有怀疑车上还有幸存者。 随着一声刺耳到让付辰惊恐的玻璃脆响,随后整个窗子就彻底爆裂开来,还在睡觉的顺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整颗脑袋就被子弹命中。简直像是被安装了炸药似得,血肉迸裂开来炸了付辰满身满脸。 热血的温度瞬间让他彻底震怒,他知道——自己永远的失去了顺子。 几乎在同时,另一枚子弹接踵而至……但因为付辰驾驶中的偏转,这枚要命的子弹射偏了,崩在前机盖上打出一串火花,就此消失了。 “妈的!” 几乎气炸了肺的付辰一脚跨上刹车,然后故意撞上路边一棵树,侧身翻滚入路边的植被当中。 以这样的方式,来混淆对方枪手的思维,让他们怀疑,“三爷”和“驾驶者”皆被命中,失控的车撞上了路边。 然而,攻击却并没有停止,接连又是几颗子弹射来,摆明了是打算把子弹一口气全部打光,付辰手上死死握着勃朗宁调整着呼吸。 就算黄昏的天色还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付辰除了刚才捕捉到了膛口的闪光,也完全捕捉不到枪手的位置。 妈的! 付辰扫了一眼被命中发动机,已是开始冒烟的汽车,付辰甚至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喷火! 这怎么回事? 他妈的自己就是来基地转转,怎么就有人来偷袭他? 而且,刚才那个位置,分明是瞄准他平常坐的位置去了的——如果今天不是鬼使神差跟顺子换了位置,恐怕现在被打爆了头的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付辰悲伤之余,又是浑身发抖。 顺子……就这么代他死了! 可现在不是痛苦的时候,以小鬼子的狡诈,刚才车撞树之后还在不断地开枪——说明他们必然有怀疑车上还有幸存者。 随着一声刺耳到让付辰惊恐的玻璃脆响,随后整个窗子就彻底爆裂开来,还在睡觉的顺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整颗脑袋就被子弹命中。简直像是被安装了炸药似得,血肉迸裂开来炸了付辰满身满脸。热血的温度瞬间让他彻底震怒,他知道——自己永远的失去了顺子。 几乎在同时,另一枚子弹接踵而至……但因为付辰驾驶中的偏转,这枚要命的子弹射偏了,崩在前机盖上打出一串火花,就此消失了。 “妈的!” 几乎气炸了肺的付辰一脚跨上刹车,然后故意撞上路边一棵树,侧身翻滚入路边的植被当中。 以这样的方式,来混淆对方枪手的思维,让他们怀疑,“三爷”和“驾驶者”皆被命中,失控的车撞上了路边。 然而,攻击却并没有停止,接连又是几颗子弹射来,摆明了是打算把子弹一口气全部打光,付辰手上死死握着勃朗宁调整着呼吸。 就算黄昏的天色还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付辰除了刚才捕捉到了膛口的闪光,也完全捕捉不到枪手的位置。 妈的! 付辰扫了一眼被命中发动机,已是开始冒烟的汽车,付辰甚至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喷火! 这怎么回事? 他妈的自己就是来基地转转,怎么就有人来偷袭他? 而且,刚才那个位置,分明是瞄准他平常坐的位置去了的——如果今天不是鬼使神差跟顺子换了位置,恐怕现在被打爆了头的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付辰悲伤之余,又是浑身发抖。 顺子……就这么代他死了! 可现在不是痛苦得时候,以小鬼子的狡诈,刚才车撞树之后还在不断地开枪——说明他们必然有怀疑车上还有幸存者。 第548章 活捉 分明是一通准头极差的乱射,用个现代术语描述就是个人体描边画家。 居然准头这么水,看来这小子并不是刚才射杀顺子的家伙。 眼底骤然多了异样,付辰萌生了活捉这小子回去审问的的心思。 冷笑,旋即从实验室摸出自己研制的信号弹,对着头顶就打了一颗。 如果数分钟之前,他们使用的是加装了某种消声装置的步枪,但付辰的勃朗宁和这混蛋的王八盒子是不一样的,极大的枪响在这近乎于死寂密林之中无异于扔下几个重磅炸弹。 付辰知道,自己白天那一番说话,必然会让金大柱他们警醒,然后会派出更多巡视的哨兵……而他们的枪声,必然会引起哨兵的注意。 而打信号弹,就是告诉他们自己的位置。 “好一个帝国勇士,难不成就是要靠这种偷袭的方式来攻击吗?” 心底细数着枪声,付辰猜出对方止歇开枪的时候,显然是打光了弹匣。 他并没有急着攻击,首先是竖起耳朵听着对方的脚步——在确认对方并没有逃走后,继续用日语嗤之以鼻:“好一个打日本帝国的勇士,做事好似乌龟一般!我这个华夏人还真是佩服啊佩服!” “畜生!你这行事卑劣的zhi那猪,有什么资格跟帝国还有帝国的勇士们相提并论?” 对方果然被他激怒了,开始不断骂出脏话来……付辰一方面听着他的谩骂,心底却一寒。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原先攻击齐齐哈尔的日本师团是仙台师团和广岛师团——这两个地方的人,口音他还是熟悉的。 而且,作战之时听到的呜哩哇啦,也基本都是这里的口音。 然而对面这小子,似乎……并不是这两个地方的人。 当然,听他们刚才的对话,这小子属于特高课,不过也可以完全说明,经过东北军一枪没打的逃走……还有江桥沿线乃至齐齐哈尔的几场胜仗,日本恐怕已开始把作战方针转为全军入侵了。 哈尔滨这仗的形势,远比齐齐哈尔那仗严峻的多! “那么,既然都自称勇士,阁下是否有兴趣与我来一场一对一的比武?”付辰继续用挑唆的声音说着,一面把野田林志的那把佐官的武士刀拿了出来,偷偷伸手出去在空中随便比划了几下。 一阵沉默。 对方不说话,付辰反而有些紧张——倒不至于怕了小鬼子,他是怕对方溜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没听到遁走的脚步声。偷偷探头过去……那个隐藏在松树后的身影还在。 “阴险狡诈的zhi那猪,我拒绝接受你的挑战!”大约是经过一番详实的考虑,对方还是拒绝了付辰的挑战。 这小子没被击毙,居然还连杀他两个战友;不仅如此? 还放了一颗这奇奇怪怪的东西…… 谁知道这zhi那猪有多少卑劣的手段? 然而就在他破口大骂的时候,付辰突然从藏身之处一跃而出? 照着他射出了一枚麻醉针! 这东西? 一般是用来对付大象犀牛之类的大型动物的——而且付辰还利用这时代能找到的化学试剂,一定程度上缩短了麻醉剂的生效时间。 原本需要30秒? 现在缩减为10秒左右即可生效。 就听松树后面有个重物轰然倒地的声响,付辰并没有急着现行过去? 而是双手握着勃朗宁手枪? 指着横到在地的那团“人影”? 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 和黑龙会还有什么狗屁日莲宗相比,特高课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谁知道有多少花招,还是小心应付为妙。 就是之前那个野田林志? 都差点把他们害了。 待再靠得近了些? 付辰听到了极其响亮的呼噜声,这才放心地径直走了上去。 男人侧倒在地已是昏了过去;付辰抬脚在他后心踹了两下,确定他彻底失去知觉后,从实验室拿出麻绳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粗重地喘息着? 付辰接连检查过被他击毙的两人,确定是死亡之后? 付辰疯了似的跑向自己的汽车。 “顺子……” 声音几乎是更咽了,付辰浑身发抖地拉开车门。 几乎半个脑袋都被子弹打碎的尸身随着车门的拉开,重重跌入付辰的怀里。 “顺子!”甚至还能隐约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付辰几乎痛得说不出话来,尽管是竭力控制了,他还是痛苦地低吼出声。 “三爷!” “是三爷吗!?” 不知过了多久,金大柱和白俊宁带着人慌乱地跑了来。 三爷刚离开没多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要不是他本事大,真是给小鬼子杀了,他们的脸往哪儿放? 脸都没了,还活着干什么?死了也没脸啊! “三爷……”打着灯笼跑过来的金大柱气喘吁吁,白气在这严寒的深夜,在他的胡须上面形成了犹如雾凇般白霜,整张脸更是冻得好似带血的萝卜似的。 但即便如此狼狈,在看到冒烟的汽车和蜷在地上的付辰,他们依旧和疯了似的扑上来,声音都变了调:“您您这是怎么了……啊!” 这才看到付辰怀中的顺子惨状,向来以胆大豪放著称的金大柱也是退了两步;而他紧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居然看到那满身的血污和不可名状的组织之后,居然……吐了。 “三爷……”金大柱一脸惊慌。 倏然回脸,付辰眼底充满了仇恨:“小鬼子!又是这些可恶的小鬼子!” “小鬼子?” 人们相顾骇然,就算听过无数次“小鬼子”的事迹,但这还是他们亲身见到鬼子的袭击……而且还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缓缓放下顺子的尸身,付辰才是满面怒气地起身,对着金大柱几乎是低吼着:“他妈的小鬼子,附近肯定还有他们的人等着接应,咱得把他们一窝端了!” “是!”自家三爷已是如此震怒,金大柱哪儿敢怠慢,赶忙立正。 随后付辰一个利落的转身,指着地上两具小鬼子尸身还有那个被他击昏得,又是下令道:“都带回去,那个活的给我踏踏实实地看好,别让他寻了短……现在,跟我回去叫弟兄们!咱杀狗,吃肉!” 第549章 去宰日本猪 车已被完全打坏了,在一路步行回山寨的途中,包括付辰在内所有人都是雅雀无声;人们铁青着脸不说话,却不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 就在山里,还算他们的地盘……三爷就能遇上袭击!而且可恶的小鬼子还把三爷的贴身小厮杀了! “我们,去的太迟了!”事情发生的时候,白俊宁留守屯子并没有跟来,金大柱满脸难过地说着,“顺子已经……” 付辰狠狠瞪了一眼,几步跨上场子中间一块大石头上,近乎于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弟兄们,他小鬼子实在欺人太甚!几乎已是骑到人头上来拉shi了!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弟兄们,现在都听我的,回去带上各自的武器,咱们宰日本猪去!” “是!” 不提付辰的话如此振奋人心,就是光看着金大柱他们抬回来的顺子的尸体,也足够引爆他们心底的愤怒。 当初这大柱子就是他老爹手下的一个团长收编的。虽然只是发了军装,给了个预备役的番号,但他们手上是有几杆枪的。 战斗素养这些虽远远不如凤鸣山的胡子,黑豹子家族的号召力也是可以的。 当下各自回家,拿武器的拿武器,抄家伙的抄家伙——人们将厚重的皮货裹在身上,然后飞速地跟在付辰身后,杀出了金家屯子。 以小鬼子的狡诈,他们不可能集体出动,必定会在城外留一到两个接应的人员。 一旦这些先行部队没有在约定好的时间返回,他们第一时间就选择撤退。 别想着特高课这些人在蒙受失败的时候会容忍下去,这些报复心理极强的小鬼子,行事作风反而更像是回缩洞中的毒蛇——在撤离之后,会选择第一时间像上级汇报,到时候不仅会引来更多的攻击,而且他们基地的位置也会暴露。 他们付出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仅要付诸东流,从哈尔滨撤下来的部队,也会失去居所。 绝不能让金家屯子的位置暴露,否则损失就不止是死几个战友了! 这样的事情付辰怎能允许它发生! “柱子,是不是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车辆?”一边慢跑着,付辰一边低声询问。 “回三爷的,这大青山方圆几十里地,山野极深,到处是松树和怪石……咱这地儿叫井儿沟,连上咱走的这条路,还有两条山路可走。”金大柱认真地回答着。 井儿沟? 我就说第一次来这地方的时候,就觉得这里的地形十分眼熟。 井尔沟曾是大青山抗日司令部及骑兵三团驻地,后来遍布抗联阵地;到了建国后,这些阵地都成了革命遗迹,还专门建了大青山革命烈士陵园。 付辰这样想着,又对金大柱问道:“那么? 可以走汽车的山路,是不是只有这一条?” “是啊三爷!”金大柱点头? “另外那两条山路? 就是常进山里的猎户和参客都时常迷路。若不是采药打猎,就是为了抄近道才走那两条道的。” 如此说来? 小鬼子走那两条路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一旦走那里,迷路倒是小事;刺杀自己成功之后总要撤离? 这么远的路途他们要撤离难不成用大腿跑吗? 付辰双眼微眯了眯? 很快带着人跑过山梁? 天色是彻底黑了下来。 抬腕看表,不过才晚上六点多。 虽然叫人准备了灯笼火把,付辰却没有让他们点,而是用一盏手电筒走在最前面引路。 随着道路越来越宽? 视野也很快变好了。 民国时期并不像现代有各种人工光照? 这年代的人们习惯了借用月光星光看路:惨白的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就已经够他们看清前路了。 “三爷,您看!” 金大柱突然指着前方道路的尽头——就见半山腰的山路上,有两个若影若现的星星点点。 不出意外的是? 这红色的星点,应该是燃烧的香烟。 按理说? 值守的特高课们,应该不可能抽烟的,这种原则性错误,很容易被人顶上。 呵呵,看来等待途中也不怎么舒服啊,还是要靠烟来扛着…… 付辰凝眸,第一时间熄灭了手上的电筒,然后对着跟在后面的弟兄打了个“别动”的手势! 所有人一块停了脚步,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跑,很少有人跟付辰似得能有充沛的精力,都一个个气喘如牛的。 “嘘!” 付辰回脸身后噤声,然后小声对金大柱道:“柱子,叫两个弟兄跟我摸过去,能活捉了最好;若是把他们给惊了,你带人前后一堵,土喷子给我往死里招呼就是!” “三爷,这事儿还用得着您么?”金大柱咧嘴一笑,“别的不行,绑两个人回来还不简单的。” “别轻敌,小鬼子没那么好对付的!”付辰按住他,不过见他眼底兴奋异常,摇头一笑道,“罢了,我跟你一块去。” “山奎,二牛,你俩过来!”回头招呼两个弟兄,金大柱小声吩咐了几句,又对身后的弟兄们道,“三爷的话刚才都听到了,若要是惊了这俩家伙,你们就前后两头堵,把这俩王八蛋干死就是了!” 得到肯定的回应,四人猫腰小心地摸了上去。 然而,就在付辰靠近的时候,脸色却突然变了。 如若是小鬼子,怎么似乎听到两人交谈语言,怎么好像是中文? 对着金大柱使了个眼色,后者则是带着两个兄弟直接就摸了上去! 就听一阵乱叫,这两个在抽烟的家伙就被顺利活捉了。 “干什么!” “从哪儿来的……居然敢抓爷爷们!” 两人一阵愤怒地大叫着,然而在看到从草丛里走出的人是付辰时,他俩同时愣神,然后不说话了。 “看来,两位和平军是认识我付家赫啊!”付辰扫了一眼他俩的装束,露出了笑容。 土黄色的军服与那些侵略者无二,但他们身上的军服不仅是夏装,而且歪歪斜斜得十分不合身——这对于最注重军容仪表的关东军们是不可容忍的。 真要是师团里的人穿这样的军服到处招摇,别说师团长脸上无光,随便来个什么小班长的直接就毙了。 所以,都不用他们开口,付辰马上就知道这俩家伙是伪军。 第550章 审问叛徒 “您……您是付三爷!”其中一个噗通就跪下了,对着付辰几乎已是快哭了,“您真是我爷爷!咱们跟着小鬼子,也都是那张老头的馊点子,就是混口饭吃啊!” 这人哇一下就哭出了声,号称自己不过是混口饭吃,可从来没想着坑人害人啊! 果然就是个软蛋,付辰还没怎么问他,这货就嗷嗷哭出了声。紧接着简直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了。 这小子叫林双安,跟他一伙儿的姓郭,诨名铁头。 俩人的确是伪军,而且他们属于原吉林长春团长边双峰;现在小鬼子全面推进,他们这些投向过去的伪军自然少不得打头阵,于是一直跟着前往黑龙江驻扎。 不等付辰问他们的驻扎地点,他便乖乖说了,他们现在驻地在大庆,甚至把自己有多少人都说了。 “你说的张老头子是谁?”付辰让周围的弟兄把枪先放下,免得走了火打死这个还算乖觉的俘虏,“他大名叫什么,现在属于什么职位?” “这我知道!”郭铁头一下子喊叫起来,“我听我们团长说,我们开拔到前沿,都是那个张老头的主意!我听人说,他叫张景惠!” 果然是张景惠! 付辰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这老东西动作倒是真的快,前几日还在哈尔滨,稍不注意逃走了就算了,居然一路跑去大庆去了! 心里大概盘算了一下哈尔滨到大庆的距离,再到齐齐哈尔的距离,付辰心里越是发毛起来。 看来跟历史上差不多,到2月的时候,小鬼子就要来哈尔滨了…… “你们两个,现在在这里是做什么?”付辰撸了撸袖子,却是明知故问起来,“大晚上的,这大青山如此寒冷,看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侦察兵,来这儿做什么?” 听到这话,林宝安多少有点尴尬地看了看身旁的郭铁头却不敢说话了。 “他妈的不说是吧?山奎,带俩兄弟给我扒光了绑在树上等野狗来吃!”付辰马上吓唬道。 “别别别……三爷您这就,就先说不管咱们说了啥,都不能枪毙咱们才行啊!” “少废话,你们现在不说,老子更要枪毙你们!”付辰故作一脸震怒,提起手上的勃朗宁对准了林宝安的脑袋,“说!” 果然是个软蛋,吓得当时就趴在地上说道:“咱说咱说!这回跟着那些小日本来山里,是因为三爷您呐!小鬼子说,他们得了您在这大青山的信儿,所以让咱们两个当向导,然后一块来的!小日本子进山逮您去了? 您这福大命大的没被逮着,就把咱两个垫背的当个屁放了吧!” “小鬼子一共几个人?” “三个? 三个!”郭铁头生怕付辰一枪毙了林宝安再捎带上他? 赶紧一五一十地回答着,“就是让我们哥俩跟这儿等着……” 看来情况跟他想得差不多——只不过这货小鬼子是不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点? 居然三人同时出击,只撂了俩伪军在这儿等着? “你们几个? 不会是从大庆一路跑来大青山的吧?”付辰摸了摸下巴——对上时间明显也不对? 才不过短短几个小时? 特高课就能派人出来追杀他们;如若不是哈尔滨附近,就是在这大青山附近。 对方的回答果然佐证了付辰的想法,特高课已是渗透到了哈尔滨的近郊! “行了,问得也差不多了? ”付辰对着金大柱眨了眨眼睛? “咱有什么规矩来着?逮着叛徒,向来不是扒光绑树上么?” 听到付辰这话,这俩日伪军脸都吓白了,这不是开玩笑么? 虽然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这几日入了夜都能把人冻成冰棍条子! 要是扒光了绑在树上…… 还没有来得及争辩? 金大柱也是立马装腔作势地吓唬道:“是咧三爷!不过您家司令不是向来最恨叛徒的吗?没有拉出去点天灯,您这已算是宽厚的了!” “你这倒是提醒到我了!”付辰一脸笑容地说着,“这小鬼子步步紧逼,倒是应该带回去几个杀鸡儆猴一番,点个天灯什么的吓唬一下城里那些打算当叛徒当逃兵的家伙!那咱就先不扒衣服了,还是带回哈尔滨吧哈哈哈哈!” 俩人这下彻底崩溃了,刚还说要把他俩冻人肉冰棍,现在又是要点天灯了…… “三爷,您可不能这样啊!”郭铁头都喊叫起来了,“咱们可是该说的都说了,还要拿小的回去点天灯吗?” 林宝安浑身发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半天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三爷……饶命啊!” 刚说完,付辰对着金大柱道:“把这个姓林的先扒了……”手下们一拥而上把他扒了个赤条条的,然而没等他冷得发抖,付辰拔出藏在马靴里的匕首,结果了他的小命。 郭铁头跌身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付辰却并没有杀这郭铁头,而是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插回马靴中,从山奎手里接过林宝安的伪军服,直接套在了身上。 “算你运气好。”付辰系扣子的途中拍了拍这位“铁头”,冷笑,“还是你这林兄弟的衣裳比较合身,不然肯定弄死你了。” ………… 特高课都摸到了哈尔滨的近郊,付辰哪里敢耽搁? 他让金大柱带上那个日本活口,跟自己一道挤上汽车,随后先行开往哈尔滨。 到门口的时候,要不是认得付辰,差点把他当伪军抓了;付辰下车后交代军官带着金大柱,和这个活口小日本鬼子交给自家兄长,然后就近给哈尔滨指挥部打了电话,问老爹要了一个排的骑兵策应。 随后,付辰命令这郭铁头带着他去找特高课的据点——看这架势,分明是预备着把对方一锅端了。 恐惧付辰一直比在自己腰上的匕首,郭铁头不敢怠慢,赶紧开车往西南的方向去了。 “明明是东北老爷们,他妈的非要做走狗。”一直坐在副座上的付辰冷冰冰地对郭铁头道,“听你这响当当的名字,老爹估计是想让你当个硬汉子吧?” 第551章 全灭营地 没等这郭铁头回话,付辰继续说着:“你呢,他妈的不要脸的非要做狗汉奸!” 郭铁头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可他老半天才是说着:“三爷,您这话说的,好像咱们这当兵的好像能选似得——要不是当官的看着好处了先投降,咱们怎么愿意担这千古骂名呢?” “听你这说话,似乎是读过书?”付辰听他居然说得出千古骂名这样的话,显然肚子里有点墨水。 而且这小子居然会开车,明显是有点来头。 “读过一年私塾,就是后来让大帅强霸了地去,再是没念过了。家里……还有个瞎了眼的老娘。”长叹了口气声,郭铁头就没再说什么了。 他说的也是实情。 要说混蛋,还真是长官们更加混蛋些。 下头的人哪儿有资格自己做主? 别的不敢说,他所知道的平民百姓来当兵,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那么既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跟着我付家赫怎么样?”付辰回头看他,“漂亮话我不会说……以后每个月给你三块大洋……不,四块吧,就冲你这孝顺老娘的心思,多给你发一块!” 郭铁头大惊,若不是驾驶着汽车,只怕马上就转过脸来了。 “你不信啊?”付辰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四枚大洋直接塞进他的军服口袋,“以后每月初一发钱……这是这个月的。” “三爷,您……” “不瞒你说,这些狗日的小日本子,打死了一直给我开车的兄弟……这正好缺个人儿给我开车。”付辰慢悠悠地掏出烟盒点上,“就冲你这孝心,三爷我用你了。” 用不用的还不是在他一句话? 现在稳住他,一锅能端了附近的特高课据点才是真的……而且这小子会开车,明显在东北军的时候,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付辰双眼微眯,对方果然在拿了钱之后千恩万谢着。 临近的时候,郭铁头小心地汇报给付辰,而后仔细告诉付辰……这些小鬼子跟正经的关东军不太一样。 他们身上穿得都是平民的衣服,还带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玩意,郭铁头完全不认识。 这倒是常见,这些鬼子间谍除了在正经场合,很少穿军装,都是化身农民,科学家,甚至是乞丐……在东三省活动? 到处打听消息。 不,不单单是东三省? 连内地也有他们的身影。 也不光是做间谍活动? 他们甚至还在内地继续策反果党官员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还有个姓汪的卖国贼? 建了个什么狗屁亲日政权。 “我想,一定是小鬼子乔装打扮的东西吧。”付辰龇牙笑了? “这还有多远?” “三爷? 差不多半里地。”郭铁头小心地回答着。 示意他继续往前开? 付辰很快就看到了一片小树林——虽然看不到帐篷抑或营火,但他完全看得出来,这里是最好的宿营地了。 “什么人!” 就在车子刚靠近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个小鬼子的声音传来。 付辰暗惊! 若不是对方发声? 他甚至都没发现鬼子的这道暗哨。 妈的? 要不是这辆车悬挂着那操蛋的旭日旗,只怕暗哨上的鬼子已对他们射击了。 哨兵穿着地道的羔羊皮袄子,要不是手提着一把三八大盖,付辰还真以为这是个东北庄稼汉。 “太君? 是我郭铁头啊。”嘿嘿笑着凑上去,郭铁头掏出下车前付辰给准备的上好卷言敬上去。 哨兵脸上虽是有些倨傲? 但看着郭铁头手上的香烟还是乐了,没接他的烟,反而一整包都抢了过去。 “成田,快过来抽根烟呐!”回转过身,哨兵把暗哨位上的同伴也叫了过来。 本土的补给还没上来,就算是特高课,平常能抽到报纸卷烟丝也是不错了……郭铁头手上这可是上好的东北香烟,可不是人人都能抽到的;有好东西,当然应该想着点战友了。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回来了?” 先是用中文问了一句,然后另一个打扮得更像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当然烤烟的味道也让他沉醉,嘴里一边骂着zhi那国真是这世界上最糟糕的国家,米也没有他们的好吃,水一喝就拉肚子什么的,然后开始继续盘问郭铁头出什么事了…… 明暗两哨的鬼子都冒出来了,付辰哪儿有功夫跟他们废话? 趁郭铁头回话的工夫,一人一刀就结果了他们的小命。 容后从后腰抽出手电筒,对着身后的埋伏打了个“前进”的灯语——不肖三分钟,一群手拿刺刀砍刀的东北军弟兄就摸了过来。 “就在这林子里。”付辰用最低的声音说着,“摸进去,能活捉的活捉!” 带头的排长点头,立刻领着几人飞扑了进去。 凌乱的听见一两声枪响,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排长带人扑进去的时候,他们都睡得呼呼的。 另外只抓到三个小鬼子——不过这收获也算不得小了。 “不亏不亏……”付辰兴奋地搓了搓手,“这带回去总有那么几个软蛋,把前后经过都交代了!” 听到付辰的说话,又看到他身上穿着“和平军”的军服,有个小鬼子呜哩哇啦地就开始骂。 便宜都已是占到了,他哪儿有工夫跟鬼叫的小日本子斗嘴?回身让郭铁头开车回哈尔滨,根本就没心思多搭理他们。 “三爷……您这也太厉害了!”郭铁头一边开车,一边由衷地佩服着,“一出手就能抓到这么多!” “马屁别急着拍。”付辰撇了撇嘴道,“你那瞎眼的老娘在哪儿,不妨一块接哈尔滨去……想想看,你和那林宝安是你们那位姓边的团长派来的吧?这里的营地被偷袭,他早晚会知道;一旦知道了,你那老娘还有好日子可过么?” 顿时哑然,郭铁头急了:“三爷!您,您可得帮我想想法子啊,我娘不在萨尔图,而是让我媳妇带着,去了齐齐哈尔!” 其实付辰说这话来,是试探这小子。 毕竟前有野田林志以李明志的身份埋伏在自己身边,这小子会开车,而且听他刚才油腔滑调哄小鬼子得样子,怕是有点来头的——他生怕又是个乔装的小日本子,于是用这种方式试探起来。 第552章 三个俘虏 看他这满面焦急的样子,分明不是装出来的,付辰放心了。 先是把小鬼子的营地扫了一遍,几乎是把能装能带的都往自己实验室里装,而后才对他说道:“你也别着急,你看这群小鬼子虽然带了电台什么的,但咱这攻击如此迅速,他们传出受袭消息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据我所知,特高课的主要任务就是间谍行动和刺杀,长期都不回军中也是常有的事……所以等小鬼子们发现这伙人失踪,恐怕得好多天以后了——这期间我派几个人乔装一番,让你们去去齐齐哈尔把老娘媳妇接出来,又有何难呢?” 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哪儿有功夫派人去救他老娘? 而且现在比救他老娘更重要的是,赶快把这些俘虏带回去细细审问一番才是。 很快回到哈尔滨,罗明宇早就在城门楼下面等待。 看见付辰一行人回来,他急匆匆地迎上来:“三少爷,您这也太冒风险了!怎么样,没遇上大规模的小鬼子吧?” 他是江永宁的副手,比自己也就大个四五岁,都是打闹玩笑了多年的,一直以罗哥相称。 “罗哥,这点小事用不着挂心!”付辰摆手笑了笑,转身朝着身后一比:“看,这都是战利品!” 排长带头先是敬了个礼,而后押着奄奄一息的俘虏们往城里走——回来的路上他们用中文不停地骂脏话。 付辰也没打他们,也没骂他们,不过就是把这三个家伙身上的皮袄子毛衣裤什么的全都扒了扔实验室去,然后叫人扔到马上一路赶回哈尔滨。 付辰知道,小鬼子胯间那玩意叫兜裆布,稍微壮实点的,连大p股都遮不住,更不要提有什么保暖作用了。 仨人又是被丢在军马上由骑兵们带着狂奔回城,刚开始还在大喊大叫什么卑鄙无耻之类的,然后受了冻开始辱骂付辰和黑豹子家族…… 但随着时间推进,这三个小鬼子声音越来越低,很快别说叫骂了,连动都动不了了。 开玩笑,入了夜之后的东三省,别说冻死个把个人,就是冻死头牛都不成问题。 “你们几个,带回去给父帅审问一番!”付辰对着排长他们的背影大喊了一嗓门,然后满面震怒地说着,“罗哥? 兄长呢?” 罗明宇一愣:“你的人不是送回来一个小日本子吗?这会儿大哥正跟司令在一块审问的。” “是么?”付辰颔首,“那就麻烦罗哥带我去。” 罗明宇见他表情如此愤怒? 也不敢多问什么? 赶紧带着他往司令部去。 没费什么工夫他俩就进了审讯室,果然跟现代很多电视剧里渲染的那样? 给煤烟熏黑的墙壁到处挂满了铁链钢鞭竹签等等“发明”。 屋里充斥着一股血腥的诡异味道,显然是对面那个浑身是血的“那团物体”来的。 基本上已是被打得不成人形? 付辰已是很难分辨对面那人的相貌了——显然他的义勇军弟兄们对他进行了十分“善良”的待遇。 不过在这种两国仇视交战的时候? 想要有个合理的方式宣泄愤怒? 恐怕不是很容易。 想到后来小鬼子在华夏大地上犯下的罪行,付辰甚至还有点不解恨;不过现在他急匆匆地赶过来,却并不是为了看这小日本子的惨状的。 “家赫?” 手上正夹着一根烟的付汗青看到他,起身对正要把冷水泼到小日本身上的手下做了个“停”的手势? 起身道:“不回去休息? 跑来这里做什么?” 没说话,先是偏头看了看付汗青的手下,又对身后的罗明宇道:“罗哥,我和兄长有些话想说。” 一怔? 付汗青对审讯室里的手下摆手:“都去外面守着。” “是!” 包括罗明宇在内,所有人一块立正敬礼。 “家赫? 到底什么事?” 自家兄长刚问,付辰便异常不爽地说着:“兄长,那个内奸……你们铁定是没有抓到吧?” 付汗青摇头:“谈何容易?大战在即,总归是不想惊动更多无关的人,避免寒了将士们的心。” “可这内奸,着实伤害也太大了!”付辰一阵脸白,“我今儿是打算回海伦去的……可不止为何,这内奸居然能忖度出我在后山的领地!妈的,差一点就见不着兄长了!” 说着,把从离开哈尔滨,到做客金家屯子,然后在山里遇上袭击,因为和顺子换了车上位置,所以保住了一条小命等等事情统统与付汗青说了。 “什么!小日本居然在山里埋伏你了!?” 这下,付汗青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老半天,他才是缓缓说道:“家赫,若不是今日你与我提起,我竟不知你在大青山里还有个领地!若我没记错,金家屯子的话,是早年江叔手下有个姓高的团长整编的……” 付辰听了,目光顿时变得凌厉:“兄长,你快告诉我,那个姓高的是谁,在哪儿?” “这回齐齐哈尔保卫战,高团长战死了啊!”付汗青拧眉,又将目光转向那奄奄一息的小日本,“该问的,都是问了——这小子叫铃木清水,属于日本的特务组织特高课。他们在接到命令之后,前往井儿沟去偷袭你。只是传出命令的是谁,又是什么人对他们下达的命令,这小子似乎等级太低了,一概不知。”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没问出来?”付辰恶狠狠地将目光转过去。其实对付汗青的话有七八分信了——只是他多少有点不甘心,好不容易抓到活口,居然没问出什么。 “不是还带回来三个俘虏吗?”付汗青拧眉道,“接下来,就是挨个问问便是。只是这个内奸……” “我怀疑是江家。” 付辰突然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家兄长。 回望着他震惊的目光,付辰又是重复了一遍:“是的,我怀疑……是江永宁!” “家赫!”若几分钟前付汗青是震惊加担忧,那么现在,就完完全全只剩下无限的震惊了! “胡说什么,江家怎么可能!” 第553章 准备拆除 “不可能?”付辰突然笑了,“那么兄长,请你解释解释,这一路过来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真的,从一开始,我并不想怀疑是江永宁——可现在呢?这一桩桩一件件,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是谁把我的驻地透露给日本人的,还有我去炸白城机场,是谁走漏的消息?还有,深山里有我的营地,除了景泽我没带别人过去——当然,景泽我不怀疑,但是他老爹我可就要多问几句了!” 其实,在白城机场被包围的时候,付辰就怀疑过江永宁和谢韵卿。 但是后世有关的记录,谢韵卿是个响当当的抗日汉子,本庄繁亲自给他拍过电报,让他归降,他都二话不说,直接拒绝——另外就是张辅臣知道; 但如果张辅臣是个投降派,那么他就不可能冒着风险再从锦州跑齐齐哈尔支援去! 剩下的人,也就只剩下付汗青和江永宁知道偷袭白城机场的事……总不会是兄长把他给卖了吧! “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可能的!”付汗青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仔细想想看,如果真的是江叔叔出卖了咱们,明宇会拼死护着独立团么?还有那次,景澜景泽都是玩了命的护着你……这不可能!” “兄长!”付辰听得越发怒火冲天,堂堂东北军的师长,居然如此圣母!他妈的,你圣母,小鬼子可不圣母!东北军的投降派还少了吗,那么多的伪军,不是他妈的小日本子来了之后临时下的崽吧! “话已至此,如果兄长您不信……那我也必须提醒到。”付辰斩钉截铁地说着,“不光如此,我会派我手下最精明强干的侦查连长日夜不停的死死跟着他,我不会允许他继续出卖弟兄们!” 付汗青似是给他的目光惊了,不由退了半步。 “是的,我的侦查连长。”付辰眯了眯眼睛。 来之前,他就曾向徐海水暗下了一道命令,就是由丁春喜带着运粮队在交接之后立刻返回;而他,要挑选几个兄弟留在哈尔滨明察暗访,特别是对他怀疑的几个人,要日夜不停地盯着。 “目前为止,我想我那几个弟兄还没查到什么消息。”付辰回望着越发震惊的兄长,不紧不慢地往下说着,“他们带着电台,也带着我的手书——一旦查出什么消息,电报回传海伦是肯定的? 而且也会第一时间带着我的手书去见父帅!哥,你舍不得办的事情? 我会替你去办好!这一切? 都是为了咱们黑豹子好!” 付汗青不认识似的回望自己的弟弟——若不是后颈清晰可见的豹子飞翼纹身,他甚至要怀疑他的弟弟被人掉包了。 “娘说的对啊……”付汗青最终是苦笑了两声? “你这坏小子,迟早有一天闯出大事啊!不过也好? 我看哈尔滨? 也真不一定守得住的。” “守不守得住? 都要守。” 不光是地盘的问题,关键是这一路高歌猛进的日军,在黑豹子面前跌了跟头,国内对他们付家给予厚望。 从前东北军征兵算不得什么容易事? 现在但凡是征兵告示打出去? 别的地方不说,就海伦和哈尔滨,要不了两三天的工夫就能征满。 不光如此,还有大量的财物捐赠过来——虽然不是什么弹药补给? 但看得出来人们的抗日情绪日益暴涨。 付辰并不指望着单单靠他们付家,或者是单靠东北的义勇军团体就能撵走小日本子? 抗战算得上刚刚开始,他们就是唤醒民智的那一把熊熊的火焰! “兄长,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说着,就提出自己在井儿沟的那个基地需要教官;另外,据他推测,小日本应该在二月左右,就会进攻哈尔滨,以他们现在的实力,也就最多坚守一个星期,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开始拆除城内的重要设施——类似于什么棉麻厂,兵工厂,药厂之类的重要器械,然后往井儿沟的基地转移。 “这事太大了,我得跟父帅商量。”付汗青托腮思忖几秒钟,又道,“不过父帅也有这样的心思,他早就打算留足口粮,然后把哈尔滨重要的东西都转到海伦去。” “小鬼子知道咱们黑豹子的老家在海伦,迟早站稳了脚跟回来收拾海伦的。”付辰轻声说道,“所以,我近来在海伦不过是赚钱,也没大面积的搞工事……我在凤鸣山又修了兵营,到时可以跟哈尔滨的这处遥相呼应。” 付汗青笑了出来:“都说你是什么纨绔子弟,我看着这称号该是改改了——上了个黄埔,现在成小诸葛了!” “兄长别急着夸,我现在正是头疼海伦的那几个贼奸商,”付辰转而又道,“父帅那边,就要靠你尽快斡旋,咱们能搬走的,尽快都搬走……另外,不要在相信江永宁了!” 付汗青没说话,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兄长……”付辰轻轻地叹了口气,“顺子,不在了。他跟了我这么多年,到头来,我却忙得给他办个体面身后事的工夫都没有。灵还停在金家屯子,大柱子现在是我的手下,回头他会找到你的——我想托你厚葬了他。” 说完,付辰又是叹了口气:“我想尽快返回海伦,把该处置的事情,都处置了——给咱们弟兄准备一个安安稳稳的大后方。” “嗯,”付汗青点了点头,“我会让海旺去办这事,放心吧,妥妥帖帖的。还有你说的要教官这些的事,我一并都会交给海旺去办,山里得状况我也会让他先行探查,看看缺点什么,咱们也早点置办起来才是。” 如果最初跟他们如此建议,必然连理都不会理……现在战局接连给付辰言中,而且他的眼光比他父帅还要更远,大家也就越发信任他了。 虽说还算不得什么说一不二的人物,但现在身为兄长的付汗青,已是对他的合理化意见言听计从。 只是…… 江永宁他始终不愿意怀疑。 不过没事,留在哈尔滨暗处的徐海水,一定会把他的狐狸尾巴揪出来的。 付辰回脸看了看那团血人,半晌才说道:“兄长,剩下那三个家伙,就交给你了。我这便返回海伦去了!” 第554章 回到海伦 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弟弟,几个月以来,他是真正长大了……看来还真是脱离了家族的庇佑之后,开始学会长大了。 付辰看着兄长的目光,心底也是愈发感动——这场席卷整个华夏的战争,已经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而他们作为军人,唯有守土御敌,为国而战! “兄长,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付辰张开双臂给付汗青一个拥抱,“等小鬼子打哈尔滨注意的时候,我会带着独立团来增援的!” 付汗青也是用力回抱过他:“独立团也是新生力量,咱们黑豹子,也是得保存些实力的。好了,我会让海旺亲自带人把你送回去的,然后他们就留在金家屯子了。” 经过齐齐哈尔沿线的战事,连热血的兄长,多少也添了些保存实力的念头。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付辰一面拿起大氅披在身上,一面对兄长继续说道,“我就不与父帅告辞了,趁着天色还早尽快返回海伦去。” 时间已是深夜三点多钟,兄长的副手路海旺早就在等待了。 不知何时又赶过来一场雪,给劲风吹着打在脸上非常疼。 登上战马之前,付辰先是钻进实验室喝了些热汤热水,然后跟在路海旺之后飞也似的出城,照着海伦的方向去。 狂奔了整整一夜加一个白天,几乎在付辰觉得身子都完全冻结在了马匹上的时候,他们赶回了海伦。 还没进城,竟是遇到了丁春喜的骑兵们,每匹战马都打着响鼻,白气把马匹的毛都冻得发白了。 “三爷!”看到付辰,丁春喜把缰绳交给身旁的副官二子,快步流星地走过来,“还正打算去团部给您汇报,任务已是圆满完成了!” “老丁,任务完成的不错……你带着二子先行去团部。”说着,带着路海旺还有他的骑兵们直奔海伦城南的涮肉居,捡好的贵的给大家上。 “三爷,您不必多客气。”路海旺再三推辞着,“来之前大哥都吩咐过了,让我照着您的吩咐来就是。” 付辰先是让掌柜的给大家上就上菜,才是说着:“不管办啥事总得让大家伙吃饱了啊!天气这么冷,总归是让弟兄们跟着我跑了一夜,吃点涮肉喝点酒也是应该的。” “就是? 三爷这么说才是爽利人。” 几个弟兄争抢着吃肉喝酒,路海旺虽然不觉得理所当然? 却也没再推辞他的好意? 而是让大家喝一点暖暖身子就好,千万别喝醉了。 “等下让店家给大家多装点酒? 留着路上喝。” 和蒙族一样,东北人好酒也是出了名的。况且又是这么冷的天气? 不来点酒还真是顶不住的。 “要是连吃带拿的? 咱们也就太不成话了。”路海旺赶紧说着? “三爷,咱可没这规矩……” “让弟兄们吃着,海哥,我跟你有些话要说。” 说着? 起身让掌柜的将里屋的雅间开了? 跟着路海旺一道进了门。 时间耽误不得,于是他长话短说,先是拿出一份提前准备好的地图,还有一份给白俊宁的书信:“海哥? 这是进山的地图……井儿沟地形复杂,能走马匹的也就这一条路。” 快速给他讲清路线? 而后又将手上的书信递给他,“本该是我带着你去山里见过各位弟兄,但现在海伦的事情让我分身乏术……你拿着这封信找到白俊宁和大柱子,他们两个自会听你的。” 然后将训练金家屯子那些预备役的事一一与路海旺说了,并又说道:“这件事非常重要,以后都是咱们义勇军的有生力量。” 随着一声“撤编”的令下,东北军的时代是彻底过去了;再没有增援部队的情况,任何一个可能站出来抗日的都是可以团结的,更别说本身就是他们东北军的作战力量了。 “是,三爷!”路海旺马上立正敬礼,而后又道,“您放心,师座已是细细嘱咐过了,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好,兄长都吩咐过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付辰从实验室里拿出些现大洋,也不等路海旺推辞就一把塞给了他,“先别急着推辞——这些除了弟兄们的军饷外,总有些想不到的东西,海哥你拿着钱去买就是。” 其实路海旺心里清楚,付辰这就是给他“特别经费”——完全的打算就是让他好好做事。 也就没再推辞,路海旺把付辰给的现大洋都收好,然后跟在他后面一块出了门,坐下来继续喝酒聊天。 待众人酒足饭饱,差不多已是接近深夜的时候了,付辰就近给众人安排了客店休息,自己则是反身回家去了。 雪是越下越大,很快把整个海伦都变成了一片白——这年头跟21世纪不一样,到了晚上,特别是冬天的晚上,人们都是早早睡觉了。 付辰牵着自己的军马刚拐上自家宅子的街道,丁春喜,江景泽,还有好些弟兄打着灯笼在等候。 看到他回来,江景泽最先跑了上来:“家赫兄!本来想去客店找你的,就怕耽误你们喝酒,也没敢找你……这不才在这里死等?” 见他脸都给冻得铁青,付辰很是感动:“我这么大个人,哪里出什么事的?走走,咱回家。” 说着一行人也是并肩无言地回宅子去,回来之前付汗青已是给海伦这边发了电报,顺子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了。 江景泽尤其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他心里是最清楚顺子在三少心中的位置的。 这小厮,是付辰奶娘的儿子,比他大一岁,从小也是一块长大。 后来家赫兄是成天惹是生非,顺子经常给他打掩护,帮他的忙做事,也是他,帮着三少出主意去考黄埔——这一路过来,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 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是内奸做得。”付辰撩起眼皮,出神地望着江景泽。 从白城机场回来之后,付辰就一直怀疑他的父亲就是那个苦苦寻找的内奸。 现在看着一脸担忧的他,付辰心里是百感交集,生生是为难了。 第555章 收拾商会 “没事。”付辰终究是叹了口气道,“景泽,顺子的家人似乎在黑河,你想办法去安顿一下……能接到凤鸣山,就去接过来的吧。” 江景泽赶紧说道:“是,明天我就派人去安排!” “不,你还是亲自跑一趟吧!”付辰打断了他的话。接顺子的家人是一方面,付辰还是想把这个直肠子的兄弟,短时间之内支出海伦是真的。 把众人遣散之后,付辰借着一点酒劲回屋 不管是否满意少帅和南京方便的作为,付辰耳都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各种办法稳固海伦这个大后方。 他没有在哈尔滨多逗留,连夜就回了海伦,不过在回去的路上却遇到了徐海水的运粮队。 见到一行人虽然多少都受了些伤,可是全都平安无事,心也放了下去,交代他们送完粮食马上返回之后,就带着顺子先回去了。 付辰的动手很快,在回到海伦的第二天就命人在城中张贴告示。 告示的内容很简单,大体意思就是,为了挽救海伦市集的低迷情况,更好的帮助商人们度过难关,特地开设关口收购商人们手中的皮子、山货,之类的货物。 收购方式,先付三成的货款,剩下的等来年春天,市集恢复正常的时候再付款。 这个告示一出,整个海伦和周边都轰动了,不管是那些上山打猎的猎人,还是采集山货的农民,亦或是那些收了山货的商人,都觉得付辰这个做法恐怕是疯了,这个时节收货完全不可能马上出手。 要知道山珍、皮子、药材的保存是极其讲究的,稍微不注意出点漏水、虫蛀的事情的话收到的货物就完全不能用了,钱也等于打了水漂。 就算付三爷有渠道运出去,可如今大雪封山的时节,运输成本可定就要高了,运到北平天津那些城市中也不一定卖的出去。 因为当地商人肯定会有囤积货物,也不可能高价收购付辰的货。 所以说付辰这个行为完全是——不懂门道的富二代纨绔,在糟蹋家里的钱。 其中最高兴的要属原石良了,他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看着管家拿回来的的告示道:“看到没?初生牛犊,就是没见识,这应该是慌了阵脚了? 这种赔钱买卖也敢做,恐怕东北军的军费都要被他赔进去了。” “还是老爷有先见之明。”管家一边伺候原石良水烟? 一边谄媚地笑道? “这姓付的小子只有些小聪明小伎俩,要是真说做买卖还是老爷厉害? 不过他现在只付三成,是不是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原石良却满不在乎地摇头晃脑? “就算现在只付三成? 未来不也要结清货款的? 难道赫赫有名的黑豹子家族还能赖账不成?就算是付辰不要脸,大家也不相信江省一把手付玉廷能不要脸。” “是是是,老爷说的没错。”管家急忙点头,跟着盘算了一番? “保存货物的人力和物力都不容小觑? 这么一来原本的五分利,就要去掉了两分了,剩下的三分也要看明年山货的出产量,要是老天不帮他? 他能全赔进去!” “呵呵……这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场,还想和老子斗?等这姓付的把钱赔光? 灰溜溜地滚出海伦,这海伦还不是我的天下?”原石良把水烟抽的“咕噜咕噜”作响,接着又吩咐管家,“你去联系下林先生,就说他的条件我答应了。” “是,老爷。我这就去亲自去。”管家恭敬回答,接着急忙出门。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抽水烟的声音…… …… 要说付辰的告示让几家欢喜,就有几家愁,最先坐不住的还是江景泽,就算他是当兵的,可是幼年时候在姥爷家呆过。 江南夏家可是闽浙一代的大商贾,做的虽是瓷器、茶叶和丝绸之类的生意,可是生意之道却是相同的。 所以江景泽对于做生意还是懂的一二的。 他第一时间拿着告示找到了付辰,彼时付辰正在书房整理货册,准备第二日开始营业。 “家赫,你莫不是疯了?”他也没顾得上敲门直接闯了进来,看着付辰道,“你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吧?我知道你斗不过原石良,心里着急,可你也不能乱来!这明显是亏本的买卖。” 付辰听着江景泽的话,倒是没有插嘴,等对方说完才笑眯眯地指着炉子上的茶水:“新得的君山银针,你不是喜欢吗?快喝吧。” “家赫,你不要胡闹了,快把告示撤掉,现在还来得及。”江景泽见到付辰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顿时更着急了,抓着手中的告示道,“我知道你药厂赚钱,可是未来不是还要盖基地,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然而,江景泽话音刚落,付辰还没回答,外面又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就见莫云海和袁家两位兄弟,不顾顺子的阻拦也冲了进来。 口中所说的话和江景泽如出一辙。 “家赫,就算着急,咱们还是能从长计议的,犯不着亏本。” “是啊,三爷,这个时节收货,光保存的就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我知道三爷手下人多,可都是些当兵的,山货皮子都娇气玩意,尤其是皮子,稍微保存不当就没法卖了。” “对啊,三爷,这事真要三思!” 付辰看着满书房急的团团转的人,脸上笑意却丝毫为减,他先是招呼了顺子过来倒茶,接着笑道:“景泽,莫先生,两位袁先生,你们莫急,这事是我和父帅商量过的,资金也是父帅给的。” 说着话,他还把付玉廷亲自签名盖章的文件拿了出来,放在莫云海等人面前。 “这……” 书房中顿时陷入了安静,面对付玉廷的决定,不管是莫云海还是袁氏兄弟都不敢直接质疑——毕竟付玉廷是江省一把手,不像面对付辰这个年轻后生。 最终还是莫云海开口小心地道:“付司令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进了?” 他可不敢直接问付玉延是不是疯了——虽然在座的各位心中是这么想得。 付辰却神神秘秘地笑了笑:“莫先生就放心吧,家赫自有办法,我保证不出三个月,就让姓原的服服帖帖的滚出海伦!” 第556章 你是来搅局的? “是,是!三爷您说的都有道理……可总要跟咱们讲一讲,您这告示发出去了,该怎么收货呢?” 看着他俩手足无措的样子,付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要说做生意,两位可是我的前辈啊!怎么连带收货都不会了吗?” 袁文升说话还留着点余地,但他堂弟袁文亮就没那么客气了:“三爷,收货咱会,但咱做了二十多年的生意,从来没见过您这阵势啊!” 说着,上好的茶也不喝了,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具体怎么做,还请三爷示下!” 付辰这下可完全看出来了,这袁文亮是老实人中的老实人,性子绝对是直来直去,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的主儿——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跟这种人相处。 当然,事情交给他也更好办。 “既然两位选择跟我付家赫合作,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两位的场子,能接手市面上的多少东西?”付辰补了一句话,“我的意思是,能放多少东西吧。” “如果不考虑资金的问题,仓库放海伦市面上一半的山货,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袁文升看了看火急火燎的弟弟,还是实话实说道,“但三爷,您要怎么出手呢?做生意可不是光囤着就完事了,赚钱讲究有进有出,您收那么多东西——这兵荒马乱的年景,卖得出去吗?” “就是!”袁文亮也是急了,“山货这些东西,跟金器,矿石这些东西又不一样……就算咱们的仓库再怎么设施齐全,长期存放肯定难保不会发霉变质!一旦出现这种状况,您就是想赚钱也赚不来啊!” “长期存放?发霉变质?”付辰嘿嘿笑了笑,“袁先生,您想多了,我就没打算把东西压在手里。” 听到这话,袁文亮倏然把吃惊的目光转向自家堂兄,又将目光转向江景泽——三人皆是一副理解吃力的表情。 定了好一会儿江景泽才是发问:“家赫兄,难道你是打算让弟兄们带着山货去关内贩卖?这……这想得是挺好的,可谁敢保证一定赚钱?这兵荒马乱的,价钱只怕是本身就卖不起来吧,再说要遇上日本鬼子,东西丢了是小事,万一再死几个弟兄,咱不是亏大了?” “就是就是!海伦现在是没战情,但这一路回关内山高路远,变数太大了!”袁文亮抢着说。 “我是绝对不会让弟兄们冒着风险去替独立团赚钱的。”付辰笑着摇了摇头,“至于什么长期存放? 我也没这个打算。下雪受潮呢,再说还有老鼠给我咬了怎么整?” 一席话说完三人又是愣住了? 付辰哈哈大笑了三声:“听着? 我只需要你们做几件事。第一,不管是什么人找你们卖东西? 你们只管按照现在的价格去收……但一条,契约要签好:只支付三成货款? 剩下七成三个月以后支付。” 三人没说话? 等着付辰继续往下说:“然后? 什么人找你们收货,不管要多少,一律给钱出手,但一条? 要给全款子。有多少? 就卖多少,你们的仓库不是说能足够囤积市面上的一半货物吗?足够了!就是一个中转库罢了,一出一进很快的,不需要费劲保存!” “三爷? 您给的收货价格这么高,再加上年景不好……只会有人找咱们出货? 谁会收咱的货呢?”这下连一直还算淡定的袁文升也忍不住了,“仓库堆满倒是小事,但这赚钱……” 付辰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没想赚钱,我只想把海伦城里的贼奸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拖垮!” 不提袁家两兄弟,就连江景泽也完全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不过这位名义上的海伦最高长官都放话了,大家当然也不好说什么了。 付辰虽然不想把自己的团队搞成一言堂,但是他觉得这回玩得实在太大,真的要把自己的打算全说出来,只怕这些个民国时代的人没办法接受。 于是付辰也没多解释,而是吩咐让袁家两个兄弟继续按照他的话,开始全面收购城里的各种山货,类似于什么野生黑木耳,榛子,皮货,各种草药等等…… 由于付三爷给的价钱不算少,就是只给三成的现钱,也比东西烂在手里强——况且马上就临近年关了,就算整个东三省都兵荒马乱的,人们还是需要钱过年。 正好横空出世这么一位“人傻钱多”的少爷,这些手握货物的人们经过一番观望,发现傻少爷还真的给三成货款,然后还盖付玉廷的印章批条子……老天,从皇帝坐天下的时候都没这好事,现在摊上了还不赶紧的? 抱着这种心思的山民们开始蜂拥至袁家的商铺,疯狂地倾销起来。 原本袁家还有些担心他们把收购的阵势搞得太大,海伦的商会有可能会找他们家的麻烦——但随着时间的退役,他俩发现这明显是想多了。 不管是原石良,还是城里的什么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他们的麻烦,也没有人过问他们大量收货囤货的事。 明显的,他们公然跟会长的“仇人”合作,当然也是会长的仇人。而且仇人在自找死路,原石良也不会多说什么。 会长都没吭气,底下人一看袁家人如此自寻死路,当然也就等着看笑话了。 山民们越堆越多,毕竟是有江省一把手的条子啊,黑豹子的名声响当当的,还会有问题吗? 可接下来袁家兄弟笑不出来了,随着时间推进,东西是越来越多,两个铺子的仓库很快就堆满了。 这都是袁家人能够想到的,所以并无多大意外。 然而接下来的一道告示,袁家人不仅大大意外,甚至都有点崩溃了! 他们三爷这一道告示,是告诉大家,袁家的货物可是出售,而价格也标得清清楚楚,只有收购价格的八成。 这是疯了吧! 打个比方来说,一块钱收购来的东西,现在是八毛钱就卖掉——也就是说,他们卖得越多,就越赔钱! 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这付三爷确定不是来搅局的吗!? 第557章 玩死人不偿命 袁家人是抓狂了,这付三爷看着满脸的聪明相,打仗整人是一把子好手,怎么做起生意来这么不着调? 袁文升是开始后悔跟他合伙了……在海伦做生意的时候,虽然每年受商会的压榨,但一年下来总是有点赚头的。 但现在这阵势,要继续跟着付三爷玩,怕是全家老小的吃喝都要一块赔进去了! 两人都是急眼了,飞也似的跑去找付辰——但这位三爷近来似乎都在外面跑事情,根本就不在家里。 问了守门的下人,他们才知道三爷似乎是出城去了,忙的要死,可能这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这下连向来性格沉稳的袁文升都没法淡定了,袁文亮更是急得上蹿下跳,两兄弟没办法,只好跑去海家的老宅子,找袁晓娴商量法子了。 一听这位付三爷干的“好事”,别说袁晓娴懵了,连海兰蕙也是惊到了。 这段时间看着姓付的做事比原先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人也靠谱了,海兰蕙对他的印象渐渐有了些转变——但这回做生意,还是让她无语了。 纨绔! 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 “这,简直是胡闹嘛。”海兰蕙对两位长辈说着,“这么做生意,不是赚钱,铁定是越卖越赔钱呀!这姓付的每天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不是觉得他黑豹子家里钱多,那钱多的话换成大洋往嫩江松花江里扔啊,还能看个水花的!” 就是这么话说的,凭白赔钱出去,还不如花钱瞅瞅热闹。 “兰儿,你跟付家还说得上点话吧?”袁文升是赶紧说着,“赶紧帮舅舅们想想法子,不然来年一家老小这嚼头都要有问题了的。” 虽然跟着他们一块训斥那纨绔,海兰蕙多少还是有点不想管他们的闲事的。 到底还是女儿家,母亲成日里训斥自己抛头露面的太多。 可现在两位舅舅都求上门来了,而且之前自己受伤,他们为了自己的事情,也是出面帮忙过的,现在返回头去帮他们的忙,也是说得过去的。 想到这里,海兰蕙把目光转向母亲,后者也没说什么,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之后,她上楼换了身厚实的骑马装,年关渐进? 东北的天气着实寒冷,一个人骑马出门直奔凤鸣山;刚上山就遇到了带着一群人伐大树的付辰? 若不是他大喊大叫着劳动号子? 海兰蕙差点没认出来。 这小子平日里可是最臭美的,出门西装笔挺皮鞋锃亮? 头上还要擦发蜡……现在穿了一身脏兮兮的羊皮袄子,头上扣了个不知道哪位的熊皮帽子? 隔着老远海兰蕙就闻到他身上一股浓重的烟尘气息。 “这……”跑出一身汗的海兰蕙微微细喘着? 失神地望着他。 “哎? 这不是海小姐吗?”付辰拍了拍手套上面的土,对她龇牙一笑。东北的寒天地冻外加大太阳,已经把这张俊逸的脸冻得通红脱皮,完全没有了从前纨绔子弟的样子? 反而和那些苦力没什么差别。 但这样子的付家赫? 竟比那个一脸坏笑的家伙帅气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海兰蕙并不是来欣赏他的,见着正主儿她没好气地骂道:“姓付的!你是疯了吧!” 大概猜得出来她这么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应该是为了城里的幺蛾子;但付辰还是故作疑惑,笑嘻嘻地说着:“海小姐怎么一来就出口伤人呢?来? 来,正好我要去休息? 咱们进棚子里喝口热茶去。” “你少来这套!”海兰蕙并不领情,看着他这嬉皮笑脸反而更生气了,“要说话当着众人说,我不喝你的茶!” 正是发着火,工棚那边的洛绾心是听到了,赶忙小跑到门口打开门掀起棉门帘对着她喊:“海小姐,茶是刚烹好的呢,来喝一杯先暖暖身子吧!有什么话,咱们坐下说。” 回脸看到洛绾心,还有两个朴实的山民女子,海兰蕙气稍稍是小了些,不过往过走的时候还是有点憋火,继续问道:“景泽呢?我问他!” 付辰轻声回答:“去黑河了,我让他把顺子的老娘还有妹妹接过来。总归是我独立团的人,又是因为我出的事,我总不能不管吧。” 听到这话海兰蕙又是一怔,也就没再说什么,跟着付辰一块进了工棚。 里面很是粗糙简陋,用木头搭了一溜炕头,即便是烧了炉火,几乎也不能把这四面透风的室内增温多少。 听说了他是在凤鸣山搞什么建设,但海兰蕙从没想过这付家赫肯吃这个苦。 暗暗呆了几秒钟,她忍了忍脾气发问道:“你的生意,究竟是打算怎么做?” “哎,我那告示上面,写的不够清楚吗?”付辰倒了杯茶递给她,“一收,一出,这很正常嘛!再说了,你的那两个舅舅,不是一直都发愁东西收上来卖不出去,我这不就是帮他们想办法的吗?” “” 大概猜得出来她这么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应该是为了城里的幺蛾子;但付辰还是故作疑惑,笑嘻嘻地说着:“海小姐怎么一来就出口伤人呢?来,来,正好我要去休息,咱们进棚子里喝口热茶去。”“你少来这套!”海兰蕙并不领情,看着他这嬉皮笑脸反而更生气了,“要说话当着众人说,我不喝你的茶!” 正是发着火,工棚那边的洛绾心是听到了,赶忙小跑到门口打开门掀起棉门帘对着她喊:“海小姐,茶是刚烹好的呢,来喝一杯先暖暖身子吧!有什么话,咱们坐下说。” 回脸看到洛绾心,还有两个朴实的山民女子,海兰蕙气稍稍是小了些,不过往过走的时候还是有点憋火,继续问道:“景泽呢?我问他!” 付辰轻声回答:“去黑河了,我让他把顺子的老娘还有妹妹接过来。总归是我独立团的人,又是因为我出得事,我总不能不管吧。” 听到这话海兰蕙又是一怔,也就没再说什么,跟着付辰一块进了工棚。 付辰轻声回答:“去黑河了,我让他把顺子的老娘还有妹妹接过来。总归是我独立团的人,又是因为我出的事,我总不能不管吧。” 第558章 三个月玩死他们! “海小姐很聪明,不愧是袁家的亲戚。”付辰把空茶杯递给洛绾心,然后笑眯眯地说着。 “你急着给我戴高帽什么?”海兰蕙叉腰道,“你想过没有,起初卖给你皮子的这些人,的确都是手上压着东西的山民……我以为你是可怜他们没有个过年钱,随便收上来一点,想办法转出去赚点钱,大家都有好处嘛。可没有你这样胡闹的啊!” 付辰赞许地点了点头:“海小姐果然是菩萨心肠。我在这时节收东西,确实有这一层意思。小鬼子打进来了,来闯关东的人只怕是会越来越少,靠山吃山的平民们,日子怕是不好过了。于是我便想着把东西收上来,让他们过个好年。” “你……” “别急。”付辰搓了搓手,又道,“海小姐的意思我是完全明白的,你是想说,卖给我东西的,最初是山民,接下来就该是城里的那些富户了吧?” 海兰蕙给他说中了,不由咬了咬后牙说道:“是啊!你想过没有,你收购的价格给的那么高,而出手的价格却那么低,城里的那些大户看到肯定是有赚的呀!他们都不用动脑子动手去收东西卖东西,从你这里一倒手,就有的赚头!” 洛绾心听的有些迷糊,但她心里记挂着付辰的事情,还是端了杯热茶递给海兰蕙:“海小姐,您别急,坐下来慢慢说。就算真的有什么,咱们慢慢商量解决啊。” 就算再怎么讨厌三少爷,海兰蕙对温柔娴静的洛绾心还是多少有点好感的,当下接过茶道:“傻妹妹!你是真不知道吗?你家少爷花一百个大洋收上来的东西,八十就卖掉了!一来一去就亏二十啊!” 看她这样的焦躁,付辰也不由得乐了:“我哪里有花一百个收东西?明明是三十好不好?我八十卖掉,中间还赚五十好吧?” 给他这一席话说的微微一怔,海兰蕙继续说着:“你鬼扯什么赚五十,你这只给了人家三成的货款,难不成你三个月以后要赖账不成?” 付辰听了不由哈哈大笑,将手上的热茶一饮而尽,而后起身道:“三个月我还没玩死那些狗大户,我这海伦总司令也就别当了。” “我是怕你没玩死那些人,反而连累了我家两位舅舅!”海兰蕙见付辰如此软硬不吃,干脆挑明说了。 “海小姐,你仔细想想看,最初到我这里买东西的,是不是都是手上有东西却卖不出去的山民?”付辰略是想了一下,还是把话都挑明了说比较好——也就借着她的嘴,能把自己的意思都传达到了。 不等她回答,付辰继续往下说:“待我这第二道告示下达,他们很快就会来我这里把他们的囤货都卖出来,因为这年景? 就算是商会的齐心协力,也不一定有在我这里倒手一下的价格可赚。” “对?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海兰蕙点头? “你想过吗,商会那些人看到有利可图? 他们会把自己的东西卖给你,然后再买回去? 反复倒手……你岂不是越亏越多?” 付辰笑了:“海小姐光是想着三个月以后他们来找我讨债? 怎么没想想看? 他们到了那时候是个什么状况?手里压着一堆东西出不了手,到了我手里……而他们自己手上,除了我付家赫的白条子什么都没有。” “至于我黑豹子军团的大印……”付辰低眉笑笑,“嘿嘿? 老子可从来没想过这块铁疙瘩值什么钱!少帅把我东北军的番号都撤了? 就开出去的白条子,老子自己擦p股都嫌硬呢!” 付辰说完,捡起地上的皮手套戴上:“一群狗大户,还想从我付家赫身上投机倒把?洗洗睡吧!” 说白了? 付辰这手是一招两用。 他拿了自己老爹的款子,从山民手里收上来东西? 虽说只给三成,但三个月以后他没打算赖账…… 不过对于那些投机倒把的狗大户们,他就没这心思了。 海兰蕙这下子是完全明白过来了——原本以为付三爷涉足商界是打算赚钱的;但现在看来,付三爷的胃口可不仅仅是赚钱这档次的,他是打算把整个海伦商会的狗大户都挤兑垮了! 之前老子好言好语的找你们合作,你们这些人给脸不要,那么老子就只有把你们全整垮,全面接管你们的生意就是了! 付辰没继续纠结这件事,而是带着手下们继续伐木去了。 人人在他的带领下,干得都是热火朝天,海兰蕙掀起门帘看过去,那个已是颀长的身影越发接近自己最心底的想念。 是他……回来了吗? 可那邪气的笑容和粗鄙的语言,让海兰蕙收起了这自觉幼稚的想法。 “既然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海蓝会撇嘴,“害人不浅,什么都不说清楚!我那两个舅舅都愁死了!” 说着,也是一面戴手套一面走向自己的白马,不过叫洛绾心还是拉住了,“海小姐还是住两日再回去吧……我听老丁头说,这几天风刮得近,总是少不得下大雪的,万一给狂风暴雪拦在路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海兰蕙面上并不想服输,可自幼生活在这片黑土地上的她怎会不清楚,暴风雪也的确不是闹着玩的。 别说她独身女子一骑白马,就是有十几个壮汉的骡马队遇到这样的极端恶劣天气,都会有大麻烦。 已有三分留下来得心思,可海兰蕙又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那小混蛋对自己做过的事,抵触的情绪又上来了。 “应该不会下雪的吧?”话虽如此,她还是仰头看了看天,就仿佛是为了挫败她的自尊心似得,已是有雪花悄然地打在她的脸上,伴随着那凛冽的风,竟是很疼很疼。 “还是留下几天吧,海小姐!”见状,洛绾心再次挽留道,“寨子里的客房很干净也很暖和,我这就带你过去吧!” 就在洛绾心把她挽留下来的时候,付辰偏头也是看到了。 其实刚才他就有些惊到了,这女孩骑了一匹马独行而来,就比这时代很多男子都不差了。 寒天地冻的深山老林,很多人不小心就会丧命于此,这女孩有胆识也有能力,像极了故事里的那些巾帼不让。 第559章 旧伤复发 就在付辰对这姑娘心生感慨的时候,身后一棵参天大树终于被钢锯拉断,巨大的树身在倒下的时候,拉出哗啦啦的声响,轰然倒下。 付辰拉回思绪扭头——奋战了整整一上午的弟兄们皆是兴奋地欢呼起来,找了两三天终于有有这么一棵适合做大梁的参天大树。 这年代又没什么机械化工具,伐木只能靠着人工加钢锯,效率远远和21世纪不能比。 不过好在付辰打算在凤鸣山建的厂房目前用得到大梁的地方,也就只有被服车间,有这么一棵大树就足够了。 “弟兄们辛苦了!”付辰对着欢呼雀跃的人们大声喊着,“差不多到晌午了……七娘,叫上孙大姐给大家准备饭吧!” 说着,招呼弟兄们往工棚那边去,回望洛海两个妙龄女子,他嘿嘿一笑:“海小姐留下吃个便饭吧!” “我要跟绾心妹子去寨子里吃。”海兰蕙看了看那黑乎乎的锅子里面炖着不知道什么肉菜,不管味道怎么样,光这卖相她就足够没胃口了。 她才不相信挑剔的付老三会吃这玩意,连她都…… “七娘,我可饿死了,赶紧上菜吧,昨儿的酸菜鱼整得不错,今儿没弄么?”付辰摘了帽子手套就给自己碗里用力地压了满满一碗白米。 “三爷,今儿小南闹肚子,没给叉了鱼来,”那个穿了蓝袄子的妇人笑着回答,“倒是缸里的酸菜倒有的是。” “辣椒面子不还有吗,炒些雪里蕻来吧……这两天狍子兔肉吃多了,倒是香那一口酸菜了。”付辰嘿嘿地笑了,单就爱吃酸菜这一点上,他已是个正宗的东北人了。 众人一阵哄笑,也是跟在付辰后面拿碗盛饭,纷纷在棚子里的简易长凳落座,等着那两个中年妇人给大家上菜——然而这一切明显已是习以为常了,甚至连洛绾心都是副看惯了的样子。 海兰蕙越发觉得不对头了……这还是从前那个除了吃喝piao赌的死纨绔吗? 不由得朝他后颈看了一眼,黑色的豹子飞翼纹身在领口若隐若现——的确,是他…… 可这个跟一群伐木工打成一片,同坐同吃的家伙,又怎么是他!? 又是想起那天,永远都忘不了的那天…… 每一秒都清清楚楚的记着。少年事后背对着她穿起中山装——也就是那黑色的纹身,让她牢牢地记住了付家还有这付三少。 “海小姐,您怎么了?”看到她的异常,洛绾心赶紧问道,“哎呀,怕不是着凉了吧……” 正跟两个弟兄抢葫芦里的烧酒喝,付辰听到了洛绾心的话,不由心里咯噔一下:我去!老子都忘了,这小妞身上还带着伤! 放下碗转身走过去,也不管她高兴与否,伸手就按在她额头:“你他妈的!老子给你的药,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好好吃?” 常年在军营里呆的久了? 让他养成了大嗓门的习惯,这番吼来? 海兰蕙当下便不快了:“你吼什么吼?那么苦的药谁要天天吃了?” 真是服了这大小姐? 时而像个女英雄,时而怕臭嫌脏还因为药汤苦而拒绝…… 付辰瞪了她好一会儿? 才是对洛绾心道:“走,带上海小姐回山寨? 你和叶婶细细给她看看伤口。” 话说的如此斩钉截铁? 也不管海兰蕙是否拒绝? 拽上她和洛绾心一块往山寨去。 又给这个讨厌鬼一把拽住,海兰蕙真是无限厌恶,刚想骂句:哪个要你管了,面前的三少却是抓过挂在工棚后面一条玄狐皮的大氅? 盖在洛绾心的身上:“这天又下雪了? 你和海小姐凑合盖着吧!” 他知道若突兀地把大氅给这小娘们,多半不会领情,但让洛绾心跟她挤一块,大概率就欣然接受了。 果然这妮子欣然接受了? 跟洛绾心挤在一块,慢悠悠地跟在付辰后面一块进了凤鸣山的山寨。 经过这么些日子的建设? 原先脏又乱的土匪窝现在是焕然一新。一下雨雪就泥泞到无法出行的路面,现在铺了石子和洋灰,再不会出现从前下雨下雪就不能通行的状况。 而且拓宽的道路,走卡车应该都不成问题。 山寨的墙也在修整,筑高……四面都有观察岗哨,大门口还有堆得密密实实的沙袋和工事,看上去简直比海伦城的防卫更加严密。 “这……” 海兰蕙稍稍愣了愣,正把疑惑的目光转向付辰时,墙头几个站得笔直还带着钢盔的男人齐刷刷地朝着他敬礼。 “辛苦了!”付辰摆了摆手,带着两个女子进门直接往后堂去。 这会子秦老六不在,他一路上遇到的手下们皆是立正行礼,付辰不时摆手回应,然后上楼进了自己房间,从实验室里一件件拿出药膏纱布什么的放在桌上。 跟了付辰日子也不算短了,洛绾心也是学会了用这些现代的东西,对着他点了点头。 “先给她上过药,有什么告诉我。”付辰走出房间关门,叫来郭铁头给打了盆热水,就一个人蹲在廊子尽头的窗口抽烟。 没过一会儿洛绾心拉开房门,小心地回答道:“付大哥,她伤口好像是有些感染,我看是没有及时吃药换药引起的。” “哎,果然如此啊!”付辰叹了口气,从实验室拿出准备好的青霉素制剂进了门。 刚才还强硬的“女英雄”现在白了脸歪在床上,经过皮试后,付辰给她也注射过青霉素,对洛绾心说着:“叫上叶婶,细细照顾着吧,我看她在山寨要待一段时间了。” 说着,付辰又搓了搓手,又对郭铁头道:“趁着天气还没下雪,你找若英安排两个妥帖的人,去海家带个话去,就说海小姐旧伤复发,在山寨休养几日。” 其实这话一说,付辰自己是没谱的。毕竟当初这原主对海小姐做过些混账事,袁晓娴多半是不信的。 眼睛又是转了转,对郭铁头补了道:“对了,记得让老丁带句话,若伯母不放心,可以跟着一块来照顾海小姐,就说咱们山寨房子多得是,随便来住。” 第560章 已有眉目 “得嘞三爷,我这就去!”郭铁头转身一路跑开,付辰则是对洛绾心又道,“这几日,就得劳烦你照顾这妮子了。” “付大哥快别这样说,海小姐可是帮了咱们大忙的。”洛绾心赶紧说道,“而且我看海小姐也是很关心你的。” “她关心我个屁。”付辰撇嘴,“和弟兄们出生入死,她还冒一句没死就好——就冲这句,老子记她一辈子。” “可是……” “好了绾心,等下给她听到免不得又一顿风波。”付辰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消炎药等等来递给对方,又是说着,“饿了,你也没吃吧,让叶婶给弄点鸡汤面来吧。” 不多时,两人在厅里用饭,就见冯若英快步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张纸:“三爷,哈尔滨的电报!” 腾一下抬头起来,付辰放下筷子就把纸抢过来。 自打凤鸣山也建了电台之后,兄长和父亲就时常发电报过来了。 然而这封电报却并不是父兄发过来的,而是哈尔滨的邮电局。 付辰一下精神了——这封电报,是徐海水发来的! 内容只有短短几个字:老婆生孩子。 早先安排侦查任务的时候,付辰就告诉他,一旦觉察到江永宁的异常,就立刻发电报回来报告……当然,为了避免引起那个老狐狸的警觉,付辰刻意安排了几个暗语给徐海水。 “干得漂亮!”付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果然如自己所想,徐海水果然查出这老小子有问题! 当然,徐海水用的词句还仅仅只是“生孩子”,并没有用到更更深层次的词句。 然而已是用到了“生孩子”,也是足够说明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三爷,是海水查出什么问题来了吗?”冯若英倒是知道付辰派了他留在哈尔滨调查的事,可并不清楚具体在调查谁。 当然,付辰也是想着在事情有眉目之前,他还不要多惊动更多人,所以并没有将江永宁的事多与别人说起。 “记得之前我与你们说起的奸细么?”付辰拧着眉头说道,“现下是查出些眉目了。” “那,您是打算现在去哈尔滨吗?”冯若英赶紧说道,“山寨刚是有些眉目,您要是不在,跟没了主心骨一样。” 付辰笑了笑:“有你们几个在,我还是很放心的!”到目前为止,他要建的被服厂主体框架虽然还没有彻底竣工,但已是有了北平的经验,他的团队在处理方面已没什么问题。 而且他利用山货收购和卖出价之间的差价? 应该会很快套空海伦那些狗大户的钱,他要在日本人全面占领东北之前? 把世面上所有的原材料洗劫一空…… 想到这里? 付辰伸手捏了捏冯若英的肩膀:“有老杜和你稳固后方就足够了,你的能力还是有的!” 说着? 让他把营级以上的军官全部叫来,自己要就地开个工作安排会。 除了冯若英? 还有丁春喜? 李天孝? 许霆钧,李俊锋,杜长龙等人。这里面只有李天孝不是付辰的原班人马,其余都是他的生死兄弟。 “海水在哈尔滨已是传回奸细的消息? ”付辰最先说道? “我打算最近加快工期……我知道新年临近,大伙儿在这寒天地冻的时候干活也很是费力,但我把诸位叫来,就是商讨一下把工期再往前提半个月!” 似乎十五天的工期在21世纪看来并不算长? 但对于民国时期的人来说,这可是相当难逾越的鸿沟了。 “若是想提前工期? 所有人的工作时间就会加长;另外,是不是要增加些人手?”丁春喜最先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起初咱们刚到海伦的时候,给海家小姐修房子的那些山东爷们咱还没用上,不如就这几天,把他们请来吧?” 付辰点了点头又道:“我正有此意……价格方面随便他们要,如果说是要回家过年什么的,就给他们三倍,或者是十倍的价钱都行!” 听到三爷要加快工期的心思如此坚定,几人也是很快发表着各自的意见,然后很快商量妥当,除了要请更多的工匠,海伦的新兵也要向凤鸣山开拔,全面投入建设当中。 “付大哥,可是如此一来,海伦城的防备必然会相对空虚,如若日本人打海伦的注意怎么办?”李俊锋说着,“我可听说,有三河途径的海伦水草丰沛,是江省的粮食主产地,若是给小鬼子盯上了……” 付辰明白他的担心,但熟知历史的他知道小鬼子并不会先来海伦,而是打着哈尔滨的主意。 “据我所知,小日本的两大师团几乎对哈尔滨呈合围之势,”许霆钧搓了搓手,“他们已是占尽了优势,搞个故布疑阵的做法可能性太低了——而且一旦占领哈尔滨,等于又扼死了我们一条增援路线,海伦就有如探囊取物一般。” “是,鬼子下一步的行动,必定是针对哈尔滨的。”说着,付辰将张景惠投敌,本庄繁的下一步意图一一与众人说了,而后才是说着,“我之所以要加快工期,就是希望在过大年之前将厂子的大体框架弄出来,一旦顾先生从苏联买回机器,咱们就能第一时间投入建设!” 众人无声地点了点头,李天孝却最先发问道:“三爷,您的意思是,大年前后,小鬼子就会对哈尔滨采取行动了吗?咱们独立团,是要南下增援吗?” 付辰先是点了点头,却又很快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的确得到可靠消息,小鬼子会在大年前后进攻哈尔滨,但我并没有把独立团全员拉出去增援的意图。” “诸位,我接下来说的话,有可能会寒诸位抗日的心,但我付家赫向来是个有一说一,不会隐瞒的人。”付辰继续往下说着,“少帅,已是撤了咱们东北军得编,现在……等于东北没有了正规军!这一方面,是不承认我们这些人的身份,另外,我们接下来面对的,就是毫无增援和官方补给的事实!” 虽然风言风语的早已传入他们的耳朵里,但现在经由顶头上司说来,几人还是暗自抽了口凉气。 第561章 上当了! “所以,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咱们,咱们不能把整个本儿都押到哈尔滨去,要给咱们东北,留个根儿!” 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付辰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继续往下说道:“我与父帅兄长商量过了,除了黑豹子继续沿用之外,我们统一改名为‘义勇军’!” “这个名字好哇……”丁春喜脸上有了笑容,“嘿嘿,其实甭管叫什么名儿,能跟着三爷打小鬼子就是了!” 众人给他说的都是笑了,付辰于是继续往下说道:“打鬼子是一方面的,弟兄们跟着我付家赫,除了给我本人面子,也是信得过我付家!所以,军饷,还有各方面的待遇要请弟兄们都放心,不仅不会降半分,我付家赫还保证——来年被服厂开始生产,我就能保证再给大家涨一块钱的军饷!” “三爷,您其实不必这样……这兵荒马乱的,大家能吃饱喝足都不错了!”李天孝抓了抓头发,他在葫芦岛的时候算个中下层军官,但即便如此,也是时常被克扣军饷——手底下的兵就更不用说了,层层剥皮下去有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很多连队都是在有上级视察的时候才给士兵们口饱饭,饿肚子的事时有发生——但又来随了黑豹子,不仅军饷没有任何一次克扣,到初一发就是初一发,连一天都少不得…… 记得在齐齐哈尔打仗的时候,军饷到了日子都照发不误,这样的队伍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现在到处都是小鬼子,有命在有饭吃都不错了,还奢望什么涨军饷? “放心吧,我付家赫说得出,就做得到!”付辰起身在李天孝肩膀上重重一拍,“好了,别的不提了,就请诸位去调动大家所有的精力和能力,把咱们的厂子搞起来吧!” “是!” 在场所有的军官听了,一齐站了起来,高声应是回应着。 “好了,那大家都去忙活吧……”付辰而后留下了许霆钧和李俊锋,又是说道,“三天后,咱仨出发去哈尔滨。” “这么快?”许霆钧一愣,“不是打算加快建被服厂吗?” 李俊锋也是把目光转了过来。 “是,但刚才我的话已说得很清楚,厂子这边我是彻底脱手了。”付辰拧眉说道? “秦老六的女儿女婿留下不少机器,咱们也是用得上的? 另外? 顾先生很快就会从苏联回来——海伦的商会我已交给海小姐的家人经营,不日应该就会看到成效。” 而后他又说道:“我现在唯一不放心的? 就是哈尔滨的那个内奸!” 抬起头,神色凝重地盯着面前的两个兄弟? 付辰知道这两个黄埔的同窗兼战友? 必然不会出卖自己? 却也老半天才是凝重说道:“我怀疑那个内奸,是景泽的父亲,江永宁!” 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李俊锋吃惊地发问:“他? 是他父亲!?不对啊? 那个江永宁,不是你爹身边的大官吗?算得上黑豹子军的副手啊!” “正因如此,家赫才觉得棘手吧?”许霆钧倒比他镇定的多,“连那个张景惠都叛变了?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家赫,你尽管吩咐? 咱怎么做就是了。” 就是喜欢跟许霆钧说话,简单了当不费劲。付辰会心一笑,点头道:“他和小鬼子来往,不可能没联系的……当然,这种情况下直接见面的可能性不大,我怀疑,他和日本人交易之中,必然是有个中间人的。” 说着,付辰把今天徐海水发来的电报拍在桌子上:“不必看,只有五个字的暗语——我与海水已是约定好了,一旦调查出中间人的眉目,他就会发来讯息。” “与你家父帅说了吗?”许霆钧最先说着,“我是怕,我们现在擅自行动,会惹恼你家父帅啊!” “江永宁身份太特殊了,如果我们没有切实的证据,只怕很难动他。”付辰双眉紧蹙,“前几日我抓了特高课的俘虏,目前哈尔滨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恐怕也是没有审问出什么来——所以,我打算带你们两个,去哈尔滨来个‘钓鱼执法’!” 说这个词就有点难为他们两个民国人了。 倒是许霆钧并不笨,马上就笑了笑:“家赫的意思是,愿者上钩吗?” “是的……所以,就等着看好戏的吧!” …………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不过让付辰没想到的是,真如丁春喜所说,海伦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雪,就算是背阴的山窝,积雪也没过了膝盖。 工期不仅没能赶出多少,能勉强按照原先的进度来就不错了。 另外一个消息是从海伦传过来的……付辰那两道看似坑自己的政令,很快让城里的老东西们回过味来了。 只可已是被自己的贪心拉上了贼船,一大票的大户们手上窝了不少付三爷的白条,就是莫名其妙从他手上收购回来的“减价山货”……当然,现在已不是什么减价山货了,而是烫手山芋。 各家各户一口气多了这么多东西,来年开了春可怎么往外卖啊! 难不成要以原价再卖回给付三爷吗? 然而时间已是来不及了,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不过让付辰没想到的是,真如丁春喜所说,海伦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雪,就算是背阴的山窝,积雪也没过了膝盖。 工期不仅没能赶出多少,能勉强按照原先的进度来就不错了。 另外一个消息是从海伦传过来的……付辰那两道看似坑自己的政令,很快让城里的老东西们回过味来了。 只可已是被自己的贪心拉上了贼船,一大票的大户们手上窝了不少付三爷的白条,就是莫名其妙从他手上收购回来的“减价山货”……当然,现在已不是什么减价山货了,而是烫手山芋。 各家各户一口气多了这么多东西,来年开了春可怎么往外卖啊! 难不成要以原价再卖回给付三爷吗? 然而时间已是来不及了, 只可已是被自己的贪心拉上了贼船,一大票的大户们手上窝了不少付三爷的白条,就是莫名其妙从他手上收购回来的“减价山货”……当然,现在已不是什么减价山货了,而是烫手山芋。 各家各户一口气多了这么多东西,来年开了春可怎么往外卖啊! 难不成要以原价再卖回给付三爷吗? 然而时间已是来不及了, 第562章 抓到证据 望着这俩帮了大忙的家伙,倒也没说什么,袁文升看着不动声色的付辰,赶紧摸出一口小木箱来:“三爷,没敢贪您半点的……账本也一块带来了,您好一块查验看看。”付辰乐了,对他俩摆了摆手道:“既然家赫能把产业交给二位,自然就是信得过的——账本便不必看了,两位按着咱们之前讲好的分账便是了!” 袁家两兄弟先是一愣,付辰却又含笑补了句:“反正咱们日后合作的机会多得是!” 当然这句话表明了他打算长期合作的心思,也是用肯定的方式告知两人,想他妈黑老子的钱别想,将来给老子查出来给你俩好看呢。 袁文升自然听出这弦外之音,但他直来直去的弟弟没这心眼,马上笑着说三爷果然是爽利人之类的,又将商会那些已是着急上了火的事情一一与付辰说了,口中的赞美之意溢于言表。 “呵呵,那也是两位配合默契。”先是笑着给两人戴了一番高帽,付辰倒也看出这俩家伙,以及他们的家眷狼狈而来的这回事——必然是计策已被商会那些人识破,要搞追杀那一套。 袁家虽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但也做不到跟整个海伦商会相抗衡,恐怕只有过来投奔他来了。 想到这里付辰暗自笑了笑:看来自己也是把袁家顺手坑了一把。于是本着拯救合伙人的心思,付辰说着:“来都来了,几位就请在山寨里小住几日吧!” 巴不得三爷赶紧说这个话,这些过来逃难的家伙们立刻点头应下来。 这会子海兰蕙已是将母亲接进了山寨,一听说舅舅和他们的家人要在寨子里小住,她很不以为然冷笑了两声,倒也没说什么。 付辰心里还记挂着哈尔滨的要事,便与冯若英吩咐了几句好好照顾海兰蕙的这些家人们,转而叫上许霆钧和李俊锋一同出发去哈尔滨。 “哎,你们几个要去哪儿?”刚挤上汽车,海兰蕙便从寨子里追了出来,“不管去哪儿,带上我吧!” 付辰瞪她:“不管去哪儿,带你做什么?” 海兰蕙拧眉道:“我不喜欢舅舅家里的亲戚,只要能躲开他们就成了!” 还说讨厌你们家亲戚,我看你才是最讨厌的一个。 “胡闹!”听了这么奇葩的理由,付辰白了她一眼,“我们是去办事,还能因为你要躲你家亲戚就带上你的道理?” 海兰蕙一听不带她,气得长嘴就骂人;付辰也是来了火,直接就来了句:“铁头,甭搭理她,咱走!” 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的份儿上早骂你了,付辰摇起车窗甚至连多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付大哥你怜香惜玉一点嘛!”回身看了一眼跺脚大骂的美女,李俊锋坏笑了两声。 “哪儿有功夫怜她?况且你俩还不知道这小辣椒,厉害着呢!”付辰一副“我已经领教够了”的表情,转而苦笑摇了摇头,“等你们见识过了,也一样避之不及。” 再没提及女人? 几个年轻人一面说着江省近来的局势,一面是说着到了哈尔滨的打算……仿佛又是回到从前在黄埔读书光辉年代? 年轻的血依旧火热。 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 他们已是临近哈尔滨——相比半个月前,哈尔滨的炮火味明显更浓重了。 日军重兵压境? 城头巡视的卫兵更加多了,而且城防的岗哨也是先前的数倍——被这种情绪所感染? 几人皆是脸色凝重。 “家赫? 你……”今日负责城防戒备的? 居然是江景澜,“不是一直告诉你,让你老老实实呆在海伦的吗?” “哦,突然是出了点事? 不是又来找父帅了吗?”付辰嘿嘿笑了笑? “再说了,说话就过大年了,我不得给你们送些年货来嘛?” 说着,就让郭铁头下车拿了些山货分给大家? 付辰神神秘秘的:“景澜大哥,我这回可是偷着来的? 你可别与父帅说!等我偷偷摸去了司令部,吓他一下子!” “你还搞这个,司令近来心情可是不大好,可别让他又抽你鞭子是真的。”江景澜颇为无语地摇了摇头,对着付辰身后几人扫了两眼,又道,“怎么没见景泽?” “不是让他跑一趟黑河,把顺子的家人接到海伦么?”付辰半真半假地说着,“他好着呢,江叔叔最近可还好吗?” “都好都好,就是最近稍稍忙了些,”一面对他说着,一面手下们继续布置巡视,江景澜又道,“家赫,北营那边还有些事,我就不陪你了!” 随口客气了几句,付辰钻上汽车让郭铁头直奔城西的民居。 提前就约好了居住地,付辰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徐海水——不愧是侦查连长,内外两道岗哨连他们三个黄埔生都没注意到。 “嘿,竟是个自学成才的啊!”付辰毫无保留之意地赞美着手下,“将来侦查步哨,都可以全权交给你了!” 得到上司的赞美,就算是再沉默寡言的徐海水也赶紧自谦,不过他也没多废话,进门就汇报道:“三爷,大约是哈尔滨最近防务繁忙,这江永宁居然亲自和几个日商有来往……滨西饭店他们曾有数次会面,他每次都会从后门进出,每次手上都会多个包裹。” 付辰惊了。 这这……这老小子的胆子,也着实太大了吧! 大敌当前,竟是公然和日商来往……而且从后门还拿个包裹,我靠,岂不是收小鬼子的贿赂吗! 脸都黑了,付辰马上问道:“按照我的吩咐,拍下照片了吗?” 之前实验室就有个拍立得相机,为了搜集证据付辰曾私底下教会了徐海水使用方法。 “有,”徐海水二话不说就从口袋里拿出相机和几张照片,“您看看!” 21世纪的高科技自然不是盖的,照片清晰地留存着江永宁鬼鬼祟祟出入滨西饭店的样子——正如徐海水所说,他手上还真有个包裹。 “又是一个卖国贼!”付辰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一旁的许霆钧问道:“家赫,这就是你说,景泽的父亲吗?方才城门口遇到的,大约是他的兄长?” 第563章 争论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现在手上虽然有了江永宁和小鬼子切实往来的证据,付辰却有些犯愁了。 一则,江景澜兄弟似乎并不知情,另外,景泽和自己的关系如此紧密,说比亲兄弟还亲也不过分。 通敌罪名若是坐实了,自己老爹肯定是会要了江永宁的命……然而,也就等于断送了他们多年来的兄弟情分。 告发还是不告,这还真是个问题! “家赫,如果你隐瞒不报,未来恐怕受累的就是整个哈尔滨的军队了!”似乎看出他的忐忑来,许霆钧一针见血地说着,“此人身份如此特殊,能够自由出入哈尔滨自不必说;而且他身份使然,必能了解很多哈尔滨乃至整个黑龙江的军事情报……” “一旦从他嘴里泄露出去,就等于把整个黑龙江所有军队的军事机密透露给多门二郎,甚至是本庄繁!”付辰接过许霆钧的话头继续说下去,“你说的对,这件事情,不能隐瞒!” 起身,拿起桌上这几张照片,付辰拧着双眉在地上反复踱步,最终是下定决心道:“不能因为景泽是我的好兄弟,就让整个江省军队置于危险当中!” 付辰回转过脸,“你们几人在此等待,我这就去见父帅!” 说着,只带上郭铁头,出门上车直奔司令部。 时间还不算晚,径直上楼直奔老爹的办公室,人却并不在,只有副官苏小石在收拾桌上的堆砌的文件,见着他进门,这位老爹的副官敬礼:“三爷,您来了!” “父帅呢?” “去开会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了!”苏小石放下手就给他和郭铁头倒茶,“大冷的天,您是有急事的吧!” 话说到这里,付辰也明白他这是说自己没事从海伦老来哈尔滨做什么。 “别忙活了,要是可以的话,你去把父帅赶快给我叫来才是。”付辰哪儿还坐得住,“我是真有急事!” 看到三少爷白净的脸都急黑了,苏小石抓了抓头发道:“三爷,您这就是难为人了——您还不知道司令那个脾气吗,就算是有急事,也要等他军务安排完了再说啊!” 妈的,都是义勇军了,还是他那个奉系军阀的做派!付辰有些焦急,想了想还是转身出了门直奔会议室去了,没想到还没敲门? 却是遇到了谢韵卿出门。 后者,还是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三叔? 您这是怎么了?”以儒雅著称的参谋长向来很少见他发脾气的样子? 付辰心说,难道是遇到什么棘手的军情了? “家赫?”看到付辰则是一愣? “你来的正好,等会儿劝劝你那个疯子父帅!” 也是回了东北? 付辰才知道自己老爹有个“疯豹子”的外号留存于几个老将当中? 现在突兀地听到他喊? 付辰挠头:“您就是让我劝,也要把事儿给说圆乎了啊!”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会议室的门给拉开,紧接着出门的就是自家老爹? 他脸上的愤怒比谢韵卿更甚:“老三? 你这是干什么!开着会,你说走就走?” “他娘的,以后这种操蛋会还是少叫我开的好!”谢韵卿也是不客气的说着,摆明了是跟付玉廷杠上了。 还没见过他俩红脸? 付辰赶紧说道:“大战在即,还是求同存异吧!有什么咱还是商量着解决的好。” “家赫?你什么时候来的?”付玉廷看到他之后彻底出了会议室的门? 狠狠将门带上,“不是让你一直待在海伦吗!?” “姓付的,你少给我放这种屁!”谢韵卿瞪眼,“我看你他妈连你这不到二十的儿子也不如!大战在即,你居然打算投降!你他妈对得起谁?不要说江省全军,还有那些等着你大胜仗的老百姓们,你就说你对得起你自己吗,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投降! 听到这个词,连付辰也惊得忍不住退了半步,刚才还满腔热血,想着终于把个内奸抓到,能干掉这个一直出卖江省军队的王八羔子……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老爹居然要投降?! 刷地将目光就转向付玉廷,手脚立刻就凉了。 “父帅,这,这是真的吗!?”付辰难以控制自己的声音,“三叔说的是真的吗?” 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付玉廷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低吼:“闭嘴!” “让我闭嘴?”谢韵卿气得脸发白,声音也高了八度,“你现在让我闭嘴了?你刚才在里面说,让你大儿子也撤走的时候怎么不闭嘴?呵,我算看出来了,你这老东西是怕你没后啊,先是让小儿子龟缩进海伦,说什么稳定后方,接下来就是让你大儿子跑路!” 说完,不顾付辰越来越震惊的面容,谢韵卿的声音多了几分挖苦:“难道就是你黑豹子有儿子?江桥战死的那些弟兄,哪个不是别人的儿子,丈夫,还有父亲?若不是为了国家大义,他们哪个愿意死在前线?几十万的东北军,让他妈两万多小鬼子一夜之间吓回关内的,现在轮到你黑豹子跑路了?” 付玉廷不说话,就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回看谢韵卿。 “父帅!”付辰再也按捺不住了,“跑什么,现在根本还不到跑的时候啊,哈尔滨也不一定真的完全受不住,我们……” “国家大义,难道就是让你们大喊大叫着去送死吗?”深吸了一口气,付玉廷声音冷静,“为了一句国家大义,难道就可以让弟兄们全部填到坑里去吗?” “你少避重就轻!” 先是让小儿子龟缩进海伦,说什么稳定后方,接下来就是让你大儿子跑路!”说完,不顾付辰越来越震惊的面容,谢韵卿的声音多了几分挖苦:“难道就是你黑豹子有儿子?江桥战死的那些弟兄,哪个不是别人的儿子,丈夫,还有父亲?若不是为了国家大义,他们哪个愿意死在前线?几十万的东北军,让他妈两万多小鬼子一夜之间吓回关内的,现在轮到你黑豹子跑路了?” 付玉廷不说话,就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回看谢韵卿。 “父帅!”付辰再也按捺不住了,“跑什么,现在根本还不到跑的时候啊,哈尔滨也不一定真的完全受不住,我们……” “国家大义,难道就是让你们大喊大叫着去送死吗?”深吸了一口气,付玉廷声音冷静,“为了一句国家大义,难道就可以让弟兄们全部填到坑里去吗?” “你少避重就轻!” 第564章 你是个卖国贼 自己在井儿沟建基地的事,已是传到老爹的耳朵里了? 付辰最初就没打算先告诉他,是准备着搞得有模有样了,再去告诉老爹的比较好……可见是路海旺觉得那基地搞得不错,去汇报了付汗青,然后自己老哥看着也不错,于是又汇报给了老爹。 如此看来,撤编这件事极大的刺激到了老爹——当然,这事换谁也会绝望。 从江桥抗战到现在,除了张辅臣和李天孝之外,再没有任何一支正规军对他们有过增援;没有增援之外,他们也没有从南京或少帅手里得过一钱一粮的补给。 如此孤军奋战,无疑就是内耗。 付辰就是清楚这一点,才在回归东北之后,苦劝自家老爹尽快放弃齐齐哈尔,转而防守地形条件更好的哈尔滨。 可由于这原主的纨绔性子,不管是老爹还是老哥,都没人相信他的话。 “父帅,我并不同意您打算放弃哈尔滨的决定。”付辰并没有选择汇报井儿沟的状况,而是拧着眉说道,“哈尔滨背靠大青山,另外还有海伦钱粮的支持,全军坚守的话,撑过一两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见自家老爹并无打断自己的意思,付辰继续往下说道:“另外,据可靠消息,小日本子兵马南下,要打上海的主意!虽说这对于整个华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无疑会相对分散咱们东北的防御压力——在我看来,只要咱们坚守,哈尔滨还不至于失守。” “他们……敢打上海?”经过付辰冷静地分析局势之后,谢韵卿渐渐冷静了下来,“不比东三省,上海可有洋人啊!” “对!”付辰点头,“上海,有着万国租界的称号,洋人洋行遍地都是——但小鬼子打上海,却并不是为了占领上海,而首先是试探,另外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打算分散国联的注意力。” 付玉廷听儿子分析的有理有据,对他点头道:“说下去。” “前清的小皇帝,已是离开了北平,在大汉奸和间谍的帮助下,已是身在沈阳。他们打算扶持他,在东北建立所谓的‘满洲国’——但如此一来,等于是独吞各国东三省的利益,所以小鬼子要在上海闹腾一番,把各国,还有国联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谢韵卿再次点了点头:“有道理!”半晌,又是将愤怒的目光转向付玉廷? “听着没?我一早就是说过了,你还不如你这儿子的志气!” “坚守哈尔滨? 只怕是不容易。”付玉廷拧眉。 “如果我们现在放弃哈尔滨? 大青山和海伦的压力将会增大。”付辰双眼微眯,“我们必须在哈尔滨重创小鬼子的两大师团? 才能义勇军的生命。” 谢韵卿再次赞许道:“正是如此,一旦势如破竹? 江省全境之内? 小鬼子出入无人之境? 我们才更难打。” 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付玉廷,等待着最高指挥官的决定。 “家赫说的,其实与我的想法并无冲突。”付玉廷最终是抬起头说着,“我从未打算一枪不打? 就放弃哈尔滨? 只是保存实力一样少不得!老三,若你觉得我让精锐离开是存了放儿子走的私心,那么,就让大哥先走便是!” “老豹子你疯了吧!”谢韵卿最终是怒了? 起身踹翻了椅子转身离开。 付辰还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显然真是气大了。回望脸黑如锅底的付玉廷? 他正准备张口说话,老爹却发问道:“家赫,突然跑来哈尔滨,是有什么事吗?” 本是一腔热血的付辰,经过这一番折腾,再是回看着似乎要吃人的父亲,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老半天才是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在老爹面前一字排开:“父帅,请恕家赫擅专之罪,可是事情太过紧急,而且,此事家赫已与兄长提及……” 然而付辰的话并没有说完,付玉廷突然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 “这些事,还有谁知道!?” 刚才谢韵卿几乎是对他指着鼻子骂,他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现在居然……不过付辰也并不意外,试想,换成是谁在得知自己的老部下是个奸细之时能淡定呢? “回父帅,除了家赫之外,只有两个亲信知道……”他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付辰愣住了,父亲似乎并无震怒的,甚至都没有半点意外,而是拿起了面前几张照片,缓缓朝着办公室的另一个方向去了。 气糊涂了?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付辰心头,他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看到自家老爹走过去的方向,是壁炉。 “父帅!” 低吼一声付辰刚要冲上去,就听到纸张被撕烂的声音,紧接着,那些由手下辛辛苦苦明察暗访得来的宝贵情报,就被丢进壁炉付之一炬。 “父帅!您,您这是做什么!?”付辰急了,“江永宁投敌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您不追查他,反而把证据毁了?” “这件事,我已是知道了。”付玉廷没有回头,声音冷淡到毫无情绪变化,“家赫,你的性子还是如此急躁,会出大事的。好了,回去警告你的那两个‘心腹’,叫他们管好自己的嘴!” 这怎么回事? 通敌这样的大罪,不该严惩吗! 怎么他居然,居然如此平静? 等一下,你已经知道,回去管好自己手下的嘴……付辰突然退了半步。 他明白过来了。 难不成跟小鬼子眉来眼去,是他授意的! 想到这里,付辰忍不住仰面大笑。 怪不得江永宁胆敢如此大胆的跟日本人交往,原来对于自己老爹来说,根本是公开的! “呵呵……”嘴上在发笑,付辰的心里却升起前所未有的愤怒来,“什么保存实力,我看你就是打算投降!” 几秒钟前还面无表情的付玉廷,忽然回身过来,照着他扑过来就是一记耳光! 啪! 生生吃了这一巴掌的付辰狂退了几步,倏然抬头回瞪着对方,眼眶欲裂:“我真没想过,堂堂总司令,黑龙江省的一把手,居然和张景惠一样,是个卖国贼!” 第565章 关押 这话一出,无疑是把他付玉廷和大卖国贼划等号了——黑豹子听了如果还能忍,那他就不是黑豹子了。 抬手,照着付辰的脸又是挥舞过来! “妈的!” 怒气顿时上来,付辰快如闪电地抬手,一把攥住了付玉廷的手腕! “你!” 没想到他居然敢拦,付玉廷更是怒火中烧,刷地将脸孔就转了过来,恶狠狠地瞪着他。 “作为江省司令,你要投降,居然还打我!”不张嘴还好,一说话付辰就觉得嘴里汹涌上来咸腥的味道。 先是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付辰死死攥住对方的手腕怒气冲天,“从小到大就这么打我!到了现在你还这么打我!我不管说什么你都打!” 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付辰甩开他的右手照着他胸口就狠狠推了一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严格训练,付辰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身材矮小,连缚鸡之力都没有的纨绔子弟,如此出手,竟把人高马大的付玉廷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坐倒在地。 “黑豹子,你要学少帅投降,我他妈的管不着你的事!”付辰的声音简直能掀翻了房顶,而且大手一挥,指着付玉廷怒骂,“但我跟你不一样,老子知道老子在干什么,不会像你这样,当了……” 忽然从腰间抽出了勃朗宁手枪,已是对准了付辰! 被那双黑漆漆的冰冷眼神震惊,付辰立时闭嘴,汗瞬间就下来了——他在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老爹黑豹子的外号是怎么来的。 砰! 火光四射,弹头几乎是擦着自己的脸激射出去,付辰甚至还没有一点反应,身后的窗玻璃顿时崩得四溅开来,有几块碎片甚至被反射过来,划破了他的脸。 鲜红的血,一滴滴就下来了。 随着房门被狠狠踹开,苏小石带着数个警卫从外面扑了进来,眼看现下的场景,所有人都惊呆了。 “司令……”还是苏小石最快有了反应,怔怔望着都是盛怒的父子,“您,这是?” “失心疯了!”付玉廷简直是用后牙在说话了,而后指着付辰的鼻子,怒道,“把这混账小子给我关起来!” 什么!? 付辰惶然抬头? 还没来得及争辩,就给数双大手抓住了双臂。 “你们……”付辰刚想大声叫骂出来这老东西准备投降小鬼子? 付玉廷猛地上前? 照着他的腹部就挥出一拳! 见鬼…… 剧痛瞬间剥夺了他的知觉,最后的记忆? 是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一片漆黑。 ………… 不知过了多久,付辰才是从绝对的黑暗中醒了过来。 全身上下剧痛? 尤其是头和腹部? 简直让他难以忍受? 比刚穿越过来的疼还要重几百倍。 凝神钻进实验室,付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实验室冰冷坚硬的地面爬了起来。 卧槽你大爷的付玉廷,老子白叫你了这么长时间爸爸,然后你他妈的开枪说打就打我! 付辰气得简直是吹胡子瞪眼? 撑着实验室的桌椅板凳? 老半天才是瘫在自己的行军床上。 不知沉重地睡了多久,付辰才是悠悠转醒,头还是疼,但起码不是晕晕乎乎的了。 起身先是给自己静脉注射了一针葡萄糖? 然后调了一杯补液喝了下去,付辰回了回神才翻出电磁灶什么的给自己煮了一大锅羊汤面。 吃饱了继续又睡? 反正实验室的时间是多出来的,他想怎么休息都成的。 等觉得彻底恢复了,身上不疼头也不疼了的时候,付辰才是钻出了实验室。 醒过来的时候,他都没仔细看过这里,反正都是要进实验室养伤的——他现在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暗室,四面只有排气孔,如此潮湿的环境,想来应该是地下室吧。 “这可恶的死老头,居然把我关牢房里面了!”付辰气得又骂了几句,抬腕看表——从自己找付玉廷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整整十七个小时了。 俊锋他们肯定不以为自己能被关起来,反而还会骂自己不仁义吧,丢下他们就不管了,然后在司令部“享受”……他妈的,老子真以为这黑豹子是个盖世英雄,一直是个爱国大将,没想到居然跟张大麻子张景惠也差个不多了! 心里刚是把污言秽语骂了个遍,付辰就隐约听到了有开门和锁链的声音。 难道又有人被抓了?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紧接着就是军靴的声音拾阶而下,付辰圆睁双眼,很快就听到兄长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家赫……家赫?!” 付辰登一下就从稻草堆上挑起,然而还没跑过去就给铁链子绊倒在地,他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绑着粗重的镣铐,根本就没办法大幅度的活动。 “兄长,我在!”虽然跌得剧痛,付辰还是撑起身子道,“快救我出去!” 付汗青在外面沉默,半晌才是又说道:“司令说,不许放你出来,也不许你胡说八道,不然……就毙了你,然后就地解散独立团!” 卧槽,这老东西够狠的啊! 他妈的你既然如此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付辰撑起头就骂:“兄长,你还叫他司令啊?他都打算把咱们江省军队全体出卖了,然后跟日本人蝇营狗苟!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江永宁吗,就是他授意的!” 可是付辰刚说完,又是愣住了——坏了,自己怎么这样鲁莽? 万一这付汗青也是跟他老爹一条裤子,自己在这里岂不是要被关到解放以后了!? 不过付辰很快发现他是担心多余……付汗青很快回答道:“家赫,你胡说什么啊!司令现在正在整军备战,他怎么可能投敌叛国呢?” “如果真的有投敌叛国的事,咱们还会打江桥抗战吗?还会在哈尔滨囤积兵马吗?”付汗青深吸了一口气,才是劝道,“你忘了,前几日才是说起你在井儿沟弄出来的地盘,司令听了很高兴,还让咱们的弟兄先去屯兵……我知道,你这是觉得司令是跟那些没骨气的东北军一样,打算掉头就跑了!可事情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第566章 逃离哈尔滨 听到付汗青居然耐着性子给自己解释,付辰心里反而是没底了——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将老爹冤枉了? 可是,分明是江永宁那老东西跟小日本子来往,付玉廷知道之后,居然丝毫没有惊讶,反而是一副很习惯了的样子——难不成这事跟他没有关系? 可如果没打算投降,为什么他不能实话实说,现在将身为独立团长的自己下了大牢,岂不是坐实了他投敌的名声? 这还是他身在民国以来,第一次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家赫,司令正在气头上,你暂且委屈两日,我明天再来看你。”说着,他想让看守将大门打开,给里面的弟弟送点东西——可是外面的守卫十分为难地回答:“司令亲自挂的锁,咱们也没办法打开,就留了旁边一个小门,给少爷送送吃喝……” 付辰一听这话就是完全无语了。 看来还真记恨上他了,为了防止有实权的哥哥营救自己,甚至亲自挂锁。 想到这里,付辰拧眉抬头,又是问道:“兄长,前几日抓住的那几个鬼子呢?可有审问出什么?” 付汗青一边把带来的棉被,吃的喝的从小门那边小心地塞进来,一边回答:“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从他们嘴里撬出来的,咱们基本上也都知道的。” 不过,付辰也没打算能从这些人嘴里问出什么来。 特高课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而且据说特高课在行动的时候,只是布置任务,很少和下层有所联系,导致很多外勤人员不是不交代,而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具体的情报。 再没说什么,对付汗青叮嘱了几句兄长千万小心之类的,两兄弟就此别过。 等待的时间过得也不算慢,付辰一面利用实验室的无限时间在研究兵工厂,另一方面,也在牢房里等待被释放的那一天。 然而一连过了三天,不光是付汗青再没有来看他,前来送饭的守卫也几乎是放下东西就走,根本不会搭付辰的茬。 而付辰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颇为淡定? 变得越来越焦虑……他甚至开始怀疑? 自己的老爹是不是打算把自己一辈子都困死在这里。 这个念头把他突然吓坏了,好不容易才把对外面大喊大叫放我出去的蠢话压抑下去。 不会的? 怎么会把我关很久的? 如果…… 正想着这件事,付辰却隐约听到有脚步声。 经过几天被关押? 他已是习惯了黑暗,而人在黑暗的时候? 耳力要比平常强很多。 分明是一双轻巧的靴子?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厚重的铁门就被推开了。 “姓付的,你死没死啊!”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一个曼妙的身影闪现进门? 这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让付辰刷一下把头扭过去——我靠? 果然是海兰蕙! “你……” 付辰简直是懵了,这妮子怎么…… “看来是没死了。”海兰蕙撇嘴,也不多说什么,让跟在后面的狱卒把付辰身上的锁链解开,“没死就好了? 能不能走啊?” 怎么我没死,你好像还有点遗憾似得。不过对方明明是救了他? 这句话付辰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给解开手脚上的铁链,付辰很轻松地站了起来? 进实验室想带什么东西进去都是随心的,假如不想带铁链进去? 就不会跟着进去了。 “关你事吗? 赶快走吧!”海兰蕙没多说什么? 捏着鼻子就往外走。 见狱卒一直给自己使眼色,付辰也没再多问,赶紧把牢房里头没有吃完的食物,拿出来的几本书统统再藏回实验室,然后一路小跑着跟在海兰蕙的后面,快步地离开这间地下牢房。 大门打开,一阵带着雪的狂风直扑过来,吹得付辰精神凛然,在地牢里呆了那么多天,早就习惯了不流通的污浊空气,现下突然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付辰甚至觉得整个肺腔都要给空气充炸了。 “快上车吧!”海兰蕙神情紧张地四下一瞧,然后指了指街角的汽车,“还在那里愣着干嘛啊?” 这种极度紧张的情绪,让付辰不由得周身一震! 上车后,等跟来的司机发动了汽车,付辰劈手一把拉住海兰蕙:“你,你是不是偷了父帅的钥匙,然后买通了那些狱卒?” “干什么啊你,弄疼我了!”海兰蕙龇牙咧嘴地打落付辰的手,若不是情况紧急,她早就失声尖叫起来了,“早就知道你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开车的司机一回头,付辰不由得一愣,这不是自己老哥的副手路海旺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付辰的神色,路海旺才是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与他说了。 原来在付辰离开山寨的当天,气愤的海兰蕙就自己骑马离开山寨了。 跑出山寨之后,海兰蕙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可去,而且往其他地方乱跑,指不定会遇上小鬼子——她可没少从城里的,还有寨子里的那些婆子可没少跟她说过,小鬼子不是人,遇上男人直接就杀,而遇上姑娘…… 听了那些非人的事,斗篷下的海兰蕙,身子已是完全在发抖了。 一路往哈尔滨去,所幸的是没有遇到小鬼子,也没有遇到山贼,但她却遇到了回哈尔滨采买的路海旺。他跟海兰蕙还是认识得,见她一个人并不安全,就相约一块去了哈尔滨。 看来是她到了哈尔滨之后想投奔自己,没成想自己给老爹关起来了吧?付辰不快地想着,自己算得上是人生最低谷,给别人知道了就算了,居然让这小妞知道……这要是大嘴巴一说,自己脸子岂不是要往裤兜里放吗? “姓付的,你这也有点太过分了,说把我扔下就走了啊?”海兰蕙打断了路海旺的絮叨,转脸就骂,“还说什么别搭理我,现在是不是我把你救出来的?” “是是,我的大小姐!”付辰一听她说话脑瓜仁就疼,赶紧顺着她意思往下说,免得她啰里八嗦个没完,“我错了!等回到凤鸣山,我给你开个堂口弄场大戏给你看。” “那我可要看定军山的。”海兰蕙一听唱戏精神了,居然还十分当真的点戏出来,“不许诓人啊!” 第567章 遭袭 “是是是,不诓人!” 付辰随口应了一句,心想到我可没胆子诓你这个大小姐,万一您老这不高兴,是不是能把我的凤鸣山折腾出银河系去。 “你们怎么把我救出来的,不会是真的偷了我家父帅的钥匙吧?”付辰一本正经的回望海兰蕙。 “偷?你这话有点难听,谁偷?”海兰蕙骄傲一笑,“我去司令部跟他要的。” “啥,那他就给你?”付辰听了大跌眼镜,这婆娘够凶的啊,难不成是大摇大摆进了自己老爹司令部,然后指着鼻子跟他说:黑豹子你把钥匙拿来,不然烧了你这里吧? 不由侧脸看了看路海旺的神情,后者在听到自家少主子的话之后,明显多了几分憋笑的样子,心说看来不是指着鼻子要,情况也比指着鼻子好不到哪儿去。 美女就是美女,黑豹子再是厉害,遇上了也是没招——况且当初这原主曾对这大美女做出过那些混账事,付玉廷多半存着对她的愧疚,于是也就给足了她面子吧! 也是自己走运,这胆大的小妞跑来了哈尔滨——也是从前帮了她不少,小妞这番救他也是回报人情吧? 心里刚这么想着,海兰蕙居然真的哼了哼道:“喂,姓付的小子,这回救你,算是还了你人情了啊……以后咱们可是两清了!” 付辰给他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了,这小妞也太有意思了! “三爷,您是现在就出城吗?”路海旺见这对俊男美女都是哑然,赶紧说着,“要不咱回金家屯子去吧?” 付辰点头,目前情况这么坏,老爹的脾气近来也是反复无常,这现在是给了海兰蕙钥匙,万一还没出城他就后悔了咋整,不如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看看再说。 想到这里付辰双眉紧锁,进过这么几场大战,除了关东军被打疼了,黑豹子同样也被打残了,少帅那个昏货听信南京方面有关“国联干涉”的鬼话,又把东北军的番号都撤销——黑豹子并不是自己这样的穿越者,他不可能知道未来全民抗日的曙光…… 现在的他,恐怕是想用投敌这种方式,保全弟兄们的性命吗? 凝望着快速后退的窗外景色,付辰突然想到了那个著名的台词:生存? 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恐怕摆在付玉廷的面前? 也是这样一个问题。 付辰说不出话来。 越是想这些令人不快的事? 付辰就越发觉得憋屈。 “海哥,在路边停一下? ”终于,在车子拐进大青山的时候? 付辰终于忍不住对路海旺说道? “我想下去吃口烟。” 第一支香烟点燃的时候? 付辰凝望着漆黑的林地。 从前他在黄埔,在上海,甚至在江桥在齐齐哈尔抵御小鬼子的时候,他都从来没有过的迷茫。 他知道行动的方向? 那就是跟小鬼子跟这些来自海外的侵略者干到底。 可他现在…… “三爷? 您在想什么?”路海旺小声地发问,“咱这一大群的人,可要跟着您吃饭呢!” 付辰苦笑一声。 也是,自己有什么犯愁的——就算他黑豹子不抗日了? 还有这么一大群的弟兄跟着自己,未来还有更多的人投身抗日? 他有什么可愁的? 只要把义勇军这杆大旗打出去,被小鬼子压迫,失去家园和亲人急于报仇的人,都会寻着他的旗帜来战斗! 去你妈的,你不跟鬼子干,老子大不了将来跟你干。 付辰用力地把最后一点烟抽尽,用力地踏在烟头上:“走,咱回家!” 转身打算去石头后面先充个水,路海旺却突然拔出后腰的手枪! “什么人!?” 他跟着自家哥哥已有整整十个年头,这个老兵中的老兵警戒心远远高过自己,被他极大的紧张感染,付辰立刻也是抽出勃朗宁对准了路海旺瞄准的方向。 “咕咕……” 随着几声古怪的叫声,路海旺不由得松了口气:“吓我一跳,原来是野鸡啊!” 然而就在付辰也是松了口气时,他脑海深处却突然划过一丝极大的不祥,先是照着路海旺大吼了一声小心,紧接着便朝着巨石后面扑了过去。 这时节,山鸡野鸡什么出来觅食多半会选在正午,至少是白天稍微暖和一点的时候冒出来——这大晚上的,山里气温骤降还狂风四起…… “兰儿!”就见石头后面划出一道弧线,大惊失色的付辰对着车里的海兰蕙大喊一声,“快……” 然而那个“跑”字还没有出口,被扔出来的玩意就爆炸了! 火光四射! 夹杂着弹片的爆风立刻掀翻了付辰,腾空而起的他瞪大着双眼,死死盯着自己那辆汽车——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他脑子里只剩下车里的海兰蕙怎么样。 身子重重摔在地上,付辰甚至咳出了血,可他甚至顾不得钻进实验室查看自己的身体,从地上便是一跃而起,发了疯大叫一声,抄起手上的勃朗宁,几乎以不要命的姿态,朝着那块大石头后面发起了冲锋! “三爷!” 路海旺简直是崩溃了,刚把付辰救出来的时候,他俩彼此冷嘲热讽,说他俩能打起来路海旺都信……可现在看这架势,怎么他三爷因为这美女是发疯了! 可他都冲了,路海旺哪儿有再退缩的道理?赶紧从藏身的水沟一跃而出,然后从另外一个方向,朝着付辰冲锋的位置也奔跑而去。 “王八蛋!” 付辰冲过去的时候就一通疯狂射击,极大的愤怒让他把弹匣里所有的子弹都打光了。 躲在石头后面那个预备打伏击的家伙瞬间没命了,还觉得不解恨的付辰上去还狠狠踹了两脚。 “这……这到底是什么人!?”见自家三爷已是把人干掉了,路海旺连连粗喘着。 然而付辰却并无心思考虑这个——伏击他们的枪手已死,他现在最是担心的是车里的海兰蕙。 一路狂奔过去,尽管1931年的香瓜手雷并没有多大的威力,依旧把自己的车炸得窗子全碎。 “兰儿,兰儿!”付辰大声呼喊着她得名字,扑上去就拉车门,爆风掀起的温度灼伤了他的右手,但他顾不了那么多,扑上去就将手指按在昏迷女子的颈动脉上。 第568章 深山 细微的波动以最肯定的方式告诉付辰,海兰蕙还活着! “三爷,”路海旺在车外喊了他一声,“咱们得快离开这儿,小鬼子很少打单的,这里不安全,咱得快撤!”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不仅是军方还是特高课,甚至就是黑龙会还有日莲宗都很少见到落单的鬼子,就连当初埋伏在自己身边的那个野田林志,背后都有数个帮手。 “海哥,检查一下车还能动吗。”付辰搂着昏迷的海兰蕙,高声说着。 这么冷的天气又是在地形复杂的大青山,他们俩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没有车怎么能行? 路海旺没废话,转身跑去检查汽车了。 火速从实验室里拿了一盏应急灯出来,付辰顾不得那么许多,把昏迷的海兰蕙在车座上放平,替她检查着。 卷曲的头发死死贴在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显现无疑。 原本白净的脸庞殷出了扎眼的鲜红。 他大惊失色,忙伸手到他后脑过去——果不其然出手一片湿润。收回手再一瞧,付辰大惊失色,满手的鲜血。 坏了! 重重乌发之间不知她伤的有多重,只是眼看着鲜血不停地往外流。 付辰面部僵硬:糟了,现下这种情况,是没办法给她治疗的——然而之前付汗青在南京受伤的时候,自己就像把他带进实验室治疗,结果也是失败。 这女人再怎么不招待见,好歹也把自己从哈尔滨的地牢里搭救出来,现在要是不管她,这个美丽倔强的大小姐,有可能在他们赶回山寨之前就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这里! 这,怎么办! “三爷,车子还是好的,还能动!”路海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咱走!” “不行,从这儿回山寨至少还得俩小时的路程,兰儿撑不住。”付辰直接就回绝了,“沿着路往前走,我记得有个猎户的窝棚,我们去那里!” ………… 狂风卷着巨大的雪片就落了下来,迅速把整个大青山都染成了一片白。 “海哥,趁着雪还没下大,你赶快去弄些柴禾来。”付辰抱着海兰蕙一脚踹开了窝棚的柴门,对着身后的路海旺说道。 “好,那你小心!” 从腰间抽出军刀,路海旺转身进了林子,付辰则是抱着海兰蕙走进门去。 用柴草搭成的窝棚四面漏风,但总归是个能挡住风雪的地方——这是进山的参客猎户搭的,供临时歇脚之用。 除了木制的简易床? 多半还有石头砌的火塘,有些条件更好的窝棚还会放一些灶具木柴什么的。 当然这些东西付辰并不需要? 随身的实验室里什么都有。 他把路海旺遣走? 也是打算从实验室拿东西出来。等会儿他砍柴回来,可以推脱是窝棚里有的。 马上从实验室拿了两床被褥出来铺在木床上? 付辰赶紧把昏迷不醒的海兰蕙放到床上,然后去拿应急灯? 药品和缝合线之类的。 “我去? 这娘们的头发还真多。”准备给她的伤口消毒的时候? 付辰发现海兰蕙浓密的乌发完全挡住了伤口。 二话不说拿起剪刀,咔咔咔一通狂剪就把她后脑勺的头发全清理了,然后手脚麻利地拿出消毒工具。 应该是车窗被手榴弹炸碎的时候,玻璃崩过来划破的? 伤口虽然不深? 但残留的碎玻璃碴不少。 付辰一面细细地给她消毒伤口,一面把止血的药剂撒上去。这时路海旺已是回来了,见付辰正给她治疗也没说什么,赶紧走到火塘边? 先是把里面的炉灰和没烧干净的柴清理干净,然后开始生火。 黑龙江的风雪向来大? 路海旺已是尽可能从相对较干燥的地方找柴禾,但即便这样火还是很难点燃,而且烟一下就起来了。 “海哥,屋角还有些干柴先烧着,然后把捡来的换到一边先烤烤干。”付辰见他挠头的样子,赶紧对他说着,其实那些柴都是实验室拿出来的,付辰没拿多少,但烤干他捡来的那些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哟,还真有啊。”路海旺笑笑,赶紧听令做事。然后拿起付辰准备好的盆和茶壶,从外面舀了雪烧上热水。 付辰很快借着灯光给海兰蕙缝好了伤口,里外给她缝了三层,每一层都上了药——这大冷天的,伤口很容易被冻伤,所以他又用了大量的绷带,把这大小姐的脑袋包了个严严实实。 “三爷,我一直想问来着,你这些究竟是跟谁学的啊?”路海旺替他倒了水净手,“咱师的军医赵磊,都说你这水平刚刚的啊!” 付辰找了个借口推辞过去,拧眉道:“也是怪了,我这抽烟是临时想起的,怎么就能撞见个小鬼子?” 必然是个小鬼子,不然身上怎会有香瓜手雷和王八盒子? “三爷一说,我也觉得奇怪,这小鬼子就跟提前预谋好了一样,在马路边等咱呢。”路海旺抓了抓头皮又道,“那块石头,离咱抽烟的地儿最多三四十步的样子。”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 是的,路海旺只是考虑到了最直接的疑点,而付辰想的是,如果不是得到了确切的证据他们会经过此地,又怎么会在此地埋伏? 要知道,不同于华夏其他省份,一旦入夜之后,黑龙江的气温能降到一个足以把人冻成冰棍的程度……如果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那些惜命的小鬼子怎会冒着被冻死的风险在这儿打伏击? 老爹是不可能想杀他的,就算退一万步说,因为自己说了真话得罪了打算投敌得他,付玉廷就不可能把牢房的钥匙给了海兰蕙。 真要杀他的话,在地牢里起码是有上百种方法要他的小命……但凡把他放出来就不可能是想干掉他。 看来,又是那内奸…… 冷笑顿时爬上了付辰的脸:“有点意思!依我看,这山里恐怕到处是小鬼子了,随便抽口烟就能遇上一个,只怕人是多得是啊!” 他们站在原地抽烟足足有十五分钟,以小鬼子的速度,在发现自己停车的时候就开始有人摸过来,那么也并不需要布置多少人…… 看来自己干掉的应该是个站前哨的。 第569章 憋到内伤 “那鬼子,怕是还没来得及汇报,就让咱干掉了。”付辰抓了抓下巴道,“还有,这山里只怕是还有更多的鬼子,咱得想法子把他们全都干掉!” 一听这话路海旺拍大腿道:“三爷,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外头风大雪大的,咱们一时半会儿走不得。”就算像21世纪那些装配了顶配防寒装备的登山家们,都不会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离开室内,况且他们还带了一个受伤的姑娘。 雪已是下了那么大,四面都没有车窗玻璃的车不仅冷,关键是下了大雪之后,没有融雪剂也没有铲雪车的时代是没法开的。 “不管怎么说,这天气是帮了咱们大忙,”付辰微微拧眉又道,“小鬼子也是人,这样的鬼天气他们也只能选择在屋里呆着——还是先抓紧时间休息,待雪小一点咱们赶快回山里去。” 路海旺点头又道:“出来之前我与小宁他们都是交代过的,假如一天一夜咱没回到山里,他们就会派人来寻找的,现下咱就在这儿等着他们沿途来找就好。” 付辰摇了摇头,心道单单一个井儿沟就方圆几十里,就算沿途来找,这没有搜救设备的年代想把他们找出来那可不容易。 不过也没再说什么,付辰给他拿了条被:“还是先睡吧,我这几日休息好了,你是开了一下午的车,十有八九也累坏了,前夜我来值夜。” 路海旺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合过眼,驾车也是很累的。 当下卷了被子窝在火塘边睡下,这个老兵表现出相当的素质来,说休息立刻就能熟睡。 付辰则是从实验室拿了两件衣服披上,悄悄出了门。 柴草临时搭建的窝棚,不一定能禁得住如此之大的风雪,况且看这架势,小鬼子搜不到他们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得呆在这里躲避风雪。 所以,他有必要把窝棚加固一番——之前曾经干掉一个营地的小鬼子,付辰把他们的帐篷都拆了扔实验室里了,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趁着鬼哭狼嚎一般的风雪,赶快先把顶子和四面的积雪都铲掉,然后把一整块的帐篷布盖上去,再用顶子楔在地上加固。 窝棚是三角状的尖顶,一旦积雪足够厚? 就会顺着四个角滑下来? 再加上经过防水的帐篷布加固,再大的风雪也不怕了。 不敢再户外再待? 赶紧抖了抖风雪进门? 然后又悄悄拿了一条毯子把房门也堵死。 经过一番加固,漏风的四面草墙再也没有风倾泻进来? 付辰把烤干了的木柴全部丢进了火里,反正实验室里提前准备的柴禾是要多少有多少——之前他囤积的时候? 就考虑过未来必然会遇上这种被迫露营的情况……这么冷的天气不生火是要死的。 火越烧越旺? 窝棚里的温度也很快升起起来,付辰蹑手蹑脚地走到海兰蕙身边——受了伤的大小姐还在沉睡,火光下的小脸红彤彤的。 战局越来越坏,再加上鬼子的步步紧逼? 付辰哪有欣赏“美景”的心思?这番救她不过是报恩罢了。 再漂亮的女人也是麻烦……这原主也够有意思的? 居然给自家的二哥兜了门亲。 现在可好,风水轮轴转,女人是砸我手里了,烦都烦死! 翻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海兰蕙,付辰却注意到她的伤口好像还在渗血。 我去? 难不成是伤口没缝好吗?要是再碰到了可就不好了! 赶紧从实验室拿了个止血棉饱蘸药水,正将脸凑过去打算把东西糊到她的伤口上? 海兰蕙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欲裂的头疼让她直犯迷糊,可是看到这张凑过来的脸? 大惊失色的海兰蕙瞬间想起了三年前的事,再也无法压抑满腔的怒火? 突然瞪圆了眼睛? 照着付辰的双腿间屈膝一顶! 根本没想到这小妞能突然醒来? 而且作为军医的他眼里只有对方的伤口,脑子里还惦念追过来的小鬼子,以及哈尔滨那个见鬼的内奸,根本对这大小姐就没防备。 “卧槽!” 他大爷的,膝盖绝对算得上人类最有力且坚硬的部位,而胯间的弟弟却绝对算得上最柔软的所在…… 怪叫一声的付辰顿时就趴地上了,手抱在双腿中间不停冒冷汗。 撩阴腿这招上学时代他曾用过无数,但真正“赏赐”到自己身上付辰才了解居然这么痛! 完了,堂堂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连个后都没有就要做公公去了吗!? 路海旺顿时给付辰这一声嗷叫惊醒,甩开被子架着枪就狂跑过来,然而看到自家少爷一手撑着地,一手捂在那难以名状的部位之上,他惶然间却立刻秒懂,憋笑到了内伤。 三爷啊三爷,我可算知道您为啥让我先睡了,这……这是打算等我睡着了,去一亲芳泽么? 一下子想到他们少爷从前的纨绔来,路海旺还是忍住笑,去扶他起来。 侧脸瞅了一眼路海旺的表情,付辰知道他必然是误会了,但这种事说白了越描越黑……可回望着愤怒坐起的海兰蕙,付辰还是彻底毛了:“妈的你这个疯婆娘!老子就该把你扔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 根本没想到这小妞能突然醒来,而且作为军医的他眼里只有对方的伤口,脑子里还惦念追过来的小鬼子,以及哈尔滨那个见鬼的内奸,根本对这大小姐就没防备。 “卧槽!” 他大爷的,膝盖绝对算得上人类最有力且坚硬的部位,而胯间得弟弟却绝对算得上最柔软的所在…… 怪叫一声的付辰顿时就趴地上了,手抱在双腿中间不停冒冷汗。 撩阴腿这招上学时代他曾用过无数,但真正“赏赐”到自己身上付辰才了解居然这么痛! 完了,堂堂黑豹子家里的三少爷,连个后都没有就要做公公去了吗!? 路海旺顿时给付辰这一声嗷叫惊醒,甩开被子架着枪就狂跑过来,然而看到自家少爷一手撑着地,一手捂在那难以名状的部位之上,他惶然间却立刻秒懂,憋笑到了内伤。 三爷啊三爷,我可算知道您为啥让我先睡了,这……这是打算等我睡着了,去一亲芳泽么? 一下子想到他们少爷从前的纨绔来,路海旺还是忍住笑,去扶他起来。 侧脸瞅了一眼路海旺的表情,付辰知道他必然是误会了,但这种事说白了越描越黑……可回望着愤怒坐起的海兰蕙,付辰还是彻底毛了:“妈的你这个疯婆娘!老子就该把你扔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 第570章 曲线救国 “我……”向来就像个能言鸟似得海兰蕙,已是尴尬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付辰深吸了一口气,才是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吗要死别带上我,不用老子的药,自己治去。” “我……”她还想争辩却见付辰转身已朝着火塘那边去了——这么老半天路海旺才明白过来,三爷除了把他们藏身的窝棚加固过了,还要打算去给大小姐治疗。 “海小姐,您这是误会了吧!”路海旺是赶紧说着,见付辰对自己瞪眼,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忙是走过去小声问自家三爷,“三爷,您,您这没事吧?” “去去去……”这家伙有点眼色没有啊,居然还提这事!付辰横了对方一眼,然后毫无痕迹地扯开了话题,“你们子啊哈尔滨,有没有遇到我的人?” “有啊,就是跟您那位徐营长见过面,我们才想办法找了车带您出来啊!”路海旺见他神色自若,显然没什么大事,于是汇报道,“他人脉还算广,知道您现在牢里,就去想办法去了。” “也不知道俊锋和霆钧两个人,有没有抓住那个该死的江永宁。”咬牙切齿,付辰低声说着,“城里只怕到处是小鬼子的爪牙……而且,” 他实在对路海旺说不出口自己的老爹恐怕也跟小鬼子一条裤子了,可事实就摆在面前…… “江叔叔怎么了?”海兰蕙听到他的话,暗自吃了一惊,“之前听你说话就怪怪的。” 付辰白了她一眼:“你倒是叫得亲切!咱们这回在山里被小鬼子伏击,只怕又是他知会小鬼子了!” “啊!你不早说啊你!”海兰蕙惊叫,“这,这辆车就是他借给我们的。” “什么!?” 海兰蕙这才与付辰说起,她和路海旺见过徐海水三人之后,去司令部的时候是碰了钉子的? 就连找付汗青都没办法让黑豹子松口放人…… 然而钥匙是江永宁给的? 顺便还借了辆车给他们。 “你他妈才是怎么不早说啊!”付辰一拍大腿跳了起来,“你怎么能去找江永宁呢!他可是大汉奸啊!” “啊!” 海兰蕙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 连路海旺都不是很清楚。 付辰皱了皱眉? 回头看了一眼海兰蕙脑后还在渗血的伤口,先是从实验室掏出随身的一次性军用绷带? 像是贴创可贴似得整张贴在自己脑后。里面有药的绷带足有巴掌宽,应该很快会帮着她止血。 这些东西在民国时期暂时还造不出来? 付辰本打算用在更重要的时候的? 但现下已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沉吟着把前因后果都与两人说了,路海旺是大惊失色,虽然他一直在107师服役,跟江永宁没打过多少交道——但他给这老兵的印象并不算坏。 “反叛……那他图什么呢?”路海旺瞪着眼睛老半天才崩出这么一句话来? “除了谢参谋长? 也就是他位高权重……而且司令一直待他不薄啊!” 几十万东北军都给撵走了,江永宁就是再忠心不二,不一定不生外心。而且小鬼子渗透的本事强大,一来二去的糖衣炮弹轰炸…… 可他始终没明白,付玉廷在这里到底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淞沪那边已是打了起来? 虽然哈尔滨方面压力自然会相对小了一些,但毕竟已是兵临松花江? 小鬼子迟早会打这座大城市的主意…… 眼底突然亮起一道光,付辰微微颤了颤:“难道? 父帅是打算……” “三爷,您说什么?” 路海旺吃惊地望着他? 付辰没应答? 却拧眉心道:我懂了! 江永宁反叛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老爹却不一定是真的。 只怕是利用江永宁,跟多门二郎与本庄繁牵扯上关系,既不投降,也能拖延时间! 付辰看过很多东北军的历史,抗联有好几位如此“曲线救国”的将军。他们在孤立无援的时候,表面上投靠日本人,背地里却不停地搞破坏,跟小鬼子过不去。 老爹啊,你怎么不明说啊! 付辰想起那天跟他的正面冲突,对方极大的火气恐怕就是印证了他的想法:怪不得亲爹能气成那样,怪不得他一定要精锐撤出哈尔滨! “咱们……跑的有点鲁莽了。”付辰把自己的想法与两人说了,转而又道,“我懂了父帅的意思,一方面,他就是借着江永宁来跟小鬼子做交易,维持哈尔滨目前的安稳阵势,然后暗度陈仓,把咱们的精锐还有哈尔滨的重要物资都运出来!” 路海旺点头:“想必司令也知道,真的要跟小鬼子两大师团干,没有增援部队和补给是肯定不行的,要拼长期战,除了要耍点心眼,另外也得保留一部分实力!” “对,就是这个意思!”付辰一下站了起来,“可是江永宁这个王八羔子却不是,他想从干掉我开始……那么,海伦这个大后方就会自乱阵脚,咱们就等于失去补给;另外,他大摇大摆的跟那些日本人来往,毫不避讳,就是想让更多人看到,然后败坏父帅的名声……然后父帅想下这条船都难!” “是的,到时候他说不定还要踹了司令,他自己上位!”路海旺也是气得脸发红,“司令对他们家是恩重如山,他说反就反,还要败坏司令的名声。” 海兰蕙不认识似的望着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插口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呢?” “怎么办?”付辰冷笑三声,“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让他得逞。目前父帅要靠着他联系日本人对不对,如果咱们能把他踹了,咱们自己跟日本人联系,岂不是更好?反正现在一没增援,二没补给,咱们自己从日本人那里骗点东西出来,岂不是爽得很?” 他俩只是以为付辰是打算把彻底反叛的江永宁干掉,却没想到付辰打算玩的更大,直接要踹了中间人不说,还把算盘珠子打到了日本头上! 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能说说,你打算怎么做吗?”海兰蕙简直服了他了,一直觉得这纨绔满肚子坏水,现在事实证明,她还真没看错他,坏水是不少,而且似乎招招都要命。 第571章 准备战斗 “嘿嘿,”付辰笑了笑,“怎么做?海哥,咱们先抓两个追来的小鬼子开始怎么样?” “别胡闹了,外面雪那么大,咱们怎么回山寨都是问题,你还要抓小鬼子?”刚还觉得他正经起来了,没想到还是没正形,海兰蕙还真是有点急眼了,“我可不许你胡闹!” 付辰没搭理她,而是一直催促她赶紧睡觉休息。 海兰蕙哪里睡得着?刚打算骂两句,嫌烦的付辰从实验室里拿了一针安眠的药剂,直接扎进她血管里。 “烦不烦人啊,”付辰白了她一眼,而后把昏睡的她身子放平,给她掖好被子,才是转身又对路海旺说道,“继续说咱的……我打算先抓个小鬼子活口……金儿这事,海小姐的伤是个人证,若在加上一个活口,我就能劝动父帅除掉江永宁!” “是。”路海旺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着,“如此想来,打江桥和齐齐哈尔的时候,咱们一直被小鬼子压着打,多半和情报出去也有关系……而且三爷啊,偷袭白城机场那事,多半也是被他泄露出去的。” “没错,不仅不如如此,他连我都打算干掉,未必没有取代父帅的心,”付辰托腮,继续往下说道,“所以这种人,是万万留不得了了。” “可这冰天雪地的,小鬼子一次伏击咱们失了手,还会继续蹲在山里?”说是抓个活口容易,但真要实施起来却似乎没那么简单,“大青山这么大,他们在哪儿藏着呢?” 付辰笑了:“还用的着咱去找?江永宁只怕早就把金家屯子的大概位置与小鬼子说了,咱们等风雪一停,回去把弟兄们多撒出去几个,抓住他们太简单了。” 是啊,守株待兔不容易? 等着扑山寨的小鬼子还不简单? “三爷,您可是太聪明了!”路海旺由衷地赞美着。 “以后这马屁可少拍……不过? 咱是挺喜欢的!”笑了笑? 付辰又道,“先睡吧? 怎么也要等风雪停了再说。” 哪知道这雪一下便是连着两天,还好付辰的实验室里要什么有什么? 他们三个还不至于挨饿。 付辰不时在外面转一转? 然后从实验室里拿出些山里可能找到的东西吃食? 类似什么木耳榛子,野狍子野兔什么的,再回去窝棚,随口就告诉他们这是外面找来的。 雪没有停? 但金家屯子来找的人? 却找到他们了。 到底是在山里呆了多年的,金大柱先是带着弟兄们大概把山路扫了一遍,然后第二遍的时候,专门顺着山里固定的几个可以避风的山洞? 猎户们的窝棚之类的寻找——果不其然就找到了他们。 “三爷,您可是把大柱子吓死了!”在找到他们的时候? 金大柱拍了拍浑身上下的雪,冻得简直鼻青脸肿,“快让咱看看,有没有冻伤冻坏?” “没有没有,咱还逍遥着呢!”回望着焦急的兄弟,付辰除了很是感动,不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就知道咱这都是硬汉子好兄弟,肯定能找到咱们!” 骤然见着这么多身穿厚皮货挎着枪的东北粗莽汉子,海兰蕙有点惊着了,虽不至于像洛绾心那样藏在付辰身后,却也苍白了脸,一直杏眼圆睁地望着他们。 “这是……三嫂吗?”金大柱是个爱开玩笑的,“看这漂亮!” “别胡说!”付辰抬手就给了她一拳,“什么三嫂,这是二嫂!我家二哥没过门的媳妇,海家的大小姐。你可别唐突她,沈阳袁守备是她外公,寿山将军之后。” “哎哟,失敬失敬!”金大柱肃然起敬,“海小姐您看我这张胡说八道的嘴,得罪您了!” 海兰蕙耸了耸鼻子:“我知道你开玩笑呢,不跟你一般见识……臭小子,什么时候回你的山寨,这里又憋又闷,我还头疼。” 付辰知道她这么个脾气,也没说什么;金大柱和他几个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跟她说点什么好。 倒是能言善辩的白俊宁打了圆场:“三爷,屯子早就好酒好菜的背上了,咱们现在就走吧!海小姐怕是受了伤,咱去外头劈点树枝做个雪橇,拉她回去吧!” 黑龙江向来雪大,到了冬天骡马车反而没有雪橇方便,东北人各个都会弄这个。 给他提醒到了,金大柱赶忙叫人去外面砍了树枝来,然后用绳子捆捆做了个简易的雪橇给马匹套上。 “裹上被,上去坐着吧。”付辰把床上的被子叫人铺好,才是扶着海兰蕙上去坐着。 “你陪我一块吧,也是给我挡挡风。”见付辰要走,海兰蕙一把拉住了他,“我冷。” “行,大小姐吩咐,我自然照做!”他没见过这小妞示弱的样子,倒也觉得可爱,便和她同坐一块,然后把她卷抱的严严实实。 找到自家老大,金大柱一下心情大好,带着弟兄们就往山寨去;一边走,一边还唱着东北特有的小调,付辰听着十分新鲜。 “有点意思,唱得似乎是牡丹江吧?”付辰低声询问着,然而一低头,却发现脸色苍白的大小姐已是睡倒在自己怀里了。 不好,难道是病了? 摘了手套双手对搓了搓,然后按在她的额头。 触感滚烫,付辰暗叫不妙。 糟糕,明明是个给她用过抗生素破伤风这些,怎么还会烧起来呢? 难道是消毒不干净么? 还是,过于寒冷的天气让她病了? 看这架势,小妞烧了怕是有一阵子了,怎么就一直不吭声呢……怎么比个男人还爱逞强? 不敢肯定她究竟是什么引起了发烧,但付辰敢肯定的是,如果不及时治疗,小命丢了也很有可能。 “大柱子,咱得赶快回山寨了,海小姐她……” 话还没有说完,付辰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砰! 不远处的一个弟兄胸口猛然炸开一团血肉,便是应声倒地。 “妈的,”付辰腾地从雪橇上跳了起来,回转过身拔出勃朗宁大吼道,“有敌人,打,快打!” “弟兄们,准备战斗!” 路海旺也是发出一声怒吼,马上回转过身对着众人打了个分散的手势。 第572章 居然是东北军!? 林地深处又是一轮齐射,这群手下哪儿有东北军的训练有素,甚至连凤鸣山的土匪都不如,随着人倒下,更多的人则是被吓破了胆,嗷叫着连滚带爬地要跑。 “别乱,别乱!”付辰头都大了,这他妈算怎么话说? 原先以为金大柱手下的这群人就算再怎么废,到底也算得上是江省军队的编制,可现在正经有敌人来袭击,付辰马上看出他们和正经的军队到底有多少差距了。 其实遇到这种状况,应该是第一时间分散站位赶快寻找掩体,可这帮子人别说看路海旺的手势,就连付辰的大吼也听不到,一窝蜂的在林子里乱跑,更多的人倒下了。 之前自己的想法果然没错,早就该训练他们的……怪不得当初在齐齐哈尔,有好些热血青年要来参军,都给老爹骂了出去,他当时说的就是,老百姓要能打小鬼子,要军队干什么吃? 现在付辰总算是明白了,别说老百姓,就是没经过训练的预备役,遇上正经的小鬼子也是白送人头。 一脚踹在金大柱腿上,付辰怒道:“喊住你那群兄弟听指挥,草,再乱跑个个都得没命!” 话说完付辰双臂紧收把昏睡的海兰蕙抱起就翻身跳到一块巨石后面。 她轻轻放好,付辰定了定神往子弹射来的方向扫了一眼,攻击在继续,敌人也在压近,光凭这个攻击密度,付辰推测对方人数不下一百。 妈的,本以为跟之前在凤鸣山遇袭差不多,最多来上十个八个散兵游勇,却没想到这已是成了战斗序列了。 朝着地上狠狠吐了口口水,付辰冲着天空打了两枚信号弹! 与兄长早就约定过,不管是哈尔滨遇袭,还是金家屯子遇袭,都会释放信号弹通知彼此——他妈的,依我看曲线救国这条路恐怕走不通,这群人摆明了是打算要他们命! 金大柱也吼住了乱跑的弟兄,但经过这么一乱,已是倒了十来个弟兄。 金大柱气得脸都白了,上去要和逼上来的敌人玩命,让白俊宁拉住了。 又是一轮齐射,付辰甚至都能看到藏身在这林海雪原之中那一双双邪恶的眼睛,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三八式疯狂拉栓射击,路海旺突然大叫一声:“打!” 然后最先探身出去朝着奔跑在最前的一个家伙射出两枪。 应声倒地。 付辰略是一怔:对面这战斗力有点不对头啊,林子这么大,这群傻帽居然根本不打算猫着腰? 而是一个个拿着三八式步枪就是狂冲。 跟小鬼子交手这么多次,付辰对关东军的战法简直太清楚了——他们惜命? 根本不可能玩命地往前冲? 然而现在这架势,甚至都有点鲁莽冒傻气了。 难不成? 不是小鬼子? 脑子里倏然划过这念头,付辰眼底多了无限的仇恨? 立刻发出一声大吼:“弟兄们? 跟我一块去宰猪啊!” 嘶喊冲天? 付辰从实验室里就拿出了一把捷克式轻机枪,这是当初在上海的时候,林清泓送他的。 这玩意杀伤力着实惊人,在开火的瞬间? 火舌吞吐之下一排人就全倒了。 众人见领导都这么不要命的冲了? 哪儿还有退缩的道理? 当下一个个愤然从隐藏的位置跳了出来,各自发起了冲锋。 在捷克式的火力压制下,战局眨眼间就扭转了过来,路海旺带着几个弟兄从侧翼包抄了上去? 两拨人简直像狼牙般落口,瞬间把口袋扎紧! “不许动!”付辰把机枪对准了这些人? 怒吼道,“不想死就放下武器!” 包抄过来的路海旺一愣,他不明白为什么对小鬼子还要说中文,他们…… 定睛一看,他完全惊呆了,这些人哪里是什么小鬼子? 除了两个倒地已死的日本军官,其他人分明穿着深蓝色的东北军军服! “李全才,是你!”路海旺认出其中一个家伙后简直是大惊失色,“是你要带着人来偷袭我们!?” 被他叫到名字的男人说不出话来,而围在他周围那十几个东北军士兵也不敢吭声,拿着三八式发抖到魂不附体的程度。 “海哥,这个人你是认识的吧?”付辰眼珠微微转了转,继而冷笑起来,“既然你是认识的,想必你也能问出什么所以然来,咱们留着一个便好了!其他这几个,统统给我拉到林子后面扒光了绑到树上去!” 几人听了,顿时有两个吓得腿都软了,有个大声嚷嚷起来:“路,路团长!您,您看看我,您看看我,我是郑晓峰啊……别杀我,别杀我!我还不想死,我不用审,我什么都说!” 他这一句话出口,马上好几个也开始跪地求饶,有两个甚至争前恐后要说这回是谁派他们出来干掉付三爷的。 付辰大笑,转脸对路海旺道:“绑结实了,都带回咱山寨里。记得,都细细审问过。” 这种枝叶末节的小事,交给别人办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山抢救海兰蕙。 这么漂亮的姑娘,而且还救过他一回,这样死了太不爽了。 回到金家屯子,天差不多已彻底黑了。 “柱子,清点一下有多少轻伤重伤的,只要能喘气的,全部给我抬进来!” 之前就让金大柱照着野战医院的标准,修了个小院子。 基本构造跟现代的医院没什么分别,唯独是因为东北天寒,里面的床都是通铺火炕。 抱着海兰蕙就进了门,叫了两个女子帮忙换下海兰蕙的衣裳并给她擦洗伤口。 “三爷,海小姐多半是有些冻伤啊!”不多会儿,金大娘也是跑来帮忙,问了大柱子之后赶紧凑上来道,“咱们有上好的冻伤膏,我去给你拿。” 付辰随口应了一声,赶紧从实验室拿出棉纱药品等东西来给海兰蕙处理伤口。 还真是冻伤了,另外,伤口明显是有化脓的迹象——这是怎么搞的。 只能把线挨个挑开,细细地清理着伤口,付辰很快发现问题出在哪儿了,是之前在山里的窝棚的时候,只是借着一盏应急灯替海兰蕙做的缝合术,而且伤口居然还有碎玻璃没有清理出来,所以才会引起了感染。 第573章 自治权? “你们几个,去把能帮忙的都找来!” 就在付辰给海兰蕙清理伤口的时候,白俊宁带着十几个人跑了进来。 到底曾经是北平药厂的管理者,对于抢救伤员这些他还是有点经验的。 路海旺跑进门,见付辰正在忙着,虽然没有急着过来,但付辰却看到了他,还是对他招了招手道:“海哥,你来一下。” 听到领导喊他,赶紧小跑过去,付辰一边给海兰蕙拆线,一边说道:“带回来的那十几个俘虏交给你与大柱子……你们两个先行审着,给我整出一个大概中心思想来。” 说着,又招呼白俊宁赶快去给哈尔滨方面发电报,大概意思就是传达自己在大青山遇袭,对方居然是东北军服制。 “告诉我家兄长,已是抓了十来个活口,我这里正审着,有什么具体消息会立刻知会他们。”付辰不抬头,继续往下说着,“用词你斟酌便是!” “是!” 略是想了一下,付辰让白俊宁把消息也传回凤鸣山,让他们加快基地的建设。 很快将海兰蕙的伤口处理完毕,路海旺也把事情经过审的差不多了。 正如付辰所想,他们是江永宁的警卫连。 而且最夸张的是,他们的指挥官不是别人,而是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抓住的野田良子。 付辰狠狠把乳胶手套扔在一边,冷笑道:“姓江的可以啊,老子前头抓人,他在后面给我放人的!” “不光如此,一同被抓的那几个鬼子似乎都被放出来了。”路海旺双眉紧簇道,“据他们说,小鬼子目前没办法找更多的人来袭击咱们,于是江永宁就排出了他的警卫来偷袭咱们!” “他妈的,这已经嚣张到连避嫌都不打算了?”付辰气得脸都白了,“江省军队至少有一半人认识他吧!他们怎么就知道肯定能要了咱们的命?!” “三爷,这不是要紧的吧!”路海旺急得在地上来回的走,“江永宁那老东西已开始对您不利了,他离司令和师座那么近,怕是……” 说真的,这事也是付辰所担心的。 小鬼子,他们是有防备的,但是对江永宁就不一定抱着十一二分的戒备了! 况且,现在这老东西怕是在小鬼子和自己老爹面前左右逢源…… 原本是想利用这老东西从中斡旋? 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可老爹恐怕是没有想过,这江永宁胃口比他想的大多了? 干脆就是打算要了他们父子三人的命? 然后直接取而代之成为黑龙江的一把手! 这…… 景泽和他哥哥,在这其中到底知道多少? 而他们父子,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想到这里? 付辰脑瓜仁都疼了? 他实在不想这对兄弟跟日本人有什么勾勾扯扯? 特别是他的好兄弟江景泽! 一拳狠狠打在墙上,付辰回身就冷喝道:“给哈尔滨拍电报!告诉兄长这些事……” 然而他的话没说完,身后突然出来乱糟糟的脚步声,回身? 最先看到了金大柱? 而他身后跟着满身是雪的付汗青。 不仅是他,身后还跟着满脸焦急的郭铁头。 “兄长?”正跟路海旺交谈的付辰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笑了,“还正想着兄长? 怎么你就过来了?” 付汗青上来就给了他肩头一拳:“不是你放的信号弹?可把我给吓得半死!” 这次付辰释放的信号弹虽然没有多强的亮度,但是足够让哈尔滨的岗哨发现的了。 得知消息的付汗青第一时间扑出来救援。 身在大青山之外? 就听到了山中有乱哄哄的枪声,急得付汗青带着人一路追过来的时候,付辰他们的战斗已是结束了。 循着山里乱哄哄的痕迹,付汗青不仅找到了弟弟他们具体的战斗位置,还顺藤摸瓜抓了不少掩藏在深山里的其他追兵。 这其中大多被他们击毙,还有些活捉的经过一番审问,统统扒掉衣服绑树上去了。 想来一夜过去,这大青山能多不少人血冰棍了。 “兄长,您和父帅都不信我!那江永宁就是反了!”付辰正要把审出来的情报一一与哥哥说了,但付汗青却叹口气道,“他与那张景惠差不离,也已是跑了。” “什么?!跑了!” 付汗青点头,才是徐徐与付辰说着,他所说与付辰想的差不多,自己老爹的确是打算利用江永宁拖延小鬼子的进军路线…… 但现在,付玉廷要的不仅仅是拖延了,而是打算让江省自治了! 付辰圆睁双眼,几乎原地要跳起来了:“什么,自治?整个黑龙江自治吗!?” 就目前这种状况,小鬼子说话就能把整个东三省纳入手中,伪满洲国很快就会扶持起来,他们……可能让到嘴的肥肉飞走? 付辰在地上焦躁地来回走动,半天才冷笑道:“自治,小鬼子他妈的但凡有点脑子能答应这种事?小皇帝都让他们从北平骗到了这里,扶持一个听话的傀儡政府,岂能容忍我们成为不听话的存在?” “本庄繁答应了。”见到弟弟如此焦躁的面孔,付汗青叹了口气道,“最初司令也以为,咱们的条件多少是有点严苛的,小鬼子不一定会答应……可是,不管是多门二郎还是本庄繁,都是答应了下来!” “什么?他们……他们同意整个黑龙江省自治?”听到兄长的话,付辰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么兄长,他们自治的前提是什么?黑龙江会有关东军的驻军吗?” 别的都是假的,假如他妈的省城齐齐哈尔有小鬼子的驻军,那么还搞个屁啊! 所谓得自治,不还是跟小皇帝当傀儡没分别? 不过刚问出这句话,付辰就有点后悔了——黑豹子也不傻,这种条件肯定会最先提出来的。 果然这话一出,付汗青立刻回答道:“你与我想的一样!卧榻岂容他人酣睡?可小鬼子说了,不光是齐齐哈尔不驻军,从昂昂溪,大兴,以至于江桥沿线,都不驻军!他们全部撤出江省,准许我们自治!” 第574章 情势突变 刚才是吃惊,那么付辰现在就是完完全全的震惊了! 如果小鬼子不是二傻子,那么他们就是神经错乱了。 从忽悠张大麻子反叛开始,小鬼子就开始自我消耗了——为了二引诱张海鹏上当,给了他不少枪支弹药还有钱,甚至还把一部分铁路交给他经营,要的就是他去玩命打头阵。 然后江桥抗战,他们绝对算得上是损失惨重,加上齐齐哈尔那一战,不光是被黑豹子军打死的,还有因为严寒冻死的关东军…… 如此之大的损失,他们愿意乖乖从黑龙江撤军? “从前,那些日本鬼子就是这么忽悠大帅的吧?”付辰冷笑了几声,“若真是小鬼子情愿给咱们自治,那他们还打什么江省?直接把黑龙江从他们那个满洲国割让出去不就好了?还打什么打!” 付汗青见他如此激动,不由叹了口气道:“整件事,司令也是明白的……实话说,我跟你想的也差不多;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怎会让肉飞了,可本庄繁确实把签了字盖了章的文书都送过来了,还委任司令做满洲国下的黑龙江一把手!” “在我看来,那纸委任状,还不如擦屁股的草纸!”一句话说完,付辰身边的路海旺跟郭铁头都是愣了,他才继续往下说道,“小日本子,是全天底下最不讲道义的民族,为了利益,他们什么连篇的鬼话都说的出来,什么低端的姿态也做得出来!” 未来的太平洋战争,小鬼子为了石油去偷袭珍珠港,开辟太平洋战场之前,将罗斯福政府骗得团团转,在他们那位山本大将偷袭之前,甚至还送了不少和平奖章…… 于是美国就被这么忽悠瘸了。 “可是现在,司令已是答应暂时与日本合作,但要求就是和张景惠一道‘联省自治’……”付汗青说道这里,眼里闪过几道疑惑的目光,“家赫,你是怎么知道日本人要建满洲国的?” 我总不能说我在网上看到的吧? 付辰编了个借口说自己在海伦抓了几个黑龙会的成员,他们透露的。然后又道:“如果父帅答应下来,小鬼子就会逼着父帅在满洲国的计划书上签字,然后再以满洲国的名义,委任他作为‘满洲国的黑龙江一把手’……那么到时候,父帅就与张海鹏张景惠等人一样? 成为出卖东北的汉奸!” 付汗青没说话,显然他跟自家弟弟想的差不多? 另外? 付汗青想了一想,又道:“如果司令落笔? 就代表支持满洲国,满洲国再委任我们? 岂不是代表我们双重承认满洲国的事实?” “现在我怕的是? 这消息有可能会被日本人放出风去。”付辰双眉紧锁? “东北军当汉奸的太多了,但我们黑豹子不一样,江桥一战名动天下,又有那么多报纸争先报道过? 一旦这种类似‘投敌’的消息传遍黑龙江? 那么对于咱们那些想要抗日的弟兄们,就是晴天霹雳……” “人心聚集难,但墙倒众人推,到时候谁肯支持咱们?”身为红党? 付辰最是清楚不过民心向背的重要性! “那么……依你的意思是?” “小鬼子的话,是不能信的。当然? 我们完全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先行麻痹小鬼子!”付辰托腮,“齐齐哈尔有那么多好东西,咱们大可以说愿意合作,然后稳住小鬼子,进城去把东西大搬特搬,拖延时间全面稳定哈尔滨,到时候保住哈尔滨的可能性就又能再多两成!” “可是司令的意思,是一定要争取黑龙江自治,就在昨天,已登上飞机,往沈阳去了!” “什么!?”兄长的话让付辰觉得眼前顿时一黑,就在自己窝在这山里的时候,老爹已去了沈阳了? 虽然他清楚付玉廷并不是去投敌叛国,但老爹如此行为,等于立刻把“黑豹子也当汉奸”的话,传遍整个东三省! 从前抗日,黑豹子可是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绿林好汉们一听他三少爷的名声,就算心里再有些不服,面上还是对这民族英雄的后代十分敬佩,现在…… 还什么黑豹子,跟那个张大麻子有区别吗! 而且他去沈阳,身家性命有保证吗!? 伪军头头都打他的主意,特别是那个江永宁,干脆都蹬鼻子上脸了! “追回来,”付辰几乎是失声喊起来了,“兄长,咱这就去把父帅追回来!” ………… 就在付玉廷到达沈阳的第四天,付辰与他的兄长,以及许霆钧,李俊锋等人,乘坐火车也到了沈阳。 仿佛战争已是偃旗息鼓,不光是被撤了编的东北军保持着绝对的克制,连张牙舞爪的小鬼子也安静了下来——冬雪暂时收敛,气温比黑龙江暖和了许多,但付辰心里并没有任何暖意。 因为,这座本属于华夏人的城市,现在到处是白色的膏药旗和日本军旗,城里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是身穿土黄色军服的关东军架着带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到处巡弋着。 “司令,并没有允许咱们到沈阳啊。”路海旺刚一下车就有点怕了,“咱们这贸然出现在这里,岂不是……” “来都来了,怕什么?” 一路过来,付辰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统统与他们都说清楚了,所有人都是坚定了信念,对这些胃口极大的侵略者们没什么好说的,什么合作不合作,只有死战到底这一说。 “我看父帅也会很快明白过来了,咱们这次来,其实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深深地吸了口气,付辰眼神平静,“我不担心父帅会犯糊涂,我担心的是小鬼子一旦翻脸,父帅的生命安全没有保障。” 当然,最重要的……他们这次过来是拉黑牛来了。 小鬼子想骗江省军队放弃抵抗是吧? 咱还想把齐齐哈尔的好东西都搬个一干二净! 笑了笑,付辰对自己哥哥道:“兄长,咱这就去见父帅去。” 在付玉廷坐飞机抵达沈阳的时候,本庄繁甚至亲自去迎接他——在日本人看来,黑豹子揍他们最狠,是强者中的强者。 第575章 上当了 太过清楚小鬼子的脾性,付辰知道他们这种“尊重强者”的心态并不是出于谦虚谨慎或者是礼貌什么的,而是一种类似毒蛇般的心态。 直奔老爹下榻的地点,付辰分明感觉到了此地的异样。 还没靠近,就看到除了零星几个服务生,过往的宾客,往来的安保人员,甚至连那些沙发上坐着看报纸的男人们,眼光都带着十足的戒备。 “这气氛……不对劲啊!”付汗青四下一瞅,常年征战让他认了半天,才把拔枪的冲动忍了下去。 “一多半怕都是小鬼子的便衣。”付辰冷笑,“早就说小鬼子心眼坏水多得是,肯定防着咱们呢。看这架势,父帅跟小鬼子谈得并不融洽……咱们一旦上楼怕就不好出来了。” 付汗青亦是无声地点了点头,可话是如此,已到了沈阳,若不亲眼见见老爹如何安心? 况且来之前,有关满洲国,小皇帝,以及任命状的事都是幼弟的猜测,并没有得到过证实——如果真实情况如他所说,那么情况就相当危险了。 “也不知道里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咱们不能贸然上去。”付辰搓了搓下巴又道,“兄长,咱这几人里面,也就铁头是一张生脸孔,不妨你写个条子,让他带上去给父帅。” 付汗青点了点头,掏出纸笔马上一蹴而就交给郭铁头;后者则是塞进袖子一路跑了进去。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满面惊慌的苏小石跑了出来,见着付辰兄弟,更是一拍大腿道:“两位少爷啊,你们怎么来了!?” 付汗青还没答,苏小石赶紧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赶紧上楼去吧!” 原来饭店里面那些一脸戒备的,都是付玉廷的人……但不排除饭店外面有小鬼子的便衣,还是赶紧上楼才是。 刚进门,付玉廷就想骂人来着,可看着俩儿子都是一脸焦急的样子,还是叹了口气道:“谁让你们两个小子跑来的!我一个人脱身都已是不易,你们还要送上门来!” “父帅,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番问来,其实付辰多少有点明知故问了,但付汗青则是急于印证,也是将关切的目光转了过去。 狠狠地将手上的文件摔在桌上,付玉廷咬牙切齿道:“本庄繁亲自落笔,上面还加盖了关东军纹章的文件,他们说不认账就不认了!原本答应的撤军和自治? 要推迟到明年中才执行!” 付辰冷笑,呵呵? 小鬼子就是小鬼子? 他就知道定然是这个尿性——对啊,这也算不得什么撕毁协议! 反正我们也没有说什么时候从黑龙江撤兵啊? 先推迟到明年年中再说。付辰笑了笑,什么自治权? 怕也是忽悠吧! “果然……”听到这话付汗青不由退了半步? 刷地看了身侧的幼弟一眼?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付玉廷恼怒地继续往下说道:“而且所谓的自治权,是要他们什么满洲国成立之后才能谈的事。” 说着,就把颓丧的目光转向付辰:“家赫啊? 一切都是让你说对了!他们还真把小皇帝弄来了? 所谓的满洲国,除了关东军几大师团长的签名,张景惠他们也落了笔,现在要我这个江省一把手也签下大名!” “父帅? 那您签了吗?”付辰一下就急了,“这要是一笔签下去? 咱们付家也是卖国贼了!” “若我签了字,小鬼子还至于这般日防夜防着吗?我还没有老糊涂到了这种程度。”付玉廷脸黑如锅底,在地上来回踱步着,“江永宁这个混蛋,我上了他的大当了……看这架势,我让他去游说小鬼子,他却彻底投靠了小鬼子!” “父帅也不必气急。我看本庄繁必定把‘满洲国治下的黑龙江一把手’的位置许给了他……这样实实在在好处,换谁都会眼热。”付辰眼底闪烁着仇恨,“只是那老东西太没骨气!小鬼子最多也就是把他当条狗罢了。” “字是肯定不能签的,可现在已给骗来了沈阳,想要脱身是千难万难。”付玉廷对着窗外一个颔首,“无时不刻派人盯着……飞机只怕也是给他们做了手脚,并不能顺利起飞。” 付辰摇了摇头道:“就算能起飞,想要顺利飞回哈尔滨也不可能。” 不同于少帅的那台美国飞机,老爹的这架飞机速度慢,而且东北军护航的战斗机根本不是鬼子飞机的厉害。 “称病吧!就说您病了,暂时签不了字。”付汗青建议道,“然后推脱需要回哈尔滨养病。” 付玉廷无声地摇了摇头,一旁的苏小石解释着:“司令发觉事情不对的时候,就说病了。但小日本子精得很,第二天就带着医生来看过了,说司令的‘病’并不影响签个字,还是逼着司令签!” “不光如此,本庄繁还带着我见了小皇帝。”付玉廷深吸了一口气,“照目前这个情形,别说让小鬼子从齐齐哈尔没戏,黑龙江自治没戏……咱们手头这点兵,恐怕都要被这个所谓的满洲国蚕食掉。” 付玉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往下说道:“这字不能签……可咱们离不开沈阳了!” “父帅,我倒是有个法子!”付辰突然说道,“我留下来麻痹小鬼子,您和兄长撤!” “不行!” 这话一出,付玉廷和付汗青同时低吼着。 付辰被他俩吓了一跳,却还是坚定地说着:“不要推辞了,我懂日文,我留下来首先可以刺探军情……另外,父帅和兄长回去,可以继续布局!” “不如让我留下来。”付汗青打断了付辰的话,“首先,我的身份要比家赫更高,麻痹小鬼子更容易;其次,我自认没有家赫目光长远,这次前前后后的事情,家赫简直一次不差全部说对了——另外,井儿沟和海伦都需要家赫去建设。咱们义勇军,我可以暂时脱手,但却少不了家赫了!” 付辰一惊,万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深明大义:“兄长……” 第576章 放虎归山 “别废话了,时间是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了。”说到这里,付汗青突然是笑了起来,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再说了,哥哥怎么也比你能打,未来你们把哈尔滨和海伦稳定下来,我与海旺从沈阳脱身也不难的!” 回望兄长略是温情的脸,付辰竟是突然觉得双眼一阵发热。 他用力地抱住付汗青坚实的臂膀,再三说道:“家赫在哈尔滨等兄长!” 一番告辞之后,付玉廷派了苏小石与本庄繁通讯,说自己旧伤复发,必须回哈尔滨养伤;但因为一些事情没有敲定下来,留下自己的大儿子继续与各位长官商讨。 “本庄司令,千万不能放这黑豹子走啊!”站在一边的江永宁突然说着,“我们华夏人有句话,叫放虎归山……他现在并不同意建国协议,肯定是存着反抗的心思,要是让他一路跑回哈尔滨,恐怕会再生事端。” 本庄繁回身瞥了一眼这位功臣,先是笑了笑。 其实,这位关东军的大将也不想放付玉廷走,毕竟派过去的军医说,这黑豹子并没有什么大病,看来就如这姓江的所说,他是不想在建立满洲国的决议上签字罢了。 “可他把他的大儿子留下了。”本庄繁的中文很是流利,“听说,他是哈尔滨驻军的司令官……有他留下来,也可以替黑豹子签字。” 江永宁一听这话就暗地里笑本庄繁的迂腐,不管是当初的齐齐哈尔,还是哈尔滨,乃至于海伦等地,只要是黑龙江境内,都是他黑豹子付玉廷一个人说了算的。 现在把大儿子留下来跑了,分明是打算麻痹大家,然后再谋东山再起! 当初大帅不就把你们这些蠢货玩得团团转,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们怎么就一点不长进呢? “司令官,您可不能这么想!”江永宁急了,“以我对黑豹子的了解,他一旦折身回哈尔滨,肯定就是肉包子打狗,一旦哈尔滨再举起什么义勇军的旗帜,咱再想消灭这些反抗武装,那就太难了!” “你闭嘴,如金关东军的形势如此一片大好,就算是黑豹子还有什么胆子再举什么旗帜?”本庄繁最终是丧失了耐心,“就是你这个废物,一直以来让你干掉付家人取而代之? 你却偏偏没做好……现在帝国军们损失惨重,难道和你这个失败者没有关系吗?” 听到这话江永宁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从江桥抗战开始? 他就暗地里打算先除掉付家赫兄弟? 再干掉付玉廷,但没想到他们父子三人如此命大! 而且这些事情并没有知会自己的两个儿子——景澜便不必多说? 自幼与付汗青一块长大;小儿子更是跟那个付家赫关系好的恨不能穿一条裤子…… 之前便试探过长子,景澜当下便表示不管这内奸是哪个? 抓住便要千刀万剐;江永宁干脆都没试试看小儿子。现在想想? 若反叛的消息若知会二人? 这哥俩把自己大义灭亲了都有可能! 还是等干掉了付家父子,尘埃落定自己登上黑龙江一把手的宝座再说! 老半天,江永宁才是抬起头道:“司令官,先前事情的确是我没有办好……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必定会让那付玉廷命丧黄泉!” 本庄繁看他如此笃定? 满意地点了点头。 “满洲国就是需要江司令这样深明大义的人。”本庄繁点了点头,“事成之后,我便委任你做黑龙江的一把手,高官厚禄大大地有!” 江永宁低头连连感谢? 本庄繁半晌双眼微眯道:“不过你倒提醒了我……的确是不能让他们返回哈尔滨啊!” ………… 三个小时后,付玉廷的飞机顺利起飞。 看着在自己人战斗机保护下? 飞机顺利离开沈阳,付辰长舒了一口气。 “两个多小时,咱们就能回到哈尔滨了。”付辰从窗外收回目光……穿越以来,他这是第一次坐飞机,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在民国时期坐上飞机。 但这兵荒马乱的,他的心情紧绷得很,生怕小鬼子不高兴了,突突几个定高爆破的高射炮打上来,自己就天外飞尸了。 “家赫,我是老了吧?”付玉廷精神颓然,“这一路过来连连犯错,然后还上了关东军的贼船!” 付辰微怔,赶忙摇头道:“父帅快别这样说。小鬼子如此狡猾不说,还联合了那个江永宁……毕竟他跟了您那么多年,您是信任极了他!换我,也想不到亲如兄弟的老伙计,会反叛的啊!” 想到这里,付辰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现在江永宁反叛是板上钉钉,景澜呢?还有他的好兄弟景泽呢? 这两兄弟在这场闹剧里头,有没有扮演着背叛者的角色? “我看,该是到了急流勇退的时候了。”付玉廷抬头,死死地盯着他,“儿子,从前总是对你非打即骂,很少和你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尤其是家祺不在了以后,总是将心里的不痛快往你身上撒,现在想想,真是对你不住。” “我……” “现在看着你去了一趟黄埔就是成长起来,为父的真是欣慰!”付玉廷阻止他开口,继续往下说道,“未来的义勇军,就是要交给你和汗青了。” “大敌当前,咱们军人职责便是血战到底。”付辰马上回应道,“父帅,咱们父子同心其利断金,回到哈尔滨,咱们……”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飞机突然就是一阵剧烈的颠簸,开始疯狂地下降高度! 座舱内的人们都不是飞行员的素质,强烈的失重感顿时让他们铁青了脸色,大惊失色的付辰一下子攥紧了扶手,缺氧的窒息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这群人里身体素质最好的许霆钧对着驾驶舱一声怒吼,老半天才听到飞行员惊恐的声音传来:“日本人!日本人的飞机追上来了!” 随着这声回应,飞行员将下降高度的飞机控制住了,座舱恢复了稳定,人们的心跳却无法恢复稳定,付辰几乎是失声怒吼起来:“什么?小鬼子的飞机追上来做什么!?” 第577章 迫降 所有人的心在狂跳——因为包括付辰在内,大家都清楚小鬼子战斗机的厉害。 不仅是速度快,而且他们现在乘坐的是没有武器的客机,黑豹子虽然有护航的东北军战斗机,却不可能是小鬼子的对手。 “别慌!”付玉廷双眉一挑,低沉地说着,“真要赶着击落咱们,不会等到现在靠近了,还逼着咱们下降高度。” 老爹的话让付辰镇定下来:“是啊,以小鬼子战斗机的速度,再加上他们的武器密度,何必要放近了再打?” 待飞机再平稳了些,付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扶着座椅朝着驾驶舱走了过去。 偏头,就从驾驶舱的侧窗看到了两翼以夹击之势飞行靠近的日本战斗机,付辰故作平静地向飞行员发问:“小鬼子的飞行员除了让下降高度,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飞行员艰难地回望了付辰一眼,然后说着:“三爷,其他的我真没听太明白啊!” 原来是语言不通啊。 付辰扶额,而后从飞行员手里接过无线电手麦,让飞行员转到广播频段,高声对着麦说了几句日文。 对方很快回应着,原来让他们下降高度,是让飞机就近去白城机场降落。 白城机场降落? 付辰瞪圆了双眼,旋即跟飞行员说着:“小鬼子让咱们到就近的白城机场降落。” “白城机场?”飞行员对身侧的副手说道,“查看一下标尺和路线图。” “是!” 民国时代并没有像现代那样齐备的地勤人员进行导航,全凭着飞机的塔台,还有飞行员的经验来驾驶。 副手马上回报了白城的位置,付辰却在心底暗想着:才不过短短三个月,被完全破坏的白城机场,小鬼子就已经修缮完毕,能够投入使用了吗? 而且小鬼子让他们在白城降落做什么…… 难不成,是本庄繁反悔了,不想让他们回到哈尔滨去? “三爷,现在怎么办?”飞行员多少有点慌张了,不知所措地回望着付辰。 “如果不在白城降落,小鬼子多半会把咱们轰下来吧?”付辰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然后点头道,“别无选择,我们降落吧!” 回身从驾驶舱回到老爹身边,付辰把日本人的意图讲的清清楚楚。 “做好准备,见招拆招就是。”付玉廷平静地宣布着。 这么多年的征战,什么阵势没见过? 随行的亲兵也不是等闲之辈,而且目前也没有跟小鬼子翻脸,毕竟还是“合作”的状态。 如果他们还想“和平”解决黑龙江的问题? 应该不会动他们父子的。 飞机很快再次下降了高度,开始在近低空盘旋。透过铉窗? 付辰几乎可以清晰地白城机场的轮廓。 可以肯定的是? 小鬼子已是完全将这里修缮完毕,包括油库。刚想到这里? 飞机发出轰鸣开始持续地下降高度。 “把家伙,都收起来吧。”付玉廷宣布着? 特别是看了看身侧的儿子。 付辰无声地点了点头:下飞机之后? 多半会缴他们的械……所以他微微凝住心神忙把腰间的勃朗宁? 还有藏在马靴里的另外一把枪都统统藏进了实验室。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最终是停下了。随着座舱的打开,一股凄冷的寒风瞬间扫遍整个舱体,冷得许霆钧和李俊锋同时打了个哆嗦。 “家赫? 这……”许霆钧刚从座位上站起? 七八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划拉一下就涌了进来。 领头的军官挂着少佐的军衔,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瞬间带着手底下的士兵把他们团团包围。 许霆钧刷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满面戒备地挡在众人身前? 郭铁头则是拦在他身侧,把付辰父子挡在后面。 “付司令? 真是好久不见了。” 来人冷笑,付辰在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后,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是田中浩二。 果然如那几个俘虏说的! 这该死的江永宁,自己抓了的活口,真让他放走了! 付玉廷也是攥紧了拳头,最终还是露出了优雅的笑容:“这不是田中队长么,上次见,还是在齐齐哈尔的时候吧?” 之前一番拷打,并没有从这小子嘴里撬出什么来……然后他便命人把那几个抓回来的小鬼子一块枪毙。 现在情况很分明了,定然是江永宁把他放走了。 “不愧是付司令,记性就是好。”田中浩二却不以为意,甚至也是大笑了出来,“一别有月余,还真是想念的很啊!” 付辰挡在自己老爹面前,最先照着他走了过去:“有什么可废话的?你们本庄司令让我们在白城机场降落,难不成是让咱们跟你在这里废话吗?有话快说,没有的话,我家父帅还要回哈尔滨养病……有什么等他身子稍好些再说吧!” 被如此一番抢白,田中浩二面色顿时一沉,却还是露出笑脸道:“司令官就是知道付司令的身体有些问题,这才不是派我们来护送您几位赶快去省城看看吗?哈尔滨那种小地方,怎么会有设施齐备的大医院?嘿嘿,一切都已是安排好了!” 省城,齐齐哈尔? 付辰刷一下将震惊的面孔转向自己老爹:小鬼子要把他们送到齐齐哈尔去? 这下计划可就泡汤了! “这……”付玉廷也是有点发愣,刚才飞机降落的时候,他把一切说辞都准备好了,但他却没想到,小鬼子居然派兵过来,要把他押到省城去。 看出来了,那个要命的满洲国成立书,还是要让他签字的! 在沈阳不愿意签是吧,那么就在齐齐哈尔联电一块签也行! 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付玉廷镇定了下来,侧脸看了看也是渐渐冷静下来的儿子,于是颔首道前面带路。 郭铁头最先手按在腰间下了飞机,然后人还没有从旋梯上完全下来,两侧的日本兵就把他的手枪和匕首统统缴了去。 “你们!”他刚想骂出声来,却回身看到许霆钧和李俊锋身上的枪也是给强行摸走了。 “几位的安全,还是交给我们吧!”田中浩二的讪笑之意越来越明显,“有关东军的保护,诸位不必忧心安全问题!” 第578章 反了他娘的 妈的! 要不是看到机场浩浩荡荡站满了小鬼子,付辰真恨不能把捷克式从实验室里拿出来,对着这混蛋恨恨地来上一梭子。 可哪里是鲁莽的时候,打死这群人容易,但激怒了小鬼子,他们再想麻痹他们,搬空齐齐哈尔,可就难上加难了。 几乎跟犯人一样被两两组合押到几辆车上,付玉廷和李俊锋上了一辆车,而付辰则是和许霆钧上了一车。 小鬼子这是把他们完全打散的意思,甚至都没打算让他们凑到一块。 侧脸从车窗看着建设一新的白城机场——上次他带着弟兄们前来搞破坏,把这地方炸成了一片瓦砾……没想到这么快就修好了。 看着那些停机坪上的战斗机,付辰多少有些胆寒,此地距哈尔滨也没多远,未来真是打起来,有空军支持的战局必定会混乱,接下来的行动必然得再次把这该死的机场毁掉! “付三爷,您看崭新的白城机场怎么样?”坐在副座上的田中浩二必定是看到了付辰的脸色,开始哈哈大笑着,“有了这样的空中实力,满洲国的安全就能完全保证了吧!” 他妈的,原来本庄繁让他们在这里降落,居然还有点亮剑给他们看的意思! 老子是吓大的吗? 眼中明显崩了个火星,付辰却是笑了笑道:“那得看看有没有燃油嘛——我是真不记得给谁放了一把火……听说贵军的燃油一直不是很宽裕嘛!” 这话说的就是毒了。 明明不就是你放的火吗? 眼里冒火的顿时变成了田中浩二,他正想回敬一句到现在了还敢口出狂言,却没想到付辰慢悠悠地又是说道:“唉,我还有一点不是很清楚……关东军跟我们华夏人一样吗,有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的本事?要不是多加小心的话,只怕过两天再是烧着了,那损失可大发了!” 付辰这话,明显有几分恐吓的意味了——这不就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小鬼子,也许老子过两天心情不好了,再来炸一次你的白城机场? 田中浩二知道自己嘴上功夫不如这付三少,索性还是闭嘴了。 一行车队就此出发,直奔省城齐齐哈尔去。 给这么押着实在心情不爽,但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到了齐齐哈尔,田中把他们迎到了司令部,马不停蹄的叫来军医什么的给付玉廷查看,后者则是一会儿说头疼,一会儿说头晕,几个军医折腾了大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只是说多休息什么的。 “既然如此,田中队长要没什么事的话? 就不要打扰我家父帅休息了。”付辰对他们下了逐客令? “我看司令部就挺好,不妨让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多门二郎这会儿还在关东军的兵营? 也不知这田中能不能做得了他们司令官的主,付辰便先给他做主了。 不过来之前? 本庄繁再三强调过? 只要黑豹子肯签字? 他的条件都可以暂时答应下来——不过是让他们搬个家,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田中浩二也就应承了下来,让几个关东军的士兵收拾东西,把该带走的一些资料都拿走……然而他们却不知道? 付辰在刚才军医们替老爹看病的时候? 已是将资料都用实验室里的相机拍了下来,已是统统存进了电脑里。 很快小鬼子把这儿搬了个一干二净,然后送来被褥等日常用品。 许霆钧一路把这些人撵出了大门,然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道:“家赫? 应该是都走了。” “嗯,短时间之内? 他们是不会过来打扰的。”付辰眯了眯双眼,转身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然后对付玉廷说道,“这下可不妙,给小鬼子撵到此地,必然是让咱们签协约的。” 付玉廷点头:“是咱们麻痹大意,谁能想到小鬼子居然玩这手。” “父帅,一笔落下去,等于咱们付家也是叛徒了,”付辰拧着双眉说道,“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看到有不少记者在马路对面,恐怕已是有人大写特写了。” 李俊锋也是着急地说着:“之前在海伦就听过流言,说黑豹子可能反了……起初还有人骂娘,万一真如付大哥所说,消息真的放出去的话,那可是大大不妙了!” “板上钉钉的事了。”许霆钧倒比他们几个冷静,“现在的状况,小鬼子不利用才有鬼,瓦解义勇军的军心,靠这个简直不要太好用了!” 几人一下安静了下去,郭铁头忽然指着窗外小声说道:“司令,三爷!快来看,那个不是张景惠吗!” 众人皆是一惊,赶忙探身过去看,果然!连张景惠这老头子也跟来了。 “我看,拿枪指着,也会逼咱们签约了。”付玉廷冷然地笑了笑,“付家的名声,算是要败在这些人手上了。” 付辰死死地握住了拳头,可就在此时,他眼底闪过一道光。 “父帅,我有个好主意!” 众人一齐把目光转过去,付辰脸上露出了笑容:“之前少帅撤编,就是打算让国联调查团来东北……我看,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方面,只要咱们在调查团之前反了他娘的,就可以利用调查团给那什么狗屁满洲国施加压力;另一方面,咱们就可以扩大影响,把‘汉奸’的名声洗脱!” 付玉廷眼睛一下也是亮了:“说的好!是啊,小鬼子到现在也没什么实证来证明我们付家当了汉奸,就算是在报纸上大写特写,未来咱们一旦跟小鬼子杠上了,东北也就再没人相信小鬼子登出来的破玩意了!” 舆论这玩意,但凡有一次被人发觉是反转,也就再没人相信了! 这种事情,付辰在21世纪都见过无数次,更不要提这年代全凭着报纸做舆论了! “不过,咱们现在想造反,光凭着咱们几个人,怕是不够数的。”付玉廷背合着双手在房间来回走动,“要知道,齐齐哈尔除了多门二郎在,就是田中浩二的旅团就不那么好对付——他们除了要负担整个齐齐哈尔的治安,还要负责对咱们的监视!” 第579章 军政部长 这个田中浩二可不好对付,陆大毕业,却因为出身平民,而常年摸爬滚打于底层军官之中。 不管是权术钻营作战指挥,他的本事恐怕还在那个寺内寿一之上。 现在给他们盯上了,简直就跟烂膏药一样死死贴在身上了。 “里外里都给围死了。”作为从前直系军阀的后人,许霆钧的眼光很是毒辣,很快就觉察到了关东军的意图。 付玉廷哪里看不出来?只是碍于这几个后生晚辈的面子,没有直接说出来罢了。 接下来,必然会逼着老爹是签那个要命的协约是真的…… 付辰无声地望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付玉廷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深陷齐齐哈尔的事情,应该很快会传到哈尔滨去,到时见招拆招就是了。” 几人点头,而后在指挥部安顿下来。这里本来就属于黑豹子付家,他们也算得上熟悉。 安顿下来之后,付辰钻进了实验室开始研究刚才拍下来的情报。 在1932年,小鬼子的文件什么的还没有经过特殊加密,付辰很快就分析出了多门二郎的意图。 他们确实打算利用老爹在黑龙江站稳脚跟,然后暗杀了他,扶植江永宁或者其他走狗上位! 齐齐哈尔绝对不是久留之地,付辰目光凛然,还是摸出了抽屉里的勃朗宁塞进了军靴里,才是安心退出回房间睡觉。 ………… 次日一早,天空就被乌云覆盖。 旧历已是接近新年,这种天气在冬日里还算常见,然而在常见气候之下注要发生不常见的事情。 身在齐齐哈尔,他没什么非要早起的理由,可身在军营这么长时间,付辰已是有了早起的习惯。 虽然没有像平常一样起来锻炼身体,付辰也是起床洗漱,开始整理内务,很快听到隔壁房间的许霆钧应该也是起来了——虽然他把收音机的声音开得很小,付辰也是听到了。 看来也是被这种半软禁的架势弄得很难受,付辰起身穿衣,刚准备叫上许霆钧一块去天台练练拳,却听到楼梯那边登登登传来一阵乱响。 拉开门就见到郭铁头一脸惊慌地跑了过来,还差点撞到他身上。 “这是干什么?毛毛躁躁的,连路都不看吗?”付辰伸手扶住郭铁头,皱眉问了一句。 这小子平日不是这么毛躁,今日这是怎么了? 郭铁头一路从外面跑进来,还在喘着粗气,见到来人是付辰,焦急开口:“少爷,出事了。外面都在说,咱们家司令被伪满洲国任命为军政部部长,现在委任状都送到了司令部了!” “什么!?”付辰听到这话只觉得太阳穴都“突突”直跳,“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么突然? 这事他在之前完全没听父帅提过。 什么劳什子的军政部部长,听上去是很位高权重。 可真是位高权重吗? 位高是够高了,却没有丝毫的权利可言。 军政部部长,相当于为满洲国的国防部部长,听起来的确是个有权势的官员。然而眼下整个伪满洲国都是日本人在后面操纵着,连所谓的“执政”都是摆设,一个国防部部长简直狗屁不是。 “卧槽!这些该死的小鬼子,到底要干什么!” 本来以为是要逼着老爹在那个该死的满洲国文件上面签字,没想到小鬼子居然玩了这么一手! 付辰急得坐不住了,转身敲开许霆钧和李俊锋的房门,几个人一块直奔楼上。 老爹的卧房在顶楼的尽头,这么安排也是出于他的安全考虑,警卫员苏小石就在隔间里,假如有什么人上来对他不利,他第一时间就会觉察得到。 “三爷!”苏小石看到杀气腾腾的付辰,先是愣了一愣,随后问道,“您这是……” “父帅起来了吗?我,我有急事找他!” 如果只是被任命个傀儡部长也就算了,大不了头上多个头衔。然而最要命的却是,国防部部长必须去,伪满洲的首都长春“上班”,这不就等于成了笼中之鸟了! 付辰简直气疯了! “在呢……”苏小石的话还没有说完,付辰哼哧哼哧就冲了进去,还没看见付玉廷的人,就先是听到收音机传出响亮的声音,一个女人嗡嗡广播着,大意内容是:黑龙江一把手,东北军黑豹子付玉廷,被委任为满洲国的军政部部长! 虽然已是听郭铁头说了这个消息,付辰的脸还是黑了下去,沉重的心情犹如鼓槌般登登敲击,不由把目光转向在沙发上阴冷着抽烟的付玉廷:“父帅!” 见到付辰进来,他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付辰一眼,竟然破天荒地并没有责怪他不敲门就闯入。 眼前的情形让付辰隐约明白了些什么,看来事情还真是棘手了,不过他还开口问道:“父帅,这委任状……要,要出大事了!” “我知道。”付玉廷不曾起身,只是在沙发上紧蹙着双眉抽烟。 烟缸已是完全满了出来,看来付玉廷也是完全陷入胶着之中。 “我原以为小鬼子会放出风,说咱们付家投靠了本庄繁或者多门二郎……没想到这群鬼子居然玩得这么绝!” 说到这里,付玉廷甚至哈哈大笑了起来:“真够舍得啊,居然赏了我一个军政部长坐!” 众人都默不作声。 如果说之前把“合作”的消息通过报纸放出去,东三省也许还有人坚信黑豹子的大旗是冲着小鬼子的……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小鬼子单方面宣布付玉廷是满洲国的军政部长: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全天下人,他黑豹子彻底反了? 老爹啊,这个拖延政策,把自己坑惨了! 付辰冷笑:“够阴险!” 付玉廷抬眼看了看小儿子,哼笑一声:“说什么黑龙江自治?!都是那个该死的江永宁……从前就提出做什么都要上报,现在被困在齐齐哈尔不说,竟然还来个单方面委任,这不是陷我们付家于不仁不义当中!?” “父帅,事已至此,发火是应该的,但咱们得赶快想办法了。”付辰见付玉廷发火,急忙安抚了一句道,“小鬼子是想算计父帅的,咱们不妨见招拆招。” “见招拆招?”付玉廷扫了付辰一眼,“你有什么想法?” 第580章 韬光养晦 他并非全无头绪,只是想看看付辰有什么主意,自从这个儿子去了一趟黄埔以后,成长了不少,心思也通透了许多。付辰并不清楚老爹有意试探,但他还是据实说道:“小鬼子莫名任命您做这军政部长,想必接下来一定会让您去沈阳赴任。别的条件,咱们为了大局都可以暂时答应下来……但是,如果小鬼子提出让您赴任,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暂时拖延去上任!” “说下去。” 听到话说到这里,付玉廷忍不住抬眼看向小儿子,等着他的下文。 良久,付辰托着下巴说道:“咱被困在齐齐哈尔,万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如今这情形,父帅唯有韬光养晦了。” 一番商量对策之后,齐齐哈尔军部在所谓的满洲国下达委任书的时候,保持了完全的沉默。 东三省的各势力,在接到日本驻军的联电之后,从最初的惊诧莫名,很快变得愤怒起来。 东北军那么多投降派,可没有任何一股势力,在经过轰轰烈烈的江桥抗战,齐齐哈尔保卫战之后,居然也投敌了! 这不是关键的,从哈尔滨,到海伦,甚至都到黑河,那些曾经出钱出力的华夏人变得无比愤怒。 他们觉得被黑豹子骗了,所有人心底的那杆大旗轰然倒塌——金家屯子,凤鸣山的人们,心情更是全体崩塌了。 有人就此作鸟兽散,当然,也有人从老远的地方开始往齐齐哈尔聚集—— 一场足以席卷整个黑龙江的风波,即将到来。 ………… 本庄繁没想到付玉廷竟然这么乖乖地就了,暗地里还和寺内寿一以及多门二郎好好的庆祝一番。 完全不夸张的说,他们在东北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完全是因为付玉廷和他所率领的黑豹子军团不予余力的抵抗的原因。 原本日本军部预计三个月拿下的东三省,因为付玉廷的原因足足拖了半年多。 不过,现如今…… “一切终于稳定下来了。”本庄繁眯着眼睛美滋滋地和一口清酒,“这付玉廷再顽冥不灵,也一样要屈服于帝国的威视之下。” “这也全靠司令官您的英明决定,才能想出这么一个好主意,让付玉廷那个老家伙都没的选择!”多门二郎这人向来圆滑,遇到上司更是知道怎么讨好。 他这么一番话说完,本庄繁笑得越发得意。 见到多门二郎这样,寺内寿一眼中闪过一抹鄙视,接着举起酒壶给本庄繁倒上了一杯清酒:“庄本伯伯,不知军部下面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要进军关内了?” 他说着话,脸上露出一抹坚决,终于要入关了吗? zhi那的土地如此广袤,那书上所描述的巍峨皇城,那传说中的十里洋场,马上就要屈服在自己的铁蹄之下了! 没想到本庄繁却摇了摇手,悄声道:“军部那边还在商量,有些人觉得东北抵抗这么坚决,帝国的损失也不在少数,这仅仅是一个东北三省,关内那么广博的土地,贸然进攻,恐怕难以支持。” “这群胆小鬼!”寺内寿一年轻气盛,狠狠地道,“zhi那人都是一群废物,想要征服他们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是啊,要我看入主关内也不是什么问题。”不仅仅是寺内寿一,就连多门二郎也同意。 本庄繁今天来和两位属下喝酒,其实也是为了这事,他看了看寺内寿一:“内阁的事,恐怕还要寺内兄多周旋。” 能被本庄繁称兄道弟也只有寺内寿一的父亲——寺内正毅了。 “这个自然!”寺内寿一急忙点头,就算本庄繁不开口,他也会劝说寺内正毅的。 和寺内寿一交代过以后,本庄繁把目光转向多门二郎:“多门君,付玉廷那边也要多注意,付家人都狡猾的很!” “是!”多门二郎对上司的命令异常重视,郑重地回应。 ………… 就在本庄繁和两个手下敲定了接下来的事情的时候,付玉廷也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付玉廷从十几岁时候就跟着大帅闯荡了,那大帅可是胡子出身,身上带着一股子东北胡子们特有的匪气和固执。 几十年耳濡目染之下,脾气秉性自然是十足的。 现如今当这个黑龙江省主席,对于付玉廷来说无疑于做监狱,他的脾气怎么可能甘心如此? 很自然的他打算要“越狱”。 可“越狱”却不是简单的事情,事前准备不说,越狱之后的生活才是关键。 有些人“越狱”了就直接成了丧家之犬,被人撵着到处跑不说,还没吃没喝的。 这肯定不是付玉廷想要的,他要“越狱”,还要越的很有质量。 越狱后的生活也不能太拮据,想要不拮据当然要有钱了。 在东北胡子界,打劫时候有这么一句话叫“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说白了就是靠山吃山,而现在付玉廷既然当了“黑龙江省主席”,如果不能趁机捞上一笔,还真对不起小鬼子给他的“重任”。 东北爷们一向豪爽,付玉廷也一样,同样的贪污起来,付大主席也一样的豪爽。 自从上任开始,他就以各种理由,申请资金。 今天修个铁路,明天开个公路,后天又要修房修地,修防空掩体,还要盖学校以开展岛国语教育,开启*****。 短短几天就贪污了,八百多万元。 当然,付玉廷这一手能玩的这么溜,后面少不得付辰出谋划策,他这个来自21世纪的穿越者,各种贪官见识的不少,贪污手段自然也知道不少。 对于付玉廷的举动,一开始多门二郎还算满意,原本他还以为付玉廷会消极怠工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积极地展开工作。 所有做的事情还都是些事实,尤其是盖学校推广岛国语言这件事,更是深得帝国和天皇的心思。 在他们看来,大和民族是高贵的民族,大和民族的语言自然也是高贵的,这是实现*****的第一步。 其实盖学校这事也是付辰提出来的,根据他对小鬼子的了解,这项决定最能麻痹小鬼子。 第581章 忽悠 然而等所花的钱越来越多的时候,多门二郎终于坐不住了。 他先致电自己的老部下,现如今已经晋升为东三省特务机关关长的林秀义,要他调查这件事。 同时也发了书函,要求付玉廷解释清楚资金流向。 面对这封书函付辰到时毫不意外,毕竟以小鬼子的尿性,一块大洋都恨不得我掰成两半来花,自家父帅一下子支出这么多钱,不查是不可能的。 对此他到是早有准备,笑道:“父帅,小鬼子要查账,咱们要先下手为强。” “那你的意思是?”付玉廷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心中越发满意,虽然他报着敲小鬼子一笔的心思,可是能这么大胆又滴水不漏,他还真心不如付辰。 “咱们得去哭一哭穷。”付辰笑嘻嘻地将书函放在办公桌上,接着凑到付玉廷的耳边低声地建议了一番。 听着小儿子的话,付玉廷一对剑眉逐渐舒展开来,接着严肃的脸庞露出一抹笑容,他抬手点着付辰笑骂:“小兔崽子,有你的。” 他三个儿子,大儿子付汗青虽然能干可是为人古板守旧,处事并不灵活;二儿子虽然优秀,可早早牺牲;原本最不成器的三儿子,现在却深得他心。 打仗虽不如付汗青,可是处事圆滑,不拘小节,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哎,父帅。”付辰笑嘻嘻的反驳,“我是您亲生的,这么叫我对您可不大好。” 付玉廷听到付辰这么说,自知失言,不禁笑骂:“老子的话,你也敢挑错!?” 父子两人都不是墨迹的人,商量好了对策之后,马上驱车赶往东北特务机关办事处。 关东军驻东北特务机关办事处,坐落在城郊一如幽静的别墅中。 这幢别墅付辰还算熟悉,因为这里是大帅曾经的故居,后来少帅也在这里驻过,21世纪的时候,他和军校的同学还特意来参观过。 看着不远处穿着日本军服的哨兵,以及房顶插着的青天白日膏药旗,付辰不仅感叹:没想到当年东北军大帅的故居,如今却沦为小鬼子的办事机构,至于大帅早已经被害死;而少帅,再过几年在西安的时候…… 然而相对付辰的简单的感叹,付玉廷却感慨更多,眼中也流露出些许的没落:“大帅,当年还是在这里介绍母亲和我认识的,没想到现在已经成这样了。” 不过父子两人却顾不上感叹那么多,他们也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很快调整好情绪,往办事处走去。 大门处的哨兵是认识付玉廷的,不过还是打电话联系了林秀义之后才放行的。 办事处的人很多,不大的院子来来往往都是穿着整齐关东军军服的日本军人,当然付辰却清楚这个人数比起在华夏活动的日本特务,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日本人最厉害的手段之一,就是无孔不入的特务。 付辰和付玉廷的到来也引起了过往日本军人的注意,毕竟两人穿着便服,和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良好的纪律性让他们并没有上前发问。 很快父子两人就来到了办事处的主楼,也是曾经大帅居住过的小白洋楼,一进门迎面就走来一个穿着关东军军服的美女秘书。 她脸上挂着倨傲的表情,用略带岛国口音的华夏文道:“这位就是付司令吧?林先生恭候多时。” 说罢,秘书就转身带着两人往二楼走去。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这里原本是大帅的卧室,如今门口挂上了我,“社长室”的牌子。 走进办公室,里面的陈设早已经变了,不再是过去的白色法式家具,而变成了棕色木头桌椅,和棕色的皮质沙发。 办公室中,关东军住东北机关长林秀义以及团旅长铃木美通早已经等着了,看两人的样子多半在付玉廷和付辰来之前就已经商量过了。 此时两人见到付家父子,脸上挂着看似热情的笑容。 还是林秀义先开口,用流利地华夏语道:“付司令,付三爷,两位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 林秀义的话可以说是极为客气的,作为一个关东军高官,资深特务,自然不会把对付玉廷的不满表现在脸上。 只可惜,林秀义客气,付玉廷却不怎么客气,他摆了摆手粗声粗气地回答:“不远,就城东开车到城北的路,远个屁,老子们还在路上吃了早餐的。” 他这话没错,父子两人在街边吃了韭菜盒子外加大蒜。 林秀义当然也知道两人吃过什么,付玉廷一开口他就闻到了味道,这估计也是故意的吧? 微微皱了下眉,难得他心思深沉,竟然生生地将心中的不满忍了下来,打算直奔主题:“付司令,想必你已经收到书函了。” 然而让林秀义没想到的是,他这话仿佛捅了马蜂窝。 付玉廷听完竟然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地道:“你们这么怀疑我,真是寒了我的心啊!” 到底也是出身贵族的林义秀,直接就给姓付的唬住了——到底是东北的胡子头,况且当初在东三省算得上黑白两道都说得上话,又得大帅器重,忽悠个这么个小鬼子还不简单? 然而还没等林义秀回过神来,一旁的付辰也是突然说道:“父帅,咱们还做什么满洲国的部长啊,您这也是一心一意为了国家大意啊!” 林义秀才刚张了张嘴,付玉廷马上大声嚷嚷起来:“就是,国家才是刚刚建立,齐齐哈尔简直是百废待兴!除了学校,医院,另外北城那边的集市也是报废了啊,要修复这些,难道不要用钱的!?” 要说什么叫做一谎未一谎又起……恐怕付家父子这一招就是了。 林义秀当下就给唬得瞪圆了双眼,紧接着,付玉廷把城防建设,修大桥,修公路,修铁路,甚至还要修几个供侨民治病的医院,旅馆……甚至于还有什么楼子棋牌馆…… 也是给这对略有些无耻的父子搞懵了,不然怎么在听到楼子棋牌馆的时候居然还能连连点头的? 要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铁定是打算抽自己几耳光的吧? 都什么时候还想着赌博和女人的! 第582章 沉迷 “是是是……付司令说的都是,咱们都是满洲国的,理应为皇帝陛下效劳,而且咱们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发扬光大嘛!” 话说完没多久,林义秀就把田中浩二叫了过来,马上就跟付家父子保证,接下来就让田中队长配合你们,不论是做什么事情,就让他来辅助;其他的,关东军以后不会再干涉。 付辰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不过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着:“林先生,不过咱们可要约法三章啊!您让田中队长配合咱们,咱们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是,之前齐齐哈尔保卫战,还有我付三儿袭击白城机场,我可是跟他有过节的……他要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怎么办?” 这话说的就无厘头了,还没开始所谓的合作呢,先就是两顶大帽子扣过来了。 田中浩二到底也是精通华夏文字的,脸马上就挂不住了,瞪着双目刚要回敬过去,付辰立刻又道:“田中队长可千万不要过意不去,我这人说话就是直爽,所以才经常不小心得罪一些小人……想必满洲国的大将们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会因为我这些心直口快生气的吧?” 妈的,这要是跟他呛起来,是不是还要给说什么小人之类的? 虽说这些小鬼子平常扣扣索索小气的不得了,但是当着众人的面,特别是俩外国人,还是相当喜欢面子的—— “呵呵……付三爷多虑了,您有话还是直说的好。”虽然心里是恨得牙痒痒,这田中浩二还是老老实实地说着,“都是为了满洲国,您只管直说就好。” 付辰要的就是这么个回答,立刻说着:“田中队长自然可以随便跟着咱们……但我们父子只要求一点,我们不论做什么,都可以不用解释,我们去哪儿,您都不能多过问。” “这……” 付辰哗地一下起身道:“怎么,难道堂堂的黑龙江一把手,还有满洲国的最高军政部长,难不成做事还要挨个解释不成吗?” 一席话把林义秀和田中浩二都给镇住了,跟付家父子打过几次交道的田中浩二还不至于发懵,但是林义秀就不一样了,付辰这一手打高空他还没有见识过,另外最重要的是,虽然这黑豹子是在“乱花帝国的钱”,却也不敢把黑豹子惹急了。 现在黑龙江的情势才刚刚稳定下来,他的直属领导多门师团长才刚受到司令官的褒奖,万一黑豹子毛了,手头一窝蜂的兵乌压压地杀过来,或者激起哈尔滨的兵变,就不好收拾了。 大冷天的,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哪个想打仗了? “林先生,您怎么看呢?”付玉廷突然开口说着,脸上带着十足的诚恳,“既然皇帝陛下给了我如此之重的位置,我付玉廷不才,唯有精忠报国才是……但要是推三阻四,未免太寒我这颗报国之心。” 是啊,精忠报国,到底要看看是哪个国啊。 林义秀听了赶紧打包票道:“付司令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只管放手去做!好了,下官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就不送二位了。” 说着,招呼副手把这父子俩送了出去。 “林先生,您让我跟着,现在却又告诉黑豹子父子去放手去做,那么让我跟着又有什么意义?”田中浩二多少有点火大地说着,“我怀疑这父子俩一直在搞什么阴谋,修几个破城墙,盖一些破学校需要花那么多钱吗?” 听着这位直性子的幕僚还要继续说下去,林义秀摆了摆手道:“既然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需要打打杀杀的……我们在黑龙江遭遇胶着的战事,又付出了那么多帝国战士的生命,陆军部已经对我们相当不满意了;如果花点钱能搞定黑豹子,又何乐而不为呢?” 付玉廷和付辰大小也是个名人,父子两人一出现,花满楼中就是一阵安静,所有食客和女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诧异地看向两人。 更有官员军人悄悄地从后门溜走,要知道上面有令,不允许士兵官员们出入风月场所。这要是被黑豹子父子抓住,仕途能不能保住不说,小命可能都没了。 然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面对这个情形,付玉廷和付辰父子并没有把枪怒斥。 付辰还换上一副笑脸安抚众人:“哎呀,都是来玩的,大家不要在意我们。你们该吃吃,该喝的喝。” 这话说完,他给付玉廷引路,父子两人一路走到一间空置的雅间中。 说是雅间其实就是四面幔帐间隔开来的小隔间,透过幔帐可以看到不远处戏台上的表演。 等父子两人坐定以后,整个花满楼中还是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依然在父子身上。 付辰却没管别人目光,见半天没人招呼,忍不住一拍桌子:“人呢?都去哪儿了?老鸨和伙计呢?有没有人招呼?” 老鸨听到这声呵斥终于回过神来,一路小跑进了雅间:“哎呀,付高官可是稀客啊,您光临我们小店有何贵干。” 来青楼的主意是付辰出的,付玉廷正儿八经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真有些放不开,听到老鸨问也不回答,目不斜视地看着戏台,明显是在强忍尴尬。 付辰看到自家老爹的样子,忍不住暗自偷笑,不过还是主动揽过了话头:“给我们置办一桌子酒菜,只管捡好的上,爷们不不差钱。再把你们的当家花魁给老子们叫来。” “酒菜好办,我们花满楼的厨子都是一顶一的,可这花魁雪容小姐,今儿……”老鸨说着话,脸上露出一抹为难,花魁都是一个店的宝贝,没有十万雪花银,想见是不可能的。 然而,老鸨的话还没说完,付辰就抬起眼皮瞪了她一眼,然后拍出十张银票。 付辰看到自家老爹的样子,忍不住暗自偷笑,不过还是主动揽过了话头:“给我们置办一桌子酒菜,只管捡好的上,爷们不不差钱。再把你们的当家花魁给老子们叫来。” “酒菜好办,我们花满楼的厨子都是一顶一的,可这花魁雪容小姐,今儿……”老鸨说着话,脸上露出一抹为难,花魁都是一个店的宝贝,没有十万雪花银,想见是不可能的。 然而,老鸨的话还没说完,付辰就抬起眼皮瞪了她一眼,然后拍出十张银票。 584 花满楼中,付辰正搂着两个姑娘打麻将,听到郭铁头的汇报, 他倒是没有任何意外。 这几天他把李俊锋许霆钧也叫来一块“享受”上了,要是再不来找那才是奇怪! 以小日本的性子,绝对不会容忍自己手下的官员这么胡闹,21世纪有不少抗日神剧中,日本高官都是骄奢淫逸,外加愚蠢不堪。 其实这些都是编剧丑化关东军的,仔细想想要是小日本的高官都这样,抗战也用不着打八年了。 他笑了笑,散了牌局,去后院的浴室找付玉廷。 此刻自己老爹正泡在热水里,眯着眼睛,任由两个姑娘给他擦身子。 见到付辰进来,他也顿时明白了什么,挥挥手让两个姑娘出去,才开口:“怎么?他们耐不住了?” “是啊,田中浩二亲自来的,说是在门口等。”付辰点头。 “有点意思了,还不敢进来么?” 付辰听到自家父帅的疑问之后笑了笑,他早就把身在江省的几个小鬼子头目的底细摸了一遍。 “那父帅就有所不知了,这个田中浩二一向严于律己,从不出入声色场所,也没听说过他和什么女人有关系,也不沾烟酒。” 别看付玉廷也不爱逛花楼,可是他却很爱喝酒、打牌、听曲儿,和田中浩二苦行僧式的生活,完全两个概念。 “倒是自律。”付玉廷对于这样的人其实很欣赏,如果不是个日本人也许还能结交一番,“那咱们现在就出去吧?” 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急什么呢。”付辰“嘿嘿”一笑,反而脱了衣服跳进澡池,和付玉廷一起泡了起来,“我打麻将出了一身汗,先泡泡再说。 花满楼外面,田中浩二眼见龟公去报信,可是半天也不见付玉廷和付辰出来,东北的三月依然寒冷。 虽然他做在车中,可是那个时代的车子,却不像21世纪的这么先进,车门车窗依然有寒气灌进来。 就这么坐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被冻得坐不住,找来龟公询问,付家父子的下落。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父子两人依然在泡澡。 听到这话田中浩二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在外面冻得手脚冰凉,那父子两人却很滋润。 然而气归气,他看了看大厅中那副“淫乱”的景象,却又实在不愿意进去。 最终,他只能再次回到车中耐心等候。 就在田中浩二冻得想要我掉军队去画满楼中抓人的时候,付玉廷和付辰父子终于从花满楼中走了出来。 父子两人一看就是泡澡泡的很舒坦,满面红光。 反观田中浩二,脸也是红的,可惜是冻出来的。 这个情形饶是懂得隐忍的田中浩二也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质问:“我早就通知两位了,两位怎么才出来?” 听到田中浩二的质问,父子两人却依然是那副满脸享受的模样。 付辰甚至侧过脸笑嘻嘻地对田中浩二道:“哎呀,对不住了,田中参谋,里面太舒服不小心就睡着了。”这话说着他甚至勾着田中浩二的肩膀极力推荐,“田中参谋要不也进去泡泡,里面水好不说,姑娘也好,那一个个水灵的……啧啧……” 田中浩二用21世纪人的话说,就是有很严重的洁癖,平时手套都洗了又漂白,以保证绝对的干净。 现在却被付辰勾住肩膀,眉毛不仅皱了起来,更是在听到他介绍里面的姑娘的时候,脸上露出一阵恶心。 可付辰到底是付玉廷的儿子,付家的三少爷,他也不敢太不给面子,只能咬着牙不动声色的躲开付辰的手,一字一顿地道:“林长官和铃木长官还在等着两位,咱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付辰是了解田中浩二的习惯才故意这么恶心他的,不过凡事都有度,恶心人也一样,要是真把这个小鬼子的高官恶心急了就不好玩了。 此时他听田中浩二这么说,伸了个懒腰,笑道:“既然是林关长有邀,那我和父帅可不敢怠慢。” 这话说着,他主动打开车门把付玉廷请了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田中浩二见到付玉廷和付辰这对难缠的父子终于没有再搞什么事情,这才松了口气上了副驾驶座。 一路很顺利,日本军方的车子也没人敢阻拦,很快就到了那幢原来大帅住的小楼。 办公室中,林义秀和铃木美通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见到田中浩二和付家父子终于到了,也顾不上表面的客气,开口就直接发问。 “付高官和付三爷,听说最近可潇洒的很。” 付玉廷听出林义秀话语中的不满,可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只是垂头丧气的地低着头,甚至还自顾自地摸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看到这个情形,林义秀和铃木美通顿时面面相觑,同时把目光转向了田中浩二。 你不是报告说,这父子天天眠花宿柳,潇洒的很吗? 别说林义秀了,就连田中浩二自己都搞不清楚这父子想干什么了,刚才明明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 付辰看着办公室中小鬼子们的表情,心中笑开了花,不过他还是装出一脸愁苦的样子道:“你们不要责备我父帅,他打了一辈子仗了,空有一身本事,现在不打仗也用不上了,也只好在女人堆中消遣了。” 等付辰的话说完,付玉廷也抽光了烟,他把烟头丢在地毯上狠狠踩灭,接着叹息:“英雄无用武之地,特以醇酒妇人终志。” 林义秀眼看着自己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被硬生生地烫出了一个黑窟窿心疼地嘴角直抽,可是另一方面却松了一口气。 他们其实一直都在提防着付玉廷,不然也不会派田中浩二全天候的监视了。虽付玉廷表面归顺了满洲国和小日本,谁又能保证他不会造反呢? 这些曾经给这大帅混的土匪将军们,一个个都难收服的很,万一暗中搞点什么事,凭借着他们在东北的根基和势力,也够关东军喝一壶的了。 然而此时见到付玉廷摆出“英雄无用”的论调之后,林义秀和铃木美通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话实在,是真话! 虽然付玉廷现在拿着他们关东军不菲的薪水,却不干活,还逛花楼这种事让别人很恼火,可他们却高兴的很。 这就意味着付玉廷没了野心,也没了斗志,安安心心地当他的黑龙江高官了。虽然不会有什么作为,但是黑豹子这个关东军的心腹大患算是解决了。 铃木美通甚至还再次给付玉廷点上一支烟,然后笑着道:“付高官打了一辈子仗了,现在也应该享享清福了,我听说最近付高官的睡眠不是很好,要不要请两个日本医生给你看看。” 付玉廷却摆了摆手:“铃木长官不必麻烦,我这是老毛病了,以前打仗落下的,养养就好,养养就好。” 只不过,他话虽然这么说,脸上的颓废却溢于言表。 之后林义秀和铃木美通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就把付玉廷和付辰父子送了回家。 自打这天之后,田中浩二的监视就没有那么严密了,付玉廷和付辰也不再住宿花满楼了,不过家中的堂会却从未间断。 就这么又过了小半个月,就迎来了付玉廷六十大寿,虽然华夏人一直有过九不过十的说法,可付高官刚刚上任,大家都铆足了劲的巴结,谁又愿意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呢? 于是各色礼物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除了齐齐哈尔本地的,还东北其他省市的,甚至连北京上海都有。 一时间齐齐哈尔的付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第584章 协商 花满楼中,付辰正搂着两个姑娘打麻将,听到郭铁头的汇报,付辰倒是没有任何意外。 这几天他把李俊锋许霆钧也叫来一块“享受”上了,要是再不来找那才是奇怪! 以小日本的性子,绝对不会容忍自己手下的官员这么胡闹,21世纪有不少抗日神剧中,日本高官都是骄奢淫逸,外加愚蠢不堪。 其实这些都是编剧丑化关东军的,仔细想想要是小日本的高官都这样,抗战也用不着打八年了。 他笑了笑,散了牌局,去后院的浴室找付玉廷。 此刻自己老爹正泡在热水里,眯着眼睛,任由两个姑娘给他擦身子。 见到付辰进来,他也顿时明白了什么,挥挥手让两个姑娘出去,才开口:“怎么,小鬼子是等不及了?” “是啊,田中浩二亲自来的,说是在门口等。”付辰点头。 “有点意思了,还不敢进来么?” 付辰听到自家父帅的疑问之后笑了笑,他早就把身在江省的几个小鬼子头目的底细摸了一遍。 “那父帅就有所不知了,这个田中浩二一向严于律己,从不出入声色场所,也没听说过他和什么女人有关系,也不沾烟酒。” 别看付玉廷也不爱逛花楼,可是他却很爱喝酒、打牌、听曲儿,和田中浩二苦行僧式的生活,完全两个概念。 “呵呵,我还真以为小日本子个个骄奢。”付玉廷面容带着些揶揄,“来,儿子!水正热着,跟父帅一块泡泡。” 付辰“嘿嘿”一笑,反而脱了衣服跳进澡池,和付玉廷一起泡了起来:“还真是想了!打麻将出了一身汗,先泡泡再说。 花满楼外面,田中浩二眼见龟公去报信,可是半天也不见付玉廷和付辰出来,说话春节就到了——这可是齐齐哈尔最冷的时候。 虽然他坐在车中,可是那个时代的车子,却不像21世纪的这么先进,这小鬼子抠门得紧,哪里舍得在等人的时候一直发动着浪费汽油,车门车窗不断涌进寒气。不多一会儿轿厢里迅速降到了冰点。 不过受过严格训练的关东军军官就是不一样,就算冷得要了命,还是绷着脸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可东北的天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田中浩二坐了不知多久,终于给冻得受不住,找来花满楼的伙计询问付家父子的下落。 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不光是老爹泡澡去了,连打麻将的儿子也进去泡澡了。 听到这话,田中浩二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在外面冻得手脚冰凉,这对该死的父子居然在里头一直享受着?! 然而气归气,他看了看楼子那花团锦簇的模样,却又实在不愿进去。 最终,他只能再次回到车中耐心等候。 就在田中浩二冻得简直抓狂,要嚷嚷人冲进去把人拿出来的时候,黑豹子父子终于从花满楼中走了出来。 一看就是泡澡泡得舒坦了,满面红光。 “你们……” 就算是在陆大受过高等教育的关东军军官,在看到这副情形也着实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张嘴就问:“我早就通知两位了,怎么才出来?” 听到田中浩二的质问,父子两人却依然是笑眯眯的。 付辰甚至侧过脸笑嘻嘻地对田中浩二道:“哎呀,对不住了,田中长官,在里头太舒服不小心就睡着了。” 这话说着他甚至勾着田中浩二的肩膀极力推荐,“要不您也进去泡泡,里面水好不说,姑娘也好,那一个个水灵的,啧啧……” 田中浩二用21世纪人的话说,就是有很严重的洁癖,平时手套都洗了又漂白,以保证绝对的干净。 现在却被付辰勾住肩膀,眉毛不仅皱了起来,更是在听到他介绍里面的姑娘的时候,脸上露出一阵恶心。 可这付三少到底是付玉廷的儿子,付家的三少爷,他也不敢太不给面子,只能咬着牙不动声色的躲开付辰的手,一字一顿地道:“多门长官和林先生还在等着两位,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付辰是了解田中浩二的习惯才故意这么恶心他的,不过凡事都有度,恶心人也一样,要是真把这个小鬼子的高官恶心急了就不好玩了。 此时他听田中浩二这么说,伸了个懒腰,笑道:“既然是林先生有邀,那我和父帅可不敢怠慢。” 这话说着,他主动打开车门把付玉廷请了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见到这对难缠的父子终于没有再搞什么幺蛾子,田中浩二这才松了口气上了副驾驶座。 一路很顺利,日本军方的车子也没人敢阻拦,很快就到了那幢原来大帅住的小楼。 办公室中,林义秀和多门二郎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见到田中浩二和付家父子终于到了,也顾不上表面的客气,开口就直接发问。 “听说两位最近可潇洒的很了!” 付玉廷听出林义秀话语中的不满,可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只是垂头丧气的地低着头,甚至还自顾自地摸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看到这个情形,林义秀和铃木美通顿时面面相觑,同时把目光转向了田中浩二。 你不是报告说,这父子天天眠花宿柳,潇洒的很吗? 别说林义秀了,就连田中浩二自己都搞不清楚这父子想干什么了,刚才明明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 付辰看着办公室中小鬼子们的表情,心中笑开了花,不过他还是装出一脸愁苦的样子道:“你们不要责备我父帅,他打了一辈子仗了,空有一身本事,现在不打仗也用不上了,也只好在女人堆中消遣了。” 等付辰的话说完,付玉廷也抽光了烟,他把烟头丢在地毯上狠狠踩灭,接着叹息:“英雄无用武之地,特以醇酒妇人终志。” 林义秀眼看着自己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被硬生生地烫出了一个黑窟窿心疼地嘴角直抽,可是另一方面却松了一口气。 他们其实一直都在提防着付玉廷,不然也不会派田中浩二全天候的监视了。虽付玉廷表面归顺了满洲国和小日本,谁又能保证他不会造反呢? 第585章 准备“越狱” 虽说大量的东北军都给撤回了关内,但江省的状况跟其他两省完全不一样。黑豹子这一杆大旗竖起来之后,曾经在大帅手底下混的土匪,还有将军们,带着人开始在此地大量聚集——别的不说,传言少帅手下的“第一名将”张辅臣也驻守在哈尔滨! 这群满洲国的叛军们,一个个都难收服的很,万一暗中搞点什么事,凭借着他们在东北的根基和势力,也够喝一壶的了。 然而此时见到付玉廷摆出“英雄无用”的论调之后,多门二郎和林义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话实在是真话! 虽然付玉廷现在拿着他们关东军不菲的军饷,却不干活,还逛花楼这种事让别人很恼火,可他们却高兴得很。 这就意味着付玉廷没了野心,也没了斗志,安安心心地当他的黑龙江的一把手,还有他们满洲国的军政部长了。 虽然不会有什么作为,但是黑豹子这个关东军的心腹大患算是解决了。 林义秀甚至还再次给付玉廷点上一支烟,然后笑着道:“付司令,您这打了一辈子仗了,现在也应该享享清福了,我听说最近您睡眠不是很好,要不要请两个日本医生给你看看。” 付玉廷却摆了摆手:“多门长官不必麻烦,我这是老毛病了,以前打仗落下的,养养就好,养养就好!” 只不过,他话虽然这么说,脸上的颓废却溢于言表。 之后,多门二郎和林义秀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就把付玉廷和付辰父子送了回家。 自打这天之后,田中浩二的监视就没有那么严密了,付玉廷和付辰也不再住宿花满楼了,不过家中的堂会却从未间断。 就这么又过了七八天,正好是腊月二十八,迎来了付玉廷六十大寿,虽然华夏人一直有过九不过十的说法,可这位部长大人刚刚上任,大家都铆足了劲的巴结,谁又愿意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呢? 再说了,马上又是过春节了,华夏人最重要的两个节日就是春节和中秋,人情世故也是要送一些东西的。 于是各色礼物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除了齐齐哈尔本地的,还东北其他省市的,甚至连北京上海都有。 一时间齐齐哈尔的付家宅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当然,付玉廷也是趁这机会大收特收,那真是美滋滋的腐败了一把。 而且就付辰的话说,一群大小汉奸来孝敬主子,不花白不花,有钱不收王八蛋。于是很快礼物都堆成了山,还把林义秀拉过来“鉴赏”,还让他随便挑随便选。 ————— 刚开始的时候这小鬼子头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推辞,但禁不住付家的父子三下五除二的忽悠,旁敲侧击就都收下了。 然而就在林义秀乐呵呵的离开付宅的时候,付玉廷马上换了一副戒备的脸,回脸对着自己小儿子问道:“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临近新年,再加上又是您的生日,里外里混进不少人了。”付辰先是探头看了看四下,继续对付玉廷汇报道,“霆钧和俊锋将他们全部安排在齐齐哈尔西南那边的贫民区了,您放心,都已是化装成脚夫,另外还有一部分人,是装作附近的富商巨贾进来的,基本上分布在城里的大大小小的招待所,饭店。” 付玉廷无声地点了点头,又道:“家赫,有多少人马?” “马匹都安排在城外了,城里能动的马,差不多还有将近一个团。”付辰快速汇报道,“我大概清点过,除了蒙古马之外,都是东洋战马——父帅,咱们这下可是发了!” 如果说今天白天的事,他们是贪污受贿,那么现在这对父子商量的,摆明了就是打算抢劫了! 而且不仅是抢劫,还是明抢——最重要的是,他们明抢的不是别人,还是这些凶神恶煞,一路烧杀劫掠把东北军打得连连退败的小鬼子! “好,这些战马,都要小心地运送出城,理由你随便想,”付玉廷对这小儿子现在极为信任,把这些事情交给他很是放心。 “父帅您尽管放心,对外就说,战马在城外需要放放牧,在马厩里窝太久了容易长膘。”付辰笑嘻嘻地说着,“只要放到外面,咱们一通乱枪把放牧的干掉,抢了就跑,我看齐齐哈尔的小鬼子该怎么追!” 付玉廷点了点头,又道:“家赫,早晨来电说,黑河兵变了……守军听了咱们父子身在齐齐哈尔的事,以为咱们真的反了。你大伯在哈尔滨也是联电要悬赏咱们的人头。” 这种事情付辰能想得到一定会发生,毕竟黑豹子这一杆大旗,被小鬼子“腐化”之后,就很难再竖起来了。 现在江省人人都骂黑豹子父子是叛徒,没有人再相信那一杆大旗了。 “父帅做得事情,我们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付辰眼神清晰,“所以,咱们这一仗,首先要打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另外,就是要证明咱们付家没孬种,也没有汉奸!开弓没有回头箭,干的就是打鬼子这一行!” 付玉廷抬手,想握住小儿子的肩膀,经过这么些日子,他长高了,也壮实了,坚定的眼神和容貌,已是有了当年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恍惚中,付玉廷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么,就来吧!就照着咱们的原计划,大年夜,准时出发!” “是,父帅!” 付辰敬礼,心中,却渐渐涌起不安来。 ………… 腊月三十,除夕。 洋洋洒洒的大雪从前一天就开始下,很快,把齐齐哈尔整座城都覆成了雪白的颜色。 尽管经过战争的洗礼,因为春节的到来,整座城市还是喜气洋洋的。 换上新衣的孩子们放鞭炮,街上零零西落的人们还是多少买了一些吃喝准备庆祝喜年。 付家宅院也是一样,张灯结彩不说,一大清早就开始放震天响的花炮鞭炮响炮——日本人没有过旧历新年的习俗,着实没有见过这阵势,一大早的放炮惊天动地,吓得他们还以为城里涌进来什么敌人了。 咋咋呼呼地赶到付家,才发现是付家的三少爷带着几个家丁,还有花满楼叫来的姑娘们放炮玩。 第586章 大搬特搬 带头的就是田中浩二,这段时间他的手下们分成三班,简直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的盯着付家父子,士兵们早就是累得不行了。 连田中浩二也是乏了——开始的时候,他听到付家有什么情况还是蛮兴奋的……但现在属下们过来汇报付家又有情况,他简直是烦不胜烦。 尤其是今天一大早听见付宅附近的惊天动地,前一天晚上值夜班,还在被窝里的田中浩二简直是怒了:他妈的这对父子又搞什么呢? 用东北人的话来说,这他妈幺蛾子也太多了吧! 火急火燎地穿上衣服跑过来,却看见这么个景象,田中浩二急眼了:“付三爷,您这一大早的,是在做什么?” “放炮啊?”付辰龇牙咧嘴,“这叫……迎财神!田中长官不知道的吧,咱们华夏除夕当天要放放鞭炮,一方面是除‘夕’除晦气;另一方面呢,咱们要迎财神啊,哈哈,来年都发大财!” 临近新年放炮的是不少,可他妈的有这么响的玩意吗?快赶上迫击炮的动静了吧! 不过面对这理直气壮的理由,田中浩二也没法说什么,特别是面对这不要脸的付三爷,他更是没什么道理好讲,摆了摆手丢下去:您请尽兴,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家赫,小鬼子一脸不满意,咱们……不如稍微整轻点?”许霆钧有点不安稳了,“把他们激怒了不太好吧?万一死咬着不放呢。” “哎,人家田中队长都说了,让咱尽兴呢!当然要尽兴呢。”付辰眨了眨眼睛一笑,“我把舞龙队舞狮队,还有踩高跷的都雇上了,等下还有花车游街——过节嘛!” 许霆钧大跌眼镜,一旁的李俊锋忍不住嚷嚷起来:“你,你这还准不准备跑了?还要大张旗鼓吗?” 付辰神秘一笑,指挥大家继续放炮,少几他所谓的舞龙队舞狮队什么的全到了。 江省连着打了好几场仗,平日里还生意不错的他们都快揭不开锅了;昨个三少爷一找上他们,价格也没多要,简直是给钱就出场。 付辰笑嘻嘻地给他们加了一倍的价钱,还跟他们说能找多少人就找多少人,另外还要带上炮使劲的招呼。 一边放炮一边表演这也不算什么事,这些人立刻就答应下来了。 “霆钧,照老计划进行!”在指挥着表演队往齐齐哈尔大街上走的时候,付辰迅速下令道,“俊锋,你带着铁头跟我走!” 许霆钧万万没想到大白天就要行动……这种逃离的行动,向来不是晚上的吗? 但团长吩咐了,他也不能不照做,赶紧应是朝着宅子里面狂奔。 付辰静默地点了点头,撤退的物资,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他都已在实验室里准备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东风了。 眼看着许霆钧带着已乔装好的付玉廷快速上车,又让属下迅速通知潜伏在齐齐哈尔的手下们准备集结撤离。 而他没有跟着一块走,则是带着李俊锋郭铁头,跟在表演队和花车的后面,载歌载舞着往齐齐哈尔大街上去了。 哪里知道战争爆发之后还有这景象可看? 本来苦哈哈打算凑合过这么个年的老百姓们,在听到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之后,一窝蜂似得跑上大街瞅这热闹来了。 一时之间街上乱哄哄的,人挤人人挨人,鬼子兵们眼睛都看直了。 “这些zhi那人还真能挤热闹!” “就是啊,算是什么名堂?” 巡逻的小鬼子们发愣间,突然从人群里面窜出几个惊天动地的二踢脚来,吓得他们纷纷把肩上的三八式抽了下来——带头的班长骂道:“怕什么?连这都不懂吗,zhi那人在放炮,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响而已!” 听到他们的对话,付辰嘿嘿一笑,拽上郭铁头和李俊锋来到一座土红色的建筑前。 这个建筑虽然外表看上去其貌不扬,可建筑物底下却大有乾坤,这正是齐齐哈尔的金库所在。 平日里这个金库倒是也没什么,可是最近却不一样,黑龙江才收上来的盐税和其他的税金,全都存放在金库中。 付辰和付玉廷既然要“贪污”,那么这些钱自然不会放过。 此时街上乱成了一锅粥,而在这里上班的华夏人们早就给新年搅得心猿意马,再加上付少爷搞出这么一出动静来,几个家伙早就按捺不住,偷偷钻上街去了。 金库外面只有俩小鬼子在看门,暗哨上的两个小鬼子都趴墙头上看热闹去了。 伸头一瞅,付辰对着李俊锋和郭铁头做了个“杀”的手势,两人快速地点了点头,三人迅速扑出,抽刀子就把这俩看门的解决了。 “走!”三人一阵风似的摸进金库,我勒个乖乖,里头密密麻麻全是金条银元,还有大把大把的成捆金票,看得他们眼睛都直了。 “就咱们仨,搬得走吗?”李俊锋挠头了。 “我说能就能,你们俩,一个放风,另外一个去找点什么汽油火油之类的东西,” 他在金库外等了不大一会,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人摸过来,伸着手似乎是想要偷袭他。 最近这段日子,付辰陪着付玉廷没少作妖,吃喝玩乐收税收钱日子过得相当腐败,然而这也只是表面现象,背地里该做的训练却一向没少,谁让他有实验室这个逆天的工具呢? 此时感觉自己受到偷袭,他也没有犹豫抓住来人的手一个后背,接着三下两下很厉害的制住了来人。 就在他还想继续下手彻底解决眼前的是人的时候,却听到对方发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呦,家赫兄,别打!是我!” 景泽? 付辰听到熟悉的声音及时停了手,接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观看,果然是他的好兄弟江景,顿时他忍不住笑骂起来:“怎么是你来了?来就来吧,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我这还不是听说你有大事情要做,所以亲自来了。”江景泽被付辰扭得胳膊生疼,一边呲牙裂嘴地揉着,一边抱怨:“真是疼死我了,你力气可真大。” “下次别搞这种事了!”付辰替江景泽揉胳膊,心却暗自后怕,刚才他可是差点把手术刀掏出来。 就这么揉了半天,江景泽的胳膊终于缓和了一点,两人也不愿耽搁,带着人急忙向着土楼摸去。 一切果然如付辰所预料的那样,土楼内外 第587章 枪林弹雨 这年代的建筑虽已是有了水泥加砖石的构造,但这一条街上的建筑群大多还是以木质结构为主;而且这一条街是齐齐哈尔的主街道,拿现在的话说就是齐齐哈尔的cbd。在日本全面占领这座城市之后,此地的原住民除了一些主动上交“捐款”的富商们,其他的都给小鬼子撵走了。 而付三少的这一把火,不仅把金库这边烧了起来,很快接二连三地引燃一条街,加上舞龙舞狮的表演,吸引来大量的人围观,一条街本就混乱的到了极点。 显然觉得“热闹”还不够大,付辰转脸让郭铁头大喊几句着火——这货声音粗壮,听自家团长一吩咐,那更是扯直了嗓子跟卖弄似得。 有道是水火无情,本来沉溺于春节气氛中的人们顿时吓坏了,纷纷发出尖声大叫,开始四散逃窜——这情绪很快感染了更多的人,眨眼间一条街陷入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 “仿佛是着火了,又引起了混乱……” “快,快去报告给田中长官!” 岗哨上的哨兵,还有那些马路上巡逻的伪军,吓得一个个惊慌失措地想去军部报告。 然而街上到处是人,再加上表演队和发生火灾增加的混乱,这些个当兵的根本没办法移动。这年头又没什么直升飞机之类的,他们想要汇报是不可能的了。 付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此一来,城里所有的小鬼子视线都会转向此地,他们就可以趁乱逃走。 带上李俊锋和郭铁头直奔城南,付玉廷和他的卫队们早就在此地等候,之前他们买通了城门口的伪军头目,现在城里一片混乱,他们一个个翻身上马出城就跑! 不仅如此,付辰前一天还安排了郭铁头的母亲和家眷乘车离开,这个汉子感动得不行,他一直以为团长把自己的事忘了,没想到一到齐齐哈尔他就让铁头兄弟去找家人,然后尽快安排他们出城。 这绝对算得上是民国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越狱”了! 众人骑着高头大马,照着远方就是一阵狂奔——天,又开始下雪,乌云压在头顶狂风不断地怒吼,付辰死死攥着马缰绳,严寒很快吹带走了身上最后一点热气,几乎把他的人都冻在了马上。 “父帅,咱们得往西南走!”对着最前面的老爹大喊着,“不能直奔哈尔滨,还是先迂回一下等待哈尔滨的增援!小鬼子一旦发现咱们溜了,肯定会沿着哈尔滨的方向追,到时候双城那边的小鬼子左右夹击咱们就不妙了。” “嗯,正有此意。”付玉廷的话刚是落音,就是听到远处的云端之间突然有个非自然的轰鸣由远及近! 听到这声音的付辰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登时圆睁双眼和自己老爹对视——四目交投的同时,两人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 妈的,小日本子的反应这么快? 他们跑出齐齐哈尔才不过一个多小时! “日他娘,小鬼子的飞机!” 就听郭铁头发出一声大叫,那架该死的飞机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对着马队就是一个俯冲! “分散!” 付玉廷声嘶力竭地发出怒吼,骑兵们尽管在第一时间就采取了行动,可这架要命的战斗机在俯冲的瞬间就开火了! 大口径的弹头在出膛的瞬间就在马队之中拉出致命的火线……被命中的骑兵身体简直是炸开一样,和胯下的马匹顿时变成毫无意义的碎肉! “家赫!” 付玉廷呼喊着幼子的名字大叫一声小心,付辰听见了迅速撕扯着马头偏转,这样用力几乎把嚼头从马嘴里撕裂而出,战马发出哀鸣虽是顺着付辰的动作侧转了方向,然而强大的惯性将他连人带马甩了出去! “啊!” 栽倒在地的同时付辰重重地撞在地上,齐齐哈尔的温度接近零下三十度,冻土坚实程度不亚于钢铁,撞击让他差点背过气去,赶忙钻实验室里喘了好一会儿才是爬起来。 “我日他娘的小日本子……” 付辰趴伏在桌上粗喘着,真没想到这些小鬼子动作居然这么快,转瞬间就派战斗机来了。 手头的重武器也就只有那几挺捷克式,要打到满天乱窜的鬼子战斗机,可能性太低了。 心底又是骂了一句,付辰抱着轻机枪就出了实验室。 “家赫!” “三爷!” 马队已是折了回来,照着他就狂奔而来,付辰来不及跟他们喊话,抱着捷克式飞也似的跑向一块高地,架在地上就开始扫射。 捷克式打步兵那真是砍瓜切菜,但是打飞机就不够看了——就算付辰的枪法并不算差,但根本无法飞机的要害。 被激怒的日本飞行员又是一轮俯冲,这次他直接照着人堆就来了! 突突突突又是一连串的巨响,蹿火的弹头简直像火雨般降落,惨叫在血肉横飞中响起。 见到这情形,付辰简直是发了狂,抄起轻机枪就要拼命,然而那架要命的飞机在杀死大量的战友后,又偏转向着付辰扑来。 眼底亮起仇恨的杀机,付辰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可能的攻击点——那就是战机的挡风玻璃! 这时代的玻璃虽然光亮度已能达到21世纪的标准,但强度应该差得很远。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想到这里,付辰发出一声怒吼,几乎是以不要命的姿势,照着战斗机就扑了过去! “家赫!” 这句口号是黑豹子付家的,每次冲锋陷阵的时候,他,儿子们,还有黑豹子军团,都会齐齐呼喊这句口号以振奋人心。 然而这一次在听到小儿子喊出来时,付玉廷只觉得全身上下的寒毛都被顶得站了起来,不由得拉紧缰绳调转马头狂奔而来;护卫他撤离的手下们也是发了狂,纷纷也跟了上来。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身在飞机座舱里的日本飞行员也是一怔,可冷笑顿时爬上这张残忍的脸,正在他推动拉杆俯冲而下准备射击之时,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时阻挡了他的视线。 第588章 叛徒到来 “zhi那的天气真该死!” 飞行员骂了一句,刚把拇指以上开火的按钮,却听到突突突连响!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在眼里的废物,居然在他俯冲的时候瞄准了他的挡风玻璃…… “我日你大爷的小鬼子!” 付辰怒吼着,照着那飞机就扫射过去——突突突地弹头扫射过去,直接贯穿了挡风玻璃,把座舱里的鬼子飞行员打成了一堆废肉。 没有了控制的战斗机瞬间失速,以倒栽葱的姿势直冲地面,顿时爆炸成一团火球。 看到这情形,付玉廷才是如释重负。 从来没有这样迫切的感觉,想要把小儿子保住。 “家赫!” 回身,看到群马在靠近,付辰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全身的力气好像都用完了。 付辰低头看到他的战马——刚才翻倒的时候已折断了一条腿。 “不行了,带是肯定带不走了。” 滚鞍下马的付玉廷低头扫了一眼不断哀鸣的战马,无奈地摇了摇头,拔出腰间的勃朗宁瞄准了马头。 “老伙计,好好睡一觉。”说完,给了它个痛快。 “赶快离开这里,儿子。” 付玉廷叫人赶快再给他牵一匹马来,然而,付辰却直起了身子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个必要了……” 付辰提着枪管发烫的捷克式,脸上除了坚毅之外,还多了几分仇恨。 “父帅,还是准备战斗吧!” 迎着风雪,付辰对着遥遥天边大吼一声:“追兵已是来了!”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大量骑兵奔袭而来。 而让所有人相顾愤怒的是,他们打着的战旗,居然是那面黑色的豹子旗帜! 付玉廷只觉得胸口一股热气顿时冲上头顶,甚至感觉双眼都充盈了足以把他燃烧起来的血气! “一定是那个叛徒江永宁!”就算是再三压抑过了,付辰还是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比狰狞,“我干他亲娘的,他这个东北军的叛徒,还敢用黑豹子的军旗!?” “给我全体上马!”付玉廷的声音都明显多了几分颤抖,可他还是高声说着,“这里太过空旷,并不适合正面作战,走!我们先占据高地!” 即便就是气成这样,黑豹子依旧能保持冷静,迅速做出准确的判断和指挥,这是多年征战才能养成的素质。 “撤!” 全体骑兵在付玉廷的带领下,调转马头迅速往身后的高地撤去。 迅速地排兵布阵,黑豹子军团迅速展现出一等一的战斗素养,每个人立刻找到掩体,然后把手上的步枪架号,腰间的手榴弹拧开后盖。 付辰则是从实验室里把所有的轻机枪子弹都拿了出来,然后把里面的武器弹药分发出去。 “所有人听着,在步枪够得着的时候再打。”付玉廷招呼道,“家赫!你带着你那几个小兄弟先撤!” 听到这话付辰马上红了眼:“分明是大战在即,您又让我撤!父帅,咱们上阵父子兵,跟小鬼子尚且还干,几个叛徒不至于怕了他们!” 付玉廷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侧的许霆钧突然说道:“看,对面部队停止继续行进了!” 付辰父子同时转脸过去,就见越来越大的雪中,奔袭而来的骑兵突然停止了动作——几乎就在射程刚刚达不到的位置,开始列队布阵。 “父帅你看,是江永宁!”付辰一下绷直了身体,指着站在一处掩体后的男人说着。 哗啦啦一下所有的步枪转了过去,但就算是付玉廷手下枪法最好的苏小石都摇了摇头:“司令,够不着……这老东西真够精的!” 到底跟着自己老爹也有二十多年了,没这点脑子哪儿能混到江省二把手的位置上去? 付辰悄无声息地又从实验室摸出一个瞄准镜来——这玩意是他最近在实验室研究成果,据他在自己宅子的时候试验过,已能达到八倍的调焦。 快速装上,付辰把右眼对了上去,我擦,这老混蛋还真是精!站的位置正好是个死角,就算弄一把巴雷特来,都根本打不着的。 “去你妈的,真打不着。”付辰照着越来越厚的雪上啐了一口,把扣在扳机上的右手收回来,伸手在身侧抓了一把雪,那块雪迅速在手中凝结成冰…… “司令!”江永宁的声音大声传来,“天气这么冷,咱们还是下来说话吧!” 付玉廷身子微微一颤,紧咬着后牙闷不做声,只听高地下的江永宁继续喊道:“司令,你我兄弟这么多年,效命大帅的时候,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现在给他少帅说丢就丢下!咱们说守着江省的一亩三分地吧,他小六子居然撤了咱的编! “放屁你的!”在听到这话之后,付玉廷出离了愤怒,“你他妈一个叛徒,有什么资格提九泉之下的大帅?” “你想想啊,这么些年的情分,难道说一点都不顾及的?他不仁,我们何必要效忠他?现在分明有更好的主子,您要是来做满洲国的军政大臣,就是从前的黑豹子!”江永宁似乎根本没听到付玉廷的谩骂,继续往下说着,“有我们满洲国,何必要跟什么少帅手下!” “放你妈的屁,”付辰也是火了,半撑起身子对着江永宁的方向谩骂道,“东北就是有你这样的孬种,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江永宁,你背叛东北军,背叛黑豹子,你让你那两个儿子如何自处?景澜大哥现在人还在哈尔滨,就等着跟小鬼子干!你倒是好,转眼就去什么满洲国了!他人在哈尔滨脊梁骨怕都要给人戳断了!” 付辰这一系列的话,正好点到了江永宁最深最痛的位置——他不是没有试探过两个儿子,可这俩兔崽子都是表达跟小鬼子不共戴天,誓于东北军共存亡的意向,江永宁也只得作罢。 可是,小鬼子给的好处实在太丰厚了……原本以为,在付汗青镇守哈尔滨的情况下,付玉廷这老东西起码能把江省的大半权限给他,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付家赫来。 最可气的是,这三少爷读了个黄埔,人就完全变了个样,不仅开始跟他争抢权力,甚至在齐齐哈尔的时候,调查自己跟万家父子偷偷转卖武器装备的事! 第589章 厮杀 就是那一次害的江永宁差点就露馅,还多亏了他反应迅速,把姓万的那对草包父子推了出去,不然他可能当时就被老黑豹给崩了。 都是这该死的付老三,一路追查害他白白把手头最肥的产业就这么丢了,而且顺藤摸瓜差点把他也给暴露了! 若是被付玉廷抓住就算了,可他竟然三番五次地栽在这才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的手里,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就这些也就算了,这小子还摸到了他小舅子夏元宝哪里。要不是他动手快,先一步干掉夏元宝,他自己也要暴露。 然而,夏元宝哪里虽然没暴露,可是到底是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个情形很自然的惹怒了夏家,夏家立刻就断了他的给养。 就在失去两大支柱产业之后,江永宁越发觉得银根吃紧,然而这个时候,多门二郎的幕僚林义秀找到了他,此刻付玉廷也想要借着“投降”的名义拖延小鬼子,他二话不说就跟林义秀把实话说了。 两人里应外合把付家的老东西一路骗去了沈阳,又给他扣了满洲国军政大臣的帽子;现在整个江省都把黑豹子当成了叛徒,想必这老东西也不得不就范。 然而,谁知道付玉廷这个老小子竟然是诈降不说,现在还卷了钱跑了。 得知这件事的多门二郎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不然他也不会大冷天亲自带队来抓人了。 想到这里,他压不住火气了,恶狠狠地道:“姓付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多门长官和林先生对你们父子也不错,高官厚禄都给了,你们竟然还吃里扒外偷了满洲国的国库。”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又转了口风,换成一副惋惜的口气,“要我看,你们还是赶紧把东西和银钱还回来,我还能帮你们在多门长官面前求个情,军政大臣虽是保不住了,到底还能留下你们两个的狗命。” “呸!” 还没等付辰回答,付玉廷先忍不住了。 他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接着用马鞭指着江永宁大骂:“你个混账!还敢和老子我说什么吃里扒外?全天下最吃里扒外的非你莫属了,今日老子就替东北军清理门户!” 付辰见自己老爹分明已是被激怒,赶忙一把拉住道:“就现在,他们未必敢冲上来……父帅不妨带着贴身的弟兄先行撤离,由儿子吸引火力断后便是!” “少废话,刚才说了让你撤就撤!”付玉廷简直是发了狂,“回到哈尔滨第一时间给汗青拍电报,未来咱们义勇军就由你们兄弟……” “不行,父帅别说这种话!” 就在父子俩争论的途中,山下的江永宁突然爆发出怒吼,带着人已开始发动了冲击! 这些人手上不仅有小日本的三八式步枪,还装配了歪把子机枪,火力是相当的凶猛。 相比从前那些不禁打的伪军,江永宁的手下战斗力猛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绝对算的上东北军最精锐部队的顶级交手,战斗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付玉廷这回潜入的兵马并就不多,再加上刚刚才被小鬼子的战斗机扫射,损失了不少人,除了重伤不能动的,虽都上了阵,但被江永宁的大量部队所围,还是显得十分吃紧。 “父帅,您带着人还是赶快突围吧!”付辰急了,再这么打下去,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不说,他们父子兴许还会被江永宁活捉……这老狗子行事如此狠毒,他们俩只怕求死都不能。 付玉廷红了眼:“滚,你这兔崽子现在就给我滚!滚到哈尔滨去,或者去海伦也行,哪怕未来在黑河杀敌都行!” “父帅……” “不要死在这里。”付玉廷用大概这辈子都没有的语气说着,“回去,给父帅还有弟兄们报仇!” 付辰一震,自穿越以来,还未见过自家老爹用如此动情的方式与自己说话,心念一震的他说什么也不肯独自离去,气得付玉廷怒吼一声:“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就是最先冲向了敌阵。 完了…… 全身陡然一颤,付辰脑子里划过一丝不祥,然而就在此时,他却听到惊雷般的隆隆巨响! 所有人大惊失色,只见江永宁身后的地平面上,有大量的火光在闪耀,紧接着,那些火光带着流星般的光芒划破天际,纷纷在他们阵中降落。 是迫击炮,他们被迫击炮进攻了! 战局出现了奇变,不光是付辰他们惊讶,遭受炮火袭击的江永宁部更是被打蒙了。 所有人一起回过头照着炮击的位置看——只见那浩荡的风吹雪中,带头的竟是一面熟悉的黑色旗帜。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为首的男人发出震人心魄的怒吼,付辰一拍大腿:“是兄长!” 果然是付汗青带着部队杀了过来——在伪满洲国宣布付玉廷为军政部长的第二天,付汗青就带着人成功撤出了沈阳,并直奔哈尔滨率部前来——巧的是,他们正好赶上了战斗! “杀,给老子杀啊!” 被大儿子激起战意的付玉廷从掩体后一窜而出,带着所有人对着那叛徒发动了最后的冲锋,所有人嘶喊着黑豹子的口号,集体对着前方冲锋。 付辰狂笑着,手上抱着捷克式一路杀过去,瞬间就杀红了眼。 突突突的扫射夹击下,江永宁部死伤惨重,大量的士兵躲闪不及,接二连三地倒下了。 “可恶的黑豹子!”本打算活捉他们父子的江永宁万没想到付汗青能赶来,现在别说活捉他难了,恐怕自己不跑都要来不及了。 “司令,还是撤吧,黑豹子太厉害了,再加上那个付汗青……太,太要命了!”江永宁的副手高远对他高声大喊着,“再不撤,咱都得死在这儿!” 已是好不容易将黑豹子堵死在这里,突然叫他放弃他又怎么甘心? 可那骑兵们简直有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江永宁也是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可是面对高过他一头几乎大半辈子的付玉廷,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一跺脚道:“现在回齐齐哈尔,一样没好果子吃,给我杀!” 第590章 要命的袭击 付辰万没想到这江永宁居然没有逃走的意思,反而在重整被迫击炮冲散的不对,甚至颇有打回来的意思。“不好!难不成这老小子是狗急跳墙了?”付辰脸上突然又多了几分笑容,“好,既然想死,咱就送你一程!” 江永宁不愧是跟了付玉廷几十年的人,张海鹏之流跟他一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眨眼间被冲散的骑兵就集结起来,再加上小鬼子提供的武器精亮,火力迅速交织成要命的火力网。 “妈的,这老狗还真凶啊!”付辰一边指挥着手下们射击,另一方面,他现在最想的,还是赶快撤退。 要知道这地儿可是齐齐哈尔的近郊,鬼子的大本营就在眼前。谁他妈知道小鬼子现在是不是在观战——目前这情况他们吃掉江永宁这几百号骑兵并不是什么问题。 可吃掉归吃掉,他们身上的弹药并不充沛,把江永宁打垮小鬼子扑出的话,他们还是要吃大亏的。 眼看着这兄长的部队一边扫射,一边在向己方靠拢,付辰转脸对掩体后面的父亲喊道:“父帅,咱们还是快撤吧!小鬼子指不定在哪儿猫着呢,万一杀过来,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付玉廷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话,甚至把手上的枪又换了弹,颇有些带着人要冲锋陷阵的意思。 付辰紧咬牙关,还是扑上去拉扯老爹:“父帅,还是撤吧!” “别拉老子!”然而付玉廷却挣开了儿子的手,怒道,“今儿我不收拾了这个狗日的叛徒,我还有什么脸回去面对东北军的将士们,未来还有什么脸指挥战斗!” “可是,父帅这里太危险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付辰心知付玉廷心中别的一股气,毕竟这几个月来他背负着叛徒的名声,又要在小鬼子中间周旋,可以说心中的怒气早已经不是一点半点了。 然而现在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以小鬼子的尿性,绝对又是让伪军打头阵,然后等双方人马打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再杀出来捡现成的。 妈的,但现在是急眼的时候吗? 你他妈是主帅啊! 付辰刚想骂,付汗青带着他的骑兵们已是迂回了过来,下马就道:“司令,不是耽误的时候了!快撤吧!” 可付玉廷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他一把将付辰推到付汗青的身边:“老大,你带着你弟弟快走,以后哈尔滨和抗战的事就交给你们兄弟了!这是命令!” 这一下用力极大,幸好兄长在侧及时扶住,不然付辰能直接跌个仰八叉。 两兄弟无奈。于公于私,他们都要听黑豹子的。 打吧! 他妈的反正眼前这个叛徒付辰也早就想干死了,不管是国仇家恨,老子跟你卯上了! 转瞬间战斗又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人马完全是杀红了眼,白色的冰雪世界顿时成了战火的海洋。 硝烟在空气中弥漫,血腥气息越重。 惨叫声在这种不断响起,付玉廷带着骑兵们又是一轮冲击,再加上付汗青这次带了一些掷弹筒来,大量的迫击炮在江永宁阵中爆炸,又有付辰在侧翼不断冲击,江永宁带着他的人不断后退,很快被赶到了一条小河边。 尽管严寒的天气将整条河冻结,足够支撑部队踩着撤离——但是整条河连个掩体都没有,真要是被赶下去,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活靶子! 江永宁这才知道兵败如山倒,今天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眼见江永宁无路可逃也发了很,付玉廷举枪吼道:“兄弟们给我上,拿下姓江的回去重重有赏!” 他要带回去这个叛徒祭旗,从而一雪前耻。 “是!”手下的将士们收到了付玉廷的命令齐声回答,其实就算没有司令的命令。对于这个叛徒,士兵们依然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面对远来的侵略者,这些平日里和自己称兄道弟叛徒更加可恶。 因为,他们吃里扒外。 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笑着捅你一刀。 “付玉廷,老子……”江永宁绝望地大吼着,但他却突然听到了头顶有个诡异的声音。 这是…… 抬头,忽然间看到了三架几乎以齐头并进的架势飞来的日本战机,江永宁脸上的绝望瞬间被“皇军来了”的喜悦一扫而光。 谁不知道日本人的战斗机十分厉害,就之前齐齐哈尔包围战的时候,几架飞机就让东北军损失惨重——现在黑豹子这点人,还够看的? 当下刚想对着众人大喊一声皇军来救我们了,然而,他却听到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咻……”声。 忽然意识到这是什么该死的声音,江永宁的脸都扭曲了! 完了,皇军派的是轰炸机! “妈的,小鬼子投弹了!”付辰大喊一声,照着一侧的巨石掩体就是狂奔。 然而,第一枚炸弹就在河面上降落,冲天的火光夹带着弹片四射而起,河滩上那十几个江永宁的手下瞬间炸成了渣。 付汗青大吼一声,扑到弟弟身上一阵翻滚,两人同时掉入一条壕沟之内,才躲开了那些要命的弹片袭击。 来不及躲闪的弟兄瞬间被完全击穿,更有几个让火光掀起,落地便成了焦尸。 “卧倒,都卧倒!”付辰嘶吼着大叫,“俊锋,带着霆钧赶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许霆钧一手拖着李俊锋,就滚下壕沟;而站在付玉廷最近的郭铁头也是一条汉子,以不要命的姿态把司令抢了下来。 就在更多的弟兄飞身跃进这道救命的壕沟之内时,第二枚第三枚炸弹接连落下,付辰甚至根本来不及抱头,巨大的气浪混合着炸药和钢铁的气息就掀翻了他的钢盔,灼热袭面而来,这种感觉差点令他窒息。 这条天然形成的沟大概是因为雨水冲刷而下限出来的,士兵们并没有散兵洞可躲,一阵阵的气浪简直让人感觉全身上下都着火了一般。 “别动!”付玉廷闷叫一声,立刻将整个身体挡了过来。 付辰根本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背上的父亲发出低沉的闷叫,已跌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第591章 伤逝 惊天动地的爆炸掀过整个壕沟,冲天的火光甚至把付辰的双眼都烧瞎了。 强烈的灼热感让他整条呼吸道都有种燃烧的感觉,付辰赶紧进到实验室拿了两条湿毛巾,一条捂在自己口鼻上,另外一条递给付玉廷。 然而,趴在身上的老爹却似乎听不见他的喊声了。 “父帅?” 付辰大惊失色。 “卧倒,都卧倒!” “俊锋,快把大少爷也拖过来!” 壕沟里的弟兄们简直像被扣在热锅里的蚂蚁,有人棉衣都被燎着了。 炸弹袭击很快过去,但火光最少过了十几分钟才不那么刺眼夺目,浓烟伴随着轰起的尘土,让每个人难以呼吸,纷纷咳出了声。 付辰却顾不得那么多,忙查看摔倒在身侧的父亲。 “父帅,父帅!” 看了一眼他的状况,付辰就急了,赶忙从实验室拿出青霉素和伤药来。 然而,他扑过去翻起付玉廷的棉衣,才知道已是来不及了。 后背被炸得血肉模糊,甚至还嵌着几片弹片。他微微地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握住付辰手,可却没有丝毫力气。 “父帅!”作为医生付辰很清楚付玉廷以及无力回天了,可是他却不甘心,依然拿出各种药剂想要挽回付玉廷的性命。 前世他虽然父母双全,可是父母却忙于工作,见面机会很少。 这一世,虽然付玉廷一开始并不待见他,不过在齐齐哈尔的这一段日子。他们父子朝夕相处,相互扶持和小鬼子斗智斗勇,父子感情也日渐深厚。 可现在,付玉廷却要离他而去了。 “家赫……”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黑豹子勉力睁开双眼,“还是,要走了啊!” “别这么说,父帅,您坚持一会儿!我,我一定能治好了您!”说着,他死死抱住付玉廷,几乎是哭喊着想把他带进实验室治疗。 然而,在进入实验室的一瞬间,他还是独身一人。 突然悲哀地想起从前上学时代读过的一句名言:学医,不能救中国。 心底的仇恨又是加大了,付辰双眼充斥着鲜血和仇恨,他大叫一声出了实验室,怀里的父亲几乎是把全身的力气用尽,摘下了左手拇指上的戒指。 “以后,就看你们兄弟的了。”付玉廷把戒指塞给儿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摸了摸他的脸,“我会和你母亲还有家祺,在天上看着你们的。” 说完,盍然而逝。 “不……父帅!”死死抱着怀里的父亲,付辰差一点崩溃。2 +-+-`-·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现在看着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亲人,他还是崩溃了。 “家赫……咳咳!”付汗青从另一边的掩体下爬出来,一眼就看到付辰大声痛哭着,双手死死地抱着已经不行的父亲。 天空再次传来侦察机的声音,小鬼子明显是不放心一轮轰炸之下没有留下活口,派了飞机过来查看。 东北的暴风雪天气太过恶劣,两架飞机飘飘忽忽地转悠了两圈,就调转方向回去了。 “家赫,咱们快走!先离开这里再说。”付汗青慌乱地上前拉起付辰,又看了一眼明显已经没了气息的父亲。 对于自己父亲的牺牲,他也一样难过,可理智却告诉他必须早点离开。 “别拉我!”付辰手中仅仅攥着针剂,双眼通红,定定地瞪着付玉廷。 耳边甚至传来今早付玉廷的嘱咐:家赫,无论如何都要安全离开齐齐哈尔,去哈尔滨也行,去海伦也行,只要你安全就行。 当时付辰并没有拿这话当回事,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成了诀别。 付汗青紧咬着后牙,还是难过地拉扯弟弟:“家赫,快走吧。司令已经牺牲,咱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小鬼子把咱们的爹都杀了,要走你一个人走!”付辰几乎是怒吼起来了,“那个江永宁呢!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要不是这个叛徒阻挡了他们去路,借着这天气他们早就能跑出齐齐哈尔的范围了。 现在,死了这么多兄弟,他的父亲也赔上了,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叛徒! 付辰爆发出一声怒吼,抄起勃朗宁就从壕沟中一跃而出,狂吼的暴风雪中,战火依旧在燃烧,滚滚烟尘中付辰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息,雪地几乎已完全看不出白色来,到处是硝烟迷了他的眼。 这双眼睛,却只剩下了仇恨。 河滩上,大量的焦尸还在冒烟,已完全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但即便如此,付辰还是怒吼着让还能动的弟兄们把江永宁那老混蛋找到——他妈的,就剩下一堆烂肉,老子也要把他挫骨扬灰! 众人迅速在河滩上找寻,很快郭铁头大叫一声:“三爷,你看这个是不是!” 他一路发足狂奔过去,就见横躺在地一具半焦的尸体,但看那身形体貌,显然就是这老混蛋。 付辰一脚踹上去把尸身翻了个儿,众人在看到这张扭曲的脸之后还是惊呼了一声——是他,就是这老东西! 手上的勃朗宁立刻对准了这老东西,付辰怒吼着扣下了扳机:“王八蛋,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 很快把子弹全部打空了,撞针咔咔地发出空响,提醒着付辰已没子弹了——可他依旧觉得不解恨,抬起脚在尸身上狂踹着:“王八蛋,王八蛋!” 嘴里骂着脏话,另一侧的付汗青急忙抱住了他:“家赫,别这样!” “兄长,父帅都没了!”猛地跌入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付辰又是鼻子一酸,更咽道,“我,我难受!” “家赫……” 他突然听到了江景澜的声音,猛地抬头看到这张被焦土熏得乌黑的脸。 其实他一直都在队伍里面,只是知道这仗是跟父亲打,而他,却是投降了小日本。如此尴尬的情况下,就算他奋力作战,却因身份尴尬也不敢说什么。 噗通一声,这个哈尔滨的副司令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就给兄弟二人跪下了。 “大哥,家赫!”江景澜刷一下从腰间抽出了手枪对准了太阳穴,“我代江家给你们赔罪!” 说着,就要扣下扳机! 第592章 准备偷袭 “你疯了!”在看到他这动作的时候,付汗青忽然大叫一声,转身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提。 砰! 就是一声枪响,子弹几乎是贴着江景澜的头皮飞出去的,若不是付汗青反应足够快,这颗要命的子弹就把他的脑袋打成一堆烂肉了! 付辰不由一震:这家伙是真的想自杀明志? 之前在怀疑江永宁的时候,付辰已是将江家父子三人都怀疑上了,否则也不会借口接顺子的老母亲,让江景泽亲自去跑那一趟了。 可现下看这状况,江景澜似乎跟自己老爹并不是同伙。 那么如果江景澜不是的话,景泽兄弟就更不太可能了……自考黄埔以来,他跟自己朝夕相处,而且之前齐齐哈尔保卫战的时候,江景泽跟自己守公路,小鬼子一下扑过来差点将他也一块害了! 是了,当时自己还很奇怪怎么江永宁突然能得知消息扑过来,他一直是以为爱子心切——现在想想,恐怕这老东西一直知道小鬼子的动向。 经过怎么一下,付辰的脑子很快冷静了下来,转脸对着自己哥哥说道:“兄长,家赫着实不冷静的很,咱们……现在快撤吧!” 说着,又转向江景澜道:“景澜大哥,只要你跟这叛徒并无瓜葛,那么我付家赫依旧认你为亲生哥哥!咱们义勇军已正式跟小鬼子决裂,哈尔滨势必面临一场恶战!咱们兄弟,万万不可嫌隙了。” 江景澜抬头看了一眼付辰,狠狠抹了一把脸道:“家赫,事情原由回到哈尔滨我会与两位细细说清,但现下并不是说话的时机,咱们得赶快撤退!” 方才小鬼子的侦察机在头顶再三盘旋,也不知他们是否看到了己方——为了保证安全,他们赶快撤离才是真的。 不过,付辰并没有立刻撤走的意思,反而森然一笑,把老爹遗给自己的戒指拿了起来:“父帅临终前,把此物交给了我……黑豹子的遗志我们兄弟必须传承下去!所以,我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让小鬼子也得出点大血!” “家赫!”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弟弟的表情与气质都大大不同了,付汗青一怔道,“又打算做什么?” 付辰环顾四下的弟兄们,高声说道:“弟兄们,恨不恨小鬼子?他们一口气杀了咱这么多弟兄,还占咱的地,强咱们的姐妹……咱们就这么撤了,小鬼子还真以为咱们是一群孬种!” “杀!杀杀!”江景澜带头,人人抄起了手上的步枪怒吼着。 “所以,咱们得干他们去!”付辰转而高声下令道,“大家听着,马上打扫战场,集合战马,然后家赫带你们报仇去!” 付辰清楚,现在主帅都死了,如果不来一场胜仗振奋人心,就算是回到哈尔滨去,军心也很难重整起来。 况且,任命自己老爹为伪满洲国军政部长的命令传遍了华夏,人人视付家为卖国贼——来一场胜仗,也是给东三省所有打着“义勇军”旗号的弟兄们一个交代。 “报告团长,加上还能动的,一共还有四十九人,还能使用的马匹有二十!”经过一番清点,李俊锋快速跑来报告着。 “也就是说,一人还匀不到一匹马了。”付汗青拧了拧眉,“家赫,你有什么打算?” “马不够,咱们可以去抢!”付辰回身道,“这可是咱们的老买卖了!” 之前他两次亮相的战斗都和闪袭有关——张海鹏的马场,还有就是小鬼子的白城机场,都是趁其不备打的闪击战。 “你要去偷齐齐哈尔的马场?”付汗青惊了,保卫战失利前,老爹就把马场里所有的战马分批撤到了海伦,或者是哈尔滨。 付辰点了点头又道:“风雪渐大,咱们先到那边林子里休息一下!” 说着,招呼众人带着伤员们撤离到树林;自己则是跟兄长一块回到父亲身边。 总归是父子一场,岂能让他孤零零地躺在这里? 付辰硬忍着难过从实验室里拿出两把消防锹来,跟着哥哥一块刨地;东北的天气严寒,整个黑土地早就是一块坚实的冻土,此刻手都给震疼了,两兄弟挖得还是很慢。 “歇一会儿吧……”付汗青看着他几乎是发了狠,不由叹了口气道,“司令是个真正的战士,就算没有入土为安,也算是死得其所。” 付辰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就是憋着一股热气,憋得他几乎都要炸掉了。 老半天他才是抬头道:“兄长,怎么回到东北之后,似乎你喊咱们父亲,一直是以司令相称?” “他不喜欢。”付汗青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对着掌心哈了两口气,又道,“咱们黑豹子家的男儿,一生下来就是注定是戎马一生……注定了!” “哥……” “咱们能把鬼子赶走,便就是了!”付汗青扬起手上的铁铲狠狠地挖下去,“但要是我也死在战场上,那就不要给我刨个坑埋我,傻小子你不必浪费这力气了。” 听到他说话越来越晦气了,付辰拧眉道:“谁都出不了事!妈的,老子就不信华夏这么多人,还能赶不走几个倭寇!” 付汗青笑了笑,又道:“家赫,其实我一早就想问你,你这些奇里古怪的东西都是藏在哪儿啊,你这铲子难不成还在马上一直背着吗?” “就……就是随手从小鬼子那里偷的,”分明还不是说真话的时候,付辰打了个马虎眼,开始奋力掘土。手下们安顿好了伤员也是跑了过来,开始帮着安葬。 很快,一座孤零零的坟起了,却连个墓碑都不敢给付玉廷留。 “能找着尸首的,都想法子收敛下,都埋了吧。”付辰叹了口气,“唉!” 一番收拾时候,天彻底黑了下来,小树林里砍了不少松枝什么的起了不少临时窝棚。付辰趁人不注意,从实验室里把先前偷袭小鬼子拿走的帐篷布拖几张出来,让他们把军帐弄好,然后起了营火所有人都分到了一碗热乎乎的姜汤。 不多时许霆钧和郭铁头打了野味来,在行军灶里煮了一大锅,付辰把藏好的大米也都煮了不少,愣把这几十个弟兄都喂饱了。别说这年代的东北士兵,就算是南京的正规军也没这伙食。 第593章 偷袭榆树屯马场 付汗青一开始还想问这大米是哪儿来的,但见弟弟和他的两个营长已开始开始研究地图,便也走了上去。 这天气冷得愣把钢笔冻裂,再说铅笔勾画之后还能擦掉,付辰已经习惯完全用铅笔了。 “家赫,别急着看图了,都没吃多少东西,锅里还有点粥快再喝上一口吧!”付汗青轻声对他说着。 其实他拿米的时候,在实验室里吃了不少东西了;不过在听到哥哥说话,他还是说了句:“没什么胃口。兄长,咱们商量一下这仗该怎么打。俊锋,你带上两个弟兄附近警戒!” “好吧。”付汗青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江景澜,“景澜,你来!” 此刻江景澜正窝在角落里闷不做声,一副黯然伤神的样子,他没想到付汗青还会喊他,赶紧一跃而起:“师长!” 付汗青侧转过脸说着:“家赫,景澜对马场的情况很熟悉,让他给你分析一下。他曾在马场待过一年多,对于那里的环境十分熟悉。” 短暂地愣了两秒钟,江景澜还是赶忙走近。 付辰和自家兄长一个对视,身子侧了侧道:“景澜大哥坐吧……我在地图上找了半天马场的位置,还是没有找到,你看一下是不是在这里。” 马场的位置倒是可以通过地图定位,现在最关键的是,付辰并不很清楚那里的状况。 —————— 江景澜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马场的位置,离齐齐哈尔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其实它实际位置靠近榆树屯。” 说着,从付辰手里接过他的铅笔,开始在地图上勾勾画画:“家赫,马场占地大约二十余亩,因为所饲的战马几乎是齐齐哈尔一半所需——所以有重兵把守,据粗略估计,应该接近两个营的兵力。” 许霆钧暗吸了口气:“两个营!咱们,咱们连五十口子都没有,这仗可怎么打!” 付辰摆手一笑:“就算是打群架,也不是靠人多就能取胜的。”说着,又对江景澜比划道,“景澜大哥,你接着往下说。” 这倒是江景澜第一次跟付辰合作,脾性他还多少有点摸不准,于是便放慢了语速,小心地继续说着:“地形方面来说,榆树屯北面有个泡子,不过这么冷的天气,大约已是上了冻……但地形复杂,一旦深陷进去,多半会迷路。我倒是建议,咱们从西面的雪原撤退。” 略是想了一想,他有些犯愁地说着:“家赫,咱们手头就这么一点人马,够打吗?就算现在往榆树屯去,也有好长一段距离要走……” “嗯。”付辰又是摆手一笑,继续说道,“是啊,去榆树屯有一段距离,那咱们回哈尔滨路程更远。没有马匹行吗?咱们,总得弄些马儿来。” 几人都不知他又打什么鬼主意,付辰起身,把地图让许霆钧和江景澜两人扯着,然后指给付汗青看:“兄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马场的看守并不是关东军,而是张景惠手下的林虎……在齐齐哈尔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十足的草包,根本不足为据。” “而且最重要的是,小鬼子的侦察机两个小时之前刚巡视过,风雪这么大,飞行员们必定不能探查到什么重要线索。以多门二郎多疑的性格,必然会派兵沿着哈尔滨的方向找寻咱们,肯定想不到,就咱们手头这点人,还敢迂回过去抄他的马场!” 说到这里,付辰又是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继续往下说道:“所谓偷袭,就是要照着敌人完全想不到的地方去偷!若让他们想到了,那就不叫偷袭!林虎那孙子生平有两大爱好,一个是喝酒,另外就是抽大烟,今儿是大年夜,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么冷的天气又是暴风雪,必然会醉成一团,没有什么抵抗之力。” 这接连一番的分析有理有据,把众人都完全唬住了。 包括付汗青在内,甚至都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看到了已牺牲的父亲! 难道,黑豹子的遗志,真的传承到了他的身上!? “家赫,你拿注意吧!”付汗青定了定神,“都听你的!” 付辰点头,拿起铅笔道:“掷弹筒兄长是带了的,炮弹我这里也有,到时候一轮轰炸下去,然后众人压着打进去,最多一个小时就能解决战斗。” “嗯。” 其实付辰这样说,却也不敢肯定马场那边是不是都是林虎的人——之所以如此说,就是给众人鼓动一下军心罢了。 很快抓紧时间休息,差不多到了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众人已是靠近了榆树屯。 正如江景澜所说,马场的位置就在此地。 兄弟二人拿起望远镜,付辰最先看到的就是一面扎眼的日本军旗! “日本人?”付汗青也是看到了,声音多了几分讶异,“这里居然有关东军的驻军?” “很正常,上次我把张大麻子的马场袭击了之后,小鬼子若再不引起重视,那不就太愚蠢了吗?”付辰龇牙一笑,“要的就是这效果,他妈的要没小鬼子,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可他的话刚落音,就听不远处的大路上,传来一两声女子的尖利嘶喊。 这声音在这寂静的雪夜穿透力极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呼啦啦地各自拿枪。 “嘘!” 付辰伸手就抓住了李俊锋伸过去的枪口,很快就看到风雪中摇摇晃晃有两辆卡车往马场那边驶来。 “送年货的啊!”许霆钧搓了搓被冻得发青的手,兴奋地说着,“这下咱可是发了!” 就看那两辆车直接驶了过去,因为他们埋伏的位置并不算远,付辰隐约能听到车上跳下来的辎重兵,应该说的是中文。 哨兵抬手就给了那名辎重兵一记耳光,那蛮横的样子,显然就是常见的关东军。 “混蛋!”那哨兵声音不算小,“让你们早点过来,怎么到这时间才来?” 辎重兵略带着些委屈回答:“太君啊!来的晚了也不能怪我们,今天齐齐哈尔乱成一锅粥,再加上您几位要的女人,咱们费了不少功夫才抓了五个活的……半路有个性子刚烈的,不知从哪儿还摸出把剪刀来,还伤了我们一个弟兄呢!” 第594章 大获全胜 说着,让身后的伪军们把几个五花大绑,还在大喊大叫的女人们扛下来,赶紧点头哈腰道:“太君们,看看还算满意?” “嗯,还不错不错的。”哨兵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两个车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进去卸货。 “你们几个可小心卡车,别给老子打坏了。” 付辰对身侧的郭铁头使了个颜色,后者立刻开始带上弟兄们布置掷弹筒——炮弹都是从实验室里拿出来的,足够小鬼子喝一壶了。 “准备战斗!” 付汗青对所有人下令——雪地里急行军了一整晚,现在还有东北的姊妹被伪军掳了去给小鬼子。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士兵们纷纷开始拾掇各自手上的武器,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种一鼓作气的态度。 抬手,照着空中就打了一枚照明弹,身后的兄长旋即怒吼一声:“开炮!” 几乎是在同时,所有的掷弹筒一齐爆发出怒吼,数枚迫击炮弹在马场中间降落,爆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花火。 他们并不知道,付辰拿出来的炮弹有什么不同——这些炮弹都是付辰在实验室里改良过的,里面增加了火药粉和木炭的成分,爆炸后的火光会带起燃烧的木炭,在这个时节,不管是伪军还是关东军,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衣。 付辰想象得到,那些助燃的东西一经烧到身上,会有多么可怕的效果。 果然,就从马场的营地之内,不断传来不似人声的惨叫声,听起来真是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很快看到那火场中有浑身着火的人影在跑,还有人在火力不断地打滚,还在拍打身上的火焰。要知道混合了木炭粉跟黑火药的燃烧物,成本虽然很低很低,但是燃烧程度却是很惊人的。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付辰最先从藏身的掩体之中跳了出来,并抱起早就准备好的捷克式,照着马场就发动了冲锋! “杀啊!” “披荆斩棘,视死如归!” 这几十个窝了大半夜的弟兄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在团长发出命令的一瞬间,愤怒的众人从地上立时一跃而起,纷纷抄起步枪往敌阵袭击。 ———— “靠近之前,先扔手榴弹!” 付辰大吼一声,先是左右开弓地把手榴弹扔了过去,这些已被迫击炮轰懵了的倒霉蛋们又被第二轮的手榴弹命中——紧接着,就是第三轮的袭击,火光增加了视野,这些冲下来的战士们几乎是一枪一个的精准度。 冲进敌阵的瞬间,还有没穿裤子的士兵从营房里跑出来,个别些身上还烧着火,呜哇乱叫着根本就来不及反抗。 “杀,一个都不留!” 付汗青大喊着,手里抱着另一挺捷克式对着那些人扫射,人群简直是成排的倒下,变成一堆堆毫无意义的烂肉。 几乎没有遇上什么像样抵抗,整个马场就被拿下来了。 倒是有几个想投降的伪军,付汗青根本没打算收留他们的意思,一通狂扫就全倒下了——之前收留蒋文辉他们已是够心软的了,现在哪儿有心思搭理这些叛徒? 一通扫射全解决了,李俊锋清点了一番,就两个弟兄受了些轻伤,其他基本是以冻伤为主。 “尽快打扫战场!”付辰下令,然后带着人直奔马场那边。 一番清点之后,除了因为惊吓而跑了些战马,此地的马匹数量不低于六百,而且后院还有大量的马草和粮食! 付辰简直乐开了怀,迅速让人开始往车上装这些东西,卡车上的辎重几乎还都没卸下来,再加上后院还停着两辆卡车,他们完全可以趁着夜色迅速撤离。 本想把那几个姑娘一块救出来,但冲进兵营才发现这五个女孩都没气了,几乎每个身上都中了刀或者是枪——分明是在付辰他们闯进来的时候,就遭到了枪击。 “这些该死的小鬼子,居然这么狠毒!”付辰气得牙痒痒,老半天才是定了定神道,“你们几个,把楼上楼下都翻一翻,看看还有没有能带走的东西!” “是!” 很快,他们发现还有不少小鬼子掳来的银钱财物,付辰没管那么多,能带走的统统带走,带不走的也装进实验室,还有军装,帐篷布,甚至于棉被枕头统统也都放进实验室去。 眨眼间榆树屯马场就被搬个一干二净,四辆卡车还押着六百多匹战马浩浩荡荡就往海伦的方向去了——因为有卡车的关系,他们把小树林的伤员们都带上了。 这一仗打得着实漂亮,不光是江景澜,甚至是付汗青都佩服到了极点。 不到五十个人,把两个营的日伪军灭了个一干二净,这下军心受到极大的鼓舞。 弟兄们在回归凤鸣山的时候,不至于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付辰他们赶回了凤鸣山,早已闻讯赶过来的秦老六带着众人下山迎接;看到这浩浩荡荡的样子顿时吓了一大跳:“我的三爷哎,您这是打哪儿做买卖去了?” “回山寨再说,不少弟兄受了重伤,还有冻伤的,都需要治疗。”付辰又看到丁春喜,让他叫上徐海水,把战马分成两批,一批去海伦马场饲养,另外一批留在凤鸣山。 “三爷这每次回山,都能给咱们惊喜啊!”秦老六实在闭不住嘴,后看到四辆卡车,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了,“这肯定是把日本人给劫了,嘿嘿!” “最近,也没少听到风声,说我们付家反了的吧。”付辰有什么也就实话实说了,“现在看到了吧,我们付家有一个是孬种么?没事别听什么狗屁传闻!” 说着,也没管那么多,自己骑着马率先发足狂奔进山寨去了。 “家赫!”付汗青见了,赶紧上马去追。 秦老六一见这状况直接懵了,跟在后面的郭铁头赶紧把这一路上的事都给众人说了。 “什么!黑豹子牺牲了!”秦老六听完一拍大腿,差点从地上跳起,“不,不是,前几天不还听说,他做了什么满洲国的军政部长,现在要去沈阳赴任吗……怎么突然就?” 第595章 争论 “哎,都是那小鬼子太可恶了!还有那个什么狗屁江永宁,把老司令可坑惨了!”郭铁头是个性子爽烈的,也不管在场的江景澜高兴与否,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个遍,惹得众人都是骂江永宁。 东北老爷们骂人极狠,什么脏话臭话都出来了,跟在队伍最后的江景澜脸色越差,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老半天才是抬起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撒腿也是跑进山寨;一直没说话的杜长龙嘴巴却狠:“呸,叛徒的儿子还有脸回山寨,要是我,早就找个没人的地儿一头撞死了!” “就是就是,杜爷这话说的才是!” 人们再没议论什么,天这么阴冷,寨子外面大抵都是些荒芜山野,尤其最近都是些西北风大雪天,一个个还是回山寨去了。 “来,大家伙都来搭把手啊,把东西都卸下来入库!” 前段时间改造,增加了进山路的隐蔽性,也拓宽了道路,卡车直接开进寨子里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来年货了!” 人们欢呼着跑上来,在杜长龙的指挥下倒也算得上有秩序。可是在搬下来大量的鲜肉,白米白面,东洋罐头……还有大量的武器弹药和装备的时候,人们再也淡定不住了。 本来兵荒马乱的,这个年人们都没过好,但姗姗来迟的三爷这明显是给他们来个舒心年的意思了。 “三爷万岁!黑豹子万岁!”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人们挥舞着手上的家伙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看,大家还是蛮信赖你的。”跟在付辰回房间的付汗青,抬起右手按在弟弟的肩上,“休息一下,出去跟大家讲几句吧!” “兄长,我是真没这心情啊。”付辰叹了口气,“死了这么多弟兄,父帅也付出了生命……你刚才听见了没,这还是咱们自己的弟兄,都在议论父帅是不是叛徒!那哈尔滨呢,海伦呢?我都想的出来,海伦那些富商的嘴有多难听!” “咱们做的事情,总会有一天拨乱反正的!”付汗青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别总是窝在这儿了,这大年还没出的,喜庆一点……我待上两天,也就跟景澜一块回哈尔滨去了。” 听到这话,付辰腾地站了起来:“怎么不多住几天?咱们兄弟可有年头没好好叙叙了!” “战局紧张,咱们让小日本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打击报复。”付汗青背合着双手在房间里踱步,“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哈尔滨必然军心涣散,我和景澜应该赶快……”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就被捶得山响,兄弟二人同时把头转过去,就听门外海兰蕙的声音在怒斥道:“付家赫,你开门呀!” 寒毛一下把贴身的衣物都顶了起来,付辰的脸顿时就黑;而他身边的兄长在听到这声音后不由吃了一惊:“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像海兰蕙?她怎么在你这里?” 付辰捂脸,摆明了就是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姓付的,我知道你在里头呢,别在里面窝着,给我出来啊!” 给这一连串叫骂搞得实在憋不住的付汗青转身开了门,而正在拍门板的海兰蕙突给吓了一跳:“大哥?您怎么也在啊?” “屋里有俩姓付的,你是找谁啊?”付汗青对她倒是客气,一脸笑嘻嘻的。 “我,我找……”反而是面对付汗青的时候,海兰蕙多了几分腼腆,可看到付辰之后,却还是露出小辣椒的一面来,“付家赫,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景澜大哥要带着景泽一块走的!我听山寨的那些碎嘴子说,景澜大哥也是个叛徒了?” 付汗青拧眉:“兰儿,到底怎么回事?” “还说呢,寨子里正在搬东西,景泽也是要去帮忙,结果是有人阴阳怪地说,他们江家都是叛徒,小鬼子的走狗!”海兰蕙赶紧说着,“景泽翻了脸跟他们争辩,却是没打过……现在景澜大哥要带着景泽和明宇一块走呢!” 付辰一拍桌子:“这,这他妈的又是谁!?” “都是一地鸡毛了,居然还要起内讧?”付汗青也是少见的愤怒,“走,看看去!” 海兰蕙以为是甩手就走的付辰授意他们排挤江家兄弟,但现在看来,仿佛却不是这么回事,赶紧跟在两兄弟后面一路赶往前敞厅。 ————— 就见许霆钧和李俊锋一人一个拖着江家兄弟,而罗明宇则是满面狼狈地站在角落里,看那样子好像刚挨了一顿揍。 除了他们之外,山寨里稍露脸些的人都在,秦老六带领着他的那几个土匪;而杜长龙丁春喜则是带领着海伦军的原班人马,也在另一头。 “吵什么?”付辰进门就厉声大喝道,“都不要干活的?还有工夫在这里大吵大闹的!” 一席话说完,众人旋即安静了下来;站在最前面的秦老六反而是最先安静下来的:“得了弟兄们,咱还是赶紧干活去吧!” 说着,带领他的土匪们纷纷出了前敞厅,而杜长龙等人却依旧不依不饶,满面气愤地站在当间。 “老杜老丁,手头的活都是干完了吗!”付辰冷喝着,“顾先生说话就要带着机器从苏联回来,你们这一个个的,厂房那边都是建好了吗?” 听到这话,徐海水倒是最先有动作,带着弟兄们去干活;然而丁春喜却最先怒喝了一声:“三爷,咱要问问了,您是不是肯定要袒护这两个姓江的!” “袒护?”付辰先是回身看了一眼江家兄弟,见着两人刚刚平复的心情又有些不稳定了,拧眉追问着,“你这话什么意思?” “三爷,您是跟老丁打哑谜吗!”丁春喜气得一跺脚,“咱这一路而来,吃了那奸细多少的亏?您仔细想想,咱在白城机场拼命,若不是叛徒把咱的行动路线统统告诉了小日本子,咱至于死那么多弟兄吗?还有劲远,不是小鬼子合围给害了的吗!这些,难道我说错了吗!” 一席话,说得众人又是激动起来,连一直没说话的李天孝也是插口进来:“三爷,我这并不属于你们独立团的原班人马,但这一路而来,我也是看得分明,咱们几次三番都差点给奸细害了啊!” 第596章 再起争端 说到这里,丁春喜又是激动起来,照着付辰哼哧哼哧就走了过去,抬手指着江景澜说着:“三爷,跟你卖命打小鬼子,就算是脖子上这颗狗头都丢了,咱们也没二话的!可情况呢?咱们没完没了地就是被小鬼子压着的,而就是因为有这些不得好死的奸细,叛徒!这些人比伪军还可恶,藏在咱们的身边,还真以为是弟兄呢!” “丁春喜!”听到这里江景泽再也是忍不住了,对着他破口大骂道,“你说这话是骂谁呢?我爹是我爹,但老子是老子!我他妈敢对天发誓,没有半点对不起东北军,半点对不起黑豹子的!真要是有,老子现在就给九雷轰顶了,不得好死!” 粗重的大嗓门,把众人一齐都是喝住了,丁春喜脸上刚多了份冷笑要回敬过去,没想到江景泽竟是怒道:“你呢,你敢发这誓?当年你他娘的在齐齐哈尔侵吞弟兄们的军饷,给老司令赶去锦州,要不是我家赫兄捡了你这个破烂,还给你个营长当,他妈的你现在不是给小鬼子毙了,大约也是做了伪军的吧?有什么脸子说我们江家!” 这话说了就是揭短了,付辰还来不及阻止他说下去,江景泽就一通骂了过去,气得丁春喜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两人你来我往竟是说的快要打起来。 付汗青掏出腰间的勃朗宁对着头顶就放了一枪,吓得海兰蕙身旁的洛绾心差点发出尖叫。 “吵什么!”付汗青简直出离了愤怒,“一个个的,吵架一个比一个的凶,现在小鬼子就在齐齐哈尔,随时都有可能来哈尔滨甚至是海伦来——两大师团,靠着起内讧就能打赢了的吗!” 付辰也是怒道:“叛徒归叛徒,真有人觉得这事儿跟他们兄弟有关系吗?我付家赫还没说什么,你们一个个吵吵什么?” “三爷,老司令都没了!”冯若英就是一声呜咽,“咱们弟兄,心里难受!” 原本付辰这阵子已是好多了,给他这一句话招得又是双眼发酸,眼泪差一点就没忍住。 ————— 付汗青叹了口气道:“要说我们兄弟,应该是最难受不过的了——可是弟兄们,咱不能因为一两个害群之马,就把真正的兄弟排除在外啊!景澜景泽,我付汗青敢用人格担保,他们跟叛逆的事情并无关系,否则,咱这凤鸣山,还有哈尔滨岂有安危可言?” 说着,付辰也是接过话茬继续往下说道:“要说我付辰真是怀疑过,可大家仔细想想——如果景泽真是叛徒,咱们这凤鸣山,岂不是早让小鬼子偷袭了?现在咱们搞得热火朝天,这里头也有景泽兄弟的功劳啊!” 最重要的是,江景泽精通刀法和训练新兵,海伦招进来的新兵都是他手把手训练出来的,要真是少了这么一个人,那再招新兵进来想要训练可就是举步维艰了。 “既然大爷和三爷都作保,咱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丁春喜多少还带着点气,“只是三爷,未来要……算了!咱还是干活去!” 说着,带着弟兄们转身就出了前敞厅,直奔后山的基地去了。 “家赫……”老半天,江景泽一把推开李俊锋,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咱们兄弟从小一块长大,我江景泽是个什么人品你不知道吗?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们兄弟是叛徒!” 江景澜则是黯然垂泪,老半天才是缓缓说道:“我……我父亲的事情,我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几人刷一下将目光齐齐转了过去,包括罗明宇在内都是惊到了。就算最初知道江永宁是个叛逆,他都没有这样的惊讶,现在突然听到对方这么说,付辰双眼圆睁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江景澜叹了口气道,“早在江桥之前,父亲就曾提及林义秀跟他来往的事,我当时是知道的……父亲要我把哈尔滨的布防还有齐齐哈尔的政区图都给他一份的。” “你给了?”付汗青差一点失控,要是哈尔滨的布防图都露馅了,还跟小鬼子打什么打!? 就算他江景澜是江家的少爷,到底也是自己的部属,付汗青完全顾不得自己的语气。 “大哥,景澜就是再糊涂,能做这种事吗?”江景澜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继续往下说道,“我当时人都在司令部门口了,就想把这些事情一一说给老司令还有大哥您听……可,可那是我亲爹啊!” 说到这里,江景澜又是更咽道:“我知道!这番没有大义灭亲,让咱们东北军损失了这么多兄弟,我江景澜着实没有脸继续留在大哥和家赫身边了!” 说着,从身上叮铃桄榔把武装带都解下来,然后把插在军靴里的手枪也拔出来:“我无脸再见哈尔滨的弟兄,求大哥让我滚吧!” “胡闹什么?”付汗青气得一把拉住江景澜,“什么都能依你,这事,不行!小鬼子跌了个大跟头,说话就会攻打哈尔滨,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我付汗青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明宇,把你家少爷拉住,跟我一块回哈尔滨去!” 说着,拽起江景澜就走,付辰赶紧追过去:“兄长,您这是……” “我看呆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付汗青转脸对付辰道,“景泽我给你留下了,人,给我好好看好,要是再像今天这样闹将起来,我可跟你没完!” 小鬼子还没来,这就是要起内讧的征兆么? 付辰越想越觉得头疼,看来一场胜仗,还不足以对军心起到逆转作用。 “家赫,景泽他……”跟出来的李俊锋脸色并不好看,“咱们兄弟也不短了,咱实话讲,今儿那些个弟兄,说话时过分了点。” “也不能怪他们,都是在小鬼子手上吃尽了苦头——这叛逆居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付辰也是叹了口气,“那个嚷嚷得最响的老丁,最初是齐齐哈尔的守备官,因为早些年做了点糊涂事,给撵去了锦州;他最好的兄弟叫高劲远,多多少少也是因为那叛逆的缘故,牺牲了。” 第597章 我要给你们惹点事 “可这些事情说难听点,跟我和我哥根本就没关系啊!”江景泽满脸委屈地说着,“我哥还知道一些内情……我呢,我是一点都不知情啊!从考黄埔以来,我跟家赫兄几乎是形影不离,就算家里真有什么蝇营狗苟的事,我能知道吗?”“小鬼子搞什么阴谋诡计,就算真的是拉拢我,我能跟小鬼子走?我不糊涂,这可是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事啊!” 江景泽的脾气向来爆得很,除了付汗青之外他还真没怕过谁;现在给彻底激怒了,就连付汗青站在面前他也出离了愤怒。 毕竟,这事关江家的声誉名声,而且最尴尬的是,反叛的居然是他的亲爹,他现在就算是想说,也确实不好说什么。 付汗青无声地摇了摇头,转身拖起江景澜跟罗明宇转身就走;厅堂之内只剩下了付辰四个黄埔的兄弟。 “都这么久了,难不成咱们几个黄埔兄弟非要嫌隙不可吗?”付辰撩起眼皮看了看许霆钧,又看了看洛绾心,叹了口气道,“现在,不光是我们付家是丢尽了脸,景泽……你家的脸面恐怕也不好找了吧?” 许霆钧点了点头道:“聚人心难,散人心实在容易……家赫,不瞒你说,之前小鬼子在报纸上是大写特写你父亲和什么满洲国合作,还做了什么军政部长……现在搞得整个东北都认为你父亲是个叛徒。” “看来小鬼子是不肯服输啊!”付辰冷笑,“齐齐哈尔都让我们父子搬空了,而且还损失了这么多的战马……按理说来,这消息要是传到本庄繁的耳朵里,就是他多门二郎恐怕都要剖腹的吧!” 江景泽一脸气恼地说着:“我看小鬼子脸皮厚的很!” “所以,他们脸皮厚,咱们是不是该给他们找点事做?”付辰抓了抓下巴,忽然抬起头笑了笑,“反正他们是打算进攻哈尔滨的,咱们去给他们添点乱吧?” “我看挺好,正好打黑豹子的旗号,让小鬼子再打打嘴才是!”李俊锋摩拳擦掌着。 ………… 就在黑豹子卷钱跑之前,所谓的伪满洲国,在沈阳成立。 大量的狗汉奸粉墨登场,拥护他们的“皇帝陛下”荣登大位……然而,就在黑豹子的“壮举”回传到齐齐哈尔的时候,坐镇此地的田中浩二和林义秀,差点同时晕倒在地! 军政部长跑了,他儿子也溜了,不仅如此,这黑豹子还杀了他们的伪军头头! 尽管回来的侦察机汇报,江永宁必然全军覆没,黑豹子恐怕也被打残了——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黑豹子是死是活的消息。 正是浑身发冷的时候,一大清早第二个糟糕的消息又传来了,一行打着黑豹子旗帜的骑兵,把他们的榆树屯马场偷了。 要知道,榆树屯马场加上马驹子,差不多有上千匹,据说马驹子全部被打死,能用的战马都被带走……枪支弹药更是损失无数。 林义秀和田中浩二还能站得住,现在就真是瘫软在地了。 据说一直力主和黑豹子家族合作的林义秀,更是吓得面色铁青: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本庄繁本是把黑豹子家族当成是满蒙余孽,必须要全部消灭的,就是多门二郎跟林义秀一直力保黑豹子家族肯定会合作,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然后他们在抓狂的途中,第三个要命的消息传来了,那就是齐齐哈尔的金库被搬了个一干二净的消息。 林义秀一听就昏了过去,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他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田中浩二虽然不至于当下就晕倒,可脸也变得分外铁青。 他们所扶持的满洲国成立了,这可算是大喜的事情,可他们呢,真是够败兴的,大喜的日子坏这样的事! 多门长官知道了会怎样? 本庄长官呢? 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汇报是不可能的。 田中浩二先是浑身发抖地跑去电话机前给身在沈阳的多门二郎挂了电话,紧接着,那边就是一阵暴风骤雨的唾骂。 就在消息传到本庄繁面前的时候,连本庄繁都只觉得眼前一黑。 之前寺内寿一就因为“剿匪”不力,给罢免了师团长一职,现在消息要是传回京都,传到天皇陛下耳朵里,他这个总司令保得住!? 本庄繁气得是浑身发抖,旋即把多门二郎当成陀螺一样的往死里扇。而后者在挨耳光的时候,甚至连个屁都不敢放。 “总司令!这事真的不能怪我们!”多门二郎捂着被扇肿了的脸,“都是zhi那人实在太过狡猾!是……是那个江永宁首先蒙蔽了帝国战士们的双眼,然后……” “闭嘴!我限你十天之内,把黑豹子这一小撮的反叛组织全部干掉!否则就不要回来了……”本庄繁又给了他两记响亮耳光,然后怒气冲冲地说着,“再有失败,你就面朝东方切腹吧!”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多门二郎吓得一下子垂头下去,慌里慌张地转身就跑。 出门的时候差点把新任的广岛师团的师团长二宫治重撞倒在地。 “多门君,您这么慌张是为了什么?”二宫治重手里握着沉甸甸的将官军刀,脸上带着十足的讪笑,“这可没有帝国战士的镇定啊!” 镇定你个老妈子的。 算是华夏通的多门二郎在心里忍不住以华夏的方式问候着对方的家人,脸上还是露出些笑容:“二宫君,是要去哪里?” “请战!”这小子一脸年轻气盛的样子说着,“听总司令说,最近总是有一小撮顽固分子,在江省搞叛乱,鄙人作为天皇陛下的勇士,自然应该为陛下分忧,所以,我带着人前来请战!” 哟呵? 我还正头疼怎么跟黑豹子交手,这倒是有个送上门打算去的? 小子,你还不知道付家的厉害,到时候别没把他们吃掉,自己把满嘴的牙都磕了吧! 心里虽这样想着,多门二郎脸上依旧保持着狗皮膏药一样的温暖笑容,继续往下说道:“二宫君果然是国之重臣,鄙人心里真是佩服的很。” 第598章 我可是帝国的勇士! 二宫治重没有在华夏待过,但也听出他这是话里有话,当下冷笑一声,带着几个卫兵浩浩荡荡地直接杀进门去。 没一会儿就听到里面言辞昂扬的声音,显然这位“帝国勇士”是打算出征了。 这小子是从寺内寿一手里接管的广岛师团,才是上任不到一个月。 还真是华夏人说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这一把子火,别把自己烧成灰吧! 刚挨了一顿耳光的多门二郎,瞬间多了许多看好戏的成分——不多会儿,这位新任的师团长简直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从指挥部出来了,手上居然还拿着本庄繁的指挥军刀。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真正的帝国勇士!”二宫治重挥舞着手上的军刀,一副指点江山的意味,“我现在就可以带着广岛师团,把整个付家都拍死在黑龙江!” “是是是,您当然可以的。”如果刚才是有点沮丧,那么现在的多门二郎,那真是心花怒放了。 江永宁挂了,他还正愁没有打前锋,替他探探虚实的,没想到这二宫就送上门来了! 真要到了付家跟广岛师团咬的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出门捡便宜,那不是太好了吗? 当下也不管那么多,任由着二宫治重不停地吹嘘自己厉害,他的广岛师团是天下第一什么的,甚至还邀请他一块坐自己的专机直奔齐齐哈尔。 几乎是当天下午,多门和二宫就杀到了齐齐哈尔,一进门就听说了林义秀剖腹的事情,两人都没说什么,这该死的废物,就是他力主那个该死的黑豹子加入满洲国,要不是他,两大师团兵临哈尔滨,早就把这些顽固分子收拾了! “据探子来报,他们并没有返回哈尔滨,而是前往黑豹子的老巢海伦去了。”田中浩二脸都是白的,一直小心翼翼地指着沙盘在汇报,“但是要攻击海伦可不容易,此地易守难攻,而且背靠小兴安岭,地势极其复杂……而且,我们在海伦附近并没有屯兵点,一旦战线被拉的太长,很容易失去补给,甚至还会重复先前在大兴站的战局,被黑豹子拖的太长,分而攻之。” “黑豹子现在的部队以骑军为主,而且他们这次得到了大量的战马,”田中浩二指着地图继续往下说着,“东北本就是满蒙聚集之地,部队本就擅长骑射;黑豹子兵团更是攻击之时犹如群豹出击,所以才有这个外号。不管我们是打运动战,还是偷袭闪击,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从江桥而来,已是吃了无数亏了!” 他的话才刚说完,二宫治重的巴掌就扇了过来,直接就把他打蒙了:“混蛋!废物!现在是让你赞美敌军吗?我是让你现在去找敌军在哪里?” 这嗓门要不是旁边的人拉着点,怕是直接把沙盘都踹翻了,这么脾气暴躁的太君,让门口的几个伪军哨兵眼睛都看直了。 “我,我刚才就说了,他们直扑海伦去了!”田中浩二都崩溃了,我这也不是你的部下,怎么说话就打人呢?而且,我一开始就说了,黑豹子跑去海伦了,还给你细细分析海伦不好打,难不成我说的是外语,你听不懂吗? “好,命你天黑之前,把海伦的一份政区图给我拿来!”二宫治重恶狠狠地对田中浩二说着,“看我的师团怎么把付家父子的项上人头带回来!” ………… “三爷!” 就在广岛师团在齐齐哈尔集结的时候,去打探消息的徐海水等人折回来了。 此刻付辰正光着个大膀子,跟江景泽拼大刀,一旁好几个人围观嚷嚷他等会,正是到你死我活的时候,都在三爷身上押本了,别让俺们输钱啥的。 徐海水无奈只好跻身进了战圈,没想到就是付辰偏头看了他一眼的功夫,让江景泽得了个空,一刀砍到他刀背上,力道之大,让付辰倒退几步摔了个跟头。 “不来了不来了,你这个人,闹着玩也往死里打!”洛绾心急得跑上去护着付辰,“干什么啊,万一摔坏呢!” “哎,是他刚才说了,把看家的本事拿出来给他看的嘛!”江景泽得了胜,一脸得意地说着,“这就是我看家的本事。” 付辰大笑着摆了摆手:“还真是江少爷的大刀最厉害啊!瞅着没,你们三爷都不是对手,给我好好练起来,真要是子弹不够的时候,让小鬼子得知道知道,玩刀,咱们华夏人是他们祖宗!” 一席话说的众人欢呼起来,海兰蕙则是把他的衣服送上来:“玩个刀还要脱光,这么冷的天气,着凉了哪个伺候你?” “我不要你伺候不就行了。”付辰嬉皮笑脸,不过还是脸色一正,先是招呼众人继续练刀,然后叫上徐海水到校场之外。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付辰继续追问着,“我倒是听说,那个什么广岛师团,又来了一个什么狗屁师团长?” 按照时间,寺内寿一差不多也该被罢免了……而他因为有个内阁大臣的父亲,没多久又被启用。 但这是后话了,他现在关心的,是不是那个什么狗屁二宫治重跑来齐齐哈尔了。 “三爷,你消息可真灵!”徐海水点头道,“咱的人撒出去没几天,就打探到了消息,不光是师团长换了人,而且现在那个师团长人就在齐齐哈尔,他的部队也在集结。” “目标呢?” 徐海水眼睛转了转,小声说着:“我看十有八九会奔海伦来。” 付辰也是点了点头。 他们撤走的方向,就算是再隐蔽,到底也是几百匹战马集体行动,消息被打探出来是很正常的现象。 小鬼子报复心很重,在后来的抗战中,每每八路军战士让他们吃点小亏,他们必定会疯了一样的反扑。就算不反扑,也会让附近的老百姓大吃苦头,所以才是一群兽兵。 付辰抓了抓头发,又是暗想着,最重要的是,是人都知道海伦是黑豹子家族的老家,再加上此地是哈尔滨的粮仓,抄了海伦对哈尔滨的进攻也是大有裨益的。 不仅如此,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 第599章 作战计划 “可如果直奔海伦,这是兵家大忌啊。”付辰抓了抓下巴,“距离这么远,而且从齐齐哈尔到海伦之间,没有他们的占领区,来打海伦,他们该怎么打呢?” 要说侦查还有狙击,徐海水是相当专业,但是说起兵法,他就完全不明白了:“三爷说怎么打是什么意思?小鬼子扑过来,就是……那么打啊!” 付辰无声地思忖着。 在很多人看来,两拨人打仗,就是浩浩荡荡地杀过去,然后选个战场武器拿出来对轰就是了。 可真正的打仗,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首先有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说法,士兵们是不可能带着大量的枪支弹药,以及生活物资去前线的,这就需要辎重部队在开仗之初就进行动员。 比如出动一个团的兵力,就要准备他们打仗所需要的物资。 第二,部队开拔到前线也需要战前动员,而且从齐齐哈尔到海伦有相当的距离,士兵们不可能一路靠大腿走过来,这就需要车辆的支持。 之前江桥抗战,小鬼子从江桥到大兴站,甚至到齐齐哈尔近郊昂昂溪,都是沿着铁路打;因为解决了铁路问题,运兵和物资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但现在摆在小日本面前的问题是,从齐齐哈尔到海伦并没有铁路,而且这一路上稍显荒芜,除了河流山地之外,还有东北最出名的沼泽地……就算是在21世纪,沿线都稍显地广人稀,更不要说这物资匮乏的1932年了。 “小鬼子这是……飘了?”付辰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旋即钻进实验室开始在网络上搜这个二宫治重信息。 什么,才21岁? 这小子也是陆大毕业,在寺内寿一被本庄繁罢免后,全面接管广岛师团。大概看了看这小子的履历,付辰笑了——先前一直想着让关东军再出点血,现在可算知道这血要从谁头上出了。 网络上的情报肯定是准确无误的,徐海水又是从齐齐哈尔过来。 付辰一边拨弄着鼠标再次核对地形图,一边暗暗思忖着。 这位师团长这么年轻,小鬼子向来是论资排辈的,以他的资历和年岁,十有八九是因为“二宫”这姓氏,直接空降未来的。 在日本深造过的付辰,多少是清楚一些日本的姓氏规则的。 相比较华夏历史悠久的姓氏文化,日本人的姓氏就显得十分简单——等级森严的日本,平民是没有正经名字的,半是取个一郎二郎或者是太郎次郎之类的名字凑合。 到了明治维新之后,他们的天皇才是下令全民申报名字,临时起名字的日本人算得上是抓瞎,简直是看着什么取什么。种地的叫田中,家里有口井的叫井上…… 但二宫这个姓氏就不一样了。 带“宫”的多半是日本的皇族,以他的身份,空降一个师团长一点问题的没有,但要底下人彻底服他,应该就是拿他们黑豹子家族开刀了。 “真有点意思了。”付辰越想越觉得好玩。 不过,毕竟面对的是关东军,还是不要掉以轻心——而且广岛师团是以机动化部队为主…… 等一下,机械化部队? 想到这里,付辰的唇角多了一丝笑容。 制定了作战方针,付辰开始敲击键盘在电脑上写出计划。 出了实验室,付辰让人给身在海伦的李天孝拍电报,让他火速来参加军事会议;他自己则是先去看了看后山的基地,主体框架已是全部起来,现在就等天气再暖和一点,就该抹墙什么的了。 有金家屯子的温室做例,他命人在凤鸣山也搞起了这些,大棚几乎是以雨后黑蘑菇的速度就搭建起来了——付辰很满意地巡视着,不时点着头微笑,很快他发现,海兰蕙居然也在这里干活! 差点就没认出她来,这妮子穿了一身脏兮兮的衣裳,形象也不顾了,满头青丝别在一顶灰皮帽子里,跟在杜长龙后面拌泥灰。 “我说兰儿你这在干什么?”付辰惊喜之余却有点不高兴了,上去就说着,“这些粗活累活还用的着你上手吗?” “你不要小看人啊!我在海伦的时候,什么活不做啊?”海兰蕙把铲子一丢,叉腰撇嘴道,“明明是你的人太笨了好不好,连个灰也不会拌,我过来给他们示范示范。” 小辣椒一张嘴就是这么副呛人的样子,不过付辰低头看了看她拌的灰,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你这……是谁教你的?”付辰忍不住多问了句。 “那我不能告诉你,团长,您是来视察工作的吗?如果不是,咱们可要干活了,前几天你不还说吗,工期紧什么的。” 说的好像我成了打扰你们干活的了。 付辰赶紧嘱咐了杜长龙一句别把海小姐累到的话,转脸又听到洛绾心的声音从大棚里传来,就见她的装扮跟海兰蕙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跟在一个战士后面种土豆…… 捂脸,这下可算得上是全民皆兵了。 刚打算嘱咐两句都别累着,郭铁头哼哧哼哧跑过来,对付辰说道:“三爷,李营长过来了!” “好!你去通知下去,营级以上全部到指挥部集合,还有,把秦老六也给我叫来!” “是!” 五分钟之后,除了下山去采买的冯若英暂时还没赶回来,其他人全部在付辰的指挥部集合。 沙盘上,付辰已经是提前标好了所有的位置,然后快速分析着:“咱们这回面对的小鬼子,是在日本有这第一机动性之称的广岛师团——这个,我已经让海水再三确认过了,情报方面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现在,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个急于报复的蠢货。”付辰拿了一个竹竿,先在代表着齐齐哈尔的位置指了指,继续往下说道,“广岛师团,已从齐齐哈尔动身,他们并没有直扑哈尔滨,而是照着咱们海伦来了!” 一句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除了摩拳擦掌之外,还是多少有点不安了。 从江桥到现在,很多人已是监视过小鬼子的厉害了,他们训练有素而且武器装备和身体素质都远远高于己方。 第600章 骚扰战 于是,作为副团长的江景泽最先开口道:“他们照着海伦来了?这……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按照地图来看,小鬼子分明是照着哈尔滨更顺路啊!” 这就是付辰喜欢和江景泽说话的理由,因为每次他说什么,江景泽很快就能抓住要点。 “副团长说的没错!”付辰点了点头,马上笑道,“这,就是一反常理的地方……因为从齐齐哈尔到我们海伦,路不仅不顺,甚至还很难走,另外,一路上并没有敌占区,他们无法屯兵,这就很容易造成一个现象,除孤军深入之外,就是很容易拉成一字长蛇的阵势。” 说着,付辰将关东军所面临的状况,一一与众人分析之后,丁春喜又道:“团长的意思,是打算让我们仿大兴站的打法,把小鬼子从中间破穿开来,然后各个击破?” 付辰笑了笑:“不!我的战法,要比这个更冒险!” 众人哗然。 “我选的位置,就在这里!” 付辰一句话说完,许霆钧最先反应过来了:“妙啊,这里背靠通肯河,到处都是泡子,沼泽,就算小鬼子是什么机械化部队,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此刻的大东北,还不是建国以后的北大仓,一望无际的良田是没有的,沼泽,密林,还有草原是到处都是……这年头也没什么gps导航,不迷路才怪。 “对!”付辰点了点头,“此地的地形,虽然没有什么高山,但有沼泽,草原更是一望无际,小鬼子们不熟悉地形,转一会儿就晕了;但咱们可不一样,自家门口转悠转悠,老马都比小鬼子熟悉路。” “另外,天气是越发寒冷,机械化部队的推进,一定是沿着公路,所以,咱们沿着公路去打,就没什么问题了!”付辰继续往下说道,“而且,小鬼子的车啊炮啊,进了沼泽他们还出的来吗?到时候一股脑儿给我玩命的招呼,只要把人从那些该死的装甲车撵下来……掉头就跑就是,车轮战一股脑的骚扰,他们到不了海伦就得让全干完!” 付辰的骚扰打法,就是学后世一位伟人的“麻雀战”,这种异常厉害的招式,让深入中原的站稳了脚跟的小鬼子们都大吃苦头,更不要说这些不熟悉地形的倒霉蛋了。 一席话说罢,众人马上变得异常兴奋起来,个个摩拳擦掌:“三爷,您下命令吧!” “就是,下命令吧,咱现在就干小鬼子去!” 付辰看着大家的积极性都被调动了起来,忍不住哈哈笑了:“不急不急,咱们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他背合着双手,在指挥部踱了几步,下令道:“这回出战,必然是以骑兵为主。老丁,你还有骑兵营,是肯定要全部出征……海水,你去亲自挑选机灵的弟兄,另外一定要会骑马的。霆钧,你的二营,会骑马的都走!景泽,还有佟福生所属骑兵,全部出发!” 这次会议,编入李天孝部的佟福生和郑诚安也一块来参加了——作为海伦的亮相之战,付辰肯定要把这支久传盛名的骑兵带出看看。 “老杜,秦六爷,还是由您二位负责山里的事情,在顾宪成带苏联机器回来之前,弟兄们全部参加兵营还有蔬菜大棚的建设。”付辰又对李天孝道,“李团长,海伦还有山寨的警戒,我付家赫就全权拜托给你了!其余人,按原先的命令,继续各自的本职工作!”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是!” 整个指挥部,所有的军人立刻立正敬礼着。 ………… 就在付辰率领着所有的骑兵出征的第三天,二宫治重的先头部队,已是进入到一望无际的松嫩平原。 “可恶,这地方怎么连个参照物都没有,这让我们如何辨别方向?”负责引路的一辆装甲车,最终在迷失方向之后,无奈地在路边停下了。 东北的雪极大,别说这样的林间小路,就算是若干年后的高速公路,如果没有铲雪车的配合,都经常被大雪掩埋,现在开着开着发现路没有的情况还真是太常见了。 雪野就算了,关键四下都是一人多高的草啊灌木啊,这真是缺德,他们怎么找路呢? “zhi那算什么好地方?”装甲车的司机抱怨道,“地方是又穷又破,什么都没有,咱们现在已是征服了这么多的地方,却也没捞太多的好处啊?” “什么叫没什么好处?”同行的尉官撇嘴道,“前几天你还跟我说,东北的女人又辣又美,要带回去给你的同乡们也享用一下哈哈哈哈!” “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家乡的姬子还在等我,zhi那的劣等女人怎么配带回去?我要解个手……” 说着,正解开腰间的皮带,刚把家伙亮出来,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这颗一分钟前还在胡扯的脑袋,就炸成烂西瓜,旋即倒地而死,还对着半空呲出了他原本要解决的个人问题…… 大惊失色的尉官大呼小叫着:“敌袭敌袭!快,准备战斗!”他的话刚是喊完,又一颗子弹射来把他变成了尸体。 这下可算是完全捅了马蜂窝,所有的装甲车开始转方向,架起武器,紧接着就对子弹射来的方向一通狂扫! 然而让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装甲车转方向的时候,一脸讪笑的丁春喜嘿嘿地带领着由一百五十多骑组成的骑兵队,已转了个方向,直接照着这队机械部队的屁股就来了。 “小日本子,反应速度比我奶奶还慢呢,这能打着谁?”丁春喜狂笑了两声,他手下的骑兵们乌泱泱地就扑了过来。 装甲车归装甲车,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藏在这乌龟壳里头,还是有几辆卡车,拉着数量相当不少的步兵,以及各种重要物资,比如轻重机枪还有迫击炮什么的。 而丁春喜他们是轻骑兵,每人就是一杆步枪,甚至子弹也不多配,再加上一些手榴弹,还有付辰调配出来的燃烧瓶,叮铃桄榔照着小鬼子的背后就是一通狂扫。 装甲车上的关东军还好,卡车里的小鬼子可是遭了殃,接连就是燃烧瓶丢进去,而被火烧下来的小鬼子甚至还没觉察敌人在哪儿,就一个个被打穿了脑袋。 第601章 打蒙了 “后面,敌人在后面!” 不愧是关东军,反应速度就是迅猛,当下就反应过来攻击方向在哪里,旋即开始调转轻重机枪的方向,开始疯狂的射击。 然而,那些本来找着原本方向扑出去的装甲车可就傻眼了,他们在碾进高草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大片的沼泽地。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是大冬天,整个沼泽地冻得还是结结实实的,可沼泽里藤蔓横生,灌木成堆,日本人这些喷吐着黑烟的大家伙冲进去就开不出来了。 “混蛋!” 这下可是缺了大德,别说是动弹,就是想转个弯都很难,鬼子兵们大呼小叫着跳出来,想把战车装甲车的那些障碍物都扒拉开,可是丁春喜这骑兵队看到这些鬼子工兵,呼啦一下绕过来又是一通疯狂扫射。 “可恶,给我打,给我照着那些骑兵打!”带头的上尉简直要气疯了,这是从哪儿来的这么一群土匪兵,打起来怎么毫无章法可言? 就在鬼子被彻底激怒,而且后续兵力也在战斗打响后赶过来的时候,丁春喜带着他手下的骑兵队们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要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关东军,完全就给这群高速运动,还拿着燃烧瓶等新式武器的骑兵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这些骑兵是从哪儿跑出来的?他们的人现在在哪儿?”听到炮火声火速赶来的中村少佐,在看到一地的死尸和乱哄哄的战场时,简直气得要原地跳起一米高来。 分明是被偷袭了,而且还是被打得很惨的上尉连个屁都不敢放,灰头土脸地低着头连番对着长官不断地点头哈腰着。 可面对领导的问话,这货分明是一个字都答不上来,只能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果然就是一堆暴风骤雨般的训斥。 “全体给我上车,要不把这队骑兵抓到,我们如何回去面对二宫长官!”中村一脸凶狠地说着,开始招呼部下火速集结部队,然后顺着骑兵逃走的方向去追。 “可,可长官……”上尉简直快哭了,“我们的战车,似乎都开不出沼泽地的,您这样贸然去追,很容易被偷袭的!” 中村二话不说给了手下一记耳光,谩骂着帝国的勇士哪儿有这么多的废话,现在不雪耻,难道要等二宫长官的命令吗? 吓得这上尉再也不敢说什么,赶紧招呼手下把能动的战车都开出来,然后去追击。 但他们很快惊喜的发现,好几辆装甲车死了火,没有足够的助燃剂是全动不了的,卡车轮胎更是报废了数个,他们车上的备胎也只够装载两辆卡车的。 装甲车没有就算了,卡车也没有,难不成要他们的士兵靠大腿去追骑兵吗?两条腿跑得过四条腿的么? 再说只有两辆卡车,光运载士兵也运不了多少人,再加上车上还要装载武器装备,他们连半个联队的有效兵力都拉不起来,这还打个毛啊!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粉基地】,现金/点币等你拿! 经过这么一盘算,无奈的中村只得向后方的援兵继续求救,然而这个时候——整个天就像是漏了一样,有数不清的迫击炮砸了下来! “准备战斗!” 中村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话来,就被一颗子弹贯穿了脑袋。 远处一棵大树上的徐海水嘿嘿笑了笑:“这么大的嗓门,不是军官才怪。” 然而就在他这话之前,付辰就已带着整队的骑兵,直接冲杀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果然是佟福生率领的骑兵营——这员老将带出来的骑兵果然猛得很,而且他们的战马也不同于付辰手下的,都是佟福生一匹一匹亲自筛选,而后驯养出来的,奔跑速度也比付辰他们的马更快,耐力也更好。 “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啊!” 已是五十出头的老将冲在最前,嗓门也是相当高;从左右两侧各自拔出一把驳壳枪来,连马缰绳都可以不拽,只靠夹着马鞍就稳稳地开枪了。 这老头,还真是挺厉害啊! 付辰眼睛一下就亮了,就这之前姓原的还不把他当回事,就凭这一手,给他个骑兵团管管都不亏啊,我这可是捡到宝了。 老将都这么玩命,紧随其后的骑兵们就更不甘落后了,个个拿枪的拿枪,举砍刀的举砍刀,还有个别些的,居然从亮出了装满倒刺的铁棒来,照着小日本鬼子的脑袋就挥舞过去! 迫击炮就下来的时候,就炸死了好些个鬼子兵,再加上这一轮的冲锋,又带走了十几个人头,还对着小鬼子的补给品丢下不计其数的燃烧弹。 然而就在他们全部跳上战车,还有把轻重机枪架起来的时候,付辰他们早就带着人又跑没影了。 “见好就收,咱们的马是快,但总跑不过子弹的。”付辰招呼所有人集体撤退——小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太厉害,一旦织成足够的火力网,战马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一通乱扫下去肯定全玩完。 骑兵没有了马还不如步兵,所以便宜已是占到了,就没有继续再打下去的道理了。 众人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好歹在江桥见识过小鬼子的火力网,真打到脸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眨眼间又跑没影了,歪把子机枪突突突地扫了一堆,留下了一堆的弹壳,连个骑兵的毛都没有摸到。 消息很快传回了齐齐哈尔,这位师团长二宫治重才是傻眼了。 自己派出去大量的机械化部队,甚至摸都没有摸到黑豹子兵团,还让战车开进了沼泽地,连捞都捞不出来。 最可恨的是还死了不少人,据前线统计回来的数据,他的战车兵团一共死了两百零六人,其中还包括一个少佐! 之前这年轻的师团长就一直看不起他的前任寺内寿一,但如今这仗打成这样,连他前任的一个脚后跟都比不上了。 气得二宫治重脸一阵阵发白,可在面对多门二郎这个总指挥的时候,他完全不敢放肆了。 紧接着,第二个坏消息传来了,他们的上司本庄繁,因为拉拢黑豹子失败,反而搞得整个黑龙江战局混乱,省城齐齐哈尔更是丢了大量的钱财和补给品——消息传回京都,裕仁天皇震怒,立刻解除了本庄繁的指挥权。 第602章 保卫战拉响序幕 不仅是本庄繁被解除了指挥权,沈阳司令部大大小小参谋都因这件事被牵连,从板垣征四郎到石原莞尔,愤怒的天皇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换掉了。 史上著名的“关东军大改组”开始了。 这条消息并没有从任何正规渠道向外传播,但对于关东军来说,完全算得上是臭大街的事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尽管继任的司令官武藤信义再三彻查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可消息简直就跟生了眼一样传遍了整个东三省。 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条消息传了出去:那位付司令并不是真的投降小鬼子,居然是诈降!这位大英雄不仅骗了整个关东军司令部和那个破满洲国,还把齐齐哈尔能搬的全搬走,还打了个漂亮仗! 消息一经传遍东三省,紧接着就是“义勇军”的名号传遍了东三省乃至全国,蜂拥而至的慰问电报简直把哈尔滨和海伦的电台都挤爆,还有就是四面八方送来的捐款,以及东北热血老爷们,还有各个山头的拜帖和来信。 大部分都是要求来加入义勇军的,付汗青几乎是以来者不拒的架势大量的收编他们,哈尔滨的驻军从最一开始的三千七百多人,一下子猛增到五千余,预备役,壮丁,以及医疗兵等等后勤保障部队的数量也是一下子激增起来。 当然,相对而言,粮食和武器装备的需求也是瞬间猛增,不过这难不倒兄弟二人。 北平的药厂一直是以绝对的优势在盈利,而且他们这回从齐齐哈尔“抢”了小鬼子不少钱,付汗青联系了身在南京的林清泓,很快把钱找了个可靠的人全部转过去,然后统统换成了武器装备。 随着黑豹子付家的口碑拨乱反正,付辰带领手下们前往祖坟——这里已是起了付玉廷的一座衣冠冢,在他们来之前,海伦老百姓已是来过了不少人,从糕饼到纸花摆了好多。 “父帅,咱们付家,从来就没一个孬种,更没一个叛徒……付家,个顶个的都是英雄!”付辰把沈阳传来的改组消息,平静地烧在了老爹的墓碑前。 江景泽走上前,放下了一坛好酒和几包上海产的黑豹子香烟,直起身子敬礼道:“司令,您是我们的大英雄,现在,整个东三省都在传颂您的名字和事迹!小鬼子,我们是一定会赶走他们的!” 付辰也是上前道:“父帅,家赫相信,凭借咱们义勇军的坚韧不拔和勇敢,一定就能把小鬼子彻底从这片大地上赶走!等到了哪一日,咱们定然把捷报和奖章献上!” “全体都有,”江景泽回身,对着持枪的士兵大喊道,“向司令,鸣枪,致敬!” “是!” 嘹亮的口号响彻陵园,所有的士兵齐齐举起了手上的步枪,对着空中连发数枪。 付辰凝望着石碑上的名字,又是敬礼:“家赫过些日子再来看你们!” 说完,带领弟兄们离开。 ………… 靠着在海伦商会打价格战垄断了不少钱,通过身在苏联的顾宪成,搞到了一些苏式装备; 要不是因为付辰培养不出来飞行员,再加上修飞机场和配套的地勤等实在太不现实,他甚至都想搞点战斗机什么的,毕竟没有空军被压着打太难受了。 现在,他也只能多换点掷弹筒之类的洋气装备了,以顾宪成红党的身份,在苏联吃的开,很快弄来了大量的枪支弹药。 不仅如此,顾宪成的本事简直是众人想象不到的,还弄到了很多棉衣棉裤,以及大量的生活物资……于此同时,第一批机器经由黑河入境,江景泽带着车马队全程护送回山寨。 “景泽,一路辛苦了!”随着车上油布解下来,亮出一台台精致的设备,付辰简直乐开了花,“顾先生这事干得太漂亮了!” 有了这些设备,他们很快就能在东北搞出服装厂和药厂来,而且还能压制不少子弹出来。 “快,都加紧卸车!”丁春喜带着弟兄们一拥而上,表面的机油还散发着呛人的气味,但在付辰他们看来,这味道竟是如此诱人。 跟着机器一块来的,除了厂家的工程师之外,还有两个共产国际的苏联人。 他们听说了东三省这边的事迹,觉得这是个发展支部的好机会;在21世纪付辰就是个红党,对他们自然是不抵触的,只是他的日语虽然不错,俄语几乎是不会说的——不过来华夏的共产国际人员,中文是会说一些的,加上比划打手势,沟通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且共产国际但凡来派人,相应的援助就都会有,到目前为止,苏联还是个强大的国家,就支援他们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就在机器顺利在厂房安装的时候,齐齐哈尔的观察哨传来了消息,齐齐哈尔全驻军在武藤信义的带领下,开始向哈尔滨方向移动。 这场事关江省存亡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 三天后,除李天孝部留守凤鸣山基地,付辰率领海伦全军,以及金家屯子全体预备役,进入了哈尔滨的城防。 一溜溜整齐的高射炮挺立在春寒料峭中,整齐的部队接受城头哨兵的齐齐敬礼,更有很多老百姓出城带着劳军物资欢迎这支部队。 “家赫,景泽,你们来了!”付汗青带着旅团级以上的军官也在迎接,兄弟二人一见就用力地拥抱,随后携手并进指挥部。 “和以前一样,鬼子还是用伪军来打先锋,所以,第一仗并不是很难打。”战局容不得耽搁,付汗青马上召开军事会议。 “阵地我大概看了一眼,就算第二拨来的是小鬼子,咱们也能足够抵挡的,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鬼子的飞机。”付辰拧眉说道,“炸弹的威力咱们都见识过,上次白城机场让咱们破坏了,可这次就不一样了,机场已修缮完毕,势必会面临相当的火力。”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粉基地】。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高射炮的位置经过调整了。”谢韵卿让自己的副官又摊开一张图,“咱们现在的火力,早就不是上次保卫战的时候了。” 第603章 偷袭装甲列车 付辰双手撑在地图上,细细看着高射炮的位置图。 说句讽刺的,这些高射炮,一多半都是日本鬼子提供的——当初的大帅,就是日本人扶持的。 张大帅虽然跟小鬼子眉来眼去,可心里是明镜儿似得,小鬼子们没占到多少便宜。 后世史学家研究过,如果张大帅当年配合小鬼子,大约也没皇姑屯的事了。 所以,东北军的装备,多数还是以日产为主,但现在让人头疼的就是这一点。虽然从齐齐哈尔偷运出来不少,但现在的情况是,等日产的弹药一旦全部打完,那么就相当于城头的高射炮就全变成破铜烂铁。 “除了从前的高射炮,另外近日我们又新增添了一批——家家赫你入城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城防内的炮位,要比从前密集了很多。”站在首位的张辅臣继续往下说道,“除了高射炮,我们还增加了不少新装备。” “美系的榴弹炮,以及对空重机枪,已经全部调试完毕。”负责城防布置作业的江景澜继续汇报道,“工事,壕沟,防坦克网,还有碉堡火力点业已全部完工。” 付辰听罢,无声地点了点头。 比照几个月前的齐齐哈尔保卫战,哈尔滨的防卫工作可谓大大高了数个档次,可小鬼子也不是吃素的,这场大战必然会异常艰难。 “大家有考虑过,现在小鬼子真正的局势吗?” 就在所有人陷入沉思之时,诸将中突然有个人忽然说着。 众人刷一下就转头过去,不过,付辰在回头之前就已是知道是谁。 蒋文辉。 曾经洮南司令张海鹏的副手。 从前他在洮南挂旅长衔,而因为是投诚到付家门下,虽然没有降低军衔和待遇,但手下不足两百人的残部被付汗青直接打散后就地重新分配,现在他蒋文辉等于是个光杆司令。 付辰知道现在这蒋文辉突然急着发言,十有八九是想抓住这个机会再东山再起。 毕竟现在不管是义勇军还是付家,都是在用人之际,此刻正是表现的好机会。 不过他是要表现,这些行伍出身的军官们,自然是看不惯这个,看过去的目光纷纷变得不爽起来。 向来为人正直的张辅臣立刻瞪眼:“这是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 付汗青抬眼看了看张辅臣,摆手道:“大伯莫急,倒可以听一听他说什么……咱们义勇军,不搞一言堂。” “嗯,倒是可以听听他说什么。”一旁的谢韵卿也带着几分意味,抱肘笑了笑。 付辰倒是知道,相比较张海鹏的另一位大将徐景隆,这小子心眼要多得多。 而且据付辰事后调查,徐景隆虽然要比蒋文辉更得张大麻子的信任,但是后来徐景隆战死后,洮南伪军很多点子都是这小子出的。 付辰最先发问:“我们愿闻其详。” 蒋文辉往前走了几步,面对众人的质疑他倒是不卑不亢地回答:“经过江桥之战和齐齐哈尔的战事,关东军已被打疼了……尤其是省城那一仗,关东军冻伤的人数,比打仗伤得人还多。我记得多门二郎曾经说过,帝国的勇士,每一个都是宝贵的。” “长话短说,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付辰打断了他的话,“所以小鬼子向来都喜欢用伪军打头阵,他们则是跟在后面捡现成的……但这并不是所谓的试探性进攻吧?” “是的。”蒋文辉点头,话锋一转说道,“据可靠消息,这次打头阵的是新任的司令官武藤信义。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们连续败落,恐怕是他们的天皇已是无法忍受前线的继续失利,齐齐哈尔前线的总司令依旧是多门二郎,不瞒诸位说,广岛师团新任的师团长刚在咱们三爷手上吃了大亏,现在急着报复,所以肯定是由广岛师团来打,而不大可能是由伪军来打头阵!” 付汗青听罢,转头看了看身侧的张辅臣,而张辅臣却把目光转向了参谋长谢韵卿。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看文基地] 整个指挥中心立时鸦雀无声,就连向来话多的江景泽都瞪着付汗青不说话。 “有道理。”过了好一会儿付汗青才是凝望着地图轻声说着,“若真是广岛师团前来进攻,必定是大量的飞机,坦克,装甲火车前来进攻,咱们现在预备的,怕是抵挡不住。” 付辰捏了捏下巴,突然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嫩江和松花江都上了冻,咱不是还有两艘军舰都在船坞里?完全可以把舰炮拆下来,然后架在前线!” ………… 就在付辰带着人把舰炮拆下来才刚刚安装完毕的时候,从前沿岗哨传来的消息:一列装有重炮火力,还加装了两层钢板防护的装甲列车,从齐齐哈尔缓缓驶向黑龙江。 只有普通列车的三分之一速度的装甲列车灯火通明,左右两翼还有装甲车和少量的骑兵护卫。 不断有“朝霞之下任遥望,起伏无边几山河,吾人精锐军威壮……”之类的歌声从车厢里传来。 “这唱得比我家猫号春还难听。”趴在雪窝子里的李俊锋搓了搓手,双眼死死盯着这辆装甲列车,“我的老天,你们东北真够冷的。” “你得想想,小鬼子也怕冷。”付辰嘿嘿一笑。 既然出动的是广岛师团,那么装甲列车就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列。 但装甲列车有个特性,就是不能离开铁路。 付辰就是想到了这一点,马上带领着他的骑兵营出击,打算打个埋伏。 “这列不能打。”付辰压低声音,“两翼都有防护,而且这个明显守备森严,还有骑兵护卫……到时候逮着咱们,连脱身都很难。” 如果真只有这一列装甲车,他们就打算潜伏在此地,等日本鬼子跟哈尔滨交上火的时候,就调转头打他们屁股。 但要是真有第二列,他们就观察一番,然后根据实际情况看看,是炸毁列车还是彻底连列车轨都一块毁掉。 “似乎……没有第二列火车啊!”就在那列车缓缓驶离人们的视线之时,一直举着望远镜观察的付辰深吸了一口气。 第604章 发动偷袭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投资好文】,看书领现金红包! 谁说没有第二辆军列呢? 只不过第二辆开的稍微慢点而已。 之所以慢也是因为军列上的装备过于沉重,以及跟在军列后面的东西,行动起来相对迟缓。 军列可见的地方竟然放满了迫击炮,这种炮火力猛烈自是不必说的,只是一两门就够付辰他们喝一壶的了,更不用说现在这一车皮上最少也有个两三十门。 难怪这军列跑的这么慢! 可如果只是迫击炮也就算了,跟在军列后面的还有五辆坦克,以及三辆卡车。 甚至在远处的天空还见到有轰炸机慢慢靠近。 “妈的!小鬼子是不是疯了?”见到这个情形,李俊峰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极其压抑,显然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是不是疯了? 不仅仅是李俊发,就连付辰也想问这么一句。 战争是要花钱的,每一颗炮弹打出去都是钱,小鬼子现在搞这么大阵仗,花这么多钱来打哈尔滨打付辰,显然是报着必胜的心思! 其实这也不奇怪,他们在付玉廷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亏,如果不能找回来,未来面对华夏的战事必定阻挠重重。 “这么看,来的不仅仅是多门二郎,还有寺内寿一。”付辰攥着望远镜,冷笑一声,“都是老朋友了。” 他这话说的可是一点都没错,自从付辰再回东北,一路没少和这两位打交道,更没少算计他们,如今看来是打算总账了。 一切正如付辰所想的那样,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的确抱着算总账的心思,尤其是寺内寿一,作为一个喊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从小就顺风顺水的,从来没有经历过失败。 可自从遇到了黑豹子还有付辰,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手下的伪军接连失利也就算了,就连自己的亲卫部队也被黑豹子家的三公子耍的团团转。 这个仇他憋了很久,今天要一起算账! “多门君,寺内军。” 就在寺内寿一暗自下决心的时候,坐在首位的武藤信义慢慢开口,此时这位新人的司令满脸杀气:“目标就在前面,你们有没有信心拿下哈尔滨,干掉那群该死的zhi那人,为你们之前的失误道歉呢?” “是!司令请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首先开口的是多门二郎,作为进入东北的主要指挥官,他所要承担的过错更大。 若不是付玉廷打劫金库的当日,他正好有任务在身,不在齐齐哈尔,这一次恐怕要跟着本庄繁一起被遣送回国接受惩罚! 不过,相比于多门二郎公式化的回答,寺内寿一就激动的了,作为首相之子,这一次是来为自己积累战功的。 毕竟在真正遇到黑豹子之前,国内上下都对华夏这块肥肉志在必得,也从不觉得会遇到什么麻烦和阻碍。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目前国内甚至开始质疑关东军的能力了。 “司令请放心!”寺内寿一咬牙切齿的道,“我一定会用这群zhi那人的血,来洗刷帝国的耻辱!” “很好,我相信你们的能力。”武藤信义抬了抬下巴,脸色却越发冰冷,“寺内君说的没错,帝国的耻辱必须用血来洗刷,不是zhi那人的血,就是你们的血!” 这话说着,武藤信义甚至还拿出两把短刀丢在了桌子上。 “是!司令!” 听到这话,多门二郎我和寺内寿一脸色都是一变,高声应和。 武藤信义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不能拿下哈尔滨,那么他们两个恐怕就要破腹以谢天皇了,哪怕寺内寿一的父亲是首相恐怕都保不下来他们了。 外面的天空逐渐阴沉下来,鹅毛一般的雪从天空飞散而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义勇军、哈尔滨、东北亦或是华夏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 付辰和李俊峰等人侦查过后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快速的返回哈尔滨。 哈尔滨指挥部中,付汗青张辅臣等人早就等着付辰一行。 见到他回来,还是脾气直接的江家兄弟先坐不住了。 江景澜第一时间冲上去询问:“家赫,怎么样?小鬼子都带什么来了?” “能带来的都带来了。”付辰脸色凝重地将刚才所观察到了说了一遍,“按照我的估计,小鬼应该会在七天之内集结完毕……” 关东军这么大规模的用兵,从集结到发起进攻是需要时间,而且这还只是先头部队,后续的补给以及后勤也是需要调度的。 七天速度已经是极其恐怖了,不过付辰的估计却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他在实验室中查过的资料。 小鬼子的确只用了七天时间就完成了集结接着发起进攻,如果不是站在对立面上,付辰真是要赞赏一下这行动能力了。 “七天吗?”付汗青完全不怀疑付辰的推测,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暗自思索,“按照家赫说的,咱们哈尔滨的储备这场仗恐怕难打。” 说难打其实也只是委婉的说法,毫无胜算都是真的。 “还有时间,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相比付汗青的忧虑,付辰的想法就积极了很多,“七天,可是做很多事了!” 这话说完,他顿了顿,对付汗青道:“大哥,这段时间,请你尽可能的调集武器弹药,尤其是对付飞机和坦克的。” “是。你放心,我会动员东北三省和华夏的力量,最近不少人都出钱出力支援咱们。”付汗青点头回答,“另外我又在俄罗斯那边订购了些武器,这几天也会运到。” 付辰得到付汗青的回答,又转头看向张辅臣和谢韵卿:“大伯,三叔。请你们尽快做好战争计划,尽量把最坏的情况考虑进去!” “你放心,咱们打了一辈子仗了,这一次倒是要看看是小日本的厉害,还是咱们哥俩厉害!”张辅臣听到付辰的安排,用力点头,这个儒将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狠厉拒绝的表情。 接着付辰又安排江景澜马上带人去海伦,找到海兰蕙和莫会长紧急征调粮食,如果他估计的没错的话,接下来哈尔滨恐怕会陷入被围困的境地,他必须早做准备! 抗战之烽火军医最新6章节 第604章 发动偷袭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投资好文】,看书领现金红包! 谁说没有第二辆军列呢? 只不过第二辆开的稍微慢点而已。 之所以慢也是因为军列上的装备过于沉重,以及跟在军列后面的东西,行动起来相对迟缓。 军列可见的地方竟然放满了迫击炮,这种炮火力猛烈自是不必说的,只是一两门就够付辰他们喝一壶的了,更不用说现在这一车皮上最少也有个两三十门。 难怪这军列跑的这么慢! 可如果只是迫击炮也就算了,跟在军列后面的还有五辆坦克,以及三辆卡车。 甚至在远处的天空还见到有轰炸机慢慢靠近。 “妈的!小鬼子是不是疯了?”见到这个情形,李俊峰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极其压抑,显然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是不是疯了? 不仅仅是李俊发,就连付辰也想问这么一句。 战争是要花钱的,每一颗炮弹打出去都是钱,小鬼子现在搞这么大阵仗,花这么多钱来打哈尔滨打付辰,显然是报着必胜的心思! 其实这也不奇怪,他们在付玉廷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亏,如果不能找回来,未来面对华夏的战事必定阻挠重重。 “这么看,来的不仅仅是多门二郎,还有寺内寿一。”付辰攥着望远镜,冷笑一声,“都是老朋友了。” 他这话说的可是一点都没错,自从付辰再回东北,一路没少和这两位打交道,更没少算计他们,如今看来是打算总账了。 一切正如付辰所想的那样,多门二郎和寺内寿一的确抱着算总账的心思,尤其是寺内寿一,作为一个喊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从小就顺风顺水的,从来没有经历过失败。 可自从遇到了黑豹子还有付辰,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手下的伪军接连失利也就算了,就连自己的亲卫部队也被黑豹子家的三公子耍的团团转。 这个仇他憋了很久,今天要一起算账! “多门君,寺内军。” 就在寺内寿一暗自下决心的时候,坐在首位的武藤信义慢慢开口,此时这位新人的司令满脸杀气:“目标就在前面,你们有没有信心拿下哈尔滨,干掉那群该死的zhi那人,为你们之前的失误道歉呢?” “是!司令请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首先开口的是多门二郎,作为进入东北的主要指挥官,他所要承担的过错更大。 若不是付玉廷打劫金库的当日,他正好有任务在身,不在齐齐哈尔,这一次恐怕要跟着本庄繁一起被遣送回国接受惩罚! 不过,相比于多门二郎公式化的回答,寺内寿一就激动的了,作为首相之子,这一次是来为自己积累战功的。 毕竟在真正遇到黑豹子之前,国内上下都对华夏这块肥肉志在必得,也从不觉得会遇到什么麻烦和阻碍。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目前国内甚至开始质疑关东军的能力了。 “司令请放心!”寺内寿一咬牙切齿的道,“我一定会用这群zhi那人的血,来洗刷帝国的耻辱!” “很好,我相信你们的能力。”武藤信义抬了抬下巴,脸色却越发冰冷,“寺内君说的没错,帝国的耻辱必须用血来洗刷,不是zhi那人的血,就是你们的血!” 这话说着,武藤信义甚至还拿出两把短刀丢在了桌子上。 “是!司令!” 听到这话,多门二郎我和寺内寿一脸色都是一变,高声应和。 武藤信义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不能拿下哈尔滨,那么他们两个恐怕就要破腹以谢天皇了,哪怕寺内寿一的父亲是首相恐怕都保不下来他们了。 外面的天空逐渐阴沉下来,鹅毛一般的雪从天空飞散而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义勇军、哈尔滨、东北亦或是华夏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 付辰和李俊峰等人侦查过后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快速的返回哈尔滨。 哈尔滨指挥部中,付汗青张辅臣等人早就等着付辰一行。 见到他回来,还是脾气直接的江家兄弟先坐不住了。 江景澜第一时间冲上去询问:“家赫,怎么样?小鬼子都带什么来了?” “能带来的都带来了。”付辰脸色凝重地将刚才所观察到了说了一遍,“按照我的估计,小鬼应该会在七天之内集结完毕……” 关东军这么大规模的用兵,从集结到发起进攻是需要时间,而且这还只是先头部队,后续的补给以及后勤也是需要调度的。 七天速度已经是极其恐怖了,不过付辰的估计却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他在实验室中查过的资料。 小鬼子的确只用了七天时间就完成了集结接着发起进攻,如果不是站在对立面上,付辰真是要赞赏一下这行动能力了。 “七天吗?”付汗青完全不怀疑付辰的推测,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暗自思索,“按照家赫说的,咱们哈尔滨的储备这场仗恐怕难打。” 说难打其实也只是委婉的说法,毫无胜算都是真的。 “还有时间,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相比付汗青的忧虑,付辰的想法就积极了很多,“七天,可是做很多事了!” 这话说完,他顿了顿,对付汗青道:“大哥,这段时间,请你尽可能的调集武器弹药,尤其是对付飞机和坦克的。” “是。你放心,我会动员东北三省和华夏的力量,最近不少人都出钱出力支援咱们。”付汗青点头回答,“另外我又在俄罗斯那边订购了些武器,这几天也会运到。” 付辰得到付汗青的回答,又转头看向张辅臣和谢韵卿:“大伯,三叔。请你们尽快做好战争计划,尽量把最坏的情况考虑进去!” “你放心,咱们打了一辈子仗了,这一次倒是要看看是小日本的厉害,还是咱们哥俩厉害!”张辅臣听到付辰的安排,用力点头,这个儒将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狠厉拒绝的表情。 接着付辰又安排江景澜马上带人去海伦,找到海兰蕙和莫会长紧急征调粮食,如果他估计的没错的话,接下来哈尔滨恐怕会陷入被围困的境地,他必须早做准备! 《抗战之烽火军医》正文卷 603 一番吩咐之后,众人散去做自己的事情,付辰则叫上江景泽和李俊峰一起出门准备去点兵。 还有七天时间,沿路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他绝对不会让小鬼子那么平安的到达哈尔滨。 “家赫。” 然而付辰才迈步出了指挥部,身后就传来付汗青的声音。 “大哥,有什么事?”他知道付汗青恐怕有事交代,示意江景泽和李俊峰先离开。 付汗青看着付辰似乎有很多话,可是半天才道:“家赫,注意安全!” “大哥放心。”付辰重重点头,“在小鬼子没被赶出华夏之前,家赫是不会死的!” 付汗青听付辰这么说,轻松的笑了一下:“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大哥等你回来。” “那大哥可得给我准备点好酒。”付辰轻松一笑对着付汗青摆了摆手。 黑豹子一门父子四人也就剩他们两个了,可是未来的战争还会继续。 天依然阴沉沉的,满天的乌云遮挡住天空中的太阳,雪花缓缓飘落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 哈尔滨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队骑兵策马而出,钉着铁的马掌在雪地上敲出深深的脚印。 这次他的职责就是尽快把粮食和苏联运抵的另一批弹药抢到金家屯子备用。 时间是越发紧迫,徐海水派出的侦察兵天天回报有小鬼子的联队,已经开始了对附近村子的掠夺。 这些侵略者们曾经打着“共荣”的名义,建立了所谓的满洲国,说什么带着整个亚洲一块繁荣富强,还不是走的海外掠夺的那一套? 奉天,吉林,哀鸿遍野,原先在地主和大军阀的手下,勤劳的老百姓们还算能够自我解决温饱问题。可现在就不同了,小鬼子明火执仗的掠夺,青壮年被强行拉走做壮丁,女孩子则是被拉走进军所…… 这还不够,清楚历史的付辰知道,日本人为了进一步进犯华夏,还在东北大地建立了一个又一个的“研究所”,进行各种灭绝人性的人体试验。 毒气,细菌,甚至人体活解剖…… 这已经不是争夺地盘的问题,东北的战场已从最初的保家卫国,变成了和小鬼子争生存的问题了。 付辰就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带领着大家坚持抗日。 打死一个小鬼子,他们就少一个敌人;能救出一个华夏人,他们未来就能多一个抵抗的战士。 气温已不似春节的时候那般严寒,但四下的风,依旧刺骨。 群马在林子里奔跑,这些大约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老树不断有粗重的雪落下来,阳光照射在雪上刺眼的白,付辰突然喝住了马。 “三爷,怎么了?”紧跟上来的丁春喜轻声发问。 “看!”付辰抬手一指,就见林子远处有一大群扶老携幼的老百姓,有的赶着毛驴,有的拉着耕牛,但遥遥看见付辰这一行人,都是吓呆了。 “是,是胡子!”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这些本就狼狈的难民更是吓得到处乱跑,林子里到处是尖叫,还有来不及带走的孩子在驴车上撕心裂肺的哭。 “老乡们,我们不是土匪胡子!”这次出来他们是秘密行动,他们并没有着军服,更不可能打任何旗帜;再说人们都吓坏了哪里顾得上看这些?看到拿枪的就跑,已是养成习惯了。 付辰赶紧大喊一声,可这群惊魂未定的老百姓早给吓死了,根本不管他喊了什么还是在逃,个别摔倒了的连滚带爬好不狼狈。 付辰无奈,带着弟兄们赶紧一跃下马,跑上去扶起老人孩子,他自己更是解了斗篷对着一位老者亮出颈后的豹子飞翼纹身:“老人家您看,我是付家赫,不是什么土匪,更不是伪军!” 看到这枚乌黑的纹身,老人才是长舒了一口气。 “付家军,是黑豹子的三公子!”老人转头对着身后的乡亲们说了一句,接着转头冲着付辰跪了下来,“三爷,救命啊!” 老人这一跪就好像开了个头,他身后的乡民跟着也一起跪了小来,一个个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付辰一行。 有的小孩懵懂无知,可还是被大人拽着一起跪下,用黑亮的大眼睛一起看着付辰。 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要经历什么,也不知道未来多么凶险。 然而在他们面前的这些军人,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 付辰被老人和乡民们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想要扶起:“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样可折煞家赫了。” 老人却不肯起来,拽着付辰的袖子哭道:“三爷,您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我们都是一个屯子的,鬼子已经把我们隔壁的屯子占了,全屯二十多口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就连三个月的孩子都被杀了。我们没办法只好一起逃出来了,可这到处都是鬼子,我们实在无处安身啊!” “三爷,您就让我们跟着你们吧,我们屯子的壮丁很多能上战场!”老人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有我,别看我年纪大了,可我年轻时候是猎人,我枪法好的很也能帮三爷打仗,只求三爷收留屯子里的孤儿寡母,给他们口饭吃。” 这话说完,他似乎是怕付辰不同意,挤满爬起来,拉着一个跪在人群中的少女:“这是孙女,今年十七,她也可以伺候三爷。” 被拉起的少女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可依然可以看出清秀的长相,她抬眼偷偷扫了付辰一眼,见到马上人俊逸非凡,不仅脸色一红底下头去。 付辰话听到这里不禁苦笑,这老人家把他当成什么了,有人入伍打仗是好事,不过送孙女算什么。 他扫了村民一眼,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甚至有人大冬天还穿着单衣,冻得瑟瑟发抖。 丁喜春跟在付辰后面,他看出付辰心中的不忍,急忙劝道:“三爷,这群乡民是可怜,可是咱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啊。” 他一边说一边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拉着的车,枯黄的稻草下面隐藏着粮食弹药,那都是未来抗击小鬼子的资本。 《抗战之烽火军医》正文卷 603 一番吩咐之后,众人散去做自己的事情,付辰则叫上江景泽和李俊峰一起出门准备去点兵。 还有七天时间,沿路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他绝对不会让小鬼子那么平安的到达哈尔滨。 “家赫。” 然而付辰才迈步出了指挥部,身后就传来付汗青的声音。 “大哥,有什么事?”他知道付汗青恐怕有事交代,示意江景泽和李俊峰先离开。 付汗青看着付辰似乎有很多话,可是半天才道:“家赫,注意安全!” “大哥放心。”付辰重重点头,“在小鬼子没被赶出华夏之前,家赫是不会死的!” 付汗青听付辰这么说,轻松的笑了一下:“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大哥等你回来。” “那大哥可得给我准备点好酒。”付辰轻松一笑对着付汗青摆了摆手。 黑豹子一门父子四人也就剩他们两个了,可是未来的战争还会继续。 天依然阴沉沉的,满天的乌云遮挡住天空中的太阳,雪花缓缓飘落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 哈尔滨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队骑兵策马而出,钉着铁的马掌在雪地上敲出深深的脚印。 这次他的职责就是尽快把粮食和苏联运抵的另一批弹药抢到金家屯子备用。 时间是越发紧迫,徐海水派出的侦察兵天天回报有小鬼子的联队,已经开始了对附近村子的掠夺。 这些侵略者们曾经打着“共荣”的名义,建立了所谓的满洲国,说什么带着整个亚洲一块繁荣富强,还不是走的海外掠夺的那一套? 奉天,吉林,哀鸿遍野,原先在地主和大军阀的手下,勤劳的老百姓们还算能够自我解决温饱问题。可现在就不同了,小鬼子明火执仗的掠夺,青壮年被强行拉走做壮丁,女孩子则是被拉走进军所…… 这还不够,清楚历史的付辰知道,日本人为了进一步进犯华夏,还在东北大地建立了一个又一个的“研究所”,进行各种灭绝人性的人体试验。 毒气,细菌,甚至人体活解剖…… 这已经不是争夺地盘的问题,东北的战场已从最初的保家卫国,变成了和小鬼子争生存的问题了。 付辰就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带领着大家坚持抗日。 打死一个小鬼子,他们就少一个敌人;能救出一个华夏人,他们未来就能多一个抵抗的战士。 气温已不似春节的时候那般严寒,但四下的风,依旧刺骨。 群马在林子里奔跑,这些大约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老树不断有粗重的雪落下来,阳光照射在雪上刺眼的白,付辰突然喝住了马。 “三爷,怎么了?”紧跟上来的丁春喜轻声发问。 “看!”付辰抬手一指,就见林子远处有一大群扶老携幼的老百姓,有的赶着毛驴,有的拉着耕牛,但遥遥看见付辰这一行人,都是吓呆了。 “是,是胡子!”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这些本就狼狈的难民更是吓得到处乱跑,林子里到处是尖叫,还有来不及带走的孩子在驴车上撕心裂肺的哭。 “老乡们,我们不是土匪胡子!”这次出来他们是秘密行动,他们并没有着军服,更不可能打任何旗帜;再说人们都吓坏了哪里顾得上看这些?看到拿枪的就跑,已是养成习惯了。 付辰赶紧大喊一声,可这群惊魂未定的老百姓早给吓死了,根本不管他喊了什么还是在逃,个别摔倒了的连滚带爬好不狼狈。 付辰无奈,带着弟兄们赶紧一跃下马,跑上去扶起老人孩子,他自己更是解了斗篷对着一位老者亮出颈后的豹子飞翼纹身:“老人家您看,我是付家赫,不是什么土匪,更不是伪军!” 看到这枚乌黑的纹身,老人才是长舒了一口气。 “付家军,是黑豹子的三公子!”老人转头对着身后的乡亲们说了一句,接着转头冲着付辰跪了下来,“三爷,救命啊!” 老人这一跪就好像开了个头,他身后的乡民跟着也一起跪了小来,一个个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付辰一行。 有的小孩懵懂无知,可还是被大人拽着一起跪下,用黑亮的大眼睛一起看着付辰。 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要经历什么,也不知道未来多么凶险。 然而在他们面前的这些军人,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 付辰被老人和乡民们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想要扶起:“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样可折煞家赫了。” 老人却不肯起来,拽着付辰的袖子哭道:“三爷,您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我们都是一个屯子的,鬼子已经把我们隔壁的屯子占了,全屯二十多口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就连三个月的孩子都被杀了。我们没办法只好一起逃出来了,可这到处都是鬼子,我们实在无处安身啊!” “三爷,您就让我们跟着你们吧,我们屯子的壮丁很多能上战场!”老人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有我,别看我年纪大了,可我年轻时候是猎人,我枪法好的很也能帮三爷打仗,只求三爷收留屯子里的孤儿寡母,给他们口饭吃。” 这话说完,他似乎是怕付辰不同意,挤满爬起来,拉着一个跪在人群中的少女:“这是孙女,今年十七,她也可以伺候三爷。” 被拉起的少女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可依然可以看出清秀的长相,她抬眼偷偷扫了付辰一眼,见到马上人俊逸非凡,不仅脸色一红底下头去。 付辰话听到这里不禁苦笑,这老人家把他当成什么了,有人入伍打仗是好事,不过送孙女算什么。 他扫了村民一眼,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甚至有人大冬天还穿着单衣,冻得瑟瑟发抖。 丁喜春跟在付辰后面,他看出付辰心中的不忍,急忙劝道:“三爷,这群乡民是可怜,可是咱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啊。” 他一边说一边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拉着的车,枯黄的稻草下面隐藏着粮食弹药,那都是未来抗击小鬼子的资本。 《抗战之烽火军医》正文卷 第606章 乡民 原本付辰可以利用实验室的,可实验室的存在毕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没法和人解释怎么突然多出的粮食和弹药,毕竟之前付汗青已经在怀疑了。 所以他还是必须走正常渠道。 至于丁喜春说的完全没错,他们运送这些本就担着风险,如果再带上这些村民,就更加不便了。 老人似乎是看出了付辰的犹豫,再次给付辰跪下:“三爷,您就带上我们吧,如果路上遇到小鬼子,我们绝对不会拖累您的。” 其他村民也急忙附和。 “是啊,三爷,我们绝对不会拖累您的!” “三爷,我们有力气,我们能打鬼子!” “三爷您行行好,不带我们可以,把孩子带上吧,他们还小!” “三爷!” “三爷!” 付辰听村民们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看着几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好!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你们必须绝对服从我的命令,要你们进就进,要你们退就退!不许擅自行动!”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把这群人也安排到金家屯去,一来保护他们;二来也可以扩充屯子的实力。 “是,三爷放心,我们不会给三爷添麻烦!”老人见付辰松口急忙连连保证,一边招呼村民跟上。 为了照顾队伍中的幼儿和妇孺,付辰又让人让出几匹战马,和运粮的车。 然而,如此一来队伍的行动毕竟被拖慢了许多。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晚上,眼看天已经黑透,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毕竟这里还是哈尔滨,小鬼子没正式占领哈尔滨前,行动还是需要谨慎的。 只不过,一行妇孺却显出疲惫的神色。 原本付辰打算连夜行军的,可是见到这个样子,知道这么下去估计会有人坚持不住。 无奈之下付辰只好宣布安营扎寨。 跟着付辰的人都是老兵,安营这种事自然不在话下,老人也清楚自己人拖慢了付辰,于是安排屯子里的壮丁一起跟着忙活。 要说这屯子里的小伙子还是很能干,对此付辰很满意。 很快营地安顿好,可是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他们也不敢生火,只能一群人挤在避风的地方。 付辰的身边正好是村长的孙女。 虽然这么一群男男女女挤在一起不免尴尬,然而事到如今也没人估计这么多了。 夜越来越深,虽然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可是东北的夜晚依旧寒冷。 付辰缩在石头后面早已经冻得手脚冰凉,不得不跑进实验室喝了好几杯热咖啡才稍微缓解了一下。 等他从实验室中出来就瞥见老人的孙女正缩着脖,身子缩成一团,浑身发着抖。 见到这个情形付辰不禁心软,把自己身上的毯子和稻草盖过去一些。 女孩被付辰的动作惊动,抬起头见付辰把自己的毯子都给了她,急忙推辞:“三爷,这可怎么行,给了我您冻病了可咋整?” “盖着吧。”付辰却很坚持,“女孩子本来就怕凉,别坐下病。” 女孩听到付辰这么说,最终接受了付辰的好意。 她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了拉低声道:“谢谢三爷了。” 付辰没有回答,又进实验室喝了被热咖啡,这才继续问:“你们都是哪里的?” “我们都是林家屯子的。”女孩轻声回答,“就在临安镇的西边。” 付辰听着女孩的话,仔细思索了一下,临安镇位于齐齐哈尔和哈尔滨中间的一个小镇,以前也是个交通要道,很多赶大车的人都会在镇子上歇脚,所以还算繁华。 “那你们屯子也应该挺富裕吧?”付辰点头。 所谓靠山吃山,有人歇脚赶车,就有人开驿站茶馆供人休息,临安镇的繁华也一定会带动周边的村落。 “可不是咋地。”一提起家乡,女孩脸上顿时露出些许的笑意,“我们屯子人勤快,位置也好,开茶摊做小吃的,家家户户都盖了新房呢。我爷爷是村长,一直带着村里人干活。” 难怪老人说一不二,原来是村长。在一个村子里,村长的地位是很高的。 不过女孩一番话说完,脸色却又暗淡了下来:“可是那些小鬼子到处杀人放火,我一个小姐妹就被他们拉走了……” 付辰听到女孩这么说暗自叹了口气,不要说临安镇和周边这些交通要道了,必须要占了的。就算是藏在身上里的屯子都很少能逃过鬼子的魔爪。 而且通过女孩的话,他也知道了一点,鬼子的推进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多。 按照常理攻占临安镇的只是先头部队,是给后续大军打前站的。 他路上听村民们交谈,他们已经逃难出来两天了。 两天,足够先头部队扫清障碍,迎接大部队的到来。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武藤信义和多门二郎他们应该已经入驻临安镇了。 如果是他的话,必定会在临安镇建筑防御工事和堡垒,以备不时之需。 虽说这次小鬼子是做了充足准备才来的,也是报着一举见面付辰的心思,不过完全是准备还是要做的。 除非多门二郎是个二傻子。 然而,作为关东军都看好的指挥官,哪怕是齐齐哈尔出了那么大纰漏依然没被换掉,没有降级的指挥部,必定懂得谨慎。 所以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如今多门二郎应该驻扎在临安镇。 “三爷,您怎么了?”女孩说了半天,见到付辰在发呆忍不住开口问。 “没什么,想到些事情。”付辰笑着回答女孩,心中继续盘算突袭多门二郎的可能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林中传来一阵夜莺的叫声。 听到这个声音,付辰一下就战了起来,这声音不是别的,正是他们设定的暗号,这表明附近有敌人出现。 跟着付辰一起有动作的,还有丁喜春和江景泽、李俊峰等人。 江景泽悄猫地走到付辰身边低声道:“有情况。” “嗯!”付辰点了点头,“叫上弟兄们,咱们去看看。” 这话说完他又看向老人:“麻烦村长安抚乡民,藏在此地顺便帮我们看着粮草,不要出声。” 《抗战之烽火军医》正文卷 第606章 乡民 原本付辰可以利用实验室的,可实验室的存在毕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没法和人解释怎么突然多出的粮食和弹药,毕竟之前付汗青已经在怀疑了。 所以他还是必须走正常渠道。 至于丁喜春说的完全没错,他们运送这些本就担着风险,如果再带上这些村民,就更加不便了。 老人似乎是看出了付辰的犹豫,再次给付辰跪下:“三爷,您就带上我们吧,如果路上遇到小鬼子,我们绝对不会拖累您的。” 其他村民也急忙附和。 “是啊,三爷,我们绝对不会拖累您的!” “三爷,我们有力气,我们能打鬼子!” “三爷您行行好,不带我们可以,把孩子带上吧,他们还小!” “三爷!” “三爷!” 付辰听村民们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看着几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好!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你们必须绝对服从我的命令,要你们进就进,要你们退就退!不许擅自行动!”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把这群人也安排到金家屯去,一来保护他们;二来也可以扩充屯子的实力。 “是,三爷放心,我们不会给三爷添麻烦!”老人见付辰松口急忙连连保证,一边招呼村民跟上。 为了照顾队伍中的幼儿和妇孺,付辰又让人让出几匹战马,和运粮的车。 然而,如此一来队伍的行动毕竟被拖慢了许多。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晚上,眼看天已经黑透,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毕竟这里还是哈尔滨,小鬼子没正式占领哈尔滨前,行动还是需要谨慎的。 只不过,一行妇孺却显出疲惫的神色。 原本付辰打算连夜行军的,可是见到这个样子,知道这么下去估计会有人坚持不住。 无奈之下付辰只好宣布安营扎寨。 跟着付辰的人都是老兵,安营这种事自然不在话下,老人也清楚自己人拖慢了付辰,于是安排屯子里的壮丁一起跟着忙活。 要说这屯子里的小伙子还是很能干,对此付辰很满意。 很快营地安顿好,可是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他们也不敢生火,只能一群人挤在避风的地方。 付辰的身边正好是村长的孙女。 虽然这么一群男男女女挤在一起不免尴尬,然而事到如今也没人估计这么多了。 夜越来越深,虽然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可是东北的夜晚依旧寒冷。 付辰缩在石头后面早已经冻得手脚冰凉,不得不跑进实验室喝了好几杯热咖啡才稍微缓解了一下。 等他从实验室中出来就瞥见老人的孙女正缩着脖,身子缩成一团,浑身发着抖。 见到这个情形付辰不禁心软,把自己身上的毯子和稻草盖过去一些。 女孩被付辰的动作惊动,抬起头见付辰把自己的毯子都给了她,急忙推辞:“三爷,这可怎么行,给了我您冻病了可咋整?” “盖着吧。”付辰却很坚持,“女孩子本来就怕凉,别坐下病。” 女孩听到付辰这么说,最终接受了付辰的好意。 她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了拉低声道:“谢谢三爷了。” 付辰没有回答,又进实验室喝了被热咖啡,这才继续问:“你们都是哪里的?” “我们都是林家屯子的。”女孩轻声回答,“就在临安镇的西边。” 付辰听着女孩的话,仔细思索了一下,临安镇位于齐齐哈尔和哈尔滨中间的一个小镇,以前也是个交通要道,很多赶大车的人都会在镇子上歇脚,所以还算繁华。 “那你们屯子也应该挺富裕吧?”付辰点头。 所谓靠山吃山,有人歇脚赶车,就有人开驿站茶馆供人休息,临安镇的繁华也一定会带动周边的村落。 “可不是咋地。”一提起家乡,女孩脸上顿时露出些许的笑意,“我们屯子人勤快,位置也好,开茶摊做小吃的,家家户户都盖了新房呢。我爷爷是村长,一直带着村里人干活。” 难怪老人说一不二,原来是村长。在一个村子里,村长的地位是很高的。 不过女孩一番话说完,脸色却又暗淡了下来:“可是那些小鬼子到处杀人放火,我一个小姐妹就被他们拉走了……” 付辰听到女孩这么说暗自叹了口气,不要说临安镇和周边这些交通要道了,必须要占了的。就算是藏在身上里的屯子都很少能逃过鬼子的魔爪。 而且通过女孩的话,他也知道了一点,鬼子的推进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多。 按照常理攻占临安镇的只是先头部队,是给后续大军打前站的。 他路上听村民们交谈,他们已经逃难出来两天了。 两天,足够先头部队扫清障碍,迎接大部队的到来。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武藤信义和多门二郎他们应该已经入驻临安镇了。 如果是他的话,必定会在临安镇建筑防御工事和堡垒,以备不时之需。 虽说这次小鬼子是做了充足准备才来的,也是报着一举见面付辰的心思,不过完全是准备还是要做的。 除非多门二郎是个二傻子。 然而,作为关东军都看好的指挥官,哪怕是齐齐哈尔出了那么大纰漏依然没被换掉,没有降级的指挥部,必定懂得谨慎。 所以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如今多门二郎应该驻扎在临安镇。 “三爷,您怎么了?”女孩说了半天,见到付辰在发呆忍不住开口问。 “没什么,想到些事情。”付辰笑着回答女孩,心中继续盘算突袭多门二郎的可能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林中传来一阵夜莺的叫声。 听到这个声音,付辰一下就战了起来,这声音不是别的,正是他们设定的暗号,这表明附近有敌人出现。 跟着付辰一起有动作的,还有丁喜春和江景泽、李俊峰等人。 江景泽悄猫地走到付辰身边低声道:“有情况。” “嗯!”付辰点了点头,“叫上弟兄们,咱们去看看。” 这话说完他又看向老人:“麻烦村长安抚乡民,藏在此地顺便帮我们看着粮草,不要出声。” 《抗战之烽火军医》正文卷 第607章 理直气壮 其实就算付辰不说,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们听到枪声也不敢乱动。 老人听到付辰吩咐急忙点头应承,然后摆了摆手让村民们尽量靠近,同时叫价格女人把孩子们都抱好。 付辰嘱咐好乡民之后,就带着人向着岗哨摸去,今晚值夜的是徐海水,这个观察力敏锐的狙击手是最让付辰放心的。 “海水,发现什么了吗?”付辰摸到徐海水的身边,低声询问。 徐海水指着一个方向低声道:“东北方向有一队小鬼子,应该是侦察兵。” “侦察兵?奇怪了。” 付辰眉梢微挑,低声念叨了一句。 关东军有侦察兵不奇怪,以小鬼子谨慎小心的个性,战役之前必定派出人手做足侦查。 可是…… 就在付辰想到这里的时候,江景泽却疑惑地开口:“这个地方是荒郊野外,也没什么镇子,屯子倒是有几个,这群小鬼子来干什么的?” 这也是付辰想问的,来干什么的? 此地不是去哈尔滨做好的路线,甚至还绕远路,深山老林也不是大部队行军的最佳场所。 要知道这么多人走在森林里目标是很大的,很容易被人伏击。 除非多门二郎疯了,不然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 他思索了一下又了看自己身后这片大山,如果说最有用的恐怕还是他的基地金家屯子了,难道已经暴露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忽然一沉,急忙吩咐下:“不管是来干什么的,咱们都要把他们做掉。记得手脚利索点,别引出太大的动静。”他的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记得留两个活口,我要审问。” “是!” 众人接到命令齐声回答了一句,接着各自散开。 这次押送很重要,所以付辰选的都是跟了他许久的老人,就连普通士兵也多半是他当年独立团的第一批手下。 所以配合起来也是极其娴熟的,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指挥和语言上的交流,转眼间十几个人影就隐没在森林中。 同样隐没的还是有付辰,他身边则跟着徐海水。 两人走了没有多大一会,就见到一队穿着关东军军服,头上戴着大盖帽的日本军,偷偷摸摸地在林子中摸索,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五六十人。 其中走在最后面的还背着一个圆筒,这种筒子付辰在21世纪见过类似的,应该是工程师装图纸用的。 “三爷,这群人好像不是一般的侦察兵。”徐海水也看出了不对,低声在付辰耳边低语。 付辰一下就想到传说中的特殊部队,这些部队专门钻深山老林,为的就是找珍贵矿藏甚至是埋藏在大山中的文物,以便达成掠夺的目的。 不过到底是不是,还是要抓到了再看看。 “不管了。咱们抓活的问问!”他也懒得多想,既然遇到了就要打探清楚。 他点头示意徐海水,接着双手围在嘴边发出了一阵模仿猫头鹰的“咕咕”的叫声。 听到付辰的声音,林中马上也响起几声明显是回应。 走在林中的鬼子小队同样也听到付辰的声音,带头的小队长很警觉,马上反应过来,抬手示意部队停下,接着拿着枪四下观察。 然而观察了半天,除了此起彼伏的猫头鹰叫声,再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该死的!怎么这么古怪!”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接着转头对身后道,“都警觉点……” 然而,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空气中传来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下一秒他的脑袋就冒出一股鲜血,紧接着人就倒了下去。 这个情形顿时让周围的小鬼子们吓了一跳,慌乱地举起枪四下瞄准。 只可惜他们的反应虽然不慢,付辰等人的动作却更快。 马上又是“嗖——嗖——”几声子弹划过的声音,又有几个鬼子倒下,于此同时其他人也从林子中扑出来,手中武器都做了消音处理,无声无息却依然致命。 战斗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这队小鬼子明显并不是主要战斗部队,战斗力也是弱的可以。 没费多少工夫,他们就把这群比他们多出一倍的敌人绑在了一起。 付辰围着日本兵们转了一圈,随后发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怎么会告诉你!?”一个明显是副队长的鬼子,狠狠地瞥了付辰一眼,随即转过头一副死猪不怕开始烫的表情。 看到这个表情,江景泽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举起枪托对着小鬼子的脑袋就是一下:“你他妈的还嘴硬!” 这个小鬼子也是个硬骨头,被江景泽一通打的鼻青脸肿,竟然都没有吭声。 就在江景泽痛殴小鬼子的时候,付辰也一直在观察,这队日本兵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却是一水的日本人。 要知道岛国地方小,人口也少,打起仗来根本没有那么多军队,所以小鬼子一向着重于发展伪军。 用各种方式威逼利诱华夏的军队为他们我所用,打仗的时候伪军更冲在前面。 就算是日本军队中也会有伪军士兵的存在。 而完全的日本兵,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要做一些绝对保密的事情,就像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731部队,就没有任何外国人存在。 现如今他们也遇到了这么一队人,那么他们之间是否也有不可能告人的秘密? “好了,景泽,别打了。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眼看着江景泽打的差不多了,付辰次出手阻止,他走到副队长面前笑着,用流利的岛国语道,“我知道你是个英雄硬汉子,可入侵别的国家,这不是英雄所为。” 副队长明显没想到华夏的军队中还有人会他们的语言,而且说的这么纯正。 他微微怔了一下,接着不屑的回答:“什么叫入侵?我们根本就是为了实现*****,实现民族友好和平,也是为了帮助你们这些愚蠢的zhi那人,让你们脱离野蛮!” 他这些话竟然说的理直气壮,完全没有一丝惭愧不说,还带着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是来救赎华夏人的。 《抗战之烽火军医》正文卷 第607章 理直气壮 其实就算付辰不说,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们听到枪声也不敢乱动。 老人听到付辰吩咐急忙点头应承,然后摆了摆手让村民们尽量靠近,同时叫价格女人把孩子们都抱好。 付辰嘱咐好乡民之后,就带着人向着岗哨摸去,今晚值夜的是徐海水,这个观察力敏锐的狙击手是最让付辰放心的。 “海水,发现什么了吗?”付辰摸到徐海水的身边,低声询问。 徐海水指着一个方向低声道:“东北方向有一队小鬼子,应该是侦察兵。” “侦察兵?奇怪了。” 付辰眉梢微挑,低声念叨了一句。 关东军有侦察兵不奇怪,以小鬼子谨慎小心的个性,战役之前必定派出人手做足侦查。 可是…… 就在付辰想到这里的时候,江景泽却疑惑地开口:“这个地方是荒郊野外,也没什么镇子,屯子倒是有几个,这群小鬼子来干什么的?” 这也是付辰想问的,来干什么的? 此地不是去哈尔滨做好的路线,甚至还绕远路,深山老林也不是大部队行军的最佳场所。 要知道这么多人走在森林里目标是很大的,很容易被人伏击。 除非多门二郎疯了,不然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 他思索了一下又了看自己身后这片大山,如果说最有用的恐怕还是他的基地金家屯子了,难道已经暴露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忽然一沉,急忙吩咐下:“不管是来干什么的,咱们都要把他们做掉。记得手脚利索点,别引出太大的动静。”他的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记得留两个活口,我要审问。” “是!” 众人接到命令齐声回答了一句,接着各自散开。 这次押送很重要,所以付辰选的都是跟了他许久的老人,就连普通士兵也多半是他当年独立团的第一批手下。 所以配合起来也是极其娴熟的,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指挥和语言上的交流,转眼间十几个人影就隐没在森林中。 同样隐没的还是有付辰,他身边则跟着徐海水。 两人走了没有多大一会,就见到一队穿着关东军军服,头上戴着大盖帽的日本军,偷偷摸摸地在林子中摸索,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五六十人。 其中走在最后面的还背着一个圆筒,这种筒子付辰在21世纪见过类似的,应该是工程师装图纸用的。 “三爷,这群人好像不是一般的侦察兵。”徐海水也看出了不对,低声在付辰耳边低语。 付辰一下就想到传说中的特殊部队,这些部队专门钻深山老林,为的就是找珍贵矿藏甚至是埋藏在大山中的文物,以便达成掠夺的目的。 不过到底是不是,还是要抓到了再看看。 “不管了。咱们抓活的问问!”他也懒得多想,既然遇到了就要打探清楚。 他点头示意徐海水,接着双手围在嘴边发出了一阵模仿猫头鹰的“咕咕”的叫声。 听到付辰的声音,林中马上也响起几声明显是回应。 走在林中的鬼子小队同样也听到付辰的声音,带头的小队长很警觉,马上反应过来,抬手示意部队停下,接着拿着枪四下观察。 然而观察了半天,除了此起彼伏的猫头鹰叫声,再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该死的!怎么这么古怪!”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接着转头对身后道,“都警觉点……” 然而,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空气中传来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下一秒他的脑袋就冒出一股鲜血,紧接着人就倒了下去。 这个情形顿时让周围的小鬼子们吓了一跳,慌乱地举起枪四下瞄准。 只可惜他们的反应虽然不慢,付辰等人的动作却更快。 马上又是“嗖——嗖——”几声子弹划过的声音,又有几个鬼子倒下,于此同时其他人也从林子中扑出来,手中武器都做了消音处理,无声无息却依然致命。 战斗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这队小鬼子明显并不是主要战斗部队,战斗力也是弱的可以。 没费多少工夫,他们就把这群比他们多出一倍的敌人绑在了一起。 付辰围着日本兵们转了一圈,随后发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怎么会告诉你!?”一个明显是副队长的鬼子,狠狠地瞥了付辰一眼,随即转过头一副死猪不怕开始烫的表情。 看到这个表情,江景泽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举起枪托对着小鬼子的脑袋就是一下:“你他妈的还嘴硬!” 这个小鬼子也是个硬骨头,被江景泽一通打的鼻青脸肿,竟然都没有吭声。 就在江景泽痛殴小鬼子的时候,付辰也一直在观察,这队日本兵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却是一水的日本人。 要知道岛国地方小,人口也少,打起仗来根本没有那么多军队,所以小鬼子一向着重于发展伪军。 用各种方式威逼利诱华夏的军队为他们我所用,打仗的时候伪军更冲在前面。 就算是日本军队中也会有伪军士兵的存在。 而完全的日本兵,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要做一些绝对保密的事情,就像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731部队,就没有任何外国人存在。 现如今他们也遇到了这么一队人,那么他们之间是否也有不可能告人的秘密? “好了,景泽,别打了。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眼看着江景泽打的差不多了,付辰次出手阻止,他走到副队长面前笑着,用流利的岛国语道,“我知道你是个英雄硬汉子,可入侵别的国家,这不是英雄所为。” 副队长明显没想到华夏的军队中还有人会他们的语言,而且说的这么纯正。 他微微怔了一下,接着不屑的回答:“什么叫入侵?我们根本就是为了实现*****,实现民族友好和平,也是为了帮助你们这些愚蠢的zhi那人,让你们脱离野蛮!” 他这些话竟然说的理直气壮,完全没有一丝惭愧不说,还带着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是来救赎华夏人的。 《抗战之烽火军医》正文卷 第608章 金家屯子 小鬼子的这番话刚说完,依然是脾气暴躁的江景泽先忍不住了,他虽然不会说日语却能听懂一些,尤其是“zhi那人”还有“野蛮落后”等词语。 原本这些日子和小鬼子打仗就憋着火,尤其是付玉廷牺牲,他父亲江永宁又投靠日本人,现在他对小日本可以说是深恶痛绝,说要扒皮吃骨都不为过。 如今见到小鬼子还能说出这种话,顿时气的举起枪托再次砸了下去。 只不过这一次却被付辰拦住了,付辰对江景泽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然后又对小鬼子道:“你不说没关系我们自己也能查出来。” 倒不是他不忍心打小鬼子的,只不过他是怕江景泽一次把这个小鬼子打死,他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就在付辰和江景泽说话的时候,徐海水已经带着人把小鬼子们身上都搜查了一遍,并且将所有他觉得有用的东西堆在了一起请付辰去看。 要说这群小鬼子这一次似乎是打算在山里滞留一段时间,身上带着的不少粮食、肉干,还有硬饼,至于武器倒是没有多少。 这么看来更不像是来打仗侦查的。 除了这些日用和食物,他们更是带着各种仪器。 徐海水扒拉着这些仪器,不仅疑惑:“这群小鬼子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些仪器是做什么的?咋还有墨斗?” “你个土老帽那不是墨斗。”江景泽倒是有些见识,拿起徐海水扒拉的仪器看了看。 这个仪器小巧精致,还没有巴掌大,下面缀着一个小小的铁托,看上去还真和墨斗差不多。 “这事测量地面水平用的。”说完这个他又拿起一堆玻璃瓶子,“这是试剂,测试水质的,至于那个大家伙我就不知道了。” 江景泽说的大家伙是一台仪器,看上去和半导体一样只不过上面有少小灯和数据显示器。 这东西付辰到是认识,于是解释:“这是检测地下溶洞用的。” 这群小鬼子带着这些东西来,目的显而易见。 接着他又打开纸筒抽出里面的图纸看了看,是一张测绘用的地图,这地图画的极其复杂,就算付辰看惯了军事地图,依然看的云里雾里的。 不过饶是这样,他也知道小鬼子在东北必然有所发现了。 恼怒地收起地图,看来要想知道什么还是要从这个小鬼子这里入手了。 就在他上前打算继续审问的时候,却见到一堆东西中掉出一张照片,他捡起照片仔细看了看,竟然是哪位副队长,副队长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这明显是一家三口的照片。 拿着这种照片,付辰走到副队长面前晃了晃:“这是你的妻子和孩子吧?” 副队长原本扭着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可是听到付辰的话忍不住转过头,看到他手中的东西顿时激动起来:“混蛋,把照片还给我!” 付辰却依然冷笑着:“照片可以还你,可是你若是再拒不合作的话,恐怕就再也看不到照片上的人了。” 副队长听到这话先是一怔,接着狠狠地回答:“这又怎么样,在入伍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如果真的回不去了,那也他们的光荣!” “真的吗?”付辰却冷笑更甚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他们孤儿寡母的生活?反正我们东北也有不少战后遗孤,如果遇到有良心的长官和战友还好,如果遇到哪些没良心的,丢下就不管了甚至还欺负的,可就凄惨了。” 这话说完他站起身,围着这群日本兵高声道:“这是战争不管你们为了什么,请想想家乡的亲人,今日死在这里,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这话说完,他又道:“你们并不是战争的发起者,甚至不是主力部队。只要你们老实交代,我保证不会难为你们。” 很明显,他的这番话起到了作用,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口道:“我说,我们是找煤矿的!” “混蛋,不许说!”副队长虽然也有些动摇,可是却依然想要阻止手下。 可之前开口的人却不是这么认为,他转头回了一句:“副队长,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想回家见家人,我还想的!” 他这话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回应。 “是的,我也想回家,我说!” “我也说!” “我说!”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树林竟然充满着嘈杂。 付辰却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看向副队长,其实也不是他不想问其他人,日本人的规矩他清楚,很多事上级知道的,下属却不一定了解,所以他还是想撬开这个小鬼子副队长的嘴巴。 副队长在看到照片的时候早已经开始动摇,此时听到属下这么说,干脆垂下头道:“我说,请长官把地图给我拿来。” 付辰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江景泽将地图拿过来,不过在把地图给这个副队长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先进入实验室中将地图扫描到了电脑里,这才交给副队长,以免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将地图毁了。 不过还好,事实证明这个小鬼子还没那么决绝。 他接过地图以后,用手指在几个地区点了下:“这些就是先头部队发现的矿藏,这里是煤矿,那边有可能有铁矿,还有地方也许有石油。” 接着他又在一个地方着重的指了指:“这个煤矿我们已经确定了,就等上面拿下哈尔滨就派人开采了,这一次我们的目的是这里,这里据说也铜矿。” 付辰一边听着副队长的讲解,一遍在实验室中将地方标注了下来,当然他看到副队长最后指着的地点时候,却不禁瞪大了眼睛。 地图上那个地方,他可再熟悉不过了,就是他的基地金家屯子的所在地。 尼玛! 这群小鬼子竟然还有一个目的是他的金家屯子! 就在付辰这边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枪声。 听到这阵枪声江景泽忍不住大叫:“家赫,不好了,是粮队那边发出来的!” 鬼子副队长也是一脸复杂:“是我们的后续部队,他们联系不到我们就找来了!” 《抗战之烽火军医》正文卷 第608章 金家屯子 小鬼子的这番话刚说完,依然是脾气暴躁的江景泽先忍不住了,他虽然不会说日语却能听懂一些,尤其是“zhi那人”还有“野蛮落后”等词语。 原本这些日子和小鬼子打仗就憋着火,尤其是付玉廷牺牲,他父亲江永宁又投靠日本人,现在他对小日本可以说是深恶痛绝,说要扒皮吃骨都不为过。 如今见到小鬼子还能说出这种话,顿时气的举起枪托再次砸了下去。 只不过这一次却被付辰拦住了,付辰对江景泽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然后又对小鬼子道:“你不说没关系我们自己也能查出来。” 倒不是他不忍心打小鬼子的,只不过他是怕江景泽一次把这个小鬼子打死,他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就在付辰和江景泽说话的时候,徐海水已经带着人把小鬼子们身上都搜查了一遍,并且将所有他觉得有用的东西堆在了一起请付辰去看。 要说这群小鬼子这一次似乎是打算在山里滞留一段时间,身上带着的不少粮食、肉干,还有硬饼,至于武器倒是没有多少。 这么看来更不像是来打仗侦查的。 除了这些日用和食物,他们更是带着各种仪器。 徐海水扒拉着这些仪器,不仅疑惑:“这群小鬼子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些仪器是做什么的?咋还有墨斗?” “你个土老帽那不是墨斗。”江景泽倒是有些见识,拿起徐海水扒拉的仪器看了看。 这个仪器小巧精致,还没有巴掌大,下面缀着一个小小的铁托,看上去还真和墨斗差不多。 “这事测量地面水平用的。”说完这个他又拿起一堆玻璃瓶子,“这是试剂,测试水质的,至于那个大家伙我就不知道了。” 江景泽说的大家伙是一台仪器,看上去和半导体一样只不过上面有少小灯和数据显示器。 这东西付辰到是认识,于是解释:“这是检测地下溶洞用的。” 这群小鬼子带着这些东西来,目的显而易见。 接着他又打开纸筒抽出里面的图纸看了看,是一张测绘用的地图,这地图画的极其复杂,就算付辰看惯了军事地图,依然看的云里雾里的。 不过饶是这样,他也知道小鬼子在东北必然有所发现了。 恼怒地收起地图,看来要想知道什么还是要从这个小鬼子这里入手了。 就在他上前打算继续审问的时候,却见到一堆东西中掉出一张照片,他捡起照片仔细看了看,竟然是哪位副队长,副队长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这明显是一家三口的照片。 拿着这种照片,付辰走到副队长面前晃了晃:“这是你的妻子和孩子吧?” 副队长原本扭着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可是听到付辰的话忍不住转过头,看到他手中的东西顿时激动起来:“混蛋,把照片还给我!” 付辰却依然冷笑着:“照片可以还你,可是你若是再拒不合作的话,恐怕就再也看不到照片上的人了。” 副队长听到这话先是一怔,接着狠狠地回答:“这又怎么样,在入伍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如果真的回不去了,那也他们的光荣!” “真的吗?”付辰却冷笑更甚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他们孤儿寡母的生活?反正我们东北也有不少战后遗孤,如果遇到有良心的长官和战友还好,如果遇到哪些没良心的,丢下就不管了甚至还欺负的,可就凄惨了。” 这话说完他站起身,围着这群日本兵高声道:“这是战争不管你们为了什么,请想想家乡的亲人,今日死在这里,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这话说完,他又道:“你们并不是战争的发起者,甚至不是主力部队。只要你们老实交代,我保证不会难为你们。” 很明显,他的这番话起到了作用,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口道:“我说,我们是找煤矿的!” “混蛋,不许说!”副队长虽然也有些动摇,可是却依然想要阻止手下。 可之前开口的人却不是这么认为,他转头回了一句:“副队长,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想回家见家人,我还想的!” 他这话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回应。 “是的,我也想回家,我说!” “我也说!” “我说!”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树林竟然充满着嘈杂。 付辰却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看向副队长,其实也不是他不想问其他人,日本人的规矩他清楚,很多事上级知道的,下属却不一定了解,所以他还是想撬开这个小鬼子副队长的嘴巴。 副队长在看到照片的时候早已经开始动摇,此时听到属下这么说,干脆垂下头道:“我说,请长官把地图给我拿来。” 付辰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江景泽将地图拿过来,不过在把地图给这个副队长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先进入实验室中将地图扫描到了电脑里,这才交给副队长,以免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将地图毁了。 不过还好,事实证明这个小鬼子还没那么决绝。 他接过地图以后,用手指在几个地区点了下:“这些就是先头部队发现的矿藏,这里是煤矿,那边有可能有铁矿,还有地方也许有石油。” 接着他又在一个地方着重的指了指:“这个煤矿我们已经确定了,就等上面拿下哈尔滨就派人开采了,这一次我们的目的是这里,这里据说也铜矿。” 付辰一边听着副队长的讲解,一遍在实验室中将地方标注了下来,当然他看到副队长最后指着的地点时候,却不禁瞪大了眼睛。 地图上那个地方,他可再熟悉不过了,就是他的基地金家屯子的所在地。 尼玛! 这群小鬼子竟然还有一个目的是他的金家屯子! 就在付辰这边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枪声。 听到这阵枪声江景泽忍不住大叫:“家赫,不好了,是粮队那边发出来的!” 鬼子副队长也是一脸复杂:“是我们的后续部队,他们联系不到我们就找来了!” 《抗战之烽火军医》正文卷 第609章 大结局 付辰和江景泽等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惊,那边有他们要压运的粮草不说,更是有林家屯子的十几名乡民。 那些人才从村子逃出来,不要再落在日本人手中了。 留了两个人看守抓住的小鬼子们,付辰带着人马上返回。 还没走到地方就听到一阵哭喊声,和岛国语的叫骂声,果然是小鬼子的后续部队来了! 此时正有鬼子用刺刀在车上的草堆中扎来着去,很显然是在检查车里有没有藏人。 其实刚进入华夏的时候小鬼子们并没有这么谨慎小心,可是那时候有不少士兵都藏在草垛里给突然袭击小鬼子。 小鬼子吃了几次亏以后,就学会了这种招数,搜查之前先刺几下。 就在鬼子士兵在检查粮草的时候,鬼子的小队长却把目光投向了村民们。 他围着村民转了几圈,最终竟然把目光停留在几个女人的身上,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老人的孙女。 几个女人感觉到鬼子猥琐的目光,慌乱地地下头,把身上的衣服用力拽了拽。 “呦西。”小鬼子队长摸着胡子低声念叨了一句岛国语,接着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他虽然没多说什么,可是他手下的人跟了他很久,早就不用交代,直接走上前将女人们从人堆里往拉扯。 随即一阵尖叫声传来,老人的孙女更是大喊:“付三爷救我们!” -小鬼子们也不知道女人嘴巴里喊着什么,也不在意,一个个只是一边yin笑着一边拉扯着女人们,还有人趁机乱摸。 付辰等人藏在不远的林子中,见到你这个情形,江景泽眼都红了,端着枪就要冲出去,只不过才有动作就被付辰抓住了。 付辰轻轻摇了摇头:“别冲动,这一队不好对付。” 他说的没错,这一队小鬼子和刚才那队不一样,刚才那队明显是工程部队,可现在这队小鬼子,他看的很清楚,佩戴的都是广岛军团的徽章。 广岛军团可是他们的老对手,作为关东军的王牌军团,战斗力是没得说的,这么一队几十个人,不是他们十几个可以对付的。 就在付辰思索着如何应对的时候,忽然不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听上去人数还不少。 见到这个情形,付辰等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只是一个小队的日本兵他们已经很难对付了,要是再来增员部队,那么今天…… 正在拉扯村民的小鬼子们听到这个声音也停止了动作戒备了起来,不过他们却并不在紧张。 关东军占领哈尔滨是早晚的事情,他们如今东北三省以南几乎都被他们占领了,根据他们的情报,哈尔滨如今人员和战备都紧张,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死守了,根本没有出门一战的能力。 所以这会儿来的多半还是关东军的人。 “是什么人?!”小鬼子队长先站起来用岛国语喊话,“我们是广岛师团,第三联队,第七小队的。” 然而,这番话喊完,对面却没有回答,依然保持着整齐的步伐前进。 黑夜中,根本看不清来人的服饰,只能见到对方身形笔直,行动整齐有序,明显是经过训练的。 见到这个队伍付辰心中不禁疑惑,这到底是哪儿来的人? 而比付辰更疑惑的则是小鬼子们,眼看对付不回答,一个个警惕地举起了枪。 队伍一点点地接近,脚步声整齐有力甚至震的树上积雪纷纷落下,落了埋伏在一旁的付辰等人一身。 “到底是什么人!?” 小鬼子队长见到这个情形,心中不由得打鼓,再次问了一句。 这一次对面的队伍终于有了回应,竟然是一阵火光闪过,随着火光的冒出一起传出来的还有小鬼子的惨叫声。 竟然不是关东军! 不是就最好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付辰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可反应却很快,马上举起枪带着江景泽等人冲了出去直接攻击小鬼子的后背。 让人前后夹击的小鬼子们很快被全部歼灭,等硝烟微散,付辰才开口问道:“请问是哪里的兄弟?” “吉林自卫队,李牧!” 回答付辰的是个洪亮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到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圆圆的脸庞带着些许的威严。 吉林自卫队! 李牧!? 这两个响亮的名字让付辰不由得激动,虽然他知道这支队伍的确参与过哈尔滨保卫战,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更不知道历史会不会因为他这个闯入者而发生改变。 现在看到他们出现,他的心也放下了大半,急忙大步上前露出自己脖子后面的黑豹子刺青:“是黑豹子家的老三,我叫付家赫。” “是付三爷,久仰大名,你可不简单啊,事迹都传遍华夏了”这次说话的是个高瘦男人,男人见到付辰疑惑地看着自己,挤满自我介绍,“我叫马海。” “马将军久仰!”付辰听到对方报上名字不敢怠慢,再次迎上去,这些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是英雄,值得他敬仰! 之后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付辰让江景泽带着粮草和惊魂未定的村民们去金家屯安顿,自己则陪着大队人马返回哈尔滨。 …… 公元一九三二年二月四日,天空中的雪从未停止,就像华夏的战火已经开始点燃。 由多门二郎带领的关东军第二师团终于发起了进攻,同时遭遇了黑豹子以及李牧、马海为首的义勇军的奋力抵抗。 这场战争持续了十七个小时,其中的许多士兵装备简陋,甚至很多人都是未经训练的平民百姓。 最终战争在日军的炮火和飞机的轰炸下,宣告失败,黑豹子军团以及吉林自卫队被迫退到松花江下游。 哈尔滨沦陷。 鲜血染红了大地,却表明了华夏儿女们抵抗的决心。 人可以倒下,可是华夏的精神从未言败。 …… 莫斯科,红场。 白色鸽子随着不远处教堂的钟声飞起。 一个身穿西装面目清俊的东方男人拿着一张报纸仔细阅读,他身边是一个同样身穿西装,可是身形却比他健硕很多的东方男人正在吸烟。 “我说家赫,你到底看到什么消息了没有?”江景泽拿着熄灭的烟头四下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丢弃的地方,“这俄罗斯文真他妈难懂!” “你安静下。”付辰头也没抬的回答了一句,“别乱扔烟头,之前就被警察罚款了。” “哼,这群老毛子凶的紧。”江景泽想起之前的遭遇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从哈尔滨沦陷后,他就和付辰已经海兰蕙来到了俄罗斯,原本还想带着洛绾心一起的,可是却被洛绾心婉拒了。 洛绾心跟着顾宪成还有徐海水等人回了南方,协助红党搞地下工作。 付辰报考了苏联联邦军事学院,他却因为俄文不过关没考上,他也是纳闷了明明两人是同时学的俄文,怎么付家赫就学的这么快,他就不行,难道真是智商碾压? 付辰终于看完了报纸,拍了拍江景泽的肩膀:“走吧,回家,再不回去海兰蕙会骂人的。” 他也不知道当初付汗青为什么非要他带着海兰蕙一起,不过既然大哥安排了,他也就听话了。 至于他大哥付汗青和江景澜却执意留在东北,组织剩余的黑豹子义勇军,准备新的战斗。 “报纸上写了什么?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继续打小鬼子!?” “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老子的拳头都痒痒了。” “你放心有你我发挥的时候。” 战争只是开始,他们的征程也一样才开始…… 《抗战之烽火军医》正文卷 第609章 大结局 付辰和江景泽等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惊,那边有他们要压运的粮草不说,更是有林家屯子的十几名乡民。 那些人才从村子逃出来,不要再落在日本人手中了。 留了两个人看守抓住的小鬼子们,付辰带着人马上返回。 还没走到地方就听到一阵哭喊声,和岛国语的叫骂声,果然是小鬼子的后续部队来了! 此时正有鬼子用刺刀在车上的草堆中扎来着去,很显然是在检查车里有没有藏人。 其实刚进入华夏的时候小鬼子们并没有这么谨慎小心,可是那时候有不少士兵都藏在草垛里给突然袭击小鬼子。 小鬼子吃了几次亏以后,就学会了这种招数,搜查之前先刺几下。 就在鬼子士兵在检查粮草的时候,鬼子的小队长却把目光投向了村民们。 他围着村民转了几圈,最终竟然把目光停留在几个女人的身上,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老人的孙女。 几个女人感觉到鬼子猥琐的目光,慌乱地地下头,把身上的衣服用力拽了拽。 “呦西。”小鬼子队长摸着胡子低声念叨了一句岛国语,接着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他虽然没多说什么,可是他手下的人跟了他很久,早就不用交代,直接走上前将女人们从人堆里往拉扯。 随即一阵尖叫声传来,老人的孙女更是大喊:“付三爷救我们!” -小鬼子们也不知道女人嘴巴里喊着什么,也不在意,一个个只是一边yin笑着一边拉扯着女人们,还有人趁机乱摸。 付辰等人藏在不远的林子中,见到你这个情形,江景泽眼都红了,端着枪就要冲出去,只不过才有动作就被付辰抓住了。 付辰轻轻摇了摇头:“别冲动,这一队不好对付。” 他说的没错,这一队小鬼子和刚才那队不一样,刚才那队明显是工程部队,可现在这队小鬼子,他看的很清楚,佩戴的都是广岛军团的徽章。 广岛军团可是他们的老对手,作为关东军的王牌军团,战斗力是没得说的,这么一队几十个人,不是他们十几个可以对付的。 就在付辰思索着如何应对的时候,忽然不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听上去人数还不少。 见到这个情形,付辰等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只是一个小队的日本兵他们已经很难对付了,要是再来增员部队,那么今天…… 正在拉扯村民的小鬼子们听到这个声音也停止了动作戒备了起来,不过他们却并不在紧张。 关东军占领哈尔滨是早晚的事情,他们如今东北三省以南几乎都被他们占领了,根据他们的情报,哈尔滨如今人员和战备都紧张,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死守了,根本没有出门一战的能力。 所以这会儿来的多半还是关东军的人。 “是什么人?!”小鬼子队长先站起来用岛国语喊话,“我们是广岛师团,第三联队,第七小队的。” 然而,这番话喊完,对面却没有回答,依然保持着整齐的步伐前进。 黑夜中,根本看不清来人的服饰,只能见到对方身形笔直,行动整齐有序,明显是经过训练的。 见到这个队伍付辰心中不禁疑惑,这到底是哪儿来的人? 而比付辰更疑惑的则是小鬼子们,眼看对付不回答,一个个警惕地举起了枪。 队伍一点点地接近,脚步声整齐有力甚至震的树上积雪纷纷落下,落了埋伏在一旁的付辰等人一身。 “到底是什么人!?” 小鬼子队长见到这个情形,心中不由得打鼓,再次问了一句。 这一次对面的队伍终于有了回应,竟然是一阵火光闪过,随着火光的冒出一起传出来的还有小鬼子的惨叫声。 竟然不是关东军! 不是就最好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付辰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可反应却很快,马上举起枪带着江景泽等人冲了出去直接攻击小鬼子的后背。 让人前后夹击的小鬼子们很快被全部歼灭,等硝烟微散,付辰才开口问道:“请问是哪里的兄弟?” “吉林自卫队,李牧!” 回答付辰的是个洪亮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到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圆圆的脸庞带着些许的威严。 吉林自卫队! 李牧!? 这两个响亮的名字让付辰不由得激动,虽然他知道这支队伍的确参与过哈尔滨保卫战,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更不知道历史会不会因为他这个闯入者而发生改变。 现在看到他们出现,他的心也放下了大半,急忙大步上前露出自己脖子后面的黑豹子刺青:“是黑豹子家的老三,我叫付家赫。” “是付三爷,久仰大名,你可不简单啊,事迹都传遍华夏了”这次说话的是个高瘦男人,男人见到付辰疑惑地看着自己,挤满自我介绍,“我叫马海。” “马将军久仰!”付辰听到对方报上名字不敢怠慢,再次迎上去,这些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是英雄,值得他敬仰! 之后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付辰让江景泽带着粮草和惊魂未定的村民们去金家屯安顿,自己则陪着大队人马返回哈尔滨。 …… 公元一九三二年二月四日,天空中的雪从未停止,就像华夏的战火已经开始点燃。 由多门二郎带领的关东军第二师团终于发起了进攻,同时遭遇了黑豹子以及李牧、马海为首的义勇军的奋力抵抗。 这场战争持续了十七个小时,其中的许多士兵装备简陋,甚至很多人都是未经训练的平民百姓。 最终战争在日军的炮火和飞机的轰炸下,宣告失败,黑豹子军团以及吉林自卫队被迫退到松花江下游。 哈尔滨沦陷。 鲜血染红了大地,却表明了华夏儿女们抵抗的决心。 人可以倒下,可是华夏的精神从未言败。 …… 莫斯科,红场。 白色鸽子随着不远处教堂的钟声飞起。 一个身穿西装面目清俊的东方男人拿着一张报纸仔细阅读,他身边是一个同样身穿西装,可是身形却比他健硕很多的东方男人正在吸烟。 “我说家赫,你到底看到什么消息了没有?”江景泽拿着熄灭的烟头四下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丢弃的地方,“这俄罗斯文真他妈难懂!” “你安静下。”付辰头也没抬的回答了一句,“别乱扔烟头,之前就被警察罚款了。” “哼,这群老毛子凶的紧。”江景泽想起之前的遭遇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从哈尔滨沦陷后,他就和付辰已经海兰蕙来到了俄罗斯,原本还想带着洛绾心一起的,可是却被洛绾心婉拒了。 洛绾心跟着顾宪成还有徐海水等人回了南方,协助红党搞地下工作。 付辰报考了苏联联邦军事学院,他却因为俄文不过关没考上,他也是纳闷了明明两人是同时学的俄文,怎么付家赫就学的这么快,他就不行,难道真是智商碾压? 付辰终于看完了报纸,拍了拍江景泽的肩膀:“走吧,回家,再不回去海兰蕙会骂人的。” 他也不知道当初付汗青为什么非要他带着海兰蕙一起,不过既然大哥安排了,他也就听话了。 至于他大哥付汗青和江景澜却执意留在东北,组织剩余的黑豹子义勇军,准备新的战斗。 “报纸上写了什么?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继续打小鬼子!?” “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老子的拳头都痒痒了。” “你放心有你我发挥的时候。” 战争只是开始,他们的征程也一样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