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穿越崇祯》 章节目录 第1章 一觉三百年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甲申日,乾清宫。 七十一岁的朱元璋在一个身形单薄,面容憔悴的少年搀扶下,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到鎏金案前。 他喘定后,指着桌上的坤與图,对少年叮嘱道:“允炆乖孙,元人虽已被咱逐至漠北,不过北方乃元人龙兴之地,纵使有你的叔父们镇守,你也不可大意......” 朱允炆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恭敬地应和着。 朱元璋见朱允炆虽一脸恭敬,眉宇间却隐藏忧色。 让他想起祖孙间先前关于外敌入侵,有叔父们镇守,若叔父们作乱,该如何应对的谈话。 一时间,那股挥之不散的阴霾再次涌上心头。 本来他心中的最佳继承人并非朱允炆,只不过由于太子朱标早逝,打乱了他的部署。 为免诸子相争,祸起萧墙影响家国稳定,他经过一番思虑后,才破格立下了这个皇太孙。 为了此事顺利进行,他不惜又送走了几个为数不多的老友。 原本他一直都安慰自己,为了大明的千秋大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此刻,他犹豫了。 “咱的江山托付给他,真的合适吗?” 朱元璋看着朱允炆稚嫩、文弱的脸,不禁皱起了眉头。 恍惚间,他好似又见到辛劳耕种,却被活活饿死的父母。 见到自己穿着满是补丁的僧衣,拿着破碗四处乞讨的日子。 见到那双白皙的大脚,滚烫的大饼。 见到鄱阳湖的大火,北平府的欢呼...... 见到指挥若定的徐达,横刀立马的常遇春,才比萧何的李善长,智称张良的刘伯温...... 当那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浮现在他脑中时,他心中又涌起了阵阵波澜。 自从他坐上这个至尊位后,做了许多以前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同样也做了许多以前不会做,但现在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而这一切只是为保江山永固,为天下如他一般出生的黎民不再受苦。 为了这个目的,他苦心孤诣,创建各种制度,以为子孙万世法。 又颁布各种严律,实施各种酷刑,整治贪官污吏,不让他们越雷池一步。 可他还是低估了人心,纵使在如此严苛的管控下,仍有人不遵法纪,更有甚者,竟还想染指他的权利。 他一怒之下,大开杀戒。 洪武八年,空印案,杀违法官员三万余。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杀谋反官员三万余。 洪武十八年,郭桓案,杀贪墨官员三万余。 洪武二十六年,蓝玉案,再杀谋反官员一万余。 杀! 杀! 杀! 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功臣宿将,只要涉案了,一律杀。 无论是饱学名仕,还是地痞无赖,只要犯纪了,一律杀。 他不怕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也不惧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他只想用他手中的刀,为子孙后代,为天下百姓,杀出一个太平世界。 但让他失望的是,他努力了数十年,理想中的太平盛世依然没有出现。 他原本寄望于下一代,可当他看到如此文弱的孙儿时,不禁剧烈地咳嗽起来。 “皇爷爷,您没事吧?” 朱允炆见状,一边体贴地轻抚着朱元璋的胸口,帮他顺气,一边关心地问道。 朱元璋看着担忧而惊慌的朱允炆,愧疚与不安齐上心头。 他待气息平复后,又语重心长地道:“皇爷爷知你担忧之事,不过纵观古今,唯血亲分封最为可靠,这也是周、汉两代国祚最久的原因。” “况且皇爷爷在汉高祖郡县分封制的基础上,再次限制了诸王的权利,而你也有十二亲卫在手,只要因势利导,不让你的叔父们结盟,他们就无法撼动你的地位。” 朱允炆一边点头,一边恭敬地道:“皇爷爷放心,孙儿定会和叔父们和平共处,守护好皇爷爷打下的江山。” 朱元璋闻言,心头又是一颤。 以他的智慧,怎会听不出朱允炆话里的软弱与彷徨。 只是他此刻已是油尽灯枯,纵有再高的智谋,也没有时间来施展。 于是他只得慈祥地看着朱允炆,违心地点了点头,语气尽量柔和地道:“好,好,这才是皇爷爷的乖孙。” 说罢,他又在朱允炆的搀扶下,缓缓地朝龙榻走去。 就在他躺下的瞬间,又突然抓住朱允炆的手,想要叮嘱不可设丞相之事。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无奈地躺下,闭上了眼睛...... “轰隆隆!” 突然,沉睡中的朱元璋被一阵炮声惊醒。 他猛然坐起,有些诧异地朝外望去。 “陛下,您醒了?” 这时,一个公鸭嗓的声音在朱元璋耳边响起。 朱元璋本在克服心悸的不适,此刻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心中一惊,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年约五十,白面无须,头戴四梁冠,身着绯红蟒袍的太监躬身而立。 “你是何人,为何在咱的寝宫中?” 朱元璋见到一个身穿蟒袍的陌生太监出现在乾清宫,心中一惊,右手下意识地摸向枕下的匕首,没想到却摸了一个空。 那太监见状,一脸疑惑地道:“陛下,老奴是王承恩啊,您怎么连老奴都不认识了?” 王承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朝朱元璋的额头摸去。 “放肆!” 朱元璋大喝一声,将王承恩的手打开,怒道:“你区区一个阉人,竟敢对咱动手动脚,可是活腻了?” 王承恩闻言一愣,随后见到朱元璋一脸怒容,与以往情形大不一样。 于是他急忙跪地磕头,道:“老奴莽撞,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见他叩头不已,怒火才稍稍平息,道:“你等阉人,一定要恪守本分,如若不然,咱定将你扒皮抽筋。” 王承恩虽心有疑惑,却仍连连磕头,道:“老奴明白,请陛下息怒!” 朱元璋看着俯首在地的王承恩,心中一阵迷糊。 “咱从未赏赐过太监蟒袍,此人为何身着蟒袍出现在乾清宫?” 朱元璋想着,又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发现屋内除了有些物件的位置与之前略有不同外,其他并无异样,心中又是一阵疑惑。 他虽觉情况有异,却也是胸有城府之人,自不会暴露心中的疑虑。 于是他又佯装镇定地道:“方才咱在睡梦中隐约听到炮声,你可曾听见?” 王承恩闻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了朱元璋一眼,刚要开口,却又听到朱元璋训斥道:“大胆,你竟敢蔑视宫规,擅自抬头!” “亲卫何在,给咱将这个不知规矩的奴才拉出去,重打五十廷杖!” 随着朱元璋一声怒吼,从寝宫外进来四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亲卫。 原本他们进来时还气势汹汹的,可当他们见到要擒拿的是王承恩后,竟都愣住了。 朱元璋见状,心中大怒。 他纵观古今,深知阉党一旦得势,为祸甚大。 所以一直以来,他不予太监高官,更不许他们干预朝政。 没想到一觉醒来,不仅见到一个身着蟒袍的太监,而且连亲卫都不敢捉拿,可见这个太监的权势之大。 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不过他生性果决刚毅,纵使知自己时日无多,却也决不允许此类事情发生。 于是他缓缓起身,准备亲自动手,脑中却突然一阵剧痛。 紧接着,一段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中,庞大的信息涨得他头疼欲裂,身体一阵摇晃。 “陛下,您没事吧?” 王承恩见状,惊呼一声,刚要起身去扶朱元璋,却又停了下来,担忧地望了一眼,又快速低下了头。 “大伴,朕无碍,你和亲卫先退下吧!” 朱元璋稳住身形后,一脸平静地对王承恩道。 王承恩虽觉陛下此刻的语气与往常一样,不过却仍觉得有些不对。 特别是陛下无意间看向他蟒袍的眼神,让他隐约感到陛下正在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 若是在以往,他自会开口询问,消除君臣间的隔阂,不过现在他却不敢。 因为他感觉尽管眼前的人与以前一般无二,依旧是一脸憔悴,穿着打着补丁的龙袍,但是在举手投足之间却又自带一股威势,让人不寒而栗。 于是他只得怀着满腹的疑惑,恭敬地行了一礼,带着亲卫缓缓地退了出去。 “逆子啊,竟将咱的江山糟蹋成这般模样!” 朱元璋待王承恩等人退去后,立时一脸怒容地捶在龙床上。 原来刚才他梳理了脑中的记忆后,发现此刻竟已是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七日,他也不再是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而是崇祯皇帝朱由检。 虽然朱元璋不知他为何竟能一觉三百年,还成为了崇祯,但是他却知道现在已是大明生死存亡之际,因为此刻的京城已被李自成的军队团团围住,破城只在朝夕之间。 章节目录 第2章 困守危城 朱元璋缓缓起身,来回踱着方步,思考着应敌之策。 “三大营已不堪重用,败退是迟早之事。而勤王之师接到诏书,恐也会有观望情绪,当务之急还是要组织城池防务。” “好在京城城高墙厚,而李自成只是一介草莽,凭的是一腔热血。只要咱能坚守京城半月,宁远总兵吴山桂,湖广总兵左良玉等人应可赶到。” “到时咱再与他们里应外合,定能击败这群乌合之众,化解这场危机。之后咱再重振山河,恢复大明雄风。” 朱元璋想到这,紧皱的眉头才舒缓了一些。 这时,他恰好在铜镜中见到了一个面色惨白,眼窝深陷,头戴善翼冠,身着半旧明黄常服的身影。 朱元璋仔细端详了一会镜中人,有些惊讶地道:“没想到这后辈倒与咱有七分相似,可惜求治之心太切,用法太严,致使奸邪横行,群臣饰非,将自己弄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原来朱元璋已从崇祯的记忆中得知,崇祯当政十七年,先后裁撤的大学士竟达五十余人,几乎可以比拟宋初一百三十年的宰相人数。 尽管他如此大刀阔斧地整治,却依然没能遏制住党争之风,反而让那些人相互维护,汲汲于权位,对朝政大事敷衍塞责,导致朝纲日益混乱。 再加上他生性多疑,刚愎自用,先后诛杀、逼死了袁崇焕、孙承宗、孙元化、卢象升、孙传庭等大将,致使国无良将而野有暴民。 从崇祯二年开始,北方的建州女真日益强大,数次南下掠夺,特别是臣服了蒙古、朝 鲜等族后,更是有恃无恐,侵边日急。 而国内由于天灾频发,加之辽饷、剿饷、练饷年年增加,以致暴 乱四起,战火连天。 李自成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崛起,他虽多次被击败,却在崇祯政策的帮助下,逐步强大起来。 以至于现在兵临城下,让这个外强内荏的后辈吓得胆战心惊,躲在皇城内瑟瑟发抖。 “若是咱早来十七年,大明何至于此?” 朱元璋一声叹息后,刚想要叫王承恩,却又突然愣住了。 因为他的脑中又出现一个画面,是崇祯找姻亲、勋戚求饷的情景。 画面中,崇祯向国丈周奎苦苦哀求,身为国丈的周奎竟无动于衷,最后还是皇后出面求情,周奎才勉强给了一万金。 而最富的太监王之心,在崇祯的几番痛哭下,勉为其难地给了一万金。 其他的人更是不堪,都是家财万贯之人,竟只给千儿八百,好似打发要饭的一般。 “这群混账东西,竟敢如此放肆!” 朱元璋一声怒骂后,又指着镜中的身影道:“你这皇帝当的如此窝囊,真是丢尽咱老朱家的脸。” 说罢,他又踱着方步,喃喃自语地道:“城中虽无大将,但只要有咱在,谅那帮流寇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只是军中无饷,军心必然不稳,再加上这些亲卫与咱也不贴心,若是因此哗变,那就大势去矣。” “为今之计,必须尽快筹集军饷,稳定军心。只可惜现在大敌当前,咱不能强行征饷,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朱元璋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心中计定后,他本想唤来门外的太监,不过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而是缓缓地走到床边,静静地坐下,默默地整理着脑中的记忆。 “这京城的守卫竟交给太监,如何守得住?” 朱元璋在整理信息时,突然发现守城的负责人竟都是太监,惊讶的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 “糊涂,真是糊涂!朱棣这逆子虽然夺了允炆乖孙的江山,倒也算是一代雄主,可是这些后辈怎的如此不堪?” “为了对付那些文官,竟培养了这批阉人,还教他们读书识字,朝纲如何会不乱?真是气煞咱也!” 原来朱元璋整理崇祯的记忆后,发现阉党涉政由来已久。 在朱棣还是藩王时,就一直暗中贿赂太监。 后来他靖难成功,对太监更是宠幸有加,恩赏不断。 先有七下西洋的三宝太监,后有凌驾司法之上的东厂督主,使得太监在永乐一朝快速崛起。 而之后的仁、宣二宗不仅没有改变这种局面,反而变本加厉。 特别是蛐蛐皇帝朱瞻基,为了制衡大臣,竟教太监读书识字,使得太监的权利进一步扩大。 因此也就出现了第一个影响大明命运的太监——王振,此人凭一己之力,在土木堡将大明拉入了深渊。 好在这时出了一个于谦,守住了大明江山,扶起了将倾的大厦。 但是大明的后继之君并未因此反省,革除弊端,反而是更加的放飞自我。 先是出了个不爱皇位爱当官的大将军朱寿,后又出了数十年不上朝,号称静控的嘉靖、万历两爷孙。 因此先后造就了刘瑾、张永、冯保等一大批权势滔天的太监,闹得朝堂上乌烟瘴气,有志难酬。 纵使被后人称为中兴名臣的张居正,也必须联合太监冯保,才勉强完成了他的改革大业。 而随后出现的木匠皇帝朱由检,更是让太监权势达到了巅峰。 一个目不识丁的阉人魏忠贤竟能总揽朝政,不仅自称九千岁,还生祠遍天下。 以至于上至皇亲国戚,下到贩夫走卒,皆对其顶礼膜拜,风头一时无两。 虽然崇祯即位后,以雷霆手段收拾了魏忠贤,革除各种阉党弊端。 但是不久后,他也走上了先辈的老路,使得阉党势力死灰复燃,越演越烈,朝政也越来越衰败...... 朱元璋理清太监的历史后,知道阉党与大臣间关系错综复杂,若骤然除去,反而会影响守城。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此事先按下,继续整理脑中的记忆,以免遗漏了重要信息,影响他的决策。 “嗯?身为皇帝,怎么对京城的防务、军械毫不知情,这如何了得?” 朱元璋确认继承了崇祯的所有记忆后,发现竟没有任何有关城防布置的信息,心中又是一惊。 “不行,当务之急必须要去巡视城防,若是城防不牢,纵有粮饷也是无用。” 朱元璋理清思绪后,正要迈步出门,却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初来乍到,一时也不知该相信谁,让谁陪他去巡视城防。 “嗯,从记忆来看,最熟悉城防的应是王承恩和王德化。这王承恩虽恩宠太过,不过生性忠厚,而且还是将门之后,勉强也算是个可用之人。” “至于王德化,虽出身贫寒,却天资聪慧,而且执掌东厂多年,忠诚度上应也不差,况且此刻他正在整饬城防,看来目前还得依靠他。” 朱元璋根据崇祯的记忆进行一番分析后,从中筛选出了两个可能的可信之人。 随后他又随手取下墙上的宝剑挂在腰间,心中这才踏实了不少。 “陛下,您好些了吗?” 朱元璋才打开乾清宫的门,就见到身穿圆领绯袍的王承恩躬身行礼道。 朱元璋见状一愣,随后又见到王承恩身后的一个圆脸小太监正恭敬地捧着一套蟒袍,心中立时明白过来。 他仔细打量了王承恩一番后,沉声道:“咱无碍,你且跟着咱去巡视一下城防!” 说罢,他就迈步前行。 身后的王承恩闻言,一脸惊讶地看着朱元璋的背影。 特别是当他看到朱元璋腰间的宝剑时,更是一脸错愕。 在他的印象中,崇祯是最不喜佩剑的。 尽管崇祯也曾习武,但那只是为了维持皇家的传统,虚应故事而已,从未真当一回事。 此刻见朱元璋佩剑而行,他愣了一会后,又急忙喊道:“陛下起驾!” 说罢,他一边急忙朝朱元璋追去,一边对身旁跟着的小太监道:“你速去传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前来护驾!” 前行中的朱元璋闻言,不禁侧首瞥了王承恩一眼。 原来他看似走的匆忙,其实也是在有意试探王承恩。 因为他虽已理清了脑中的记忆,不过有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并不太清楚,若有一个熟悉的太监在旁提醒,会省去不少麻烦。 所以他才借机试探,看王承恩行事是否周全,担不担得起贴身太监的职务。 同时他也还有另一个心思,就是想看王承恩发现他与崇祯不同的言行后,会有何反应。 若是王承恩因此惊慌失措,那他就会当机立断地将其斩杀。 若是王承恩能隐而不发,依然恭敬侍奉,那他就会通过琐事潜移默化,完成身份的转换。 而他之所以不再模仿崇祯,除了他知道纵使模仿的再像,在朝夕相对的人面前也会露出破绽外,更主要的是,他觉得模仿这个后辈实在是一种耻辱。 因此他索性放弃模仿,顺着本心行事。 此刻他见王承恩仓促之间仍不失礼仪,而且还记得召唤骆养性前来护驾,心中对他的厌恶之情不禁减了几分。 “骆养性,这人恐怕要动一动!” 朱元璋仔细查阅了崇祯对骆养性的记忆后,发现骆养性不论能力,还是忠诚度,都只能算一般。 而他之所以能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竟是子袭父职。 这让朱元璋十分没有安全感,同时也明白崇祯为何会混得如此凄惨。 “哎,看来这个开局,不比咱当初的那个破碗强啊!” 朱元璋想到当初他靠着一个破碗,四处化缘艰难地活了下来。 后来更是凭借着当初的游历,创下了大明的万世基业,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陛下,您是先去武库看看,还是召集诸将到指挥所询问?” 王承恩一路小跑地追上朱元璋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哪也不去,你去牵马来,咱要去外城看看!” 王承恩先前见到朱元璋的奇怪之举,本有所怀疑,此刻听他说牵马,心中疑虑尽消。 因为就在一个时辰前,崇祯为了筹集军饷,已经下令将大辂、玉辂、大马辇等代步工具拆零卖了。 现在御马监里面除了还有几匹羸弱的御马外,连一个像样的车轱辘都找不到了。 王承恩想到这,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他一把抓住朱元璋的衣襟下摆,双膝跪地哭泣道:“陛下,此刻逆贼正准备攻城,您乃万金之躯,怎可亲涉险地,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此刻心急如焚,虽知王承恩是好心,却也觉得他不识大体,分不清轻重,心中不禁又动了怒火。 他一把将王承恩推开,怒声喝道:“王承恩,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竟如此婆婆妈妈!若是因你耽误了咱的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王承恩并未因朱元璋的怒斥而畏缩,再次爬上前拽住他的衣襟下摆,哭诉道:“老奴因担心陛下安危,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恕罪。” “不过此刻城头实在是去不得,那逆贼曾炮轰七门,陛下要是有个闪失,老奴万死难辞其咎!” 朱元璋闻言,又一脚踹开王承恩,怒道:“糊涂东西,若是七门有失,你觉得咱能活得下去?” 说罢,不待王承恩答话,快速朝前走去。 王承恩见状,朝后望了一眼,因未见到骆养性的身影,心中暗叹一声后,又急忙爬起来,朝朱元璋追去。 朱元璋等人才刚离宫,就有几人悄悄地朝宫外跑去。 章节目录 第3章 儒生李长儒 当朱元璋骑马经过承天门时,那些守城的兵士虽未认出他。 但见他能从皇城内骑马而出,身后还跟着太监和锦衣卫,急忙行礼放行。 朱元璋轻瞥了这些兵士一眼,见他们虽然铠甲光鲜,仪表堂堂,却都慵懒颓废,毫无大战的紧张,心中不禁一沉。 不过他也知此刻并非整饬之时,就勒着马缰,缓缓地穿过城门,有些担心地朝内城望去。 朱元璋本以为逆贼围城,内城会一片混乱,没想到城内却井然有序,并无一丝慌乱。 街道上虽然行人稀疏,但是店铺却都照常营业。 特别是有些店铺门前还插着些怪异的彩旗,随风飘扬,好不得意。 朱元璋心中疑惑,驱马缓缓前行,仔细打量着各家店铺。 这时,他才发现,虽然都是开门做生意,不过各店伙计的表情却并不相同。 大部分店内的伙计都是愁眉不展,或是三五成群地低声议论,只有那插了彩旗的店铺伙计精神抖擞,趾高气扬。 “那些彩旗是怎么回事,以前也有挂吗?” 朱元璋指着一个店铺前的彩旗,对身后的王承恩道。 王承恩闻言,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据老奴的消息,这些彩旗是近两日才挂上的,听说是他们捐赠军饷有功,王督主特意赐予他们的......” 王承恩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着朱元璋的脸色。 王承恩口中的王督主,是东厂提督王德化。 他们二人虽都姓王,但彼此不和已是世人皆知。 王承恩也是担心直接说出王德化,会惹来朱元璋的猜忌,所以他只说了些明面上的事,其他的却是闭口不言。 其实朱元璋见到那些彩旗时,心中就已猜到了五六分,此刻见王承恩闪烁其词,不由地转头瞪了他一眼。 怒道:“你身为秉笔太监,现在更是提督京营,在此危难之时,竟放任东厂行事,如何对得起咱的重托?” 王承恩闻言,立刻翻身下马,连连磕头告罪。 朱元璋见他下马时身手敏捷,想到他是将门之后,而且此前崇祯已将大权交于他。 若是临时变动,惹来祸端反而不妙。 于是他定了定心神,又柔声道:“罢了,此时诸事繁杂,咱就不怪罪你了,不过你以后行事谨慎些,切勿再犯糊涂!” 说罢,又一鞭子抽在马臀上。 那马一声长嘶,快速朝前奔去。 王承恩见状,也急忙翻身上马,紧追朱元璋而去。 不一会功夫,朱元璋就来到了正阳门前。 正阳门是内城九门之一,此刻不仅城墙上人影重重,在城门四周也有不少兵士和百姓在搬运物资。 朱元璋见状,提着的心才略微放下来一些。 不过当他又走近些,见到那些搬运石块、箭支的士兵大都面黄肌瘦,神情萎靡,而百姓更是在一些肥头大耳的兵士胁迫下劳动时,心中又是一沉。 他刚想要向王承恩询问守城之人姓名时,却又听到城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朱元璋循声望去,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正拼命地朝里冲,而城门口的兵士却用长枪阻拦,因此发生了争吵。 “让开,让开!” 这时,一阵呵斥声从人群中响起。 随后就见到十几个头戴小帽,身穿青衣的仆役嚣张地推搡着百姓前行。 而在他们的中间,一个身着绸衫,剑眉星目的富家公子悠然前行,一脸鄙夷地看着那些百姓。 守城的兵士见到这群人,不仅没有阻止,反而恭敬地将他们迎了进来。 城外的百姓见状,吵嚷的更加厉害,有几个激愤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抢夺兵士手中的长枪,想要强行入城。 “大胆,你们是要造反吗?” 随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身形肥胖,头戴二梁冠,身穿斗牛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守城的兵士见到中年男子,都躬身行礼道:“曹大人好!” 原来来人正是正阳门的守将——曹德思。 曹德思大刺刺地挥了挥手,又轻蔑地看着城外的百姓,大喝道:“若是这些刁民敢闯城门,一律以叛逆论罪,杀无赦!” “大家都是外城百姓,为什么他们能进去,而我们就不行?” 曹德思的话音才落下,人群中走出一个年约三十,身材魁梧,头戴四方巾,身着儒衫的男子,一脸不忿地反问道。 “为什么?因为他交了银子,你要是给爷银子,爷也让你进来!” 曹德思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那男子,张狂地道。 “我们也交过银子,这些年赋税年年上涨,我们都按时缴纳,不就是希望在战乱时得到你们的庇护?” “现在叛军攻城,你不仅不保护我们,却还向我们索要银两,是何道理?” 中年男子虽面有怒色,却依然平和地据理力争。 “你那些银子又不是爷拿了的,少在爷面前叽叽歪歪,总之你今日若要进城,就交纳银子。” “若是没有银子,就都给我老老实实地滚回去,不然别怪爷刀下无情。” 曹德思似乎失去了耐性,朝中年男子大声吼道,同时右手示威地拍了拍腰间的长刀。 “李长儒,你一个连秀才都没考上的穷儒,在这瞎闹什么,就算曹大人让你进来,你有地方住?” “再说了,就算叛军进城,会去抢你这穷鬼,你还是识趣些,赶紧回去,省得在这丢我们沈家村的脸!” 这时,先前的富家公子一脸不屑地对中年男子呵斥道。 原来中年儒生李长儒和富家公子沈有成都是外城沈家村的人,李长儒本是沈家的佃户,不过因他勤奋好学,深受沈家家主沈无双的赞许。 沈无双曾多次以他为榜样训斥沈有成,因此沈有成对他十分不满。 而李长儒虽天资聪颖,博古通今,奈何朝政腐败,科举多以财取士,导致他至今未能考取功名。 尽管他也知道这并非他之过,不过见到不少同窗皆已取得功名,他也渐生出羞愧之心。 此刻被沈有成当面说破,立时满脸通红。 沈有成见状,更加得意地道:“看你那熊样,赶紧滚回去给老子看村子去!” 李长儒闻言,本能地朝后退去,却撞到了身后的百姓,随即他又见到四周投来的希冀目光。 于是他强振精神,朗声道:“大明律条并未规定平民不得入城,反倒是要求战时,兵士必须保护百姓的安全,你们这样公然违反律法,就不怕治罪吗?” “呛!” 曹德思拔出长刀,一脸嚣张地道:“律法?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律法!” 说着,他就持刀朝李长儒逼去。 李长儒见状,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随后他竟又缓步上前,怒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就不信天子脚下没有王法!” 曹德思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又咧嘴嗤笑道:“呵呵,天子脚下又怎么样,爷哪年不在天子脚下杀几个像你这样不识时务的蠢货!” 说罢,曹德思大踏步地上前。 而那些兵士似乎也已司空见惯,竟默契地给他让出一条道。 这李长儒也十分硬气,竟一步不退,正气凛然地站立在那。 “啊!——杀!” 曹德思一声大吼,举起长刀朝李长儒劈去。 章节目录 第4章 怒杀贪官 “噹!” 一声轻响,曹德思的长刀竟被震飞,肥胖的身躯连连后退。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反抗,给我......” 曹德思刚稳住身形,又朝李长儒大声喝道。 不过当他看到李长儒身前站着一个头戴三梁冠,身穿飞鱼服的男子时,立时停止了叫嚣。 “李大人,您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曹德思见来人是锦衣卫同知李若琏,立刻弯着腰,一脸笑容地谄媚道。 李若琏本是一脸怒容,不过他见到曹德思的笑容后,竟收敛怒容,平和地道:“曹百户,今日可否给若琏一个面子,让他们进城?” 曹德思闻言,收起笑脸,有些为难地道:“本来您老人家开口,下官理应遵从,只是我爷爷王督主担心奸细混入内城,严令不得随意放人进城......” 曹德思说着,又将李若琏拉到一旁,低声交谈起来。 朱元璋本在曹德思拔刀时就已下令动手,因被李若琏抢先,就制止了亲卫,一直冷眼旁观。 他知李若琏生性正直,本以为李若琏会怒责曹德思,没想到两人竟交谈起来,而且从李若琏的面色来看,似乎左右为难。 “这曹德思是何身份?” 朱元璋见曹德思区区百户,竟能让锦衣卫三品大员为难,定是身后有所倚仗,便朝一旁的王承恩问道。 王承恩闻言,犹豫了一会,道:“老奴听说这曹德思本是一个无赖,只因他的父亲曹占光与前东厂提督曹化淳联宗,认曹督主为干爹,曹德思就以曹督主孙子自居,横行霸道。” “后曹督主因病告假,他也老实了一些日子。直到去年曹占光又认了王督主作干爹,还给他捐了一个百户,他又故态复萌。” “因他本性如此,而捐的百户也只是一个闲置散官,老奴也未在意,没想到今日竟镇守了正阳门。” 朱元璋见王承恩这次前因后果讲得清楚,微微点了点头,道:“好,承恩,你记住,在咱面前就该如此!” 说罢,又对身后的四个亲卫道:“去,抓起来,杀了!” “杀了?” 王承恩闻言一惊,急忙劝道:“陛下,现在王督主统领外七门和内九门,若是此刻斩杀曹德思,引起他的误会,影响了守城,那就不好了。” 朱元璋怒瞪了王承恩一眼,见他全身微颤,低头不语,便又看向身后仍未行动的亲卫,冷喝道:“怎么,咱的命令你们没听清吗?” 那四个亲卫闻言,身子一颤,又偷瞥了王承恩一眼,见他并不说话,这才翻身下马,朝曹德思跑去。 “陛下,若您真要杀曹德思,还请您先行离去,让老奴来杀他,反正老奴与王督主早已不睦,也不差这一次!” 王承恩待亲卫离去后,又低着头,语带颤抖地低声道。 朱元璋虽不喜太监,不过见王承恩一片忠心,而且想到目前还要借助他守城,便沉声问道:“你觉得该如何守城?” 王承恩本是冒着被朱元璋责罚的风险开口,此刻见朱元璋并未发怒,反而问他守城之事,有些疑惑地看向朱元璋。 他见朱元璋一脸平和,定了定心神,道:“此刻逆贼围城,只有依靠城内禁军坚守,待援军到来后,逆贼自会退去。” 朱元璋闻言,摇了摇头,道:“你一路前来,也应看清禁军的情况。禁军虽然兵甲光鲜,武器精良,却毫无斗志,如何能够守得住城池?” 王承恩闻言一愣,一脸迷茫地看向朱元璋,道:“若是不依靠禁军,那靠谁来守城?” 朱元璋看向城门口那些激愤的百姓,沉声道:“当此之时,唯有万众一心才有希望。” “京城中禁军人数虽不少,但是与百姓相比,却不值一提。咱若是因曹德思一人失了民心,那才真是做了亡 国之君的蠢事。” 王承恩有些狐疑地道:“这些百姓能比禁军还厉害?” “能!” 朱元璋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王承恩闻言,又似懂非懂地望向城门口的百姓。 这时,四个亲卫已经走到城门口,而曹德思仍毫无觉察。 他此刻因压住了李若琏,心中满是得意,正口沫横飞地游说着。 “啊!” 曹德思突然发现双臂被人擒住,拖着前行,不由地发出一声惨叫。 因事发突然,再加上亲卫身着飞鱼服,那些兵士竟都傻傻地看着,并未出手相助。 倒是有个机灵的士兵见形势不对,偷偷地跑了出去。 “你们是谁的部下,竟敢如此对我,可知我的身份?” 曹德思经过刚开始的慌张后,虽见对方身着飞鱼服,却依然大声威胁道。 不过亲卫根本就没理他,只是拖着他前行。 曹德思以为亲卫不认识他,又恐吓道:“你们还不将我放下,要是让我的爷爷王督主知道,定会将你们千刀万剐。” “你倒说说,你的爷爷凭什么将咱们千刀万剐?” 朱元璋听闻曹德思与王德化的关系后,也想将此事闹大,看看王德化的反应。 同时也因好久未见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不禁升起了一丝戏谑之心。 他用目光制止了李若琏后,一脸讥笑地道。 “砰!” 亲卫将曹德思狠狠地扔在地上,一脸怒容地看着他。 曹德思虽被摔了个四脚朝天,却快速地爬了起来,瞥了朱元璋一眼后,又嚣张地道:“杀你何须我爷爷,老子就够了!” 说罢,他又朝身后的兵士大喝道:“都傻站在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给老子将这私通逆贼的匪人杀了!” 守城的兵士闻言,竟真的手持长枪跑了过来。 朱元璋见状大怒,要知他此刻身穿的是天子常服。 虽说这常服已经泛白,不能立时辨别出是天子之服,但光凭服饰也当知他不是王爷就是勋贵。 没想到就这样一群守门的兵士,竟敢在一个百户的指使下对他出手,可见这帮人是多么的无法无天。 就在他准备下令诛杀这群兵士时,突然听到李若琏的声音响起。 “放肆,你们可.....住手!” 李若琏本要说出朱元璋的身份,却突然见到王承恩对他悄悄摇手,于是又改口喝止。 “李若琏,你若敢护着他,老子今天连你一起弄死!” 曹德思此刻怒火冲天,听到李若琏的话后,又大声咆哮道。 李若琏闻言,冷喝道:“曹德思,休要狂言招祸,还不快跪下请罪!” “李若琏,你好大的口气,竟让我儿跪下请罪,你觉得你配吗?” 这时,一个高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就见到一个身着蟒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过来,一脸讥讽地看着李若琏。 “末将见过曹参将!” 李若琏因比曹占光低了半级,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 “我还以为你不认识老夫,原来......” “陛下?” 曹占光本是一脸不屑地训斥李若琏,不过当他无意间见到朱元璋后,立时面如土色,急忙跪地叩头道:“末将不知陛下圣驾在此,还请陛下恕罪!” 原本得意洋洋的曹德思听到曹占光的话,想到他刚才竟想要杀陛下,立时吓得瘫软在地,竟连求饶也忘了。 朱元璋见身份已被识破,也失去了兴趣,对一旁的亲卫道:“将曹占光收监,至于曹德思,拖上城墙,剐了!” 曹占光正想着如何回旋才能不失圣心,没想到朱元璋开口就要将曹德思活剐。 他心下大惊,连连叩首求饶道:“陛下恕罪,小儿因不识龙颜,才有所冒犯,还请陛下开恩!” 朱元璋此时已懒得与他废话,只是朝亲卫挥了挥手。 亲卫见状,将瘫软在地的曹德思拖了起来,立时一股腥臭之味扑鼻而来。 “陛下,小儿纵使冲撞圣驾,也罪不至死,还请陛下三思!” 曹占光见求情无用,又想到有王德化撑腰,竟站起身来,朝朱元璋大声叫道。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缕杀机,厉声喝道:“咱诛杀曹德思,并非因他对咱不敬,而是他贪墨。” “按太祖律令,凡贪墨超过六十两者,枭首剥皮示众,他是罪有应得!” “至于你,咱本想留你一命。不过你包庇贪墨者在前,咆哮咱于后,若不活剐你二人,咱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这满城的百姓!” 朱元璋本懒得开口,因见亲卫都露出惊讶之色,而远处的百姓也不停地张望,他就大声喝出了处置的理由。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在场之人皆是大惊。 其实朱元璋也知道这条规定早就没有人执行,不过此刻他为了收拢民心,才旧事重提。 随即他见百姓仍面有疑色,又驱马上前,大声喝道:“你们都听着,自今日起,凡贪墨超六十两者,枭首剥皮!” “凡残害无辜百姓者,五马分尸!” “凡叛国通敌者,凌迟千刀!” ...... 随着朱元璋一条条命令的颁布,城门口的兵士皆双腿直抖,反倒是那些百姓眼冒精光。 当曹占光、曹德思杀猪般的惨叫声在城墙上响起时,城门口百姓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时,李长儒带头跪下,高呼万岁。 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跪下,高呼万岁。 随着高呼声的响起,城门口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呼声也越来越高。 朱元璋见状,心中大喜。 他急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亲切地扶起了李长儒等人。 随后他详细地询问了李长儒等人的情况,让王承恩逐一记录下来,并承诺尽快解决这些问题。 最后又吩咐一旁的李若琏锁拿沈有成,安排众百姓入城等事后,才在众人的高呼中离去。 章节目录 第5章 巡视城防 朱元璋一脸笑容地与李长儒等人告别后,接过王承恩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前行。 只是他上马后,脸色立时变得铁青,让刚想开口的王承恩又闭嘴不言。 王承恩犹豫了好一会,见朱元璋脸色有所缓和,才一脸笑容地恭维道:“陛下,您刚才活剐正阳门的曹德思真是大快人心,老奴这么久,就从未见过......” 朱元璋听到王承恩的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王成恩话里的意思他怎会听不出来,这是在点他,让他安排人镇守正阳门。 其实他刚才虽未明言,却已让李若琏处理李长儒等人的事情,便是暗示李若琏暂代城守之职。 让一个三品大员做个看城门的,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但这也是朱元璋对李若琏的一个考验。 若李若琏真是一个忠诚、聪慧的臣子,自会明白他的意思,主动担负起守卫正阳门之责。 若他领会不了这层意思,或者说虽然明白,却不愿做这等低贱之事,也于大局无碍。 因为正阳门是内城,此刻关系并不大,纵使无主事之人,却还有守城兵士在,一时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不过这些事,朱元璋自不会对王承恩说。 此刻见王承恩提及此事,知他并未明白其中关窍。 其实王承恩不明白,朱元璋也不在意,因为他只需太监做好本分,并不需要他们多能干。 但是王承恩旁敲侧击地点他,却是太监干政,犯了他的逆鳞。 他冷瞥王承恩一眼,手中缰绳一紧,那马前蹄立时抬起,发出一声长嘶。 王承恩为了看清朱元璋的脸色,只落后了半匹马的距离。 此刻朱元璋突然勒马停步,王承恩的马立刻就要超过朱元璋,他见状大惊,拼命勒紧马缰,才没让他的马逾矩。 当他见到朱元璋一脸铁青,双目中隐现杀机时,立时想起乾清宫的警告。 于是他急忙翻身下马,叩首告罪道:“老奴糊涂,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端坐马上,侧头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咱看你是不长记性,此次巡城后,你到司礼监去领二十廷杖,长长记性吧!” 此言一出,不仅王承恩愣住了,连身后的四个亲卫也是一脸惊讶。 原来在明朝内廷十二监中,以司礼监和御马监最大。 司礼监原只是负责宫廷礼仪、命妇朝贺和监督其他宦官违法乱纪之事,后来随着权力的增大,拥有了批红之权,身份尊贵堪比内阁。 而御马监本是宫内养马的一个场所,后来逐渐发展成为监军,掌管兵符火牌,与兵部共掌兵权。 本来这两监一直以来都是谁也不服谁,明争暗斗了很多年。 直到魏忠贤出现,才彻底将御马监压制,形成司礼监一家独大的局面。 后来魏忠贤伏诛,御马监曾趁势反攻,却仍被司礼监打压了下去。 御马监虽然失利,却一直与司礼监暗中较劲,特别是王德化兼领御马监后,两监争斗更加剧烈,但司礼监仍稳稳地压了御马监一头。 所以王承恩虽只是四品官,因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纵使内阁大臣见了他,都得恭敬地称呼一声“王公”。 此刻朱元璋竟让王承恩去司礼监受罚,这不是明着打他的脸,让他以后在宫中如何抬得起头。 朱元璋见王承恩似有不服,眼中杀气更重。 本来以他的个性,纵使不杀王承恩,也会将王承恩责打一顿后,调离他的身边。 不过由于他初来乍到,身边确实无人可用,加之王承恩还算忠心,才如此折中处理。 没想到王承恩竟不领情,不禁让他动了杀机。 一时间,现场出奇的安静。 “老奴遵旨!” 王承恩沉默了一会,似乎回过神来,神情萎靡地回答道,同时连连叩头请罪。 朱元璋见王承恩已经服软,冷哼一声,又驱马前行。 王承恩看着朱元璋的背影,惊恐、疑惑、愤怒等神情一闪而逝。 随后他又翻身上马,急追朱元璋而去。 约莫一刻钟后,朱元璋来到了永定门附近。 因正阳门的事情,朱元璋并未直接去永定门的指挥所,而是带着王承恩几人找了一个相对偏僻的登城踏步,准备先上城去了解情况。 就在他们距离那登城踏步几米远时,见到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正情绪激动地与两个宦官在争吵。 细听之下才知道,原来那将军想要上城参与防守,但两个宦官却以他没有王德化签发的守城手令为由,不许他上城。 那将军几番解释,甚至拿出了兵部的手令,那两个宦官只是不许,最后那将军只得一脸愤怒地离去。 朱元璋见状,不禁又眉头紧皱。 要知那人既能拿出兵部的手令,自不会是奸细。 而小小的两个宦官不仅不让他登城,还不认兵部的手令,这事情就有些不对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试着让一个亲卫手持腰牌带他上城,果然遭到了宦官的拒绝。 后来还是利用王承恩太监的身份,外加给了那两个宦官两个金元宝,他们才得以顺利走上登城踏步。 朱元璋走上登城踏步时,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 但当他上到城楼后,脸色瞬间铁青,身体也因气愤而微微颤抖。 因为在一段五、六十米的城墙上,只有两、三个神情疲惫的兵士站在垛口处,眺望着远方。 另有七、八人围在一门十分笨重、陈旧的大炮四周窃窃私语,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剩余的几十人竟将弓箭、盔甲等丢掷一旁,或坐或卧在地上,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 那谈论的几人见到朱元璋一行后,停止了谈论,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们。 不过他们的目光并未在朱元璋身上停留,反而是不停打量着王承恩,眼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怨恨。 当他们见王承恩并未开口后,又收回目光,自顾自的谈笑起来。 朱元璋见状,不由地摸向腰间的宝剑,不过最后他并没有拔出来。 因为他看到不管是闲谈,还是卧地的兵士,都是盔甲破旧、面黄肌瘦。 而在这些士兵不远处,有一大滩水渍,水渍中散落着一些破碗碎片和数得清的几粒小米。 见此情形,他知道这并非是士兵的错,还是拖欠军饷太严重的缘故。 尽管他早已猜到,因军中拖欠军饷,兵士的斗志不会太高,却没想到会差到这样的地步。 心中暗叹一口气后,他又缓步上前,朝城外望去。 王承恩见状,本要提醒朱元璋不要太靠近城头,不过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 朱元璋走到垛口处,眺望着城外的情况。 只见城下的护城河虽仍波光粼粼,但是水已见底,基本失去了护城的作用。 在护城河的前方数十里,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几乎没有任何村落和树木,这明显是坚壁清野的结果。 而在这片平地中,在距离护城河四、五里地的地方,散落着十几个军营。 其间炊烟袅袅,战马嘶鸣,隐约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 朱元璋见状,心中一阵感慨。 突然他眯起了双眼,盯着空中那几缕炊烟。 随后他又发现这十几个军营竟竖着四、五种颜色的军旗,显然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 看到这些旗帜后,朱元璋又想起之前见到那些商铺挂的彩旗,心中默默盘算起来。 “陛下,您还是离城头远些,早上那些逆贼还曾朝此门放过炮!” 王承恩犹豫一阵后,还是走到朱元璋身旁轻声提醒,同时一脸警惕地盯着城楼上的士兵。 朱元璋闻言,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却又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 “陛下,您在哪里?微臣骆养性前来护驾!”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朱元璋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朝发声之处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头戴乌纱帽,身穿绯红仙鹤公服的男子带着数十个锦衣卫从远处跑来。 随着这个喊声响起,城头上不管是躺着,还是闲聊的兵士皆是一脸紧张,四处张望,最后都朝朱元璋望来。 “陛下来了!” “真的是陛下!” ...... 众兵士看清朱元璋身上泛白的明黄常服后,知道陛下是真的来了,皆是一脸惊讶。 另外还有不少兵士听到喊声,急忙从其他城墙处跑来。 “放肆,见到陛下,你们还不跪地行礼!” 骆养性见状,立时朝众人大声喝道。 众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高呼万岁地跪下。 “臣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见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骆养性见众人都跪下后,才恭敬地朝朱元璋行礼道。 朱元璋本因骆养性行事鲁莽,高声呼喊泄露了他的行踪,就有几分不满。 此刻又见他身为武将,在此危机时刻,竟仍穿着文官的朝服附庸风雅,心中已然动怒。 朱元璋冷冷地瞥了骆养性一眼,便不再理他,而是缓缓走上前,扶起先前认真守城的一个兵士,同时叫道:“诸位请起!” 那个被朱元璋扶起的兵士满脸泪痕地哽咽道:“谢......谢陛.....下!” 众兵士闻言,也纷纷叩谢圣恩。 骆养性起身后,满脸通红地站在朱元璋的身后,暗自后悔不已。 其实他并非冒失之人,只因他先前擅离职守,未能及时随驾,心中已有些担心。 后来追到正阳门时,听李若琏讲了朱元璋活剐曹德思之事,心情更加沉重。 所以当他赶到永定门指挥所仍未见到朱元璋时,情绪就有些失控了,这才发生了刚才的事情。 至于朱元璋真正动怒的朝服一事,他根本就未觉察到。 因为朝廷重文轻武之风由来已久,特别是不少督师、大帅都由文官担任后,武官纷纷改换门庭,以着文人服饰为荣。 平时不仅喜拿诗书装儒雅,就是连谈论战局,也必引用孔子、荀子等言论,以示自己并非胸无点墨的莽夫。 崇祯登基后虽曾矫正此风,不过积重难返,他几番申斥无用后,也就不再理会。 所以此刻不要说骆养性不知朱元璋动怒的原因,就是擅长揣摩帝王心术的老吏,恐怕一时半会也摸不到门径。 正当朱元璋在亲切询问兵士们的情况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怒骂声。 “起来,快起来,再不起来,休怪我手下无情!” “你们这群懒骨头,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还想不想活了!” 章节目录 第6章 心思各异 朱元璋循声望去,只见头戴乌纱帽,身穿绯红仙鹤公服的襄城伯李国桢,一脸怒容地挥舞着手中的皮鞭,恶狠狠地抽打着躺在地上的兵士。 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一队十来人的亲兵,他们的右手紧握刀柄,警惕地盯着那些被打的兵士。 那些被鞭打的士兵在他的威压下,都缓缓地站起,有些战战兢兢,而有些则是目露凶光。 不过当他们看到李国桢身后的亲兵后,身子又微微朝后缩了缩。 待李国桢走过,他们又自顾自的或躺或卧,浑不把刚才的督促放在心上。 尽管李国桢手中的皮鞭已血迹斑斑,却也是鞭起了这个,躺下了那个,打起了左边的,右边的又睡下了。 李国桢见状,手中的鞭子挥舞得更加急促。 可他这番操作,除了让不少兵士面露怒色外,并未改变任何现状。 不过他却十分固执,一路挥舞着皮鞭,驱赶着众人守城。 朱元璋本是穷苦出身,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欺压弱小的官吏,此刻看到李国桢如此鞭打兵士,杀心顿起。 “陛下,微臣去劝劝襄城伯吧,若他再这样鞭打下去,很容易让士兵哗变!” 骆养性也是带过兵的人,知道兵士未服而鞭打是大忌,此刻见朱元璋隐现杀机,便低声讨好道。 王承恩闻言,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只是有些担心地望着李国桢。 朱元璋瞥了骆养性一眼,并未说话,而是在沉默了一会后,大步流星地朝李国桢走去。 “让你们这群贱骨头偷懒,我让......” “好大的狗胆,竟敢......” 李国桢正要抽打一个躺在地上的兵士,却突然发现鞭子被人抓住了。 他此刻火冒三丈,头也不回地大骂起来。 不过当他发现抓他鞭子的是朱元璋后,立时呆立当场。 “陛下,微臣不知陛下驾临,还请陛下恕罪!” 李国桢反应过来后,立刻丢掉鞭子,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众兵士听到他的话,也一脸惊讶地望向朱元璋。 “李国桢,你不在齐化门督军,跑到永定门来做什么?” 朱元璋看着李国桢,冷冷地道。 李国桢听到朱元璋的话,身子一阵颤抖,随即哭泣道:“三大营没了,微臣愧对陛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磕头。 不一会,额头就已经磕破,鲜血直流。 朱元璋见到李国桢出现在此地时,就知他应是打了败仗,拿士兵泄愤。 本来以朱元璋的个性,对于这种败军辱国,鞭打兵士的人,会毫不犹豫地斩杀。 只不过他从崇祯的记忆中得知,当众人听闻叛军来袭都畏缩自保时,只有李国桢一人站了出来,愿意领兵迎敌,也算是一个忠臣。 此刻见李国桢声泪俱下,又加之守城兵士也确实太过懒散,一时竟有些犹豫了。 “你纵使兵败难受,也不该拿士兵出气,要知道士兵也是人,咱既欠了他们的军饷,又不能让他们吃饱饭,怎能怪他们没有斗志!” 朱元璋沉默一会,又对李国桢怒斥道。 李国桢闻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向朱元璋。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崇祯最痛恨偷懒的士兵。 一旦抓获,不论缘由都是要斩首的,可今天怎么会替这些士兵说话呢? 而那些士兵听到朱元璋的话,也都看向他,眼中有了一丝神采。 “襄城伯李国桢,无故殴打士兵,责令鞭打五十,即刻执行!” 朱元璋说罢,看向一旁的骆养性。 骆养性知崇祯一向宠幸李国桢,此刻动怒应也是装装样子。 未免崇祯事后诿过于他,同时也担心鞭打李国桢后被其他朝臣排挤。 所以当他见到朱元璋的目光后,立刻眼神飘忽,同时身子也不由地往后退了退。 朱元璋见状,知他不愿得罪李国桢,心中更加恼怒。 随即想起崇祯的抱怨,说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肯为君父分忧,他寻找得力之人辅佐的心情更加急迫。 这时,王承恩面有犹豫地缓缓上前,道:“老……奴婢……”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朱元璋制止的目光,于是闭口不言,缓缓地退了下去。 李国桢听到王承恩的话时,眼中本已冒起一丝不甘。 不过当他看到朱元璋制止的眼神后,心中竟生了一丝感谢之情,随即又恭敬地伏了下去。 朱元璋扫视了众人一眼,看向先前他扶起的那个兵士,温和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兵士闻言,激动地道:“小人……胡……胡四六。” 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胡四六,你可敢执行军法?” 胡四六闻言,身子不由地退了退,一脸诧异地看着朱元璋。 这时,有几个先前被李国桢鞭打过的士兵蠢蠢欲动,不过当他们见到朱元璋凌厉的目光后,又安静了下来。 “怎么,你不敢?” 朱元璋见胡四六有些慌张,又温和地问道,好似慈祥的老者一般。 “我.......我.......李......大人......” 胡四六本是结结巴巴地说着,不过见到朱元璋鼓励的目光后,立刻挺直胸膛,大声道:“我敢!” 朱元璋闻言,面带微笑地道:“放心,只要有咱在,没人敢欺负你!” 说着,他又看向李国桢道:“你可服?” 李国桢并未回答,只是将头重重地叩在地上。 朱元璋见状,又看向胡四六道:“好了,动手吧!” 胡四六在他的鼓励下,慢慢地从地上捡起皮鞭,缓缓地走向李国桢。 “且慢!” 这时,李国桢突然开口叫道。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胡四六不由地又朝后退了退,有些惊慌地望向朱元璋。 “你可是不服?” 朱元璋见状,语带怒气地喝道。 李国桢叩首道:“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更何况区区五十鞭!” “只是臣此刻身着公服,若这样挨打,有失朝廷的体面,还请陛下恩准臣脱去公服!” 朱元璋看了李国桢一眼,道:“准了!” “臣谢恩!” 李国桢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起身,脱去公服。 随后又朝朱元璋行了一礼,慢慢跪下。 “打!” 朱元璋见胡四六仍在犹豫,声音不由地提高了一些。 胡四六闻言,又壮了壮胆,这才缓缓地走上前,刚要举起鞭子,又听到一个声音大叫道:“鞭下留人!” 章节目录 第7章 给咱拖下去打! 朱元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戴七梁冠,身着大红蟒袍的男子跑了过来。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跑到朱元璋的跟前,恭敬地跪地行礼道:“臣左都督刘文耀拜见陛下!” “你有何事,竟敢阻拦咱执行军法?” 朱元璋不满地看着刘文耀,怒声喝道。 刘文耀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朱元璋。 “大胆!” 朱元璋见状,又厉声喝道。 随着朱元璋的这声厉喝,刘文耀心中一颤,立刻叩头请罪,同时心中满是疑惑。 原来刘文耀与崇祯本是表兄弟,崇祯虽碍于祖制,未让他参政,却因生母早逝,心有遗憾,对他和他的大哥新乐侯刘文炳十分亲厚。 特别是这几日,由于叛军压境,崇祯对他们更是推心置腹,言听计从,所以刚才他才敢出言阻止。 此刻见朱元璋与往日大相径庭,一时竟有些疑惑了。 “刘文耀,你身为永定门的城守,不仅让兵士吃不饱饭,反而为鞭打兵士之人求情,你可知罪?” 就在刘文耀疑惑之时,朱元璋的怒斥之声再次响起。 刘文耀闻言一惊,本能地要抬头。 不过想起朱元璋的呵斥,知他是连自己也责怪上了,于是急忙低头道:“微臣知罪,只是因营中已欠饷数月,微臣多番筹措,也仅得数石小米......” “一派胡言,京城中的粮饷虽已调往居庸关,但昨日咱也拨发了二十万金,要求犒赏三军,军中怎会无粮?” “分明是你等勋贵贪赃枉法,中饱私囊,才致使军中缺粮,你竟还敢在咱面前切词狡辩!” 刘文耀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朱元璋的呵斥之声打断。 原来朱元璋从崇祯的记忆中得知刘文耀并无甚才能,只因是皇亲,才得以封高官,获厚赏。 此刻见他和身后二人皆面色红润,显然是衣食无忧,随即想到刚才见到兵士的粥中几乎毫无米粒时,对他就有些不满。 又见他替李国桢求情,便认为他们皆不能体恤兵士,是以决定拿他二人作筏,警示众人。 刘文耀本是文人,生平最重名声,此刻听到朱元璋的指责,立时昂首道:“臣叔侄二人受命守城以来,几乎散尽家资,岂会做那等龌龊之事!” 朱元璋见他激愤之下毫无礼法,怒喝道:“咱自有军饷犒军,又何须你散尽家资?” “分明是你做贼心虚,又担心事发难言,才拿出些碎银,做这等博取人心的丑事。” “今日若不将你重罚,咱也对不起这些守城的兵士。” 说着,他又看向胡四六,道:“打,给咱狠狠地打,咱就不信杀不住这股歪风邪气!” 刘文耀见朱元璋如此决绝,似乎又见到了以前那个刚愎自用的崇祯,心中一声长叹,也不再申辩,缓缓地跪伏在地。 “陛下,请听草民一言!” 这时,刘文耀身后一个身形魁梧的儒生大声叫道。 朱元璋原以为他二人是附庸风雅的官吏,此刻听他说是草民,有些惊讶地道:“你是何人?” 那儒生大声道:“草民黄尼麓!” “白身?” 朱元璋又确认道。 “白身!” 黄尼麓依然高声答道。 朱元璋仔细打量了黄尼麓一眼,见他衣衫上有污渍,身上隐隐散发着火药味,知他刚才应是在研究火药之事,心中不禁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他略一沉吟,又看向另外一个身形消瘦的儒生道:“那你又是何人?” “太学生申湛然!” 那儒生虽未抬头,却不失礼仪的回答道。 “太学生也参与守城吗?” 朱元璋知太学生虽习骑射,但却只是文人的习俗,真正上了战场并无太大用处。 所以听到申湛然的话后,又有些惊讶地问道。 “草民与新乐侯是好友,因闲时读过几本兵书,故新乐侯让我来协助左都督守城。” 申湛然闻言,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朱元璋知道大明有文官统兵的习俗,不过那些文官大都坐镇中军,并不参与攻伐之事,此刻见申湛然一介文人,竟敢站在最前线。 而且在他的威压下,对答有礼有节,底气十足,应是一个有实学的文人,心中又生了几分欢喜。 于是他又看向刘文耀,见刘文耀虽跪伏在地,身体却一直在颤抖,显然是心中有气。 随即想到刘文耀若是个仗势欺人之人,申湛然和黄尼麓断然不会是白生,心中对他不禁有些改观。 朱元璋此刻正是求才若渴,见到刘、黄、申的风骨后,心情好了不少。 于是他又看向黄尼麓,平和地道:“好,黄尼麓,你要给咱说啥?” 黄尼麓闻言,又大声道:“草民要说的是陛下所言军饷,左都督只有耳闻,却从未见过。” “至于守城兵士的粮食,确实是左都督变卖家资所得,只因兵多财薄,昨日已经断粮。” 朱元璋本是怀疑刘文耀贪墨,此刻听了黄尼麓的话,又问道:“只有耳闻,难道咱的军饷没发到你们左都督的手中吗?” 朱元璋的话音才落下,就听到黄尼麓的声音响起道:“陛下若要询问军饷和火器之事,可去询问此地的监军王榷德。” “军饷和火器?” 朱元璋听出黄尼麓话里有话,立刻对王承恩道:“去,给咱把王榷德叫来!” 说罢,又对刘文耀三人道:“你们先起来,待王榷德来了之后,咱再做处置!” 随后又对胡四六道:“去,给咱执行军法!” 才刚起身的刘文耀闻言,又想要开口,却被申湛然拉倒了一旁。 “啪!” 只见一鞭下去,李国桢背上立时出现一道血痕。 “啪!” “啪!” “啪!” 胡四六开始的时候本还想留手,不过当他见到朱元璋的目光后,立刻将这点小心思按了下去,鞭鞭见血地抽打着李国桢。 不一会,李国桢后背的衣衫就已破烂不堪,露出一条条带血的伤痕。 随着李国桢身上的伤痕出现,城上的兵士看向朱元璋的目光既尊敬又畏惧。 “魏大人,您慢点,陛下不会有事的!” 这时,只见一群穿红戴朱的人登上了城墙。 其中赫然有内阁首辅魏藻德、大学士范景文,户部尚书倪元璐,兵部尚书张缙彦和一众锦衣卫。 而为首带路的则是一个头戴三梁冠,身着蟒袍的太监。 只见他一脸谄媚地扶着魏藻德,点头哈腰。 原来众官员听到朱元璋出宫的消息,既惊又怕,各怀心思地顺着朱元璋的路线追赶而来。 后来又在半路上遇到了奉李若琏之命前来的王守林,便与他一起来到了永定门。 正当他们不知朱元璋在哪时,恰好见到了匆匆赶来的王榷德,遂在他的陪同下上了城墙。 “陛下!” 魏藻德见到朱元璋后,立刻大叫着跑了过来,跪倒在地。 而他身后的众官员也纷纷上前,朝朱元璋行跪拜之礼。 朱元璋让众人起来后,又看向那个太监,道:“你可是王榷德?” 王榷德本是个七品太监,一直郁郁不得志,近日借一个同乡之力,得到王德化的赏识,不仅升了五品,还弄了个监军的差事。 此刻见朱元璋不管大臣,竟开口询问他,心中又惊又喜,急忙回答道:“禀万岁爷,奴......臣正是王榷德。” 崇祯宫内,一般太监都称呼崇祯为万岁爷,而自称奴婢,以示亲近。 只有身有官职的太监,则如外臣一般,称呼陛下,并自称为臣。 这王榷德因初得差事,一时间竟混叫了一通。 “你做的好监军啊,给咱拖下去打!”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大声喝道。 “谢万岁.......” “啊!” 王榷德听到朱元璋前半句话,还以为要奖赏他。 刚想要谢恩,待听清后半句后,立刻吓得瘫软在地。 章节目录 第8章 头传九门,以振纲纪! “嗯?” 朱元璋见他话音落下后,锦衣卫大都偷偷望向一旁的骆养性,并未动手擒拿王榷德,不由地冷哼了一声。 骆养性闻声,知道这是朱元璋在警示他,不过此刻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得用眼神向魏藻德求救。 魏藻德见状,心中也是一阵彷徨。 他自崇祯十三年中状元以来,就一直跟随在崇祯左右。 自问这些年已经摸透了崇祯的心性,只是崇祯今日的操作,却让他有些看不懂。 不过尽管他不懂,却又不能不出面,不然很容易寒了骆养性的心,对后面的大事不利。 于是他定了定心神,缓缓上前行礼,道:“陛下,不知王监军......”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朱元璋冰冷的目光,心中一寒,竟不敢再说下去。 一时间,全场寂静。 就连匆匆赶来的王承恩见状,也停止了脚步,悄悄地退到一旁。 “末将王守林领命!” 突然,锦衣卫百户王守林大吼一声,从众大臣后快步走了出来,像拎小鸡一样拎起王榷德。 只见他拎着王榷德走出十几米,随手将他扔在地上,又从一个兵士手中拿过一柄长枪,朝王榷德腰 臀之间打去。 “啊!臣知罪,求万岁爷......哎哟!” “万岁......奴婢错......啊!” 王守林才打下几棍,王榷德就连连惨叫地求饶。 朱元璋见状,示意王守林停了下来,又朝王榷德喝道:“你个阉人,竟敢贪墨咱的军饷,快说,你将那些军饷藏哪了?” 王榷德闻言,连连求饶道:“奴婢没有,奴婢......” “打!” 朱元璋见王榷德不肯招认,又大声喝道。 “魏大人,救命啊!” 王榷德听说又要打,脸色瞬间变得惨绿,急忙朝魏藻德求救。 魏藻德闻言,暗恨王榷德不懂事,恼怒地呵斥道:“王监军,陛下问话,你据实回答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自给王榷德使眼色,让他打死不认。 王榷德本是没根的人,哪有什么骨气,经此一打,早已吓得心胆俱裂。 此刻见魏藻德不愿救他,又不想再挨打,便老老实实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按照兵部的章程,永定门本可领到三万两军饷,但是当他去领时,却被告知很多勋戚只报了个数,银子并未到位,所以只给了他三千两银子。 而就这三千两银子,他也需要打点发放军饷的官员和太监。 一路打点下来,最后竟只剩下一千两白银。 他先前为了谋得这个差事,欠了不少人情,于是就将这一千两银子还了人情。 朱元璋见他并未言及火器之事,又冷哼道:“你倒是清廉,若再不从实招来,咱定让你命丧当场!” 王榷德闻言,叩头道:“奴婢不清廉,奴婢也贪了三十两,还请万岁爷恕罪!” 说罢,又连连磕头。 “砰!” 这时,王守林将长枪重重地杵在城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随后他又朝王榷德喝道:“陛下问话,你竟敢不据实回答,难道真不想活了!” 王榷德见到长枪下龟裂的砖块,身子一阵颤抖,又哭诉道:“万岁爷,奴婢招了!” “奴婢因赌输了钱,曾偷卖过一些火器给城中福德楼的范掌柜,还请万岁爷恕罪!” 朱元璋闻言,一脸铁青地看向兵部尚书张缙彦。 张缙彦在王榷德招供领取军饷时,就紧皱眉头,想着应对之法。 后来见王榷德竟说出了贩卖火器之事,恨不得上前去将他掐死。 幸亏一旁的魏藻德低声提点了几句,他才平静下来。 此刻见到朱元璋的目光,立刻叩头谢罪道:“因兵部近日诸事繁杂,微臣有所疏忽,还请陛下给微臣一些时间,待查清此事后,微臣定将这些害群之马绳之於法。” 朱元璋知张缙彦是在推脱,不过却也说的在理,于是他冷哼一声,道:“好,咱就等你的消息。” “若是今日日落之前,你不能给咱一个满意的答复,咱就用你的脑袋给全城的兵士一个交代。” 张缙彦闻言,身上不禁冒起一身冷汗。 随即他又想到这几日陛下的态度十分软弱,今天怎会有如此大的杀气。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只得叩头领命。 正当他准备离去时,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王守林,你立刻带领锦衣卫,去给咱将福德楼查封,所有人带入昭狱审问。” 张缙彦闻言,脸色大变,一脸惊恐地看向魏藻德。 魏藻德见王守林领命,急忙上前跪下,道:“陛下,请暂息雷霆之怒,听老臣一言。” 朱元璋在听闻贩卖火器的事情后,就知道此事背后有人指使。 他本以为幕后之人是兵部尚书张缙彦,没想到站出来的竟是魏藻德。 于是他佯装诧异地道:“魏卿,不知你有何事?” 魏藻德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才出言阻止。 待冷静下来后,已经开始后悔。 此刻见朱元璋发问,他强作镇定地道:“老臣知陛下对贩卖火器一事十分恼怒,只是此刻叛军围城,若是再大肆查抄商贾,引起百姓惊恐,会对守城十分不利。” “还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待打退叛军后,再行处置这些商贾为好!” 朱元璋闻言,不露声色地看向范景文等人,道:“众卿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都沉默不语。 这时张缙彦又跪下道:“魏大人乃老成持国之言,臣附议。” 随着张缙彦出言支持,骆养性等人也纷纷跪下,表示支持。 只有范景文、倪元璐等人面有疑色,显然还没拿定主意。 朱元璋见状,又朝范景文问道:“范卿,你是何想法?” 范景文闻言,立时跪下奏道:“老臣以为守城重在万众一心,在此危急时刻,竟有富商购买火器,实不可大意......” “范大人,你既然说守城重在万众一心,若是因捉拿富户,坏了民心,又哪来的万众一心。” “如此前后矛盾之言,怎可出自你内阁大臣之口,还请你慎言!” 这时,跪在地上的兵部给事中光时亨大声反驳道。 朱元璋见到光时亨,心中立时涌起一股恨意。 随后脑中又出现他极力阻止崇祯南迁的画面。 “原来如此!” 朱元璋暗暗梳理了脑中的记忆,下意识地将腰间的玉带朝下按了按,看向光时亨道:“你且说说你的道理!” 光时亨见朱元璋询问,立时大声奏道:“微臣以为范大人临事不敏,思虑不周,所言不足采纳。” “依微臣之言,陛下应将此事按下,同时将王监军交由兵部收监,待击退叛军后,再着兵部详查为宜。” 一旁的倪元璐见光时亨攻击范景文,立刻反问道:“若依你之言按兵不动,若是他们配合叛军在城中作乱,岂不是同样会坏了守城大计?” 光时亨闻言,微笑道:“卢尚书多虑了,那些富户不过是买些火器防身,又怎会作乱?况且......” “你如何确认他们只是防身......” ...... 一时间,城墙上争吵不断,好似菜市场一般。 “够了!” 朱元璋一声怒吼,将众人镇住后,又怒声呵斥道:“魏藻德、范景文御下不力,罚俸一年!” “张缙彦失察在先,狡辩于后,革去兵部尚书之职,以侍郎之职代行尚书之事!” “光时亨御前失仪,罚俸一年,杖责三十!” “骆养性擅离职守,杖责三十,降为锦衣卫千户,镇守正阳门,以观后效!” “王榷德贪赃枉法,贩卖火器,罪不容恕,立时斩首,头传九门,以振纲纪!” ...... 随着朱元璋一连串的命令颁布,原本争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而王守林早在朱元璋的示意下悄然离去。 章节目录 第9章 武生李琎 “啪!” “啪!” “啪!” ...... 随着城墙上廷杖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那些守城兵士皆是一脸严肃,不再似之前那般懒散。 而当王榷德血淋淋的头颅传示众人时,众兵士又是一脸惊恐,身体也不由地站得笔直。 朱元璋默默地看着众兵士,知王榷德的头颅已镇住了他们。 于是他待廷杖执行完毕后,又朝倪元璐道:“倪卿,着你立刻从国库中取出三万金购买粮食。” “若是让咱再看到兵士没有饭吃,咱就将你的头颅也斩下来,传示九门!” 倪元璐闻言一愣,刚想要开口,却被范景文的眼色制止,并示意他答应。 倪元璐见状,只得躬身答道:“微臣领旨!”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你速速去办,若有疑难之处,尽管来找咱!” 倪元璐心中本还有些恼怒,此刻听了朱元璋的话,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谢陛下!” 这时,胡四六率先跪下高声喊道。 随着胡四六的声音响起,众兵士纷纷下跪,高呼万岁。 朱元璋待众兵士停下来后,又朗声喝道:“咱知道这些日子你们受苦了,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有咱在,就绝不会让那些贪官污吏盘剥你们。” “日后若你们发现有官吏克扣军饷,贪赃枉法的,你们尽可将他们绑到皇城去,咱给你们做主!” ...... 朱元璋每说一句,众兵士就高呼一声万岁。 一时间,高呼之声犹如雷鸣,竟让城外不明所以的叛军出现了一阵惊慌。 朱元璋又借安抚众兵士之机,拖延了一会时间,估计王守林已到福德楼后,才看向刘文耀道:“你先将城务交代一下,然后与新乐侯,驸马都尉一起去乾清宫,咱有事和你们商量。” 说着又看了一眼申湛然和黄尼麓,道:“你这两个人暂时借咱用一下!” 刘文耀闻言,立刻躬身道:“陛下此言折煞微臣了,四海之内谁不是陛下的子民,岂劳陛下说借。”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好,那你去吧!” 刘文耀恭敬地行礼后,便快速朝城守的指挥中心走去。 朱元璋这才扶起李国桢,道:“你也去收拾一下,到乾清宫去等咱,咱一会还要向你询问军政之事!” 李国桢含泪点了点头,恭敬地行礼后,踉踉跄跄地退了下去。 随后朱元璋一行顺着登城踏步,缓缓地走下了城楼。 当朱元璋来到城下,见到远处一顶顶的官轿时,脸上又露出一丝不快。 不过他并未多言,只是默默地骑上马,朝正阳门驰去。 众人见状,或骑马、或乘轿,纷纷紧追而去。 朱元璋路上见黄、申二人虽是文人,骑术却十分精湛,对二人更加欣赏。 他通过之前的交谈,知申湛然恭敬有礼,客气中却又暗含几分生疏,反倒是黄尼麓直来直去,让人更觉亲近,于是他借机向黄尼麓道:“你可是擅长火器?” 黄尼麓闻言一惊,有些诧异地道:“陛下怎知草民擅长火器之事?”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咱这鼻子特别灵,刚看到你,就闻到你一身的火药味!” 黄尼麓尴尬地笑了笑,正想着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却又听到朱元璋道:“你们皆是一介平民,怎么会与左都督相识?” 黄尼麓见问,便将事情缓缓地讲了出来。 原来他们二人并非刘文耀的门客,而是新乐侯刘炳文的朋友。 三人相识的情景也十分老套,当时黄尼麓学成来京,指望一展所长。 没想到却是处处碰壁,投效无门,就在他准备离去时,却因救助一个孤女引起了恶霸的不满。 当时围观的人不少,不过大家都摄于恶霸的淫威,皆不敢发声,只有年少的申湛然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奈何申湛然气势虽盛,却架不住恶霸的家奴,正当两人勉力支撑时,恰巧新乐侯刘文炳路过。 他知悉此事后,重惩了恶霸,并将二人接到府中疗伤。 这样一来二去,三人竟成了好友。 朱元璋听完他们的讲述,对刘文炳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 这时,突然听到申湛然发出一声惊疑之声,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 朱元璋顺势望去,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正阳门前。 先前拥堵的民众已经散去,只有李若琏和李长儒在城门口 交谈甚欢。 朱元璋见状,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认识他?” 申湛然闻言,脸上闪过一缕犹豫之色,随后正色道:“他好似草民的一个故人,只是好些年不曾见了,草民也不太敢确认!” 朱元璋何等聪慧,又怎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于是他一勒马缰,骏马立时发出一声长嘶,引起了李若琏等人的注意。 李若琏见来人是朱元璋,立刻迎了上来,行跪拜之礼。 朱元璋一跃而下,扶起李若琏,道:“李卿,咱让你这三品大员守城门,你可觉得委屈?” 李若琏闻言,又急忙跪下道:“末将此身所有皆陛下恩赐,岂敢言委屈!” 朱元璋笑着扶起他,道:“好,既然如此,那咱就封你作锦衣卫指挥使,跟着咱处理一些琐事!” 李若琏有些惊讶地看向骆养性,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恰好听到李长儒的声音道:“难得陛下赏识,李大人你还不快谢恩!” 李若琏刚才与李长儒一番交谈,心中对他十分佩服,此刻听他如此说,立刻跪地谢恩。 朱元璋笑着扶起李若琏后,又对李长儒道:“你且来看看,咱也给你带来了一个老朋友!” 说着,就将申湛然拉了出来。 李长儒见到申湛然,脸色瞬间大变。 随即跪下磕头道:“罪民李琎叩见陛下,罪民冒名实是情非得已,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听到“李琎”二字时,脑中并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见李琎战战兢兢,心中十分奇怪,又仔细地查阅了崇祯的记忆,才发现在崇祯九年,有个叫李琎的武生曾上书请令江南富家助饷。 当时李琎这个提议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尽管崇祯也颇为心动,不过由于众臣集体反对,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是上书的武生李琎?” 朱元璋看着李琎,确认道。 李琎又叩首道:“罪民正是上书的武生李琎。” 朱元璋有些疑惑地道:“咱记得并未降罪于你,为何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罪民?” 李琎闻言一愣,随即将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李琎上书后,立刻在江南引起轩然大波,不少官绅都上书驳斥他。 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当时的内阁大学士钱士升,他不仅在朝堂上力争严惩李琎,还暗中指使江南士绅迫害他。 一时间,江南文士对李琎口诛笔伐,不仅驳斥他的上书,还故意曲解他的一些日常琐事。 随即以此为由,或指责他失礼,或训斥他不忠,或驳斥他不孝,凡此种种,不足而一。 李琎当时刚学艺有成,正意气风发之时,并未被流言蜚语吓倒。 而且他相信他的上书于国有利,朝廷纵使不采纳他的建议,也不会降罪于他。 所以尽管他当时已是声名狼藉,却并不惊慌,依然据理力争。 直到他接到一个同窗的传信,说县衙正准备以妖言乱政的罪名捉拿他时,他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也知道这是欲加之罪,根本辩无可辩,便连夜逃跑。 哪晓得江南的那些士绅都恨毒了他,对他一路穷追猛打,不仅有官府的通缉,还有民间的悬赏,让他避无可避。 无奈之下他只得逃来北方,没想到那些人得知他到北方后,竟仍不肯放弃,先后派了不少人来追杀他。 最后李琎只得隐姓埋名,投到沈家做了个佃户,才避过了那些人的耳目,过了些安静的日子。 后他又得朋友相助,本想以李长儒的身份参加科举,待有功名后再为自己伸冤。 却没想到文举比武举更加黑暗,他屡试不中,蹉跎了那些好年月。 朱元璋听完李琎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好,你的委屈咱都知道了。” “咱就封你一个户部员外郎,算是对你这些年的补偿吧!” 随着朱元璋的话音落下,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李琎闻言,连连叩头道:“草民叩谢天恩,从今以后,草民定当竭尽全力,报陛下知遇之恩。” 朱元璋扶起他,道:“好了,大敌当前,你也不用再弄这些虚礼,且随咱回宫商讨退敌大计!” 李琎见状,急忙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同时再次谢恩。 朱元璋笑了笑,接过王承恩递过的马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李若琏匆匆交代后,又找来两匹马,与李琎一起朝皇城赶去。 章节目录 第10章 朝会就是内斗场 乾清宫、弘德殿。 朱元璋端坐上首,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讲述城防的李国桢,而他腰间的玉带已被按到了肚皮下面。 在他的左侧为首站着的是内阁首辅魏藻德、其次是范景文、张缙彦等一班文臣。 当他们听到李国桢的讲述时,或面露惊恐,或眉头紧皱,或闭目沉思。 而在右侧为首的是成国公朱纯臣、其后是刘文炳、巩永固、李若琏、高文采等几个武将。 由于武将人数较少,所以被朱元璋破格召见的申湛然和黄尼麓也一身儒装地站在最后。 朱元璋听着李国桢的讲述,时不时地将玉带往下按,脸色越发阴沉。 原来根据李国桢的讲述,自三大营溃败后,叛军已经陆续将外七门和内六门围困。 虽然各门的兵马多寡不一,但叛军的情绪十分高昂,都在积极备战,相信最迟明天就会发动攻势。 除此之外,叛军的南路大军在刘芳亮的带领下,兵分两路。 一路由刘芳亮亲自率领,攻打保定等重镇,并积极朝京城靠拢。 另一路则在任继荣,马重禧的指挥下攻取真定后,一直按兵不动,意在阻拦北上的援军。 而反观城内守军,不仅军械残旧短缺,而且人员也严重不足。 京军名义上虽说有十万之众,但是剔除空饷名额,可用之人不超过六万。 再加之去岁瘟疫肆虐,又损失了部分兵士。 若再剔除一些老弱病残,真正能战的人数也就三万左右。 就这仅剩的三万人也因欠饷严重,斗志十分低落。 尚未开战,不少人就在暗中商量城破后如何保命,更有甚者已经想着如何投诚。 而城中的百姓更是人心惶惶,特别是外城,因巡街的兵士很少,几乎乱成一锅粥。 不仅偏僻的街道贴满了反动标语和安民告示,就是在闹市中,也时常能看到手拿叛军安民书交谈的百姓,更有不少孩童在嬉戏时,高唱叛军的童谣。 李国桢虽派人去整饬过几次,成效却并不大,现在外城中的百姓都像盼过年一样盼着叛军进城。 内城因是朝臣和富户聚居地,相对平静一些,却也只是表面现象。 因为李国桢听说暗地里已经有不少富户,甚至官员向叛军投诚。 据说这些人还商议着要买通守城官员,准备等叛军攻城时,帮他们打开城门。 甚至还有谣传,说是有人准备活捉崇祯,作为投诚的礼物...... 李国桢讲述完后,向朱元璋行了一礼,缓缓地走向右侧,站到了朱纯臣的后面。 朱元璋待李国桢归列后,扫视了众人一眼,沉声道:“众卿,刚才李卿已经大致讲述了城防等情况,大家都议议,可有退敌良策?” 随着朱元璋的话音响起,文官中不少人的身子不由地往后缩,生怕被他看见。 站在文臣后队的李琎本想出列奏对,却见申湛然微微摇头,便也就停了下来。 朱元璋见无人开口,又下意识地按了按玉带,看向魏藻德道:“魏卿,你是当朝首辅,先说说吧!” 魏藻德闻言,恭敬地行礼后,奏道:“以老臣愚见,为今之计只有紧守城池,而守城之要首在军械和兵士。” “有关这两方面的情况,老臣觉得先让兵部郎中成德和东厂的王督主讲讲,或许能寻得解决之法。” 朱元璋见他明知王德化不在场,却故意提起,知他是想借助崇祯对太监的宠幸,将水搅浑。 于是瞪了他一眼,喝道:“此处乃朝臣议事之处,与内廷何干!” 魏藻德闻言,嘴角闪过一缕得意的笑容,随即又连连告罪。 这时,朱元璋也已想起有关成德的记忆。 原来成德本是崇祯四年的进士,因清操绝俗,疾恶若仇,得罪了温体仁,曾被诬陷居戍所七年。 后来温体仁被免官,他才得以启用,累官至武库主事,近日刚升了兵部郎中。 朱元璋想到成德应算个忠义之辈,便又按了按玉带,沉声问道:“成德何在?”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只见一个年约三十五六,一脸黝黑的精壮汉子走了出来,躬身行礼。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你给咱说说,京城中军械的情况。” 成德闻言,犹豫了一会,道:“陛下,近几年因国库紧张,武库已经很久没有采购新的军械。” “而以前剩下的军械,不是残破不堪,就是老旧无用,除了一些弓矢尚可......” “哼!” 突然,朱元璋发出一声冷哼。 成德见他一脸怒容,立时跪下请罪,道:“陛下息怒,微臣实在已经尽力,还请陛下恕罪。” 说罢,又连连叩头谢罪。 这时,一旁的倪元璐开口道:“成大人,我记得去年年尾,你们兵部还申请了一笔款项,说是购买火器,你怎么说这些年都没有采购新的军械?” 倪元璐此言一出,张缙彦瞬间脸色惨白,而成德则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原来成德刚才回答时,故意留了一个破绽。 其实兵部这些年并非没有采购过火器等军械,只是这些军械只有清单进出,却从无实物入库。 成德觉事情有异,曾因此事多次上书,却都石沉大海。 后来范景文无意间发现了被魏藻德扣下的奏章,便悄悄将此事告知了倪元璐,并让他联络成德,准备帮成德直奏御前。 没想到当晚成德就收到恐吓信,说是他敢再言此事,必让他家破人亡。 成德虽不怕死,但他却是一个孝子,怕因此连累了家中老母,又急忙找倪元璐求教。 倪元璐觉得此事不宜硬拼,劝他等待时机,他才暂时将此事按下。 今日他见倪元璐提及此事,立刻叩首奏道:“武库中虽有购买军械的记录,但却只有出入库单。” “臣并未见到过军械,也不知用在何处,如同没有采购一般,所以臣才说没有采购,还请陛下恕臣陈述不准之罪。” 朱元璋早已察觉成德的小心思,他佯作不知地看向张缙彦,道:“张卿,你可知此事?” 张缙彦闻言,立刻跪下道:“臣确实曾批发过此类文书,不过近日诸事繁杂,臣一时也记不清楚。还请陛下容臣回去详查后,再来禀告。” “又是详查?咱看你是连兵部侍郎也不想干了!” 朱元璋看着张缙彦,冷冷地道。 张缙彦见拖延之计无效,一边用眼神向魏藻德求救,一边叩头谢罪。 魏藻德心中一声暗叹,上前道:“陛下,近些年征战频繁,兵部事务繁杂,张大人也是偶有疏忽。并非故意渎职,还请陛下饶恕他一回。” 朱元璋想到先前张缙彦在陕西剿匪时,也曾立下不少战功。 只是来到京城后,因党派之争,投靠陈演、魏德藻后,官声越来越差。 他知若要结束党争,必须要惩治为首之人才行。 此刻见范景文不曾开口,未免做的太过明显,便打算先从魏藻德着手。 于是他按下心中怒火,看向魏藻德,道:“咱也并非是想办他,只是军械事关守城大事,他竟如此糊涂,岂能不让咱生气。” 魏藻德闻言,又劝道:“陛下也勿太过担忧,叛军虽多却也是乌合之众,只要我们紧守城池,待援军到来,叛军自会不战而退。” 朱元璋道:“那你可知援军各部现到何处?” 魏藻德犹豫了一会,道:“根据之前发出的旨意,想来各部应已在来的路上,相信不日即可抵达,请陛下放心。” “放心?” 朱元璋一拍龙椅,长身而起,怒喝道:“现在叛军已经围城,咱问你退敌之策,你却说让咱询问武库和军队情况。” “现在发现军械有如此大的问题,你又说让咱等援军,不要担心。” “那咱啥时候担心?等叛军入城的时候,还是将刀架到咱脖子上的时候?” 随着朱元璋的怒吼,众臣纷纷下跪谢罪。 平日里十分活跃的光时亨等人,皆身体微颤,低头看地,唯恐见到朱元璋的目光。 一时间,弘德殿内一片寂静。 章节目录 第11章 退敌之策 “臣刘文炳有本启奏!” 突然,刘文炳膝行出列,朝朱元璋跪拜道。 朱元璋点了点头,语气平和了一些,道:“新乐侯有何建议,但说无妨!” 刘文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先前魏大人所言固守待援本是正理,只是因军中粮饷不足,兵无斗志,故而当今之计首先要解决兵士的斗志,不然固守只是一句空言。” 朱元璋闻言,又看向倪元璐道:“国库中还有多少银两,可够激励兵士之用?” 倪元璐心中早有准备,见朱元璋询问,立时躬身答道:“国库中尚有现银四万五千两,其中三万两是乐安公主的丧葬银,目前可用的银两只有一万五千两。” 倪元璐的话音才落下,又听到驸马都尉巩永固的声音响起道:“陛下,此刻大敌当前,臣代乐安公主献出此银,同时臣变卖家资,应还可得银五千两,愿一并捐与陛下。” “臣刚也粗略核算家资,可得银三千两,愿奉于御前,以解燃眉之急。” 这时,刘文炳的声音再次响起。 “臣愿捐银一千两。” “臣可捐银五百两。” ...... 一时间,群臣踊跃捐银,好不热闹。 朱元璋冷冷地看着这群大臣,沉默不语。 他待众人都说完,示意他们起身后,才缓缓开口道:“好,众卿能替咱分忧,咱十分高兴。” “这里咱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必须是现银,若再有人像之前般不兑现,咱定不轻饶!” 众臣闻言,连称不敢。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除此以外,可还有其他筹饷之法?” 众人皆知朱元璋的目的,却是谁也不肯说出来。 “臣有本启奏!” 李琎见群臣闭口不言,想起朱元璋的知遇之恩,便不再顾申湛然阻拦的眼色,毅然决然地走了出来。 朱元璋见是李琎,鼓励地点了点头,道:“好,你给咱说说。” 李琎沉声道:“臣以为从当前的形势来看,筹饷只是其中一项。若要解此困局,应分为筹饷、劝降和催援三部分。” “这三部分中又以筹饷最为重要,因为只有粮饷充足,才能激励兵士守城和分化叛军,所以臣建议除号召在朝官员捐银外,还应要求全城商贾、富户、士绅等人捐银助饷!”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魏藻德、朱纯臣、光时亨等人都投来了不满的目光。 而范景文、倪元璐、李国桢等人则是惊讶之中带着几分赞许。 剩下的刘文炳、申湛然、黄尼麓等人皆是一脸担忧。 李琎虽见到众人的目光,却并未理睬,继续说道:“所得银两除了补发所欠军饷,激励士气外,剩下的银两应拿去分化叛军。” “据臣所知,此次围城的叛军虽号称五十万,其实能战的兵力并不多,因为叛军大多携家带口,家属就占一半以上。” “剩下二十余万人中,除去匪首的部分亲兵,又可分为流民、叛军和逃兵三类。” “这三类人中以流民人数最多,不过这些流民本是贫苦百姓,既不通军事,也缺乏实战,战斗力并不强,所以人数虽多,却不足为虑。” “其次是逃兵,这些人大多是历年战败逃罪,或是因军饷哗变之人,他们虽从叛军,忠诚度却不高,只要叛军失势,他们必然溃逃。” “最后是近三月投降的叛军,这部分军队建制完整,战斗力也不弱。” “不过由于他们投诚不久,加之常年与叛军作战,而且与京中不少官员熟识,所以我相信他们在叛军中的地位应十分尴尬。” “因此我们真正要对付的也就是叛军的几万亲兵,这些人虽然忠诚,但是却缺乏攻城的经验。” “只要我们能做好京城的防务,坚守城池两日,消磨掉叛军的锐气,他们军心必然动摇。” “到时陛下可派相关人员前去游说劝降,若能成功,则能大大削减叛军力量。纵使不成,也可让叛军生疑,为后期劝降打下基础。” “最后则是催援,臣记得崇祯二年......” “咳咳......” 就在李琎要提起袁崇焕救援之事时,站在最后面的申湛然一阵咳嗽。 李琎听到咳嗽声,立时反应过来,急忙转变话题道:“在众多援军中,臣觉得宁远总兵吴三桂最近,兵力也最强,陛下可派专人督促。” “其次湖广总兵左良玉和凤阳总督马士英,此二人皆有数十万之众,陛下也可掷下严旨,让他们入京勤王......” 朱元璋待李琎说完后,又朝众人道:“众卿以为如何?” 魏藻德闻言,便示意张缙彦出来反对。 只是张缙彦才遭训斥,又知道李琎是朱元璋刚封的户部员外郎,猜测这些可能是朱元璋的主意,便佯装不见。 魏藻德见张缙彦不动,便又朝成国公朱纯臣递眼色。 朱纯臣祖上是朱能,乃是靖难名将,因他战功显赫,被封成国公,且世袭罔替。 只是朱纯臣虽袭了成国公,却是个草包,不过仗着手上有些兵马,时常作威作福。 此刻见魏藻德示意,他大剌剌地走了出来,看向李琎道:“你可曾领兵打过仗?” 李琎闻言一愣,随即摇头道:“我虽是武生,却并未上过战场。” 朱纯臣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后,又沉声道:“战场千变万化,并非坐而论道可以解决。” ...... 李琎刚开始还准备反驳,后来见他说的都是些看似正确的废话,也就任他去说。 朱纯臣见李琎不争辩,还以为他被自己镇住了。 又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才得意地走了回去,却未见到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魏藻德见朱纯臣说不到要点,心中一阵鄙夷后,又将目光投向光时亨。 他见光时亨目光飘忽,显然也不愿开口。 因担心此举破坏了大计,只得缓缓走出来,道:“老臣觉得其他各条均可行,只有助饷一事尚需商榷。” “毕竟那些富户攒些银钱也不容易,若是强行征饷,老臣怕引起民变,到时反而对守城不利!” 李琎闻言,立时反驳道:“若不得粮饷,其他一切都是空谈,况且那些富户何以能攒下钱财,还不是有赖于皇恩浩荡。” “今值此危难之时,若他们还不能为国分忧,那岂不是......” “草民以为李大人言之有理,若不得粮饷,诸事皆废。至于魏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 “不过值此危难之时,草民觉得不妨一试,若事有不协,再另做商议!” 这时,申湛然出列打断了李琎的话,恭敬地朝朱元璋说道。 刘文炳见申湛然站了出来,也急忙上前奏道:“陛下,臣虽不曾任事,却与唐通有过几面之缘,愿去敌营劝降他。” 巩永固与刘文炳本是刎颈之交,见他此刻仗义执言,不再避嫌,也上前表示愿意去劝降。 兵部员外郎金铉、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刑部右侍郎孟兆祥等人本以范景文马首是瞻,此刻见他并未反对,而刘文炳、巩永固等外戚皆仗义直言,也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劝降。 魏藻德见众人皆支持李琎,而己方的人都沉默不语,只得缓缓地退了回去。 章节目录 第12章 抓了一条大鱼 朱元璋看着眼前这些争先恐后的大臣,首次有了欣慰的感觉。 “谁说咱是孤家寡人,只要咱处置得宜,这些人还是可以一用的!” “纵使他们才能不足,但有咱从旁指点,又何惧叛军围城?” 想到这,朱元璋豪气大增,朗声道:“李琎奏对合宜,封为户部侍郎,专门负责筹饷一事。” “太学生申湛然才学出众,封为翰林院侍讲学士,替咱起草文案!” “黄尼麓虽是一介布衣,然心系国事,精通器械,封为工部虞衡清郎中,负责京中火器事宜。” 说罢,他又看向李若琏,道:“李若琏何在?” 李若琏闻言,立时高声喝道:“末将在!” 朱元璋见他此刻英姿勃发,完全不是初见时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速点五百锦衣卫,巡视京城,若有趁乱反叛之人,就地格杀!” “末将领命!” 李若琏高声回复后,就缓缓地退出了弘德殿。 “户部尚书倪元璐,你立刻安排购粮事宜......” “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兵部员外郎金铉,你二人协助襄城伯巡视城防,凡有投敌叛国的兵士,就地格杀......” ......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颁布,众臣的斗志都被激发了出来,一个个精神抖擞地上前领旨。 最后,朱元璋在众人的高呼声中离开了弘德殿,来到了东暖阁。 他才走进东暖阁,就见到王承恩一瘸一拐地迎了上来。 朱元璋见到王承恩的模样,知道他已经去司礼监挨过打了。 想到他还算忠心,涉政也是风气使然,并非故意为之,便问道:“你可恨咱?” 王承恩闻言,艰难地跪下,道:“是奴婢糊涂,妄论军政,万岁爷不责怪奴婢,已是奴婢的万幸,奴婢又岂会恨万岁爷!” 朱元璋见他不仅改了称呼,而且言辞恳切,不似作伪,点了点头,道:“好,咱也知道你的忠心,此事就此揭过,以后只要你用心办差,咱自不会亏待你!” 王承恩连忙磕头谢恩,随后在朱元璋的示意下,缓缓起身。 他见朱元璋面有疲色,又关心地道:“万岁爷,您也忙碌了大半日,是否休息一下?” 朱元璋闻言一愣,随即一股疲劳之感立时涌了上来。 他想起以前自己日以继夜地批阅奏折都是常事,没想到今日才处理这点政务,竟会感到疲倦,不禁暗叹崇祯的身体太过羸弱。 尽管此刻他很想好好睡一觉,但想到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又强撑着摇了摇头,问道:“王守林可曾来过?” 王承恩道:“王百户不曾来过,不过皇后和袁贵妃听说万岁爷回城后,倒是来过几次。” “只因万岁爷一直在议事,她们怕打扰了万岁爷,就又都回去了。” 朱元璋闻言,这才想起崇祯后宫这档事,不禁有些烦闷。 他烦闷倒不是因为皇后等人姿色平庸,或是不通事务,而是这些人都是崇祯的妃嫔。 想到他作为老祖宗级的人物,与后辈的妃嫔共处,心中总有些不适。 于是他对王承恩道:“你派人去告诉皇后一声,就说最近政务繁忙,咱都会歇在乾清宫,待击败叛军后,咱再去看她们。” 王承恩微微一愣,随即恭敬地应了一声,便准备吩咐人去传话,却又听到朱元璋问道:“太子可曾来过?” 王承恩闻言,又急忙转身回复道:“万岁爷您出宫时,正好是太子午课时间,恐怕太子尚未得知您出宫的消息。”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朝前走去。 待王承恩传话回来,见朱元璋正仔细地研究着案上的城防分布和器械统计等图表时,便静静地站立一旁。 “这些都是你整理的?” 朱元璋看过那些图表后,朝王承恩问道。 王承恩恭敬地道:“先前万岁爷让奴婢提督京营,奴婢便让人整理了这些资料。” “不过奴婢不谙军务,有些东西也并不太清楚,故而上呈万岁爷御览。” 朱元璋闻言,知王承恩已经明白他的心思,所以才上交图表,以示忠心。 他点了点头,道:“好,你有心,咱知道了!” 王承恩连称不敢,随后又静立一旁。 朱元璋才看了一会分布图,就打了十几个哈欠,人也是昏昏欲睡。 王承恩见状,又低声劝道:“万岁爷,近几日您常觉心悸乏力,身形日渐消瘦,奴婢看着着实难受。” “况且您今日已见过大臣,处理了不少政务,不妨小憩一会,若有事时奴婢再唤醒您,可好?” 朱元璋闻言,身体猛然一震,有些诧异地看向王承恩。 王承恩见到朱元璋的目光,心中一惊,刚要跪下请罪,却听到朱元璋的声音道:“咱无碍,你若不放心,就去给咱弄些茶水来吃。” 王承恩点了点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这时,又有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太子朱慈烺前来拜见。 朱元璋知崇祯对太子十分重视,便让小太监将朱慈烺带了进来。 当他见到身形削瘦,一脸书生气的朱慈烺时,不禁让他想起了朱允炆,一时神情竟有些恍惚。 在与朱慈烺交谈一番后,发现朱慈烺不仅外形与朱允炆相似,就连性情也十分相同,不禁将对朱允炆的愧疚都移到了朱慈烺身上。 就在两人谈的高兴之时,又见小太监进来禀报说王守林求见。 朱慈烺知朱元璋要处理政务,便知趣地起身告辞。 朱元璋又叮嘱了他几句后,便让他离去,随后收起先前慈祥的面孔,缓缓地坐下。 “末将锦衣卫百户王守林叩见陛下!” 王守林进入暖阁后,恭敬地朝朱元璋行了一个军礼。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你此去可是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 王守林闻言一愣,随即一脸敬佩地将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王守林得到朱元璋的命令后,担心走漏了消息,对方会有所准备,便急匆匆地带着身边的十几人赶往福德楼。 当他们来到福德楼时,发现福德楼虽在开门营业,但门口有个伙计见到他就往里跑。 于是他带着人直接冲了进去,不仅抓住了掌柜范德福等人,还抄到十来万白银。 尽管他已完成朱元璋的任务,但想到那个伙计的怪异举动,他又下令仔细搜查了一遍,竟在一个密室的里面又发现一个密室。 在那个密室里,他不仅找到了很多叛军的安民告示,还抓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王守林见到那壮汉,本能地觉得壮汉与叛军有关,于是他查封了福德楼,又让几个锦衣卫乔装成百姓监视可疑之人后,便将他带回昭狱审问。 王守林猜到那人应不好审,就先提审了范德福。 范德福开始还有些嘴硬,不过当王守林介绍了昭狱的几种刑具后,吓得他脸色惨白,立刻将一切都招了出来。 原来在三月初,突然有一个年轻人找来,声称是山西的乔老板介绍,想找他买些火器守护家宅。 范德福见他需求的数量不少,本不想答应,不过碍于情面,就提了一个高于市价十倍的价格,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没想到那人却一口答应了下来,并说不久后会有人带着银两来与他接洽。 范德福本以为对方要面子,在强撑门面,没想到前些天一个自称李牛的人竟真找上了门。 李牛不仅以十倍的价款买了一批火器,还通过范德福的关系向城中的其他店铺买了不少粮食、药品等物。 范德福见那人豪爽,恰巧手中还有一批火器,想再与他做一笔交易后,就与他断绝关系。 没想到他无意间听到那人的下属称对方为将军,才知对方竟是叛军。 对方见身份暴露,也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范德福这才知道对方竟是前几月攻陷潼关的李牟,心中慌乱不已。 奈何他已经上了贼船,再加上李牟承诺只要再卖给他一批火器后,他们就会离去,而且愿意提前支付货款。 范德福在金钱的支持下,终于战胜了心中的恐惧,答应了此事。 这事后来也十分顺利,范德福本以为此事已经了结,没想到今日李牟突然来到福德楼,并搬来了不少东西,说是要借住一晚。 范德福本不想答应,奈何对方已经来了,而且又给了不少银两,他也就勉强同意了。 哪晓得李牟才进来不久,王守林就突然来抄店,立时抓了个现行。 王守林得知这个消息后,又立刻提审李牟,想从他嘴中探出些叛军的消息。 没想到李牟的嘴十分的硬,不管王守林是好言相劝,还是刑具相加,他就是不开口。 王守林见问不出结果,又见耽搁了不少时间,只得将他先关在昭狱,赶来向朱元璋汇报。 章节目录 第13章 群臣的疑惑 朱元璋听完王守林的汇报,吩咐道:“你回去再审审范德福,事情可能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至于那个李牟,应是个硬骨头,一般的方法对他无用,必须断了他的后路才行。” 王守林虽在锦衣卫,却是一个粗人,忠勇有余,智谋不足。 他听到朱元璋的话后,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朱元璋见状,又问道:“你安排在福德楼附近的人可有什么收获?” 王守林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不过末将已经嘱咐过他们,一旦有发现,必须立刻来报!” 朱元璋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又见到先前那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走进来,说是锦衣卫的人找王守林。 朱元璋猜到应是福德楼那边有了消息,便让王守林出去看看,而他则继续研究城防分布图。 不一会,王守林高兴地走了进来,告诉朱元璋已经发现了一个叛军的巢穴。 朱元璋闻言大喜,立刻让他带人前去捉拿叛党,同时将抄家的十万两白银送往户部,交由倪元璐处置。 王守林离去不久,李若琏又匆匆来报,说李自成曾在申时经过德胜门,守城兵士因畏惧叛军,并未开炮攻击,现在尚不知李自成身在何处。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叮嘱他加强城中巡逻后,便让他离去了。 待李若琏离去后,朱元璋没有再看城防分布图,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王承恩见状,也悄悄地退了出去,恭敬地守在门外。 其实此刻沉思的不仅宫中的朱元璋,宫外的范府中,范景文也同样一脸凝重。 一旁的倪元璐和李邦华则静坐一旁,沉默不语。 良久,还是倪元璐打破了僵局,朝范景文道:“范公,您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范景文闻言,看向李邦华道:“不知李兄对此事又如何看?” 李邦华捋了捋胡须,指着范景文笑骂道:“你啊你,是越老越刁滑,完全没有以前的豪气。” 范景文闻言,哈哈一笑,又请他发言。 李邦华理了理思路,道:“我今日虽未见到陛下,不过按陛下以往的性格,做出今日之事倒也能够理解。” “只是前些天陛下明显被叛军吓到,宫中还曾说有人见到陛下躲在暗处哭泣。” “所以老夫觉得陛下今日可能是受了刺激,死马当活马医,我们一定要谨慎对待,切不可在关键时刻犯糊涂,毁了一世的清名。” 李邦华说完,倪元璐赞同地点头道:“李公所言甚是,元璐也觉得陛下是受了刺激,激愤之下才会如此疯狂。” “不过陛下活剐曹德思父子和斩首王榷德,手段虽然有些过激,却也激发了守城兵士的斗志,倒算是一件好事。” “只希望陛下能够保持这种状态,再接再厉,把叛军击溃就好了。” 范景文闻言,摇头道:“元璐,你错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陛下虽天资聪颖,却也刚愎自用,再加生性多疑,所以做事经常疑疑悔悔,难以善终。” “今日我见陛下好似成竹在胸,处事更是雷厉风行,与往日大相径庭,这并非受刺激所能解释,恐怕另有缘由。” 倪元璐有些疑惑地看向范景文,道:“那依范公之见,陛下又是何故呢?” 范景文犹豫了一会,道:“你今日可觉得陛下的服饰与以往有何不同?” 倪元璐想了想,道:“陛下今日的玉带好似比往常低了不少,而且还时不时地朝下按!” 李邦华接过话茬道:“陛下一直谨守礼仪,从未有过这种举止,今日怎会如此反常?” “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个习惯很像一个人?” 范景文见二人并未猜中他的心思,又提醒道。 李邦华闻言一惊,道:“你是说这是太祖......” “轻声!” 范景文急忙制止了李邦华,低声道:“你知道就好,何必这样大声嚷嚷。若是我所料不差,沉寂很久的锦衣卫应该已经行动起来了。” 李邦华警惕地朝外望了望,低声道:“难道陛下又去查看了太祖实录,受到了启发?” 范景文摇头道:“陛下看太祖实录已有十余年,又怎会突然受到启发?” 他的话才出口,又补充道:“不过若非如此,也确实难以解释陛下今日的行为。” “会不会是太祖不忍黎民受苦,托梦指点了陛下。” 倪元璐突然灵光一现,说出了大违身份之言。 李邦华闻言,正色道:“元璐,你要慎言,要知子不语怪力乱神。特别是在这危机时刻,切勿乱了心神,着了邪人的道。” 范景文听出他话里有话,问道:“怎么?正一教的张应京又惹到你了?” 李邦华听到“张应京”三字,一张脸拉得老长,不忿地道:“他倒是没有惹我,只是又从皇后那骗去了不少钱财,说是替陛下祈福消灾。” “要是祈福有用,为何朝廷围剿李、张二贼十来年,不仅没有将他们消灭,反倒被他们围困在京城之中,可见那道士就是个骗子。” 范景文见李邦华气呼呼的模样,笑着道:“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一遇到不平事就怒气冲天,恨不得找人拼命,这可不是老臣的风格。” “而且那张应京也确实有些本事,之前的求雨和皇子的病不就是他解决的,可见他并非欺世盗名之辈......” 李邦华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在范景文的劝解下,他很快就将此事抛开,继续分析朱元璋不合于崇祯的行为。 只是他们分析来分析去,却始终没有找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最后只得相互勉励,勿要失节坠了风骨。 其实没有得出答案的不仅他们三人,魏藻德、张缙彦、光时亨等人商量了很久,也如同范景文一般,毫无头绪。 虽然他们也发现了朱元璋的怪异之处,不过由于他们心思各异,再加上弘德殿中的事情,彼此都有所顾忌,往往谈到关键处就戛然而止。 魏藻德见状,也失去了沟通的心情。 只是朱元璋变化太大,他担心若放任不管,不仅会丧失政治资本,还有可能会影响了计划,无奈之下,又耐着性子与他们继续磨合。 就当他们彼此努力试图维持良好的沟通氛围时,突然听说王守林在城中抓到了叛军。 这个消息虽让他们惊慌,却也再次把他们绑在了一起,积极商讨着各种可能。 被叛军消息吸引的还有刘文炳、巩永固、申湛然等人,当申湛然推测此事可能是福德楼的后遗症后,他们又再次回到了朱元璋的变化上。 不过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没有得出一个信服的说法。 最后只得出国事危难,当不惜己身,奋力报国的结论。 但是申湛然还是悄悄叮嘱了李琎,让他不要太过冒进,以免报国未成,反而落得人人喊打的局面。 章节目录 第14章 将计就计狗咬狗 接近晚膳时分,王承恩又小心地进入东暖阁,禀告朱元璋李若琏和王守林在外求见。 朱元璋知道应是抓捕叛军的事情有了结果,便让王承恩将他二人带了进来。 李、王二人行礼后,立刻向朱元璋禀告了抓捕叛军之事。 此次他们不仅捣毁了发现的那个叛军据点,还在叛军的巢穴中发现了一份城中富户的投诚名单,三百多件火器和五万两白银。 另外王守林在审讯抓获的叛军后,得知他们在城内还有四个类似的据点。 他担心时间太长走漏了消息,本想一边向朱元璋求援,一边去围剿叛军,没想到恰好遇到了巡城的李若琏。 李若琏得知此事后,立刻调动锦衣卫参与叛军的围剿,同时派人将那些投诚的富户都监视了起来,以免他们得到消息后逃窜。 由于他们动作迅速,保密工作也做的较好,所以剿除了城中的叛军后,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 此次他们共歼灭叛军七十三人,抓得俘虏两百零八人,缴获白银近十五万两,火器六百件。 现在这些叛军和物资都暂时存放在锦衣卫中,由专人看管。 朱元璋听完他们的汇报后,一脸铁青,同时心中也暗暗庆幸。 要不是这次歪打正着地抓住了李牟,这批潜伏在京城中的叛军势必难以发现。 而以他们的人数和火器装备,一旦在叛军攻城时发起袭击,极有可能导致城门失守。 “陛下,这批俘虏该如何处置?” 李若琏见朱元璋沉默不语,又低声问道。 “杀,全部给咱押到西四牌楼斩首!” “还有那些投诚的富户,全部抄家,不论老幼,一律斩首!” 李若琏闻言一惊,有些迟疑地道:“那些富户有五十来户,全家抓起来差不多有六七百人,全部都斩首吗?” 朱元璋将已在肚皮下的玉带又朝下按了按,怒道:“这些人平日里只知剥削百姓,危难之时又卖主求荣,不杀他们天理不容。” 李若琏和王守林见朱元璋一脸怒容,也不敢多言,领命后正准备退出去,却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你们动作要快些,务必在宵禁前将此事处理完毕!” “另外此次查抄富户应涉及不少银两,你们可让户部协助处理。” “此事做好了,咱会重赏你们,若是让咱知道你们中饱私囊,咱也不会放过你们!” 二人听着朱元璋的话,隐约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立刻单膝跪地,连称不敢。 朱元璋点了点头,待他们离去后,又缓缓地走到窗前,看向逐渐西沉的落日。 “纵使这江山是即将西沉的落日,咱也要将它变成明日早起的朝阳!” 朱元璋看着夕阳,心中暗暗想道。 不过他也知道,在这两者之间,尚有一段吞噬一切的黑夜在等待着他。 但他相信,以他的能力,他一定可以熬过去...... 就在他感慨时,王承恩又进来禀告,说兵部尚书张缙彦在外求见。 朱元璋闻言,猜他应是已经知道了叛军一事,特意赶来回禀火器丢失之事,以免再受到责难。 他也正想听听张缙彦会如何狡辩,便让王承恩将张缙彦领了进来。 张缙彦进来后,恭敬地行了一礼。 不待朱元璋询问,就将追查火器的事情说了出来。 按张缙彦的说法,兵部采购的火器都是急需之物,为节约时间,直接发往山西、湖广等地,用于围剿叛军,所以武库中只有出入库单。 另外他在追查火器时,发现京营的官兵中有不少人私贩火器,极容易引起京城的不稳,建议朱元璋彻查。 朱元璋听完他的讲述后,追问道:“你可知贩卖火器的是谁?而买这些火器的人又是谁?” 张缙彦闻言,故意朝王承恩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朱元璋见状,知他想要将此事推到太监的身上,好削弱崇祯的力量。 不过朱元璋并非崇祯,他的核心力量也不是太监,若非怕处置太监影响了京城的城防,他早就将王德化等人收拾了。 此刻见张缙彦竟想把他当枪使,心中一阵冷笑后,佯作不懂地道:“张卿,有话直说,怎么这样吞吞吐吐,完全没有兵部尚书的风骨。” 张缙彦听到朱元璋仍称他为兵部尚书,以为先前的话已经打动了朱元璋,心中大喜。 连忙说曾有人见到不少太监利用监军的职权,偷偷将火器运出,卖与城中的富户,而且价格还不便宜。 建议朱元璋立刻查抄这些富户,不仅可以追回火器,也可以解决军饷问题。 说着又将他收集购买火器的富户名单递了上去。 朱元璋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发现除了福德楼的名字在上面外,其他的名字与李若琏的名单完全不同。 他知道张缙彦是在利用他筹饷心切,引诱他残害良民。 只要他答应了此事,张缙彦不仅可以趁机发一笔财,也会让京城陷入混乱之中。 “看来张缙彦也有投诚之意,那魏藻德应该也不会干净。” 朱元璋已将他们的算计看透,又想到王榷德被打时是向魏藻德求救,便佯装狐疑地道:“这份名单可靠吗?” 张缙彦见朱元璋上套,立刻指天发誓,说这份名单绝对可靠,并劝他快些动手,以免发生意外。 朱元璋闻言,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沉吟了一会,才对张缙彦道:“这些富户牵连太广,不能单凭这份名单就定他们的罪。” “你先去将那些贩卖火器的人抓起来,到时让他们当面对质,这样就不怕他们不认。” 张缙彦见朱元璋不愿抓那些富户,心中一阵失落。 随即想到能够正大光明地去对付那些太监,也是好事一件。 于是他立刻高声应了下来,志得意满地走了出去。 王承恩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几次想要开口,最后都忍了下来。 “承恩,咱记得西四牌楼旁是不是有个茶楼?” 犹豫中的王承恩被朱元璋的话惊醒,愣了一会,立刻回答道:“奴婢记得那里有一个高升茶楼,不过那里是杀人的地方,十分晦气,万岁爷怎么想到那里了?” 朱元璋看了王承恩一眼,道:“你去锦衣卫将李牟提出来,先押去那茶楼,咱要在那里做场戏。” 王承恩闻言又是一惊,不过见朱元璋已经决定,就领命匆匆去了。 章节目录 第15章 人头滚滚降李牟 约莫过了一刻钟,李若琏又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了东暖阁。 朱元璋见他来的奇怪,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王承恩只是奉了口谕去提取李牟,李若琏觉得李牟太过重要,怕其中有什么差错,故而特来询问。 朱元璋笑了笑,告诉李若琏确实是他下的旨意。 李若琏听了他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又急忙行礼告退。 朱元璋见他行色匆匆,又询问了他有关抓捕富户的情况。 当他得知在李若琏前来时,只有十几户没有抓捕,而且也没有引起任何骚动时,脸色不由地沉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百姓平常见到锦衣卫都是如避蛇蝎,今日这样大规模的抓捕,肯定会引起百姓的恐慌。 特别是在现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一点风浪都会掀起轩然大波,怎么可能没有动荡? 李若琏见朱元璋面有疑色,又详细地了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些富户平时没少剥削百姓,当百姓见到他们被抓时,不仅没有害怕,还主动给锦衣卫提供线索,围捕这些富户和家丁,因此李若琏他们的进展十分迅速。 而李若琏刚才之所以着急离去,是着急去审问范德福,看是否能从他身上找到李牟的突破口。 朱元璋听了他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他又开口道:“你们抓捕这些富户时,可曾公布他们的罪名?” 李若琏点了点头,道:“我们一边抓捕,一边宣布他们的罪状,在场的百姓都听见了。” “而且刑部的主事已经安排人在书写他们的罪状,斩首的时候会逐一公布!” 朱元璋见李若琏办事如此妥帖,心中对他也更加欣赏。 于是笑着道:“好,既然如此,你就随咱去趟高升茶楼!” 李若琏一愣,道:“陛下您去刑场,这恐怕不合适吧?” 朱元璋笑道:“咱没有那么多忌讳,而且李牟已经押去了,咱要是不去岂不是让他笑话。” 李若琏见朱元璋主意已定,也不再劝说,正要回头安排时,却又被朱元璋制止了。 他笑着道:“有你陪咱就行了,再说高升茶楼那边承恩肯定有安排,你就不用再折腾了。” 李若琏闻言,只得带着几个随身的侍卫,陪着朱元璋前往西四牌楼。 当他们距离西四牌楼还有一百多米时,就听到一阵阵欢呼声传来。 “胡大力,为富不仁,今年一月强抢民女王翠花,并将其父打残,酌赔银一百两......私通叛军李牟,论罪当斩,即时执行!” “杀!” “杀!” “杀!” 随着一个洪亮的声音落下,人群中又传来一阵高呼声。 朱元璋听到那些宣判,高兴地拍了拍李若琏的肩膀,道:“李卿,你这事做的很周全,待事了,咱一定重重赏你!” 李若琏闻言,谦虚地道:“末将不过是尽本分而已,怎当得起陛下的称赞。” “至于这公布罪行的方案,是刑部右侍郎孟大人提醒末将的,陛下要赏就请赏赐孟大人吧!” 朱元璋知道李若琏说的孟大人就是孟兆祥,想起他今日在弘德殿时,也曾主动请缨,此刻又能主动协助锦衣卫,心中就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随后,他在李若琏的陪同下,缓缓地走上了高升茶楼。 他才上到茶楼,王承恩就迎了上来,将他引入一个宽敞的房间内。 朱元璋一进屋,就见到一个魁梧黝黑,五花大绑的汉子倔强地站在角落。 尽管他满脸血污,衣衫破烂,身体也因绑得太紧而不停地颤抖,但他却依然坚持站立。 朱元璋见他眼中满是桀骜,知道若不能夺其锐气,一切的劝说都是无用。 这时,李牟恰好见到朱元璋,立时吐了一口唾沫,叫嚣道:“怎么,锦衣卫的那帮鸟蛋不行,那鸟皇帝就派你这个鸟人来劝降老子吗?” “我呸,你们这些鸟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们这些一上战场就两腿发抖的鸟人,有资格在老子面前说话?” “放肆,你竟敢......” “你退下!” 李若琏见李牟如此污言碎语,刚想要制止他,却被朱元璋喝止了。 随后朱元璋缓缓走过去,拉着李牟来到窗口,指着刑场上那些或生或死的人,平静地道:“你看看地上那些人头,可认识?” 李牟望去,只见刑场上已经是血流成河,不少尸首、头颅杂乱地堆着。 那些人中,有些曾与他同生共死,有些则是他的狂热崇拜者。 他们本是最勇猛的战士,有着美好的前景,但是现在,他们却再也看不到了。 “啊!” 突然,李牟发出一声怒吼。 李若琏见状,刚想要上前护驾,却又被朱元璋的眼色制止了。 好在此刻刑场上十分嘈杂,李牟的怒吼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朱元璋待李牟发泄过后,冷冷地道:“你若真如你说的那般神勇,咱想现在躺在那的应该是咱,而不是他们。” 朱元璋的话音才落下,李牟的身体立刻颤抖起来。 随后他强作镇定地道:“老子没有错,要不是......你们要觉得真有本事,就放开老子,老子和你们一对一的单挑,谁要求饶谁就是孙子!” 朱元璋冷笑道:“单挑,难道你们的闯王准备和咱陛下单挑,来决定天下归属吗?简直是笑话!” 说着,他故意露出鄙夷之色,道:“咱本还以为你是一个英雄,现在看来,你也只是个输不起的狗熊。” 李牟闻言,立时跳着叫道:“你放屁,老子投军以来,经历了大小数百仗,从来就没有退过一步,你敢说老子是狗熊,老子弄死你!” 说着,李牟就不管不顾地朝朱元璋撞去。 “砰!” 朱元璋反手一巴掌,瞬间将李牟打翻。 随即不屑地道:“看来咱真来错了,你不过是只疯狗!” “你以为咱真要你投降吗?咱告诉你,你错了。” 李牟听到朱元璋的话,原本挣扎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 朱元璋见状,知道击中了李牟的要害。 于是他继续说道:“你也应该想到了,不管你投不投降,只要咱公布你投降的消息,你的家人和你的兄弟立刻就会身首异处!” “你放屁,老子的兄弟是闯王的军师,深得闯王的信任,岂是你的污蔑就能影响的!” 李牟闻言,又伸着脖子反驳道。 不过他虽说的理直气壮,但是眼皮已在不停地颤抖,而原本桀骜的眼睛中也露出了一缕惊慌。 朱元璋见状,心中更加确定,不紧不慢地道:“从制将军到军师,你觉得这是信任?” “还有你,你本是冲锋陷阵的将军,是做间谍的人吗?” 随着朱元璋的话音响起,李牟突然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 章节目录 第16章 叛军也有内讧 朱元璋见李牟的傲气已经被打压下去,也不再理他。 而是自顾自地坐在窗口的木椅上,看着刑场上的刽子手行刑。 此刻,夕阳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晖,预示着黑夜即将到来。 不过刑场四周依然围满了人,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喝彩。 李牟看着端坐的朱元璋,心中涌上一股无力感。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此次进城是李自成铲除异己的一种手段。 原本以他的脾气,是要去找李自成厮闹的。 不过他的堂哥李岩却劝阻了他,告诉他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义军决不能内讧,不然数年的心血都将白费。 李牟一向最信服这个堂哥,见李岩苦苦相劝,并承诺待天下大定后,就带他们离开这个是非地,他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本来按李自成的说法,他们只需要散发一些告民书,然后等大军攻城时,打开城门就好。 但当他入城后,却数次遭到官兵的追捕。 好在那些官兵也无心抓捕,只是借抓捕之名抢劫,所以往往人还未到就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他才能躲过追捕。 不过经过那几次抓捕,他怀疑身边有奸细。 但这次跟他进城的,都是他们的子弟兵,忠诚方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就在他疑惑之时,又收到了李岩的信和五张三十万两的银票。 信中李岩告诉他,因义军现在急缺火器和药品,让他设法采购后运送出城,以缓解义军的压力。 同时李岩在信中还特别强调,子弟兵中的李万和张奎有急智,采购之事必须交由他们负责。 另外信的最后还附上了采购商铺的名单和相关人员信息。 李牟看过信后,知道李岩的这封信应是在被人监视的情况下写的。 因为信中所说的李、张二人都是志大才疏之辈,李岩曾暗中叮嘱过他,一定不可重用此二人。 而这次李岩在信中却一反常态,对二人大加赞赏。 这种反常之举足以说明李岩写信时的无奈,除此以外恐也是借此提醒他。 于是,李牟就按照信中所说,让李万和张奎负责此事,并借口押运物资,将他们送出了城, 自李万二人出城后,就再也没有官兵来抓他,让他更加确认之前的事都是那二人捣的鬼。 本来他以为此事已经结束,只要再过几天,等义军攻打京城,他打开彰义门,就可以和李岩一起归隐。 没想到李万又再次入城,说接到命令,让他再购买一批火器。 他听到这个消息时,恨不得立刻将李万掐死。 因为此刻义军已经攻下居庸关,不日就要围攻京城,这时候让他去购买火器,无异于是让他去死。 不过想到李岩等人都还在义军中,他只得按照吩咐,与福德楼的范德福联系。 而也正是因为范德福的关系,他沦为了阶下囚。 “李卿,你看那个少年,还有那几个人,明显有悲愤之情,你派人去查下!” 这时,一直看着行刑的朱元璋突然向李若琏吩咐道。 李若琏闻言,立刻朝外走去。 “你是狗皇帝崇祯?” 李牟闻言,一脸惊讶地看向朱元璋。 “大胆!” 王承恩见李牟如此放肆,就要上前去掌嘴。 “退下,承恩!” 朱元璋出言制止了王承恩。 王承恩闻言,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李牟本以为会受一顿皮肉之苦,没想到朱元璋竟制止了。 他有些诧异地道:“你为什么不让他动手,想用这些小恩小惠感动老子吗?”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咱之前已经说过了,你投不投降,效果都是一样的。” “至于喝止他,是因为你虽然无礼,却情有可恕。毕竟是咱没让你们吃上饭,做错事了,被骂不是很正常的吗?” 说罢,他又缓缓起身,看向李牟,道:“咱今天叫你来,并非是劝降你,而是想救你,救那些穷苦无辜的百姓。” “你救老子,救天下百姓,哈哈哈......” 李牟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阵狂笑后,又叫道:“若非你们横征暴敛,霸占良田,让老子没有一条活路,老子会反吗?” “特别是老子的堂哥,他一身学问,文武全才,可结果呢?他不仅投效无门,反而因赈济灾民要被杀头。” “你们做了那么多倒行逆施的事情,现在竟还好意思说要救老子,救天下百姓,你当老子是傻子吗?” “要不是现在你们被闯王围城,恐怕早就将老子斩首了吧,还说救老子,我呸!” 李牟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最后竟朝朱元璋吐去一口唾沫。 “大胆!” 王承恩见状,又欺身上前,手中的拂尘精准地挡住了唾沫。 “你以为咱败了,咱告诉你,你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朱元璋用目光制止了王承恩后,缓缓地道:“咱已经调集宁远、江南近五十万精兵入京。” “城内更有精兵十万,粮饷三十万石,你觉得你们是攻得下京城,还是能够击退咱的援兵?” 李牟听到朱元璋的话,眼中不禁露出一些惊慌。 他惊慌倒不是被朱元璋的话吓到,而是他从朱元璋身上看到了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种气势让他感觉他就是惊涛中的一艘小舟,根本无法与之匹敌。 “其实你应该也知道,你们现在只不过是表面风光,而且这种风光马上就要结束了。” “你们之所以不停地攻占城池,就是因为无法解决军饷和饥民的问题,这说明你们根本不懂理政。” “在占领了大批土地后,你们又不断地分散兵力防守,而且还委任了不少原本的官员,这就导致你们占领之地基础薄弱。” “而从你进京一事,也可看出你们的内部矛盾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只要咱在此地将你们击溃,这些问题都会爆发,到时你们必然一溃千里。” “而咱到时只需一边派军围剿,一边下旨安民......” 李牟听到朱元璋的话,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最后竟再次瘫坐在地。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李岩在劝说他来京城时,就曾和他说过这些话。 并告诉他,义军若是打不下京城,必然会一败涂地,他也是因此才忍下了心中的不忿,来到了京城。 而此刻,他一直以为昏庸、贪婪的崇祯,竟也能清楚地指出这些,让他彻底失去了斗志。 章节目录 第17章 申湛然献策 当朱元璋回到东暖阁时,夜幕已经降临。 尽管黑夜让整个皇城显得黑沉沉的,不过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愉悦的心情。 因为就在刚才,李牟在他的威压下,终于开口了。 根据李牟的讲述,李自成此次带来的兵马只有十万余,而且有三分之一是新近投降的明兵。 剩下的人中有一半都是流民,并未打过几次仗。 真正能战的只有老八营发展起来的五万人,现在分为两支队伍。 一支三万人的队伍由总哨刘宗敏带领,现在应驻扎在彰义门。 而另外一支两万人的队伍,则由李自成侄儿李过统帅,应已在今日申时潜伏到德胜门附近。 李牟之所以连时辰也知道,是因为李自成的军师宋献策之前已经占卜过。 不仅说李自成在申时到达京城外最好,还建议在二十五日黎明的小雨中破城最吉利。 若是错过了这个时间,必须要再等三日才有吉时。 李岩对此本提出过反对意见,认为行军打仗应因地制宜,不能这般僵化。 不过牛金星和宋献策当即反驳他,说要顺应天意,不然会影响大顺的国运。 李岩据理力争,虽驳倒了牛、宋二人,但李自成却并未采纳他的意见。 李岩本还想着事后再行劝说,没想到第二天李牟就接到了进京做策反工作的任命。 经此一事后,李岩去意更坚,不过担心义军受挫,会让百姓再次经受战火,才说服李牟入城。 “所谓天命、神迹,不过是哄骗百姓的把戏,没想到李贼竟奉若圭臬,焉能不败!” 朱元璋看着李牟书写的叛军资料,微微摇头后,又喃喃自语地道:“按李牟的说法,唐通、白广恩等降将对叛军多有不满,应该还是可以争取的,就不知吴孟明和高文采能不能劝得动他们?” “还有李岩,听李牟的讲述,倒也是一个人才,不过恐怕以李牟的能力,未必能够说服得了他,而且李牟也未必会真心替咱劝降。” “既然如此,咱就不能浪费了这步棋......” “轰!” “轰!” 突然,寂静的黑夜中发出两声巨响,随后就见到王承恩和李若琏快步跑了进来。 朱元璋见他二人神色紧张,淡定地道:“你们放心,叛军这会不会攻城的。” 两人闻言一愣,一脸惊讶地看向他。 朱元璋并未解释,而是看向李若琏道:“李卿,你立刻将所有的锦衣卫都派出去。” “一来维持秩序,稳定人心,二则留意各府的动静,今夜恐怕不会太平静。” 李若琏领命后,立刻匆匆走了出去。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对王承恩道:“你去把申湛然叫来。然后去宫外说一声,今日推迟一个时辰下钥。” 王承恩心中虽然疑惑,也不敢多问,恭敬应下后,就缓缓地退了出去。 待王承恩离去后,朱元璋又拿起一份奏章,这是李琎写给他的奏章。 李琎在奏章中说,这次查抄富户总共得银四百五十万两,黄金五千六百斤,另外还有古董字画等数百件,估价二百八十万两左右。 除此以外,还在十几个富户的家中发现了三眼铳、铠甲等物,所查数量远超正常的防备需求。 因此他怀疑这些富户并非只是简单地投诚,很有可能会协助叛军攻城。 为保京城安全,他建议锦衣卫以缉拿叛军为名,对可疑的富户进行查抄,以免城中出现叛乱。 奏章的末尾他又笔锋一转,大力推荐申湛然,称他有经天纬地之才,让朱元璋一定要重用他。 “经天纬地之才?” 朱元璋喃喃自语,不禁又想起了以前那个号称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 这时,一个小太监带着申湛然走了进来。 朱元璋示意小太监离去,又亲自扶起申湛然,随后将李牟供述的叛军资料递了过去。 申湛然恭敬地接过来后,只扫了几眼,就朝朱元璋拱手恭贺道:“恭喜陛下,有了这份资料,叛军必败无疑。” 朱元璋见他如此快就看完了李牟的供述,心中也颇为惊讶。 虽然他刚才给申湛然看的是一份简化版的资料,但里面的信息也十分繁杂,并非仓促间就能消化。 于是他故意试探道:“你确认李牟所言属实吗?” 申湛然见到朱元璋的目光,微微一笑道:“从李牟的口供来看,他也知道自己是一颗弃子,既然肯开口,自也不会替李贼遮掩。” “而且他所言与李大人所说大致相符,只不过在数字上更加具体,应该可信。” “何况他还愿意与陛下的人一起去劝说叛将,可见他并不怕对质,更能证明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只是在劝说李岩一事上,臣觉得他未必会尽心,因为他虽对叛军已无好感,但若让他归顺朝廷恐怕也不太可能,毕竟叛军都觉得陛下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 申湛然说完,又一脸恭敬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冷冷地看着申湛然,沉默了一会,又将李琎的奏章递了过去。 申湛然有些诧异地接过奏章,快速地扫了一眼,脸上闪过一缕犹豫之色。 朱元璋见状,又沉声问道:“你可有退敌之策?” 申湛然闻言,身体微微一颤,随即跪下道:“微臣有罪,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这次并未扶起他,而是佯作不解地道:“你这是做啥,咱只是询问你退敌之策,并未责怪于你,你何故请罪?” 申湛然的身子又不受控制地颤了颤,道:“臣因身份卑微,常受小人之欺,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毛病。” “今日陛下在弘德殿询问退敌之策时,臣本也想上奏,只因畏惧天颜,一时犹豫不决,未能及时为君父分忧,故而请罪!” 朱元璋见他如此机警,又想起崇祯以前的所作所为,确实难以让人臣服,便又道:“罢了,此事原也不怪你,起来吧!” 申湛然闻言,这才缓缓起身,恭敬地道:“依微臣愚见,李大人今日在弘德殿的方案大致可行,只有两件事尚需完善。” “其一是兵士的士气问题,自太祖创建的卫所制度没落后,我朝兵士的战力是一日不如一日。” “为解决这个问题,前朝名将大多采用银钱来激励士兵,李大人采用的也是这种方法。” “若是在平日,这种方法也可行,只是此刻已经兵临城下,纵使有再多的银钱,也买不来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更何况我听说在册京兵大多是些小官宦的子弟,他们参军不过是想谋个进身之阶,所以想要用银钱让他们拼命,很难!” 申湛然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地观察着朱元璋的表情,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便适时地停了下来。 朱元璋见他如此知机,微微颔首,道:“你说的不错,这些少爷兵确实非银钱能够打动,毕竟谁当皇帝,对他们影响都不大。” 说着,他又看向申湛然道:“你可有破解的方法?” 申湛然点头道:“臣有应对之法,而且只有今日的陛下才能破解!” 朱元璋知他是在指之前的崇祯太过自负,杀伐也不够果断,对官爵又太过吝啬,更听不得逆耳之言,才变成一个孤家寡人。 于是他点了点头,继续试探道:“咱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光这条,恐怕还不足以让那些少爷兵拼命吧。” 申湛然道:“只要陛下能真正做到恩威并施,我相信七成的兵士都会为陛下卖命。” “至于剩下的三成,并非是对银钱和官爵不感兴趣,而是他们没有信心,只要我们守住城池,他们自也会投入其中。” 朱元璋闻言,摇了摇头,道:“不,这样太过被动,而且这种消极的情绪传染极快,咱不能被动地等他们醒悟。” “况且不日就要大战,京中兵士本就不足,第一波的防守最为重要,必须要做到同心协力才行。” 申湛然见朱元璋已经识破李牟的作用,心中也不禁有些敬佩。 于是他躬身行礼道:“陛下圣明,李贼虽然狡诈,不过看他重用宋献策等人,当知他应也相信天命,只要我们严阵以待,定能让他铩羽而归。” 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申卿,你此言正和咱意,咱正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申湛然见朱元璋虽是一脸笑容,不过话语间却隐藏严肃,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请陛下赐教!” 朱元璋嘿嘿一笑,道:“咱知道你们这些文人都不喜怪力乱神之事,不过兵事就是诡道,今日咱要让你去办这件事,你可愿意!” 申湛然愣了愣,随即恭敬地道:“陛下圣明,臣愿效犬马之力!”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那你接着说第二件事。” 章节目录 第18章 群臣的态度 申湛然经过刚才的事后,知朱元璋才智高绝,深谋远虑,因此态度更加谨慎。 他思索了一会,才缓缓地道:“第二件事则是援兵,李大人选择援兵的方向是对的,不过手段却尚需商榷。” “因为朝廷围剿了十来年的叛军,不仅让叛军变得更狡猾,也让一些将领做大,成了一方的霸主,若要他们听命,光一道严旨恐怕还不够。” “臣觉得应针对他们各人的弱点,有的放矢,这样才能促使他们迅速进京勤王。”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那你且说说他们有什么弱点,又该如何处置?” 申湛然又思考了一会,道:“臣听闻宁远总兵吴三桂贪而好色,不妨在严旨中许以虚爵。” “并将他已经控制的山海关等地都封给他,同时在他爱妾陈圆圆身上做点文章,定能让他星夜赶来。” “而左良玉则是贪婪而胆小,而且手下多是匪兵投降,陛下不妨再严旨中封他一些虚爵,同时再封他手下五虎以爵位,这样纵使他不愿意,他手下的人也必然会催着他前行。” “最后则是凤阳总督马士英,此人名义上虽统帅着高杰、黄得功等人,其实却无力驾驭。” “倒是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素有忠孝之名,高杰等人对他也十分敬佩,陛下不妨下旨让他统帅援兵,应会比马士英更有效......” 朱元璋见他对朝中将帅了若指掌,心中也是一惊。 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而是又试探道:“叛军已经占领了山西,而刘芳亮已围困保定,又安排任继荣,马重禧在真定,南军北上恐怕并不容易吧?” 申湛然摇了摇头,道:“李贼占领山西才一月余,根本就不可能组建起有效的防守。” “刘芳亮看似机动,其实却也是一颗死棋,因为保定守军力量并不弱,刘芳亮短期内不可能攻下城池,也就无机动性可言。” “至于真定的任、马二人更是虚应故事,他们并非李贼手下名将,相信统帅的叛军并无多大战力。” “更何况此战关键在京城,而马士英的大军在河南正阳,左良玉在武昌,通往京城的道路何止百条,只要陛下御下得法,又何愁援军不至!” 朱元璋闻言,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好,你这些建议都不错,便由你和新乐侯着手处理吧!” 申湛然闻言,连连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新乐侯虽然忠诚,却远离朝政,对各方将领并不熟悉。” “而微臣也只是下午翻阅了这几人的档案记录和奏章,结合以前的传闻作出的推论,故而也无法独立完成此项任务。” 朱元璋听了申湛然的解释,对他更为欣赏,笑道:“那你觉得何人来做此事合适?” 申湛然沉默了一会,道:“臣以为此事非大学士范景文范大人不可!”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范卿确实是合适的人选,只是咱选了他,你最多就只能做个副手,这样未免委屈了你?” 申湛然连忙跪下,道:“臣今日惟愿京城平安,陛下江山稳固,除此别无他念!” 朱元璋哈哈笑道:“好,咱知道了,你且起来,咱知道你还有话没说完,一并说出来吧!” 申湛然缓缓起身后,神情更加拘谨,与今日在城墙上的表现判若两人。 他微微躬身,道:“陛下圣明,臣确实还有一事未说,就是京城解围后,如何安置援军和收复失地的问题。” 这时,有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魏藻德、张缙彦、朱纯臣等人在门外求见。 朱元璋微微一笑,让申湛然站立一旁后,就让小太监将他们带了进来。 魏藻德等人见申湛然居然也在,脸上闪过一缕惊讶之色,随后急忙向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示意他们平身后,又询问他们来意。 魏藻德等人皆言并无要事,只因叛军突然攻城,怕惊扰了朱元璋,才匆忙进来请安。 朱元璋夸赞他们忠心后,又询问了张缙彦追查太监贩卖火器的事情,以及是否拿到富户购买的证据。 张缙彦闻言愣了一会,才尴尬地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不过由于时间太晚,可能要到明日才有结果。 朱元璋见朱纯臣等几人暗中对张缙彦露出不满之色,微笑着鼓励他要抓紧处理后,就让他们都回去了。 魏藻德等人离去不久,小太监又进来禀告说范景文、倪元璐、李琎、孟兆祥等人求见。 朱元璋看了申湛然一眼,随后又让小太监将他们都带了进来。 范景文等人进来后,见到申湛然也如同魏藻德等人一样露出了惊讶之色。 只有李琎脸有喜色,对申湛然微笑恭喜。 而他们进宫的原因也一样,担心叛军的炮声惊扰了朱元璋,特意进来请安。 朱元璋同样夸赞了他们的忠心后,又询问了倪元璐捐款和李琎筹饷的情况。 李琎见倪元璐面有难色,便先讲述了向皇亲勋戚和富户筹饷的事情。 根据他的讲述,截止目前已经筹集军饷五万两左右,不过大多都是城中商铺缴纳,皇亲勋戚不是说没钱,就是不在家,筹饷颇为困难。 因此他建议商户按照买卖所得直接抽取一成的商税,而皇亲勋戚也可按田亩等数收取固定饷银,以免相互推诿。 朱元璋听后并未表态,而是看向在场众人。 申湛然见无人开口,主动站了出来。 他指出商税的期限难以界定,征缴基数存在问题,容易引发纠纷。 而皇亲勋戚的田亩名义上也已缴税,若再次以此筹饷,恐怕也会引发不满。 朱元璋赞许地点了点头,建议李琎加大筹饷力度,并记录下具体情况,到时再一并向他汇报。 他说这话时,还故意看了看范景文等人,随后又再次询问倪元璐百官捐银的情况。 倪元璐面有愧色地说目前只收到一万五两左右的白银,不过好在下午查抄富户时收到几百万银子,已经妥善解决兵士的吃饭问题。 至于剩下的银两,兵部建议补发欠饷,不过由于兵部上报的欠饷实在太大,被他拖了下来,请朱元璋圣裁。 朱元璋听后并未表态,李琎又站出来说兵部的名单水分极大。 未免将官吃空饷,盘剥兵士,他建议直接到各城门按人头分发,激励士气。 朱元璋点头同意了他的方案,并让他协助倪元璐处理此事。 范景文微微一惊后,又皱眉沉思。 这时孟兆祥奏报了黄昏行刑的情况,并委婉建议今日杀戮太重,以后类似的事情是否只斩杀为首之人,以免城中人人自危。 不过他虽说的隐讳,却被朱元璋挑明了。 朱元璋认为正因此刻城内人心惶惶,才要借助叛军、投诚之人的头颅来拨乱反正。 至于投诚之人的家属看似无辜,其实却不然。 一来他们大多都支持或者默许投诚,二来他们平日也没少享受过不义之财,杀了并不为过。 最后他还指出,若是此刻执法不严,必然会引发各种言辞,到时官员就会卷入到无穷无尽的人情是非中,根本无法正常理事。 同时也会让一些不法之徒心怀侥幸,继续帮助叛军。 所以凡是投诚之人一律斩首,但不执行株连之罪。 孟兆祥听过朱元璋的话后,若有所思地退了回去。 这时,一直沉默的范景文却突然开口,并将话题引到了退敌事宜上。 他委婉地指出李琎方案中的不足之处,而解决的方案与刚才申湛然的竟大致相同。 于是朱元璋将申湛然的建议说了出来,并委任他专职负责催促援兵一事,同时也让申湛然辅助他。 范景文恭敬地接下差事后,又有些惊讶地看了申湛然一眼,随后就与众人离去。 朱元璋待范景文等人离去后,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说一会还会不会有人来?” 申湛然闻言一惊,脸色大变。 随即又恭敬地道:“臣对朝中诸公并不了解,不过臣想新乐侯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他话音才落下,就见到小太监又跑进来禀告,说刘文炳、巩永固等人在外求见。 朱元璋指着申湛然,笑道:“你啊你,还是文人心性,咱刚才也就是随口问问,看你吓的!” 说罢,又对那个小太监道:“去,将新乐侯等人都请进来。” 章节目录 第19章 考验心腹 朱元璋见进来的只有刘文炳、巩永固、黄尼麓三人,微微点头道:“你们可也是来请安的?” 三人对视一眼后,刘文炳躬身上前,奏道:“臣此来并非只是请安,还有一个愚蠢的想法,希望陛下能让我统率一支兵马,为国出力。” 说罢,他立刻俯首叩头,同时身体微微颤抖。 因为根据朝廷的规矩,为免外戚乱政,不仅不让外戚担任实职,就连家丁的数量也是有限制的。 而刘文炳在此危急时刻请命领兵,极易引起崇祯的猜忌,招来杀身之祸。 其实刘文炳也知此事不妥,只是他自觉深受皇恩,又发现城防危如累卵,故而冒险请缨。 原来刘文炳在进宫之前,曾邀巩永固一同去永定门查看城防,却见到了一脸忧色的刘文耀。 询问之下得知,在解决兵士的吃饭问题后,士气虽有所提升,但是士兵中仍有不少官宦子弟不满,三五成群地发牢骚。 好在刘文耀是皇亲,而朱元璋又刚在此地斩杀了王榷德,所以经他一番训斥后,那些人也有所收敛。 不过他也知道这样治标不治本,同时更担心其他城门的守将镇不住兵士,影响了守城,故而发愁。 刘文炳听了他的讲述后,也知军中缺乏良将,便与巩永固商量,向朱元璋请旨领兵。 他这个想法才提出,立刻遭到了刘文耀的反对。 因为刘家此刻除了刘文耀在镇守永定门外,刘继祖也在镇守皇城东安门。 若是刘文炳再主动请缨,他担心多疑的崇祯会怀疑他们另有所图,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刘文炳觉得此时国难当头,应先将个人安危抛到一边,而巩永固也赞成他的观点。 就在三人争执不下时,突然听到广渠门那边传来两声炮响。 他们急忙去城头观望,发现叛军虽未攻城,城头却发生了骚动,好一会才平复。 经此一事后,刘文耀也不再阻拦刘文炳,只是建议他表达的委婉一些。 当他们来到宫门口时,恰好遇到黄尼麓,三人便一起来了。 本来刘文炳在未见到朱元璋时,还豪气冲天,不过等他见到朱元璋后,就有些心虚了。 心虚倒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担心连累了家人。 所以在他说出请求统兵时,身子竟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朱元璋闻言,并未回答他,而是看向一旁的黄尼麓,道:“你也是来请命统兵的吗?” 刘文炳听到朱元璋的话,身子又微微颤了颤。 黄尼麓愣了愣,躬身道:“臣并非为统兵之事而来,是有火器之事向陛下禀告。” 朱元璋知道守城除了士气外,火器也十分重要。 但他在崇祯的记忆中,并未得到有关火器的信息。 他本要找人了解此事,只因诸事繁杂,故而一直没有时间处理。 此刻听黄尼麓说到火器,不由地坐正了身体,道:“你且说说火器的事情给咱听听,越详细越好。” 黄尼麓闻言,便从建国之初的火器开始讲起。 朱元璋本对明初的火器十分了解,不过经黄尼麓一讲,他才发现那些火器竟还有其他巧妙的用法。 而当黄尼麓讲到后期的火器,以及配套的战法时,更是让他耳目一新。 就在朱元璋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王承恩又进来禀告说李若琏求见。 朱元璋这才想起王承恩去的时间似乎太长了,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王承恩见到朱元璋的目光后,脸上不禁露出一缕惊慌之色,随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巩永固等人见状,便以天色已晚为由,准备离去。 不过朱元璋却制止了他们,同时佯装才见到一直跪着的刘文炳,笑着道:“咱一时听得入神,竟忘了你所请之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刘文炳。 见刘文炳因长时间的下跪,身体已经微微颤抖,头上也隐见汗滴,却未有一丝失礼。 于是他笑着道:“此事虽有违祖制,不过在此国难之时,当破旧立新,咱答应你了!” 说罢,又示意王承恩将刘文炳扶起。 刘文炳本已做好受罚的准备,没想到此刻竟是峰回路转。 他叩首谢恩后,才在王承恩的帮助下,缓缓地站起。 随后朱元璋才让王承恩将李若琏带了进来。 李若琏来后,见到刘文炳等人都在,正在犹豫该不该禀告时,朱元璋却说在场之人皆是亲信,让他但说无妨。 刘文炳、巩永固等人听到朱元璋如此亲切之语,顿感受宠若惊,神情越发恭敬。 李若琏闻言,禀告说锦衣卫在执行宵禁时,发现魏藻德和王德化两人的府邸有不少人进出,他本想派人潜入查探,却发现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潜伏在暗处把守。 因此事太过异常,为免打草惊蛇,他让人远远地监视情况后,便急忙来向朱元璋禀告。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一会,叮嘱李若琏暗中摸排锦衣卫后,又让王承恩派人去传旨,将魏藻德和王德化招入宫中,给他们各自负责的一些公务去处理,直到天明后才可放他们离去。 刘文炳等人听到李若琏的消息,正想着该如何解决此事,没想到朱元璋竟直接来了招釜底抽薪,心中对他更是敬佩。 随后朱元璋又继续让黄尼麓讲述火器之事,当他听黄尼麓说各门都有不少迅雷铳可替代火炮的不足,只因兵士不会使用而大量闲置时,立刻赐下一面“如朕亲临”的金牌。 让他立刻到各门挑选士兵,加紧训练,同时还让李若琏抽出一队锦衣卫保护黄尼麓的安全。 当朱元璋处理完这一切后,已近戌时末刻。 刘文炳等人本要告辞,朱元璋却又让申湛然将李牟写的叛军资料递给他们。 待他们看过后,朱元璋笑着道:“咱担心时间拖得太久会让李贼怀疑,在天黑时便放了李牟。” “同时派了锦衣卫同知吴孟明、千户高文采去游说唐通等人,你们觉得是否妥当?” 刘文炳等人闻言,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 朱元璋见状,笑着问道:“怎么,你们觉得不妥?” 巩永固看了一眼刘文炳,沉声道:“陛下当机立断,本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微臣担心城下叛军太多,吴同知等人难以施展。” 朱元璋闻言,脸上故意闪过一丝不快,沉声道:“无妨,我之所以让吴孟明等人今夜出城,是怕日后叛军守卫更严,没有出城的机会,所以才提前安排。” 巩永固看了一眼朱元璋,恭敬地道:“陛下未雨绸缪,微臣实在望尘莫及。” 说罢,便缓缓退下,有些无奈地看了刘文炳一眼。 “陛下,从李牟的供述来看,李牟应是弃子,既然是弃子,按理来说他不应该知道这样多的军机大事,微臣觉得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就在刘文炳犹豫之时,一旁的黄尼麓突然开口道。 随着黄尼麓的话音响起,刘文炳和巩永固两人脸色大变。 他们深知崇祯刚愎自用,最不能容忍臣下指责他的过失,所以刚才巩永固才委婉提议。 可尽管如此,巩永固的话还是引起崇祯的不满。 他们此刻正想着如何劝谏,没想到黄尼麓竟又指出李牟的供述有问题。 这等若推翻了崇祯行动的基础,赤裸裸地打了崇祯的脸。 以崇祯的心性,恐怕会暴怒了。 不过让刘文炳等人吃惊的是,朱元璋并未动怒。 他先是看了看黄尼麓,随后又看了申湛然一眼,就静坐不语。 申湛然见到朱元璋的目光,脸上闪过一缕犹豫之色,随即皱起了眉头。 而黄尼麓见状,也微微欠身,恭立不语。 一时间,东暖阁内一片死寂。 章节目录 第20章 料敌于先 “陛下,微臣以为不但要考虑李牟信息的准确性,还应考虑李牟的反常行为。” 刘文炳犹豫了一会,又躬身行礼道。 随着刘文炳的话音响起,巩永固脸露忧色,而申、黄二人则感激中带着几分赞许。 朱元璋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后,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文炳,缓缓地道:“哦,你且说说,李牟的行为有何反常之处?” 刘文炳看到朱元璋摄人的目光,定了定心神,沉声道:“按李牟的讲述,他已经完成了李贼的任务。” “这时,他只需要藏在暗处,等待叛军攻城时打开城门即可,可他为什么突然转移到福德楼,而这一点他并未说明。” “这里面应还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若能理清这里的关键,或许我们能对李贼的判断更加准确。” 朱元璋追问道:“那依你之见,这里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刘文炳此刻发言,既是想将黄尼麓的责任揽过来,也是想尽臣子的本分。 此刻他见朱元璋并未发怒,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据微臣分析,在李牟转移到福德楼的时间,应是在活剐曹德思父子之后。” “而曹德思父子是太监一党,所以微臣大胆猜测,李牟可能与城中的太监有所勾结。” “当他得知此事后,担心陛下会对太监动手,发现他的行踪,所以才急忙转移地点。” 刘文炳一口气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后,又一脸紧张地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听完刘文炳的讲述,心中对他更为欣赏。 因为在李牟的供述中,确实曾提及李万、张奎二人与城内一些太监有所勾结。 只是李牟一向不喜太监,加之为了避嫌,所以对其中的事情并不太清楚。 而朱元璋为免引起党争,影响了守城,故意将此事隐去,没想到仍被刘文炳说了出来。 不过他心中虽喜,却仍佯怒喝道:“所以,你觉得是咱身旁的太监与李牟有所勾结,而咱放李牟,派遣吴孟明等人出城劝降之事做的不妥当?” 刘文炳闻言,身体颤了颤,跪地奏道:“微臣并非有意诋毁陛下近臣,只是此刻叛军围城,城中人心惶惶,陛下不可不防心怀二心之人。” “特别是传闻东林五虎将之一的惠世扬投靠李贼后,曾在京城中引起不小的轰动,现今京城被困,不少人异常活跃。” “像翰林院庶吉士周钟、兵科给事中时敏、龚鼎孳等人,平素并无甚交情,近日却时常聚会,臣觉得就不可不防。”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瞥朱元璋的神情。 见朱元璋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又继续道:“至于释放李牟一事,微臣并未觉得不妥,毕竟李牟讲述的应是实情,而劝降一事也势在必行。” “只是对于之后的事情,我们尚需谋划,以免有所遗漏,中了李贼的奸计。” 朱元璋冷哼一声后,又看向巩永固、黄尼麓二人,道:“你们也是这样认为吗?” 二人闻言,立刻跪下道:“微臣以为新乐侯所言甚是,还请陛下三思!” “你呢?以为如何?” 朱元璋又看向申湛然道。 申湛然闻言,并未有巩、黄二人的惊慌,反而笑道:“陛下深谋远虑,微臣是万万不及。” “只是臣觉得太监在叛军中的名声并不好,李贼未必会将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朱元璋见到申湛然的笑容,突然也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他又看向刘文炳三人,笑道:“好了,你们都起来吧!” 刘文炳等人闻言,这才缓缓起身,一脸诧异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见到众人诧异的目光,脸上闪过一缕犹豫之色。 随后又沉声道:“你们以后谋事,尽管大胆直言,不管对错,只要尽心谋划,咱绝不会怪罪你们!” “但若是言事不秉公心,一味揣摩咱的心意,纵使说的再对,咱也不会奖励,你们可明白?”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称是。 朱元璋微微点头后,又看向刘文炳,道:“刘卿,你觉得申卿说的可在理?” 刘文炳闻言,沉默了一会,道:“自神宗派遣宦官外出征收矿税后,百姓对宦官的不满就超过了一般的贪官。” “李贼虽然狡诈,想来也摆脱不了这种情绪。因此微臣也觉得李贼绝不会信任太监,他这样做,应该是想用李牟这个弃子来遮掩我们的耳目。” “微臣大胆猜测,李贼应还有心腹之人潜伏在京城,而他的目标应是朝中的某些实权大员。”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那你给咱说说,他的目标应是哪些人?” 刘文炳知崇祯惯会委过于人,此刻见他询问,本想搪塞过去,以免被秋后算账。 不过当他见到朱元璋的目光时,立时想起刚才的“尽心谋划”等语。 于是他理了理思绪,沉声道:“臣虽不知具体何人,不过李贼的目标应该是手握实权,并且镇守城门之人。”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把握在吉时进入皇城,不至影响了他的大计。” 朱元璋笑道:“方才你们不是怀疑李牟的供词是李贼故意为之,为何刘卿你此刻还相信李贼会在吉时入城呢?” 刘文炳闻言,这才知道朱元璋先前并非动怒,竟是在试探他们,心中又是一惊。 他定了定心神,缓缓地道:“臣虽未见到李岩、李牟等人,但是对其也有所耳闻,知他们之前是李贼的心腹之人。” “因此李贼若想骗他们,就必然不能全是谎话,特别是有关日常习惯等事,更不能作假。” “所以臣认为,李贼应还是有吉时的,只不过这个时间,并非李牟知道的那个时间罢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笑着追问道:“那你觉得他们真正的吉日是什么时候呢?” 刘文炳摇了摇头,道:“微臣并不懂此道,不过以前曾听张真人谈论此事,好似十分繁琐。” “据说推吉之人不仅要精通阴阳五行,还要知道被推算人的生辰八字,再配合地理方位等才行。” 说罢,他又偷偷瞥了申湛然一眼,见对方面有笑容,便又继续说道:“陛下若有兴趣,不妨问问申大人。” 朱元璋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也懂择吉之术?” 申湛然通过今日的观察,知朱元璋心思缜密,才智高绝,一般的术数根本骗不了他。 于是笑着摇头道:“微臣也是闲暇之时,看过几本占卜之书,这些书大多是经验总结,借助阴阳之术故弄玄虚而已,实不敢奏对御前。” 朱元璋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天道深远,等闲人如何能够窥测。不过咱君臣今日权当闲聊,你不妨说来给咱听听。” 申湛然笑道:“既然陛下有兴趣,那微臣分析一下宋献策的推演之术,就当是替陛下解闷。” 说罢,他沉思了一会,道:“臣虽不知李贼生辰,不过从今日他申时到京来看,应取的是火克金之意。” “故臣大胆推测,其命火王,喜土金水而忌木火,因此他会破居庸关,从北方而来。” “李牟说的二十五日是癸丑,本是李贼喜神,不过李贼既有野心,自不喜被克,况且若是二十五日攻城,他们也不用今日就赶到。” “因为今日乙巳,明日丙午,皆是木火两旺之日,并不利于李贼,只有后日丁未,以火生土,可算李贼的吉日。” “不过燥土难泻火,若是臣所料不差,李贼恐还盼望一场小雨,这样才算完美......” 朱元璋听完申湛然的讲述,心中也是一惊。 因为他给申湛然看的供述里,并未提及小雨等事,没想到申湛然竟都说了出来。 这时,他突然又想起了精通风水术数的刘伯温,脸色不由凝重起来。 章节目录 第21章 没有什么是一顿廷杖解决不了的 “所以按你的说法,叛军极有可能在丁未日的寅卯之时破城?” 刘文炳已经明白朱元璋的用意,又帮着申湛然说道。 申湛然偷瞥了一眼朱元璋,笑着道:“若以宋献策的推论而言,应是此时最佳。” “不过他却忘了今年乃甲申年,流年重天干,甲乃木之正气,于李贼并不利。” “而且若真要说吉利,从崇祯六年开始的瘟疫,在今春结束,又有什么能比得上此事吉利!” 刘文炳这时也发现了朱元璋脸上的凝重之色,笑着道:“不错,若说吉利,确实没有比这更吉利的。可笑李贼竟如此懵懂,这也决定了他必会命陨于此。” 朱元璋闻言,笑道:“你们不用宽慰咱,咱从来就没有将叛军放在心上。” “至于李贼玩的那套天命之术,咱也为他布好了局。其实咱之所以放了李牟,就是要将计就计,让李贼相信咱中了他的计。” “至于派吴孟明等人出城,除了迷惑李贼外,更主要的是利用他的迷信心理,给他......” 刘文炳等人听完朱元璋的安排,心中都敬佩不已。 就连申湛然也不由地躬身站立,神情恭敬了不少。 朱元璋见状,又就里面的一些细节与他们展开讨论。 由于叛军围城,朱元璋已经取消了朝会。 所以直到东方大白,他们才发现竟已商讨了一夜。 由于还有些细节尚未完善,朱元璋便让御膳房做了些早点,准备吃过后再与他们继续商量。 没想到突然听到一阵哭泣之声从乾清宫外传来,朱元璋便让王承恩出去查看。 王承恩去了一会后,回来禀告说是国丈周奎与田弘遇等一帮皇亲因无钱捐饷,又被李琎逼迫,故而在宫外哭泣,请朱元璋做主。 朱元璋闻言,脑中立时浮现出先前崇祯求饷的情景,脸色不由地沉了下来。 他本想出去训斥周奎等人一番,出了心中的闷气,不过想到手头的事情并未处理完,为这些人浪费时间不值得。 便让王承恩以扰乱宫城为由,将周奎等人重打二十廷杖了事。 并说若是他们挨打后还不肯离去,就继续打,打到他们肯离去为止。 王承恩愣了愣,刚要领命出去,却又被朱元璋叫住了。 刘文炳见状,低声请示道:“陛下,不如让微臣出去劝劝他们。”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你出去恐会增长了他们的气焰,到时会闹得更凶。” 说罢,又对王承恩道:“魏德藻和王德化可曾离开?” 王承恩摇头道:“奴婢刚才吩咐人去,想来此刻应还未离宫,要不奴婢将他们叫来?” 朱元璋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去看看李若琏在不在,若在的话,把他叫来。” 王承恩闻言,道:“奴婢刚才出去时,已经问过宫外的卫士,李大人一个时辰前刚刚又出去了,此刻并不在宫中。” 没想到他话音才落下,就见到一个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说李若琏求见。 朱元璋点了点头,让小太监把李若琏带了进来。 李若琏一进来,就跪地请罪,道:“末将一时失察,让皇亲惊扰了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见他两眼通红,风尘仆仆,知他应也是忙了一夜。 于是上前扶起他,道:“无妨,咱知道你辛苦,勿需自责。” 说罢,又顿了顿,道:“你昨日巡查时,是否发现有人与这些皇亲勋贵见过面?” 李若琏想了想,道:“昨夜在魏大人进宫后,兵部给事中光时亨在戌时初刻倒是去见过成国公,至于国丈等人,并未与朝中大臣见面。” 朱元璋闻言,皱起眉头道:“他们真没有见过?” 李若琏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昨夜末将担心叛军会在内城作乱,特意让锦衣卫留意看守皇亲勋贵的府邸,国丈等人皆是紧闭门户,并未出门,一直到寅时末刻,才有女婢......” 李若琏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朱元璋见状,知他应是想到了一些事,又追问道:“可是女婢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若琏想了想,道:“倒没有十分特殊之处,只是刚才末将想起来,成国公的女婢好似也是那个时辰出去采买,他们或许有机会见面。” 朱元璋闻言,愣了愣,随即想起昨日下午朝会时的情景,心中便已明白过来。 他随即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不然以那些皇亲的心性,怎敢一大早到宫里来哭闹。” 说罢,他对王承恩道:“承恩,去,带一批小太监,执行咱刚才的命令。” 王承恩恭敬地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随后宫外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廷杖和哀叫声。 不一会,王承恩就进来禀报,说众皇亲挨打后,已经离去,朱元璋这才继续与刘文炳等人商议。 约莫过了一刻钟,王承恩又接到小太监的禀告,说御史王章、陈?良谟,给事中光时亨、时敏等三十几个人因责打皇亲,强征军饷等事在外请?愿。 朱元璋闻报,冷笑一声,道:“你去给李若琏说一声,让他派人守在宫门口。” “若是那些言官规规矩矩的请 愿,就由着他们跪着,若是有失礼之处,立刻廷杖二十。” 原来朱元璋通过崇祯的记忆,已知这群言官早已变质,以鼓吹风骨为名,行架空皇权之事,心中对他们十分反感。 再加上刚才猜到周奎等人前来,也是光时亨等人暗中煽动,便决定先罚跪,杀杀他们的锐气。 王承恩恭敬地应了一声,缓缓地退了出去。 倒是一旁的巩永固有些担心地道:“陛下,那些言官向来固执,而且素有人望。” “特别是王章和陈 良谟,还肩负守城重任,若是他们将此事闹开,恐会影响京城防务......” 朱元璋看了巩永固一眼,道:“无妨,这些言官此刻心思各异,也并非铁板一块,翻不起什么浪。” 说罢,又与刘文炳讨论起刚才的话题。 巩永固见状,也不敢多言,急忙参与到讨论之中。 这时,从宫外传来几个中气十足的请 愿声,随即便听到锦衣卫的呵斥,接着又听到啪啪的廷杖声和哀叫声。 不一会,王承恩匆匆跑进来禀告道:“陛下,不好了,光时亨大人因接连受刑,刚才才受了十廷杖就昏死过去了。” 朱元璋瞥了王承恩一眼,不满地道:“昏死过去就用冷水将他泼醒,继续执行廷杖!” 王承恩见朱元璋面有怒色,忙不迭地应了一声,又快速退了出去。 而朱元璋则好似无事人一般,继续与刘文炳等人讨论。 当廷杖声结束后,宫外也再次恢复了平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朱元璋与申湛然等商量完一个细节,趁着休息的时间,又将王承恩叫来询问宫外的情况。 当他得知尚有二十几个御史、给事中跪在宫外后,便缓缓起身,朝宫外走去。 他来到乾清宫外,见到台阶下乌压压地跪着的御史、给事中时,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特别是他见到光时亨等人脸上闪过惊慌之色,躲避着他的目光时,脸色更加阴沉。 不过这些人中也有些身怀傲骨的,像王章、陈 良谟四五人就完全无视朱元璋的脸色,大义凛然地上奏,直言朱元璋执法残暴,有失皇家风度等。 随着王章等人开口,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一时间,好似数百上千只蜜蜂围着朱元璋旋转,嗡嗡之声让人心烦意乱。 好在朱元璋并非崇祯,面对御史的连番轰炸,他既不喝止,也不反驳,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朱元璋有别与崇祯的处理方式终于引起了御史们的注意,慢慢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朱元璋见状,依然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众人。 一时间,现场陷入死寂。 “王章,你镇守的阜成门是否一切就绪?” “陈 良谟,咱听闻你善守,你可有守城方略?” “光时亨,你可知各门军械准备的如何?” ...... 随着朱元璋的突然发问,众御史、给事中皆身形微颤,仓促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朱元璋又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怒喝道:“咱彻夜未眠,一直在商讨城防之事,可是你们看看,你们在做什么?” “不关心城防,也不去安抚百姓,竟在这反对捐饷,不捐饷难道让兵士空着肚子守城,还是让你们去打仗......” 随着他一顿怒斥,王章、陈?良谟似乎醒悟了过来,连连告罪。 朱元璋本想就此让他们离去,不过见时敏、龚鼎孳等人隐露奸笑,便又让李若琏当场将他们责打了三十廷杖。 处理完这事后,朱元璋本准备回去东暖阁,王承恩却跟在他的身后,低声告诉朱元璋昨晚王德化找过他。 章节目录 第22章 巧释变化 朱元璋听到王承恩的话,不由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王承恩见到朱元璋冰冷的目光,立刻跪下道:“奴婢并不曾去找过王督主,是王督主听说奴婢挨了打,过来看望奴婢.......” 他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叩头请罪。 此刻王承恩的心中也十分后悔,暗恨自己为何不避开王德化,要知道他们两人一向不合,他是完全有理由避开的。 可是那时不知为何,他竟没有走开,而且还鬼使神差地和王德化聊了一会。 尽管他并未透露朱元璋的任何信息,但他知道光他与王德化接触这事,就足以让朱元璋对他生疑。 若是在以往,王承恩也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告诉朱元璋。 不过自从今日他跟着朱元璋巡城后,发现朱元璋好似变了一个人。 不仅杀伐果断,而且似乎也能看透人心,让他感觉在朱元璋面前,就是一个透明人,根本藏不住任何秘密。 特别是他刚才进入东暖阁,见到朱元璋询问李若琏的情景,让他觉得必须将见过王德化的事情说出来,不然他的下场可能会十分凄惨。 此刻他将事情说出后,虽然十分害怕,却感觉心中好似一块石头落了地,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你起来吧,以后做事要谨慎些。” 朱元璋冷冷地声音响起后,又朝东暖阁走去。 王承恩闻言,还以为他听错了,直到朱元璋走出老远,才反应过来。 当他起身时,不知是跪的太久,还是心有旁骛,竟没有站稳,以致跌坐在地。 他坐在地上喘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又一跃而起,朝朱元璋追去。 当他来到东暖阁时,正好听到刘文炳的声音响起道:“臣还记得以前陛下经常提点臣,越遇大事心越需静。” “现在叛军兵临城下,京城中的大小事务都仰仗陛下圣裁,陛下切不可因那些言官乱了圣心!” 朱元璋闻言,并未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刘文炳。 刘文炳见状,又连忙跪下,道:“臣该死,一时出言不逊,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缓步上前,将刘文炳扶了起来,沉声道:“新乐侯,你可还记得咱以前做的那个梦?” 刘文炳起身后,弓着身子道:“陛下是说前些天梦到太祖皇帝给您写了一个‘有’字的梦吗?”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个梦。当初咱遍问群臣,也没有一个人能说的清楚,咱为此苦恼了数日。” “而在昨日,咱在睡梦中又梦见了太祖皇帝,太祖皇帝告诉咱,说这‘有’字看似大明缺了一半,却并非是大明江山会衰败。” “而是想告诉咱,现今的大明江山因未能遵守他老人家的制度,才会有所衰落,只要咱能逐步恢复祖制,咱大明江山必能万古长青。” “咱听了太祖皇帝的话,立刻跪地求教,太祖皇帝便将那些法门都一一传授给了咱......” 刘文炳本对朱元璋的变化疑惑不解,此刻闻言虽觉有些突兀,不过他也时常听说一些托梦之事,心下不由信了几分。 随即又想到崇祯十来年一直研读太祖实录,若论敬祖,历代皇帝无人能出其右。 或许真是崇祯精诚所至,感动了太祖皇帝,传下了法门,才会有崇祯昨日的变化。 想到这,他急忙跪下道:“恭喜陛下,有太祖皇帝相助,我大明江山必将万古长青!” 随着刘文炳下跪,巩永固、申湛然、王承恩等也纷纷跪下,声称“太祖显灵,大明必将万古长青!” 朱元璋连忙扶起众人,道:“你们现在应该明白咱的苦心了吧,咱虽没有太祖那般英明神武,但得太祖指点后,城外那些叛军,在咱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刘文炳连连点头,道:“臣明白,臣明白!” “臣原本还担心陛下是因为叛军的事影响了心境,不曾想陛下是得到了太祖的真传。” “请陛下放心,臣以后一定尽心竭力,为陛下效犬马之力!” 朱元璋一直暗中观察着众人的神情,见他们的脸色由初始的震惊到狐疑,再到最后的释然,应是已经相信了他的话,这才将之前的担忧放下。 其实他醒来见到王承恩的表情后,就已想到用这个方法来解释他与崇祯的不同。 只是当时并无合适的时机,加上他对朝臣并不了解,担心解释后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会适得其反,故而一直未曾提及。 直到此刻,他见刘文炳等人虽对他忠诚,却仍信心不足,才将这个解释说了出来,以固其心。 同时他知道刘文炳等人结交的都是正人君子,若是通过他们将此事宣扬出去,不仅会增加他的威信,还会让更多类似刘文炳、申湛然这样的忠臣聚集到他的身边。 此刻他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又和刘文炳等人商讨方案。 ...... “好,就按这个计划执行吧!” 朱元璋伸展了下身体,继续说道:“新乐侯,你一会去趟户部,领一百万两银子,在城中招募壮丁。” “有多少招多少,不要担心银子不够,不过咱有一条要求,必须不怕死!” 刘文炳闻言,躬身道:“臣明白,臣现在就去户部,争取在中午招到一万人!” 朱元璋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巩永固道:“你去找李国桢,让他给你找两百品性纯良的老兵,再二选一,挑出一百人充作教员,到时与新乐侯一起训练新兵。” “记住,训练的时候不要教些虚拟花哨的东西,只要教会他们如何能够快速杀人和尽量减少自身伤害就好。” 巩永固闻言,道:“臣明白,臣现在就去办!” 待刘、巩二人离去后,他又看向申湛然,道:“你来,咱们继续研究......” 说着,他见申湛然一脸疲惫,就改口道:“你先去休息一会,回头将如何安置援军和收服失地的事情,写个条陈过来,然后再去找范大人商量催促援军之事。” 申湛然闻言,有些羞愧地道:“臣没事,臣......” “好了,你也别和咱犟了,此事并不着急,不过咱担心后面打起仗来顾不上,所以才提前安排。” 朱元璋说罢,又挥了挥手,让他离去。 申湛然身体本就柔弱,讨论一夜后早已疲惫不堪。 此刻见朱元璋是真心让他去休息,恭敬地行礼后,也缓缓地退了下去。 “万岁爷,您也忙了一夜,是不是休息一会?” 王承恩见朱元璋已经将事情处理完,便低声提议道。 朱元璋先前本还有些疲惫,不过当他熬过那段时间后,整个人反而精神了。 于是他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去把李若琏找来,咱有事情吩咐他!” 王承恩闻言,正要找人去通知李若琏,却见到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李若琏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禀告。 章节目录 第23章 又一个死人活了 朱元璋知李若琏虽是个武将,行事却是十分谨慎、有礼,此刻看小太监的举止,知应是有大事发生。 于是他快步走了出去,叫道:“李卿,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若琏见到朱元璋走出来,急忙跪下道:“陛下,末将刚刚得到消息,逆贼李自成出现在彰义门,随行的还有秦、晋二王,据说......据说......” “不用说了,咱知道了!” 朱元璋本还以为是士兵哗变,此刻听说只是李自成出现在彰义门,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转身走进东暖阁,对王承恩道:“承恩,你速去备马!”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昨日的宝剑挂在腰间,接着又对李若琏道:“走,咱去会会那逆贼,看看他是否有三头六臂!” “万岁爷,此刻您不可亲往彰义门!” 就在朱元璋准备离去时,王承恩突然大叫道。 由于他这一叫太过突然,不仅朱元璋停下来,就连本要劝阻的李若琏也诧异地看向他。 王承恩心中主意未定,刚才是本能开口,此刻见到两人的目光,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不过话已出口,他自也不能退缩,只得硬着头皮,低声道:“奴婢是觉得既然逆首出现在彰义门,那叛军必然是做好了攻城的准备,万岁爷此刻前往,实在太过危险。” 李若琏闻言,又看了王承恩一眼,道:“陛下,王提督所言甚是,还请陛下不要轻涉险地。” 朱元璋好似没听到李若琏的话,依然静静地看着王承恩。 “噗咚!” 王承恩在朱元璋的威压下,再也扛不住了,双膝跪地,叩头道:“万岁爷,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万岁爷恕罪!” 朱元璋见状,才沉声道:“起来说话!” 王承恩偷瞥了一眼,见朱元璋并无怒色,才缓缓起身。 随后他又弓着身子,语带颤抖地道:“奴婢听说彰义门全是王督主的亲信,已被他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而逆首突然出现在此门,事非寻常,还请万岁爷三思。” 朱元璋冷笑道:“怎么,你觉得王德化还敢将咱绑了,向叛军投降不成?” 王承恩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低声道:“万岁爷英武不凡,谁人敢对您不敬。” “只是奴婢担心城门上鱼龙混杂,又有叛军在外,万一有人一时糊涂,冲撞了圣驾,让万岁爷受惊,奴婢等就万死难赎了。” 朱元璋在昨夜得到李牟的供词后,对王德化就已经起了疑心。 此刻见到王承恩的神情,心中更加确定。 不过他也知道,只要叛军不攻城,王德化就不敢动手。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承恩,你能对咱坦诚,咱很高兴。” “不过你不用担心,区区一个王德化,咱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你速去备马就好。” 王承恩见朱元璋一脸豪气,似乎也被他感染,高声应下后,就急忙跑了出去。 朱元璋又看向李若琏,道:“李卿,你可怕?” 李若琏单膝跪下,大声道:“末将唯陛下之命是从,死生不避!”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随咱来。” 说罢,就径直朝外走去。 李若琏见状,急忙起身追上去,同时又叮嘱手下去召集人马前来护驾。 当朱元璋赶到彰义门时,又被两个宦官阻拦。 这次他没有再客气,直接让李若琏将人拿下,随后就登上了城楼。 当他上到城楼后,发现城墙上站满了士兵,三五成群地议论着。 那些士兵见到朱元璋虽有些惊讶,不过见他衣着华贵,也就没有多言,依然自顾自的谈论。 朱元璋见那些兵士一个个红光满面,而且城门上并排放着十几门大炮,与昨日在永定门见到的情形完全不同,心中对王德化更加恼怒。 不过他此刻心系城外之事,无暇处理此事,强行按下愤怒后,径直走到城垛处朝外望去。 只见在距离彰义门两里地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黄色毡帐。 在毡帐的左右两侧,各竖着两杆“李”字大旗,迎风飘舞。 毡帐下站着不少人,只是距离较远,一时看不清谁是李自成。 这时,一旁的李若琏递过来一个千里镜。 朱元璋接过千里镜,再朝毡帐望去时,发现正中央的主座上并未见到李自成的身影,只有秦、晋二王跪在地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朱元璋见状,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朝李若琏道:“此处的统兵将领是谁?为何逆贼如此之近,竟不开炮?” 李若琏闻言,道:“此地由张尚书镇守,王督主监军,因王督主说他要日夜镇守此地,所以并没有再指定统兵将领。” 朱元璋闻言,又不由地看了王承恩一眼。 王承恩见到他的目光,身体微微颤了颤。 “去,给咱把王德化找来,咱要......” “喂,城上的,放根绳子下来,将我拉上去!” 朱元璋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城下传来一个公鸭嗓的尖叫声。 朱元璋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蟒袍,头戴三梁冠的壮硕太监在城下趾高气扬地高声叫唤。 “您是杜监军?” 这时,距离朱元璋十来米远的地方,同样一个公鸭嗓的声音响起。 “是的,快些放绳子!” 杜勋闻言,又催促道。 “杜监军稍候,待小人去请示一下王督主,确认放下去的人质后,再缒您上城!” 城上的人又回答道。 “我是杜勋,需要什么人质,你直接放绳下来就好了!” 杜勋闻言,有些不耐烦地道。 不过城墙上的人并未回答他,而是快速地朝指挥所跑去。 不一会,城墙上一阵骚动,随后就见到一条长绳垂了下去。 杜勋将自己绑牢后,又示意众人拉他上去。 朱元璋见状,眼中闪过一缕杀机。 原来这杜勋也是崇祯的亲信,在李自成进逼京城时,崇祯派他前往宣城督军。 后来宣城被破,传说杜勋自杀殉国,崇祯还为此伤心不已。 没想到却又是一个洪承畴,好在崇祯经过洪承畴之事后也学聪明了,并未再大肆宣扬此事,不然又要颜面尽失。 这时,城墙那边又传来一阵喝彩之声,言语间竟都是对杜勋的称赞。 朱元璋见人群中并没有王德化的身影,便收回目光,朝城外的秦、晋二王望去。 又等了一会,待那边的喝彩声消停后,他才缓缓地朝前走去。 李若琏见状,立刻让锦衣卫开道。 “推什么推,瞎了你的狗眼吗?”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是......” “别以为那个胆小的骆养性下去了,你们锦衣卫就神气......” ...... 就在锦衣卫开道时,一些身穿斗牛服的士兵和身着飞鱼服的宦官都不满地叫嚣起来。 章节目录 第24章 活剥杜勋,炮轰二王 不过当他们见到王承恩恭敬地跟在朱元璋身后时,立刻闭上了嘴。 因为他们虽不认识朱元璋,却认识王承恩,也曾听说过朱元璋巡视永定门的事情。 加之以前对他们毕恭毕敬的锦衣卫一反常态,如狼似虎地驱赶,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因此他们看向朱元璋的目光中满是惊恐,有些胆小的更是身体不停颤抖,险些跌坐在地。 随着众人的后退,杜勋也见到了迎面走来的朱元璋。 他先是一愣,随后又快速跑上前跪下,哭诉道:“陛下,臣可算见到您了!” 随着杜勋的跪地哭诉,众人纷纷跪下,连呼万岁。 朱元璋打量了众人一眼,才看向杜勋,冷冷地道:“杜勋,你不是自杀了吗?” 杜勋闻言,身体不由地颤了颤。 不过当他看到城外飘扬的“李”字大旗后,又强作镇定地道:“陛下,说来臣还真是托了陛下的洪福。” “臣宣城兵败后本想自尽,没想到被大顺的李将军阻拦。他说他们此来并非是为了杀戮,而是要解民倒悬。” “后来大顺皇帝还亲自接见了臣,开导了臣一番,让臣明白先前的自杀之举实在是不忠不孝。” “大顺皇帝见臣明白过来,就委派臣做使臣,商量两家合议之事!” 朱元璋怒极而笑,道:“你这话让咱有些不明白,你到底是谁的使臣?” 杜勋本无甚心机,惊慌之下见朱元璋面色已缓,还道朱元璋已经被他吓到,心中暗喜。 随即想到自己使臣的身份,刚想要起身上前,却又见朱元璋目光一寒。 于是他又跪下答道:“臣自然是陛下的使臣,臣也是费了好大的唇舌,才在万千叛军中替陛下谋得一条退敌之策。” 杜勋因知崇祯外强中干,极好面子,故而隐晦地道。 朱元璋冷笑道:“果然是咱的心腹之人,那你且说说吧!” 杜勋闻言一愣,扫视了一下左右,道:“臣此事......” “无妨,众将士与咱皆是一体,你有话尽可直说!” 朱元璋冷喝道。 杜勋有些惊讶地看向朱元璋,身体又不禁颤了颤。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城外的大旗,信心大增,高声道:“陛下,大顺皇帝说只要陛下禅位于他,他必将善待陛下和皇室诸人。” 朱元璋闻言,冷冷地道:“若是咱不答应呢?” 杜勋笑着摇头道:“陛下何等英明,又岂会做这种事。要知大顺皇帝已在城外聚集了五十余万兵马,攻破京城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若非他心存仁厚,臣又从旁诉说了陛下的苦楚,他知陛下是被奸臣所误,才提出这样的建议,所以臣觉得陛下最好还是答应,这样于国于民都有利。” 朱元璋冷笑道:“好一个于国于民都有利,恐怕最有利的是你自己吧!” 杜勋见朱元璋面色不善,立刻大叫道:“臣不惜冒着杀头的危险进城,就是希望能为陛下谋得一条生路,陛下这样污蔑臣,岂不是让天下的忠义之士都心寒吗?” 朱元璋闻言,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佯装才理解杜勋的良苦用心,点头道:“嗯,你说的也在理,不知还有哪些忠义之士与你有同样的想法?” 杜勋见朱元璋态度转变,心中暗喜,道:“臣之前与王督主谈论此事,他也颇为赞同臣的想法。” “杜勋,你休得胡言,我什么时候同意了你的意见!” 这时,一个身着蟒袍,头戴四梁冠的太监快步走来,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穿飞鱼服的千户。 那太监说罢,又急忙朝朱元璋跪下,恭敬地道:“臣东厂提督王德化叩见陛下!” 朱元璋还是头一次见到王德化,见他虽身形削瘦,整个人却十分精神,特别是那双三角眼,不停地转动,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易与之辈。 “咦,你先前不是还说......” “我是说身为臣子,应该要多为陛下分忧,若是有利于陛下的事,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杜勋见王德化临时变卦,刚想要责备他,反被他抢白了一顿,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其实杜勋也知道此来风险极大,不过想到李自成给他的承诺,再加上城外还有秦、晋两王作为人质。 又想到王德化与他关系不错,而且听说崇祯已经被义军吓哭,他才壮着胆子上了城。 没想到他进城后,发现不仅崇祯没有被吓到,连王德化也变卦了,让他不禁有些担心。 “既然王督主对咱如此忠心,为何刚才匪首出现的时候不开炮?” 就在杜勋惊讶之时,朱元璋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他吓了一跳。 “臣本是想开炮,只不过怕误伤了秦、晋二王,故而未敢开炮!” 王德化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一派胡言!咱早有明旨,凡屈膝投降者,人人得而诛之。” “你是听不懂咱的旨意,还是别有用心?” 朱元璋本想借机将王德化一并杀了,此刻见他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便又借机逼问,看他会否忙中出错。 王德化闻言,一边叩首,一边解释道:“陛下虽有明旨,但秦、晋二王身份特殊,臣下也不敢擅自做主,故而派人通知了李大人。” “至于杜勋之事,微臣也才刚刚知晓,是臣遇事不敏,还请陛下赐罪!” 朱元璋见王德化言行有条不紊,知他是谋定后动,不禁怀疑先前对王德化的推断是否正确。 因为从王德化今日的言行来看,他并非愚笨、胆小之人。 若是如此,他又怎会不知投靠李自成并非良途? 而他若不是投靠李自成,那他这般做法又是为什么呢? 他为了探查王德化的真实目的,又厉声喝道:“你此刻既已知晓,那还在等什么?” 王德化闻言,立刻对身后的千户喝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叛贼擒下。” 他的话音才落下,身后几个千户就如狼似虎地扑向杜勋。 杜勋见状大惊,刚想要说出实情,与王德化鱼死网破。 却又听到王德化的声音道:“押到东厂严加拷问,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同党?” 杜勋听出王德化话里的意思,立时闭嘴不言,任凭众人将他绑了起来。 “不用再审了,给咱将他绑在城头,活剥示众!” 这时,朱元璋冰冷的声音响起。 杜勋闻言,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不能......能杀我,我是大.....大顺的使臣,大......大顺皇帝.....” “啊!陛......陛下饶命,奴......奴婢......再也......王督......督主,救......” 杜勋本还想借助叛军的力量威胁朱元璋,但当他见到剥皮的刀后,立时吓得屁滚尿流,语无伦次地连连求饶。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行刑,没的让他辱没皇家威严!” 王德化见杜勋看向他,又急忙朝几个千户大声喝道。 其中一个千户闻言,立刻扭下了杜勋的下巴,让他无法开口,随后将他快速地绑在城墙上。 一时间,城墙上惨叫连连,一些兵士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杜勋的惨叫引起了城下叛军的注意,纷纷朝城上望来。 “王督主,为何还不开炮,炸死那两个不知廉耻、数典忘祖的畜生?” 这时,朱元璋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道。 “陛下,秦王和晋王毕竟是天家血脉,还请陛下......” “陛下,叛军势大,若是贸然开炮,引来叛军攻城......” 王承恩和王德化闻言,先后开口劝阻,不过他们的话才说了一半,见到朱元璋的目光,又都停了下来。 最后在朱元璋的威逼下,炮兵终于点燃了火线。 “轰!” “轰!” “轰!” ...... 随着一阵炮声响起,只见巨大的毡帐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而秦、晋二王也被炮火吞噬。 章节目录 第25章 锄奸之计 叛军根本没想到守城的兵士会开炮,仓促间立时乱作一团。 不过他们经过一阵慌乱后,就在几个将领的指挥下有序后撤。 “砰!” “砰!” “轰!” ...... 这时,城上攻击的炮弹虽然密集,但是明显哑炮越来越多,威力已大不如前。 朱元璋见状,一脸铁青地望着城外。 他在千里镜的帮助下,将城外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最开始攻击时,六七发炮弹中偶有一颗哑弹,可是两轮过后,竟变成了三发炮弹中只有一发能够爆炸,而且杀伤力比之前也弱了不少。 朱元璋见炮火已经无力,刚要放下千里镜,却突然发现在十几里外的地方冒起了几杆“李”字大旗。 不过那旗帜才竖起一会,却又收了回去。 朱元璋找了好久,也没有再发现那些旗帜。 他沉吟了一会,将千里镜交给一直守在他身边的李若琏。 随后又看向眼珠直转地王德化,喝道:“王督主,你是不是该给咱解释一下哑炮的事情?” 王德化见到朱元璋的目光,立刻跪下,叩头道:“陛下恕罪,哑炮一事臣初到彰义门就已发现。” “也曾就此事咨询过本兵张大人,张大人说工人技术不纯熟,加之经费有限,故而哑炮较多。” “臣本也想将此事上奏陛下,不过见陛下近日忧心忡忡,而且此事短期内也无法处理,臣才未上奏,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也知光凭此事拿不下王德化,此刻见他将事情都推到兵部,便顺水推舟道:“兵部说你们贩卖火器,你们却说兵部的火器有问题,你堂堂的东厂提督,竟还解决不了此事?” “咱也懒得理会这些腌臜事,你们自去处理,今日日落前给咱一个说法,不然别怪咱不给你老脸。” 王德化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惊诧之色后,又连连叩头称是,不过在他低下头时,眼中却露出了一缕杀机。 原来昨日王德化听闻朱元璋活剐曹德思,枭首王榷德等事后,怀疑朱元璋已经发现他的计划,正在犹豫是否要提前行动时,又听说锦衣卫抓到一个叛军头目,心中更惊。 因为他虽未与叛军直接接触,却也知道叛军有几个重要的人已经进城,而且他下面的人还曾和他们联络过。 他思考过后,觉得已经没有后路,便决定提前动手。 为了能够清楚掌握宫中的情况,他还特意借探望王承恩之名,亲自查看了宫内兵力分布情况。 经过探查,他发现宫内大部分锦衣卫都已调出,此刻的防守竟比以往还要松懈。 这不禁让他怀疑之前的判断,因此连夜召集心腹商议。 只是他们才讨论了一会,宫中就传来旨意,让他进宫处理御马监的公务。 他见来人只是一个小太监,而且也未曾听说宫内有调动兵马之事,在做了一番安排后,就内穿护甲进了宫。 本来他以为进宫后最轻也会受到斥责,谁曾想竟真的是处理公务,而且还处理了一夜。 当他清晨从宫内出来的时候,恰好又见到了挨打的皇亲勋贵,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所以刚才他才会让人缒杜勋上城,就是想用杜勋去试探一下朱元璋。 没料到朱元璋竟亲自到了彰义门,还将杜勋活剥了。 见到杜勋的下场,他本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哪知朱元璋竟抛开了杜勋之事,责问他哑炮问题,并且只是责令他解释,没有任何处罚,让他心中更是疑惑。 朱元璋见王德化面有疑色,佯怒之下,将张缙彦的指责尽数说了出来。 王德化闻言,叩头请罪的同时脸上阴鸷之气更盛。 朱元璋见状,正想着该如何收场时,恰好见到李国祯、王家彦、金铉三人登上城墙。 原来他们三人正在附近督军,听到炮声后就匆匆赶了过来。 他们见到朱元璋后,先是一惊,随即立刻跪下请罪。 朱元璋见他们三人双眼通红,风尘仆仆,知他们应是忙了整晚。 不过他想起刚才的哑炮之事,依然将他们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李国祯本以为会再挨一顿廷杖,没想到朱元璋训斥过后,竟将此事丢下,又询问他守城兵士的吃饭和军饷等情况。 当朱元璋得知守城兵士的吃饭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并且补发了部分欠饷后,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让金铉暂代城守后,就转身离开了彰义门。 那些兵士和宦官见朱元璋离去,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李卿,你亲去告诉黄尼麓,就说是咱的旨意,让他务必在巳时前查清各门弹药情况。” “到时你协助他,若是有不配合的,就地斩杀,不必另行请旨!” “不过你们必须在午时前完成各门的弹药调配工作,特别是彰义门和德胜门,必须要有足够的弹药,你能做到吗?” 朱元璋刚走下城墙,又停下来对身后的李若琏道。 李若琏方才也见到了彰义门的情况,此刻见朱元璋一脸严肃,立刻大声道:“末将一定按时完成任务!” 朱元璋又看了他一眼,道:“好,那你速速去办!” 李若琏行了一礼,对身边的一个百户叮嘱了几句,就带着十几人匆匆离去。 这时,朱元璋又见到王守林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 他便对王承恩道:“承恩,你亲去找下新乐侯,告诉他务必在午时交五千人马给金铉!” 王承恩闻言,看了一眼朱元璋身后的锦衣卫,道:“奴婢伺候您回宫后,立刻就去找新乐侯。”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咱还想看看外城的情况,你且先去传旨。” 王承恩这时也看到了王守林,躬身行礼后,便快速离去了。 朱元璋又让随行的锦衣卫在原地等候,快步上前拦住正要行礼的王守林,道:“可是吴孟明那边有消息了?” 王守林点了点头,道:“末将刚收到消息,吴同知跟踪李牟离城后,发现李牟确实去找过唐通和白广恩。” “不过李牟离去时,面有怒色,想来他并未说服唐、白二人。” “后来李牟又直接去了中军大帐,在那等了很久,才进入了一个军营,但是直到天明也没出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无妨,李牟也就是块问路的石头,咱也没指望他能真起什么作用。” “你传信给吴孟明,让他务必按照咱的计划行事,切不可操之过急。” 王守林恭敬地应了一声,又匆匆离去。 朱元璋看着王守林远去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刚要前行,却发现王承恩站在不远处。 他挥手将王承恩招了过来,道:“你怎么没有去传咱的旨意?” 王承恩闻言,立时跪下道:“奴婢因见万岁爷身边只有锦衣卫,实在不放心,所以擅自做主,派人前去传旨,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盯着王承恩看了好一会,才沉声道:“好,你的忠心咱知道了,咱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不过可能要吃些苦头,你可愿意?” 王承恩闻言,毫不犹豫地道:“请万岁爷吩咐,奴婢必誓死完成任务。”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看了远处的锦衣卫一眼,低声吩咐起来。 王承恩听到朱元璋的话,脸色数变,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突然,朱元璋厉声呵斥道:“你个阉人,竟敢玩忽职守,不遵咱的旨意,咱定不饶你!” 说罢,又朝身后的锦衣卫喝道:“来人,给咱将王承恩拉上彰义门,重打五十廷杖!” 众锦衣卫闻言一愣,不过见朱元璋满脸怒色,立刻如狼似虎地将王承恩抓了起来,押上彰义门。 不一会,彰义门上就传来啪啪的廷杖和王承恩的惨叫声。 朱元璋回头朝城楼上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缓缓地朝前走去。 他身后的五个锦衣卫见状,立刻牵上马,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章节目录 第26章 舆论造势 朱元璋先顺着主道走了一会,又拐入一条偏僻的小道,沿着弯弯绕绕的小道走了一会后,又再次回到主道。 在主道走了一会,又再次转入小道...... 朱元璋经过巡查,发现外城虽然仍有些混乱,但是像李国桢之前说的讨论、张贴叛军标语等情况,皆已消失不见,心中这才放松了一些,同时对李若琏也更加欣赏。 突然,他见到前方茶楼前贴着一张红色榜文,一群人围在那讨论的十分热烈。 他心中疑惑,便找了个略微偏僻的角落,听着众人的谈论。 “这不可能吧,只要选上就给三两银子,而且每杀一个叛军,再赏银一两!” “假的,假的,我表哥就在军营,前些天还听他说不仅没有饷银,连饭都吃不上。” “你错了,听说昨天陛下亲自巡城,斩杀,鞭打了一些贪官......” “对,对,我也听说了,昨晚我那老表还给我送来半袋米......” “你们没听茶馆的老丁头讲吗,听说陛下梦中受到太祖点拨,行事作风和以往大不相同......” ...... 朱元璋听了一会,知道那红榜是刘文炳贴的招兵榜文,这群人因怀疑榜文的真实性,故而发生了争论。 “嗯,刘文炳倒是个不拘一格的人,不仅将招兵榜文贴到了闹市区,还想出先发饷银的法子来吸引众人的关注,确实是个人才。” “只是补发欠饷和招募新军后,户部的银子应已告罄,接下来就看李琎能筹来多少粮饷了。” 朱元璋想到粮饷之事,立刻又想起清晨皇亲、言官到乾清宫哭闹的事情,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三两银子虽好,不过也怕有命拿,没命花啊!” 这时,人群中一个黝黑汉子的话吸引了朱元璋的注意。 他看那人虽是一身庄稼人打扮,身体却站得笔直,神情沉稳,好似军中的老兵。 “这位大哥的话太悲观了,现在虽说叛军势大,但是他们能强得过女真人?” “那女真人几次入侵,最后都铩羽而归,想这叛军也不过是胡闹一场,既然如此,我们怎能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就在朱元璋打量那个庄稼汉的时候,人群中一个精壮的汉子反驳道。 “这位大哥你有所不知,那女真人虽然强悍,在关内却无根基,加上那时有卢象升、孙传庭等大将,所以他们最后只得离去。” “但叛军却不同,他们已经占领了北方大片领土,对京城形成合围之势。” “京城现在是外无援兵,内乏良将,城中不少人都等着他们分田分地,破城只是迟早的事,所以我才说不要趟这浑水,免得白送了性命。” 先前庄稼汉闻言,又据理力争道。 “不,老哥,你说的不对,那叛军三四个月攻陷数省,根基薄弱,而且我听说他们原本也不敢攻打京城,只是为了一个女人,才仓促挥军南下。” “一个女人,谁啊?” 精壮汉子的话音才落下,他身旁一个猥琐的男子立刻追问道。 “我听说是为了宁远总兵吴三桂的一个小妾,好像叫圆圆的。” 精壮汉子眼中闪过一缕鄙夷之色后,又装作神秘地朝那猥琐汉子说道。 “不会吧,几十万人就为了一个女人?” 这时,一个一脸淳朴地中年人惊讶地道。 精壮汉子笑道:“怎么不可能,你是没见过那女人,听说长的可水灵了。对了,你们听说今早彰义门的事情没?” “没啊!” “彰义门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 精壮汉子见众人都凑了过来,得意地笑了笑,道:“我听我军中的表哥说,今早有个投降的太监从彰义门进城,就是替叛军要女人的。” “不过他运气不好,碰到了陛下,我们陛下当时大怒,当场就将他活剥了。”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露出惊恐之色。 这时,先前那个庄稼汉又开口道:“不可能吧,我听说叛军纪律严明,对百姓爱护有加,所到之处都废除赋税......” “老哥,你被骗了,这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 “你想想,就是在强盛富有的汉唐,也是要缴纳赋税的,哪有不收税的朝廷。” “你要知道朝廷的支出都靠着赋税,要是没了赋税,朝廷哪来钱给那些官老爷发俸禄,哪来钱养兵、打仗......” 精壮汉子不待庄稼汉把话说完,又抢着反驳道。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周围一些百姓也纷纷点头。 那庄稼汉待他说完,笑道:“这位兄弟的消息好灵通,想是一般官老爷都没你看得清楚!” 精壮汉子笑了笑,道:“老哥,你这话太抬举我了,我也是刚在茶馆听老丁头讲故事的时候,听几个读书人谈的......” “咦,王大哥,你怎么还没去啊,再晚,银子可就没有了!” 突然,一个高亢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朱元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衣衫褴褛的汉子挥了挥手中的银子,朝那精壮汉子大叫道。 “李老弟,真的拿到银子了?” 精壮汉子一脸笑容地问道。 “拿到了,拿到了,由于我去得早,招募的大人还赏了我一两银子呢!” “我要回家去把银子给我老娘,你们也快些去,晚了,银子就没有了!” 那汉子喊罢,就又急匆匆地朝家跑去。 精壮汉子见状,一脸激动地对身边的人道:“各位,可有愿意与我一起去做个伴的?” “我去!” “我也去!” ...... 精壮汉子的话音才落下,就有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叫了起来。 “走!咱们一起去!” 精壮汉子好似无意地看了那庄稼汉一眼,便与众人一起朝募兵处走去。 那个庄稼汉待众人走远后,又朝茶馆内望了望,随即钻进了一条偏僻的小道。 朱元璋见状,正要吩咐人去追查那庄稼汉,却发现从茶馆内闪出几个精壮地汉子,朝庄稼汉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却见到一个面色红润,鹤发童颜的老道士站在不远处,不停地打量他。 章节目录 第27章 正一教张应京 “老道张应京恭祝陛下圣安!” 张应京见朱元璋发现了他,缓步走了过来,稽首问安。 朱元璋闻言,这才想起一月前周后见崇祯心思不宁,特意请了张应京进宫作法。 当时崇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还曾出宫迎接张应京。 只是张应京的斋醮并没有帮他扭转战局,反倒是在斋醮期间,叛军又接连攻陷山西各地,威逼京城。 崇祯失望之下,便也不再理睬他。 倒是周后一直对张应京礼遇有加,几次亲临斋坛,很是虔诚。 朱元璋理清记忆后,知张应京只是一般的江湖术士,并非如周颠那般身负神通,已生轻慢之心。 又因他刚才偷窥自己,而且举止傲慢,并未将皇家威严放在心上,便板着脸冷声喝道:“道长你不再宫中打醮,为国祈福,私自出宫所为何事?” 张应京好似并未察觉朱元璋的不满,一边捋着拂尘,一边笑道:“老道本是在宫中打醮,只因昨日正午宫中龙威大盛,老道担心天神惊了龙威,影响了我大明国运。” “故将此事禀告了皇后娘娘,得娘娘恩准,老道才停了斋醮事宜,离宫暂避。” 他说罢,又一脸笑容地看着朱元璋,好似在确认什么。 朱元璋闻言,心中一惊。 要知道他正是昨日正午从崇祯的身体里醒来,而张应京也说正午时分宫内出现了龙威,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说张应京真的觉察到了? 想到这,朱元璋收敛怒容,道:“依道长之见,宫中龙威大盛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应京沉吟了一会,看向朱元璋道:“龙威大盛本是好事,只是如今京城被围,好似金龙被缚,需得温养龙性,待得龙气稳固,解去枷锁,才能龙腾四海,天下太平。” 朱元璋闻言,眼前顿时一亮,不禁朝前走了半步,道:“张真人可有去缚解枷之法?” 张应京又看了一眼朱元璋,沉声道:“老道这里倒是有一妙招,可令叛军不战自溃,就怕陛下不敢用!” 朱元璋盯着张应京的眼睛,道:“张真人有何妙法,不妨说出来参详参详。” 张应京见朱元璋虽在求法,却神态自若,好似成竹在胸,并不像之前那般彷徨无助,乱投医之态,心中也是一紧。 他定了定心神,道:“老道听闻去岁京城中曾有瘟疫,现今虽已消除,却仍有些病患。若是陛下将这些人带出城,置于叛军之中,相信不出数日,叛军必不战自溃。” “叛军一旦溃败,势必逃回陕西,到时也会将瘟疫一同带去,如此一来,陕西的叛军也会因此受损,定然守不住城池。” “陛下到时只需派遣军医救治病患,这样不仅可以轻松收回河山,更能博得爱民如子的美誉,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朱元璋听着张应京的话,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待张应京说完,他的眉头中间已经凸起,好似一座小山丘。 而张应京在说话时也一直暗中观察,见到朱元璋的变化,他也调整着自己的语速和音调。 待他吐出最后一个字后,立刻闭上了嘴,不再发一言。 一时间,两人好似石雕一般,静静地站着。 只有两人对视的眼神,让人知道他们是活人。 “陛下若是担心瘟疫难以控制,不妨先在叛军四周的城池施药,这样就可将瘟疫控制在叛军之中。” 两人对视良久,张应京最终因抗不住朱元璋的眼神,主动开口补充。 “嗯,张真人的法子确实有可取之处,不过此事咱还要好好琢磨琢磨,烦请张真人跟咱回宫,以便咱随时询问。” 朱元璋收回目光,一脸平和地道。 朱元璋的语调虽然很平静,但张应京仍然感受到了杀意,而且是一股很浓的杀意。 他相信,若非他是正一教的掌教,若非正一教众真人仍是豪门贵族的座上客,若非他此刻提及的是化解京城安危的方案,此刻的他,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 不过他心中虽有担心,但原本沉重的心却轻松了不少。 他看着转身离去的朱元璋,又笑道:“陛下,你最近是否经常觉得心悸乏力,遇事常有胆战心惊之感?” 本已要离去的朱元璋听到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张应京的话,让他想起初次醒来时的异常心悸和这两日的疲劳感。 最开始他还以为是崇祯的身体太过羸弱,不过昨日他听到王承恩的话后,就觉得事情并不寻常。 后来他还曾专门检查过王承恩送上来的茶水,却并未发现任何异状。 好在这种不适在他的坚持下,已经逐渐好转,加之他诸事繁杂,只得先将此事放在一旁。 此刻听到张应京的话,心中虽然吃惊,却并未转身,背对着张应京道:“张真人可有良策?” “老道若是没有看错,陛下应是误饮了使人乏力丧胆的茶水,并无性命之忧,只要以后不再饮用,应就无碍!” 张应京看着朱元璋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说道。 朱元璋依然背对着他道:“张真人有心,咱记下了!” 说罢,刚要迈步离去,却又听到张应京的声音响起道:“若是陛下想要恢复得快些,老道倒也有一个方子,可在正午时见效。” 朱元璋闻言,缓缓转身,看向张应京道:“张真人有何良方?” 张应京见朱元璋转过身来,心中的重负终于放了下来。 原来张应京早在半年前就接到了入京的命令,只是他见叛军四起,改朝换代只是时间问题。 他担心正一教帮助大明会受到新朝的排斥,故而一直拖延不行。 只不过周后几次邀请,再加上他在一次偶然的占卜中发现,原本气数已尽的大明出现了一丝生机。 特别是这丝生机中充满了杀戮,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先前的决定。 恰逢此时北方大乱,天主、闻香等教都加大了在南方的传法力度,张应京为了维持正一教的地位,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最终决定北上。 章节目录 第28章 祥瑞之策 只是当张应京来到京城,见到崇祯后,并未从崇祯身上察觉到一丝中兴的气息,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直到昨日正午时分,他突然感觉到皇城中气息大变。 为此他借斋醮之机,寻遍皇城,想要找出变化之源,却一无所获。 正当他以为是自己感觉错误时,却突然听说崇祯在正阳门活剐曹德思父子的事情。 他听闻此事后,心中虽然吃惊,却本能地觉得变化应该是在崇祯的身上。 于是他借口暂停了斋醮,外出探寻崇祯的情况。 他出宫不久,就又听到崇祯在永定门斩杀王榷德,廷杖李国桢等事,心中大惊。 因为根据崇祯的种种操作来看,已经印证了他占卜中的杀戮。 而且他相信,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果然,今早他就又听说崇祯在乾清宫外打了一大批皇亲和言官,其中光时亨和龚鼎孳受伤最重,只剩半条命了。 随后不久,又听说崇祯赶往彰义门,他感觉会有大事发生,便也急忙跟了过去。 不过他并未赶到彰义门,因为他才到外城,就被街头巷尾传说的崇祯梦中得到朱元璋指点之事惊到。 而与此传出的,还有天坛惊现天外陨石,上有“江山永固”四字。 城中花鸟坊的八哥尽皆口吐人言,争先恐后地叫唤“真龙已现,大明中兴”等语。 除此以外,城中到处都在传扬崇祯如何为民做主,诛杀贪官,如何为了维护朝臣妻妾,拒作汉元帝之事...... 一时间,京城中悲观、投降之风一扫而空,处处都在谈论崇祯的英明与天佑。 以张应京的智谋,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人为手段,因为他本人就十分擅长这类事。 而且若是由他出手,局面会比现在更加完美,因为他此次带来了正一教的一枚神丹。 就在他想着是否要通过周后去向崇祯献策时,他又听到崇祯在彰义门活剥杜勋,炮轰秦、晋二王之事。 此刻,他几乎可以确认大明必将中兴,若他能抓住这个机会,一定能让正一教再现辉煌。 只是他心中仍有一丝疑虑,就是崇祯身上的杀戮之气。 因为作为一个守成之君,身上本不应该有如此重的杀气,但是从这两日的情形来看,崇祯的杀伐之气实在太重。 他此刻献策,虽然可以立功,但是同样也可能给正一教带来杀身之祸。 而这一切,都取决于那至尊之人的心性。 就在他犹豫之时,恰好见到了缓步前行的朱元璋。 于是他躲在暗处,悄悄地观察朱元璋。 他通过正一教的观人秘法,反复推算各种可能,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为了正一教的大业,他决定以身测试。 尽管他知道此法一出,不管成败,他都难逃一死。 不过为了正一教,他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利用瘟疫之法试探朱元璋的心性。 刚才朱元璋虽未明确表示拒绝,但是他已经感受到朱元璋的心,知道朱元璋并非是一个嗜杀之人,所以才又以中毒之事,留住了朱元璋。 此刻他看着朱元璋深邃、冷峻的目光,沉声道:“老道有一古方,可炼龙虎丹。丹成之时,上空会出现七彩霞光。” “若求丹之人诚心,空中亦有可能会出现五爪金龙,一时三刻方会消散。”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缕杀机,随即又走近一步,道:“真人真有此方?” 张应京虽觉朱元璋身上杀气更重,却坦然地迎上一步,道:“确有此方,而且老道有把握在今日正午时炼成!” 朱元璋盯着张应京看了一会,道:“好,若真人真能炼成此丹,咱不仅恢复你天师的封号,并封你为国师。” 张应京笑着摇头道:“陛下厚赐本不应辞,只是老道自知命不久矣,实无福领受陛下厚恩。” “若陛下念老道尺寸之功,还请庇护正一教一二,这样老道纵使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念陛下深恩。” 朱元璋闻言一惊,随即又笑道:“真人既能炼制神丹,自会福寿无边,而且真人为我大明国师,正一教自然也是我大明国教 ,永受大明庇护。” 张应京虽知朱元璋的话并不可信,不过仍立刻稽首道谢。 朱元璋因是贫苦出身,生平最恨的就是草菅人命之人。 刚才张应京的话本已让他动了杀机,不过此刻听了张应京的祥瑞之策,知道对方先前只是在试探他,心中的杀气也就减了几分。 当然他也知道能想出如此歹毒法子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因此又特意让两个锦衣卫护送张应京进宫。 待张应京离去后,他又派了一个锦衣卫去通知申湛然,让其协助张应京处理祥瑞事宜。 随即他又悄悄前往招募处,查看了新兵招募的情况。 发现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后,他才返回宫中。 当他回到乾清宫时,众太监都面露惧色,进屋伺候的时候更是畏畏缩缩,连大气也不敢喘。 朱元璋在回来的路上,已听说了王承恩被打得皮开肉绽抬回宫的消息,他知众太监是被此事吓到,更坚定了他尽快解决太监干政的决心。 恰好这时申湛然与张应京来到乾清宫,向他禀告了操作祥瑞的具体事宜。 朱元璋听完他们的汇报,又叮嘱他们务必保密和及时后,便让他们下去了。 随后他又将王守林找来,让他带一百锦衣卫去保护申、张二人的安全,才将此事放下。 接着他又特意派人去将张缙彦招来,借口火器贩卖之事逼迫张缙彦对太监动手。 而张缙彦似乎有苦衷,支支吾吾半天,并未说出个所以然。 朱元璋见状,知道应是事情有变,当场佯装大怒,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 并严令他明日必须拿出解决方案,不然将剥夺他的官职,交由刑部处理。 随后他又借口乾清宫太监行事畏缩,责打了几个太监,并派人训斥王承恩御下不严,收回了御赐的蟒袍。 随着这道命令下达,宫中太监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见到朱元璋恨不得立时调头逃窜。 就是连来看望王承恩的王德化,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脸色大变,敷衍几句后就匆匆离去。 章节目录 第29章 粮价上涨 当朱元璋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已是巳时初刻。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口,望向皇极殿的方向。 虽然此刻距离正午还有一个半时辰,但是他却有些等不及了。 他知道若是叛军要在明日凌晨攻入皇城,那么最迟午后就会发动试探性的攻击。 尽管通过申湛然制造的神迹,城内氛围有所好转,但是他知道这还不够。 因为这只能唬住一般的百姓,却瞒不过那群居心叵测的人,更无法影响到城外的叛军。 原本他派吴孟明出城,除了监视和劝降外,还让他趁机在叛军中制造一些祥瑞,瓦解叛军的士气。 但根据吴孟明传回来的消息,由于叛军人数众多,他仓促间制造的祥瑞影响并不大。 所以若是张应京真能制造出七彩祥云,甚至让皇极殿上方出现金龙,那不仅能够振奋士气,更能镇住叛军,或许能让叛军停止攻城也未可知。 只是张应京能制造出他所说的祥瑞吗? 朱元璋又望了一眼皇极殿方向,便缓缓地收回目光。 这时,一个小太监又急匆匆地跑进来禀告,说倪元璐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求见。 朱元璋吩咐小太监去宣倪元璐后,眉头又不禁皱了起来。 他回想了今早巡视外城的情况,发现并无异常之处,难道这一个多时辰里,又起了什么变故。 倪元璐进来匆匆行礼后,不待朱元璋询问就将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倪元璐得到抄没的银两后,就立刻安排人手在京中购粮。 本来昨日他已与京城中的十几个米商谈好价钱,并且已将第一批粮食运入军营。 哪晓得今早他让仓科的官员去找那些米商补签合同,调运剩下粮食时,那些米商突然变卦,说昨夜盘点后,发现店中粮食数量不足,无法履行合约。 至于之前已经运走的粮食,他们也无颜收款,全当是响应号召捐粮助军了。 倪元璐得知此事后大怒,亲去处理此事。 那十几个米商虽态度谦卑,但言谈间毫无商量的余地,让倪元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因此他一边指责他们言而无信拖延时间,一边又派人去查探实情。 不久后打探的人回来禀告,说米商的仓库中确实没有多少粮食,现在市场上疯传京中缺粮,米价已经涨到两钱银子一斤了,而且还有上涨的趋势。 倪元璐得知此事后,心中也是一惊。 他虽知这是米商联合抬价所致,奈何手中没有证据,而且担心手段过激会引起动荡。 所以他软硬兼施地恐吓米商一番,在他们承诺再设法筹集两千石粮食后,便匆匆赶来向朱元璋禀告。 倪元璐本以为朱元璋听完汇报后,会怒斥于他,没想到朱元璋只是点了点头,便让他退下了。 他出来后恰好遇到范景文,便又将此反常之事说了出来。 范景文闻言,沉声问道:“据老夫了解,那些米商与户部的关系一向不错,今日怎会出尔反尔?” 倪元璐点了点头,道;“这也正是我担忧之处,若说他们身后无人支持,断不敢如此。” “只是现在京城看似平静,其实暗流涌动,我本想请旨,没想到陛下竟不予理睬。” 说罢,他又连连摇头叹气。 范景文沉默了一会,又问道:“陛下真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倪元璐想了想,道:“没有!” 范景文望了一眼东暖阁,低声道:“元璐,这或许是陛下对你的考验。” “要知道你身为户部尚书,管理京城粮价本是分内之事,你不妨召集城内米商,严令他们不得随意涨价。” “同时暗中派人查访他们粮食囤积之处,发现后立刻请旨查封!” 倪元璐闻言,有些担心地道:“范公,你也知道,这京城的米商,不是江南士族的分店,便是山西晋商的铺面,和朝中勋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方才只是训斥了他们一顿,就已有不少人前来说项,若是手段再激烈些,恐怕学生就要被千夫所指了。” 范景文摇了摇头,道:“我知你一向洁身自好,也十分爱惜羽毛,这本是好事。不过值此危难之时,你当取大节而舍小义。” “何况你虽不结党,但却与钱谦益、陈子龙等人亲厚,钱谦益是当今南方东林党的首领,而陈子龙则是复社骨干,几社巨子。” “还有你老师袁可立的门生多为东林党人,凭这些关系,你不结党也是结党了。” “而当今陛下最忌结党,现在让你处理粮价问题,就是给你机会表明立场。你此时若还不秉公执法,与他们撇清关系,反而想要得到他们的理解和支持。” “到时陛下认定你与他们勾结,以结党乱国的罪名处置你,你又何来清誉可言?” 倪元璐闻言,脸色数变,后背直冒冷汗。 他定了定神,拱手道:“多谢范公提点,我这就去处理此事。” 说罢,向范景文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范景文看着倪元璐远去的背影,沉默了一会,才心事重重地朝乾清宫内走去。 当他进入乾清宫时,朱元璋正在查看城防分布图。 范景文见朱元璋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将勤王诏书献上后,就恭敬地站在那里。 不一会,小太监又进来禀告,说刘文炳和李若琏求见。 朱元璋闻报,才停了下来,宣他二人进来。 同时拿起鎏金案上的诏书快速扫了一眼,笑着对范景文道:“范卿不愧是当代大儒,这几份诏书不仅鞭辟入里,而且文采斐然。” 范景文见朱元璋如此罕见地夸奖,心中也是一惊,不过却并未表露出来,只是连称不敢。 朱元璋见状,又笑道:“这诏是极好,只是今日咱又有些想法,烦请范卿在稍作调整。” “第一,在吴三桂的诏书中,明示他咱会保全他的家人及他的爱妾陈圆圆,让他勿需担忧。” “第二,在左玉良的诏书中,将他手下五虎封为子爵,并明示第一个到京的咱将封为伯爵。” “第三,给马士英手下的黄得功、高杰等人单发明旨,同时明示他们第一个达到京城的,不论有无战功,咱都封他伯爵。” ...... “对了,你另外给咱拟一道旨意,号召天下兵马勤王,并告诉他们,咱会在此次的勤王统帅中,选出最卓越的一人任命为大都督,赐公爵,统帅天下兵马。” 朱元璋此言一出,不仅范景文吓了一跳,连刚刚进来的刘文炳和李若琏也是一脸惊愕。 要知道在胡惟庸案后,朱元璋便撤销大都督一职,建立了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制度。 并且严令后世子孙,不得再设立此职。 自此以后,大明再未有过大都督一职,哪怕是最喜当官的明武宗,也只是封自己为大将军,而不敢自封为大都督。 没想到一向敬天法祖的崇祯今日竟要重设大都督,并将他赐予武将,这就由不得他们不震惊了。 章节目录 第30章 粮食背后的陷阱 “陛下,设置大都督一事是否再斟酌一下,毕竟此事兹事体大?” 范景文犹豫了一会,又小声谨慎地建议道。 朱元璋大手一挥,笑道:“无妨,此事虽有违祖制,但是乱世当行非常之法,若不设重饵,又怎能调来金龟?” “另外你拟好诏书后,也不必再送来,到时咱会让王守林去内阁找你。” 范景文见朱元璋少有的独断,而且刘、李二人也听得真切,不怕事后朱元璋不认账,便不再多言,恭敬地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朱元璋待范景文离去后,又看向刘文炳道:“刘卿,你不训练新军,怎么进宫来了?” 刘文炳躬身奏道:“陛下,微臣已经按陛下的旨意调了五千新兵到彰义门,现还有约一万两千兵士,特来请旨!” 朱元璋闻言一喜,随即又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些新兵都训练过了吗,要知道打仗非同儿戏。” “特别是此役关系重大,若是因这些新兵怯战,引起哗变,那就前功尽弃了。” 刘文炳道:“陛下放心,这次募兵十分顺利,臣在卯时末就招齐了一万人,比原本预计的训练时间还多了一个时辰。” “只是这些人终究是新兵,战斗力肯定不会太强,不过若只是守城,他们的能力应勉强能够应付。”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已经训练过,那就拉上战场吧,毕竟战场才是让人成长最快的地方。” “剩下的人暂时由你统领,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继续操练,加强他们的实战能力。” 刘文炳微微一愣,惊讶地道:“陛下,这些人都是我招募的,您让我直接统帅?” 朱元璋笑道:“你昨晚不是向咱请求统兵吗,怎么现在又不敢了?” 刘文炳见状,恭敬地跪下,大声道:“臣定誓死守城,绝不辜负陛下重托。”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时间紧迫,你快去处理,待击溃叛军后,咱再论功行赏。” 刘文炳恭敬地行了一礼,才缓缓地退了出去。 这时,朱元璋又看向李若琏,喝道:“李若琏,你可知罪?” 李若琏闻言,立时跪下道:“米价一事是末将疏忽,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点头道:“好,你还不算糊涂,米价一事虽责在户部,但是此事由户部上报,就是你的失职。” “你现在立刻去查,若是在一刻钟内,仍不能查清米商将粮食藏于何处,你就提头来见!” 李若琏道:“末将来前已经将此事查清,城中的米商大都将米藏在以田弘遇为首的几个皇亲的仓库中。” “而且米商在前几日就一直在商量抬高米价之事,只因京中富户储备充足,而百姓大多贫乏,故而一直没有行动。” “恰逢昨日陛下发放军饷,并下令户部购粮,他们觉得时机已至,昨夜经过密议后,今日方才涨价。” 朱元璋闻言,追问道:“周奎没有参与此事?” 李若琏犹豫了一会,道:“从目前的证据来看,国丈虽未参与此事,不过他在京城的一个仓库里也存放了不少粮食,而且知道的人还不少......” “好一群为富不仁的狗东西!” 朱元璋怒骂一句后,又问道:“你可查到背后指使之人?” 李若琏一愣,随即面有愧色地道:“末将无能,只查到米商和皇亲勾结,并未找到幕后之人。”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李卿,你被人蒙蔽了,京中百姓纵使再贫乏,粮食总是要买,而且也是能买得起的。” “他们这些米商迟不涨价,早不涨价,偏偏在咱发了军饷,叛军要攻城时涨价,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若琏闻言,脸色大变,惊道:“难道这些米商和叛军有勾结?” 朱元璋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问道:“这两日倪元璐可曾见过什么特殊的人?” 李若琏想了想,道:“倪大人除了昨日与左都御史李邦华大人拜访过范府外,就一直在处理公务,并未见过什么人。” 朱元璋闻言,脸色一变,道:“你立刻挑选可信之人,分明暗两路出发,一路暗中查封周奎的仓库,并将他软禁在家,以免他的事情连累了太子和皇后。” “另一路则大张旗鼓地将田弘遇等人的仓库查封,并将他们一干人全部捉拿。” “若民怨太大,你可直接开仓放粮,平息民愤,同时将他们押往西四牌楼斩首,不必另行请旨。” 李若琏一脸惊讶地道:“连田弘遇大人也斩首吗?” 朱元璋点头道:“斩,除此以外,若是周奎也牵涉其中,或是他的事情被人揭发引起民愤,也一并斩首!” 李若琏闻言,有些惊恐地看着朱元璋。 要知道田弘遇是崇祯宠妃田贵妃的父亲,田贵妃虽然早逝,但她的妹妹田淑英仍在宫中,加之崇祯对田贵妃之死心有愧疚,对田弘遇一直恩赏不断。 而周奎更是当今皇后的生父,太子的外公,虽然为人粗鄙、贪婪了些,却也是皇亲中第一人。 李若琏骤然听闻要将他二人斩首,心中立时惶恐不已。 朱元璋见状,沉声道:“咱也知他们罪不至死,但是当此危难之时,只能行非常之法。” 说罢,他又让人取来一柄尚方宝剑,亲自递给李若琏,郑重地道:“咱赐你天子剑,若遇反抗之人,可先斩后奏!” 李若琏见他神色凝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恭敬地接过宝剑后,就快速离去了。 在李若琏离去不久,王家彦又匆匆来报,说永定门、朝阳门、德胜门三门外出现大量叛军,请求派军支援。 朱元璋根据李牟的供述和昨夜与申湛然等人的分析,知道叛军最可能从西、北两个方向破城。 此刻他听到王家彦的奏报,心中不禁暗骂叛军奸诈。 因此他从刘文炳处调拨五千人给王家彦,让王家彦率领五千人前往德胜门,同时兼顾西直门和安定门。 而他则带着亲卫,准备亲去永安门和朝阳门查看。 没想到他还没出门,广渠门守将张庆臻又遣人来报,说广渠门兵士因粮价上涨,家中妇孺断粮,有哗变的迹象,请他派兵前去镇压。 章节目录 第31章 承天门前审太子 朱元璋闻言,心中大惊,一边派人催促李若琏抓紧处理田弘遇等人,一边赶往广渠门。 没想到他才走到承天门,就遇到李若琏派人前来请示。 原来李若琏得到朱元璋的旨意后,立刻率领锦衣卫去抓捕田弘遇等人,同时查封他们的粮仓。 没想到田弘遇等人竟抢先一步,带着家丁奴仆冲到了周奎的仓库,声称李若琏执法不公,要求一视同仁。 李若琏见事已至此,只得将周奎一并抓捕。 没想到酒醉的周奎竟当众拿出了太子的手谕,声称这些粮食都是太子的私产,锦衣卫无权查封。 这突然冒出的手谕,不仅绑住了李若琏的手脚,更引起了民愤。 尽管李若琏当机立断,封锁了现场,不过消息仍被传了出去。 只是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但相信再过一两个时辰,京中的人都会知道此事。 朱元璋听完汇报,知道他还是晚了一步。 此事既已牵涉到太子,纵使他现在杀了周奎,也无法彻底将民愤平息。 而且此事恰好在兵士哗变之际发生,说明这一切都是对方有意为之。 既然对方行事如此周密、精准,若是他置之不理或是丢车保帅,都可能会让事态更加严重。 他知此刻若不能处理好这件事,纵使压得住广渠门的哗变,也镇不住其他门的哗变。 想到这,他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 他先是派人去通知刘文炳,让他率兵赶往广渠门,阻止士兵哗变。 随后他又吩咐身边的一个百户去将朱慈烺带来承天门,准备在众人面前审清此事,以平民愤。 没想到朱慈烺还没来,反倒是醉醺醺的周奎在田弘遇等人的搀扶下,趾高气扬地来到了承天门。 而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妇孺、仆从,一路大呼冤枉,惹来不少百姓围观。 尽管同行的李若琏已经尽量驱赶百姓,却仍有不少人远远地张望。 朱元璋见状大怒,立刻上前将周奎踢翻在地,一顿拳打脚踢。 众皇亲和富商见到一向守礼的崇祯竟如此暴戾,都一脸惊恐地躲避,生怕被他看到。 这时,太子朱慈烺在左谕德马世奇、少詹士项煜的陪同下来到承天门。 而在朱慈烺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乔装了的周后和袁贵妃几人。 周奎挨了一顿打后,已经清醒过来,心中害怕不已。 此刻见到周后和太子,刚要上前哭诉,又被朱元璋一脚踢翻在地。 随后朱元璋解下腰间的玉带,劈头盖脸地朝朱慈烺打去。 马世奇见状,立刻跪地高声喝问太子的罪名。 他见朱元璋不理睬,竟直接扑在朱慈烺的身上。 而一旁的项煜见状,也急忙上前劝阻。 朱元璋喝令锦衣卫将他二人拉开后,又继续鞭打朱慈烺。 远处的周后见状,本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同行的袁贵妃拉住,并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后闻言,默默地站在远处,含泪看着跪在地上挨打的爱子。 不一会,魏藻德、范景文等大臣急匆匆地赶来,声泪俱下地跪地劝阻。 朱元璋一向最重亲情,本也不愿下此重手,只是周奎手中有太子的手谕,朱慈烺纵使无罪也是有失。 因此他先痛打朱慈烺一顿,一来算是罚过了,二来也是等人前来劝谏。 到时他若再要治朱慈烺的罪,因朱慈烺已经受过罚,自会有大臣出来求情。 这样他也可以借坡下驴,不至让朱慈烺受到太重的处罚。 此刻他目的已经达到,又见朱慈烺虽被打得浑身是血,却依然跪伏在地,既不哀嚎,也不哭诉,只是连连请他息怒,莫要气急伤了身子。 他看着朱慈烺的身影,隐约见到了那个被他硬推上皇位,最后生死未卜的朱允炆,心中一阵伤感。 于是他扔掉带血的玉带,怒声喝道:“说,你今日给咱说清楚,为何囤粮抬价,做这种残害百姓之事?” 朱慈烺闻言,语带颤抖地道:“父皇,儿臣一向遵循教诲,刻苦读书,从未参与过朝政,更未下达过屯粮的旨意,还请父皇明察!” 朱元璋闻言,已经相信了几分。 又见朱慈烺回答的有礼有节,心中暗暗赞许,不过表面上仍装作愤怒不已。 他冷哼一声,又大声喝道:“你说没有旨意,那为何国丈手中会有你的手谕,难道是国丈诬陷你不成?” 说罢,又故意看了周奎一眼。 周奎见到朱元璋的目光,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慌乱地望向他处。 而朱慈烺听到朱元璋的话后,也有些诧异地望向周奎。 随后他又悄悄朝后瞥了一眼周后,就跪伏在地,沉默不语。 朱元璋见状,厉声喝道:“怎么,不狡辩了?咱今日非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说罢,便弯腰去捡玉带。 马世奇见朱元璋又要动手,立刻扑向玉带,任凭朱元璋如何踢他,他仍将玉带牢牢地压在身下。 范景文等人见状,又屈膝前行,围着朱元璋求情。 朱元璋佯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太子如此顽劣,你们仍要护着他,将咱大明江山、万千百姓置于何地?” 范景文闻言,伏地泣奏道:“此事晦暗未明,未必就是太子之过。” “何况太子年幼,纵偶有所失,陛下或当面训斥,或责令三师教诲,怎能下如此重手?” “若是太子因此有损,陛下又如何面对太祖太宗,面对天下臣民!” 说罢,他又连连叩头。 朱元璋本对范景文有所保留,此刻见他力保太子,心中对他改观不少。 这时,一旁的马世奇突然开口道:“陛下,不知微臣可否看一下太子下达的屯粮手谕?”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跪在地上的周奎身子不由地颤了颤。 朱元璋见到周奎的神情,心中大定。 他朝李若琏挥了挥手,后者立刻强行从周奎的怀中掏出一方丝绸,恭敬地递给朱元璋。 朱元璋展开一看,上面赫然盖着太子的印玺,而内容也正如李若琏之前所言,不由地又瞪了朱慈烺一眼。 “陛下,可否让微臣看一下太子的手谕?” 这时,马世奇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腰对朱元璋道。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丝绸递了过去。 马世奇恭敬地接过丝绸,双眼不停地扫视,一会又喃喃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说着,又对一旁的项煜道:“项詹士,太子用印的手谕都会经你审核,你可有印象?” 项煜闻言,脸不由地抽了一下,随即凑过去看了一眼,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好像......” “这就是你盖的,只不过是你瞒着太子盖的印玺。”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章节目录 第32章 连环毒计 朱元璋循声望去,只见倪元璐押着时敏快步走来。 倪元璐恭敬地行礼后,又对朱元璋道:“陛下,微臣刚才去调查粮价一事,却被兵科给事中时敏纠缠。” “臣觉得他行为有异,旁敲侧击下发现他们为了谋求暴利,又怕事发后受罚,竟勾结项煜伪造太子手谕,这里有时敏的供状,还请陛下明察!” 朱元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倪元璐,又扫了一眼一直在颤抖的时敏,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因为根据之前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计划十分周密,倪元璐又怎么会这样轻松就找到证据? 若非倪元璐是他们一伙,那就是倪元璐中了对方的计。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这都应该是对方给他设下的一个陷阱。 他若顺着对方的路走下去,事情可能会更加被动。 可若不接招,又怎么还太子的清白,让百姓信服? 他总不能真的将太子杀了来平民愤吧! 想到这,他又扫了在场众人一眼。 发现其他人并无异色,只有时敏和项煜神色异常。 特别是项煜,脸上虽显慌张,但眼中却藏着一丝狡黠。 这时,他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针对他的一个阴谋,只是他该如何化解呢? 就在他思索之时,无意间看到了一脸是血的周奎,心中立时有了主意。 “啪!” 朱元璋径直上前,一脚将时敏的下巴踢脱臼,随后又狠狠地踢了几脚。 项煜先是一惊,随即似乎明白过来,刚要开口,却被朱元璋抢先一步将他的下巴踢脱臼。 接着又被朱元璋一顿猛踢,竟直接晕死过去。 朱元璋见两人都已不能开口,才对倪元璐道:“倪卿,你将那些腌臜的供词交给李卿,后面的事情就由李卿处理吧!” 说罢,他又给李若琏使了一个眼色。 李若琏见状,立刻让几个锦衣卫将时、项二人架起,准备带离现场。 “陛下,我家老爷冤枉啊!” 突然,一个面容娟秀,身材苗条的中年妇人冲了出来,抱着时敏大哭喊冤。 李若琏愣了愣,随即厉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妇人,竟敢在此冒充时大人的夫人?” 说罢,他便让人将那妇人拉走。 那妇人看似柔弱,力量却不小,两个锦衣卫竟也无法将她擒住。 只见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叫道:“冤枉啊,奴家乃是外室,就住在离此不远的里仁巷,大人若是不信,派人去一查便知!” 李若琏刚要加派人手将那妇人拿下,却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将她放开,咱倒要听听她如何狡辩!” 那妇人待锦衣卫松手后,整了整衣衫,指着倪元璐道:“就是他,刚才就是他和李琎去找我家老爷,劝说我家老爷,说太子是国本,不容有失,让我家老爷认罪救太子!” 倪元璐闻言一惊,怒道:“一派胡言,老夫何时劝时敏认罪!是......” “奴家这里有老爷当时写废的供词为证,请陛下明察!” 那妇人不待倪元璐说完,就高声打断了他的话,并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展开,双手供上。 倪元璐闻言,一脸惊讶地看向对方。 朱元璋见状,知道对方应是利用倪元璐破案心切,故意设计陷害他。 只是对方这招十分歹毒,不仅要诬陷太子,想让他之前的努力白费,还要通过攻击倪元璐、李琎,钳制那些为他效力之人。 若是对方此举成功,他便又成了孤家寡人。 到时面对叛军的攻城,他要么屈膝投降,要么与国同亡,除此别无他途。 朱元璋下意识地去按玉带,却按了一个空。 于是他冷哼一声,看向倪元璐,喝道:“倪卿,这妇人说的可是真的?” 倪元璐闻言,身子颤了颤,叩头奏道:“陛下,微臣根本就没去过里仁巷,更未曾见过这个妇人......” “陛下,刚才倪大人到奴家院子时,有几个街坊都看到了,您若不信,只要派人去一问便知。” 那妇人又不待倪元璐的话说完,就急忙打断了,同时还忿忿地瞪了倪元璐一眼。 倪元璐此刻虽知中计,却无破解之法,只是一脸愤怒地盯着对方。 朱元璋见倪元璐不是这妇人的对手,想到那妇人纵使能够买通左邻右舍,却不可能将所有人都买通。 因此他对李若琏道:“李卿,你亲自去一趟,将里仁巷所有的人都给咱带过来,咱今日倒要看看是谁在说谎。” 李若琏闻言一愣,不过当他见到朱元璋的眼色后,立刻上前跪地领命。 朱元璋趁机扶起他,低声而快速地道:“守住粮仓!” 李若琏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就快速地带人离去了。 那妇人见李若琏等人离去,脸上闪过一缕诧异之色,随即又朝人群中望了望。 此刻承天门前已经围满了人,都低声议论着此事。 朱慈烺听到众人的议论,一脸惨白。 他原本只是因为心中的孝义,怕说出手谕是假的后周奎会受罚,让周后伤心,才沉默不语。 此刻他已看清事情的真相,心中后悔不已。 于是他屈膝行到朱元璋的身旁,一脸决绝地道:“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您就杀了儿臣吧!” 朱元璋看着一脸是血的朱慈烺,道:“你是错了,咱老朱家的男人,一向流血不流泪,你竟为这点事情哭哭啼啼,将来如何担得起这万里河山!” 朱慈烺闻言,立刻擦拭掉泪水,坚毅地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以后纵使是死了,也绝不会再流一滴眼泪!” 朱元璋看着他稚嫩的脸庞,好似又看到了朱允炆,有些愧疚地道:“好,你永远都要记住,你是大明的太子,是未来的陛下,更是替天下万民遮风挡雨的天子。” “你一怒可伏尸千里,一善可救万民,所以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认输,更不能倒下,你明白吗?” 说罢,他的目光又缓缓地扫视着在场众人。 朱慈烺闻言,只觉胸中壮志冲天。 他先前本还有些胆怯,不太敢面对大众的目光。 此刻经过朱元璋的开导,他明白太子之位并非只是荣耀,更有沉甸甸的责任。 因此他一扫之前的软弱,也学着朱元璋望向众人。 朱元璋见到朱慈烺的变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身为咱老朱家的儿郎,就该有这样的豪情!” 朱慈烺听到朱元璋的赞许,信心更足,恭敬地道:“多谢父皇指点,儿臣明白了,儿臣现在就让人去将吴仁义抓来!” 朱元璋有些奇怪地看向他道:“此事和你的典玺太监有什么关系?” 章节目录 第33章 来自朱纯臣的揭发 朱慈烺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周奎,道:“前几日国丈曾到东宫来找儿臣,想让儿臣帮他囤积一些粮食。” “儿臣觉得此举于守城不利,便婉言相劝,当时吴仁义曾在一旁劝说儿臣答应此事,事后也是他送国丈离去,过了好久才回来。” “当时儿臣并未在意,现在想来,国丈的手谕可能就是那日取得,所以只要将吴仁义抓来,定能弄清此事。”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吴仁义是你的亲信,在对方抛出时敏顶罪之说后,纵使吴仁义承认此事,也无法让百姓信服。” “何况事已至此,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处理此事才能稳住民心,保咱京城不失。” 朱慈烺闻言,有些不甘地道:“若不能将祸首法办,那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而且那妇人有备而来,恐怕李大人此去找来的证据,不仅不能揭穿那妇人的谎言,反而会更加坐实倪、李两位大人的罪行,那到时我们该如何是好?”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放心,李若琏找不到有利的证据,是不会回来的。” 朱慈烺有些担忧地道:“那要是李大人不回来,我们该如何处置此事?” 朱元璋见到朱慈烺脸上又露出惊慌之色,心中微微一叹。 他知道朱慈烺虽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却缺乏历练,无事时尚能保持风度,一旦遇事便会原形毕露。 这不禁又让他想起了朱允炆,若非朱标突然离世,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教那孩子,朱允炆最后又怎么会落得个生死未卜的下场。 想到这,他又慈祥地看向朱慈烺,语重心长地道:“帝王之术,首重威严,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你看此刻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父子,那些能够进内阁,入六部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人精。” “你只要稍有异样,他们就会觉察出来,揣摩出你的心思,或曲意迎奉,或佯装正义,到时你又如何辩的出忠奸?” 朱慈烺闻言,立刻收敛神情,恭敬地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也时常提醒自己,一定要克己修身,不让人察觉到心思。只是今日促临此事,一时乱了心神,还请父皇恕罪。” 朱元璋点头道:“你不用自责,这并非你的错,是你历练太少的缘故。自此以后,你要多加磨练,这样遇事心中有了主见,自然就不会慌乱了。” 朱慈烺疑惑地道:“天下事何其多,儿臣又如何能够事事遇到,做到心中有数呢?” 朱元璋道:“天下事虽多,但万变不离其宗。比如今日之事看似纷杂,其实对方的目的十分清楚,就是要百姓与咱们离心离德,不与咱一起守城。” 朱慈烺点头道:“这点儿臣已经想明白,只是却不知该如何破解,还请父皇赐教?” 朱元璋沉声道:“凡事无非顺逆两途,若你现在觉得对方的陷阱周密,一时无法破解,就不妨逆着来,不要去破解她,而是让她来破解你的攻击。” “譬如此刻,你找不到对方的破绽,那就给他制造难题,比如说给对方刺杀你的机会,光此一条,就可将她置于死地,又何必再想她有什么破绽。” 朱慈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地问道:“若是对方不肯刺杀呢?” 朱元璋看了朱慈烺一眼,道:“你要记住,身为一国之君,就要有一国之君的霸气,你说他刺杀,他就是刺杀,纵使没有刺杀也是刺杀!” 朱慈烺闻言,突然沉默不语。 朱元璋见状,也不再多言,而是又看向在场众人。 此刻因为等候多时,百姓的议论之声逐渐变大。 朱元璋细细听来,发现大多都是指责朝廷官员狼狈为奸,欺骗百姓之语。 好在百姓言谈之间虽有怨气,却并未到失控的局面。 随即他又看了那妇人一眼,发现对方虽面有悲色,却并不慌乱,不禁对她有了几分赞赏。 紧接着他的目光又扫过了微微颤抖的倪元璐,一脸担忧的范景文,略显慌乱的魏德藻,欲言又止的马世奇...... “陛下,微臣抓到一名叛党!”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疾呼。 众人闻言,纷纷朝发声之处望去,只见朱纯臣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兵士快步走来。 待他们走近些后,众人又见到那些兵士竟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不禁有些疑惑。 朱纯臣见到众人的目光,脸上闪过一缕得意之色。 随后又朝朱元璋道:“陛下,臣刚才在巡查时无意间抓获此人,细查之下,发现此人竟是这妇人的同党,故带来请陛下圣裁!”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缕疑虑,随即又点头道:“好,此人既然是你抓捕,便由你来处理吧!” 朱纯臣闻言大喜,高声应下。 随后他整了整绯红的仙鹤朝服,拉过少女用力地推向那妇人,大声喝问道:“啊,你这歹妇人,可认识她?” 那妇人早在少女到来时便已计定,此刻见他将少女推来,发出一声惊呼,立时仓皇躲闪,同时一脸惶恐地看向朱纯臣。 那妇人的这番举动,引起了在场百姓的同情。 再加上朱纯臣在京中的名声并不好,立时就引来了不少议论,更有甚者直接叫朱纯臣不要再做戏了。 朱纯臣一向作威作福惯了,哪能受得了这种气? 只是说话之人躲藏在人群中,他并未看出是谁。 于是他一声大喝,刚要让兵士去拿人时,却听到朱元璋冰冷的声音响起道:“做正事!”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让朱纯臣遍体生寒。 特别是当他看到朱元璋那张熟悉而陌生的冷脸时,更是如坠冰窖。 他恭敬地应了一声,收敛声音对那妇人喝道:“你可认识这女子?” 那妇人瞥了少女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不认识!” 朱纯臣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回答,冷笑一声,道:“你说不认识她,但她却说是奉你的命去烧粮仓,这倒是让人有些奇怪了。” 在场之人闻言,皆是一片哗然。 特别是一些百姓听闻此事,看向那妇人的眼神已隐现怨恨。 章节目录 第34章 又见人头滚滚 那妇人不屑地瞥了朱纯臣一眼,冷笑道:“方才我家老爷还被迫承认伪造太子手谕,像这样一个小丫头落到你的手里,要什么样的口供要不到!” 众百姓听那妇人言之有理,想到朱纯臣一向横行霸道,不由又对她充满了同情。 朱纯臣笑道:“我早知你会这样说,不过我会让你知道老......我的手段!” 说罢,他又对身边两个护卫喝道:“去,给我将她抓起来,我倒要看看她是否能忍得住不出手!” 那妇人闻言,佯装惊恐地嚎叫道:“你们要做什么,难道要在陛下面前屈打成招,还让不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活了!” 那妇人此言一出,又让围观的百姓想起了自己往日被欺凌的日子,纷纷出言指责,甚至有几个年轻人还试图冲过锦衣卫的阻拦。 “砰!” 一声枪响,浓烈的火药味随着硝烟飘荡在空中。 原本激愤的百姓都停了下来,有些惊恐地看着场中手持三眼铳的朱元璋。 朱元璋随手将三眼铳递还给身边的锦衣卫后,又朝百姓喝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今日成国公违法,咱绝不轻饶他。” “但是若是你们仗着人多起哄,影响了成国公除叛,那就是附逆,是诛九族的重罪!” 说罢,他见除少数百姓眼中仍有怒火外,其他人皆缓缓后退,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又看向朱纯臣道:“成国公,咱刚才的话,你可听清了!” 朱纯臣身体不由地颤了颤,随即恭敬地道:“臣明白!”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既然明白,那就拿出你的证据,不然,咱第一个法办你!” 朱纯臣闻言,连连点头,随后快步朝那妇人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 那妇人见朱纯臣走来,又佯装惊恐地大叫道。 “你们给我将她抓起来!” 朱纯臣此刻不再多言,直接向护卫下令。 那妇人脸上闪过一缕犹豫之色,随即一边躲闪,一边朝百姓大叫道:“各位兄弟姐妹,奴家也是如你们一般的苦命人。” “你们今日袖手旁观地看着奴家被欺负,若是来日你们的姐妹被人欺负时,又指望谁来救......” “你这妇人休要妖言惑众,若你真是一般的妇人,为何两个兵士都拿你不下!” 这时,一旁的马世奇突然开口打断了那妇人的话。 原本有些骚动的百姓听到马世奇的话后,也都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那妇人怨恨地瞟了马世奇一眼,心中又是一阵犹豫。 “啊,贱妇,我来会会你!” 朱纯臣见护卫一直拿不下那妇人,觉得脸上无光,大喝一声,亲自攻了上去。 他虽然草包,但毕竟是武将世家,武艺倒是得了祖上的几分真传。 加之那妇人心中主意未定,躲闪了几次,竟被朱纯臣擒下了。 “你们就是......” “啊!你要是敢坏奴家......啊......” 那妇人被擒下后,本还要继续狡辩,却发现朱纯臣直接朝她怀中摸去,心中大惊。 立刻发出一声惨叫,装作一副受辱的模样,想要借助在场百姓的力量,阻止朱纯臣的行为。 没想到她话还没说完,朱纯臣已从她的怀中摸出一支袖箭。 “我若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你召集同伴的信号吧!” 朱纯臣右手捏着袖箭,得意洋洋地道。 那妇人见到袖箭,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冷笑道:“你说是就是吗,你射出去看看,看是否会有人前来!” 朱纯臣冷笑一声,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花样!” 说罢,他右手一抬,一只响箭立时飞上半空,随后又在空中炸开,发出一道耀眼的红光。 “轰隆隆!” 随着那道红光出现,在内城的东南方向传来一声爆炸之声,紧接着就见到一团浓烟冒起。 众人闻声大惊,纷纷望向发声之处。 突然,那妇人身子一阵奇异地扭动,竟从护卫手中挣脱,抢了一柄佩刀朝朱元璋劈去。 朱慈烺因之前听朱元璋说行刺后,心存畏惧,一直留意着周边的情况,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那妇人拔刀攻来,他惊慌之下大喝一声“护驾”,同时张开双臂挡在朱元璋的前面。 “噹!” 一声轻响,不知从哪冒出的王守林挡住了那妇人的大刀。 “杀!” 这时,从人群中又冲出十几个精壮汉子,朝朱元璋扑来。 “咻!” “咻!” “咻!” ...... 一阵箭雨袭来,准确地将冲向朱元璋的那些人射翻在地。 那妇人见状,脸上闪过一缕惊讶之色,随即转身后撤。 “噗!” 一支利箭精准地射中那妇人的右肩,让她险些摔倒在地。 她强忍创伤踉跄前行,却又被后方的王守林一脚踢翻,随即就被追赶而来的锦衣卫擒下。 “陛下,叛军已经全部擒下,请陛下发落!” 王守林待擒下叛军后,又恭敬地跪地奏道。 朱元璋先望了一眼远处冒起的火焰,又扫了一眼被擒的叛军,指着那个妇人道:“将她带回昭狱严加审问,至于其他人,就地斩首!” “就地斩首?” 王守林有些惊讶地重复道。 “不错,就地斩首!” 朱元璋瞪了一眼准备上前的范景文,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随后又指向不远处的周奎等人道:“还有那群为富不仁,通敌叛国的人,也给咱一并斩首!” 朱元璋此言一出,周奎、田弘遇等人立时吓得目瞪口呆。 “得令!” 王守林大喝一声,长身而起,指挥锦衣卫将众人拿下。 周奎等人在被捉拿时才反应过来,立刻高呼冤枉,祈求饶命。 特别是周奎不断地朝朱慈烺,甚至向远处的周后求救。 周后见到父亲痛哭流涕的模样,本想上前求情,却被一个侍女拉住,随后就见到朱元璋冰冷的目光。 她知道这是朱元璋在警告她,让她不要干政。 想到这些天为了守城操碎心的丈夫,又看向同样一脸泪水,微微摇头的儿子,她强忍着泪水,转身离去。 周奎见状,又高声疾呼,却被锦衣卫堵上了嘴,押候待斩。 一时间,承天门前杀气冲天,血流成河。 “轰隆隆!” “轰隆隆!” ...... 突然,从京城的东、南两方传来一阵炮声。 章节目录 第35章 叛军攻城 “叛军攻城了,还请陛下回宫暂避!” 魏藻德、朱纯臣二人听到炮声,立刻上前请朱元璋回宫。 而范景文、倪元璐、马世奇等人则是围在朱元璋和朱慈烺四周,目光警惕地盯着那些惊慌的百姓。 “暂避?” 朱元璋不满地扫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道:“咱乃堂堂天子,岂惧这群流贼鼠寇?” 说罢,他推开众人,朝王守林喝道:“王卿,带上你的人,跟咱上城!” 王守林闻言,愣了愣,随即激动地应道:“末将领命!” “陛下,您乃万金之躯,实在不宜亲涉险地!若您实在不放心城防,就由老臣代为巡视,还请陛下恩准!” 就在朱元璋飞身上马后,范景文又上前拉住他的马缰,劝阻道。 朱元璋扫了一眼站在锦衣卫后的魏藻德和朱纯臣,柔声道:“范卿有心了,不过战事并非卿之所长,卿当坐镇内阁,替咱统筹、处理好内阁事务即可!” 说罢,他又对朱慈烺道:“太子,替咱将范卿扶下,送回内阁!” 朱慈烺闻言,急忙上前拉开一脸惊讶的范景文。 朱元璋一紧缰绳,那马一声长嘶,立刻朝广渠门驰去。 王守林见状,也急忙打马追了上去。 朱元璋待王守林跟上来后,又朝他问道:“不是让你保护申卿他们,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守林道:“末将本是在申大人处,只是申大人听闻了粮食的事,担心叛军会趁机行刺陛下,让末将前来护驾,没想到还真让末将赶上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除此以外,申卿还说了什么?” 王守林眼中闪过一缕凝重之色,道:“申大人让末将转告陛下,他已查明张真人所施展的秘法是一枚丹药,据说此丹药是正一教的镇教之宝,而且只能使用一次。” “申大人说虽然只有一次机会,但他会誓死完成陛下的重托,请陛下放心。” 朱元璋闻言,身体微微一震,勒停骏马,驻足不前。 王守林见状,也急忙停了下来,一脸惶恐地望着他。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你去告诉申卿,任务要完成,而他,也必须活着!” 王守林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随即又担心地道:“陛下,您此刻前往外城,末将怎能离开您!” 朱元璋指着前方道:“你看,新乐侯回来了,你就放心去吧,不过一定要记住咱交代你的事情!” 王守林朝前望去,果然见到刘文炳带着一队骑兵疾驰而来。 他恭敬地拱了拱手,便调转马头,朝皇极殿奔去。 刘文炳见到朱元璋,急忙翻身下马,恭敬地朝他行礼。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广渠门那边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刘文炳道:“李大人已经给广渠门的兵士及其家属分发了十天的粮食,城守张庆臻也当众斩杀了几个为首闹事之人,现在已无大碍。” 朱元璋闻言,惊讶地道:“你说的是李琎吗,他怎么到广渠门去了,而且他哪来的那多粮饷?” 刘文炳回答道:“李大人本在外城劝说富户沈无双开仓救民,当他们听闻广渠门的事情后,沈无双当即捐出了五千石粮食和十万两白银。” “李大人立刻派人运粮到军营和断炊的兵士家中,同时安排沈家的店铺和兵士在外城赠粮。” “所以外城并未受到粮食涨价的影响,现在百姓个个感谢天恩,不少百姓更是自发守城。”“臣见东南两处叛军攻势虽猛,但是人数和火器都不足,认为叛军的重点仍是西、北两处。” “故与巩驸马商量后,由他统帅两千多人在东、南两处的城门处巡防,而臣则率众前来禀告陛下,然后去驰援彰义、德胜二门。”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太阳。 此时已近巳时末刻,距离张应京说的祥瑞不足一个时辰。 于是他又对刘文炳道:“彰义门已经新添五千兵士,而德胜门也有王家彦带去的五千人镇守,纵使叛军攻城,短时间内应也不会有问题。” “现在叛军的攻势未完全显现,而咱们手中剩余兵马不多,不可再轻易调动,你且先虽咱回宫,居中调度!” 他的话才落下,一阵密集的炮声从北方传来,震得地面不停地颤抖。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调转马头,朝皇城驰去。 刘文炳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朱元璋一行才来到正阳门,就遇到魏藻德派人送来的紧急文书,说德胜门附近出现七八万叛军,一百多门火炮。 仅一刻钟,王家彦就已损失了近三千人,现在形势十分危急,请求支援。 刘文炳闻言大惊,刚要上前请命,却被朱元璋制止了。 他从来人手中接过文书看了一眼,便随手扔到地上,呵斥道:“一派胡言,既然战事如此紧急,这文书怎的这般工整?” “分明是那等竖儒临阵怯敌,躲在后方胡编乱造,你若是以后再敢乱传这等言论,咱定不轻饶你!” 说罢,他又打马前行,留下那个瑟瑟发抖的随从。 “范卿,各门可有紧急文书送来?” 朱元璋进入内阁后,瞥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魏藻德,又对范景文问道。 范景文闻言,急忙起身,恭敬地道:“目前除德胜门送来文书求救外,其他各门暂时没有消息。”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那你对此事是如何看?” 范景文答道:“臣觉得此文书有夸大之词,并未准备上奏陛下。不过魏首辅说此事重大,最好由陛下圣裁,臣也同意了魏首辅的意见。” 朱元璋按了按玉带,看向躬身的魏藻德,道:“魏卿,你觉得范卿所说夸大之词可对?” 魏藻德身体颤了颤,恭敬地道:“臣不通军务,只恐误了大事,才遣人送信。若有冒失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你身为首辅,竟以不通军务搪塞咱?” “且不说德胜门城池坚固,咱又是守城一方,纵使是野战,也不可能开战一刻钟就送来损失数千人的战报,这分明是小人作祟,故意混淆视听,以图打击军民守城之心!” “你不仅不能察悉祸心,反而纵容这等言论,咱看你这首辅也不用干了,回家去等候咱的处置!” 魏藻德闻言,身子一阵颤抖,连连叩头谢罪。 “轰隆隆!” 这时,又一阵密集的炮声从彰义门方向传来。 章节目录 第36章 祥瑞退敌 朱元璋听到炮声,不由紧皱眉头。 他有些不耐烦地朝求饶的魏藻德喝道:“你休要聒噪,回家后闭门反思,等待咱的旨意!” 说罢,又回头对刘文炳道:“你安排人将魏藻德送回府,同时给咱去将那祸乱军心的人抓起来,咱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给他的胆,竟敢如此胡说!” 随着朱元璋的话音落下,魏藻德已经吓得瘫坐在地。 范景文等人见状,刚要开口求情,却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还有你们,以后行事若是如魏藻德般荒唐,或是心怀二心,咱定将你们斩首示众!” 众人闻言,连称不敢。 朱元璋冷冷地扫了众内阁成员一眼,又对范景文道:“范卿,内阁之事就暂时辛苦你了,若有紧急之事,可直接到乾清宫去见咱,不必再另行请旨。” 范景文愣了愣,又连连谢恩。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内阁,朝乾清宫走去。 他才走到乾清宫,就见到李若琏急急忙忙地从里面出来。 “李卿,可是有何要事?” 朱元璋见李若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叫住他问道。 李若琏闻言,立刻朝他跑来,跪下请罪道:“陛下,末将一时不察,让叛军烧去了三分之一的粮食,还请陛下治罪!” 朱元璋上前扶起他,劝慰道:“你不用自责,咱也未曾想到叛军手中竟有火药,看来这城中的局势比咱们想象的还要恶劣。” 李若琏本以为会有一番严惩,没想到朱元璋竟不怪罪于他,心中满是感激,高声道:“陛下,请您下旨,末将一定替您将城中的叛军全部斩杀!”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此事不急,你的精力还是放在监查京城和锦衣卫的摸排上,特别是摸排一事,要快、要准,但又不可过激,一定要把握好其中的分寸。” “另外若有人询问粮草被烧一事,你一定要矢口否认,坚称叛军并未得手!” 李若琏闻言,有些为难地道:“当时火起时,有不少百姓在场,他们还帮着我们抢运粮食。” “此刻消息都已传出,若是我们对外坚称粮食未损,恐怕不会有人相信啊!” 朱元璋道:“无妨,咱就是要他们不相信,他们越不相信,我们就越成功!” 李若琏愣了愣,立时明白过来,高声道:“末将明白,末将现在就去处理此事!” 李若琏刚要离去,朱元璋又叫住他道:“咱刚才已经免了魏藻德的首辅之职,相信他会有所行动,你给咱盯牢他,若有可疑之处,立刻抓捕!” “再就是成国公一事,也颇为突兀,你找可信之人好好查查!” 李若琏恭敬地应了一声,这才匆匆离去。 朱元璋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朝东暖阁走去。 当他走进东暖阁时,一个圆脸小太监迎面走了上来,恭敬地朝他行礼请安。 朱元璋愣了愣,随即想起他就是先前替王承恩捧蟒袍的人,也是王承恩和他约定的联系人王友德,便低声问道:“承恩可还好?” 王友德闻言,恭敬地答道:“师父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请万岁爷放心!”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你回去告诉你师父,现在咱不方便去看他,让他一定要好好将养,切勿留下病根!” 王友德乖巧地应了一声,又看了一旁的刘文炳一眼。 朱元璋见状,笑着道:“无妨,有什么事情你尽管直说!” 王友德闻言,又恭敬地道:“师父让奴婢禀告万岁爷,王督主并非真心投靠叛军,他背后应该还有一个隐藏势力。” “只是王督主那边戒备极严,师父一时还未查出,他让万岁爷再等些时日,同时也请万岁爷最近一定要留心饮食,以免对方狗急跳墙。” 朱元璋听到王友德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好,咱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师父,让他行事务必谨慎,不可操之过急。” 王友德恭敬地应了一声,缓缓退下。 一旁的刘文炳有些担心地道:“陛下,这宫中内侍多与王德化亲厚,要不您这几日到微臣府中暂住。一来可以避开内侍在饮食中动手脚,二来也防止有人行刺。” 朱元璋摇头道:“无妨,一群阉人而已,咱岂会惧怕他们!” “若非怕骤然将他们除去,让朝局失衡,影响了守城,灭他们不过弹指之间。” 说罢,他又皱起眉头道:“新乐侯,你可知南方诸王哪个势力最大,在京城活动的最频繁?” 刘文炳摇头道:“微臣一向不理朝政,对此事知之甚少,还请陛下见谅!” 朱元璋摆了摆手,刚要开口,却见到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道:“禀陛下,彰义门送来求救文书,请陛下速发援兵!” 朱元璋闻言,接过文书扫了一眼,又随手递给了刘文炳。 刘文炳恭敬地接过来,快速地扫了一眼,道:“陛下,金大人所言与昨夜预判大致相当,看来叛军应是想从彰义门破城!”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彰义门下既已见到刘宗敏,此处是叛军的破城点应可肯定,但是咱心中仍有疑惑。” “咱今早在城门活剥了杜勋,叛军应已知宦官不可用。既然他们没了内援,而刘宗敏手下只有五万余人,他们又凭什么破城?” 刘文炳闻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陛下,西直门吴麟征大人、阜成门王章大人、德胜门王家彦大人皆送来急报,请陛下派兵增援!” 这时,又一个太监从宫外跑进来,急匆匆地道。 刘文炳见朱元璋在沉思,便接过太监手中的文书,示意他离去后,恭立在朱元璋身旁。 “来人!” 突然,朱元璋朝门外叫道。 随着朱元璋的话音响起,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你速去锦衣卫传旨,让他们通知李大人火速来见咱!” 朱元璋随手拿起刘文炳手中的文书,一边看着,一边朝小太监吩咐道。 小太监应了一声,又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陛下,西直门、阜阳门、德胜门三处合在一起也不足两万人,此刻叛军在这三处已经聚集了六、七万人,一百多门火炮,应该可以确认了。” 刘文炳待朱元璋看完文书后,低声说道。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李贼虚虚实实,还真是狡猾,好在咱并未因李牟可疑而中他的计。” “你立刻带着剩余的五千人赶往德胜门,同时通知黄尼麓,让他调一半的迅雷铳给你!” 刘文炳高声道:“陛下放心,臣誓死守住德胜门,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凝重地道:“新乐侯,你听好了,你一定要给咱活着!” “咱将来还要派你去打李贼,打女真,若你敢战死,咱必将你抄家灭族!” 刘文炳闻言,身子一颤,眼角含泪地道:“是,微臣一定活着回来!” 说罢,又恭敬地朝朱元璋行了一礼,快速地退了出去。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 持续不断的炮声从京城的四面八方传来,让暖阁中的朱元璋眉头紧皱。 在这一个时辰的激战中,他已经调用了所有兵力,并鼓励百姓上楼守城,才勉强维持了各门的平稳。 “难道咱分析错了,那逆贼难道是准备四面攻城,不然为何东、南两方仍战火不断?” 朱元璋一边想着,一边朝窗口走去。 “陛下,彰义门告急,请求速发援兵!” 这时,李国桢又急匆匆地跑进来道。 朱元璋闻言,停下脚步,道:“东面战局如何?” 李国桢道:“东、南两处虽战事稍缓,但叛军并未退去,恐怕此刻也不宜抽调兵力。”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你速调巩驸马驰援彰义门,同时你带领五百兵士巡视东、南二处,若有异变,立刻来报!” 李国桢脸上闪过一缕犹豫之色,随即又高声道:“微臣领命!” 说罢,又快速地退了出去。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道:“陛下,申大人派人来请陛下前往皇极殿!” 朱元璋闻言,顿了顿,道:“好,摆驾皇极殿!” 小太监愣了愣,道:“奴婢遵旨!” 说罢,又急匆匆地退出去准备仪仗。 朱元璋在众太监和锦衣卫的伺候下,坐着一个老旧的步辇来到了皇极殿。 他刚从步辇上下来,身上突然闪过一道金光,随后一条五爪金龙从他身上飞出。 与此同时,皇极殿上也升起七彩霞光。 随行的太监、锦衣卫见状,皆一脸诧异地望着上方。 “嗷!” 那条金龙飞到七彩霞光中,昂首发出一声龙吟。 随着这声龙吟响起,竟将四方的炮声都压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37章 李自成的担忧 在彰义门十五里外的一个高坡上,一群铠甲鲜亮、手持长枪的兵士伫立四周。 在众兵士的中间站着三人,为首一人头戴皮弁冠,身穿龙袍,手持千里镜,面容坚毅地望着彰义门方向,赫然是叛军首领李自成。 在李自成的左侧站着一个年约五十,头戴八梁冠,身着仙鹤绯袍的老者,正是大顺朝的第一任丞相牛金星。 此刻他正暗中观察着李自成的神情,并时不时地与右侧身着儒装,手持鹅毛扇的宋献策进行眼神交流。 “军师,你看那是何物?” 李自成突然将手中的千里镜递给右侧的宋献策,有些惊慌地道。 宋献策闻言,淡定地接过千里镜,道:“陛下勿忧,我早已算定崇祯气数,此刻纵使朱和尚重生,也挽救不了大明的败局。” 他一边洋洋自得地说着,一边单手拿着千里镜朝前望去。 当他看到一条金龙在七彩霞光中翱翔时,原本淡定的脸上闪过一缕惊慌之色。 李自成见状,更加担心地道:“军师,那是否是一条金龙,难道大明气数未尽?” 宋献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慌,佯装淡定地放下千里镜,缓缓地道:“陛下,那是金龙,不过却是大大的吉兆!” “吉兆?” 李自成有些狐疑地看向宋献策,道:“若城中出现金龙,对方军心必然大盛,我们又如何能够攻下城池?” “陛下,您先不要慌,军师既然说是吉兆,那定然是吉兆,您忘了军师一向算无遗策,何时出过错!” 一旁的牛金星见李自成生疑,又从旁劝道。 李自成闻言,愣了愣,道:“丞相说的不错,是朕乱了方寸,还请军师见谅!” 宋献策捋了捋八字须,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道:“陛下勿需自责,此事一般人未曾见过,吃惊也是在所难免。” “臣之所以说是吉兆,是因为金龙是在我们攻城时出现,这说明大明的气运已经被我们逼出,岂不是大大的吉兆!” 李自成闻言,脸上惊慌之色稍褪,仍担忧地道:“正如军师所言,一般人都不曾见过此种情形,若他们也以为崇祯有真龙护佑,那对我们攻城岂不是大大的不利?” 宋献策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虑甚是,此刻我们已经攻打了一个多时辰,不妨让兵士们都先退下来休整。” “而我们则趁此机会召集将领开会,将此事告知他们,并让他们传达给各级兵士,然后再到黄昏时刻攻城。” “只要凌晨有小雨,我们必可在十九日破城,陛下不用太过担心。” 李自成点头道:“军师说的是,此刻金龙出现,军心必然动荡,确实不宜再战!” “只是若明日没有小雨,我们拿不下京城,局势恐会十分被动。” “因为截至现在,招降吴三桂一事仍未有结果,朕想吴三桂一再拖延,除了想待价而沽外,恐也是在观望局势,再伺机行动。” “而袁宗第和白旺的十几万人虽然击败了左良玉,平定了河南的叛乱,却仍不足以阻挡左良玉北上。” “围攻保定的刘芳亮也曾多次传来消息,说保定地区的战斗十分激烈,而且还发现黄得功、高杰等人有异常活动,恐怕也是想要北上勤王。” “这三处只要有一处出现问题,都会影响我们攻打京城的计划,甚至会让我们功败垂成。” 宋献策闻言,轻拂了几下鹅毛扇,笑道:“陛下,您多虑了。” “吴三桂手下能战的也不过两万人,加之他贪婪成性,陛下送过去的珍宝,他一件不少的收下。而且他在宁远到山海关二百来里路上,足足走了七日,足见其无勤王之心。” “至于武昌的左良玉手下多是降卒,见我们如同老鼠见猫,根本不敢与我们对战,亦不足虑。” “徐州的高杰新败不久,纵使召集到一些人马,也不堪一战。” “河南永城的黄得功所帅虽是精锐,却只有数万之众,且长途奔袭,连任继荣、马重禧那关都未必过得了,更不要说还有刘芳亮的大军在等着他。” 李自成听了宋献策的分析,心中稍稍定了一些,道:“军师分析的透彻,只是除了这三处外,朕还有一个担心。” “就是大同姜瓖、宣府王承胤手下各有数万兵马,我们来的仓促,兵力也有限,未曾对他们做出处理,一旦他们作乱,我们将腹背受敌。” “陛下,您确实多虑了,难道您忘了李牟进城花了一百多万买的那批火器吗?” 这时,一旁的牛金星一脸笑容地道。 李自成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牛金星,道:“朕当初也十分奇怪,只是丞相说那批火器十分精巧,会物超所值,故而朕才答应,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 牛金星微微一笑,道:“其实值钱的并非那批火器,而是火器背后的关系。” “关系?” 李自成有些疑惑地看着牛金星,道:“莫非是京城中的某位高官?” 牛金星笑着摇头道:“京城中的那群狗官哪值得我们去收买,纵使他们送钱来,也要看我们高不高兴收呢!” “我说的关系是山西的晋商,他们一直暗中与女真人做生意,关系非常密切。臣通过向他们购买这批火器,让他们用银两贿赂女真人陈兵大同、宣府等地,以免姜瓖、王承胤作乱。” 李自成闻言,有些不悦地道:“丞相,朕先前就曾说过,此战乃汉人之争,丞相怎可引外族入侵,还赠送他们一百多万白银?” 牛金星见状,急忙笑着解释道:“陛下,您先不要动怒,臣并非要引外族入侵,是变相的假途伐虢之计。” “我们现在不过是将这些金银暂存女真处,让他们不要给我们添乱,等我们灭了崇祯,回头再收拾了女真,那些金银还不都是我们的。” 李自成有些不满地道:“既然丞相已有计划,那就暂且如此吧。” “只是我听说李牟潜入京城之事已被发现,今早又折了杜勋这条路,不知其他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不然单凭我们的力量,恐怕很难攻破城池!” 牛金星闻言,笑道:“陛下,您确实多虑了,李牟本就是一颗弃子,直到昨日才被发现,足见崇祯无能。” “至于杜勋这条路折了虽有些可惜,不过我们先前已经派了不少人进城,而且城中的一些官员承诺帮我们。” “所以现在我们攻城不过是吓吓崇祯那狗皇帝,同时也让那些投诚之人看看我们的实力,此刻目的已经达到,退兵修整正是时候。” “待我们修整好后,再里应外合地攻打德胜、彰义二门,必能按时入城,请陛下勿忧!” 李自成听了牛金星的话,点了点头,道:“嗯,丞相说的在理,是朕太过担心了。” “其实朕去年从长安出征时,也未想过会这快就能打到京城,这说明天佑大顺,我们此战必能取胜。” 说罢,他又客气地朝宋献策道:“只是接下来又要劳烦军师了!” 宋献策轻轻挥了挥手中的鹅毛扇,一脸从容地道:“陛下严重了,陛下乃天命所归,臣能为陛下效力,乃是臣的荣幸!” 李自成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转身去吩咐退兵之事。 在李自成转身后,宋献策和牛金星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一缕惊恐之色,随后又急忙收敛神情,跟着李自成离去。 章节目录 第38章 叛军的内斗 大帐内,李自成神色凝重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宋献策,并时不时地扫视着在座的将领。 特别是当他看到不少将领眼中露出怀疑的神情时,脸上的担忧之色更加浓重。 “军师,你说那真龙是崇祯被逼出的气运,可有什么证据?”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黝黑,一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站起来大声问道。 宋献策见发问之人是李自成手下第一大将刘宗敏,知他与李自成有过命的交情,对自己和牛金星并无好感,时常借机发难。 因此宋献策先是看了李自成一眼,见对方并没有开口的打算,便又强笑道:“左都督,此乃天地气运,只看今日情形便知,又何须证明!” 刘宗敏明显对他的回答不满,大声嚷道:“咱们行军打仗靠的都是真刀真枪,若真有气运,那不如我们就坐在这,等崇祯自己灭亡好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在座的将领都大笑起来。 只有一个身着儒装,面容清秀的中年男子沉默不语,一脸凝重地看着在场众人。 “左都督,这是议事大帐,你休要胡言乱语!” 李自成见宋献策面有怒容,便朝刘宗敏大声喝道。 刘宗敏闻言,有些不甘地道:“闯王,我......” “要叫陛下,左都督!” 坐在李自成左侧的牛金星不待刘宗敏把话说完,就打断他道。 刘宗敏有些不满地瞪了牛金星一眼,刚要开口,却又看到李自成警告的目光。 他不满地冷哼了一声,道:“陛下,我说的都是事实,咱手下那些子弟兵都是些大老粗。” “平时有个少见的大风暴雨,都说是龙王爷发怒,要祭拜一番,更何况今日城中出现五爪金龙,当时不少人都差点吓得尿裤子。” “现在军师说什么气运,这气运看不见,摸不着的,让他们怎么相信?到时纵使老子逼着他们攻城,恐怕他们也是个怂包,起不了作用。” 李自成暗自叹了一口气,对宋献策道:“大都督的话虽有些粗鄙,不过却也是实情,军师可否将此事讲得通俗易懂些,让众人都能明白?” 宋献策此刻心神未定,一时也想不到好的解释方法,有些为难地道:“气运本就是玄妙之事,又怎么能让所有人都明白。” “若陛下真担心士兵不懂,那就不要说气运之事,只说是崇祯的戏法,骗人的玩意!” 宋献策的话才落下,刘宗敏又大声道:“戏法,你见过有哪个戏法能出现七彩霞光,能在数十米的高空出现五爪金龙,真当老子们都是傻子吗?” “就是,这话莫说是咱们的子弟兵,恐怕就是那些娃娃兵也骗不过!”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一脸粗犷的汉子站起来声援刘宗敏。 “郝摇旗,现在是在商量对策,你不要胡闹!” 李自成因刘宗敏身份特殊,不好训斥他,此刻见郝摇旗附和,立刻大声呵斥道。 郝摇旗见李自成发话,瞪了宋献策一眼,又一脸不满地坐了下去。 “陛下,末将觉得此事确实太过诡异,各营兵士都人心惶惶,若我们现在没有好的办法,不妨先围而不攻,等此事淡化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毕竟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再发生,只要时间长了,大家发现城中并无特殊事情,此事也就会慢慢地被淡忘!” 这时,一个身着铠甲,一脸英气的汉子站起来缓缓地道。 “过......嗯......亳县侯,你的想法虽然不错,不过我们远道而来,若不能一鼓作气拿下京城,就会挫了锐气。” “而且各地的勤王之师蠢蠢欲动,只有快速地拿下京城,断了他们的念想,我们才安全,不然拖的时间越长,对我们就越不利。” 李自成因当皇帝不久,险些直接喊出李过的昵称,幸亏他一直警醒自己,才及时调整过来。 李过摇头道:“陛下,末将来之前听到一个消息,说红娘子帅人烧毁了城中大部分粮草。” “我想城内的粮食本就不多,经此一事后,他们定然撑不了多久。到时城中都是饥民,那他们所谓的真龙护佑的骗局,自然会不攻自破。” 李自成闻言,点了点头,刚要询问宋献策,却又突然看向那个沉默不语的男子,有些不满地道:“李军师,红娘子是什么时候入城的,是你的安排吗?” 那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刚要开口,却被刘宗敏抢先道:“陛下,你这就错怪李岩兄弟了,红娘子的事情我知道。” “她是知道李牟进城后,担心李牟的安全,故意与李岩兄弟吵了一架,打着回娘家的借口进城的。” “李岩兄弟也是刚刚得知红娘子被抓一事,我还曾想派几个兄弟去救红娘子,却被他阻拦了。” 李自成闻言,仍狐疑地看向李岩道:“李军师,真不是你的安排?” 李岩苦笑着摇头道:“陛下,此事臣确实不知情。若是臣知道,也不会让她如此胡闹。” “不对吧,我听说这次参与行动的多是言官清流,大都是惠老先生的后生晚辈,若非得到惠老先生的书信,又怎会替红娘子做事?” 牛金星见李自成面有不满,又急忙落井下石。 李岩本因红娘子被擒,战局混乱而心中怀恨,此刻见牛金星不仅想陷害他,还要诬陷他与惠世扬勾结,顿时无名火起。 他冷笑一声,道:“崇祯失德,天下共知,今陛下举义师,解民倒悬,京城军民大都翘首以盼,有些言官反对崇祯又有何奇怪?” “若按牛丞相的说法,城内之人必与我们亲近才会举事,那杜勋等阉党莫非与丞相关系匪浅,不然怎会冒险进城劝说,并准备暗开城门?” 牛金星因主张联合城内宦官一事,引起了刘宗敏等人的不满,时常遭到对方的嘲讽。 他本憋着一口气,准备成功后再狠狠地打刘宗敏等人的脸。 哪晓得流年不利,杜勋一上城就被活剥,致使他前功尽弃,也被刘宗敏等人狠狠地奚落了一回。 此刻见李岩旧事重提,不禁老羞成怒地大喝道:“李军师,宦官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我们......” “够了,现在是讨论城中出现的祥瑞之事,让你们来,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来吵架的!” 李自成正在学习 帝王制衡术,此刻本想坐观成败,没想到牛金星激动之下险些将他的谋划说出,便急忙喝止了二人。 随后他又佯装宽厚地劝慰李岩道:“李军师,你也不用太担心,红娘子乃女中豪杰,更是朕军中的第一女将,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说罢,又看向宋献策道:“军师,你觉得亳县侯的主意如何?” 宋献策有些无奈地点头道:“若真无法振奋军心,这也是一个办法。” “只是错过了今日,恐怕真的要等到二十五日才好攻城,这中间的变数就多了。” 他话音才落下,刘宗敏又道:“行军打仗哪有那多吉日,我们当初打下洛阳时,也不曾看什么吉日,不照样打下来了,而且......” 刘宗敏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李自成投来的警告目光,便悻悻地停了下来。 其实他并非不喜欢文人,也不是不相信吉日,只是对宋献策和牛金星的小人行径十分不满。 因为牛金星本是李岩介绍给李自成的,按理来说,牛金星应该要感谢李岩的推荐。 没想到牛金星来后,不仅不感谢李岩,反而为了夺权,明里暗里地中伤李岩。 后来见斗不过李岩,又请来了江湖术士宋献策。 其实宋献策初来时,刘宗敏也曾被他神鬼莫测的占卜之术所折服。 特别是宋献策提出“十八子主神器”的口号,召集来不少义军后,刘宗敏对他更加佩服。 只是后来他无意间听到宋献策暗地里对李自成说,李岩在百姓中的威望很高,而且也姓李,有可能威胁到李自成的江山,让李自成找机会将李岩除掉时,他才认清了宋献策的真面目。 刘宗敏也曾找机会将此事告知李岩,并建议联手除去牛、宋二人。 没想到李岩却劝他以大局为重,不要内斗削弱了义军的实力,因此他对李岩更加佩服。 自此之后,只要有机会,他都会找牛、宋二人的麻烦。 而牛、宋二人还以为他是大老粗,不喜欢文人的一套,故而与他说话时,还特意模仿他的语气,让他心中冷笑不已。 李自成见刘宗敏不再说话,又见其他将领脸上都有不忿之色,知道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于是他大声道:“好了,会议暂时到此结束,众将先回营安抚兵士,之后的事等朕和军师商定后再通知大家。” 众将闻言,纷纷起身,按照之前的操练行礼后,便匆匆退下。 李自成看着众将那些不伦不类的礼仪,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了心头。 章节目录 第39章 反攻之策 乾清宫,东暖阁。 朱元璋神情凝重地翻阅着京城各门送来的伤亡情况,而申湛然、刘文炳等心腹则围着一张城防图商讨方案。 “申卿,张真人的情况怎么样?” 朱元璋看完手中的文书,发现此战虽伤亡近万,但大部分都是轻伤,真正阵亡的不过三千余人,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揉着眉心向申湛然询问张应京的情况。 申湛然闻言,急忙走过来道:“微臣过来时,张真人气息已经十分微弱,虽然有太医在调理,但都说张真人五脏皆伤,恐怕时日无多!” 朱元璋眼中露出一缕惋惜之色,又问道:“我记得张真人有一个随行的小道童,此刻在何处?” 申湛然道:“那道童现在宫中服侍张真人。”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缕杀机,道:“王守林一直守着张真人吗?” 申湛然点了点头,道:“一直都在,陛下放心!” 朱元璋看了申湛然一眼,沉声道:“好,申卿,辛苦你一趟,去告诉张真人,就说咱感念他的护驾之功,恢复正一教掌教真人天师封号,并敕封正一教为国教,此后历代掌教皆为国师。” 申湛然抬头看了朱元璋一眼,恭敬地行礼后,便缓缓地退了出去。 “新乐侯,你们都别站那远,咱还有些军务要问你们!” 朱元璋先前在与申湛然谈话时,见刘文炳等人都故意站得老远,心中暗暗点头。 此刻他已处理完张应京的事情,便又笑着招呼他们过来。 刘文炳等人闻言,这才缓缓地走上前来。 “新乐侯,你参与了德胜门的守城情况,你觉得咱们的兵士和叛军有多大的差距?” 朱元璋一脸严肃地看向刘文炳道。 刘文炳犹豫了一会,沉声道:“陛下,若说双方的差距,确实有些大。若非京城城池坚固,加之叛军虽然强悍却不擅长攻城,恐怕在先前的攻战中,德胜门就已经失守了。” 朱元璋闻言,下意识地将玉带朝下按了按,沉声道:“可是兵士畏死所致?” 刘文炳摇了摇头,道:“也并非只是畏死,其实自从颁布了杀敌的奖励后,不论是少爷兵,还是普通兵士,在守城时都比较勇敢。” “只是这次对方攻城的主力是老八营的人,而我们的人由于平常缺乏训练,彼此间没有默契,又不懂得相互配合,导致伤亡颇大。” “再就是对火器等使用也不纯熟,像纯熟的火炮手一个人就能做好的事情,他们两个人甚至三个人也做不好,不仅浪费人力,而且相互推诿,效率极低......” 朱元璋静静地听完刘文炳的讲述,又看向巩永固道:“巩卿,你且说说东、南两门的情况!” 巩永固恭敬行了一礼,道:“臣在东南两处见到的情况与新乐侯大致相同,不过也有一点不同,就是一些百姓的能力比守城的兵士还强!” “是个别,还是整体都强一些?” 朱元璋又追问道。 巩永固想了想,道:“只是小部分,臣事后也曾和他们聊过,他们都是在京城附近有些田产的百姓。” “因担心叛军进城后会对他们追赃助饷,所以守城时特别的积极。” 朱元璋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道:“不是说三饷赋税过重,百姓种得越多,亏得越多,都弃田不种的吗?” 巩永固有些犹豫地道:“京城之地大多是官宦私产,所以三饷政策并未完全落实......” 朱元璋闻言,脸上立时显现怒容,朝外喝道:“来人啊,给咱......” 他话才说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而急匆匆跑进来的小太监则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罢了,你先退下吧!” 朱元璋挥了挥手,让小太监退下后,又看向黄尼麓道:“你那边的情况又如何?” 黄尼麓想了想,道:“从今日的交战来看,双方的火器威力大体相当,只是臣发现叛军中有几门新式的红衣大炮。” “不过叛军对此新式火炮的性能并不熟悉,所以并未发挥出它的威力,但微臣听闻女真人在大力发展火炮,若日后遇到女真人,臣担心会吃亏。”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一会,道:“你说的不错,咱们这边与叛军打得火热,恐怕女真人也没闲着,倒是不得不防!” “黄卿,从今日起你便着手招募擅长火器之人 ,只要有才能,咱绝不会吝惜官爵财帛。” 说罢,他又看向刘文炳道:“新乐侯,你一会去......” “申卿,张天师的情况如何?” 朱元璋正要吩咐刘文炳,却突然见到申湛然走了进来,便又朝他问道。 申湛然面有悲色地道:“张天师已经羽化了!” 朱元璋闻言,紧盯着申湛然,道:“张天师羽化时,身旁都有哪些人?” 申湛然道:“张天师身旁除了那个小道童外,并无他人,而且方才在天师羽化后,那小道童也羽化了。” “也羽化了?” 朱元璋有些惊讶地看着申湛然,沉默了一会,道:“那咱的旨意你可传达到了?” 申湛然点头道:“传达到了,张天师听了陛下的旨意后,连连称谢,然后就羽化了!” 朱元璋听到这,心中已经完全明白,对申湛然道:“好,申卿,你辛苦了!” “另外张天师为咱大明鞠躬尽瘁,你安排人好生看护天师的尸身,待打败叛军后,咱要以国师之礼将他风光大葬。” 说罢,他刚转头看向刘文炳,还未开口却又突然侧头看向申湛然,道:“王守林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前来?” 申湛然脸色微变,恭敬地回答道:“王百户本是与我一同来的,只是半路遇到了锦衣卫的密探,所以微臣就先来了。” “密探?” 朱元璋有些狐疑地看了申湛然一眼,道:“申卿,你觉得战事到如此情形,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申湛然闻言,朗声道:“微臣虽未亲至战场,不过想金龙出现后,叛军必然不战自溃。” “特别是宋献策,一向自诩神机妙算,经此一事,他对陛下心存畏惧,短时间内应难有所作为。” “所以现在的重点已经不再是守城,而是防止有人献城。因此我们应加强京城巡逻,同时挑选精干兵士,组成一支精锐之师。” “一来可以应对京城中的突发事件,二来若是叛军再集中兵力攻城,我们也可凭此精锐之师,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另外陛下可在今夜派人出城,游说叛军中的降将,只要能说动他们来归,叛军必败!”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你觉得由谁去劝说比较好?” 申湛然微微一笑,道:“微臣不才,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去劝白广恩等人来降!” 刘文炳闻言,急忙上前道:“陛下,申大人身体孱弱,且又不认识白广恩等人,让他前去实在太过冒险,不如让微臣前往。” 刘文炳话音才落下,巩永固又上前道:“陛下,新乐侯人缘颇广,叛军中恐有不少人都认识他,他去实在太过冒险。” “臣虽不如新乐侯机敏,却好在无人认识,此行由臣去最为合适。” 黄尼麓本也想上前,不过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优势,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们争辩。 朱元璋本意是想试探申湛然,此刻见众人争先恐后地要去劝降,心中大喜。 他刚要开口,却见到王守林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40章 粮食问题 朱元璋看向王守林道:“王卿,可是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 王守林闻言,点头道:“刚刚密探送来吴同知的消息,说在大同、宣府附近出现女真骑兵。” “女真骑兵?” 朱元璋皱着眉头道:“是出现大量的女真骑兵,还是些散兵游勇,另外山海关那边情况如何?” 王守林有些为难地道:“锦衣卫因经费问题,已经裁撤了不少外派机构,大同和宣府的机构也是因女真为患,才勉强保留了下来,不过人手也是严重不足,所以并未查清具体情况。” “至于山海关那边因为一直并无大的战事,所以那边的机构早已撤除,现在并不太清楚那边的情况。” 申湛然闻言,道:“若是女真出兵攻打大同和宣府,姜瓖、王承胤二人即使投降,我们也无法再调动这两处的兵力。” “这样一来,我们纵使劝降唐通和白广恩等人,也未必能击退叛军,恐怕我们还得抓紧催促援兵才行。”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问道:“城外叛军情况如何?” 王守林道:“据密探传来的消息,自京城中出现金龙后,叛军军心大乱,原本李贼准备召集将领商讨应对之策,却因众将对宋献策不满引发争论,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吴同知趁机游说唐通和白广恩,他们倒是有投诚之心,只是对陛下......要陛下颁发特赦令,并派朝中重臣前往,他们才肯投降。” 朱元璋闻言,知对方提此要求,是崇祯诚信太差的缘故。 于是点头道:“好,你去告诉他们,今夜就会有人与他们协商,同时挑选三十精干锦衣卫,准备今夜出城,不过此事务必要暗中进行。” 王守林道:“陛下放心,我们本都是夜间行事,这次只因着急将勤王诏书送出,才开启了特殊通道。” “而吴同知也是因女真骑兵之事太过突然,担心误事才让人冒险将信送了进来,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朱元璋道:“好,那你就速速去办吧!” 王守林恭敬地行礼后,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陛下,劝降之事还是让微臣去办吧?” 这时,刘文炳主动请缨道。 朱元璋本也属意刘文炳,不过想到此行危险,若是有所闪失,对他之后的计划十分不利。 于是他摇头道:“你虽身份尊贵,但对军中之人却不熟悉,而且咱对你另有安排。” 说罢,便朝外叫道:“来人!” 他的话音才落下,就有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李琎、李若琏在外求见。 朱元璋道:“你让他们进来,另外去趟锦衣卫,让他们通知襄城伯来东暖阁见咱!” 小太监躬身应下后,又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李若琏和李琎就走了进来。 朱元璋看向李若琏道:“李卿,咱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李若琏闻言,躬身道:“末将已将成国公抓捕少女之事查清,原来人虽是成国公抓的,但是消息却是兵部侍郎张大人告诉他的。” 朱元璋有些惊讶地道:“竟是张缙彦,他又如何知道此事?” 李若琏道:“张大人的信息是从吴仁义的一个义子处得来,不过末将去捉拿那人时,那人早已不知去向。” 朱元璋闻言,不由地按了按玉带,道:“你可曾将吴仁义抓来拷问?” 李若琏摇头道:“臣赶去东宫时,太子已将吴仁义杖毙!”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太子可曾说什么?” 李若琏从袖中掏出一卷丝绸,恭敬地递给朱元璋,道:“太子只是将此书交给末将,并说他有失察之罪,在东宫等候陛下的发落!” 朱元璋没想到文文弱弱的朱慈烺竟有如此魄力,这又不禁让他想起了朱允炆。 要是朱允炆能有朱慈烺的胆气,也不至于落得个生死不明的下场。 他心中暗叹一口气,缓缓地将丝绸展开,快速地扫了一眼。 随即怒道:“没想到这背后之人竟是庶吉士周钟等人,这群自诩清流的人竟行如此龌龊之事,还妄图诬陷太子。” “你速去将这群逆贼擒下,严加审问,咱倒要看看还有多少无耻之徒。” 李若琏应下后,又禀告道:“陛下,自金龙现世后,城中时常有信鸽飞出,是否要安排人射杀,以免泄露了城内之事?” 朱元璋摇头道:“这是一些世家在传递消息,对我们利大于弊,且不用管他,你只要留意是否有人向城外叛军传递消息即可。” 李若琏恭敬地应下后,便转身离去。 朱元璋随即又看向李琎道:“李卿,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李琎见问,苦笑道:“臣筹饷本是一筹莫展,不过今日陛下下令查抄了十几个富户,加上沈无双捐献的钱粮,户部大约有白银七百万两,粮食十万石。” “现在户部已经将欠饷补齐,所以银两暂时够用,不过十万石粮食却略显不足。” 朱元璋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京城差不多有八十到一百万人口,纵使按最少的八十万人算,人均一日吃一斤米,这十万石粮食也只够半月之用。 若再加上来援的数十万勤王之师,这些粮食远远不够。 “户部是什么意见?”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又朝李琎问道。 李琎道:“倪大人的意思是首先保证军中粮饷,对于百姓则采用限售的方式。不过纵使这样,以现有的存粮应也撑不过一个月。” 朱元璋盯着李琎道:“那你的意见呢?” 李琎见到朱元璋的目光,沉声道:“臣觉得保证军中粮饷是必要的,不过对百姓限售的方式则欠妥。” “因为我们刚刚才收复了一些民心,而且今日不少百姓自发守城,若我们此刻对他们限售,势必寒了民心,还易引发民愤,这样对守城极为不利。” “再则今日城中都在议论金龙现世的吉兆,说是天佑大明,我们若不能妥善解决粮食问题,被叛军钻了空子,之前的努力可能都白费了。” “为今之计,最好是令江南运粮过来,虽叛军势众,却并无水师。若安排得当,粮食应可在十日内到达,只要我们在十日内破去叛军的围城,粮食短缺的问题将不复存在。” “另外京城近百万人口,京中存粮应不止这些。臣建议派人查访,以略高于市场的价格采购。” 朱元璋见李琎考虑问题颇为全面,心中暗暗赞许。 待李琎说完后,他点头道:“这个主意很好,你回去和倪大人说一声,就说是咱的意思,让户部着手去办,若有疑难之处,你可直接来找咱!” “另外你再知会李若琏一声,让他再好好搜查一下先前那些附逆的富户,恐怕他们还藏有不少粮食。” 李琎恭敬地应下,却并未离去,而是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朱元璋见状,有些疑惑地道:“你还有何事?” 李琎见问,突然跪下道:“陛下,微臣还有个不情之请,望陛下成全!” 章节目录 第41章 顺藤摸瓜 朱元璋因李琎是第一个向他效忠的人,加上李琎个性率直,有胆有识,因此心中对他格外看重。 此刻见他突然跪下,急忙扶起他道:“李卿,咱知道你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朱元璋此言一出,李琎脸上不禁露出一缕羞愧之色。 而一旁的刘文炳、申湛然等人也是面露惊疑,默默地看着他们。 “陛下,微臣请求您法外施恩,放了在正阳门冒犯您的沈有成。” 李琎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道。 朱元璋听到“正阳门”三个字,立时想起了那个嚣张的富家公子。 他阴着脸看着李琎,道:“咱记得当时沈有成对你十分刻薄,你为何要替他求情?” 李琎见状,知道朱元璋误会了他,急忙又跪下解释道:“陛下,臣替沈有成求情并非其他原因,只因他是沈庄主的独子,虽然生性倨傲,却并没有坏心。” “而臣在逃难之时,曾受到沈庄主的照顾,今日听闻沈有成已在牢中吓病,沈庄主也因此忧心忡忡,故而才冒昧祈求天恩,万望陛下成全。” 朱元璋见他言辞恳切,不似作伪,便又笑着道:“既然如此,你回头和李卿说一声,就说......” 他话未说完,突然又停了下来,盯着李琎。 李琎本要谢恩,却见朱元璋一直盯着他,不由地也愣住了。 “今日捐献银钱的沈无双可是你口中的沈庄主?”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突然一脸严肃地问道。 李琎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道:“不错,今日捐粮的正是沈庄主!” 朱元璋闻言,立时怒道:“你此刻为沈有成求情,可是私下答应沈无双,只要他捐粮,便会放了沈有成?” 李琎见状大惊,急忙解释道:“微臣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此事去做交易。” “臣是今早听闻粮价上涨,担心引发城中混乱,想到沈庄主家有不少存粮,才去找他商议借粮之事。” “他原本是有些犹豫,后来听闻广渠门之事,立刻就答应了,当时新乐侯也在场,您一问便知。” 朱元璋闻言,又看向刘文炳,厉声问道:“事实可是这样?” 刘文炳急忙跪下道:“李大人句句属实,并无虚言,望陛下明察!” 朱元璋见状,又收敛怒容,笑着道:“好,这才是咱的好臣子!” 说罢,又亲手扶起他二人,随后对李琎道:“你回头去找李卿,让他将沈有成放了。” “另外让户部赶制一个匾额送给沈无双,就说是朝廷奖励他捐粮助饷之功!” 李琎见朱元璋露出笑容,原本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连连谢恩。 随后他才发现,不知在何时,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朱元璋待李琎离去后,又对刘文炳道:“新乐侯,咱若让你在今日日落之前,组建起一支一万人的精锐之师,你可有信心?” 刘文炳闻言,有些为难地道:“陛下,不要说精锐,就是让臣再招募一万壮丁,臣也没有把握。” 朱元璋笑道:“谁让你只招新兵了,除锦衣卫外,凡是京城中的兵士和壮丁,只要你看中的,都可抽调。” “不过你虽可从城门中抽调兵士,却不能影响城防,抽调之人必须及时补上,至于补充之人,首选有田产的百姓。” 刘文炳想了想,沉声道:“好,微臣一定完成任务!”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对巩永固道:“巩卿,训练之事还是由你来负责,至于军中火器之事......”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沉吟了一会,看向黄尼麓道:“黄卿,新乐侯的这支军队的火器由你负责,全军除了要装备京城中最好的火器外,搭配也必须合理。” “特别是遇到大规模的骑兵时,必须要有野战的能力,你可有问题?” 黄尼麓思考了一会,道:“微臣没有问题。” 朱元璋见状,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一会去内阁与范卿商量一下,拟出一个方案,看如何利用京城附近有限的土地,调动百姓守城的积极性。” 申湛然闻言,眼中闪过一缕精光,恭敬地应了下来。 朱元璋又沉思了一会,道:“好,目前就这些事情,你们抓紧去办!” “至于你们的功劳,咱都记在心里,等击退叛军后,再论功行赏。” 申湛然等人连称不敢,随后都急匆匆地离开了东暖阁。 朱元璋待他们离去后,正准备休息一会,没想到一个小太监又进来禀告说李国桢求见。 于是他又强振精神,将李国桢招了进来,谈论了劝降白广恩等事。 李国桢初时还有些犹豫,不过当他听完朱元璋的讲解后,立刻自告奋勇地要去劝降。 朱元璋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又叮嘱了一些细节,便让他去准备劝降之事。 待李国桢离去后,朱元璋才发现不知不觉竟已到了申时初刻。 他想到叛军可能还会有一波进攻,又仔细查看了城防分布图,对其中的一些薄弱处做出了安排。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他又拿起朱慈烺上呈的供状,喃喃自语地道:“这孩子看似文弱,骨子里却有一股狠劲,咱故意冷落了他这久,不知他现在怎么样。” 想到这,他刚要叫人传朱慈烺,却又见到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李若琏求见。 朱元璋皱了皱眉,示意小太监让李若琏进来后,又缓缓地走了回去。 当他见到乔装而来的李若琏时,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李若琏见状,不待他询问,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原来刚才李若琏去抓捕周钟时,无意间在周钟书房的火盆中发现了半截尚未燃尽的书信。 虽然书信的内容已不全,但是从剩下的内容来看,此事的主谋之人极有可能是光时亨。 李若琏知道查抄周钟的事情瞒不了多久,所以他留下部分人继续搜查后,就火速带人赶往光时亨的府邸。 因他知光时亨与魏藻德等人关系密切,担心抓捕光时亨的消息泄露后会引起动荡。 所以他并没有走正门,而是派人翻墙打开了后门,悄悄地从后面进去。 当他强行闯入光时亨的书房时,见到光时亨正将一叠书信丢入火盆中。 李若琏当即踢翻火盆,将所有的信件抢了过来,同时让人抄查光时亨的府邸。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李若琏没想到一向自诩清廉的光时亨也是个贪官,府中藏银竟达五十万两,除此之外尚有古董字画数十件,估价在三十万两左右。 另外府中的暗室内还藏有数百件铠甲和百余支三眼铳,完全可以武装一支数百人的队伍。 至于李若琏抢过来的那些书信,则多是光时亨与周钟、项煜、时敏三人之间的往来信件。 其中不仅有谋划如何以太子顶罪,替叛军笼络人心,更有设计如何打开德胜门,如何趁乱将崇祯困住献给李自成等事。 李若琏通过这些信件,已大致理清了在承天门发生的事情,因缺少了那个妇人的消息,他又让人将光时亨带来审问。 光时亨刚开始还想狡辩,不过当李若琏动用了锦衣卫的两种简单刑罚后,他立刻将一切都招了出来。 原来那妇人外号红娘子,是李自成军师李岩之妻,在七日前找到了他。 光时亨本不想理红娘子,只是对方给他看了盖有李自成玉玺的招降信,以及惠世扬让他协助破城的书信后,他不禁有些动心。 红娘子见状,又对他许以重礼,他一时鬼迷心窍,才联络周钟、时敏等人,根据红娘子的指示,策划了之前的粮食事件。 同时光时亨还供出张缙彦一直与叛军有联系,似乎还有一个叛军将领藏在张缙彦的府中。 除此之外,张缙彦还瞒着他和魏藻德,将五百死士藏在距离彰义门一里外的民宅中,准备今晚打开彰义门,引叛军入城。 李若琏听闻此事,立刻派人去核实,竟真如光时亨所言。 于是他调了一队锦衣卫暗中监视那些死士后,便乔装赶回宫禀告。 章节目录 第42章 幕后之人 朱元璋听完李若琏的汇报,知光时亨应是知晓张缙彦的谋划,不想张缙彦独立大功,才会与红娘子合作,炮制了粮食事件。 而张缙彦也因不愿光时亨等人立功,又不想背负罪名,便借助朱纯臣之手揭发了此事。 这样看来,朱纯臣可能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而非张缙彦等人的同伙。 随即他又想到魏藻德今日的表现,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朱元璋知魏藻德善于揣摩人心,又是小团体的首领,不可能连光、张二人都知道对方的事情,而他却毫不知情? 这说明魏藻德是佯作不知,只是他这样放任二人内斗,是无力约束还是另有所图? 突然,朱元璋想到昨日在永定门时,王榷德曾向魏藻德求救一事。 随即又想到张缙彦今日对宦官态度的大转变,不禁让他怀疑魏、张与太监有所勾结。 他之前倒也并非没有这个想法,只因在崇祯的记忆中,文官一直以清流自居,时常攻击太监,故而他也未朝这方面深想。 不过魏藻德今日的反常之举,让他怀疑魏藻德可能一直都与太监有所勾结,只因担心光时亨等东林党人反对,才瞒着他们暗中进行。 而张缙彦今日的变化,恐也是因光时亨之事觉得实力不足,在魏藻德的引导下所致。 但他今早刚活剥了杜勋,并剥夺了王德化彰义门的镇守之权,太监的力量也已不足,为何张缙彦还要与太监勾结,难道是因为王德化背后的隐藏势力? 朱元璋又想起先前王承恩传来的消息,他对此本有所怀疑,因为以他对王承恩的了解,王承恩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获得如此重要的消息。 所以他以为是对方故意放出的烟幕,不过此刻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后,他不禁怀疑此事是真的。 若果真如此,那王承恩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是巧合,还是说王承恩也有他不知道的一面。 再就是此刻叛军围城,连他都身陷险境,王德化背后的势力又有什么能力保证他们的安全? 还有那股势力为何不看重魏藻德和张缙彦,反而与王德化合作? 毕竟不管是从人脉还是声望来看,十个王德化也赶不上半个张缙彦,更不要说魏藻德了! 朱元璋想到这,按了按眉心,对李若琏道: “你可查清昨晚出现在魏藻德府邸的锦衣卫是何人派遣?” 李若琏闻言,恭敬地道:“恰如陛下所料,那些人是骆养性所派。”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李卿,你派人秘密监视张缙彦和骆养性,等到宵禁后直接将他们抓进昭狱审问。” “若是在此之前他们有所异动,你就以咱的旨意将他们带入宫中,切记不可打草惊蛇,让城中的奸细知晓此事。” “另外朱纯臣处你也要多加留意,虽说他手上没有兵,但是他毕竟是武将,家丁护卫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李若琏郑重地点了点头,便急匆匆地离去。 在李若琏离去后,朱元璋又让人将朱慈烺叫来。 朱慈烺见到他,立刻跪地请罪。 其实朱慈烺杖杀吴仁义一事,朱元璋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朱慈烺有魄力。 只是他担心朱慈烺因泄愤而杀人,坏了心性,故而佯怒道:“你既知不该,为何还要擅自杖杀吴仁义?” 朱慈烺闻言,又叩头道:“儿臣并非有意冒犯天威,只是此事涉及皇家威严,儿臣怕事情外泄,故而擅自做主,还请父皇恕罪。” 朱元璋闻言一惊,扶起朱慈烺,柔声道:“莫非吴仁义与皇族中人勾结,欲图谋不轨?” 朱慈烺见他一语中的,惊讶地道:“父皇圣明,儿臣在审问吴仁义时,他招认是受高起潜指使,要让父皇和儿臣死在叛军之手,好让南方的朱由崧登基。”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摇头道:“不可能,朱由崧不过是个落难的王爷,有何能力让高起潜对他效忠。” “而且他若真有此等才能,洛阳也不会落入叛军的手中,此事背后恐怕另有他人。” 说罢,他见朱慈烺面露疑惑,便又耐心地将他的判断讲了出来。 原来朱元璋之前接到王承恩传递的消息后,虽对消息有所怀疑,却也觉得值此乱世,南方人心未必安稳,所以曾分析过南方诸王的情况。 因此他知道朱由崧是福王朱常洵的世子,虽身份显贵,却和他父亲一样,是个酒色之徒。 加之东林党在南方势力强大,他们曾为维护心中的礼教正统,在梃击、红丸、移宫三案中与郑贵妃和福王一脉闹得如同水火。 多年来双方一直视对方为眼中钉,时不时地攻讦一番。 如今朱由崧逃难南方,东林党人不痛打落水狗就不错了,根本就不可能支持他。 若朱由崧得不到东林党人的支持,所谓的登基就是个笑话。 而高起潜虽是太监,却有些才学,心气颇高,绝不会做这样毫无胜算的事。 现在两件不可能的事情变得有可能,那只能说明此事幕后还有其他人。 朱元璋讲述完后,又问道:“你审问吴仁义时有哪些人在场?” 朱慈烺道:“儿臣猜到吴仁义身上会有秘密,为免事情外泄,是让侍卫长守在门外,儿臣亲自审问的。” 朱元璋知朱慈烺口中的侍卫长是周后的兄长周镜,此人虽无甚才能,却胜在忠心。 只是今日他刚杀了周奎,不知周镜是何想法。 于是他又问道:“周镜知道咱杀了国丈后有何反应?” 朱慈烺回答道:“儿臣回宫时,侍卫长已从母后处得知了国丈的事情,想是母后已和他说明厉害,所以他见到儿臣后连连请罪!” “儿臣又趁机将父皇的难处讲了出来,也让吴仁义给他讲清了与国丈勾结之事,并让他亲手杖毙了吴仁义,想来忠诚上应无问题。” 朱元璋本以为周后此刻正在宫中痛哭,没想到她竟已帮自己安抚了周镜,心中不禁对她有了几分欣赏。 又见朱慈烺行事谨慎,有条理,心中更觉欣慰。 他伸手整了整朱慈烺的衣襟,慈祥地道:“好,咱本还担心你是在承天门受辱而杀人,现在看来,你处事有章法,咱就放心了。” “另外吴仁义的供述事关重大,你切不可再对第三人提起!”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儿臣知道轻重,请父皇放心。” 朱元璋和蔼地看着朱慈烺,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地道:“好,这才是咱老朱家的好儿郎!” 顿了顿,又道:“今日咱杀了国丈,你的母后恐怕会有些难过,你去陪陪她吧!” 朱慈烺闻言,犹豫了一会,道:“儿臣这就去看母后!” 说罢,恭敬地行了一礼,才缓缓退出。 朱元璋见到朱慈烺临去前欲言又止的神情,知朱慈烺是想劝他去看周后,只是他仍不知该如何面对周后,加之还要处理张缙彦的死士,便佯作不知。 当他看着朱慈烺离去的背影时,突然想起马皇后揣着大饼,悄悄去监牢中看他的情形,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章节目录 第43章 晋商八大家 正当朱元璋在追忆往事时,一个轻碎的脚步声将他惊醒。 他瞬间恢复帝王神采,朝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躬身禀告道:“陛下,王百户在外求见!” 朱元璋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好,让他进来吧!” 小太监闻言,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朱元璋见小太监举止与先前相比多了一份敬畏,知是金龙祥瑞的效果,心中没来由地一阵轻松。 “陛下,末将刚得到消息,李贼可能与女真勾结,欲图乱我大明天下!” 王守林匆匆行礼后,又一脸着急地道。 朱元璋闻言一愣,想到他先前尚不知宣府和大同的情况,此刻竟说叛军与女真勾结,不禁有些疑惑地道:“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王守林道:“是范德福说的!” “范德福?” 朱元璋皱着眉头看向王守林,道:“你先前不是审问过他好几次,说他是江南富户的耳目,这会怎么会想起来审问他?” 王守林身体微微一颤,随即跪下请罪道:“陛下,末将先前失察,险些着了范德福的奸计,刚才末将想到红娘子是李岩的婆娘......” 原来刚才王守林准备出城事宜时,突然想到红娘子是李岩的妻子,应该对叛军比较了解,便特意去审问她。 王守林本以为红娘子会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去之前还特意让人搬来了几套刑具,没想到还没等他用刑,红娘子就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不过红娘子讲述的信息与李牟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她说李自成占领大同、宣府后,又令大将张天琳收编、征集了五万兵马,连同之前从西安带来的兵士,总数大约在二十万左右。 除此之外,她还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就是范德福并非来自江南,而是来自山西,是山西富商范永斗的内亲。 王守林听闻此事后,又急忙提审范德福。 范德福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承认,不过当王守林说出他与范永斗的关系,并动用了几种刑罚后,范德福才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当初见到李万时,李万曾借购买火器为由,要求他联络女真,让女真陈兵宣府、大同等地。 范德福闻言一惊,谎称自己是江南人士,与女真并无关系。 没想到李万竟直接拿出了他的真实户籍,并声称对他们的一切了若指掌。 随后见范德福似有不信,李万又列举出近年他们与女真交易的数据。 范德福见李万说的虽有偏差,不过单凭这些证据,也足以让福德楼覆灭。 因此他只得承认自己的身份,并故意提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一来是想试探对方的情况,二来他也可以争取时间向范永斗汇报。 因为他知女真自皇太极驾崩后,多尔衮和豪格为了争夺皇位,各旗争斗的十分厉害。 今春虽然由皇太极的第九子福临继承了皇位,但是各派内斗并未平息,此时未必有能力出兵。 同时他又疑惑李自成已经占据山西等地,完全可以直接找范永斗协商,为何要兜这样一个弯来找他。 他本是想通过这个条件来拖延时间,没想到李万竟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在李万虽然答应,却也说要等些时日再交易,他才得以利用信鸽向范永斗请示。 三天后,他得到范永斗的传信,说女真的政局已经恢复稳定,朝政大权目前掌握在多尔衮和济尔哈朗手中,而他们也已和摄政王多尔衮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由于多尔衮初掌大权,急于立威,已经答应了出兵一事,让他放心去做交易。 另外关于李自成为何不直接找范永斗的原因,信中也做出了推测,说女真曾经派人找过李自成,建议平分大明疆土,却被李自成拒绝了。 这次应是李自成内部出现了分化,建议范德福在交易时探查出对方的身份。 范德福接到消息后,心中这才有了主意,只等李万再次上门。 没想到他等来的不是李万,而是李牟。 范德福本想从李牟身上打探出幕后之人,奈何李牟对此并不知情。 他经过一番旁敲侧击,虽未查出幕后之人,却也发现李自成内部矛盾重重,便又急忙将这个消息送了回去。 他做好这一切后,知道京城陷落在即,正准备转移时,却遇到李牟上门避祸。 为免被李牟看出破绽,他便让伙计暂停了工作,准备晚上再悄悄溜走,没想到却在这时被王守林抓了一个正着。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身份泄露,后来弄清是贩卖火器之事后,便真真假假地编了先前的一段谎话。 朱元璋听完王守林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咱记得晋商似乎有八大家,而范永斗是八大家之首。” “既然他一直与女真暗中交易,想来其他七家也是如此,就不知除此以外,还有哪些人与女真有勾结!” 说罢,见王守林没有回答,便又开口道:“王卿,你觉得红娘子为何如此配合?” 王守林正因无法回答山西之事而暗暗自责,此刻闻言,立刻恭敬地道:“此事末将事后想过,想来是她已知李牟之事,知道若是不说,我们会让她身败名裂,所以才选择了招供。” 朱元璋又追问道:“若是如此,她只需说出叛军的信息就好,为何又要告诉你范德福的事情?” 王守林愣了愣,有些不自信地道:“想来是她也对叛军不满,希望借此报复吧......” 他说着,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话锋一转,道:“嗯,上次不是说叛军内斗的厉害,末将觉得她此举极有可能是在打击政敌,缓解他丈夫的困境!” 朱元璋见王守林也开始主动思考,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确实比以前有长进!” 王守林闻言,尴尬地笑了笑,道:“陛下谬赞了,末将这也是跟着您和申大人压力太大,胡思乱想而已。” 朱元璋哈哈一笑,随即又问道:“出城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守林听闻此事,立刻自信地道:“陛下,出城人马已经挑选好,随时可以出发!”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吴同知和高千户孤身在外,想来压力不小。” “这次咱先封你一个千户,到时你随襄城伯一同出城,助他们一臂之力。” 王守林闻言,刚面露喜色,随即又有些担心地道:“陛下,现在城内危机四伏,末将还是留在城内守护您吧!” 朱元璋笑着摇了摇头,道:“咱知道你的忠心,不过你不用担心,此刻城中大局已定,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而且你此次出城,除了协助襄城伯劝降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 朱元璋话还没说完,就见到王友德捧着一杯参茶走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44章 借刀杀人 朱元璋见到王友德此时前来,知他应是有要事相告,便对王守林道:“王卿,此事需你和襄城伯一同处理,你去将他找来,咱一起吩咐!” 王守林闻言,恭敬地行了一礼,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友德,可是你师父那边有什么消息?” 朱元璋待王守林离去后,又对一旁的王友德问道。 王友德躬身递上一封信,道:“这是奴婢截获的一封书信,请万岁爷御览!” 朱元璋愣了愣,道:“你截获的书信,在哪里截获的?” 王友德恭敬地道:“在王之心的府外......” 原来王承恩在彰义门受罚后,不少太监都赶来看他。 而他也看人下碟,在一些可疑之人面前大加抱怨,宣泄心中的不满,借此试探对方。 大多数人听到他的抱怨,都是面露惊色,虚与委蛇地应付两句。 只有王之心顺着王承恩的话说了不少,特别是朱元璋下达了收回王承恩蟒袍的圣旨后,王之心又和王承恩说了不少隐秘之事。 隐约透露他有关系,让王承恩好好养伤,以后还有天大的富贵。 王承恩正想要趁机打探一番,没想到王德化去而复还,还邀王之心同去。 王之心虽似不愿,最后却仍与王德化一同离去。 因此王承恩又派遣心腹之人监视王之心,而就在刚才,王友德发现有个小太监一脸惊慌地从东宫跑出,奔向王之心的府邸。 他觉得情况有异,当场将那小太监扣了下来,押到王承恩处审问。 一番盘问后才知道,此人竟是高起潜的内应,这次是奉命给吴仁义送信。 王承恩知此事事关重大,便让王友德以送参茶为由,向朱元璋禀告此事。 朱元璋听完王友德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王友德摇头道:“此信有火漆密封,师父担心万岁爷另有安排,并未拆开信件,奴婢并不知信中内容。”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你们师徒的忠心咱知道了。” 说罢,他刚要伸手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对王友德道:“此信即是你获得,那就由你给咱念一念。” 王友德闻言,急忙将信拆开,低声念了出来:“仁义吾弟台鉴,兄今日听闻崇祯在彰义门活剥杜勋,又收回王承恩蟒袍......”。 朱元璋听着信中内容,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根据信中内容所述,高起潜觉得崇祯已察觉王之心下药之事。 为免夜长梦多,他建议吴仁义尽快动手了结朱慈烺,并叮嘱吴仁义一定要做成畏惧自杀的样子,以免留下祸端。 另外高起潜还在心中嘱咐他,若是有不协,可去找王之心商议。 同时还叮嘱他这些事情一定不要让王德化知道,因为王德化与王承恩似另有他主,切不可受到他们的蛊惑。 王友德读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不停颤抖。 待读完信后,他立刻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万岁爷,这信是诬陷的,师父对万岁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请万岁爷明察!” 朱元璋并未理他,沉默了一会,皱眉问道:“你何时得知吴仁义被杖毙之事?” 王友德愣了愣,一脸疑惑地道:“奴婢一直在外巡视,直到审问时才知此事。” “那你师父呢,可知道此事?” 朱元璋又追问道。 王友德想了想,道:“奴婢记得师父听闻吴仁义被杖杀时并不惊讶,想来是知道此事的,只是是何时得知,奴婢就不清楚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吴仁义被杖杀之事并非隐秘,那人既在宫中,又怎会不知此事?” 王友德闻言,急忙道:“不错,是奴婢一是糊涂,着了对方的计,还请万岁爷恕罪!” 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后,又沉声道:“你的忠心固然可嘉,不过以后做事要更加谨慎,别在中了别人的圈套!” 王友德连连点头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重新布置,一定不会再上当!”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道:“王德化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王友德想了想,道:“王督主自被万岁爷夺了彰义门的兵权后,就一直呆在府中,未曾离开过半步!” 朱元璋有些疑惑地道:“你能确定他一直在府中吗?” 王友德肯定地道:“奴婢能够确认,因为王督主府中有几个太监和奴婢是结义的兄弟,他们绝不会骗奴婢。”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你回去告诉你师父,让他务必小心行事...... ” 他正叮嘱着王友德,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申湛然求见。 朱元璋闻报,示意让申湛然进来后,又继续交代王友德。 当他吩咐完后,又看向刚进来的申湛然道:“申卿,你来的正好,这里有一封信,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王友德闻言,立刻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申湛然刚要伸手去接,却突然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盯着那封信。 朱元璋见状,皱眉道:“申卿,可是这信有什么问题?” 申湛然又看了那信一眼,道:“这信纸上似乎有一股奇特的香味,而且纸张颜色异常,微臣怀疑此信有毒!” 他此言一出,王友德吓得立时脸色苍白,身体不停颤抖,手中的信也掉落在地。 朱元璋打量了王友德一眼,又看向申湛然道:“你能确认吗?” 申湛然道:“微臣曾跟随吴师有性学过一些医术,此信纸不论色泽还是气味,都有别于普通纸张,纵使无毒应也经过特殊处理。若陛下不信,可传宫中太医一查便知!” “吴有性?” 朱元璋有些诧异地道:“你说的是治疗瘟疫的吴有性?” 申湛然点头道:“是的,微臣有幸跟随吴师学得一些望闻之术,故而才能发现此信有问题!” 一旁的王友德闻言,再也坚持不住,跪下连连叩头道:“万岁爷,奴婢真不知道此信有毒,还请万岁爷恕罪!” 朱元璋并未理会王友德,而是看向申湛然道:“申卿,可能查出此信中是何毒?” 申湛然见状,知朱元璋不愿声张此事,沉思了一会,恭敬地道:“请陛下恕罪,借茶水一用。” 待朱元璋点头后,他用长衫衣角裹着手撕下信纸一角,缓缓放入茶水之中。 随后微微摇晃茶水,仔细观察一会后,又凑近闻了闻,才将茶杯放下,躬身道:“陛下,此信书写前应用吴茱萸、川乌、夹竹桃等药水浸泡过,若闻此药水一刻钟,人就会心悸、困倦。” 朱元璋闻言,想起这两日的心悸等情形,脸色立时铁青。 章节目录 第45章 退女真之策 “申卿,你确认信中只含有这些药物吗?” 朱元璋想到朱慈烺之前的话,又朝申湛然道。 申湛然点了点头道:“微臣能确认,因为纸张材质较弱,而剧毒腐蚀性极强,纸张根本承受不住,所以也只能用一些温和的药物浸泡。” 朱元璋听他说的在理,又见王友德并无不良反应,便问道:“若依你之见,这毒只是让人犯困,那为何又要下这种毒呢?” 申湛然沉默了一会,道:“此毒初时确实只让人犯困,心悸,但是若长期被这些毒药侵袭,除了身体逐渐变差外,人也容易暴躁易怒,心悸胆小而犹豫不决。” “而且此信中的药性极强,若是先前中过类似的毒,此次接触极有可能会昏死过去。” 申湛然说到最后,又偷瞥了朱元璋一眼,随后恭敬地低下了头。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看向呆坐在地的王友德道:“你也不用紧张,回去后要装作不知此事的样子。” “另外告诉你师父,咱对他绝对信任,让他认真办差,只要他用心做事,纵使把天捅出个窟窿,咱也会替他补上!” 王友德本以为这次难逃一死,没想到朱元璋不仅不治他的罪,还如此鼓励,连忙叩头道:“谢万岁爷不杀之恩,以后奴婢和师父一定认真做事,请万岁爷放心。”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他退下后,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看出咱中毒了?” 申湛然闻言,连忙跪下,道:“陛下恕罪,微臣先前并未觉察此事,只是刚才发现信中毒药的成分后,才觉得陛下身体有些不对。” 朱元璋看了申湛然一眼,又试探地道:“那你觉得咱的毒能解吗?” 申湛然道:“陛下虽面色有异,不过中气十足,而且方才此信散发药气,陛下也未有不适,想来体内只是有些余毒未清,陛下不用多虑!” 朱元璋突然叹了口气,语带遗憾地道:“哎,当初张天师见到咱时,一眼就看出咱中毒之事,可惜他......哎!” 申湛然闻言,身体微微一颤,沉声道:“微臣明白了!” “不,你没明白咱的意思,咱记得曾让王守林给你带过话,你忘记了!” 朱元璋看着俯首的申湛然,神色凝重地道。 申湛然愣了愣,随即语带颤抖地道:“谢陛下!” 朱元璋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后,又问道:“有关调动百姓守城的方案拟定出来了吗?” 申湛然恭敬地道:“微臣刚才与范大人已经制定了一个激励百姓的守城方案,只是有一点担心。” “因这次用于奖赏的田产都是抄查富户、官绅而来,不仅数量极多,位置也极好,微臣担心百姓未必会相信此事。”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一会,道:“咱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土地兼并是一个大问题,待击退叛军后咱们再议。”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百姓相信,只要他们肯出力守城,咱就会将田产奖励给他们,而且也会保证他们田产的安全。” 申湛然见朱元璋一脸严肃,心中不由一喜,连忙道:“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回去和范大人商议,拟出一个保护百姓田产的条陈上呈陛下御览。” 朱元璋点了点头,刚要示意他离去,却见到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李国桢和王守林在外求见。 “申卿,你对女真可了解?” 朱元璋示意小太监让李国桢二人进来后,又对申湛然道。 申湛然愣了愣,道:“微臣少年时倒游历过一些地方,女真那边虽未去过,不过听说那是一个苦寒之地,粮食、生铁等都靠与我们互市获取......” 李国祯和王守林进来,见朱元璋正津津有味地听申湛然讲述,便也站在一旁听了起来。 待申湛然讲述完毕后,朱元璋才看向李国桢,道:“襄城伯,王卿可和你说过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李国桢看了王守林一眼,有些疑惑地道:“王百户只说陛下召见,并未告知臣其他。” 朱元璋闻言,满意地看了王守林一眼,随即又笑着对李国桢道:“咱刚才已经封了王卿作千户,让他陪你出城劝降白广恩等人。” “不过你们此行只需表明朝廷招降的诚意即可,若他们能够当场投诚最好,如若不然你们也不必理会,之后的事情便交由吴孟明等人跟进。” 李国桢一脸惊讶地道:“陛下,此次劝降关系到京城安危,若只与他们沟通一次,臣实在没有太大把握说服他们。” 朱元璋摇头道:“襄城伯,你错了,咱让你去不是做说客,只是表明朝廷的立场。” “若是你把自己当做说客,则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因为咱相信现在唐、白二人也定如你一般想法。” “所以你越劝说,他们的要价可能会越高,时间也会越长,这样对我们就极为不利。” “况且咱此次让你们出城劝降,不过是顺路而为,你们真正的目的地可能是大同,或是盛京!” 李国桢原本还有些疑惑,待后来听到朱元璋说他们的目的地可能是“盛京”后,竟呆住了。 因为他听到“盛京”二字,立时想起崇祯十五年,兵部尚书陈新甲因与女真议和而被斩首之事。 随即他又想到现在是与李自成作战,与女真议和并无作用,便又疑惑地道:“陛下,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围城一事,女真的事情是不是先放一放。” 朱元璋闻言,便知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就让王守林将审问范德福的事情讲了出来。 李国桢听完王守林的讲述,皱着眉头道:“陛下是希望臣去游说女真退兵吗?”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女真人此番出兵,除了想分一杯羹外,最主要的应是借机立威,威慑政敌,你空口白色如何能说服得了他。” “咱让你们前往大同或是盛京,是要你们利用女真内部不合,引发他们的内斗,这样他们也就无暇南侵了。” 李国桢闻言,原本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恭敬地道:“臣一定誓死完成任务!” 朱元璋见李国桢答应的如此痛快,不禁皱眉道:“襄城伯,你准备如何引发女真内斗?” 李国桢见问,躬身道:“臣刚才听王千户所言,福临不过是个孩童,大权掌握在多尔衮的手中,那豪格必然不服。” “故臣打算去散布谣言,说豪格不满多尔衮摄政,准备联合大臣削去他摄政之权。” “同时派人伪装成多尔衮的人行刺豪格,让他对多尔衮升起仇恨之心,从而引发他们内斗。然后再......” 朱元璋听完李国桢的讲述,沉默了一会,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以为襄城伯的计划如何?” 申湛然躬身道:“微臣以为襄城伯的计划大抵可行,只是有一件事尚需斟酌,便是豪格现在的实力如何。” 章节目录 第46章 一条密道 李国桢本有些看不起申湛然,此刻听到他的话,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敬佩之情。 因为他刚才只是想到豪格曾与多尔衮争夺皇位,实力应该不弱,却忘了多尔衮并非庸才。 要知多尔衮曾跟随皇太极征讨蒙古、朝 鲜等国,更是在崇祯十五年的松锦大战中击溃明军主力,这样一个狠人摄政后,又怎么可能让政敌再威胁自己? 想来若非豪格是皇太极的儿子,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想到这,李国桢跪下请罪道:“陛下,臣思虑不周,险些误了陛下大事,还请陛下赐罪!” 朱元璋微微一笑,亲自扶起李国祯道:“咱有句话以前和申卿他们说过,现在也和你说一遍。” “以后你谋事,尽可大胆直言,不管对错,只要尽心谋划,咱绝不会怪罪于你!” 李国桢闻言,心中一惊,随即想到坊间传言崇祯梦中得到太祖指点之事,不由地信了几分,连连谢恩。 朱元璋微微点头后,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若依你之见,又该如何谋划此事?” 申湛然见状,恭敬地道:“臣刚才说过,襄城伯的计划大抵可行,只是要先查清豪格的实力。” “毕竟他曾争夺伪帝之位,想来支持他的人应也不少,党争向来只是打击为首者,不可能将其势力连根拔除。” “何况多尔衮摄政不足半年,所以微臣觉得豪格这个人,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李国桢听他分析的透彻,追问道:“纵使豪格尚有实力,但是在短期内却不足以对多尔衮构成威胁,那对退兵一事帮助也不大啊!” 申湛然点头道:“不错,光靠豪格可能不足以成事,所以我们还要加上伪帝福临。” 李国桢闻言,皱着眉头道:“那福临不过是个孩童,有何能力对付多尔衮?” 申湛然笑了笑,道:“多尔衮最大的弱点就是他有实力却非伪帝,对于这样一个权臣,你觉得那些忠于福临的人能放心。” “而且微臣听闻福临生母布木布泰是皇太极的庄妃,此女虽一介女流,却颇有见识,又是科尔沁贝勒宰桑-布和之女,此番福临能够继位,想来就是她的功劳。” “所以我们只要宣称多尔衮先前支持福临,不过是缓兵之计,其目的就是为了联合众人打压豪格,现在豪格势弱,他又借出兵之机,想效仿宋太祖陈桥兵变。” “我相信只要将此消息散布出去,多尔衮必会被召回,那大同、宣府的危机便也解除了。” “不过多尔衮回去后,必然会再次铲除异己,所以我们还需暗中相助豪格等人,让他帮我们掣肘多尔衮。” 李国桢听完他的讲述,不禁连连拍手道:“妙,果然是妙!” 申湛然闻言,连称不敢,同时一脸谦逊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见状,满意地点头道:“申卿此计甚好,襄城伯,你就按此计行事,不过你尚需注意一点,便是多尔衮和那布木布泰的关系。” 李国桢愣了愣,道:“陛下是担心那布木布泰会支持多尔衮?” 朱元璋沉吟了一会,道:“布木布泰虽来自科尔沁,但科尔沁早已被女真征服,她纵使有娘家依靠,也决计无法让多尔衮臣服。” “咱觉得要么是此女与多尔衮有私情,要么就是二人有所协议,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此女应与多尔衮关系匪浅,所以你要将此事打探清楚。” “若是你们宣布谣言后,仍不见多尔衮回来,便可再此事上做文章,逼迫多尔衮撤军。” 李国桢听完讲述,又连连拍手叫妙。 朱元璋颇有深意地看了申湛然一眼,又对李国桢道:“此事紧急,你们务必抓紧时间,待你们功成归来,咱再替你们庆功!” 这时,王守林突然低声道:“陛下,既然时间紧迫,我们可不可以启用特殊通道提前出城?” 朱元璋闻言,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一脸严肃地对王守林道:“你说的特殊通道可是通往城外的地道?” 王守林摇头道:“末将说的特殊通道是京城内的排水出口,在左安门附近有一条稍宽的水路,若是打开关卡,勉强可容一人通过。” “出此关卡爬行百余米,便可到护城河,到时再顺着护城河的水流潜行,就可脱离叛军的包围。” 朱元璋皱着眉头道:“咱记得永安门的护城河水皆已见底,你们根本无法潜行,如何瞒得过众人的耳目?” 王守林一脸自信地道:“末将之前已经探查过,自金龙现世后,叛军已经退去,根本不可能发现。” “至于城上守军虽能看到护城河,不过此刻阳光仍盛,护城河水虽浅,反射的光芒却十分耀眼,加之他们不会想到有人会从此离城,所以发现的可能也并不大。” 朱元璋见他说的也算妥当,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此事除了你还有哪些人知道,京城中可还有类似的通道?” 王守林道:“那处通道是李大人和末将在巡查城防时无意间发现,自发现后就已派可靠之人暗中看守,并未见到有人来此探查。” “同时我们也遍查了京城中其他出水口,没有在发现有类似可以通行的通道,应只有这一条路可出城。”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你们就从此地出城吧,不过一定要注意保密。” 王守林恭敬地应下后,便与李国桢行礼离去。 这时,朱元璋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可知罪?” 申湛然急忙跪下,道:“微臣知罪!” 朱元璋见状,又扶起他道:“咱知你方才是故意制造机会,让咱镇住李国桢,虽是一片好心,却终究是小道。” “你要记住,凡谋国者需循大道,犹如兵家之言,以正和,以奇胜,以道为正,以术相辅,则无往而不利!” 申湛然听闻此言,只觉朱元璋身上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他不禁瑟瑟发抖。 于是他又跪下道:“微臣知罪,微臣日后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元璋又笑着扶起他,道:“好,如此才是咱的好臣子。” 说罢,犹豫了一会,又问道:“你先前说的毒药一事,若是中过类似的毒,最迟多久会昏死过去?” 申湛然想了想,道:“依微臣的估算,最多一个时辰!”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咱知道了,你去和范卿再商量一下田产之事,议定后再到这来,咱还有要事与你们商议。” 申湛然闻言,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地退出了东暖阁。 朱元璋看着申湛然的背影,沉思了一会,便又研究起城防分布图来。 章节目录 第47章 引蛇出洞 当申湛然来到内阁时,见到倪元璐、成德、孟兆祥等人正与范景文低声议论,但见到他后,却停了下来,随即起身告辞。 申湛然见状,知他们是多年同僚,对骤然获宠的自己有所顾忌,便不露声色地拱手行礼。 倪元璐等人微微一惊,也急忙还礼。 “湛然,你来得正好,刚才大伙都在议论金龙祥瑞之事,你不妨也说说你的看法!” 这时,范景文笑着站起来,和蔼地对申湛然道。 倪元璐等人闻言,不由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看向范景文。 范景文笑着看向众人道:“此刻难得安宁片刻,诸位若是有兴趣,不妨再探讨一下此等祥瑞。” 众人中还是倪元璐最先反应过来,一脸和善地对申湛然道:“对,刚才我们讨论了好一会,也没有个结果,你不妨也说说你的高论!” 申湛然知范景文此举一是为了避嫌,再就是故意制造机会,让他与众人亲近。 于是他先感激地看了范景文一眼,又恭敬地朝倪元璐行了一礼,缓缓开口道:“其实金龙初现时,我也十分惊讶!不过刚在东暖阁得到陛下奖励守城的指示后,我就明白了。” 说着他又扫视了众人一眼,见众人虽随声应和,却都露出狐疑之色,便又继续说道:“龙者,天下之至阳,天道之主也,故易经乾卦以龙释天。” “易经有云,天垂象,地成形,龙既为上天之至阳至贵之象,则地亦有与之匹配之形,而在天下万民中至尊至贵者,莫过于天子,故我认为此次金龙乃是因陛下而现。” “其次金龙虽有肃杀之气,却仍不失龙之本性,青龙于五行属木,主仁慈,故陛下接连斩杀贪腐之臣,却实存救世活民之心。” “譬如今日我与范公商议,如何利用京城外的田产鼓励百姓守城时,就因担心京中豪强太多,百姓心有畏惧而致政策失效,左思右想皆不得其法。” “没想到我以此去请示陛下时,陛下并未多想,直接让范公制定条陈,务必保证百姓的田产不被侵害,就体现了陛下爱民如子之仁心......” 倪元璐等人初时听他高论天道易理,虽有些惊讶,却也并不甚在意。 待后来申湛然由天道到人道,由乱世而谈盛世时,心中都不由对他有些敬佩。 原来儒学一道在春秋兴起之时,很少谈及天道。 故而随着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佛学入侵,儒学一度势微。 直到北宋道学五子崛起,特别是二程及其隔代弟子朱子建立起程朱理学,才让儒学再度辉煌。 而有明一代,由于朱元璋的推崇,程朱理学已成治国宝典。 中间虽出了一代圣人王阳明,极力推荐心学,却也并未动摇理学的统治地位。 反倒是因此激发了文人的争辩之风,虽不及魏晋之谈玄,却也已脱离实务,除了能培养出一身傲骨外,于朝政、民生益处并不大。 申湛然也正是知道文官有此风气,才以此解说。 此刻见众人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心中不禁暗暗叹气。 恰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来内阁传旨,说陛下召见他。 于是申湛然将朱元璋的交代转述给范景文后,便跟着小太监赶往了东暖阁。 当他来到东暖阁时,发现刘炳文、巩永固等人正在向朱元璋汇报组建新军一事。 随后朱元璋又将信纸藏毒、张缙彦藏兵于彰义门民宅等事讲了出来,众人闻言皆是一脸沉重。 朱元璋见状,笑道:“你们都愁眉苦脸的做什么,这事是好事,说明叛军在城内的部署咱们都已查清,只要拔出这个钉子,京城也就真正被咱们掌控了。” 刘文炳闻言,躬身上前,一脸怒容地道:“陛下,阉党竟如此猖狂,请您下旨,臣立刻将京中阉党铲除。” 随着刘文炳开口,巩永固、黄尼麓二人也上前请旨,只有申湛然面有异色。 于是朱元璋对申湛然道:“申卿,你是何看法?” 申湛然恭敬行了一礼,道:“此刻陛下手握雄兵,灭阉党不费吹飞之力,” “只是微臣觉得阉党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所下之毒却又不足以要陛下的性命,这里面应另有玄机。” “若是此刻将他们一网打尽,反而断了线索,不如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或许更为妥当!” 刘文炳闻言,不由眉头紧皱,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这时,巩永固对申湛然道:“申大人,此事万万不可,陛下乃万金之躯,龙体绝不可有所损伤!” “今日陛下未曾有损,一是陛下圣明,二赖祖先庇佑,三得上天照拂,但这种事可一不可二。” “若是放任阉党胡作非为,倘若他们再生毒计,那岂不是将陛下置于险地。” 刘文炳见巩永固将他想说未说之言说了出来,有些担心地偷瞥了朱元璋一眼,见他并无怒色,急忙替申湛然辩解道:“巩都尉,你误会申大人的意思了。” “他并非说放任不管,而是内紧外松,放长线钓大鱼,将幕后之人一并揪出。” “不过此事于大局虽有利,但对陛下而言,却太过危险,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刘文炳一边说着,一边对申湛然使眼色,让他向朱元璋请罪。 申湛然微微一笑,道:“巩都尉所虑甚是,不过我却觉得阉党并不敢真的对陛下不利,不然他们这次就不会只是下一些心悸、乏力的药物。” “由此可见,他们并不愿背负弑君之罪,只是想让陛下神智失常,帮叛军入城而已。” 巩永固闻言,虽觉得他的话有理,却仍觉得太过危险,摇头道:“这只是推测......” “巩卿,此事不用再议,咱觉得申卿说的在理,再说若是能将城内的奸细一网打尽,咱就是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咱们还是好好议一议如何对付张缙彦的伏兵,另外根据李若琏的消息,城中还藏有李贼的一员大将,咱们必须在今晚将他解决,不然对守城极为不利。” 朱元璋大手一挥,打断了巩永固的话后,又沉声说道。 此言一出,刘、巩二人皆一脸惊讶,随即看向朱元璋的目光中满是敬意。 章节目录 第48章 小将李来亨 朱元璋扫视了众人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刘文炳道:“新乐侯,咱准备让你率军去剿灭张缙彦的那些死士,然后再给叛军来个关门打狗,你可有信心?” 刘文炳愣了愣,惊讶地道:“陛下的意思是让臣先擒下那些死士,然后再冒充他们打开城门,引叛军入城,趁势剿杀?” 朱元璋道:“不错,你可有信心?” 新乐侯沉默了一会道:“陛下,若是说捉拿那些死士,臣是有把握的,只是执行关门打狗之计,臣有些担心。” “因为臣虽熟读兵书,但从未率领数万人作战,担心弄巧成拙,真让叛军进城,那臣就是大明的罪人了。” 说罢,他又跪地请罪。 朱元璋本还担心刘文炳好大喜功,冒然应下此事。 此刻见他行事谨慎,而且直言不足,心中对他更为欣赏,却又故作为难地道:“咱也知此事难为,只是城中并无可信的大将,咱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刘文炳叩首道:“若陛下觉得此计可行,臣愿意勉力一试,只是还请陛下定下万全之策,不然臣纵使身死,也绝不敢答应。” 朱元璋见他言辞恳切,有胆有识,沉声道:“好,你且起来说话。” 说罢,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觉得此计是否可行?” 申湛然微微摇头道:“陛下此计虽妙,但风险也极大,而且今日金龙现世,城中军心大振,短期内城防不会有任何问题。” “再加上不少世家已传出消息,相信援兵不日即至,此刻着急的应是叛军,我们固守待援方是上策。” 刘文炳等人闻言,也连忙附和,请朱元璋打消此念。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咱知道你们的忠心,不过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从当前形势看,叛军的败退只是早晚之事,但是咱们并非打败叛军就天下太平。” “你们就没有想想,咱的勤王诏书三月初就发出了,除了一个已经降敌的唐通带了八千人赶来,其他诸将不是借故逃遁,就是行军迟缓,这到底是何缘由?” 刘文炳等人闻言,不由地都低下了头。 这时,申湛然又朗声道:“陛下欲以京兵威慑诸将,但是练兵非一日可成,若操之过急,反会适得其反。” “至于诸将之骄横,由来已久,更非短期内能够矫正,若陛下真有此心,不妨待击退叛军后,再徐徐图之。” 朱元璋摇头道:“此事不能再等,这次勤王之事,让咱有些担心,要是咱没有自保之力,若援军变成董卓,咱岂不是要布汉献帝的后尘。” 朱元璋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大惊。 不过他们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朱元璋并非妄言。 要知道自崇祯登基以来,虽屡遭女真围攻,但京城却从未像今日这般虚弱过。 若是那些手提雄兵的将帅真生出不臣之心,江山易主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朱元璋见众人已经认识到其中的厉害,又沉声道:“此举事关我大明国运,所以咱是势在必行!” 说着又看向刘文炳道:“新乐侯,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到时咱会亲到彰义门指挥。” “咱就不信,咱得到太祖的真传,还对付不了那群流寇。” 刘文炳等人刚才已被朱元璋的话吓到,此刻见他圣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言,纷纷跪下领旨。 约莫过了一刻钟,刘文炳等人皆一脸慌张地离开了东暖阁。 随后东暖阁宫门紧闭,守卫也比平时增加了一倍。 除此以外,给朱元璋送参茶的王友德也被锦衣卫秘密抓捕,带入了昭狱之中。 尽管这些事情都进行的十分隐蔽,但不少人还是发现了宫中的异动。 特别是张缙彦,在听到这些消息后,兴奋地在屋内走了好几圈。 激动过后,他又不禁皱起了眉头。 突然,房间的一扇窗户被打开,随后就见到一个一脸英气的少年跳了进来。 张缙彦见到来人,一脸惊讶地道:“李少将军,您怎么来了?” 原来来人名叫李来亨,是亳县侯李过的养子,也是张缙彦和叛军的对接人。 上次张缙彦婉转派人去投诚时,那人通过关系找到李过。 因张缙彦之前有交代,所以那人只说是朝廷大员,并不愿说出具体姓名。 李过本对朝廷官员十分反感,又见对方语焉不详,原想随便派个人对接了事。 没想到李来亨知悉此事后,竟主动请缨前往。 李过对李来亨甚为看重,自是不愿让他冒险,不过当李来亨说他想进城帮李牟时,李过却犹豫了。 其实他对李牟进城一事也十分不满,还曾因此去找过李自成,却反被对方以不识大局为由训斥了一顿。 此刻见养子能为心中的正义而不避生死,他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不过为了李来亨的安全,他不仅将藏在京中的卧底告诉了李来亨,还亲自挑选了一百精兵护送,同时再三叮嘱来人,必须要保证李来亨的安全。 来人听说李来亨是他的义子,喜出望外,连连允诺。 李来亨入城后,本是住在一个富户的家中。 不过当张缙彦得知他的身份后,立刻邀请他到自己的别院中暂住,并为他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会。 李来亨得知张缙彦的身份时,已吃了一惊,后来又见到魏藻德、光时亨等人,心中更加惊讶。 于是他急忙派人将此事报告李过,同时联络京中卧底,打探李牟的消息,并暗中相助。 像先前几次李牟能够躲过抓捕,就是他得到消息,让人制造混乱,才让李牟化险为夷。 本来一切都十分顺利,他也以为就快要完成任务时,没想到崇祯的一顿操作,立时让他陷入被动之中。 特别是他今日意外得知了承天门发生的事情,本要制造混乱营救红娘子,没想到反而中了算计,不仅折了几人,还险些暴露行踪。 所以他收到朱元璋病倒的消息后,尽管已知是张缙彦等人动的手,不过想到崇祯这两日的非常规操作,担心其中有诈,仍冒险来找张缙彦确认。 章节目录 第49章 鱼已上钩 李来亨见张缙彦眉头微皱,心中更觉不安,沉声问道:“怎么,崇祯病倒不是你们动的手吗?” 张缙彦闻言,点头道:“此事确实是我们的人所为,只是我担心其中有诈,最好还是再确认一下。” 李来亨沉吟一会,大喇喇地道:“既然如此,你何不进宫去见崇祯,毕竟此事是小道消息。” “若崇祯是装病,那他自不会见你,若是真病了,他为了维持京城稳定,反而非见你不可!” 张缙彦有些犹豫地道:“我刚才也已想到此点,只是崇祯交代我的事情尚未完成,我若是此刻去见他,容易适得其反。” 李来亨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道:“既然你不能去,那就让魏藻德或是光时亨去,总之务必在宵禁前将此事查清,以免影响了我们的计划。” 张缙彦见他面有不满,陪笑道:“李少将军有所不知,因承天门一事,光时亨一直闭门不出,而魏首辅也被崇祯勒令归第,现在实在是......” “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准备怎么办?” “若是你们肯听我之言,直接了结了崇祯,又哪来这多麻烦!” 李来亨见张缙彦左推右挡,不禁怒声喝道。 张缙彦脸上闪过一缕怒色,又强笑道:“我何尝不愿意了结了崇祯,只是魏大人不愿背负弑君之名。” “不过这样也好,到时由你们审判崇祯,效果会比毒死他更好!” 李来亨轻蔑地笑了笑,道:“你们做的这种事还少吗,我若没有记错,你们皇帝寿终正寝的......” 他因痛恨明廷官员,本想趁机奚落几句,不过见张缙彦隐现怒色,想起此刻还不能与他们翻脸,便又转换话题道:“今晚至关重要,决不能再有意外发生,你最好想办法将此事确认清楚。” 张缙彦收敛怒容,避重就轻地道:“是,李将军放心,我的五百死士已经准备好,只要时辰一到,他们就会打开城门,绝对误不了事。” 李来亨闻言,冷笑道:“你还在做梦吧,你那五百死士早已被锦衣卫发现,现在他们正在暗中监视,相信宵禁后就会动手!” 张缙彦闻言一惊,随即强作镇定地道:“李将军,你的消息怕是有误吧!那批人是我的心腹,藏身之处又极为隐蔽,怎么可能被锦衣卫发现!” 李来亨冷哼一声,摇头道:“自承天门事后,我觉得事情有异,又派人探查了京中各处的防守,无意间发现锦衣卫的异动,细查之下就发现了此事。” 张缙彦见李来亨说的清楚,并非恫吓他,脸色瞬间惨白,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要知道他好不容易才培养出这批死士,这本是他投诚的最大筹码。 他原准备利用这批死士打开彰义门,迎叛军进城,这样他就是破城的首功,将来在叛军中的地位必然不低。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行动,死士就被发现了,他现在不仅没有了筹码,而且身份也已暴露,随时都会成为一颗弃子。 一时间,他竟有些后悔。 后悔为何好好的兵部尚书不做,却要去投诚,走捷径,梦想出阁入相。 现在不仅前途尽毁,还有可能身首异处,心中不由一阵伤感。 “好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你能确认崇祯是否病倒,到时我会向闯王禀告,说你自愿以死士为饵,协助我们打开城门,这样你也会有一份功劳。” 李来亨见他毫无斗志,担心影响了晚上的大事,便又劝说道。 张缙彦闻言,想起李来亨那批彪悍的随从,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急切地道:“李将军所言当真?” 李来亨强忍下心中的鄙夷,沉声道:“你放心,我言出必行,不过你必须尽快查清崇祯之事!” 张缙彦连连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找魏首辅商议,迟些给您回复!” 李来亨见状,心中更觉恶心,道:“好,不过你的府邸已经被锦衣卫监视,你要出去最好走西南门,那里是我们的人!” 张缙彦愣了愣,又连连道谢。 李来亨见目的已达到,不愿再多言,转身越窗而去。 张缙彦看着李来亨的背影消失在西南方向,也急忙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十几个亲信出西南门,朝魏藻德的府邸奔去。 藏在暗处的李来亨见张缙彦仓皇而去,好似丧家之犬,心中不禁又多了一分不安。 这时,一个身穿飞鱼服的汉子低声道:“少将军,我看张缙彦此去好似逃命,并不像去打探消息啊!” 李来亨摇了摇头,道:“他们本就是一群墙头草,我也并未指望他们能成事,只是希望他们给崇祯添些乱罢了。” 说罢,他又对那汉子道:“李峰,你回头通知兄弟们,宵禁后立刻归队,准备随我夺取城门,迎接闯王进京。” 李峰闻言大喜,连连应了下来。 李来亨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也快速离去。 只是李来亨没有想到,在他离去不久,李峰就被李若琏抓捕了。 ...... “崇祯真的病倒了吗?” 城外叛军大帐内,李自成听到李过的禀告,一脸惊讶地道。 “应该是真的,根据亨儿传回来的消息,魏藻德曾亲去宫中查看,等了近一刻钟才进入东暖阁。” “而他进入东暖阁后,除了见到脸色惨白的崇祯外,屋内也有残存的草药味,显然是仓促间尚未散尽。” “再加上我们的人也曾传回来过消息,说前些天崇祯时常心悸,痛哭,精神一天比一天差,现在病倒也不足为奇。” 李自成犹豫了一会,又问道:“彰义门那边的情况又如何,李来亨有把握打开彰义门吗?”“朕从今日攻城情形来看,守军的力量并不弱,若是强攻胜算并不大!” 李过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不过亨儿手下有一百飞虎军,再加上城中的卧底,约有三百人左右。” “更何况有张缙彦的死士做掩护,崇祯定不会想到我们还有后招,所以打开城门应无问题。” “死士做掩护?” 李自成闻言,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过见问,便又将张缙彦等人的事情讲了出来。 李自成听完他的讲述,哈哈大笑道:“好,好一帮奸臣,崇祯不亡,真是天理不容!” 说罢,他刚要伸手去拍李过的肩膀,却又收了回来,随即摆出皇帝的架子,正色道:“亳县侯,此次你可是立了大功,进京后朕一定重重奖赏你!” 李过见状,不由有些失落。 随后又听到李自成派人去宣宋献策,要他将破城、进城的时间再具体些时,心中更觉无趣。 于是他以备战为由,匆匆离开了大帐。 章节目录 第50章 战前激励 “哈哈哈,申卿,你的手段果然高明,咱看到这副病容都吓了一跳!” 东暖阁内,朱元璋看着自己镜中的病容,对申湛然连连称赞。 申湛然连称不敢,恭敬地道:“若非陛下神机妙算,猜到魏藻德会以请罪为由,前来探查陛下的情况,纵使微臣再有手段,也无用武之地。” 朱元璋笑着抹去脸上的伪装,道:“申卿,这才两日,你也学会恭维了,可不是好习惯哦!” 申湛然闻言,脸色不由大变,随即见朱元璋并未责怪之意,又笑道:“微臣并非恭维,实乃肺腑之言。” 朱元璋哈哈一笑,刚要开口,却见到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李若琏在外求见。 于是他急忙收敛笑容,示意让李若琏进来后,又缓步坐了回去。 李若琏行礼后,一脸喜色地禀告道:“陛下,末将按照您的吩咐,故意派锦衣卫中可疑之人看守张缙彦的府邸,叛军果然中计。” “现在末将已经将李峰等人收监,也跟踪李来亨找到了他在彰义门附近的巢穴,是否也等宵禁后就动手?”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张缙彦现在何处?” 李若琏道:“张缙彦自进入魏藻德的府邸后,就再未出现过,想来现在仍在魏府。” 朱元璋闻言,不禁皱起眉头道:“张缙彦既已知身份暴露,也知他的府邸有人监视,应也想到魏府同样会被监视,此刻龟缩其中,莫非魏府另有玄机?” 他说着,又拿眼睛瞟李若琏。 李若琏愣了愣,道:“据末将所知,魏藻德的府邸原是京中老宅,应不会有密道等逃生通道。” “虽说去岁魏府曾经翻修,但骆指......骆千户也曾派人查看过,并未发现可疑之......”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突然露出一缕担忧之色。 朱元璋见状,立刻问道:“骆养性现在何处?” 李若琏闻言,急忙回答道:“末将来时,骆千户尚在正阳门,并无异状。”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锦衣卫经过这次摸排,应比之前纯粹不少,不过你仍不可大意,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至于魏藻德和张缙彦,他们手中无兵,若是没有异动,暂时可不用管他们。” “不过李来亨一伙,你务必一网成擒,不可走漏一人,同时必须逼问出他们与叛军的联络方式,此点至关重要!” “除此之外,王德化和朱纯臣也密切监视,若有叛迹,你可先斩后奏,切不可畏首畏尾,贻误战机!” 李若琏见朱元璋一脸严肃,也郑重地应了下来。 这时,朱元璋见神情凝重的刘文炳走了进来,示意李若琏抓紧去办后,又对刘文炳道:“新乐侯,咱的吩咐你都落实了吗?” 刘文炳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臣已按陛下的吩咐,将八千精兵埋伏在彰义门的附近,同时让巩驸马带了两千人包围了张缙彦的死士,只待宵禁后就动手!”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好,金铉那边的情况如何?” 刘文炳道:“臣奉命将此事告知金大人后,他当即用老弱兵士替换了精壮将士,并暗中派人向黄大人要了五十支迅雷铳,应可在战时将彰义门的战力发挥到最大。” 朱元璋点头,道:“既然诸事皆已妥当,你为何一脸凝重,可是有其他难解之事?” 刘文炳闻言,诧异地道:“臣没有啊,臣......” 说着,他停下来叹了口气,道:“臣可能是因从未统兵,骤然统御数万人马,加之此战又关系到京城安危,所以有些紧张。”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新乐侯,你不用担心,此战由咱来指挥,纵使出了差错,也与你无关。” 刘文炳急忙跪下,请罪道:“陛下,臣并非是想推卸责任,臣一定誓死......” “好了,咱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初临大战,紧张也是正常的。” 朱元璋亲自扶起刘文炳,鼓励道:“你应读过太祖传记,当时太祖身边名将如云,且大多是同乡,你觉得是何道理?” 刘炳文略一沉思,道:“太祖乃天生圣人,圣德沐浴下自然人人不凡!” 朱元璋闻言,哈哈一笑道:“那咱今日得金龙祥瑞,你是咱的近臣,难道就没有沾染些圣德?” 刘文炳有些尴尬地道:“臣驽钝,实在惶恐,有负陛下圣德!” 朱元璋微微摇头,道:“新乐侯,太祖或许有圣德,但徐达、汤和等人却是实打实的苦出身。” “他们之所以都能成为一代名将,除了太祖统御有方,更主要的是他们敢闯、敢拼、无所畏惧,能够顶得住战争的洗礼。” “咱还记得太祖在传授兵法时,讲到徐达第一次上战场,紧张的两腿都在发抖,若非那次是骑马,恐怕那个名震天下的大都督首仗就成软脚虾了。” “还有那汤和,第一次打仗,那是吓得跟着太祖到处跑,一刻也不肯离开,还美名其曰是要保护太祖......” 刘文炳听着朱元璋的讲述,脸色稍微轻松一些。 待朱元璋讲完,他恭敬地道:“臣明白了,谢陛下开导!” 朱元璋笑着道:“好,你能明白就好,咱说这多只是要告诉你,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名将,只要不怕死,肯用心,就一定会成功。” “何况咱已得太祖真传,又有金龙护佑,必会成为一代雄主,而你是咱的近臣,也必可随咱一起名载史册,成为像徐达那样的人,受万世景仰!” 朱元璋说着,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才华出众,只要多加历练,必不会比太祖的李善长、刘伯温差!” 刘、申二人闻言,跪下行礼道:“谢陛下点拨,臣等一定竭尽全力,助陛下开创万世太平!” 朱元璋高兴地扶起二人,道:“好,就是要有这股劲,只要你们相信自己,就没有人能打败你们!”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炮声。 章节目录 第51章 识破迷雾 “陛下,炮声好像是彰义门方向传来!” 刘文炳听到炮声,在朱元璋的示意下外出查看后,又进来禀告道。 “彰义门?” 朱元璋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道:“彰义门才刚做了调整,此番攻城金铉未必能沉得住气。” “新乐侯,你立刻赶去彰义门坐镇,若是对方只是佯攻,就不用理他,切不可暴露真实实力。” 刘文炳恭敬地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申湛然见状,有些担心地道:“陛下,叛军刚刚受挫,军心并未恢复,按理来说不会发动无意义的攻击。” “此番他们强行攻击彰义门,加之张缙彦的死士也是埋伏在彰义门附近,会否是声东击西,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真正要打开的是德胜门,或是其他的城门?” 朱元璋沉吟了一会,道:“兵者诡道也,善用兵者,可化虚为实,也可化实为虚,但不管如何变化,兵力是根本。” “若说兵力,无论是李牟的供述,还是今日攻城情况,以及李来亨的伏兵,目标都是指向彰义门,所以咱觉得叛军偷袭彰义门的可能性最大。” “因此我们还是要将重心放在彰义门,当然其他各门也不能忽视,你速去找兵部侍郎王家彦,让他加强各门的巡防,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申湛然恭敬地应下后,也急忙走了出去。 “到底是声东击西,还是将计就计,想混淆视听?” “彰义门下是刘宗敏,德胜门那边是李过,这两人虽都是李自成的亲信,不过刘宗敏久经沙场,应比李过能力更强,何况他的兵力也更足。” “但是兵法讲究出奇制胜,李自成会否故意反其道而行之?” “而且他已知李牟、红娘子被捕之事,应也知道咱已知晓他的部署,会不会临时改变策略?” “但李来亨等人进城已不止两三日,李牟等人被捕才发生不久,李贼纵使知道,也应知仓促间无法改变计划......” 朱元璋皱着眉头,来回躲着方步,不停地推演。 突然,他停下脚步,朝外叫道:“来人!” 他话音刚落下,一个小太监颤巍巍地跑了进来,躬身而立。 朱元璋扫了小太监一眼,道:“你立刻传咱的旨意,就说叛军攻城,宵禁提前半个时辰!” 小太监本还担心朱元璋因叛军攻城迁怒于他,此刻听闻只是传旨,整个人立时轻松了不少,匆忙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就在这时,德胜门方向也传来炮声。 随后不久,其他各方都炮声震天,好似要立时将京城轰塌一般。 不过朱元璋听到此起彼伏的炮声,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时,申湛然又急匆匆地走进来,道:“陛下,微臣刚才遇到王大人,他说叛军除了炮声大一些外,并无攻城的迹象,请陛下放心。”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咱知道了,你且准备一下,一会随咱前往彰义门。” 申湛然闻言,有些惊讶地道:“陛下不等李大人了吗?毕竟李来亨还未抓捕,此事或许还有其他变化。” 朱元璋摇头道:“叛军若只是攻打彰义门,咱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现在他各门齐攻,明显是为了混淆视听。” “而且此刻距离宵禁也就半个多时辰,李来亨若不是要开彰义门,他不可能在那里屯兵。” “所以咱料定李贼此次要开的城门是彰义门,时间应在戌、亥之间,随后通过正阳门进入内城,这样他才能在所谓吉日进入皇城。” 申湛然略一沉思,也反应过来,躬身道:“陛下分析甚为合理,只是此时尚早,而且您身边也缺少可信之人护卫,是否等李大人回来了再去?” 朱元璋满意地看了申湛然一眼,道:“申卿,你成熟了,不过却多虑了,昨日咱带着王承恩几人就敢出城。” “今日有新乐侯、李若琏等人掌军,又有你陪同,咱何惧之有?” 申湛然闻言,躬身道:“既然陛下圣意已决,请容微臣稍作准备,然后随陛下出征!” “出征!好,申卿,此言甚合咱的心意,你速去速回!” 朱元璋听到“出征”二字,龙颜大悦,一脸笑容地夸赞道。 申湛然见朱元璋一脸豪情,好似浑不把大战放在心上,心中对朱元璋不禁有些好奇。 他躬身行礼后,又急忙派人去通知李若琏。 没想到却久候不至,无奈之下,他只得前往东暖阁侍驾。 当他来到东暖阁见到朱元璋一身戎装,威风凛凛,一扫之前的文弱之气时,心中又升起敬佩之心,脸上也越发恭敬。 朱元璋见状,哈哈一笑,道:“申卿,走,随咱去荡平宵小!” 说罢,亲切地拉起申湛然的手,快步朝外走去。 朱元璋一行刚出承天门,准备经宣武门去彰义门时,恰巧见到李若琏带着数十骑匆匆赶来。 朱元璋笑着摇了摇头,对李若琏道:“李卿,既然你也来了,咱们就边走边说。” 说罢,他便一马当先,朝前驰去。 申湛然等人见状,也急忙策马跟了上去。 当天刚擦黑时,朱元璋一行赶到了彰义门附近,恰好见到巩永固率兵前来。 朱元璋见巩永固所率兵士虽斗志高昂,装备却略显简陋,不由皱起了眉头。 巩永固见到朱元璋,急忙翻身下马,向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扶起他后,又询问了剿灭张缙彦死士之事。 得知一切都顺利后,便又看向李若琏道:“李卿,咱已到彰义门,现在又有巩卿护卫,你速去彻查魏藻德府邸,终使掘地三尺,也要给我将人找出来。” “另外今晚皇城的安危,咱就托付给你了,你务必要给咱看牢,连一只苍蝇也不要让它飞出去!” 原来在来的路上,李若琏已向朱元璋禀告了抓捕李来亨等人之事。 由于朱元璋提前了宵禁时间,李若琏围捕李来亨一事十分顺利,不仅将他们一网成擒,而且搜出了联络的响箭,也逼问出叛军会在亥时初攻城。 但让李若琏吃惊的是,抓捕魏藻德的人却扑了一个空。 他得知消息后,又急忙赶往魏府查看,同时严审监视魏府的锦衣卫,却都毫无结果。 无奈之下,他正要将此事禀告朱元璋,恰好遇到申湛然派人来训他,便急匆匆地跟了过去。 此刻见朱元璋并未斥责,反而委以重任,立时恭敬地应了下来,随即驱马离去。 章节目录 第52章 关门打狗 “陛下,魏藻德和张缙彦虽失踪的奇怪,不过正如您所言,他们手中无兵,已不足虑,当务之急还是处理好叛军的事。” 一旁的申湛然见朱元璋面有忧色,担心他分神影响了今晚的大战,又低声劝慰道。 朱元璋微微摇头,道:“申卿,你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你的对手,特别是今晚至关重要,只要有一点意外发生,都有可能影响大局。” 申湛然闻言,微微皱眉,低声道:“陛下是担心魏藻德等人已猜到今晚之事,会向叛军示警?”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张缙彦先前一直与李来亨联系,想来现在应也无法直接联系叛军......” 他正说着,见到刘文炳和金铉率人前来迎接,立刻停了下来,神色自若地迎了上去,全无先前的担忧之色。 “好,金卿,你的布置十分妥当,难怪今日刘宗敏会在彰义门前丢盔弃甲!” 朱元璋巡视过彰义门的城防后,见金铉排兵布阵颇有章法,想到他生性耿直,是个可用之人,便刻意笼络地大加赞赏。 没想到金铉却会错了意,他想到崇祯每次称赞大臣后,必然会委派一个极难完成的任务,立刻诚惶诚恐地奏道:“微臣身为兵部职方司员外郎,治军乃是本分,不敢当陛下谬赞。” 朱元璋见金铉形容有异,心中立时明白过来。 他知扭转众人印象尚需时日,也不点破,又笑着问道:“金卿,你觉得今晚刘宗敏会亲来吗?” 金铉愣了愣,道:“微臣今日守城时,倒是在千里镜里见到过他,那人虽一脸粗狂,行军打仗却十分谨慎,微臣觉得此战他应不会亲来。” 朱元璋笑了笑,又看向刘文炳,道:“新乐侯,你觉得呢?” 刘文炳沉默了一会,道:“叛军今日受挫,军心不稳,本不宜再战,但李贼急于破城,在兵卒畏战的情况下,必会逼迫大将亲临。” “而刘宗敏是彰义门主帅,传闻极重兄弟情义,定不愿兄弟受过,所以臣觉得他来的可能性极大。” 金铉胸有丘壑,本就有些看不起尸位素餐的勋贵。 此刻见刘文炳不仅否认了他的判断,而且理由竟还是传闻,心中不禁有些恼怒。 他见朱元璋似要点头,又急忙反驳道:“新乐侯分析的虽然在理,不过今日攻城时,刘宗敏一直远离战场,指派裨将传令、督战。” “由此可见,此人已知将帅不可涉险的道理,何况夜袭之事危险重重,刘宗敏应不会亲来。” 刘文炳闻言,知金铉以为他未临前线,只会纸上谈兵,心中不禁有些动怒。 刚要开口反驳,却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金卿,若是刘宗敏前来,你可有把握留住他?” 金铉刚才反驳,一半是本性使然,一半是担心朱元璋误判,好大喜功导致无谓损伤。 此刻见朱元璋毫无理由地支持刘文炳,立时激起了他的倔性。 他强忍不忿,躬身道:“微臣已在瓮城藏兵两千,中间也布置了不少火药,只要叛将敢进城,微臣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火药?” 朱元璋皱起眉头,望了望黑乎乎的天空,上方隐隐传来一声闷雷。 金铉见状,脸色大变,急忙解释道:“陛下放心,微臣已将瓮城中的火药做了特殊处理,只要不是持续降雨,火药应无大碍!”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咱相信你,若是你能打好今晚这一仗,咱封你为郎中,若是能留住刘宗敏,咱破格提拔你为侍郎!” 金铉本以为朱元璋会趁机训斥他,没想到竟是激励他,心中微微一惊。 随即跪下奏道:“若刘宗敏亲来,微臣一定将他擒下,不过陛下所授官爵,恕臣不能接受!” 朱元璋知他生性耿直,也曾因直谏获罪,当下也不在意,笑道:“咱的官是赏与立功之人,与你无关!” 金铉听到这句矛盾之语,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再看向朱元璋时,神情已大不一样。 “申卿,你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朱元璋见申湛然快步走过来,又关心地问道。 申湛然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道:“微臣已经按李大人送来的服饰安排好人手,同时也规划好了路线,只等陛下下令。” 说罢,他又缓步上前,低声道:“陛下,张缙彦抓到了!” “抓到了?在哪里抓到的,还有魏藻德呢?” 朱元璋闻言,面露轻松地追问道。 “就在襄城伯和王千户他们出去的密道附近,据李大人传来的消息,魏藻德本也在那附近,后来不知怎的就不见了。” “现在李大人正在全力追捕,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只要他们在逃,咱就放心了!” 说罢,他又对众人道:“好了,时间也已差不多,你们各自准备,一会根据先前约定的信号行事。” 众人闻言,纷纷领命退下,而朱元璋则在申湛然的陪同下,找到了一个能纵观全局的位置。 不久后,天空中竟下起了小雨,让原本从容的朱元璋不禁有些紧张。 “陛下,时间已到,动手吗?” 申湛然见朱元璋面色有异,知他还是受到了天命的影响,又低声询问道。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沉声道:“动手!” 申湛然闻言,眼中闪过一缕敬佩之色,随即让人发射信号。 “咻!” 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划破黑沉沉的天空。 “哐——吱——” 紧接着,彰义门前的瓮城大门缓缓打开。 镇守瓮城的兵士见状大惊,立时乱作一团。 “杀啊!” “给老子冲!” “活捉崇祯赏千金,封万户侯!” 这时,距离彰义门一里多远的地方涌现出无数火把,随后就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吼叫声。 “咚!” “咚!” “敌袭!” ...... 城头经过短暂的慌乱后逐渐恢复正常,有的人鸣钟示警,有的人急匆匆赶下城楼,有的人则架起了强弩、火炮,准备攻击。 “轰!” “咻!” “啊!” ...... 火炮声、弓箭声、惨叫声混在一起,拉开了大战的序幕。 “杀啊!” 这时,从叛军中冲出一队玄甲骑兵,快速穿过正在混战的瓮城,朝主城门扑来。 “陛下,真的要开主城门吗?” 申湛然见叛军已经攻陷瓮城城门,有些担心地问道。 “开,刘宗敏没有出现,而这批玄甲骑兵也不过百来人,新乐侯应该能吃得下!” 朱元璋站在主城墙上,冷静地扫视了城内外的情况后,沉声吩咐道。 章节目录 第53章 首战告捷 “哐——吱——” 随着一声巨响,彰义门的主城门也缓缓打开。 “冲啊!” 那群玄甲骑兵见状,立时高呼着朝前冲去。 “杀!” 这时,城门内也响起一阵吼声,随后缓缓打开的城门停了下来,其宽度仅容两人并肩通过,且还有缩小的趋势。 那群玄甲骑兵见状,立刻驱马前进,想要将城门夺下。 不过主城门已是最后一道防线,刘文炳自不能真的让叛军夺去。 所以他一边围剿闯进来的骑兵,一边派人守住城门,作出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失守的假象,引诱叛军进入。 申湛然借助城头和瓮城中的火把,一直密切关注着场中的变化。 此刻见叛军人数已达到预计的数目,便又朝朱元璋道:“陛下,进入瓮城的叛军已有两千多人,将领模样的也有十余人,是不是关闭城门?” 朱元璋眯着眼睛看了看,道:“还是没有见到刘宗敏吗?” 申湛然有些遗憾地摇头道:“没有,毕竟夜袭风险太大,刘宗敏不参加也是正常的,我们还是收网吧,不然微臣担心形势会失控!”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刚要点头,却突然盯着前方纷纷扬扬的雨丝发呆。 “陛下,新乐侯那边响了二通鼓,已经投入近半的兵力,该收网了!” 申湛然听到鼓响,有些着急地道。 “再等等!” 朱元璋缓步上前,将手伸出,下意识地捏弄着雨丝,缓缓地道:“今晚的一切都符合李贼的吉兆,他一定希望在吉时入城。” “若以时间推算,刘宗敏在彰义门上花费的时间,决不能超过半个时辰,现在时间已经过半,但城门仍在我们手中,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来了。” “嘚嘚嘚......” 朱元璋的话音才落下,又从瓮城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就见到一队百余人的玄甲骑兵疾驰而至。 为首之人手持长枪,一脸粗犷,竟是李自成十大悍将之一的郝摇旗。 郝摇旗纵马进入瓮城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勒马大叫道:“亨儿,郝叔叔来了,你在哪里?” “咻!” 随着他这声怒吼,一支利箭快速朝他射去。 “噹!” 郝摇旗长枪一挥,轻松将利箭荡开,又吼道:“亨儿,你在哪?” 朱元璋见状,知郝摇旗已经生疑,刚要下令关门,却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道:“摇旗叔,侄儿在这!” 随后就见到一个浑身是血、身材酷似李来亨的少年飞快杀出城门,不过他才前进两步,又被守城的兵士吞没。 郝摇旗虽觉李来亨声音有些嘶哑,但他用来试探对方的称呼却得到了纠正,暗骂宋献策太过麻烦后,又大喝道:“好侄儿,摇旗叔来了。” 说罢,他大手一挥,数百骑骑兵快速冲了过去。 不过他冲进去后并没有见到李来亨,只见到三十几骑玄甲骑兵正被一群长枪兵围攻,而在不远处用沙袋垒成的半圆形矮墙上,趴满了火铳兵和弓箭手。 “兄弟们,给我冲出去!” 郝摇旗见状,知道中计,他本想要退后,奈何后面的人还在不停冲锋,只得驱马前冲。 早先进来的玄甲骑兵本快要落败,此刻得到郝摇旗的增援后,又重整旗鼓,继续朝前猛冲。 随着这波冲锋,不少矮墙都出现了坍塌,被骑兵冲了过去。 好在刘文炳早有准备,在弓箭手后又布置了长枪兵,依靠兵器优势,才勉强将对方压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批批手持长枪的步兵也快速冲了进来。 “陛下,新乐侯那边压力太大,而且金铉大人也已支持不住,请求关城门!” 申湛然皱眉看着不断涌入主城的叛军,以及已两次鸣金的金铉指挥使,有些着急地道。 朱元璋虽觉刘宗敏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但是可惜彰义门的守卫力量有限。 若是再放任叛军入城,那就不再是关门打狗,而是真有可能城门失守了。 于是他微微点头,道:“关门吧!” “擂鼓!” 申湛然闻言,立刻朝身旁的一个兵士喝道。 “咚!” “咚!” “咚!” ...... 随着一阵高亢的鼓声响起,城墙四周火光大作,伏兵齐出。 “不好,中计了!” “撤,快撤!” “哎呀!我的手!” ...... 随着伏兵涌现,叛军立时陷入混乱,纷纷朝瓮城外退去。 “杀啊!” “散开,快散开!” 这时,瓮城内本是一片混乱,但是在距离城门口十来米的地方,竟被一群玄甲骑兵不分敌我地杀出了一条通道。 朱元璋见那群玄甲骑兵一路狂杀,却一直将一人护着中间,立刻大叫道:“快,堵住城门,不要走了贼首!” 申湛然闻言,急忙让鼓手以鼓传意,城门口立时涌上数以百计的兵士。 “冲啊!” 突然,已经出城的兵士又返身杀了回来。 关门的士兵因前后受敌,立刻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叛军夺过城门后,竟再次朝前杀去。 “再击鼓,让金铉和巩永固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玄甲骑兵中的那人擒下!” 朱元璋见叛军行为有异,怀疑玄甲骑兵中的那人就是刘宗敏,让申湛然下达死命令。 “咚!咚!咚!......” 随着一阵高昂、急促的鼓声响起,一批又一批的兵士冲了过去,但那数十人的玄甲骑兵好似绞肉机一般,不停地吞噬着涌上来的兵士,同时稳步前行。 尽管他们的人数不断减少,速度也十分缓慢,但却从未停下,而且离城门越来越近。 “再擂鼓!必须擒下那人!” 朱元璋知成败在此一举,又下令道。 “咚!咚!咚!......” 尽管城楼上再次响起了催促的战鼓声,但是却再也没有更多的兵士冲上去,显然明兵此刻已经达到极限了。 “嘶——” 就在距离城门两米左右时,玄甲骑兵中一人纵马前跃,在剩下的四个玄甲骑兵的帮助下,终于逃出了城门。 突然,一道闪电凭空出现,黑夜瞬间如同白昼。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朱元璋意外见到一个勒马回望,一脸惊恐的络腮胡汉子,赫然是刘宗敏。 “轰隆隆!” 这时,一道惊雷从彰义门上方滚过,随后天地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章节目录 第54章 皇城起火 “退!” “快退!” “总哨已经脱险,不可恋战!” ...... 这时,前冲的叛军又叫嚣着返身回撤。 不过他们早已深陷重围,想要再退出去哪能那样容易。 但对于生的渴望可以激发出人的无限潜力,所以瓮城门口的战斗更加惨烈。 “哐当!” 随着一声轻响,血迹斑斑的瓮城大门终于关上。 “咚!” “杀!” “冲啊,兄弟们!” ...... 城内、城外的叛军一起攻击,声动天地。 “陛下,此刻大局已定,我们还是先回宫,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新乐侯他们处理吧!” 申湛然见城内外弓箭、炮弹满天飞,担心误伤到朱元璋,便小声建议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申卿,你派人去问问金铉,他埋在瓮城中的火药到底还能不能用!”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 他话音才落下,瓮城中间接连响起爆破之声,震得城墙一阵摇晃。 随着瓮城中间的火药爆炸,叛军死伤一片,士气锐减。 与此同时,刘文炳的精兵也从彰义门中杀出,立时控制了瓮城内的局势。 “哐当!” 这时,彰义门的主城门也终于缓缓关闭。 “成了,陛下!” 申湛然见到关上的城门,一脸兴奋地道。 朱元璋笑了笑,道:“这才是第一波,要能抗住第二波才行!” 说着,他又将目光投向城外。 此刻城外火光冲天,百炮齐鸣,一队队的兵士在刘宗敏的指挥下,前赴后继,或撞击城门,或举枪高射,或依靠云梯攀爬城墙,浑不知生死是何物! 而守城兵士相比之下则逊色不少,往往在叛军攻击两三轮后才能还击一次,而且准头也奇差。 幸亏有三十只迅雷铳较为坚挺,才勉强维持了平衡。 朱元璋又见远处有一条条长龙赶来,知那应是叛军的援军。 若是此刻不能先声夺人,将城外的叛军逼退,或是镇住,必然会陷入持久战中。 而以彰义门的兵力和装备,一旦久战,则十分不利。 想到这,朱元璋又看了看城内的形势,见叛军已被围困,便对申湛然道:“擂鼓,让巩永固带两千人上来守城!” 申湛然也已看出此中玄机,本要谏言,此刻听朱元璋吩咐,立刻让身旁的鼓手传音。 鼓声响起不久,巩永固就带两千人冲了上来。 巩永固带来的人虽不多,却个个精明强干。 最先出击的是两百长枪兵,他们上前就是一通猛刺,逼退攀爬的叛军后,又用力将长枪朝云梯上投去,再次射倒一批人。 紧接着出手的是弓弩、火铳手,他们利用火箭、火药对云梯和叛军又是一顿火爆输出,让三架云梯上的叛军抱头逃窜。 紧接而来的是手持迅雷铳的兵士,他们居高临下,冲着云梯和城楼下的叛军持续扫射,几番轮射后,打得叛军连连后退,暂时将叛军的气焰压了下去。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 这时,原本好久才响一声的火炮接连响起,远处赶来增援的叛军阵型立时大乱。 朱元璋见到巩永固兵士的这番操作,心中暗暗点头。 特别是他见到原本要三四个人才能使用的火炮,巩永固的兵士只要两人就可以使用,而且速度和准确性也比之前强了不少,让他更加肯定了组建新军的必要性。 “陛下,皇城那边好像有些不对啊!” 突然,申湛然一脸担忧地对朱元璋低声道。 朱元璋闻言,心中一惊,急忙接过申湛然手中的千里镜,朝皇城方向望去。 “起火了,李若琏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会让人在城中放火!” 朱元璋见到皇城中隐现火光,立时皱起眉头,怒声呵斥道。 “陛下,您先不要着急,皇城内的火可能是部分叛臣所为,不过他们手中无兵,而李大人有近五千锦衣卫,只要不让他们与叛军会和,剿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申湛然见朱元璋面有忧色,担心他失了常心,又急忙劝慰道。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摇头道:“此事恐不是兵力的问题,应是李若琏遇到了难决之事。” “这样,你带着咱一半的护卫赶回去,看看李若琏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若是找不到李若琏,或是锦衣卫失控,你便去找王家彦,他手上尚有三千左右的后备军,你可用于平叛!” “申卿,你要记住,纵使局势失控,你也必须将之控制在内城,等咱回师支援你!” 申湛然见朱元璋身边只有十几人,本想只带两三人,却被朱元璋硬加到十人,并嘱咐他一定要保全自己。 申湛然对朱元璋一直都有所保留,直到此刻,他首次有了可以为朱元璋舍弃生命的想法。 于是他郑重地向朱元璋行礼后,就带着人快速赶往皇城。 朱元璋虽也感觉到申湛然的变化,不过他此刻更担心皇城的安危,无暇多顾。 仔细回忆了城中的情况,确认不可能出现大批的叛乱后,他才又将心思放在彰义门上。 此刻瓮城内的叛军已基本清除,除了部分兵士在押解俘虏,打扫战场外,大部分的兵士已上墙守城。 只是叛军的援兵已经赶到,携带的火炮等攻城器具比之前也强了不少。 好在彰义门城高墙厚,朱元璋又是守城一方,占尽地利,所以现在双方还是势均力敌。 “陛下,您怎么到这来了,申大人呢?” 匆匆上城的刘文炳见朱元璋竟站在瓮城城墙上,心中大惊,一边劝说他退回去,一边寻找申湛然的身影。 朱元璋见状,笑道:“我让申卿去办点事了,你不用管我,在这挺安全的,倒是你一身是血,受伤不轻,先去处理一下吧!” 刘文炳闻言,兴奋地摇头道:“没事,臣并没受什么伤,身上的血大都是叛军的......” 这时,朱元璋又见到金铉快步走了过来,跪下请罪道:“陛下,臣无能,让刘宗敏逃了!” 朱元璋见金铉面有愧色,知是收服他的良机,便佯怒道:“咱事前就曾叮嘱于你,当时又连击三通鼓,让你不惜一切代价,你竟......” 他一边训斥金铉,一边朝刘文炳使眼色。 刘文炳见状,立刻跪下道:“陛下,臣一直与金大人并肩作战,见得最为真切,刚才金大人确实已经尽力,只怪叛军太狡猾,还请陛下息怒!” 朱元璋闻言,又朝金铉喝道:“既然新乐侯为你作证,咱暂不治你得罪,且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金铉愣了愣,叩谢天恩后,又感激地看了刘文炳一眼,便急忙投入到守城之中。 章节目录 第55章 全部斩首 “陛下,叛军已经后继乏力,要不您先回宫休息,剩下的事情就由臣来处理吧!” 刘文炳因担心朱元璋的安危,一直寸步不离地守护着,此刻见朱元璋面有疲色,便小声建议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不,你看,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火把移动,那应是叛军的援兵!” “而且此刻小雨绵绵,吉时未过,李贼一定还会再做一番尝试,我们只有守住这波攻击,今夜才算真的过去。” 刘文炳闻言,扫了眼城墙上守城的兵士,见众兵士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激烈厮杀,大多数人皆已伤痕累累,神情疲惫。 加之此刻火炮弹药将近,而叛军的援兵源源不绝,使得城防压力大增。 他担心在这样被动防守下去,士气衰落,城池会失守,便低声道:“陛下,让我带一支敢死队出去冲杀一阵,若是能将吊桥和那几辆云梯毁坏,我们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朱元璋知他是想通过此举振奋军心,但此刻出城无论成功与否,都将有去无回。 所以他不满地瞪了刘文炳一眼,道:“咱如此调教你,可不是让你做莽夫之事!” “你不要只看到我们疲累,其实叛军更累,因为他们不仅身体累,心里也累。” “要知道他们今日中午刚被金龙惊退,晚上志在必得的一战,又被我们抓捕了十几个将领。” “此刻他们因怕事情传出去后军心涣散,所以才如此疯狂攻城,但是锐不可久,他们如此疯狂,咱估计最多还能再坚持半个时辰。” “所以,现在咱们一定要沉住气,只要城池不失,叛军必然溃退,而且攻守局势也将逆转!” 他说着,又佯作无意地朝皇城方向望了一眼。 “快,快,给我推上来!” 这时,登城踏步上传来黄尼麓的声音。 朱元璋闻声,立刻快步走了过去,对一身泥泞的黄尼麓道:“黄卿,你可算来了,大家都等着你的炮弹呢!” 黄尼麓闻言,有些尴尬地道:“陛下,微臣已经尽力调节,也只得到一百多发炮弹。” “只有一百多发?” 朱元璋皱着眉头道:“刚才由于炮弹缺乏,我们已经伤亡了不少兵士,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能不能再从其他地方调一些过来?” 黄尼麓摇了摇头,道:“不行,微臣已经尽量压缩了其他门的炮弹,若再减少,其他门一旦被攻,就会十分危险。” “不过微臣已从各门抽调了一百多支迅雷铳,应可弥补弹药的不足,请陛下勿忧!” 朱元璋本有些失望,此刻听说有一百多支迅雷铳,笑着道:“好,黄卿,彰义门的火器攻击就由你统一指挥,务必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微臣领旨!” 黄尼麓闻言,也不谦让,躬身应下后便去调整火炮、迅雷铳的安放。 彰义门的火器经过黄尼麓调整后,威力比之前竟又强了三四成,再次将叛军击溃。 “噹!噹!噹!......” 就在彰义门上弹药即将告罄时,城下传来一阵清脆的钲声,随后叛军缓缓后撤。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仍有三百玄甲骑兵领着近五千人逆势前行,朝彰义门扑来。 “轰!” “轰!” “轰!” ...... 那支队伍选择的时机十分精准,本已超出火炮的范围,没想到黄尼麓及时调整了三尊火炮的角度,以吊炮的方式精准命中叛军。 随后近两百只迅雷铳接连扫射,覆盖了城下所有区域。 那群叛军本还想冲锋,只是后方的钲声更急,他们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缓缓退了回去。 “好,今晚总算是熬过去了!” 刘文炳先前见到那波人冲过来时,本还有些担心,此刻见他们退去,如释重负地道。 朱元璋见叛军真的退去,同时发现子时已过半,猜李自成应是觉得吉时无望,才选择了退兵。 于是他强振精神,对刘文炳道:“新乐侯,你速点三千精锐,随我回城平叛!” “平叛?” 刘文炳闻言,一脸惊讶地看着朱元璋。 “对,快点,申卿去了近一个时辰,还未传来消息,恐怕事情颇为棘手,不能再耽搁了。” 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朝城楼下走去。 刘文炳见状,急忙让三个千户整顿兵马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朱元璋和刘文炳带着三千人一路疾行,到宣武门时见内城一切安好,提着的心才略微放松了一些。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前行时,恰好见到李若琏带着十几个锦衣卫赶来。 李若琏见到朱元璋后,急忙翻身下马,向朱元璋请罪。 原来李若琏从彰义门返回后,立刻去魏府搜查,无意间竟在魏府的花坛中发现了一条密道。 李若琏带人顺着密道一路追踪,最后竟来到了王德化府邸附近。 由于王德化的府门前有东厂的人把守,李若琏不愿激发矛盾,便让人暗中监视,同时派人四处查找。 这时,恰好看守密道的锦衣卫派人来报,说在附近发现了张缙彦等人的行踪。 李若琏闻报,立刻带人前往,却只抓住了张缙彦。 就在他四处搜索之时,突然见败军来报,说王之心率太监暴动,正率人围攻乾清宫和坤宁宫。 李若琏闻言大惊,立刻率人赶往皇城。 这时又有密探来报,说朱纯臣联合了十几家勋贵,纠集了数百人,准备在崇文门伏击他。 李若琏知世间紧迫,不愿与朱纯臣纠缠,便让副将带人去围剿朱纯臣,而他则带着十几人绕道赶往皇城。 没曾想他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等他赶到皇城时,不仅乾清宫已被攻破,连慈庆宫中的懿安皇后张嫣,也被王之心擒获。 只有坤宁宫在太子侍卫长周镜等人拼死守护下,加之王承恩出面分化了王之心的部分力量,才暂未失守。 王之心见李若琏赶来,立刻退守三大殿,并趁势在宫中放火。 随着锦衣卫的人马陆续赶来,李若琏将三大殿团团围住,但投鼠忌器,一直不敢强行围攻。 直到申湛然赶来,了解清楚情况后,让人假扮朱纯臣和李来亨的部将,佯装击溃李若琏,诱捕了王之心,才救出懿安皇后张嫣。 随后李若琏又回师崇文门,击溃了朱纯臣的家仆,并趁势擒获了魏藻德、朱纯臣、陈演等一干勋贵,这才将内乱彻底平息。 朱元璋听完李若琏的讲述,脸色铁青地道:“这些人现在何处?” 李若琏道:“末将已将他们都收监在昭狱,若陛下要询问,末将立刻将他们带来。”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不用了,省得污了咱的眼睛,你即刻传旨,将他们严加看管,明日一早直接斩首示众!” 章节目录 第56章 叛军求和 朱元璋让李若琏离去后,又与刘文炳继续朝宫内赶去。 直到在承天门前,遇到了带着数百人准备驰援彰义门的朱慈烺和申湛然,朱元璋才让刘文炳率众返回,而他则在朱慈烺等人的陪同下进入皇城。 朱元璋觉得今晚的叛乱疑点重重,他本打算去乾清宫召见王承恩等人,将此事弄清楚。 不过当他见到朱慈烺欲言又止的神情,想到周后刚经叛乱,仍让朱慈烺率人去援助他,心中不觉一暖。 于是他让申湛然先去东暖阁准备后,他则与朱慈烺一同前往坤宁宫。 朱元璋来到坤宁宫时,周后正在安抚被吓哭的昭仁公主,而站在一旁的坤兴公主也是一脸惊恐。 其他诸如袁贵妃等人,也尽皆陪同哀叹,屋内满是悲伤之情。 众人见到朱元璋后,纷纷行礼,只有一个妇人微微欠身,举止与众人不同。 朱元璋定睛看去,只见那人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当真是倾国倾城,不可方物。 那妇人见朱元璋竟直视于她,俏脸微红,隐现怒容。 朱元璋见状一惊,随即想起那妇人应是懿安皇后张嫣。 因崇祯感念懿安皇后举荐之恩,对她甚为恭敬,每次见到她都会躬身问安,不敢以皇帝身份自居。 无奈之下,朱元璋也只得虚意问候,懿安皇后才面色转缓。 随后,朱元璋又让周后等人起身,询问、安抚一番后,才狼狈地逃离了坤宁宫。 待他在朱慈烺的陪同下来到乾清宫时,王承恩正一瘸一拐地指挥众人打扫宫廷,见到朱元璋后,立刻跪地请罪。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你随咱进来,咱有话问你。” 王承恩身体微微一颤,恭敬地应下后,缓缓起身,急忙跟了进去。 “王承恩,咱记得在彰义门楼下曾交代过你,你的主要任务是分化太监势力,为何王之心竟能率领太监暴动,几乎危及宫廷?” 朱元璋才走进东暖阁,就朝王承恩怒声责问道。 王承恩闻言,立刻跪下叩头,连连请罪。 这时,一旁的朱慈烺开口求情道:“父皇,您误会王提督了......” “嗯!” 朱元璋一声冷哼打断了朱慈烺的话,随即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朱慈烺见状,立时明白过来,躬身后退。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看向王承恩道:“承恩,你说!” 王承恩依然俯首在地,沉声奏道:“万岁爷,此事确实是奴婢糊涂,中了王之心的奸计......” 原来自王之心向王承恩透露他有关系,又被王德化逼走后,王承恩误以为他两人虽是一伙,彼此间却并不和睦。 特别是王友德向他说了那封有毒的信后,他怀疑那封信应是王德化所为,因信中曾诬陷王之心,让他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 因此王承恩借机向王之心透露信中之事,王之心知道后大怒,当即说出王德化与高起潜、朱由崧等人勾结,要谋害崇祯父子,作为进阶的礼物。 王承恩闻言,佯作义愤填膺,怒骂王德化不仗义,竟想独享富贵。 王之心假意劝解一番后,提议二人联手将王德化除去,共享富贵。 王承恩正要弄清他们的虚实,忙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因先前仓促行事,险些让朱元璋中毒,所以这次本打算与王之心确认细节后,再向朱元璋禀告。 没想到不久后朱元璋派人捉拿了王友德,并叮嘱他谨守宫城,不可妄出。 王承恩并不知朱元璋之计,还以为朱元璋是因先前之事动怒。 于是他急忙派人去解释,并禀告王之心之事,没想到派去的人回来禀告,说朱元璋已经病倒了。 恰在这时王之心来找他,说王德化即将动手,他们必须立刻行动。 王承恩本已被朱元璋病倒之事吓倒,此刻又听说王德化要动手,立刻安排人手去抓捕王德化。 幸亏他记住朱元璋“谨守宫城”的嘱托,留下了一半的人马,暗中巡视皇城,才及时发现了王之心的异动。 由于他人手有限,不敢直接与王之心对抗,只得一边派人通知太子和皇后,一边率人去护卫乾清宫。 当他在乾清宫未见到朱元璋,又听闻朱慈烺已经率人赶往坤宁宫后,也急忙跟了过去。 也幸亏他赶去的及时,周镜等人在他的帮助下,才勉强守住了坤宁宫,坚持到李若琏到来。 朱元璋听完王承恩的讲述,示意他起来后,又沉声道:“如你所说,此事的主事之人竟是王之心,王德化反而是个配角?” 王承恩摇头道:“不,奴婢刚才已经审问过王之心,之前的一切都是王德化暗中谋划。” “本来按照王德化的计划,王之心调走奴婢的人后,王德化会派东厂的人来行刺陛下。” “不过等王之心赶去王德化府邸时,却发现王德化早已离去,只留下一张地图,他顺着地图的标记,竟找到了陈演。” “陈演见到王之心时也是大惊,但当他知道王德化已经逃走后,又立刻派人找来朱纯臣和魏藻德。” “他们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兵分两路,一路伏击李大人,另一路则围攻皇城,准备擒下陛下,向叛军献城!” 朱元璋闻言,看向申湛然道:“申卿,此事你怎么看?” 申湛然沉默了一会,道:“王德化最后抛出陈演,应就是想逼众人攻打皇城,他好趁机逃走。” “不过现今京城各门都在陛下掌握之中,微臣觉得王德化应未离城,接下来就看陛下如何决断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看向朱慈烺道:“太子,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朱慈烺恭敬地道:“父皇,儿臣觉得王德化已是穷途末路,不妨放他出城,回头再寻访便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就如太子所言。” 说罢,又看向王承恩道:“承恩,咱已让李若琏明日将陈演、魏藻德等人斩首,至于宫内的太监,咱不想声张,就由你了结吧!” “另外,东厂暂时由你接手,尽快将之关闭。” 王承恩闻言,躬身应下后,又缓缓地走走了出去。 这时,只见巩永固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陛下,叛军求和了!” 章节目录 第57章 应对之策 “求和?” 朱元璋皱着眉头,道:“现在是凌晨,停战也不过一个时辰,他们怎会在此时派人来求和?” 巩永固愣了愣,有些犹豫地道:“臣和新乐侯初闻此事,也觉得十分奇怪,本以为是对方的诡计,没想到那人竟送上了盖有李贼......的求和信!” 朱元璋见巩永固语速有异,手中本要上呈的信又不由地往后收,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随即想到李自成已在西安建国,号称永昌皇帝,所谓的求和信恐是李自成的伪诏。 而巩永固应是赞成和谈,却又担心这份伪诏激怒自己,所以才会如此犹豫。 于是他佯作不知,沉声道:“那他说了些什么?” 巩永固身子微颤,躬身道:“李贼说此次起兵实是被贪官所迫,只要陛下废除湖北、河南、陕西、山西等省的官吏,同时赐予百姓耕种的银田,他便可带兵返回。” 朱元璋闻言,冷哼一声,怒道:“狂悖,现在他打了败仗,竟还敢如此嚣张,不仅要裂地封王,还要咱给他钱,简直是做梦!” 巩永固见状,连连叩头谢罪。 “陛下,请暂息雷霆之怒!” 申湛然见朱元璋动怒,巩永固有口难言,立刻上前跪地奏道:“此事虽然可恨,不过新乐侯和巩都尉都是陛下近臣,想来对此也有谋划,不妨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朱元璋刚才动怒,也不过是借机震慑,不想因这真假未知的求和之事,影响了众人的守城之心。 此刻见申湛然出面求情,便顺水推舟道:“巩卿,你且说说,此事你们怎么看!” 巩永固叩首奏道:“臣与新乐侯初见此信,也十分生气,觉得李贼太过狂妄,当时就想斩了信使。” “不过后来一想,觉得若是斩了信使,可能会让叛军更加团结,想着不妨留着他,借机将叛军求和之事宣扬出去。” “一来可以借此打击叛军,增强我方的士气,二来也可借和谈之机,为勤王之师争取些时间。” 朱元璋微微点头,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觉得如何?” 申湛然躬身道:“新乐侯和巩都尉考虑的十分周全,只是微臣觉得这个求和书来得太过突兀,最好将事情查清楚些再做定夺。” 朱元璋又点了点头,看向朱慈烺道:“太子,你也说说你的想法!” 朱慈烺沉思了一会,道:“儿臣虽未亲临战场,不过叛军如此急切求和,实在太过诡异。” “刚才儿臣听说彰义门一战抓捕了不少叛军将领,想是这些被抓将领的同伴占了优势,才会出现星夜求和之事!” “所以儿臣觉得和不和不关键,关键是如何让叛军的内斗更加激烈,更有利于我们收复河山。” 朱元璋听完朱慈烺的讲述,笑着道:“不错,太子的想法也挺好!” 说罢,他又看向巩永固道:“巩卿,辛苦你一趟,回去告诉新乐侯,立刻将今晚擒获的叛军送入刑部大牢。同时加强彰义门的城防,防止叛军趁夜偷袭。” “至于这求和信,你原封不动的交给来人,就说咱因皇城被袭之事,对叛军十分恼怒,你未敢上报,等到明天再说!” 巩永固恭敬地应下后,又急忙走了出去。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道:“申卿,你去找一下李琎,看看户部还有多少银两,你们合计一下,制定出一个奖励守城兵士的方案!” 申湛然闻言一愣,恭敬地应下后,也急忙走了出去。 随后朱元璋又看向朱慈烺道:“父皇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若累了,不妨先回宫休息!” 朱慈烺摇了摇头,道:“儿臣不累,儿臣想跟着父皇多学些东西,这样也能为父皇分忧,不至于像今夜这般,不仅让父皇身陷险境......” 朱慈烺说到伤心处,又垂下泪来。 朱元璋见状,知他今日连番遇险,所受惊吓恐超过了之前十五年的总和。 于是慈颜安抚一番后,又借谈论官员空缺转移注意力,并顺带考察他的理政能力。 就在他们谈论正欢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李若琏在外求见。 朱慈烺闻言,有些奇怪地看向朱元璋道:“现在已是深夜,他怎会在此刻求见?” 朱元璋示意小太监让李若琏在外候旨后,又笑着对朱慈烺道:“李若琏今日虽平叛有功,但他身为锦衣卫同知,不能事先发现敌情,还让叛军攻入皇城,同样也有过。” “因他已是第二次情报失误,所以咱在宣武门时,故意冷落了他,想他此刻应是来补过的!” 朱慈烺见到朱元璋故意停下来,知是在考验他。 他思考了一会,有些犹豫地道:“儿臣猜测李若琏为了补过,应是去审问了魏藻德等人,或许查出了一些重要线索,所以才在此刻来禀告!”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咱可以不审魏藻德等人,但他却不能不问。” “不过此事幕后之人是王德化,既然他敢抛出众人,魏藻德等人身上应不会有重要信息,此点恐还不够!” 朱慈烺又想了想,道:“他先前是因消息滞后出错,现在要补救最好也是在消息上,莫非他是有叛军求和的消息?” 朱元璋赞许地道:“好,有进步,那你觉得咱让他在外等多久合适?” 朱慈烺略加思索,道:“儿臣觉得这个时间正好,因为太短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太长则有些刻意,加之此刻战局转变,若是让他生出过河拆桥的想法,反而适得其反。” “而现在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既给了他思考的时间,引起他的注意,又不至让他觉得生疏,心生怨怼。” 朱元璋点了点头,一脸慈爱地笑道:“火候拿捏的不错,今日的考核过关了!” 说罢,他才让人将李若琏带了进来。 李若琏恭敬地行礼后,禀告道:“陛下,末将刚得到消息,叛军因今夜偷袭失利,折了郝摇旗等十几个骨干,刘宗敏和宋献策等人因营救之事已经吵翻!” “刘宗敏大怒之下本要兵谏,幸亏李过察觉并从中劝阻,李贼及时写下了求和诏书,才暂时将众将安抚了下去。” “白广恩、唐通等人经此一事后,已经明确表示愿意投诚,不过他们想请陛下颁发一份特赦诏书!” 朱元璋闻言,脸色立时沉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58章 意外之人 ““襄城伯和王千户现在何处?”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低声问道。 李若琏见他面色不善,谨慎地道:“襄城伯他们已经赶往宣府!”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你传信给吴孟明,让他们立刻停止收买、打探消息,率众蛰伏,等待咱的通知!” 李若琏闻言一愣,惊道:“陛下,您怀疑李贼已经发现了吴同知他们的行动?” 朱元璋摇头道:“不是怀疑,而是可以确认。因为对方所谓的兵谏等事,就是故意演给他们看的。” “你想想,李贼以一驿卒身份,辗转数年而称孤道寡,绝不会是等闲之辈,何况他此来兵锋所指,攻无不克,又怎会因一战而导致众将叛离?” “还有那刘宗敏也是李贼十八骑之一,当年曾杀妻相随,今日怎可能为了郝摇旗等人便要兵谏?” “而且他若是要通过求和保全郝摇旗等人,送来的求和书就不会那般狂妄,分明是借和谈来分化、试探咱们。” 李若琏点了点头,道:“末将明白,末将随后就安排人去处理此事。不过有关白、唐二人之事,陛下可否让兵部再下道文书,以安其心?” 朱元璋摇头道:“此风不可长,你让吴孟明正告唐通、白广恩等人,若他们真心悔过,咱倒履相迎,若仍首鼠两端,必有斧钺之诛。” 李若琏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陛下,唐、白二人手下有数万兵马,若能得他们相助,我们的胜算更大。” “纵使他们不是真的投诚,只要大战时虚应故事,对我们也是极为有利,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见李若琏直言切谏,心中暗暗赞许,不过仍冷声道:“李卿,你的想法固然有理,却中了他二人的算计,其实他们看似在求特赦,也是在试探咱们。” “因为彰义门之战规模虽不大,却是战争的转折点,经此一战,叛军不仅损失了大量精锐,而且最后的斗志也已被击溃。” “所以李贼求和之事虽有诈,但叛军混乱应也是实情,咱们此刻若仍答应他们的条件,就等于告诉他们,咱们没有把握对付如此疲弱的叛军。” “若让他们有这样的认知,他们必然更加有恃无恐,甚至因此生出不臣之心也未可知。” “再则就是像白广恩等人是降而复叛,咱许他们戴罪立功已是恩德,若再特赦就过了。” “还有就是,若咱对一群寸功未力的降将如此恩遇,那将来如何奖励其他将领?所以不管是从其行迹,还是从咱的策略,都不宜再对他们安抚!” 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着朱慈烺,见他若有所思后,才看向李若琏。 李若琏听完朱元璋的话,立刻跪下请罪道:“末将一时糊涂,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见状,上前扶起他,道:“李卿,咱知你的忠诚,不过为将谋事不可不慎,否则轻则败军丧师,重则身死国亡!” 李若琏闻言愣了愣,郑重地道:“末将明白,末将以后一定谨慎行事,替陛下分忧!” 朱元璋知火候已足,便点头道:“好,你能明白,咱就放心了。” “现在叛军既已提出和谈,相信明日众臣皆会知悉此事,你一定要给咱盯住群臣,若有异状,立刻来报!” 李若琏闻言,脸上闪过一缕喜色,急忙躬身应了下来。 随后又低声道:“陛下,末将之前又审问了陈演、魏藻德等人,据他们的供述,下毒和围攻皇城之事皆是王德化谋划......” 朱元璋听完他的讲述,点了点头,道:“王德化既已逃走,魏藻德等人将事情都推到他头上,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陈演已经离任,手中又无实权,王德化既已与魏藻德勾结,为何还要与他联系?” 李若琏道:“陈演虽已离任,不过因他执掌翰林院多年,与南方文人关系极好,王德化好似要借助他南方的人望。” “再就是因为他与朱纯臣私交甚笃,而朱纯臣的私兵极具战斗力,加之他二人也暗中与叛军勾结,便被王德化连逼带骗地拉上了船。” 朱元璋听闻又是南方之事,不由地瞥了朱慈烺一眼,见对方仍在思考,便让李若琏退了下去,而他则开始构思奖赏之事。 “轰!” 突然,一阵巨响从彰义门方向传来。 正在沉思的朱慈烺被响声惊醒,有些惊讶地看向朱元璋道:“父皇,莫非叛军觉得求和之事不妥,又准备进攻?” 朱元璋见响声虽大,却不持续,摇头道:“这应不是进攻,或许是为那些俘虏!” “俘虏?” 朱慈烺愣了愣,道:“父皇,您的意思是说他们借求和之机,想将郝摇旗等人救回?” 说着又连连摇头,道:“不对,彰义门城高墙固,他们先前尚且不能将人抢回,现在又有什么把握救回?” 朱元璋笑了笑,道:“他们不过是作秀罢了,成功了固然好,不成功也表现出他们的义气,对那些兵士同样是一个交代。” “而且若是咱一怒之下,将那些俘虏都杀了则更好,这样他们就可以借此激发众人的仇恨之心......” 朱慈烺脸上闪过一缕痛苦之色,随即恭敬地道:“儿臣明白了,多谢父皇的教诲!” 朱元璋见状,心中虽有些不忍,但也知道这是皇室子弟必修的功课,于是强忍下心中的柔情,道:“好,你若能明白,就没有枉费父皇的一番苦心。” “待此地事了,父皇想让你去南......” 朱元璋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小太监前来禀告,说李若琏在外求见。 朱元璋知他应是来汇报彰义门之事,便让小太监将他带了进来。 李若琏行礼后,恭敬地道:“陛下,根据刚才传回来的消息,彰义门发生的巨响是叛军为营救郝摇旗等人所致。” “好在新乐侯已按陛下的吩咐,将郝摇旗等重要人物转移到刑部大牢,所以叛军并未得手!” “不过有人看到了李贼的军师李岩,并声称当时就是由他带队袭击的地牢,只是后来他却凭空消失了。” “李岩?” 朱元璋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李若琏一眼。 待对方确认后,他沉吟了一会,道:“好,既然如此,你明日一早将红娘子从彰义门缒下,务必让所有人都看到!” 李若琏愣了愣,立时明白过来,恭敬地退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59章 民心思战 “父皇,您是想让儿臣去南京吗?” 在李若琏离去后,朱慈烺犹豫了一会,缓缓地对朱元璋道。 朱元璋闻言一愣,看了眼有些稚嫩、柔弱的朱慈烺,慈祥地道:“父皇刚才是有此想法,你可愿意去?” 朱慈烺脸上闪过一缕惊恐,随即坚毅地点了点头,道:“只要对我们大明江山有利,不管是哪,儿臣都愿意去!” 朱元璋见他言辞有异,这才想起数月前朝廷的南迁之议,当初李邦华曾力荐崇祯留守京城,而让太子南下监军。 想来当时东宫吴仁义等人不愿他南下,肯定施展了不少下作手段,所以才让他现在仍心有余悸。 其实想想也对,南方虽然富裕、安定,却是东林党人的天下。 让朱慈烺这样一个空有尊荣,而无实权的太子过去,除了成为汉献帝外,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想到这,朱元璋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悲凉之感,不过他仍强笑道:“你若南下,便是代天子巡视。” “咱一定会替你将一切都安排好,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不然咱的万里江山将来托付给谁!” 朱慈烺闻言,眼中又闪过一缕狐疑之色,随即叩头谢恩。 朱元璋见到朱慈烺眼中的狐疑,知他到现在仍未相信京城会平安,认为所谓的南巡是避祸的托词。 朱元璋想到此事尚需时日,而且朱慈烺也需调教,便将此事按下,慈声道:“此事咱日后再说,这会咱父子合计合计,咱说,你写,先将对众官员的奖赏定下来。” 朱慈烺闻言,愣了愣,道:“父皇,城中战事未毕,现在封赏是否不太妥当?”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不,此时正好,一来大局已定,剩下的不过是些功狗之事,与京军关系并不大。” “二来叛军求和,人心恐会浮动,现在以官爵稳其心,非常必要!” 朱慈烺恭敬地应下后,执笔待书。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新乐侯刘文炳忠勇无双,彰义门大破叛军,封安国公,赏金千两......” “驸马都尉巩永固为人忠信,敢于任事,彰义门杀敌有功,封平西侯,赏金千两......” “大学士范景文临危不乱,守城有功,封内阁首辅,加太师衔......” “兵部右侍郎王家彦统筹得宜,调度有方,封兵部尚书......” “兵部员外郎金铉统兵有方,杀敌有功,封兵部郎中......” ...... “翰林院侍讲申湛然才华卓越,屡献奇谋,封翰林院学士,入内阁理事......” “工部虞衡清郎中黄尼麓研制火器有功,赏千金,入内阁理事......” 朱慈烺突闻申湛然、黄尼麓等以五品官入内阁,有些疑惑地停笔问道:“父皇,儿臣知道您器重申湛然等人,但是他们入朝日浅,官位卑微,现在入阁恐会被人攻讦,难有所为啊!” 朱元璋闻言,笑着摇头道:“正因他二人关系不深,入阁后才能更好地为咱所用,若是尽用一些陈年老吏,又如何能够革新吏治!” 朱慈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继续提笔疾书...... ...... 三月十九日巳时,在外城“西江月茶馆”中,朱元璋带着朱慈烺等人混迹在大厅内。 此刻他正享受地眯着眼,颇有兴致地听着大厅中间的老丁头讲述崇祯如何得金龙相助,识破魏藻德等人的奸谋,将他们擒拿斩首的故事。 朱慈烺因是初次到这样的地方,既紧张又兴奋,不停地打量这四周的一切。 而李若琏虽已在四处安排了锦衣卫,此刻却仍不敢有丝毫放松,密切注视着大厅中的众人。 只有申湛然一脸淡定,时不时地和隔壁桌的人闲聊几句,谈论着对时局的看法。 他们谈论最多的就是今早在西四牌楼斩杀魏藻德、朱纯臣等勋贵之事,尽管大多数人都未曾亲见,却讲得活灵活现,并大呼痛快。 还有人觉得光杀头还是太便宜那帮奸臣,应该点天灯才解气。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消息灵通之人谈到叛军求降之事,他们大都觉得叛军太过霸道,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才行。 而他们之所以都如此坚决,除了因为昨日的神迹,让他们相信朱元璋是真命天子,必将带领他们走向胜利外,更因为他们听说今日早朝崇祯对有功之臣的封赏十分厚重。 特别是对那些守城有功兵士的奖赏,让他们羡慕不已。 因为今早兵部不仅兑现了之前约定的银两,还给一些作战勇敢的兵士升了官,奖励了好些田产。 纵使是战死了的兵士和百姓,也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被克扣银两,反倒是每个人多得了五两安葬银。 因此此刻城中人人思战,生怕崇祯答应和谈,让他们失去了赚钱、立功的机会。 “老兄,叛军是真的要投降了,我彰义门的表哥昨晚亲手拉上来一个献降表的叛军,他们一行二十来人......”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因不满申湛然的言论,有些激动地将他表哥讲的都说了出来。 “对,这事我也听说了,而且听说今天陛下正在召集大臣商量此事,还将一个叫红娘子的人缒下城去了......” 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也随声附和道。 “不对,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你们想想,咱们陛下如此英明,诛杀了那么多的贪官污吏,又怎么可能给反贼封王......” 黝黑男子的话还未说完,又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打断。 “你不知道,我听说好像是叛军与女真人有勾结,要是不答应他们的条件......” 这时,一个三角眼的男子眼神飘忽地道。 “女真人算什么,我们陛下是真龙天子,他们要是再敢来,陛下一定把他们......” 三角眼男子的话才落下,一个精壮汉子立刻反驳道。 ...... 朱元璋看似在听书,其实一直暗中留意众人的谈话。 他在茶馆中呆了大半个时辰,大致了解底层百姓的心声后,便带着朱慈烺等人悄悄地离开了茶馆。 他本想再巡视一下外城,同时指点朱慈烺该如何私访时,却意外见到一个年约五十,面容清瘦的老者。 那老者见到朱元璋似乎十分兴奋,快步跑过来跪地道:“陛下,老臣总算见到您了!” 章节目录 第60章 福建郑氏 朱元璋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人是前户部尚书、内阁首辅蒋德璟。 蒋德璟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因不愿依附魏忠贤,一度被罢官闲置。 直到崇祯继位后,他才成为侍读学士,后又迁少詹事、礼部右侍郎等职。 因他信奉天主教,又善于理财治兵,并举荐了陈子壮、倪元璐等人,颇得崇祯的信任。 不过由于他为人耿直,体恤民艰,重视农业生产,对盘剥百姓的三饷等深恶痛绝,时常与同僚发生龃龉,因此官路并不太顺畅。 好在他确实一心为公,而且有真才实学,才累官至户部尚书,熬成内阁首辅。 只是在今年三月初,他又因练饷等事与崇祯意见相左,一番争论后便引罪出直。 崇祯当时还以为他是借故逃离京城,如今看来,却是错怪他了。 朱元璋理清这一切后,虽对蒋德璟信奉天主教一事有所不满,不过想到他爱民知兵,敢于任事,实在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便扶起他道:“蒋卿,你让咱好找啊!” 蒋德璟闻言一愣,随即告罪道:“老臣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恕罪......” 原来蒋德璟与崇祯辩论后,愤怒不已,当时就想离开京城。 不过想到大明危在旦夕,他不忍就此离去,便一直呆在会馆中。 他的本意是想留在京城,尽一尽君臣之义,没想到崇祯好似换了一个人,一番操作下来,让原本心灰意冷的蒋德璟再次燃起了斗志。 特别是他昨日听到有关女真的流言后,又为此忧愁不已。 他知道以大明当前的实力,守肯定是守不住的,最好的方式是以攻代守。 所以他仔细回顾了辽东的历史,想从其中找到一个可以攻击的地方,没想到竟真被他找到了,那就是位于辽东半岛和朝 鲜半岛间的皮岛。 这皮岛早些年本是明朝领地,一直由毛文龙镇守。 明军也时常以此为跳板攻击女真,牵制他们南侵。 只是后来毛文龙被袁崇焕诛杀,他手下的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人投向了女真,并帮他们攻下了皮岛,才让女真没有了后顾之忧。 大明先前也曾试图收服皮岛,不过却都无功而返。 而蒋德璟之所以觉得此计可行,是因为他想起了他泉州的老乡——郑芝龙。 郑芝龙本是贫苦出身,早年跟随富商李旦在越南、日本等地进行海上贸易,获利颇丰。 后来李旦去世,将台湾等地的产业都赠给了郑芝龙,使得他的势力再度扩大。 据说光台湾、日本等地,郑芝龙就有精兵近十万,大小战船三千余艘。 郑芝龙更是凭此在崇祯六年击败了不可一世的荷兰东印 度公司舰队,从此东南海域再无敌手。 所以他名义上是福建的一个总兵,实际上却是东南一带的海上霸主。 蒋德璟也正是知道郑芝龙的实力,所以才想让崇祯下旨,派郑芝龙攻占皮岛。 只要皮岛被攻陷,女真必无暇南侵。 只是他揣着这个计划去找倪元璐等人,却始终没有见到他们。 无奈之下,他想到朱元璋这两日一直在外,便到外城来撞运气,没想到竟真遇到了。 朱元璋听完他的讲述,得知在福建竟藏着这样一支无敌舰队,心中也颇为惊讶。 不过他随即想到郑芝龙是熊文灿招降的一个海盗,而他已从崇祯的记忆里知道熊文灿的能力和眼光都极差,因此有些怀疑地道:“蒋卿,郑芝龙真有如此实力,为何会受降呢?” 蒋德璟闻言,知朱元璋对郑芝龙有所怀疑,便解释道:“陛下,因海禁的缘故,一些地方官对海上之事并不太清楚。” “老臣也是无意间听艾儒略谈及海域之事,才知晓这些事,而且绝无夸大之词,还请陛下不要犹豫!” 朱元璋知他说的艾儒略是一个传教士,沉吟了一会,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对此事怎么看?” 申湛然刚才也一直在盘算此事,此刻见朱元璋询问,躬身道:“微臣早年游历时,曾听说只要船上插上郑氏旗帜,就不用担心海盗打劫,所以微臣觉得郑芝龙的实力应不弱。” “而且女真人不善水战,皮岛的守护主要靠朝 鲜和孔有德等人,若派郑芝龙前往,必可将皮岛拿下。” “只是微臣有一点担心,这郑芝龙早年为匪,招降后也未曾整顿,骤然委任他此等重任,若事有不协,风险颇大!” 蒋德璟见申湛然见识不俗,又是朱元璋的近臣,便笑着解释道:“申大人说的在理,不过郑芝龙受降以来不仅安分守己,而且还主动守护了东南沿海的安宁。” “今春他更是送长子郑森到南京国子监求学,并拜当代大儒钱谦益为师,足见他......” “你说什么,他儿子在南京国子监,并拜钱谦益为师?” 朱元璋自从知道朱由崧一事后,对南方的东林党颇为留意,此刻听蒋德璟提及此事,急忙追问道。 蒋德璟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道:“郑芝龙出生不好,他若要在朝中立足,后辈走科举之路才是正途。” “而钱谦益乃当今大儒,郑森拜他为师应是郑芝龙融入朝廷的第一步,所以老臣......” 朱元璋听完蒋德璟的讲述,道:“好,蒋卿,你此计甚好,还请你随咱回宫好好谋划此事!” 说罢,他也不再巡视,直接带着蒋德璟返回乾清宫。 在回去的路上,朱元璋又佯作无意地询问了一些有关福建的事情。 他本是想试探蒋德璟和郑芝龙的关系,没想到却无意间得知福州有一种产量很大的番薯,好地一亩可收万余斤,纵使差些的地也能收五六千斤。 朱元璋之前一直忧心粮食之事,此刻听闻此事,立刻向蒋德璟询问详情。 蒋德璟见朱元璋的言行与往日大不相同,不由地也相信了崇祯梦中得到点拨之事,便趁机向他阐述了农民的苦楚和农业的重要性。 为了引起朱元璋的兴趣,他还特意讲了一些奇特、新奇的栽种之法。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朱元璋对农业也十分精通,有些询问竟能将他拦住,这不禁让他想起了一个老友宋应星。 章节目录 第61章 赢来相持局面 蒋德璟想到宋应星,心中也不由有些伤感。 因为宋应星是他见过的人中在农业研究上天分最高的,而且更难得的是他能耐得住寂寞,不以功名为念,潜心于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研究。 可就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科研人,朝廷不仅不重视,还常使他遭受小人之欺。 蒋德璟也曾仗义执言,不过在这个时代,他们这样的异类实在太少,故而并未有太大的作用。 此刻他见朱元璋对农业之事十分感兴趣,便试着将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的一些理论讲了出来,立刻获得了朱元璋的赞赏。 特别是当朱元璋得知宋应星的事时正好回到东暖阁,他当即让申湛然拟旨,封宋应星为工部屯田司郎中,专职负责农业种植之事,并让蒋德璟代为传旨。 尽管蒋德璟知道朱元璋是在借此笼络他,不过他见朱元璋如此知人善用,雷厉风行,心中仍升起了敬佩之情。 恰在这时,刘文炳进来禀告,说消失的李岩又出现在彰义门,并且带来了李自成新的求和信。 信中虽未再提及封王等事,却明确要求朱元璋将郝摇旗等人释放。 朱元璋知道这是释放红娘子带来的连锁反应,当即吩咐刘文炳将李岩带到弘德殿,让他闲坐半个时辰后,再带出宫了事。 刘文炳闻言有些犹豫,却见申湛然微微点头,便恭敬地应了下来。 这时,蒋德璟又重提让郑芝龙攻打皮岛之事。 朱元璋犹豫了一会后,将李国桢一事告诉了他。 蒋德璟听到这个部署连连拍手称妙,随即将攻打皮岛的提议改为救援京城的建议,借此试探郑氏。 朱元璋点头同意后,便让申湛然陪着他去找范景文处理此事。 ...... 城外叛军大帐内,牛金星一脸不忿地瞪着李岩,而李岩身旁的红娘子则是一身戎装,对牛金星怒目而视。 端坐上首的李自成见状,瞥了眼一旁的刘宗敏。 刘宗敏见到李自成的目光,有些不情愿地走上前,劝道:“嫂夫人,牛丞相并非怀疑李大哥与崇祯勾结,他只是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 红娘子闻言,脸上怒气更重,不待刘宗敏说完,便打断他道:“有什么问题,他若要说李郎叛国通敌,就拿出证据来,不要玩那套莫须有的把戏,须知他不是秦桧,我们更不是......” “够了!” 这时,李岩高声喝止了红娘子,随即朝李自成行礼道:“陛下,臣确实没有见过崇祯,私下和他更没有任何约定,还请陛下明察!” “没有约定,要是真没有约定,为何他抓了那么多人,却偏偏先后放了李牟和红娘子?” 牛金星见李自成似乎有些相信李岩的话,又急忙反驳道。 李岩不满地看了牛金星一眼,道:“若我真与他有约定,又怎会做得如此明显,难道是怕人看不出来?” 牛金星愣了愣,道:“或许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好以此撇清自己!” 他说着,又看了宋献策一眼,示意他出言相助。 宋献策知牛金星如此攻讦李岩,除了李岩确实形迹可疑外,更主要的是想将彰义门的失利栽在李岩的身上。 不过以他对李自成的了解,知道此事并不太容易。 而且纵使成功,也无法将李岩彻底击败,反而会加剧他们和其他将领的矛盾。 就在他想着如何帮忙时,一个通讯兵快步跑了进来,将一封密信递给了李自成。 李自成接过来信扫了一眼,有些惊慌地道:“不好,吴三桂拒绝投降,而且他的军队已经出关,最多两天就可赶到京城!”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特别是宋献策,快速摇晃了几下鹅毛扇,强作镇定地道:“陛下,吴三桂不过是虚张声势,我们不妨派出一支偏师震慑下即可!” “偏师?” 李自成扫了一眼大帐中一直沉默的李过,因为经过彰义门一战,刘宗敏的老八营损失惨重,现在或许只有李过手中的兵马能镇住吴三桂。 只是若是将李过的兵马抽走,剩下的只是些老弱残兵,不仅应付不了城内的攻击,也震慑不住那些新近投降的兵士。 于是他又将目光看向牛金星,沉声道:“牛丞相,朕记得你曾让女真陈兵宣府等地,现在是不是可以让他们移师山海关,逼吴三桂回师?” 牛金星见到李自成眼中的寒光,愣了愣,有些犹豫地道:“陛下若真有此意,不妨派人与他们协商,让他们......” “不可!朕之前已经明言过,女真非我族类,朕可以利用他们,但是绝不能和他们合作,这是底线!” 李自成不待牛金星说完,便大声喝断了他,随后又看向李岩道:“军师,和谈之事还是由你负责,务必再争取一些时间。” 说罢,又看向刘宗敏等人道:“你们都回去整军待战,若再有相互推卸指责之事,不论是谁,一律就地斩首!” 众人见李自成少有地决绝,立刻高声应了下来。 李自成满意地点了点头,留下宋献策后,便让众人都离去了。 “军师,你觉得等到二十五号,我们真能攻下京城吗?” 李自成经过昨日的惨败后,有些担心地朝宋献策问道。 宋献策紧张地摇了摇鹅毛扇,道:“陛下,臣已经推算过,只要刘芳亮的大军在二十五号前赶到,我们两军汇合,必能攻破京城。” 李自成点了点头,道:“嗯,刘芳亮若能来,攻破京城应无问题,只是吴三桂拒绝招抚,若他率众前来,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宋献策摇了摇头,道:“陛下,您多虑了!吴三桂要来早就来了,怎会等到现在?” “他之所以拒绝招抚,应是误以为大明气数未尽,不过纵使如此,臣料他也不敢冒然出兵,想来现在应还在书房内发愁呢!” 李自成见宋献策说的如此笃定,又想到他所料之事大都应验,也就放下心来。 其实宋献策确实没有料错,因为此刻吴三桂正与山海关总兵高第等人在书房内密议。 章节目录 第62章 四方云动 “平西伯,您让兵士在两日内赶到京城,是否太冒险?” “要知此刻叛军兵威正盛,我们的三万兵马就这样去京城,实在太过危险,若是有所损伤,后面的局面就被动了!” 书房中,高第犹豫了一会,躬身对端着茶杯的吴三桂低声道。 吴三桂轻抿了一口雨前龙井,皱着眉头吐出一丝茶叶,看向一个身着戎装、面容冷峻的汉子道:“国贵,你怎么看?” 那汉子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太苦了!” 高第见那汉子说的文不对题,心中不由升起一丝鄙夷,却仍笑着道:“吴将军,平西伯是问你行军之事?” 吴国贵有些不满地瞥了高第一眼,道:“对啊,我就是说行军太苦了,有什么问题吗?” 高第见到吴国贵不屑的目光,心中不由冒起一丝怒火。 其实他作为山海关的总兵,本不必受一个将军的气,不过他知吴国贵是个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亡命之徒,加之早年曾救过吴三桂的命,吴三桂视之如弟。 他此刻正有求于吴三桂,因此强忍怒火,笑着道:“吴将军也不赞成急行军,对吗?” 他见吴国贵不置可否,便又看向正在喝茶的吴三桂。 吴三桂本不喜饮茶,不过因为这是文雅之事,故而一直努力适应。 这会他刚轻抿了一口雨前龙井,却依然没有尝到所谓的甘甜,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此刻又见高第一直反对出兵,心中更觉烦闷,沉声道:“高将军,你所说之事,三桂焉能不知?” “只是王蓟督几番催促,并约定两日后在京城附近会合,我们总不能明着抗命吧!” 高第愣了愣,道:“平西伯,区区一个王永吉有何难打发,只要我们手中有兵,他们就不敢对我们不客气!” “你想前些天李自成之所以送来那些东西,还不是因为我们手中有兵,若按我的意见,应该再拖他一段时间,毕竟叛军占据了北方大片领土,还是有改朝换代的可能。” 吴三桂本就看不起鼠目寸光的高第,只是因要借他的兵打头阵,才虚与委蛇。 此刻见他越说越离谱,便摇头道:“不,李自成应该没有机会了,毕竟崇祯金龙现世这招太厉害。” “我相信现在各大世家都在议论此事,不久后各地的勤王之师必蜂拥而至,所以我们此刻也必须要拿出一个态度,免得事后被人弹劾!” 高第闻言,依然摇头道:“金龙之事只是传闻,我觉得此事太过虚幻,不可太当真。至于所谓的勤王之师,我更加不看好。” “要知道这些年打下来,除了我们辽东铁骑外,其他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是李自成的对手!” “而且我还听闻女真似乎也有意支持李自成,已陈兵宣府等地,随时可以南下.....” 吴三桂待高第说完后,又看向吴国贵道:“国贵,你觉得呢?” 吴国贵这次沉思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且不说金龙之事是真是假,单说陛下在彰义门大败刘宗敏一事,便知京城中有高人,叛军肯定破不了城池。” “只要城池不破,四方勤王之师必到,何况陛下还许下了大都督的香饵,相信四方豪杰之士必然蜂拥而至。” “而叛军数月间席卷北方数省,根基薄弱,一旦京城之战失败,必会一溃千里。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弥补先前行军缓慢的过错。” “同时在其他援兵未至之前,该如何保存自身实力,至于女真根本不需担心,根据祖......” “咳咳......” 吴三桂突然一阵咳嗽,打断了吴国贵的话。 吴国贵见状,又改口道:“所以高将军,你根本不用担心你的那两万兵士,他们去也只是摆个样子,等真正大战......” 高第听着吴国贵的讲述,连连点头,同时对他也敬佩不已。 ...... “崇祯已下诏封马进忠等五人为子爵,并声称第一人到京城者再封伯爵,而此次勤王有功者封大都督.......” 湖北武昌左良玉府邸,左梦庚正恭敬地念着密信,而一身儒将打扮的左良玉则从容地与一个八字须老者对弈。 他待左梦庚念完密信后,故作轻松地问道:“庚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左梦庚沉吟了一会,道:“父帅,大明气数已尽,崇祯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我们大可不必理会!” 左良玉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用理会?” 左梦庚淡定地道:“不错,崇祯之所以如此大肆封赏,想来是情况危急,朝不保夕。我们若是此刻起兵,反而与李自成结怨,于我们并不利,不妨......” “啪!” 左良玉不待左梦庚说完,便重重地甩了他一耳光,怒声呵斥道:“跪下!” 这时,对弈的老者急忙起身道:“大帅息怒,公子年纪尚轻,不知世间凶险,大帅慢慢教就好,何必动手呢!” 左良玉闻言,叹了口气,道:“中午接到诛杀太监、富户的消息时,本帅就曾告诉过他,陛下行为有异,一定要小心......”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到一个近卫急匆匆地走进来,恭敬地递上一卷密信。 左良玉接过密信一看,脸色瞬间惨白。 “大帅,您怎么了?” 老者见左良玉形容有异,急忙关心地问道。 左良玉长叹了一口气,道:“陛下为平息粮价,已经斩杀了国丈等人,同时在叛军攻城时,京城上方出现金龙,叛军不战自溃......” 左良玉说着,又突然朝外吼道:“来人,擂鼓,召众将议事,若有违令者,就地斩首!” ...... 徐州高杰兵营,高杰一边在地图上画着线条,一边对李成栋道:“我从这条路率众佯攻,而你则从这里偷渡。” “只要你能过去,便纵马疾驰,到河南安阳附近等我,这一路都有黄得功等人的部队,我们的压力会小一些......” 李成栋听完高杰的讲述,摇头道:“高大哥,既然我们都听说了陛下的旨意,那黄得功肯定也知道了。” “而且他还是京官出身,门路肯定也比我们广,恐怕早就钻空子回京去了,我们这时走他的防区怕不太妥吧!” 高杰摇了摇头,道:“老李,你想多了,就因为他是京官,而且手下精锐不少,所以河北的刘芳亮等人一直盯着他。” “我之前已经派人打听过,黄得功本想借道山西,却被马重禧阻拦,现在他正在与他们游斗,相信没三五日,黄得功根本脱不了身。” 李成栋闻言,立时喜上眉梢道:“好啊,那我们......”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李成栋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容貌妩媚,一身戎装的女子走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李成栋见来人是高杰的妻子刑氏,他知高杰有惧内的毛病,急忙恭敬地行礼道:“嫂子,您来的正好,帮我们谋划谋划!” 刑氏微微一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行军打仗之事!” 高杰见状,笑着道:“你既然来了,就说说吧!” 刑氏闻言,这才笑着道:“当家的,你这个主意虽然不错,不过那黄得功也非善茬,若是他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将我们绕进去,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所以依我的意见,不妨明着告诉黄得功,要与他合兵一处对付马重禧,不过与黄得功合兵的只是一部分,其他人则借机快速通过河南,借道山西直奔京城......” 高杰和李成栋听完她的讲述连连称妙,急忙开始调兵遣将。 章节目录 第63章 少年英雄 三月二十日辰时,南京史可法府邸。 “姜公,这两日消息满天飞,有说金龙现世的,也有说陛下要封大都督的,闹得人心惶惶,您老怎么看?” 书房中,史可法一边将几份下人整理的密信递给姜曰广,一边皱着眉头道。 姜曰广接过密信扫了一眼,淡淡地道:“老夫也听过一些传闻,不过金龙之事太过怪异,想是好事者以讹传讹,倒不必太在意。” “只是信中说陛下接连诛杀皇亲勋贵,甚至连当今国丈都被斩首,未免有失体统,日后不可不谏,不然纵使击退叛军,不能正本清源,恐国仍无宁日。” “至于你说的大都督一事,应是子虚乌有之事,毕竟陛下一直以来都敬天法祖,又怎么可能违背太祖呢!” 史可法见他说的有理有据,微微点头道:“姜公所言甚是,只是可法担心京城危机,陛下一时慌乱出此下策,若是被那些武夫钻了空子,恐朝廷不得安宁。” “我现今虽未接到圣旨,不过据传陛下有意让我统帅江南之兵北上,姜公觉得我是否要提前行动?” 姜曰广沉吟了一会,道:“勤王向来是北人之事,若是南军北上,一来时效太差,再则江南也是匪患横行,若失去威慑,恐也会生变,让局势更加混乱。” “居之兄言之有理,不愧是让朝 鲜等族敬佩的大使,见识就是不凡!” 就在姜曰广的话音落下之时,又从书房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史可法和姜曰广闻言,知道是高弘图来了,急忙起身相迎。 没想到门口除了高弘图外,还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和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年。 史可法认出那老者正是被戏称喜欢“乌黑头发白个肉”的钱谦益,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原来钱谦益因前几年一时贪欢,娶了秦淮八大名妓之一的柳如是,致使非议四起、声名狼藉。 好在他确实有些才学,加之早年提携了不少后辈,所以在娶妾之事淡下去后,他的名声也逐渐恢复了些。 此刻见史可法脸色不善,他知史可法最重名节,老脸不由地又红了。 高弘图见状,笑着道:“史尚书,钱兄今日可是来向你献策的,你不会如此屈待贤士吧!” 史可法闻言,强笑道:“高公说的哪里话,钱老乃当今名儒,可法请都请不动,今日光临,怎敢屈待!” 说罢,又佯装热情地将众人请进了书房。 钱谦益见史可法的书房简朴淡雅,与他的红豆馆大相径庭,特别是臀下的木椅,冰冷生硬,让他十分不适。 他不着痕迹地调整了坐姿,又恭敬地对史可法道:“史尚书,钱某今日冒昧前来,实在是有要事相告,还请尚书大人不要见怪!” 史可法虽鄙视钱益谦的为人,不过对他的才学还是敬佩的,此刻见他如此客气,也陪笑道:“钱老您是当代鸿儒,见识必然不凡,还请您不吝赐教!” 钱谦益闻言,又谦虚地客套了几句,随后对身后的少年道:“郑森,你把之前听到的消息说一遍!” 郑森恭敬地朝众人行了一礼,道:“小子的四叔昨日刚好从北方运货回来,听说女真已经举兵南下......” 原来福建郑氏一族除了进行常规的海上贸易外,也会贩卖一些火器。 因近几月北方局势紧张,郑芝龙觉得有利可图,便让郑鸿逵搜购了一批劣质火器在北方贩卖,因此对北方的情况十分了解。 而就在昨晚,他们的舰队刚刚送来了有关京城的最新消息。 郑鸿逵证实了大都督的圣旨后,立刻传信给郑森,让他从南京兵部弄一张调兵的文书,这样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京勤王。 郑森得到消息后,立刻找到钱谦益,请他设法相助。 钱谦益本不愿参与此事,不过由于之前收了郑氏不少好处,也不好拒绝,只好通过关系找到高弘图,冒昧来到了史可法的府邸。 史可法等人听完郑森的讲述,一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 他们虽然料到京城局势危机,却从未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特别是钱谦益,先前还以为郑森是要去捡个便宜,此刻知晓北方之事如此严峻,立时改变了主意,不愿再替他向史可法要文书。 郑森见众人神色慌乱,言谈间也无成算,心中不由升起鄙夷之情。 又见钱谦益支支吾吾,并不为他开口,当下朝史可法行礼道:“史尚书,陛下在京城盼救兵如盼甘霖,还请您以兵部的名义调家父前去平叛!” 史可法刚才盘算江南兵马虽多,但是兵部能调动的实在太少,正想着该如何引导高杰和黄得功等人北上时,突然听到郑森的话,立刻起身扶起他道:“你父有多少兵马?” “可法,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这时,姜曰广打断史可法的话道:“若按郑森之言,现在陛下和李贼是旗鼓相当,若我们冒然北上,极可能打破京城的平衡,那到时可能会害了陛下。” 史可法闻言,皱眉道:“若依姜公之见,又该如何呢?” 姜曰广沉吟了一会,道:“京城城高墙固,只要守备得宜,短期内应无大碍。” “不过为免叛军狗急跳墙,我们不可给他们太大压力,不妨先从外围剪除叛军,待时机成熟,再派一支精锐直扑京城,与陛下里应外合,必可解京城之困。” 钱谦益闻言,连声附和道:“居之兄真乃老成谋国之言,现今最主要的是要稳定南方,若是让别有用心的宵小之徒破坏了南方的稳定,那就大事去矣!” 姜曰广见钱谦益曲解了他的意思,不由地皱起眉头,刚要开口,却听到一个戏谑地声音响起道:“好一个老成谋国之言,我看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一个身着儒生的少年从房梁上跳下,不屑地瞥了在场之人一眼,推窗一跃而出。 郑森见来人一身胆气,身手敏捷,也急忙追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64章 心思各异的江南士绅 “可法,那少年是谁,怎的如此狂悖?” 姜曰广一向最重名节,特别是自他掌管南京翰林院后,众人皆对他礼遇有加,此刻骤然被一个少年嘲讽,一脸怒容地朝史可法问道。 史可法见他动怒,急忙劝道:“姜公,您别动怒,那孩子叫夏完淳,是几社夏允彝之子,早年您也曾见过他。” 姜曰广闻言,皱眉想了想,道:“你说他就是那个被陈子龙称赞的江左天才,老夫记得当时他还是十分乖巧懂事的,怎的今日如此无礼?” 史可法赔笑道:“姜公,这孩子是不错的,只因昨日他与一个青年突然到访,要求我出兵勤王,我没答应他,所以才闹了这一出,倒是连累您了!” 说罢,又连连替夏完淳赔罪。 高弘图知史可法与夏完淳也有师生之谊,便笑着劝解道:“居之兄,你何必与一个少年置气!” “你要真气不过,等哪天遇到了陈子龙,我替你好好骂骂他,问问他是怎么教学生的!” 其实姜曰广在知道夏完淳的身份后,心中的怒气已消散不少,此刻见高弘图调笑于他,也笑着道:“好,我可是记下了,你若到时袒护他,我可不与你干休!” 钱谦益见状,也陪笑道:“居之兄放心,到时纵使研文兄不问,我也会帮你训斥那陈子龙,问问他是如何教的弟子!” 他话才出口,就见到史可法略带诧异的目光,随即想到他的妾室柳如是曾与陈子龙有一段情,立时又老脸微红。 好在高弘图还在调笑姜曰广,并未发现他的异状,他才借着尬笑遮掩了过去。 这时,郑森面带怒容地走了进来,见众人皆是一脸笑容,不由地愣住了。 “郑森,你可抓住了夏完淳?” 钱谦益见状,微笑着朝他问道。 郑森愣了愣,随即摇头道:“学生无能,本已要拿下那.......夏完淳,没想到又突然冒出一人,将他救走了!” 钱谦益闻言不由一惊,因为他知道郑森的学问虽不怎么样,但一身武艺却十分了得。 没想到今日竟能有人从他手下将人救走,有些惊讶地道:“你可记得那人容貌?” 郑森又摇头道:“那人蒙了面,我看不清他的容貌。” “那人是否身材瘦长,一身儒装,腰间还配着一柄长剑?” 就在钱谦益皱眉时,史可法又开口问道。 郑森看了史可法一眼,随即佯作惊讶地道:“那人腰间确实有柄宝剑,莫非史尚书认识他?” 史可法见姜曰广等人都投来疑惑地目光,笑着解释道:“我刚才不是说夏完淳昨日和一个青年来找过我,那青年就是那般装扮!” 姜曰广有些好奇地道:“那夏完淳如此高傲,想来与他同行之人也不简单,却不知那青年又是何方神圣?” 史可法摇头道:“那青年并非复社或几社中人,好像是江浙一个员外郎的儿子,叫作张......哦,对了,叫张煌言。” “说来也有些荒唐,淳儿与他是在路上偶遇,只因他们皆是来找我,才结伴前来!” 钱谦益闻言,连连摇头道:“当今朝政纷繁复杂,连我们这些久经朝堂之人都看不清,他一个小官子弟又哪知什么大政,不过是胡闹罢了!” 说着又看向郑森道:“你回头派人去找找,务必将那人找出来,免得他借着夏家的名声,做出有辱江南文风的事情来。” 郑森闻言,眼中闪过一缕不忿,随即又恭敬地应了下来。 原来郑森刚才遇到张煌言,见他器宇轩昂,心中就有些欣赏。 后来两人比试了一番拳脚,又是不分胜负,彼此更是惺惺相惜。 郑森本想与张煌言畅聊一番,却担心若是迟迟不归,容易惹人生疑。 于是他与张煌言约定再会之地后,就匆匆赶了回来。 此刻见钱谦益如此看重门第,轻视张煌言,心中立时有些不满。 不过想到郑氏尚需借助钱谦益的影响力,只得佯装谦卑地应下。 钱谦益见郑森如此恭敬,心中也颇为满意,又借机与史可法拉近关系。 郑森见他们尽谈些陈年旧事,不耐之下又提及出兵之事。 史可法在听了郑森的讲述后,本有心出兵,不过见姜曰广沉吟不语,心中又有些踌躇。 随即想到已约了凤阳总督马士英前来商谈,觉得不妨与马士英商量后再行决定,便笑道:“贤侄,你的心情我理解,只是陛下身处险境,我们如今也是投鼠忌器。” “你不妨让你的父亲先行准备,待我和凤阳总督商量后,再通知你,如何?” 郑森闻言,还想要争辩,一旁的钱谦益又开口道:“郑森,此事兹事体大,你让史尚书好好斟酌斟酌!” 郑森知道事不可为,也就不再多言,皱眉退到一旁。 钱谦益见他不悟,想到日后或许还要借助他家的势力,便趁史可法与姜曰广等人谈论之机,低声教导道:“郑森,你怎的如此糊涂,现今北方大乱,已不可收拾,你怎的还要北上?” “你要知道我们的根基都在南方,一旦南兵北上,要是张献忠出川,或是袁宗第南下,我们如何自保,你切勿再胡闹!” 郑森闻言,有些不满地道:“夫子,您多虑了,张献忠自顾不暇,何来力量出川?至于袁宗第等人,不过是李贼的看门犬而已,又怎会南下?” 钱谦益见他竟敢反驳,不由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强压怒火,语重心长地道:“郑森,你还是太年轻,若世事如此简单,陛下又怎会被叛军围城?” “所以凡事我们都要三思而行,切不可逞匹夫之勇,你日后一定要多读朱子格言,把养气的功夫好好练练......” 郑森听着他那些陈词滥调,心中不由堵得慌。 不过碍于郑芝龙的嘱咐,也只得耐着性子点头称是。 好不容易等到出了史可法的府邸,他急忙找了个由头与钱谦益分开,准备去见张煌言,却又被他的部将黄廷带来的消息给难住了。 原来北上勤王之事只是郑鸿逵的主意,当郑芝龙得知此事后,不仅大骂了郑鸿逵一顿,并严令郑家所有人不得参与此事,凡不遵令者直接逐出郑家。 章节目录 第65章 出兵之法 南京悦来客栈,二楼临窗雅间。 夏完淳看了看楼下来往的人群,又看向凝神品茶的张煌言,见他沉稳自若,不由暗中模仿。 原来夏完淳与张煌言虽是偶遇,不过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对张煌言的文采、武艺都十分佩服。 特别是张煌言还胸怀大志,精通韬略,言谈中自带一股冲天豪情,谋事时又饱含济世救民之心,更让他敬佩不已。 因为这种风骨不要说同龄人,纵使他的诸多老师中,也只有几社巨子陈子龙和复社魁首张溥勉强可与之比肩。 不过他细究下来,发现陈子龙与之相比却缺了舍我其谁的担当,而张溥又少了成竹在胸的实干。 只是他虽对张煌言心悦诚服,且早在心中视之如兄,却因少年人的傲气,面上一直以友相待。 “存古小弟,可是我有什么不对之处?” 张煌言见夏完淳一直盯着自己,温言询问道。 夏完淳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玄著兄,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你觉得那郑森会来吗?” 张煌言闻言,看向一脸英气的夏完淳,沉声道:“我虽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不过观其言行,应是忠信之辈,想来不会失约,只是怕他纵使来了,也未必有好消息。” 夏完淳见张煌言隐露忧色,笑着宽慰道:“玄著兄,我倒没有你这样悲观。” “那几个老夫子确实是胆小了些,不过忠君爱国之心还是有的,所以我刚才才故意出言讥讽。” “而且退一步讲,纵使那几个老夫子拿不定主意,那郑森却是个好战之人,只要他肯来,我倒是有法子给他弄到文书。” “这样纵使不济,我们也可以同他一起北上,总强过带着我们临时召集的乡邻去勤王。” 张煌言知夏完淳虽只有十四岁,却是胸怀大志之人,兼之出身名门,见识不凡,年纪轻轻便成立了求社,立志保国安民,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挚友。 只是年岁尚轻,之前又太过顺利,对世事的认知未免太过理想,于是他笑了笑,提点道:“存古小弟,是你太乐观了,江南士绅安逸太久,骤临刀兵哪有盘算?” “你师史尚书倒算是个忠义之辈,不过可惜遇事求稳之心太重,不能当机立断,加之南京各部背后势力复杂,若等他与那几个老夫子商议好,战机早已失去。” “至于郑氏一族则更不可靠,要知当今天下战乱十余载,而郑氏雄霸东南海域也有十余年,可他们除了发展台湾外,就一直龟缩在福建一隅。” “由此可知郑芝龙只是小富即安之徒,并没有兼济天下之心,我猜郑森所说勤王之事,郑芝龙必不知晓,不然绝不会让他如此行事。” 夏完淳闻言,想起上月游说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时,对方也曾说过南方太过安逸、复杂之语,不由有些气馁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何必在此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北上,岂不痛快?” 张煌言见他神情有些低落,又劝慰道:“存古小弟,凡谋事,不谋其成,先虑其败,这样临事才不至手足无措。” “我方才之言不过是最坏的打算,现在结论未定,我们自然要努力争取,怎可轻言放弃。” 夏完淳经他一说,立刻醒悟过来,赞同地点头道:“玄著兄思虑周全,小弟佩服,若此事不协,接下来如何打算?” 张煌言沉默了一会,道:“我听说凤阳监军卢九德颇有威望,而且手上有一万多人马,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做做文章。” 夏完淳连连摇头,道:“此法万不可行,要知那帮阉党除了借机敛财,就是残害忠良。” “你指望他们能救国,不异于与虎谋皮,玄著兄你还是快快打消这个念头,免得报国不成,反惹一身骚。” 张煌言沉声道:“我自知此事有风险,不过当此国家危难之际,个人生死又算得了什么。” 夏完淳闻言,身子微微一颤,随即起身行礼道:“兄长能为国舍身,实在高义,小弟佩服。” “不过此事太过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千夫所指,若兄信得过小弟,不妨由小弟代劳如何?” “毕竟家父有些薄名,纵使事发,那些叔伯看在家父的面上,应也会照拂我一二。” 张煌言见夏完淳不仅改了称呼,而且愿意以身相替,心中也颇为感动,急忙扶起他道:“存古小弟言重了,此事并没有你想的那般严重。” “为兄此行并非屈身侍贼,而是借助一个好友之力,冒锦衣卫之名传旨,让卢九德督促南军北上,所以风险并不大。” 夏完淳先前本在疑惑时间紧迫,张煌言纵有取信于卢九德之法,时日应也不短,于大局帮助并不大。 此刻听了他的讲述,立时明白过来,连连摇头道:“兄长休要骗我,那卢九德曾是福王朱常洵的贴身太监,对锦衣卫之事比我们更加清楚,兄长又岂能骗得过他。” “我若没有猜错,兄长不过是想借锦衣卫之名,效法信陵君窃符之事,逼迫南军北上,此事不论成败,兄长都难免一死......” 张煌言见他一语道破玄机,也不再遮掩,笑着道:“不错,现今兵部之所以犹豫不决,就是缺乏带头之人。” “只要为兄擒下卢九德,逼他率军北上,同时督促兵部出兵,相信纵使南方绅士再阻拦,兵部碍于形势也不得不发兵,这样远比我们一千来人北上强得多。” 夏完淳沉默了一会,道:“兄长此计甚好,不过阉党素来狡诈,兄长纵使有内援,恐要擒下他也不易,不如由弟假扮锦衣卫,兄长率众接应如何?” 张煌言笑着摇头道:“兄弟你勇气可嘉,不过年岁却小了些。若是让你前去,卢九德必然生疑,怕你还未近他身就已被识破,还是由为兄来做比较合适。” “而且为兄的好友是千户之职,手下也有不少可信之人,只要谋划得宜,此事成功的概率极高。” 夏完淳闻言,本还要争辩,却听到张煌言道:“咦,那郑森来了!” 他顺势望去,果然见郑森和一个劲装汉子朝客栈走来。 章节目录 第66章 一身是胆张煌言 不一会,房外传来敲门之声,夏完淳抢先起身去开门。 张煌言见状,知夏完淳已真心认可自己,心中暗自欣喜。 郑森见到他二人,急忙拱手行礼,随后让黄廷守在门外,才缓步走入雅间。 他与张煌言二人寒暄过后,又委婉地说出了郑芝龙之意,并询问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夏完淳见事情果然如张煌言所料,心中不由一阵失落,正想着该如何劝说郑森,却听到张煌言道:“既然大木兄父命难违,我们也不好强求,不过君父蒙尘,我等自不能坐视不理。” “刚才我和存古小弟商议,若事有不协,就准备率众北上,以南方士绅的身份诈降于李贼,趁机行刺于他。” “只要李贼一死,叛军群龙无首,必然大乱,或许可解京城之困。” 郑森闻言,愣了愣,沉吟道:“此计虽然凶险,不过若能成功,确实可给叛军致命一击。” “只是李贼身经百战,你们若无吸引他的东西,仅凭南方士绅的身份,未必能近他的身,又如何行刺于他?” 张煌言本是试探之语,此刻见郑森竟如此有胆气,心中对他更是欣赏,笑着道:“我听说叛军一向轻视南方,认为只要鼎定北方,南方可传檄而定。” “我们只需冒充江南士绅,佯称上呈南方军事分布图,只要能见到他,凭我的武艺,应有五成把握斩杀他!” 郑森沉吟道:“玄著兄这是想效法荆轲刺秦王,不过你仓促间编制的图表未必能瞒得过李贼,此计若非万不得已,郑森不建议玄著兄冒险。” 他说着又看向夏完淳道:“我来前思虑再三,觉得家父应是担心师出无名,惹来猜忌,若是能得一纸诏书,家父必能改变初衷。” 夏完淳闻言,道:“你若要兵部的文书,我倒是有法子弄来,只是令尊谨慎,不见文书正本必不肯出兵。” “这样算来,最快也要五六日后才能发兵,若中间再有所耽搁,恐怕到京城时战事已经结束。” 郑森点头道:“不错,我刚才也正是为此烦恼,所以才来找二位商议。” 说罢,他又在房中来回走了两圈,突然开口道:“我听闻叛军火器不足,恰好我手中有一千多支火器和十来门新式火炮,若是以此为礼,向李贼投诚,或许有机会将他斩杀。” 张煌言见他言谈之间,豪气冲天,不似作伪,当即笑道:“大木兄,此事我等可为,但你却不可如此,毕竟你是郑氏嫡子,率众北上勤王才是正途。” “因为解救京城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追剿叛军,剪除女真,所以大木兄,只要你能挥师北上,必能有一番作为。” 郑森闻言,沉思了一会,道:“玄著兄所言在理,不过南人大多安逸,若是京城被破,南人必无北伐之力,玄著兄所言之事恐怕皆是水月镜花!” 张煌言笑着摇头道:“大木兄,你未免太过悲观,要知金龙现世乃大吉之兆,四方豪杰之士必蜂拥而至,陛下必能化险为夷......” 郑森听了张煌言有关时局的一番论述后,心中敬佩不已,又与他讨论起相关的应对之策。 之后在得到夏完淳的保证后,才带着黄廷匆匆离去,准备北上之事。 夏完淳待郑森离去后,有些狐疑地对张煌言道:“兄长,你可是对大木兄有些不放心?” 张煌言点头道:“大木兄虽是性情中人,不过郑氏一族关系复杂,我们与他相交尚浅,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夏完淳赞同地点头道:“兄长说的是,不过有关擒拿卢九德之事,还请兄长听我一言......” “呃!” 夏完淳话还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昏了过去。 原来张煌言知他重情义,定不会让自己独赴险地,便直接一记手刀将他击昏。 随即留书让他以大局为重后,便匆匆离开客栈,朝凤阳赶去。 他一路纵马疾驰,跑死了三匹马,才在酉时末刻赶到好友张大仁的军营。 张大仁虽是一介武夫,却也是一个忠义之辈,加之早年曾受张煌言救命之恩,一直没有机会报答。 此刻见张煌言愿意为国舍身,当下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几个亲信与张煌言去见卢九德。 张煌言本以为卢九德会在府邸,没想到对方竟歇在军营,他觉得太过危险,本要改变计划。 但张大仁却说这些天卢九德都歇在军营,难得今晚他的心腹朱纪不在,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张煌言闻言,知世上没有万全之策,加之时间紧迫,也就不再犹豫,跟着张大仁走了进去。 当他进入营帐后,就见到一个身穿蟒袍,头戴四梁冠的白面太监正在查看地图。 张大仁上前行礼后,又将张煌言介绍给了卢九德。 卢九德听说张煌言是锦衣卫的密使后,先是查验了他伪造的千户令牌,随即又询问了他京城的近况,同时还夹杂了一些锦衣卫的成员信息试探他。 好在张煌言从郑森处得到了京城最新的消息,加之他交游广阔,早年也随父亲在山西呆过数年,对京城之事颇为熟悉,半蒙半猜地应付了过去。 卢九德见他举止从容,对答如流,不似作伪,心中不由也相信了几分。 只是因张煌言只有口谕而无圣旨,让他心中仍有所怀疑。 张煌言见状,知单凭言辞无法说动卢九德,便借谈论之机拉近二人距离,并趁机出手,想将他擒下。 没想到卢九德的营帐中竟藏了两个高手,张煌言一时不察,又被对方将卢九德抢了回去。 因他们进来之前曾叮嘱过张大仁的亲信,不要让人接近营帐,所以几人在营帐中厮打也未惊动旁人。 就在张煌言连杀两人,刚擒下卢九德时,没想到朱纪却带人闯了进来。 张煌言见双方实力相当,便借锦衣卫的身份怒斥卢九德罔顾国恩。 同时又利用卢九德和朱由崧的关系,劝说他若是以朱由崧的名义首举义兵,不仅他有功,朱由崧也会因此获赏,摆脱落魄王爷的困境。 不然若是等自己的同僚说动南京兵部,卢九德就会错失良机。 在张煌言一番威逼利诱下,卢九德终于心动了,答应派张大仁率部先行,为大军出海做准备,同时知会南京兵部,共举义兵。 张煌言知卢九德心意不坚,若事有不协,必会诿过于他和张大仁。 不过事已至此,这个方案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让张大仁带人离去,而他则与卢九德一直呆在营帐,等待南京方面的消息。 张煌言本是报了必死之心,没想到第二天中午竟接到史可法的回信,声称南京兵部已决定于明日起兵北上。 卢九德闻报大喜,当即对张煌言礼遇有加,并极力邀请他同行。 张煌言知道卢九德是想拿他为质,事有不协时好诿过于他,不过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当即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就在这时,夏完淳和郑森带着一队骑兵冲进军营,声称锦衣卫另有公务,要求张煌言立刻归队。 原来夏完淳醒来见到张煌言的留信后,强忍悲痛,立刻赶往兵部,趁史可法不在,先盗盖了他的官印,随即又以此为据,骗得佐官也用了官印。 夏完淳取得两印后,又急忙去找郑森,将兵部的文书交给他。 郑森见夏完淳竟如此快就取得文书,心中生疑,强问之下得知了张煌言之事,心中大为敬佩。 于是他一边派人送信,一边挑选能战之士,准备强闯军营营救张煌言。 这时恰逢史可法听佐官说了官印之事,心中大惊,急忙派人来找夏完淳。 夏完淳此刻正豪气冲天,当即跟着来人去见史可法,并将所有事情说了出来。 史可法听闻此事后也颇为震惊,不过他并未责罚夏完淳,只是派兵将夏、郑二人看押了起来。 直到今早接到卢九德的信,同时听闻张大仁已经大张旗鼓地准备出海,才将他二人放了。 夏完淳二人因不见张煌言归来,便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卢九德见他二人来势汹汹,也不愿在此时节外生枝,便也没有再阻拦。 于是张煌言一行三人匆匆离去,赶往南京。 三月二十二日卯时,史可法誓师出征,北上勤王。 章节目录 第67章 战局的转变 “陛下,根据最新的消息,吴三桂的三万人已于今日午后赶到京城附近,因遭到李过军队的阻击,现已退到通州、香河一带......” 东暖阁内,李若琏一脸忧色地向朱元璋汇报着最新的战报。 朱元璋听着李若琏的汇报,想到距离他发放第二份勤王诏书已经三天,除了山西有一些小股起义外,并无一路大军来援。 今日好不容易来了一路援军,而且还是闻名天下的关宁铁骑,没想到竟是一战即溃。 这说明无论南北之军,应都没有勤王之心,只是迫于形势,虚应故事而已。 而且随着关宁铁骑败退的消息传出,恐怕那些贪图官爵的将领也会裹足不前,让战局更加被动。 再就是保定的战局也让他担忧,因为据李若琏的消息,保定这两日的战斗异常激烈,不禁让他怀疑这是李自成为调兵北上而制造出来的假象。 因为现在李自成已经失去内援,以他现有的兵力根本无法攻下京城,但李岩在和谈时却态度暧昧,分明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若果真如此,一旦刘芳亮的十来万人进京,不要说劝降白广恩和唐通等人,恐怕城内又会出现不少投诚之人。 想到这,朱元璋沉声道:“李卿,你回头给申湛然说一声,让他拟一份旨,封吴襄为忠勇伯,率两千精锐出朝阳门驻防!” “另外因城中人手紧张,有关吴襄的后勤问题,就由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负责吧!” 李若琏知朱元璋是对吴三桂不满,所以才拿他的父亲吴襄来出气。 但是吴襄年迈,若真有什么意外,局势会更加被动。 于是他低声劝道:“陛下,吴三桂虽首战不利,但是他毕竟来了,您若真让吴襄出城,万一有什么意外,恐怕......” “恐怕什么,怕他反吗?” 朱元璋见李若琏欲言又止,又怒声道:“李卿,你没带过兵,不知道其中玄机。” “此役李过虽是以逸待劳,但吴三桂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不可能不知道此理,而且他手中有闻名天下的关宁铁骑,又怎会败得如此之快?” “若咱所料不差,此战恐只是打着吴三桂的旗号,而他本人并未现身,不然他们不会这样快就退走。” “所以咱若不给他下剂猛药,他以为奸谋得逞,恐还会观望,这样对我们就十分不利。” 李若琏闻言,有些担心地道:“陛下,您要吴三桂死战,莫非是要发动反攻?” “但是各方勤王之师未到,而且叛军也有意和谈,现在动手是不是太冒险了?” 朱元璋摇头道:“李卿,你不要看申湛然这几日与李岩谈的不错,那不过是李贼在拖延时间罢了。” “咱要是没有料错,恐怕刘芳亮的大军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所以咱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动手,不然一旦让他们会师成功,我们就危险了。” 李若琏闻言,皱眉道:“我今早还收到消息,说刘芳亮的大军还在围攻保定,而且这两日的战斗比以往还激烈,他们应该没有调兵的可能!” 朱元璋笑了笑,道:“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这些都是常用之法,你想刘芳亮没有调兵,战斗为何会比以往激烈?” 李若琏愣了愣,有些犹豫地道:“或许他接到李贼的命令,让他尽快破城会师?” 朱元璋摇头道:“现在河北只剩保定一城,而他们又是攻城一方,若着急会师,为何一定要破城?” “还有,你有没有发现,这几日你竟能得到山西、河北等地的情报,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李若琏猛然一惊,道:“莫非锦衣卫内还有李贼......” 他话还没说完,又连连摇头道:“不可能,我派出去的都是老人,应不会被李贼收买,莫非这些消息都是李贼故意让我的人打探到的?”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这就是李贼的高明之处,他故意借合谈之机放松防备,让你的人能打探到更多消息,其实这些消息都是他给你准备的。” “所以行军打仗消息固然重要,但若是不能灵活运用,就容易中对方的算计。” 李若琏闻言,急忙跪下道:“末将糊涂,谢陛下提点!” 朱元璋示意他起来后,又开口问道:“白广恩和唐通那边还是没有表态吗?” 李若琏摇头道:“原本他们的态度有所软化,不过听闻李过击退吴三桂的军队后,又强硬起来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理他们。这两日你让吴孟明多留意北方之事,襄城伯他们已经去了三天多了,应该有消息了。” “还有就是咱之前吩咐你挑选一批武艺高强的人,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李若琏躬身道:“末将已经按您的吩咐筛选出一百人,现在正在加紧训练!” 朱元璋点头道:“好,此事你一定要重视,此役咱们兵马不足,若能用好这支奇兵......”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刘文炳、巩永固、蒋德璟等人在外求见。 他示意小太监将人带进来后,又叮嘱李若琏道:“李卿,你务必叮嘱那些人,他们的任务就是趁乱斩杀叛军的千户、百户,杀得越多越好,但是不可贪功去袭杀统兵将领!” 李若琏见朱元璋旧事重提,郑重地应了下来,随后缓缓退出东暖阁。 “安国公,咱让你招募新兵的情况如何?” 朱元璋待刘文炳等人行过礼后,又开口询问道。 刘文炳躬身奏道:“臣按照陛下的吩咐,已经又挑选出一万精锐之师,勉强达到陛下的要求。” “只是由于城中战马缺乏,加之京兵不善骑射,所以陛下说的五千骑兵,臣目前只征得三千人,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闻言,想起彰义门中出现的玄甲骑兵,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随即看向刘文炳道:“彰义门一战中,你们也曾见识过叛军玄甲骑兵的威力,虽不知叛军到底有多少这样的骑兵,但是想来数千人总是有的。” “若我们不能有一支像样的骑兵,咱担心未必能挡住叛军的攻击,所以此事必须尽快落实。” 刘文炳等人闻言一惊,道:“陛下,您是准备发动反攻吗?”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将之前的分析说了出来。 众人闻言,都皱眉不语。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进来禀告,说王守林在外求见。 章节目录 第68章 北奴思归 朱元璋闻报,愣了愣,随即又让小太监将王守林带了进来。 “王卿,此行可还顺利?” 朱元璋见只有王守林一人归来,而且面有忧色,待他行礼后,又担心地问道。 王守林闻言,躬身道:“托陛下洪福,末将和襄城伯此行十分顺利,现今多尔衮已被召回,而且宣府总兵王承胤也愿意举兵勤王。” “由于王承胤手下只有一万多人,襄城伯觉得兵力不足,又怕时间太久陛下担心,便让末将先回来禀告,而他则赶往大同劝降姜瓖。” 朱元璋闻言,提着的心才放下来一些,随即又有些疑惑地道:“既然此行如此顺利,王卿你为何面有忧色?” 王守林犹豫了一会,突然跪下泣奏道:“陛下,待击退叛军后,还请陛下挥师北上,解救那些被女真奴役的大明百姓。” 朱元璋知王守林生性刚毅,此刻见他如此失态,急忙扶起他,询问详情。 王守林平复心情后,缓缓将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那日王守林和李国桢出城后,先是通过吴孟明见到了白广恩和唐通。 由于金龙现世的影响,白、唐二人对他们甚是恭敬。 不过谈及投诚之事时,却始终顾左右而言他,迟迟不肯表态。 李国桢虽不善战,却有辩才,当即口若悬河地列举出十胜十败之说,对二人痛陈厉害。 白、唐二人不过一介武夫,而且也有投诚之心,只是想借谈判之机多捞些好处。 所以在他们提出的问题都被李国桢解答后,也表示愿意投诚,却仍坚持要崇祯下旨。 李国桢知二人是因局势不明,借故拖延,单凭口舌之利无法说服二人,与他们虚与委蛇一番后,又连夜北上。 他们赶到宣府后,通过锦衣卫得知王承胤已经被突然出现的女真兵吓到,而且金龙祥瑞之事尚未传来,知道此刻并非劝降良机,便扮作客商前往盛京。 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需先查探清楚多尔衮、豪格等人情况,再施展离间之计。 没曾想他们到关外后,不仅没有探查到任何消息,反因发饰有异于女真而处处受制。 后来还是冒充晋商范北斗的门客,贿赂了一些低级官员的奴才,才勉强打探到一些消息。 尽管他们行事已经十分谨慎,却因人生地不熟,还是引起了鳌拜的注意。 原来鳌拜本是豪格的支持者,在多尔衮摄政后,曾惨遭迫害,幸得索尼庇护,才保住性命。 鳌拜经此一事后,不仅没有畏缩,反而更加勇猛,一直在找机会对付多尔衮。 所以当他发现王守林等人后,以为是多尔衮的同党,便派人去捉拿他们。 幸亏鳌拜派去的家奴中有个叫程大勇的,曾在宣府锦衣卫中任职,认出了王守林。 在程大勇的帮助下,王守林和李国桢才侥幸逃脱。 由于鳌拜追捕的急迫,二人无法逃离盛京,后来还是在程大勇的帮助下,躲进了鳌拜的家奴营。 在那里王守林见到有生以来最悲惨的一幕,一群群衣不蔽体的汉人好似猪狗般地圈养在一起。 他们除了要不停的劳作外,还要伺候那些奴才的奴才,稍有反抗,轻则打骂、重则贩卖、处死,毫无尊严。 王守林激愤之下,本想杀了那几个看守的女真人,将他们救出去,却被程大勇劝阻了。 程大勇告诉他,女真对奴隶的管制十分严苛,不仅会对逃跑的奴隶施以绞刑,还会将隐匿、窝藏之人抄家、斩首。 所以不管是在女真境内,还是在朝 鲜和蒙古,都无人敢收留他们。 若说逃到关内,那简直就是奢望。 因为女真在通往关内的道路上,设置了重重关卡,他们根本无法通过。 纵使有人侥幸成功,守关之人因怕女真借故生事,往往也会将他们驱逐了事。 因此他们除了被赎回一途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生路。 王守林听完程大勇的讲述,心中苦闷不已,不禁迁怒于程大勇,指责他为虎作伥。 程大勇闻言,袒露出胸口的一条条刀疤。 他告诉王守林,每当他心中难受时,便会划上一刀。 他也曾想过痛快死去,只因顾念老母、幼儿,不得不苦苦支撑。 好在这些年,朝廷偶尔也会向女真赎回一些汉人,这也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精神支柱。 希望有朝一日大明能重振雄风,将他们这些沦落到女真的人赎回去,不至客死异乡。 王守林闻言,不禁紧紧地抱住了这个昔日的战友,痛哭起来。 悲痛过后,程大勇又主动询问王守林来女真的目的。 当他得知王守林此行是想利用谣言逼迫多尔衮撤兵后,立刻联络在各府为奴的好友,替王守林收集消息。 在程大勇等一大批汉人奴隶的帮助下,他们查到布木布泰在嫁给皇太极前就与多尔衮相识,而且在立储的前一夜,布木布泰曾深夜密会多尔衮。 除此之外,程大勇等人还打探到多尔衮对豪格的侧福晋吉特氏也有不轨之心,只是碍于布木布泰,一直没有得手。 于是王守林和李国桢在原有谣言的基础上,又添加了吉特氏为救豪格,委身于多尔衮等事,意图激发出豪格的仇恨之心。 在程大勇等人的大力宣传下,仅一天,谣言就传遍盛京。 而且随着谣言的发酵,不仅说多尔衮图谋不轨,更有甚者,还说福临并非皇太极子嗣,不宜继承大统。 豪格借又机联合索尼、鳌拜等人质问布木布泰,布木布泰迫于压力,不得不召回多尔衮。 就在王守林等人准备功成身退时,多尔衮的兄弟多铎在追查谣言之事时,发现了王守林等人。 幸得程大勇等人拼死相护,王守林和李国桢才逃出了盛京,只是程大勇等数百人却被多铎杀害了。 朱元璋听完王守林的讲述,心中也大为悲痛。 他前生一直以为蒙古是大明的大患,没想到区区女真竟敢如此奴役他的子民,身上不由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 刘文炳等人见状,纷纷跪地请缨,誓要剪除女真。 就在群情激奋之时,申湛然缓步走进了东暖阁。 章节目录 第69章 大战前夕 申湛然进来见众人形容有异,经刘文炳告知后,方知所为何事。 他沉吟了一会,跪下奏道:“陛下,女真固然可恨,不过叛军势大,必不能骤然除去,加之年年混战,将帅各自为战,收服亦需时日。” “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暂息雷霆之怒,待北方稳定后,再剪除女真未迟!” 申湛然说罢,又连连叩首,同时身体也微微颤抖。 因为他知此刻群情激愤,出言劝阻不仅容易遭到责罚,而且一旦此事传开,也会受到士大夫的指责。 但他却不能不站出来,不然朱元璋必然骑虎难下。 因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民心,朱元璋身为一国之君,听闻此事后,自不能置之不理,不然容易寒了众人之心。 但是若果真挥师北上,不仅无法解救被女真奴役的百姓,还可能让大明再次陷入困境。 所以身为朱元璋的近臣,他必须站出来为君分忧。 果然,朱元璋听了他的话后,面色有所缓和,却仍语带不忿地道:“申卿,你的话虽在理,但女真如此凌辱咱的百姓,咱岂能坐视不理?” 申湛然闻言,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些,沉声奏道:“陛下,微臣也并非说女真手中的百姓。” “只是攘外必先安内,现今战火不断,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他们同样是您的子民,也等着您去拯救,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一会,又看向蒋德璟道:“蒋卿,你觉得申卿的说法如何?” 蒋德璟沉吟一会,跪地奏道:“陛下,老臣觉得申大人所言在理,天下万民皆陛下子民,原不分彼此,相信沦落在女真人手中的百姓,也能理解陛下的苦心......” 蒋德璟说罢,又好似无意地瞥了王守林一眼。 王守林虽是一个粗人,此刻听了申、蒋之言,心中也明白过来,不禁暗骂自己糊涂。 其实他也并非不清楚当前的情况,只是每每想到张大勇的惨死,内心痛苦不已。 又加上这几日见识了朱元璋的谋划,有些盲目地认为,只要朱元璋肯出手,必能救回那些被女真人奴役的百姓,激愤之下才会提议北伐。 此刻见刘文炳、巩永固等人也纷纷附议,他急忙跪地请罪,请朱元璋以大局为重。 朱元璋见状,这才开口道:“好,既然众卿都觉得应该先灭叛军,再除女真,那咱就先放女真一马。” “不过众卿都要牢牢记住,咱还有一百多万百姓在被女真奴役,来日咱定要踏平女真,以洗此辱!” 众人闻言,又都跪下,高呼陛下圣明。 朱元璋示意众人起身后,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今日与李岩谈的如何?” 申湛然见问,躬身道:“今日和谈与以前两日一样,并无甚进展,不过谈判中间,红娘子却意外出现,指责陛下陷害李岩,一度让和谈无法进行。” “尽管李岩多番劝阻,红娘子只是不依,后来还是李牟出来劝阻,红娘子才忿忿离去。”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申卿,你觉得红娘子此举是何用意?” 申湛然道:“依微臣愚见,红娘子此举既是在替李岩叫屈,同时也是在提醒陛下大战将至!”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这红娘子确实是个女中豪杰,她此举应也是在还咱放她之情,比那李岩倒是要强上几分。” 申湛然愣了愣,道:“陛下圣明,不过微臣觉得李岩也是个人才,只可惜识人不明,明珠暗投,倒是有些可惜。” 这时,一旁的蒋德璟也开口道:“申大人此言不差,老臣以前听人谈及此人,确实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若是能劝降他,或许对平叛会大有帮助。” 朱元璋看了申湛然一眼,笑着对蒋德璟道:“蒋卿,此事不急,待日后再议。” 说罢,又看向申湛然道:“咱让你拟旨,派吴襄出城之事,你可处理好了?” 申湛然点头道:“微臣已经拟旨送到范大人处,想来内阁一会就会送来。只是微臣怕吴三桂不在军营,未必能及时出兵,会坏了陛下的大事。” 朱元璋摇头道:“这点你不用担心,吴三桂既已出兵,他的关宁铁骑必然已至,只是他爱惜羽翼,不肯轻用其锋罢了。” “若他知吴襄出城,就当知道咱已看出他的心思,到时他纵使不下死力,也必会率兵亲至,博一个忠孝的名义。” 这时,刘文炳有些担心地道:“陛下,纵使吴三桂率军前来,我们和叛军的实力也只是持平。” “若是刘芳亮真的已经率众前来,臣怕未必有胜算,陛下是否等大同、宣府的兵马到了之后再战?” 朱元璋闻言,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这几日都在彰义门下与李岩和谈,对叛军的情况想来比咱们都清楚,对此事如何看?” 申湛然沉吟道:“宣府、大同之兵乃是降兵,纵使前来也不能指望他们能力战,只可作为疑兵,给叛军施加压力。” “至于刘芳亮的大军,微臣以为他们明日应不会到达。因为从谈判的情况来看,李岩并没有任何话语权,只是虚应故事。” “这说明李贼对宋献策依然信任,而以宋献策的术数来看,攻城之日应在二十五日,今日才二十一日,所以微臣觉得刘芳亮可能会在后日抵达。” 蒋德璟闻言,有些狐疑地看了申湛然一眼,沉声道:“申大人,叛军狡猾多端,加之吴三桂来援,纵使李贼信任宋献策,恐怕也未必会择日攻城!” 申湛然见蒋德璟面有不满,先看了朱元璋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才笑着道:“蒋大人说的在理,不过李贼迷信天命,短期内性格不会改变。” “再加上刘芳亮既要在保定制造假象迷惑我们,又要保持战力以便攻城,所以保定距离京城虽只三百来里,他恐也需三日才能到达。” “而根据我们的消息,刘芳亮急攻保定才两日,纵使他当天就调兵北上,最快也要到明晚才到。” 蒋德璟刚才出言反对,是怕申湛然误导朱元璋,使之也沉迷天命邪说。 此刻见申湛然说的有理有据,赞许地点头后,又对朱元璋道:“陛下,申大人之言,老臣也颇为赞同。” “只是此战不仅关系京城安危,更关系到我大明江山,还请陛下再等待些时日。” “因为吴三桂既已来援,相信南京、武昌等地的援军也已在来的路上,只要等他们到来,必可将叛军击溃。” 朱元璋闻言,知他虽是一片忠心,却因不通军事,未看清当前的局势,当即摇头道:“蒋卿,其实咱们的援兵已经到了。” “因为根据李若琏的情报,山西等地突然出现多处起义,应就是活动在湖南、安徽等地的援兵。” “但他们来而不报,除了京城被围外,恐怕也是对此战缺乏信心,加之今日吴三桂战败,对他们的影响应也不小。” “所以若是咱们不抓紧时间,打一场翻身仗,一旦援军的士气受损,我们的处境会更加被动。” 蒋德璟沉思了一会,道:“陛下所言甚是,老臣不才,愿出城去联络援军。” 朱元璋笑了笑,道:“蒋卿,此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之所以让吴襄出城,除了逼迫吴三桂出战外,也是逼他加快联络援军的速度。” “毕竟他在城外,又是久经沙场之人,比咱们的人更懂得藏兵之法,让他去找效率会更高一些,咱们还是好好研究一下明日出战之事吧。” 众人见朱元璋说的在理,当即抛除己见,积极讨论起首战之事。 章节目录 第70章 大谋无形 京城西南三十里外的一个小山坡上,高杰和李成栋正用千里镜眺望着远方。 “高大哥,听说李自成有五十万人,而且我看他的军营井然有序,我们就凭手上的两万多人去冲营,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李成栋放下千里镜,有些担心地对身旁的高杰道。 高杰冷哂一声,道:“老李,你也是在李贼军中混过的人,怎会相信他的鬼话?” “他说五十万人,能有一半就不错了,再剔除掉那些老弱妇孺,能打仗的最多不会超过十万。” “而且刘宗敏在彰义门吃了大亏,听说连郝摇旗都被抓了,必然实力大减,能战的应该只有李过手下的两三万人。” “而李过此刻还在与吴三桂对峙,无暇旁顾,只要我们抓住时机,一举冲破李贼的大营,到时纵使不能当大都督,应该也能混个公侯,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李成栋闻言,仍有些犹豫地道:“高大哥说的对,只是李过今日刚击退吴三桂的援兵,要知道关宁铁骑可是关内最强的骑兵,连他们都败下阵来,我们不可大意啊!” 高杰有些不满地看了李成栋一眼,道:“老李,你今日怎的如此胆小!” “李过有多少斤两你不知道吗?纵使他有玄甲骑兵在手,也绝对不是关宁铁骑的对手。” “我要是没有猜错,吴三桂应是为了保存实力,并未动用关宁铁骑,不然绝不会那样快就败退。” 李成栋见高杰面有不满,低声道:“高大哥,不是我胆小,只是我们就这点家底,现在局势复杂,要是赌输了,那我们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混了。” 高杰摇了摇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输的,而且你嫂子之所以留在黄得功那,除了掩护我们北上外,也是想借机劝降一些叛军。” “你嫂子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当年连李自成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劝降几个败军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没有本钱。” 李成栋知高杰一向自负,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当即又转变话头道:“高大哥,马进忠和王允成也已潜伏到京城,要不我们使个计策,让他们打头阵?” 高杰闻言,沉吟了一会,道:“好是好,不过马进忠虽然勇猛,却没有主见。” “加之他在左良玉的麾下,同行的王允成又是左良玉的亲信,以左良玉的老奸巨猾,对他们必有嘱咐,我担心未必能说得动他。” 李成栋笑着摇头道:“高大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崇祯给左良玉的诏书中,曾明言封他手下的马进忠、王允成等五虎为子爵,并声称第一个赶到京城的再封伯爵。” “左良玉担心五虎知道后会冒进,将此事瞒了下来,没想到却被他的儿子左梦庚给说了出去。” “五虎知道此事后皆是大怒,不过畏于左良玉的淫威,并未表露出来,但对左良玉的命令已是阳奉阴违了。” 高杰愣了愣,道:“我说马进忠这次怎的如此勤快,原来还有这段故事,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试试,不过也不用太勉强。” “另外,你设法将我们到京的消息传进宫去,到时让崇祯见识见识我们哥俩的实力,不怕他不给我们封官。” 李成栋闻言,谄媚地笑道:“好,小弟这就去办,保管让大哥封侯拜相!” 高杰笑了笑,道:“老李,你说错了,是我们一起封侯拜相!” 两人正说的高兴,突然一个哨兵跑过来禀告,说吴三桂的人要见他们。 高杰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看向李成栋,道:“你和吴三桂联系了?” 李成栋连连摇头道:“高大哥,自从出了山西后,我一直跟在你的身边,若是我联系吴三桂,你怎会不知?” 高杰想了想,道:“这就奇怪了,我们藏的如此隐蔽,连李自成都未发现,他怎会找到我们?” 李成栋闻言,看向哨兵道:“他们来了多少人,带头的是谁?” 那个哨兵道:“他们一行只有五个人,带头的好像叫吴国贵!” “吴国贵?” 高杰惊呼一声,沉默了一会,对李成栋道:“走,去会会他!” 李成栋点了点头,就跟着高杰朝前走去。 ...... 京城,吴襄府邸。 吴襄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烦躁地看着桌上的圣旨,时不时地朝大厅外张望。 一旁的祖氏见状,几次张嘴却都忍了下来。 这时,从大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见到一个年约五十,管家模样的老者快步跑了进来。 “吴平,可是有了那逆子的消息?” 吴襄不待吴平走进大厅,就急忙上前问道。 吴平有些无奈地摇头道:“我按您说的方法去传信,但是却没有人接受,后来我又带着小六子在正阳门转了好久,也没找到出城的法子!” 吴襄闻言,怒骂道:“你个蠢货,不会给那守城的兵士一些银钱,让他们缒你们下城?” 吴平苦笑道:“我给了,但那些兵士不肯收,说陛下严令,不许放人出城,违者斩首!” 吴襄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哎,真是个逆子,老子早就告诉过他,陛下性情大变,让他老老实实回来勤王,他死活不肯。”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弄这么一出,损兵折将不说,还把老子逼上了绝路,早知道如此,老子当初就该掐死这畜生......” 一旁的祖氏见他越骂越凶,有些不满地道:“老爷,你也不要一味责怪三桂,当初陛下找您时,您不也舍不得关宁铁骑......” “你个妇人知道什么,现在能和以前比吗?你没看到这些天陛下杀了多少王公大臣,你那个逆子到现在还在打小算盘,他倒是好,却把他老子逼死了。” 吴襄不待祖氏把话说完,便将她骂了回去。 “老爷,我觉得陛下也未必是真要您的命,应该是想借此逼少爷出兵,所以您明日出城应不会有危险。” 吴平见吴襄连祖氏都骂上了,担心他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急忙劝道。 “你懂什么,攻打正阳门的是张天琳,那是李贼的心腹之人,他最恨的......” 吴襄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道:“对啊,陛下连魏藻德、朱纯臣都杀了,要杀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是了,是了,吴平,你立刻带着小六子去找李若琏,让他帮你们出城!” 吴平闻言,有些惊讶地道:“这行吗?李若琏现在正得陛下宠幸,他会为我们违反陛下的命令?” 吴襄不满地踢了他一脚,怒喝道:“叫你去就去,哪有那多废话!” 吴平见状,只得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吴勇!” 吴襄待吴平离去后,又朝厅外大叫道。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吴襄的话音才落下,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立时跑了进来,躬身问道。 “你去将府中那些退役的家奴召集起来,老爷我要训话!” 吴襄一脸沉重地吩咐道。 吴勇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老爷,您不会是想趁机出城吧,那我也去准备一下,反正我哥哥在关外,我们出去了也......” “你个蠢货,给老子闭嘴,要再敢胡言乱语,小心老子撕烂你的嘴!” 吴襄听到祖氏的话,皱着眉头厉声呵斥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若敢乱说乱跑,别怪我不给大舅兄情面!” 祖氏本无甚见识,平日里也是仗着哥哥祖大寿的余威,才敢在吴襄面前说上几句,此刻见吴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立时吓得连连后退。 吴襄见状,又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才快步走出大厅。 章节目录 第71章 叛军的谋划 三月二十二日,卯时初刻,城外李自成大营。 李自成听完各个将领的汇报后,又看向刘宗敏道:“左都督,左制将军那边情况如何?” 刘宗敏愣了愣,才想起李自成说的是刘芳亮,沉声道:“闯......陛下,左制将军前日夜间已经率军北上,应该在明日晚间可以到达。” “不过我担心吴三桂得到战败的消息后,会率关宁铁骑赶来,而李过手中只有三千玄甲骑兵,未必是吴三桂的对手,所以已让刘芳亮率五千骑兵先行,相信最迟今晚就可以到达。” 李自成皱了皱眉,道:“左都督,你此事处理的很好,不过吴三桂久经沙场,狡猾多端,你确认他现在不在军中吗?” 刘宗敏闻言,有些不悦地道:“在山海关监视吴三桂的人,也是我们老八营的老暗探,最是机警不过的。” “他在吴三桂的大军出发后,曾在高第的府中见到过吴三桂,前日虽未见到吴三桂,却也见到关宁铁骑在操练,想来是不会错的。” 李自成知刘宗敏早年要过饭,最反感别人怀疑和看不起他,此刻见他说的如此笃定,便宽慰道:“左都督既然如此说,那朕就放心了。” “不过最近河北、湖南战事不断,想来是江南之兵接到了崇祯的勤王诏书,若是我们能击败关宁铁骑,必能震慑住他们,也可替绵侯他们减轻一些压力。” 刘宗敏闻言,脸色才缓和了一些,点头道:“陛下放心,根据探子回报,马重禧已经将黄得功、高杰挡在真定以南,而袁宗第和白旺也在河南再次将左良玉击溃。” “而南京方面都是些穷酸老儒,至今也没什么动静,想来成不了什么气候。” “到时只要等刘芳亮前来,和李过联手击败关宁铁骑,我们便可全力攻城了。” 李自成见他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又讨好地赞许道:“好,左都督,有你在,朕很放心,待入城后,朕一定会好好封赏你。” 刘宗敏闻言,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言不由衷地客套了几句。 一旁的牛金星见状,不禁皱起眉头,刚要开口却被宋献策拦住了。 不过他仍不满地瞥了刘宗敏一眼,才不甘地看向他处。 这时,李自成又看向李岩道:“李军师,你这两日和崇祯的人谈判,他们没觉察出朕的意图吧?” 李岩脸上闪过一缕惊诧之色,随后模棱两可地道:“臣谨遵陛下旨意,一直拉着申湛然和谈,并未给他刺探我军虚实的机会。” 李自成听出李岩话里有话,有些不快地道:“李军师,此事你务必要用心,替大军争取些时日。” “现在崇祯也是病急乱投医,在大肆残杀朝臣后,应是无人可用,才会派那个申......申......的来谈判。” “以崇祯的眼光,想来这人也不会有甚才能,你只需拖他两日,我们就可攻下京城。” “陛下......” “陛下所言甚是,臣一定竭尽全力,替大军争取时间。” 李岩一边制止了不满的红娘子,一边恭敬地朝李自成道。 李自成见状,脸上不由闪过一缕怒色。 一旁的金牛星见李自成面有怒色,想到破城在即,决不能让李岩在此时立功,急忙落井下石道:“李军师,此事事关重大,你不是竭尽全力,而是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我昨日听说申湛然谈判后,在彰义门下逗留了许久,这就要......” “牛丞相,你要是真闲得慌,还是想想女真撤兵的影响吧!” 红娘子见到牛金星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立刻不满地反击道。 牛金星闻言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红娘子。 原来他刚才因见红娘子面有不忿,想借机激怒红娘子,引起李自成的不满,对李岩加以处罚。没想到红娘子竟说出了女真退兵之事,要知此事他也是今早才得到密报,而且已经将来人打发,因此吃了一惊。 就在他惊讶之时,李自成有些不满地道:“牛丞相,女真退兵是怎么一回事,朕怎么不知道?” 牛金星快速理了理思绪,回答道:“此事臣今早也有所耳闻,只因尚未确认,所以才未禀报陛下!” 李自成皱眉道:“牛丞相,此事抓紧落实,要知我们在宣府、大同并未设兵,若是女真退兵,我们也要提前做好安排。” 牛金星闻言,连连点头称是,同时怨恨地瞪了红娘子一眼。 这时,一个传令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地禀告道:“陛下,张天琳将军派人来报,说正阳门外出现敌军,问陛下是否攻击?” 大帐中的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李自成见状,强作镇定地道:“敌军有多少人,统兵之人又是谁?” 传令兵道:“据张天琳将军的消息,统兵之人是吴三桂的父亲吴襄,他带的兵马并不多,只有两三千人左右。” “好,崇祯那个狗皇帝应该是被吴三桂气到了,所以拿吴襄出气!” “陛下,请您下令,我立刻待五千骑兵去将吴襄擒来,到时以吴襄来对付吴三桂,或可省去不少麻烦。” 刘宗敏听说吴襄只带了两三千人出城,立刻大叫着向李自成请缨。 李自成用眼神制止了刘宗敏后,又对传令兵道:“统兵的真是吴襄?” 传令兵闻言,有些犹豫地道:“好像还有一个人,不过站在吴襄身后,想来应是个副将!” 李自成沉吟了一会,看向身旁的宋献策道:“军师,你怎么看?” 宋献策摇了摇鹅毛扇,又偷瞥了一眼刘宗敏,缓缓地道:“左都督的说法倒也在理,想那崇祯等了许久,才等来吴三桂。” “没想到吴三桂竟一战即溃,以崇祯的心性,一怒之下做出这种事倒也有可能。” 李自成闻言,有些犹豫地道:“只是左制将军尚未赶到,若是此刻开战,会不会影响了我们的计划?” 宋献策一副成竹在胸地模样,摇着鹅毛扇道:“无妨,我军虽在彰义门......呃,但战力仍远盛崇祯,出兵并无不可。” “只是臣听闻吴三桂父子感情甚好,所以必须生擒吴襄,免得因此惹恼了吴三桂,给崇祯添一助力。” 李自成见他说的在理,刚要吩咐刘宗敏,却听到李岩的声音响起道:“陛下,臣觉得此事有些诡异,还是查清楚后再决定的好。” 李自成见他一反常态,有些诧异地道:“李军师,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李岩摇头道:“臣未临现场,不敢妄言,不过臣听闻近几日山西发生数起暴动,掠走大量粮食,可能是部分南军已至。” “加之吴襄今日出城太过反常,臣担心是崇祯以此为饵,逼迫吴三桂死战,若是......” “李军师,你多虑了,刚才左都督不是说了,吴三桂不在军中,崇祯又如何逼迫他死战?” “何况山西之事已经证实只是部分刁民生事,而且左都督也说左良玉等人已被击溃,难道你连左都督的话也怀疑?” 牛金星不待李岩将话说完,便义正言辞地打断了他。 刘宗敏本对李岩的话有些不满,不过见他面有愧色,而牛金星又咄咄逼人,想到往日的情分,心中不禁一软。 于是他冷哼一声后,对李自成道:“陛下,我觉得李岩兄弟的话也不无道理,不过吴襄只有两千人,我不用一盏茶的功夫就可将他擒下,不管是什么计策也无用!” 李自成闻言,见李岩也不再开口,便点头道:“好,此事就交给左都督处理了,不过千万要谨慎!” 刘宗敏拱了拱手,并未理睬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李岩,转身走出了大帐。 章节目录 第72章 大战起 朝阳门下,吴襄看了一眼前方正在准备工事的士兵,又望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城门和城上稀稀疏疏的守军,心中不禁又骂起吴三桂来。 原来吴襄让吴平带着小六子去找李若琏后,李若琏不仅派人带小六子出了城,而且还安排了人等小六子回城。 只是吴襄足足等了整整一夜,也没有等到小六子回来。 就在他满腔怨恨地准备出城时,刘文炳却带着五百骑兵赶来了。 告诉他陛下虽对吴三桂有所不满,但是也不愿他无辜受害,所以特意抽调出五百骑兵来护卫他的安全。 吴襄见刘文炳亲至,心中立时轻松了不少,又想到小六子已去五六个时辰,关宁铁骑应也快要到了。 只要吴三桂到了,陛下目的达到,也不会再难为他。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出城已近一个时辰,仍没有见到吴三桂的影子。 要知道现在距离小六子出城已有六七个时辰,以关宁铁骑的速度早就该到了,所以吴襄又忍不住咒骂吴三桂不忠不孝。 “吴总兵,您在想什么呢?” 就在吴襄恼怒之时,刘文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吴襄回头望去,只见刘文炳一脸从容地看着他。 他想到刘文炳是朱元璋的心腹,此刻如此淡定,应是朱元璋有所安排,心中不由又放松了一些,强笑道:“也没想什么,只是好久不曾领兵,想起了以前在辽东征战的日子。” 刘文炳闻言,笑着道:“本公之前倒也听人讲过吴总兵的英勇事迹,今日能与吴总兵并肩作战,实在是荣幸之至。” 吴襄摇头道:“安国公谬赞了,我不过跟着祖......诸将士厮混而已,哪比得上安国公英勇善战,在彰义门打得叛军丢盔弃甲,真不愧安国之名。” 刘文炳连连摆手道:“吴总兵,你误会了,彰义门之战乃陛下之功,本公不过是一个马前卒而已,又有什么好称道的。” 吴襄闻言,急忙附和道:“陛下雄才伟略,实在是让我等望尘莫及。” 刘文炳点头道:“不错,陛下确实是雄才伟略,只可惜叛军势大,而援军又迟迟不至,不然以陛下的谋略,必能将叛军杀的片甲不留......” 吴襄见刘文炳说的兴起,言谈间对他也颇为亲近,便试探地问道:“安国公,我们今日出城,不知陛下有何安排?” 刘文炳道:“吴总兵,你不用担心,你别看城上士兵不多,其实陛下已让王家彦率五千人在城下待命。” “而且在朝阳门上也布置了三十门火炮和一百多支迅雷铳,只要叛军敢来,必让他们粉身碎骨!” 吴襄闻言一惊,试探道:“据我所知,对面的张天琳最少有一万人马,纵使有火炮和迅雷铳,我们这点人也守不住阵营吧?” 刘文炳望了一眼前方,道:“吴总兵,你不用担心,陛下算定令郎已至京城附近,只要他的关宁铁骑一到,张天琳又有何惧!” 吴襄摇头道:“安国公,你休要再提那个逆子,我早已派人去催他,但至今仍未有任何消息,我看是指望不上他了。” 刘文炳佯作惊慌地道:“不会吧,陛下说吴总兵父子情深,一定会率兵来援的!” 吴襄见他一脸惊慌,不似作伪,也有些慌乱地道:“安国公,您不会真的将希望寄托在那个逆子身上吧?” 刘文炳语带惊恐地道:“对啊,现在叛军围困京城,兵力严重不足,这几千兵马也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 “罢了,若令郎不来也是天命,本公深受皇恩,就以此身报国吧!” 说罢,掩面叹息,同时暗暗观察吴襄。 他见吴襄满脸愁容,身形微颤,心中不由一惊,快步朝后走去。 吴襄见状,心中也是大惊,对身旁的吴勇道:“你快挑几个机灵的家奴换上叛军的衣服,看能不能蒙混过关,去找那个逆子来救老子!” 吴勇刚才也听到他们的谈话,当下不敢犹豫,急忙去安排。 “陛下,吴襄与吴三桂并无联系,看来此战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朝阳门上,申湛然见到刘文炳的旗语,躬身向朱元璋禀告道。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无妨,吴襄出现的突然,李贼必然生疑,纵使他出兵,应也只会派骑兵前来,以期速战速决。” “而我们也有三千骑兵,再加上两万精锐和朝阳门的火炮,吃下他的骑兵足够了。” 申湛然闻言,有些担心地道:“但张天琳手下还有一万多人,要是被他缠住,一旦战事胶着,恐对我们不利!” 朱元璋摇头道:“申卿,你多虑了,现在李过还在和吴三桂的兵马对峙,刘宗敏的大军也还在彰义门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赶来!” “除此之外,李贼并无可战之兵,若是张天琳不知进退,咱正好也将他一并吃掉!” 申湛然本有些担心,但见朱元璋成竹在胸,心中也是大定,转身去安排出兵之事。 约莫过了一刻钟,朝阳门下的地面一阵剧烈震动,随后就见到数千骑兵朝朝阳门扑来。 刘文炳见状,立刻飞身上马,大叫道:“火枪手、弓箭手,准备!” “长枪兵,给本公顶上去!” “轰!” “轰!” “轰!” ...... 他的话音才落下,朝阳门上响起一阵炮声,立时将冲在最前面的数百骑兵炸飞。 身在中军的刘宗敏见状,高声大喝道:“王千户,你给我带着玄甲骑兵冲上去,务必生擒吴襄!” 王千户得令,急忙率军前行。 “嘶——” “啊!” “杀!”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才躲过炮火,他们的战马却又铁蒺藜和陷阱中的利刃所伤,纷纷坠下马去。 城外的火枪兵和弓箭手见状,纷纷开枪射箭,瞬间杀死了数百人。 这时,王千户带着玄甲骑兵赶到,由于他们的战马有铁甲保护,根本不惧铁蒺藜和长枪兵,立时将明兵的阵型冲乱。 刘文炳见玄甲骑兵太过凶猛,急忙率军退到护城河附近,依靠城上的火炮和迅雷铳对抗骑兵。 刘宗敏见状大怒,一边指挥骑兵冲锋,同时派人催促张天琳的兵马前来助阵。 章节目录 第73章 刘宗敏中计 “陛下,安国公他们有些支持不住了,是否现在就打开城门,让平西侯率兵冲出去?” 朝阳门上,申湛然看着苦战中的刘文炳,有些担心地对朱元璋道。 朱元璋见刘宗敏的骑兵攻势虽然凶猛,却也没有冲破刘文炳的骑兵阵型。 而一旁的吴襄则是利用他家奴中的盾牌兵和弓弩手,布了一个防御极强的乌龟阵,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危险。 因此他又拿着千里镜望了望,才沉声道:“安国公暂时不会有危险,倒是张天琳的营中旗帜有些混乱,看来刘宗敏来前并未知会他。” “他此刻仓促出兵,排兵布阵必有疏漏,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等他率军压上来后,咱们再出兵,省得让他发现异状又退回去。” 申湛然闻言,也拿起千里镜望了望,道:“这张天琳倒也狡猾,他只派轻骑兵和战车前来。” “盾牌兵和长枪兵护着佛郎机在我们火炮射程外布阵,佛郎机后又以弓箭、火枪手守护,营中有火炮镇守,我们要吃下他,恐怕并非易事。” 朱元璋摇头道:“不,他的布阵是有问题的,你看他为了保护佛郎机,让盾牌兵和长枪兵列阵在前,却又担心步兵太近影响佛郎机的攻击,导致两者之间的距离过大。” “而且步兵为免阻挡佛郎机手的视线,横向距离过远,加之他为援助刘宗敏,并没有派骑兵护卫,机动性太差。” “佛郎机和火枪手看似远近搭配攻击,但是距离又太近,而且为了避开佛郎机手,也和步兵犯了一样的错误。” “火炮的位置就更不合理,火炮的射程虽在步兵之前,不过距离太近,一旦两军混战,他的火炮根本就发挥不出作用。” “对付这样的布阵,咱只需以重骑兵正面冲击,或是利用轻骑兵从两翼攻击,捣毁他的佛郎机阵地,他的阵型也就乱了。” “只可惜咱们的骑兵太少,现在出城极容易被城下的骑兵缠住,若是以步兵强攻,损失又太大。” 说罢,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申湛然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军事才能颇为自负,此刻听了朱元璋的话,又用千里镜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果如朱元璋所言,心中不禁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惊疑之声,随后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黄卿,你可有办法让火炮再打得远些?” 原来朱元璋仔细观察了城上的火炮的攻击距离后,发现炮弹落地点距离张天琳的步兵只差一里左右,若是能再前移一些,就直接摧毁张天琳的佛郎机。 他见黄尼麓一直在调试火炮,便开口询问道。 正在指挥火炮攻击的黄尼麓闻言,有些为难地道:“陛下,臣刚才已经测试过,以朝阳门的火力,根本无法攻击到叛军的佛郎机阵地。” “不过我看叛军安置的是中型佛郎机,射程应在两里左右,若陛下只是担心我军被佛郎机所伤,臣带来了一些改良过的中型佛郎机和炮弹,射程应在三里左右。” “只要我们在三里外攻击,不仅不会受伤,反而可将叛军一举击溃。” 朱元璋闻言,摇头道:“不行,城下道路本就不宽,而中型佛郎机太过笨重,运送出去极容易挡住道路,影响出兵的速度。” 他沉吟了一会,对黄尼麓道:“咱记得朝阳门上有些劣质的炮弹,你换上这些炮弹,并减缓火炮发射的频率,制造出炮弹不足的假象。” 说罢,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让平西侯派一千精锐佯作惊慌地打开城门,冲出去假装接应吴襄入城,但速度不要快,看刘宗敏会否让步兵上前攻城!” 申湛然有些犹豫地道:“陛下,刘宗敏刚在彰义门吃过亏,恐怕不会再上当吧!” 朱元璋道:“正因为他吃过亏,急于挽回颜面,所以才容易上当。” “若是他真不上当,那你就让平西侯率兵将城下的这些骑兵逼至两侧,再让李若琏率两千轻骑兵冲上去。” “咱今日纵使折掉这两千骑兵,也要吃下李贼这一万多人,打出咱们的气势!” 申湛然点了点头,刚要吩咐旗手打旗语,却见到王守林急匆匆地跑了上来。 他匆匆行礼后,禀告道:“陛下,末将刚接到消息,高杰已率两万精兵赶来,并称会于今日午时偷袭李贼的大营,请陛下到时出兵配合!” 朱元璋闻言,沉默不语。 一旁的申湛然见状,低声道:“陛下,此事颇为诡异,要知吴同知在外数日,也只打探到李贼大营的大致方位。” “高杰初来乍到,又怎会知道李贼大营设在何处,而且保定的刘芳亮若是轻装前行,今日应也可感到京城......” 朱元璋待他说完,又看了看城下激战的刘文炳等人,沉声道:“高杰曾在李贼手下为官,应对李贼行军布阵的习惯十分了解,找到李贼大营倒不足为奇。” “而且高杰盗娶李贼的老婆刑氏,从李贼对李岩的态度来看,当知李贼心胸狭窄,二人断不会有合作的可能。” 说罢,他又沉吟了一会,对王守林道:“你速去联系高杰,告诉他,咱已在围剿叛军,让他伺机行动,若能生擒李贼,咱封他镇西公。” 王守林愣了愣,躬身行礼后,又急匆匆地跑了下去。 “申卿,你告诉李若琏,待平西侯围住叛军后,他即刻率五千骑兵直扑张天琳的阵营,其中三千重骑兵正面冲锋,两千轻骑兵迂回到佛郎机阵地两翼攻击。” “同时让他将一百死士一并带出,趁叛军败退之时混入其中,伺机进行斩首行动。” 申湛然心中本有些犹豫,不过见朱元璋主意已定,当下也不再多言,立刻吩咐旗手传信。 “哐——吱——” 随着朝阳门的城门打开,一千精锐冲出城门,朝吴襄靠拢。 远处的刘宗敏见已逐渐合拢的包围圈又被撕出一个口子,当即又将身旁护卫的五百玄甲骑兵派了上前。 “左都督,情况好像有些不对,我们是不是先撤回来?” 一旁的张天琳见刘宗敏有些急躁,低声建议道。 “没事,崇祯的重兵都聚集在彰义门和德胜门,此地守兵不多,不然他们不可能打开城门后,只派一千多人救援。” “天琳兄,我看城上的炮火已不足,你是否可以派一部分步兵冲上去,一来协助骑兵擒拿吴襄。” “二来若是朝阳门真的空虚,我们或可一鼓作气攻进城去!” 张天琳有些犹豫地道:“我看朝阳门今日的火炮比前几日多了不少,恐怕崇祯是故意设伏,我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刘宗敏闻言,以为张天琳在讥讽他彰义门之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好,你就等在这,看我如何建功!” 说罢,就带着剩余的数十骑冲了上去。 张天琳担心刘宗敏有失会受责罚,一声长叹后,又调出部分步兵追了上去。 没想到他们才前行一里多地,就见到城中冲出数千步兵,将城下的骑兵逼向两侧。 紧接着又有数千骑兵从城内冲出,直奔他们而来。 张天琳见状,急忙布阵。 但是双方距离太近,骑兵转瞬间就将他的阵型冲散,又朝佛郎机阵地冲去。 与此同时,从朝阳门的东北方也冒出数千骑兵,朝他们扑来。 章节目录 第74章 李岩的仁心 李岩回到营帐后,又急忙找来李牟,一脸沉重地道:“李牟,你立刻带着我们的三千子弟兵赶往朝阳门,若左都督不敌,你就率军救援,若他擒下吴襄,你就不用出面了。” 李牟闻言,有些疑惑地道:“左都督身经百战,而且带了五千精锐骑兵,加上张天琳手下也有一万多人,应不会有危险吧?” 李岩摇头道:“你不懂,虽说据我们的消息,崇祯的重兵仍在彰义门和德胜门,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些总是好的。” “你要知道明兵惯会城下之战,像女真骑兵那般骁勇,也只能望城兴叹,更何况是我们的骑兵!” “而且左都督刚才负气而去,他若不擒下吴襄,必不会回来,万一中了崇祯的奸计,那陛下的谋划就会前功尽弃。” 李岩先前说去救刘宗敏,李牟虽然有些抱怨,心中倒也还是愿意的。 此刻听闻是为了李自成,立刻不满地道:“大哥,李自成都如此对我们了,你还要让我们的子弟兵去为他拼命?” 李岩见他面有怒色,叹了口气道:“李牟,我知你心中有气,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我们这点委屈和天下百姓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你忘了我们为何起兵,不就是为了让天下百姓有好日子过吗,眼见大事将成,我们切不可在此时意气用事!” “要知道陛下此役一旦战败,恐怕连长安也未必能守得住,到时天下百姓就又会被崇祯奴役了,你又于心何忍?” 李牟冷笑一声,摇头道:“大哥,你未免将李自成想的太好了,自他称帝以来,你没发现他变了太多,我看他还不如崇祯呢!” 李岩闻言,一脸愤怒地道:“你......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觉得李牟说的没错!” 这时,红娘子从帐外走进来道:“相公,当今的陛下已经不是以前的陛下了,你看他整日里不是想着他的皇帝威严,就是猜忌有人要抢他的皇位。” “现在不要说你,连捷轩(刘宗敏的字)他都不相信,哪还有以前半分模样,你觉得他得了江山,会以天下百姓为念吗?” “就是,大哥,你别再傻了,李自成已经变了,你不要再效忠他,不然我真怕你会......” 李牟说着,见红娘子微微摇头,便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李岩也知他二人说的在理,忍不住叹息道:“我何尝不知,只是当今天下除了陛下,又还有谁能给天下百姓带来太平?” “而且一旦陛下战败,天下必将战火不断,到时受苦的不还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你们让我于心何忍?” 红娘子和李牟闻言,也不由地沉默了。 这时,突然一个亲卫进来禀告,说李自成召见李岩。 李岩闻言一惊,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亲卫摇了摇头,道:“来人并未说什么,只是说陛下急召军师觐见。” 李岩点了点头,道:“好,你去告诉他,我马上就去!” 说罢,他待亲卫出去后,又对李牟道:“我若所料不差,必是左都督在朝阳门外遇到了麻烦。” “你纵使怨恨陛下,也要念及左都督和我们的兄弟情分,而且此刻也不是置气的时候,有什么事,等救回左都督再说!” 李牟看了红娘子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李岩待李牟离去后,又伸手握住红娘子的柔夷,道:“娘子,我知道你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你放心,等此役结束后,我就带你离开军营,补偿你这些年的委屈!” 红娘子闻言,俏脸微红,低头娇声道:“相公,我不苦,只是不想你太苦!” 李岩又捏了捏她的柔夷,温柔地笑了笑,转身走出了营帐。 当李岩赶到李自成的大营时,发现众将皆是眉头紧皱,心中不由一惊。 他刚要行礼,李自成却拦住了他,道:“军师,军情紧急,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李岩微微一愣,道:“陛下,莫非是左都督在朝阳门下,遇到了危险?” 李自成点头道:“不错,朕悔不停军师之言,让左都督出战,现在不仅左都督和张天琳被围困,就是东直门和东便门的两万人也有覆灭之危。” 李岩惊呼道:“这怎么可能,东直门和东便门的两万人虽算不上精锐,却也并非新兵,崇祯哪来这多人马......” 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有些犹豫地道:“莫非是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到了?” 李自成无力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就在左都督在朝阳门大战时,吴三桂率关宁铁骑突然杀到。” “那关宁铁骑虽只五千人,却骁勇异常,再加上左都督和张天琳腹背受敌,当即大败。” “他们本准备引兵后退,城中却又冲出数万精兵,将他们团团围住,左都督无奈之下,一边派人送信,一边让东直门和东便门的人支援,没想到这两万人竟也被围住了。” 李岩本已猜到情况不乐观,没想到竟严重到这种程度,他沉默了一会,道:“陛下,当务之急是要组织兵力将左都督救出来。” 李自成点了点头,道:“朕也是如此想,不过宋军师建议让白广恩和唐通去营救左都督,同时调李过回防和催促左制将军北上,军师以为如何?” 李岩闻言,看了一眼强作镇定的宋献策,摇头道:“臣觉得此法不妥,白广恩和唐通手下兵马虽强,但其心不坚,若临阵反戈,对我们十分不利。” “亳县侯正与吴三桂的兵马对峙,骤然撤离,必会遭对方追杀,于大局不利。” “左制将军已率军先行,若再催促,纵使他能赶来,也是人困马乏,对大战未必有助。” “而且吴三桂生性狡诈,今日突临险地,臣怀疑他应是与其他明兵有所联系,才敢如此猖狂,现今敌暗我明,为免遭他算计,我们当以静制动。” “所以臣建议我们从老八营中挑选出一支精兵,先救出左都督,然后紧守营寨,待左制将军到后,再从长计议。” 李自成闻言,不由又看向宋献策。 这时,一个亲卫急匆匆地跑进来禀告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大营三里外突然发现大批明兵,还请陛下起驾暂避!” 李自成闻报大惊,一脸惊恐地看着亲卫。 章节目录 第75章 李自成也是枭雄 “陛下,明兵势大,我们......您还是移驾暂避其锋吧!” 一旁的牛金星见李自成沉默不语,担心再拖下去会无法逃脱,有些着急地道。 李自成闻言,扫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一旁的宋献策。 他见宋献策眉头紧皱,鹅毛扇贴在胸口,显然也无良策,心中不禁有些迷茫。 其实李自成虽出身贫贱,却生性坚毅,颇有谋略,不然他也不可能以驿卒之身统帅群雄,转战天下十数载后,带甲百万,称孤道寡。 只是他虽聪慧,却因出身所限,并没有长远眼光。 他起兵之初也只不过是为了能够活下去,纵使后来军威日盛,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要开国称帝,只是想着能称霸一方,和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要再被人奴役。 所以那时的他并不讲排场,加之骨子里自带的软弱,纵使刘宗敏、郝摇旗等大老粗顶撞于他,他也只是隐忍不发,一笑了之。 他这种性格虽让身边的亲信不畏惧他,但是在外人看来,却是不拘小节,平和大度,反倒因此吸引了不少人才。 不过随着局势的发展,他占据的地盘越来越大,他终于感受到权力的魅力。 特别是牛金星,宋献策等人不停地给他灌输为君之道,让他觉得自己以前都做错了。 于是他开始疏远那些老兄弟,并借助牛金星、宋献策等人,逐渐树立自己的权威。 特别是在西安称帝,尝到皇帝的滋味后,他对权力更加迷恋,唯恐有人将他的这一切夺去。 因此他听从宋献策的建议,借封赏之机先后削弱了不少老兄弟的兵权。 更因李岩深得民望,可能也是“十八子主神器”的应谶之人,一度曾想将之铲除。 只不过由于刘宗敏等一干老兄弟维护,又加上李岩一直忠心耿耿,他才没有动手。 做完这些后,他心中仍不放心,整日里忧心忡忡。 幸亏宋献策耗费寿元帮他推演天命,以天机指导他行事,让他攻城略地,如有神助,他才稍感心安,同时对天命之说奉若圭臬。 但是今日,在即将成功的今天,他却突遭灭顶之灾,不禁对之前的一切有些怀疑了。 “陛下,您快下旨吧,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 就在李自成沉吟之时,耳边又响起牛金星的催促之声。 李自成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有些惊慌的亲卫道:“你可知来犯之敌是何人统兵?” 那近卫恭敬地道:“据前方哨兵传来的消息,对方打的是马、王的旗帜!” “莫非是左玉良手下的马进忠和王允成,不应该啊,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湖南境内与绵侯对峙!” 皱眉的宋献策听到亲卫的话,有些狐疑地道。 李自成看了他一眼,道:“宋军师,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不过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而已!” 宋献策见李自成语带责怪,老脸微红地摇了摇鹅毛扇,道:“是,是臣愚钝,还是陛下圣明!” 李自成摇头道:“朕一点也不圣明,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宋献策闻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尴尬地摇了摇鹅毛扇。 “陛下,以马进忠和王允成的能力,纵使能潜伏到京,也不可能找到您的大帐,臣怀疑他们背后另有他人。” 李岩沉思了一会,开口对李自成道。 李自成点了点头,道:“不错,朕早年与马进忠打过交道,这人虽然勇猛,却没有谋略,不可能猜到朕会将大帐设在此处。” 说罢,他又打量了在场之人一眼,有些狐疑地道:“知道此地的也就只有朕的一些老兄弟,白广恩、唐通等降将皆不知,马进忠他们又怎么会找到此处?” 李自成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大惊,纷纷起身自证清白。 “众兄弟,你们误会了,朕若是怀疑你们,就不会说出来了!” 李自成见人人自危,为免乱了军心,又急忙安慰道。 “陛下,臣觉得众兄弟对陛下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这种无耻之事。但现在明兵既然找来了,说明他们里面应有人对陛下十分了解!” 这时,李岩又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李自成闻言,立时明白过来,皱着眉头,咬牙切齿地道:“不错,是了,肯定是高杰那个畜生!” 他说罢,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众人见状,皆沉默不语。 因为他们知道,高杰和刑氏这两个人是李自成的逆鳞,绝不可在李自成面前提起,否则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原来李自成如今虽贵为天子,早年婚姻却颇为不顺。 当年他还在米脂时,他的第一任妻子韩金儿就背叛了他,背着他和村上的盖虎通奸。 他一怒之下将二人杀死,因背负人命,才被迫投军。 自此之后,他就紧锁心扉,对女人也十分反感。 后来机缘巧合下,他遇到了娇艳妩媚的刑氏,终于打开心扉,没想到刑氏却又背着他跟高杰跑了。 若说以前韩金儿背叛他,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说韩金儿嫌贫爱富,有眼无珠。 但是刑氏背叛他时,他已是威名赫赫的一方枭雄,而刑氏竟选择了他手下的一个将领,这让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因此每当有人提及高杰和刑氏,他必然大发雷霆,还曾因此杖杀了一个不知详情的新兵。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两个名字。 “陛下,不好了,白广恩和唐通造反,刚刚偷袭了彰义门下的老八营,现在正在朝这边赶来。”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又有一个亲卫急匆匆地跑进来禀告。 李自成闻言,冷笑道:“好啊,现在不管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老子面前蹦踏了,看来是老子对他们太好了!” 他说罢,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让一旁的牛金星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来人,将老子的铠甲拿来,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能耐!” 李自成扫了在场之人一眼,又大声喝道。 他的话音落下不久,帐外就有两个亲卫捧着金灿灿的铠甲走了进来。 “陛下,明兵势大,您乃万金之躯,怎可轻涉险地,还请三思!” 宋献策犹豫了许久,最终仍在李自成准备出营时开口劝道。 李自成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朕未当皇帝前,也曾披坚执锐,转战千里,破洛阳、下西安,区区几个反贼,朕还未放在眼中。” 说罢,他又朝外喝道:“传令兵何在,速速召集玄甲骑兵,随朕出征!” 李岩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激动之色,急忙转身跟了上去。 大营中的众将见状,也纷纷起身跟随,只留下牛金星和宋献策二人四目相对。 章节目录 第76章 悍将之忧 朝阳门上,朱元璋看着城下数万大军的混战局面,不禁想起当年金戈铁马的征战岁月,沉寂许久的热血也逐渐沸腾起来。 不过当他见到李若琏率领的两千轻骑兵已折损近半,而关宁铁骑却纵横驰骋,好似入无人之境时,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陛下,叛军已经被包围,看来歼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实在是太好了!” 从未经历过如此大战的申湛然见大局已定,有些激动地对朱元璋道。 朱元璋笑了笑,道:“此战确实有些出乎咱的意料,不过刘宗敏冲动,张天琳胆小,此战之胜倒也不足为奇!” 申湛然见朱元璋面对如此大胜,仍举止如常,也急忙收敛心神。 随即他就发现朱元璋的笑容中隐藏忧色,有些奇怪地道:“陛下,经此一战,京城之困必解,您为何还有些闷闷不乐?” 朱元璋闻言,对申湛然的观察入微也是一惊,随即笑道:“申卿,你觉得咱有何忧愁之事?” 说罢,又将目光投向城外的关宁铁骑。 申湛然见状,想起朱元璋曾担心援军逼宫之事,沉声道:“陛下,关宁铁骑虽然善战,但我们的三千重骑兵也不比他们差多少,想来吴三桂也不敢有二心,还请陛下勿忧!” 朱元璋摇头道:“自从安国公召集了两万精锐后,咱就已不担心援军有二心。” “何况此刻人心思战,这两万多人经此一战后,也已脱胎换骨,咱又岂会为此事忧愁!” 申湛然沉吟一会,叹气道:“陛下,朝廷积弱已久,各地将领跋扈也是常情,不过经此一战,众将必不敢像以前一样阳奉阴违。” “以陛下之能,假以时日,必能将他们逐一收服,所以微臣觉得陛下也不用太过忧虑。” 朱元璋看了申湛然一眼,道:“申卿,以你之才,纵使担任尚书也绰绰有余,而今咱只让你当一个翰林院学士,你心中可有怨言?” 申湛然闻言,急忙跪下道:“陛下拔臣于草莽之中,又让微臣入阁理事,得以时常聆听圣训,微臣心中感激不尽,从未有抱怨之心。” 朱元璋微微一笑,亲手扶起申湛然道:“申卿,你不用紧张,咱也是一时感慨,并无他意。” “你才华卓越,在翰林院确实有些委屈,不过咱诸事繁杂,身边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可信之人,所以只得先委屈你。” “待诸事安定后,咱一定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位置,让你施展才华,这样才不负你一身所学!” 申湛然闻言,连称不敢。 这时,王守林又急匆匆地跑了上来,一脸兴奋地禀告道:“陛下,大喜,大喜啊!” 朱元璋见他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心中对他也更加认可,笑着道:“王卿,你慢些,有何喜事?” 王守林恭敬行礼后,道:“陛下,末将刚得到消息,高杰联合马进忠、王允成等人,率军四万向李贼的大营发动攻击。” “同时白广恩、唐通主动向吴同知投诚,并率军偷袭了刘宗敏在彰义门的大军,现在也率军赶往李自成的大营。” 朱元璋闻言,愣了愣,道:“李自成还没有溃逃?” 王守林道:“没有,据吴同知传回来的消息,李自成仓皇之际无法逃脱,只得率军反抗,不过他手下只有数千骑兵,相信溃败只是迟早之事。” “你是说李自成亲自领兵出战?” 朱元璋又追问道。 王守林想了想,有些疑惑地道:“据吴同知所言,好像是这样的!”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看了一眼被围困的刘宗敏,对王守林道:“王卿,你速带虎贲营出城,不惜一切代价擒下刘宗敏!” 王守林闻言一愣,道:“陛下,这新成立的虎贲营是守护您的,末将将他们带走了,那您怎么办?” 朱元璋道:“无妨,咱在城内,不会有任何危险,此刻时间紧迫,你速速去办!” 王守林见朱元璋连连催促,当下也不再多说,刚要转身离去,却听到申湛然的声音道:“不好,李牟来救刘宗敏了!” 朱元璋闻言望去,只见李牟带着数千骑兵快速冲入战圈,硬生生地将包围圈撕出一个口子。 尽管刘文炳已经率军来援,但李牟的那支骑兵却异常骁勇,竟带着刘宗敏再次冲出了包围。 随后他又扫了一眼紧追而去的关宁铁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陛下,末将立刻带虎贲营去追杀刘宗敏!” 王守林见刘宗敏逃脱,有些不甘地叫道。 “不用了,你去整顿兵马,随咱出城!” 朱元璋看着远去的刘宗敏和悻悻而回的关宁铁骑,冷漠地道。 申湛然闻言一惊,道:“陛下,现在虽然大局已定,但是四处叛军还不少,您身系天下安危,不可亲涉险地啊!” 朱元璋摇头道:“现在谈大局已定为时尚早,你看关宁铁骑就该知道,他们并不想全歼叛军!” “而且李自成虽是身经百战之人,但高杰以四万之众,竟不能将之一举击溃,恐怕其中也暗含玄机。” “咱必须亲临现场督战,纵使不能擒下李贼,也不能给他翻盘的机会!” 说罢,又对呆立的王守林道:“王卿,你还不去整军,愣着做什么?” 王守林见申湛然也劝不了朱元璋,当即转身下城去整军。 当朱元璋带着一千虎贲军出城时,城外的大战已经接近尾声。 刘文炳和李若琏见到朱元璋,急忙纵马上前护驾。 远处的吴三桂见状,犹豫了一会,也急忙纵马上前,却并未下马,只在马上行礼道:“陛下,末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见他巨耳隆准,白面无须,身材虽不魁梧,却散发出一股英武之气,倒是一个美男子。 只是双眼阴鸷,隐现凶狠之气,给人一种狡猾凶狠之感。 朱元璋故意打量了他一会,见他佯作不知,才沉声道:“平西伯你救驾有功,又何罪之有!” “待平定叛乱后,咱定会好好封赏于你,不过此刻咱急于去擒李贼,此处就有劳平西侯了!” 说罢,他不待吴三桂回答,就纵马疾驰而去。 吴三桂本以为朱元璋是见胜局已定,出来显显威风,没想到朱元璋竟是率军去攻李自成,心中不由一惊。 章节目录 第77章 养寇自重 朱元璋在王守林的指引下,正带着五千骑兵赶往李自成大营,却意外见到吴孟明带着十几个锦衣卫仓皇逃窜,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队骑兵紧追不舍。 朱元璋见状,大手一挥,李若琏立刻带着数百骑兵迎了上去。 吴孟明见到朱元璋,急忙翻身下马,跪地请罪。 原来吴孟明从王守林处得到刘宗敏被围的消息后,就立刻派人去白广恩、唐通的营中大肆宣扬。 不久白、唐二人就找吴孟明投诚,同时为了表示诚意,他们主动要求攻击彰义门下的老八营。 吴孟明知二人的兵力虽与彰义门下的老八营人数相当,但战力却比老八营差上一截,此刻见他们骤然提出此意,心中不禁有些怀疑。 白广恩见状,告诉他老八营的主要将领已被李自成找去议事,现在只有李自成的义子张鼐一人镇守,正是偷袭的良机。 吴孟明闻言大喜,当即答应了他们的建议,同时也知他二人是为势所迫,为免再生变故,就提议与他们同去。 白、唐二人犹豫一会,也答应了下来。 随后他们便以老八营欺压兵士为由,对老八营发动攻击。 不知是刘宗敏被困之事打击了老八营的士气,还是他们的攻击太过突然,总之他们非常顺利地击溃了老八营,解了彰义门被围之困。 本来在击溃老八营后,白、唐二人想就地休整,等待朱元璋的旨意。 但吴孟明见此役如此顺利,想到高杰正在围攻李自成的大营,若是再加上他们这两万多人,或许能擒下李自成。 于是他便将高杰围攻李自成之事说了出来,并提议移师攻打李自成。 白、唐二人闻言,明显面有难色,不过在他的劝说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但当他们赶到李自成大营附近时,却惊讶地发现高杰的兵马被玄甲骑兵打得节节败退。 吴孟明见白、唐二人面露惊疑,谎称这是诱敌之计,让他们出兵配合。 就在白、唐二人疑惑之时,李自成竟带着数百玄甲骑兵迎了上来。 他先是指责白、唐不该因兵士不和而内斗,随后又赞许他们率军来援的忠诚。 并声称击退高杰后,不仅会调解他们与老八营的矛盾,还会对他们论功行赏。 加之李岩、张鼐等人也出面说会约束兵士,避免摩擦,白、唐二人竟犹豫了。 吴孟明见势不对,本想趁机偷袭李自成,让白、唐二人无法回头,没想到却被李岩识破,挡住了他的冷箭。 恰好这时李过又率兵赶来,白、唐二人竟下马请罪。 吴孟明见事不可为,趁李自成安抚白、唐二人之机,率人冲出了去。 好在白、唐二人不愿李自成知道他们与吴孟明勾结之事,虽也率军追赶,却又故意阻拦了李自成的骑兵,他才侥幸逃了出来。 朱元璋听完吴孟明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李过大约有多少人马?” 吴孟明想了想,道:“臣见李过一行都是骑兵,而且风尘仆仆,想来应只带了他手下的三千玄甲骑兵,至于他的步兵是否也回来,臣就不清楚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对刘文炳道:“安国公,你立刻赶回朝阳门,若战事已经结束,便让平西侯率军入城,你则挑选一万精锐来支援咱。” 刘文炳闻言,刚要劝阻,却见朱元璋大手一挥,沉声道:“军情紧急,你不要多说。” “还有,吴三桂就让他就地整军,等候咱的旨意。” 刘文炳见状,恭敬地应下后,便调转马头,朝朝阳门奔去。 朱元璋看了一眼李若琏,道:“李卿,你率轻骑兵先行,抢占有利地势,咱随后就到。” 李若琏高声应下后,也急忙纵马前行。 ...... 距离李自成大帐五里外的一个山丘上,高杰和李成栋正拿着千里镜观察战局。 “高大哥,我看马进忠和王允成已经支持不住了,是不是让我们这五千精锐也冲上去。” “不然我担心不仅他们会被李自成吃掉,连咱们的一万多人也会有危险!” 李成栋看着节节败退的马进忠等人,有些担心地对高杰道。 高杰沉默了一会,道:“你不用急,李自成虽精于骑兵作战,也只有三板斧,抡过就完了。” 李成栋闻言,摇头道:“高大哥,现在可不止李自成的玄甲骑兵,还有白广恩和唐通的两万多人呢!” “现在我们的兵力虽然占优势,但这里毕竟是李自成的大营,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 高杰摇头道:“不会的,你没看到刚才逃走的那人吗,我相信他不久就会引兵前来,咱们就先这样打着,等他们来了,咱们再下力些。” “不过你到时要留意,别把李自成伤了,或是围死了,不然老子到时可饶不了你!” 李成栋闻言,有些惊讶地道:“高大哥,李自成对你恨之入骨,你还念旧情要放他?” “难道你忘了崇祯已让人给你传旨,只要你擒下李自成,就封你做镇西公!” 李成栋说到最后,话里已不由带了一股酸味。 高杰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摇头道:“老子念个屁的旧情,这李自成可是老子的衣食父母,若把他擒下了,老子以后靠谁吃喝。” “至于那镇西公,只要李自成在,迟早都是老子的,跑不了!” 李成栋闻言,愣了愣,立时明白过来,连连奉承道:“不错,还是高大哥厉害,看得远,想得明白!” 高杰得意地笑了笑,道:“老李,你也别急,一会马进忠他们肯定会败退,到时你再奋勇杀敌,少不了你的爵位。” 李成栋谄媚地笑道:“小弟倒不稀罕什么爵位,只要能一直跟在高大哥身边,就知足了。” 高杰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刚要再吹嘘几句,却又停了下来,急忙拿着千里镜眺望,随后吩咐道:“老李,好像是京兵来了,快,你带人冲上去!” 李成栋闻言,立刻让人打旗语,带着人冲了出去。 “老李,记住老子刚才交代你的话!” 就在李成栋驱马前行时,耳边又传来高杰叮嘱的声音。 章节目录 第78章 剥皮楦草,震慑悍将 东暖阁内,朱元璋的玉带已被他按到了肚皮下,一脸怒容地听着刘文炳的战事汇报, 他愤怒倒不是因为战事不利,而是因为本可擒下李自成,却因有人放水,让李自成逃脱了。 原来在三个时辰前,他赶到李自成大营时,高杰等人已击溃了玄甲骑兵,并形成了合围之势。 他见状大喜,本想要让王守林率军冲击李自成的中军,没想到马进忠的军队却被逃窜的白广恩部击溃,让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空隙。 朱元璋当即令王守林围捕,但是由于他们距离太远,等王守林率军赶到时,李自成已经率众冲出了包围。 幸好这时李若琏冲了出来,挡住了李自成的去路。 只是李若琏手下只有两千轻骑兵,与李自成的玄甲骑兵硬拼并不占优势,而离李自成最近,攻势也最猛的李成栋部此时竟只围剿唐通的兵士,并未及时支援李若琏。 其实纵使李成栋不支援,只要王守林的三千重甲骑兵赶过去,也可以擒下李自成。 没想到李成栋的兵马见王守林的骑兵前来,不仅没有避让,反而借厮杀之机阻挡骑兵前行。 恰在这时,李牟和刘宗敏率兵来援。 李若琏腹背受敌,立刻败下阵去,李自成也因此逃出生天。 “陛下,现在李自成已和李过的兵马汇合,退至居庸关一带,吴三桂、高杰等人上书询问,是否乘胜追击?”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刘文炳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朱元璋见众人皆面有忧色,笑了笑,道:“咱听说刘芳亮也来了,他现在何处?” 刘文炳闻言,沉默了一会,道:“刘芳亮的五千骑兵和刘宗敏的残部已退至廊坊一带,想是要与保定的大军汇合。” 朱元璋冷笑一声道:“安国公,你不用讳言,李自成此举分明是要封锁海路,以免咱南逃。” “此人经此大败,心思竟还如此缜密,有这样的魄力和胆量,倒也是一个人才。” 王守林闻言,想到李自成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走,此刻竟还如此猖狂,一脸不忿地上前奏道:“陛下,李自成手下不过数万残兵,请您下旨,末将立刻率军去将他擒来。”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好,王卿勇气可嘉,咱十分欣赏!” “不过李自成虽然大败,但战力仍在,加之保定大军恐也快到达,咱们倒也不可小觑。” 说罢,他又扫了申湛然一眼,道:“申卿,对此局势,你如何看?” 申湛然沉默了一会,道:“陛下,根据安国公的讲述,李过的老八营并未受损,而刘宗敏之军也尚有一万余人,由此可见叛军虽败,却未伤筋动骨。” “这种情况在如此大胜下出现,实在不寻常,微臣觉得李自成应也是察觉到此点,才会如此安排。” “所以依微臣之见,此刻实不宜再战,当先整顿城防,安抚援兵,以备不虞!” 朱元璋闻言,又看向刘文炳道:“安国公,你觉得申卿的建议如何?” 刘文炳恭敬地奏道:“陛下,申大人所言在理,臣在朝阳门下大战时,发现关宁铁骑虽纵横驰骋,却只杀兵士,不擒刘宗敏,可见他们也不愿尽歼叛军。” “而且我们的两万精锐在大战中已伤亡了五千余人,也急需休整,不宜再战!”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逐一询问了巩永固、李若琏、蒋德璟等人的意见后,最后又看向朱慈烺道:“太子,你觉得众卿的意见如何?” 朱慈烺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惊慌之色,强作镇定地道:“儿臣觉得众卿的意见皆有可取之处,只是却太过悲观。” 朱慈烺说着,又偷瞥了朱元璋一眼,见他眼中满是鼓励,声音又不由地提高了一些,道:“众卿皆觉得援军不下死力,因此对援军有所担忧。” “但援军既已来援,当知他们确实有勤王救驾之心,之所以不下死力,不过是不想断了自己的升迁之路。” “要知我大明一直以来都重文轻武,朝中将领多为文人所欺,直到叛军四起,武人才因征战崛起。” “所以他们为了保持自己的荣华富贵,难免会养寇自重,同时为免被朝廷看轻,也不愿死战,以免损耗了自身的实力。” “所以儿臣认为若不解决此问题,纵使援军再多,也无法真正击溃叛军。” “因此现在当恩威并济,让援军归心,这样叛军就不足为虑了。” 朱元璋见朱慈烺说的虽然粗浅,思路却是对的,又追问道:“若依你之见,又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朱慈烺想了想,道:“儿臣觉得获此大胜,援军诸将功不可没,父皇当下旨嘉奖,以安其心。” “同时下令严惩降将白广恩、唐通等人,以此震慑诸将,让他们心怀畏惧。” 朱元璋见朱慈烺说到严惩白广恩时,面有犹豫,又追问道:“若依你之见,当如何惩罚他们?” 朱慈烺犹豫了一会,沉声道:“白广恩,唐通罔顾君恩,降而复叛,实在是罪不容赦,当斩首示众!” 朱元璋见朱慈烺说完后,脸色有些苍白,鼓励地点了点头,道:“咱觉得太子之言甚为合理,不过细节处尚需完善。” 说着,他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回头去找李琎,和他拟出一个方案,奖励此战有功的普通兵士,特别是战死之人,要多加抚恤!” 申湛然闻言,愣了愣,又一脸敬佩地应了下来。 “李卿,你让锦衣卫好好查一查,针对此战中畏缩不前,或是暗中通敌之人,列出一份名单,交给援军将领,让他们严惩,并上书向咱汇报!” “安国公,你去和范卿商量下,拟一份有关吴三桂、高杰等将领的奖赏旨意,不过重忠诚、轻战功!” “王卿,你明日一早将白广恩、唐通等一干降将押出朝阳门,在城门下剥皮楦草,同时要求援军中百户以上的将领必须到场观刑!” ...... 随着朱元璋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众人先前的忧色皆一扫而空,纷纷上前领命。 章节目录 第79章 父子谈心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还请父皇赐教!” 朱慈烺待众人离去后,又躬身行礼道。 朱元璋闻言,一脸慈祥地看向他道:“哦,你有何事不明,说给咱听听!” 朱慈烺沉吟道:“儿臣不解父皇下了那多旨意,为何却不下旨让援军追剿叛军?” “要知现在我们缺粮,供给城中军民也已勉强,若在供应城外援军,恐怕用不了多久粮食就会不足。” “而城外援军皆是骄兵悍将,一旦供应不及,极可能会发生哗变,所以此战应速战速决,为何父皇不令他们出战呢?” 朱元璋笑了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可知吴三桂等人为何只上书追击李自成,却不说围剿刘宗敏之事?” 朱慈烺想了想,道:“兵法有云,擒贼擒王,或许他们是想先擒下李自成,让叛军群龙无首,然后再逐一击破?”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不,李自成虽然败退,但仍有四五万人马,而且多是精锐,加之居庸关城城高墙厚,纵使吴三桂和高杰合力攻城,短期内也无法攻下此城。” “而刘宗敏和刘芳亮不过两万余人,也无坚城可守,若要追击他,明显会容易得多。” 朱慈烺沉思了一会,道:“但刘芳亮的大军已经北上......” 朱慈烺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惊慌地道:“父皇,一旦刘芳亮的大军北上,叛军是否会卷土重来,围困京城?” 朱元璋见他面有惊色,笑着摇头道:“纵使刘芳亮十万大军齐来,也不可能再围困京城。” “何况他还要分兵围攻保定,想来最多不过六七万人,其中精锐估计也就两万左右。” “虽然叛军的兵力与先前相当,但京城经此大战,士气高昂,他们已无任何机会......” 朱慈烺听着朱元璋的话,原本的惊慌之色逐渐散去,点头道:“原来如此,吴三桂他们因怕遇到刘芳亮的大军,所以才请旨追击李自成。” “这样不仅可以避开刘芳亮的大军,一旦京城有危,他们再回师救援,就又有勤王之功。” “没想到吴三桂他们的心思竟如此歹毒,用父皇的安危来谋求晋升之机,实在是太可恨了,难怪众卿刚才忧心忡忡!” 朱元璋摇头道:“不,这并非众卿忧心之事,他们真正担心的是无法制衡援军。” “担心援军受到叛军的蛊惑,合兵攻城,这样京城就危险了。” 朱慈烺闻言又是一惊,道:“这怎么可能,今日援军大败叛军,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联合呢?” 朱元璋沉声道:“这没什么不可能的,刚才申卿也说了,今日如此大胜,叛军却并未伤筋动骨,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刘宗敏逃脱一事暂不去说他,但李过的三万多人也平安撤回,这里面恐怕就不简单。” 朱慈烺有些激愤地道:“此事儿臣方才就想说,与李过对峙的是王永吉,他如此明目张胆的养寇,父皇为何不治他的罪?” 朱元璋见他一脸激愤,正色道:“太子,你太激动了,这可不是为君之道!” 朱慈烺闻言一震,立刻请罪道:“儿臣一时糊涂,还请父皇原谅!”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咱父子之间,原谅你容易,但若有朝一日君临天下,一旦犯错将会有无数百姓受难,你觉得他们会如父皇一般原谅你吗?” 朱慈烺闻言,汗如雨下,连连请罪道:“儿臣受教,以后一定勤加修炼,绝不辜负父皇的教诲!” 朱元璋见状,上前替他擦拭掉额头的汗水,和蔼地道:“咱并非苛责于你,只是让你明白为君之难。” “像放纵李过一事,看似王永吉的责任,而且按法当斩,但是他不过是个傀儡,因为兵权掌握在吴三桂的手中,若你真斩了王永吉,未免屈了他。” “但你若责罚吴三桂,一来他并无罪责,二来他有勤王之功,容易寒了将士之心。” “而且此刻军心未服,加之众将之间相互勾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慎,恐不是简单的哗变,而是倒戈......” 朱慈烺本对自己先前的一番言论颇为自得,此刻听到朱元璋的话,这才知道自己有多肤浅,不仅连连点头,而且默默识记在心。 朱元璋见状,心中也暗暗赞许,沉声道:“太子,咱看你今日也长进不少,从明日起,就帮着咱监国理政吧!” 朱慈烺闻言,有些惊慌地看向朱元璋,道:“父皇,儿臣德薄才浅,恐怕......恐怕......” 朱元璋笑道:“太子,你放心,咱会从旁指点你,而且你今日就表现的不错,只是还缺些历练!” “你要记住,为君之道首在民心,民安则天下平,其次是君心不可测.......” 朱元璋因想派朱慈烺南下南京,故而一直有意培养他,此刻更是借机指导。 而朱慈烺也颇有悟性,一些事经朱元璋点拨后,立刻明白其中关键,虽还不能做到见微知著,举一反三,却也能举一反一了。 朱元璋见状大喜,更是不遗余力地加以指导。 就在父子二人谈得投机之时,一个小太监走进来禀告,说周后送来膳食,庆祝他剿叛成功。 朱元璋本想让来人放下膳食便了,却见朱慈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想到这些天因身份的缘故,确实太过冷落周后,犹豫了一会后,便与朱慈烺一同前往坤宁宫。 当朱元璋来到坤宁宫时,周后正一脸慈爱地看着坤兴公主朱媺娖逗昭仁公主。 她见到朱元璋到来,喜出望外,急忙吩咐人准备晚膳。 而昭仁公主见到朱元璋后,也抛下坤兴公主,投入到他的怀中撒娇。 朱元璋本就重亲情,最喜儿孙绕膝,此刻见她粉妆玉琢,天真无邪,心中也十分欢喜,当即抱起她玩耍。 一旁的周后见状,一直紧绷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一些,脸上笑意更浓。 不一会,晚膳就送了上来。 朱元璋见除了他面前的两盘菜有些荤腥外,其他皆是素菜,想到昭仁公主等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脸色不由地沉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80章 兵指保定 周后见朱元璋面色不善,看向她的目光中隐带寒光,一脸担忧地道:“陛下,可是妾有何不妥之处?” 朱元璋刚要开口,却突然想起崇祯因军饷问题,已严令后宫非吉日不得奢靡,想来他面前的这两盘荤腥,也是周后因他特意准备。 又见周后容貌秀美,肤白胜雪,好似画中人一般,却粗衣素服,不饰钗环,心中不由一软,有些愧疚地道:“皇后,你受苦了!” 周后本以为朱元璋会发怒,忽闻此言,心中一震,这些年的委屈不由涌了上来,强忍悲痛道:“妾不苦,妾本民间庶女,德蒙天恩,能伴随陛下左右,已是万幸!” “只是妾见到陛下这些天夙夜忧心,妾心中实在不忍,只恨妾愚笨,无法为君分忧,心中实在惭愧......” 朱元璋听着周后的话,神情不禁有些恍惚,好像眼前的人不是周后,而是他的皇后马秀英,一时间竟也是感慨万千。 这顿原本在朱元璋看来十分无聊的晚膳,经此误会后,反而变得十分温馨。 再加上周后曲意迎奉,软言相劝,朱元璋吃的更加开心,竟破例喝了一些酒。 晚膳罢后,周后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在灯下见周后身材妖娆,肌肤胜雪,心中也有些迷糊。 不过他猛然想起对面之人是后辈的妻子,立时生出不适之感,以尚有军务处理为由,在周后幽怨的眼神中匆匆离开了坤宁宫。 朱元璋回到东暖阁后,本想好好休息一晚,没想到小太监却进来禀告,说刘文炳和申湛然在外求见。 无奈之下,他只得强振精神,接见二人。 申湛然进来后,见朱元璋面色红润,身上隐现酒味,献上奖励兵士的方案后就朝刘文炳使眼色,准备告退。 不知刘文炳是没看到他的眼色,还是实在是担心战局,在献上有关吴三桂等将领的奖励方案后,又谈论起叛军之事。 朱元璋见状,让王承恩送上一杯浓茶后,又与他详谈起来。 申湛然见状,犹豫一会后,也参与其中。 “安国公,咱们的骑兵可还有一战之力?” 在分析过战局后,朱元璋又朝刘文炳问道。 刘文炳犹豫了一会,道:“我们骑兵本是仓促组建,经此一战已经折损两千余人,仅剩下陛下新组建的一千虎贲营和两千多重甲骑兵可用。”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从李琎那边过来,可知他又筹集到多少马匹?” 申湛然躬身道:“因时间仓促,李大人只筹得两千多匹马,能上战场的可能只有一千多匹。”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咱记得锦衣卫尚有一千多匹马,算起来应也差不多了。” 申湛然闻言,试探地道:“莫非陛下准备去解保定之围?” 刘文炳脸上闪过一缕惊慌之色,急忙开口劝阻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现在援军心思各异,若陛下派兵外出,臣恐他们生出二心!” 朱元璋笑了笑,道:“他们能生出什么二心?难道还敢联合叛军围攻京城不成?” “而且纵使他们有此心,谋划也需时日,而保定叛军不过两三万,且是久战疲兵,咱可一击而破,往返不过两三日,误不了大事。” 刘文炳听说朱元璋要御驾亲征,急忙跪下道:“陛下,且不说您乃万金之躯,不应亲涉险地。” “就说您一旦离京,京中无人主持大局,必然人心惶惶,恐前功尽弃,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道:“咱也是忧心此事,所以才迟迟未做决定。” “但是此刻叛军未退,援军又心思各异,保定乃此役关键,咱不得不亲往。” 刘文炳摇头道:“陛下,保定处于刘芳亮和马重禧的中间,纵使解围,也难有作为。” “陛下不妨再等些时日,待李国桢率姜瓖、王承胤等人前来,对李自成形成夹击之势,必可一举击破叛军。” 朱元璋笑了笑,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的意思呢?” 申湛然沉默了一会,道:“保定虽处在叛军的夹击之中,不过一旦保定解围,马重禧也同样腹背受敌。” “而且到时李贼大败的消息也已传开,马重禧必不敢久战,这样黄得功便能挥师北上。” “臣听闻黄得功是京军出身,为人忠诚,若等他前来,对吴三桂等人也会形成威慑。” “只是安国公也说的在理,京城全赖陛下才得以保存,一旦陛下离京,京城极易生变。” 申湛然说罢,又好似无意地扫了刘文炳一眼。 刘文炳听完申湛然的讲述,已明白其中关键,立刻跪下道:“陛下,臣虽不才,愿替陛下去解保定之围,还请陛下恩准!” 朱元璋本有意于他,此刻见他主动请缨,心中大喜,急忙扶起他道:“安国公,咱知你忠勇,只是此行非比寻常,你也才经战事,咱还是有些不放心啊!” 刘文炳闻言,沉声道:“陛下,臣虽未统兵,但平日也常与平西侯推演战阵,而且近日得陛下点拨,也进益颇多。” “若陛下对臣不放心,不妨让平西侯与臣同行,若我二人不能解保定之围,必提头来见!” 朱元璋佯作沉思后,道:“平西侯未曾统帅骑兵,倒是李若琏今日一战表现不俗,而且此行也需征调锦衣卫之人。” “按咱的意思,不妨由你和他带领六千骑兵连夜去解保定之围,你意下如何?” 刘文炳略加思索,道:“不错,李指挥使确实比平西侯更合适,臣没有意见,只是臣将所有骑兵都带走了,若是京城有事,陛下岂不是太被动?” 朱元璋笑了笑,道:“安国公,你放心,只要你们能解保定之围,众将必不敢妄动!” “不过你们此行一定要谨慎,切不可与刘芳亮的大军相遇。” “再就是若情况有变,你们直接挥师南下,与黄得功会和,不可在回京城,以免被叛军包围......” 刘文炳记下朱元璋的吩咐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东暖阁。 章节目录 第81章 恩威并施 翌日辰时初刻,朝阳门城楼。 朱元璋一身便服地站立在城墙上,拿着千里镜观察着城下的情况。 此刻白广恩、唐通等一干降将已被押到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好似待宰的猪狗般绑在行刑柱上。 高台下方的四周整齐地站立着一列列将官,大部分人都神情肃穆,也有部分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在将官的后面,是一群群围观的普通百姓。 原来叛军败退后,朱元璋就下令开放了朝阳门和永定门,所以当这些百姓听说又要杀贪官后,便急匆匆地跑来看热闹。 因他们离得较远,无法看清高台上的情形,不少人跳跃张望。 而有些富家子弟干脆让自己的仆人跪在地上,自己则站在仆人的背上看戏。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而申湛然也一身便服地混迹其中,与一些百姓谈论的十分投机。 “吴同知,你可看到平西伯吴三桂了?” 朱元璋见将官中独少了吴三桂,便朝身旁的吴孟明问道。 吴孟明闻言,拿起千里镜张望了一会,摇头道:“末将并未看到平西伯,可能是时间尚早,所以他还没有来!” 朱元璋抬头看了看太阳,道:“你派人去催催......” “陛下,平西侯来了!” 朱元璋话还没说完,吴孟明就指着远处对朱元璋叫道。 朱元璋顺着他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吴三桂带着数十骑疾驰而来。 当吴三桂到来后,高台南面的将官立时让出一条通道,整齐划一地朝他行礼。 吴三桂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缓步走到最前面。 朱元璋见状,脸色不由沉了下去。 这时,王守林走上高台,高声喝道:“时辰已到,请刑部右侍郎孟大人宣读叛将罪状!”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孟兆祥双手恭敬地捧着圣旨,缓步走上高台。 他先扫视了众人一眼,待台下安静下来后,才将圣旨慢慢展开,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广恩本为匪身......” 朱元璋见孟兆祥在宣读圣旨时,众将和百姓虽都已跪下,但吴三桂、高杰等人皆是一脸不屑, 反倒是战败的马进忠、刘永吉等人面色恭敬。 至于他们身后的将官,除了辽东将领姿势尚算合礼外,高杰、马进忠等人的将官大都一跪了之,不少人还相互低语、嬉笑。 朱元璋也是草莽出身,他知这些兵将既不遵将理,想来平日也没少做害民之事,脸色不由又沉了下来。 “陛下,高杰,马进忠等人皆是降将,他们的将官也多是匪兵,并不懂朝廷礼仪,还请陛下宽宥一二!” 一旁的蒋德璟见朱元璋面有怒色,便低声进言道。 朱元璋本是看重蒋德璟的农业才能,才刻意笼络于他。 此刻见他的观察力竟如此敏锐,心中也是一惊,笑着道:“蒋卿,你怎知咱是因将官失仪而动怒?” 蒋德璟闻言,躬身跪下请罪道:“老臣本不该妄揣圣意,只因援军尚未归心,怕他们在陛下天威下有所失仪,还请陛下恕老臣妄言之罪!”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蒋卿,你不必讳言,咱说过,只要你们心怀忠义,什么事都可直言。” 蒋德璟连连点头道:“是,老臣明白,老臣一定......” “杀!” “杀!” “杀!” ...... 这时,城下突然响起一阵高呼,立时将蒋德璟的声音压了下去。、 朱元璋示意他起身后,又朝城下望去。 原来刚才孟兆祥已经宣读完圣旨,此刻刽子手正准备行刑,这才引起众人的高呼。 当刽子手第一刀下去后,白广恩等人立时发出一声惨叫,但台下的将官和百姓们反而叫得更加激烈。 不过随着刑罚越来越残酷,原本高亢的叫声逐渐低了下来,一些站在仆人身上的富家公子也纷纷跳下,连连呕吐。 等到刑罚的最后阶段,就是那些将官大多也都面现惊恐,不敢再看。 反到是吴三桂和他的将官镇定自若,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广恩等人。 待得行刑结束,大多数的将官已是满脸汗水,身体微颤,显然是被这种酷刑吓到了。 这时,王守林又走上高台,一脸淡定地指挥锦衣卫将白广恩等人的尸体拖走。 随后孟兆祥又恭敬地捧着圣旨,脚踩鲜血地走上了高台。 他又扫视了一眼众人,随后高声道:“诸位,白广恩等人罔顾天恩,降而复叛,实在是罪不可恕!” “陛下为正视听,方才处以极刑,以为来者鉴,此乃陛下仁爱之心,还请诸位勿忘!” 说罢,他又缓缓展开手中的圣旨,高声读道:“平西伯吴三桂忠勇仁厚,勤王有功,授昭武将军,赏千金......” “徐州总兵高杰为人忠义,破敌有功,封忠义伯,授怀远将军,赏千金......” “蓟辽总督王永吉不畏强敌,率先进京平叛,虽战绩不显,然忠勇可嘉,赏千金......” “将军马进忠,千里勤王,忠义仁厚,封仁义侯,授广威将军,赏千金......” “将军王允成,千里勤王,忠信勇猛,封忠信侯,授宣威将军,赏千金......” ...... 马进忠,王允成因走了李自成,本以为此次不受罚已是天幸,没想到竟都得封伯,比李成栋的子爵还高上一级,皆是一脸兴奋。 而其他将官虽大多未升官进爵,却也得到不少赏银,也都是高呼万岁。 只有吴三桂面色阴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王守林又带着锦衣卫押着一群人走了上来,众将官见状,又是一愣。 待孟兆祥宣读罪状后,众人才知道这些人不是临阵脱逃之徒,就是暗通叛军之人,立时高呼斩首。 “杀!” “杀!” “杀!” ...... 在众人的高呼声中,刽子手又斩了一百多人,才结束了今日的行刑。 在众人逐渐散去后,申湛然也快步走上了城墙,朝朱元璋躬身行礼。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百姓的情况如何?” 申湛然道:“百姓大多都觉得白广恩等人罪有应得,不过也有些人觉得陛下手段太过残忍,与嬴政等暴君......” “咳咳......” 蒋德璟突然一阵咳嗽,同时给申湛然使眼色。 朱元璋见状,笑道:“蒋卿,你太谨慎了,咱说过,只要心怀忠义,没什么不可说的。” 蒋德璟闻言,又连连请罪。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好了,你们准备一下,随咱出城去看看!” 章节目录 第82章 兵不如匪 “陛下,李贼的大军虽已退去,但是四周可能还有残余的叛军,此刻出城仍有危险,还请陛下不要亲涉险地!” 一旁的吴孟明突然听闻朱元璋要出城,立刻跪地劝阻道。 朱元璋笑了笑,道:“无妨,有你和李卿挑选的十八铁骑护卫,咱又何惧之有!” 说罢,便要迈步前行。 吴孟明见状,又屈膝前行,挡在朱元璋的前面,叩首道:“陛下,十八铁骑虽然勇猛,但是人数实在太少,还请陛下三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色朝申湛然求救。 因为他接手朱元璋的护卫工作后,曾向李若琏请教,李若琏告诉过他,申湛然为人和善,甚得朱元璋信任,若有为难之事,可向申湛然求救。 其实申湛然见到朱元璋一身常服的时候,就已猜到朱元璋会出城。 而且他知朱元璋刚毅果敢,最不喜欢人忤逆于他,此刻见吴孟明已然让朱元璋不悦,便笑着劝解道:“陛下,吴同知也是一片忠心,而且城外也确实不太太平。” “您不妨在此稍候片刻,待吴同知调派人手后再出城,这样也更安全些!” 朱元璋闻言,又看了吴孟明一眼,沉默不语。 原来朱元璋之所以突然让吴孟明随行护驾,其实是想趁机看看他的才能。 因为他现在缺乏良将,李若琏不论忠诚还是才智,都是上上之选,所以他有意让李若琏统兵。 只是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也十分关键,本来提升吴孟明是最合适的,不过因他曾率白广恩等人攻击李自成,导致白广恩等人的叛变,朱元璋担心他才能不足。 故而才让他随行护卫,好暗中观察他的才干,是否担得起锦衣卫指挥使的重任。 此刻见他虽忠勇可嘉,却心智不足,心中暗叹一口气后,对吴孟明道:“也罢,咱在这等你,你速去准备!” 吴孟明闻言,躬身行礼后,便急匆匆地朝城楼下走去。 朱元璋回头对十八铁骑的首领张大彪道:“张大彪,你们去城中商铺买身护院的粗布衣服,换过后就随咱出城!” “对了,也给蒋大人带一身衣服!” 朱元璋见蒋德璟虽是一身常服,却也太过显眼,又补充了一句。 张大彪闻言愣了愣,随即恭敬地行了一礼,带着三四个人朝城楼下跑去。 蒋德璟见状,刚要上前劝阻,却被申湛然拦住了,低声道:“蒋大人,您放心,陛下昨日已让平西侯在关键处设置警戒,不会有危险的。” 蒋德璟闻言,这才跟着朱元璋走下了城楼。 朱元璋一行骑马走了十余里,只见到良田荒废,村舍残破,连一丝生气也没有。 想到这是京城近郊,此处的情景竟比他建国后南巡时还要荒凉,心中不由又是一沉。 他似乎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懑,双腿一紧,驱马前奔。 申湛然等人见状,也急忙打马追赶。 “咦,那边有炊烟,想来是有人家,咱们过去看看!” 朱元璋又前行了十余里,见左侧一个村庄有几股炊烟袅袅升起,笑着对申湛然等人道。 说罢,又驱马缓行,朝村落驰去。 他们才到村庄入口处,就被一群村民包围了。 好在申湛然上前解释,说他们是南来的商旅,遭遇了盗贼,仓皇逃至此处因人困马乏,特来讨口水喝,才让众村民稍稍放松一些。 “二虎,既然都是苦命之人,你就让他们进村吧!” 这时,一个年约六十的老汉拄着拐杖前来,对领头的一个壮汉叫道。 壮汉闻言,才挥手让村民散去,让他们进了村。 申湛然见状,又急忙上前向老汉致谢,同时借机询问情况。 原来这村里人大都姓张,便被称作张家村,而老汉叫张六七,是张氏一族的族长。 本来他们这村人都是要上山去避难的,只因张老六的老妻徐氏身有重疾,不能挪动,加之家中也无余财,不怕叛军抢夺。 因此他就只让女儿张七一随众人上山避难,而他则留在家中照顾老妻。 本来他已存死志,没想到叛军见他们老弱无用,倒也没有难为他。 他女儿张七一因挂念父母,加之又听说叛军退去,便与张二虎等几人偷偷下山来看望父母。 没想到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几个醉酒的官兵,那为首之人见张七一生得俊俏,立刻色心大动,当场就要将他抢去。 好在他们当时醉醺醺的,再加上张二虎等人也有身蛮力,竟将他们给打退了。 张二虎等人本想趁机逃上山去,但张七一因怕连累父母,执意不肯再上山。 张六七夫妻苦苦相劝,张七一只是不从。 就在众人争论之时,先前那个将官又带了一群人赶来,将张二虎等人皆擒了下来,并将张七一拖进了屋。 恰在这时,又有一群官兵进了村,他们不仅阻止了先前那群官兵的暴行,还对张六七等人好言安抚。 临行前为首的一个将领还给了他们几两银子,说是带先前的官兵赔罪。 张六七等人哪敢收官兵的银子,连连推却,但那个将领留下银子后就离去了。 此事虽然平息,不过张二虎见他去时一脸怒容,担心他会再来生事,便又上山叫来一群伙伴来守护村庄。 朱元璋听完张六七的讲述,隐约猜到他说的人可能就是平西侯巩永固。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巩永固既然遇到此事,为何只是将对方驱离,而没有捉拿治罪。 “哒哒哒......” 就在他沉思之时,村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喧闹之声。 朱元璋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官兵被张二虎等人围住。 那为首之人獐头鼠目,一脸猥琐相。 此刻他端坐马上,轻蔑地扫了张二虎等人一眼,随即高声喝道:“张六七,你若识趣,就快快将你的女儿送上来。” “老子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还可饶你们一条狗命,将你们收为仆从,从此衣食无忧。” “若无不然,老子就将一把火烧了这个村子,让你们从此在消失,你可要想清楚了!” 章节目录 第83章 诛暴收民心 朱元璋见那人如此嚣张,不由地将玉带按了按,刚要吩咐张大彪将那二十几人擒下,却听到张六七的声音响起道:“官爷,你难道忘了那个将军临行前的话了吗?” 那猥琐男子脸上闪过一缕惊慌之色,随即大笑道:“张六七,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人家可是平西侯,又岂会记得你这猪狗般的东西!” “而且纵使他来了,老子也不怕,你没看到他昨日也未敢将老子怎么样!” 他说着,突然见到朱元璋等人。 他见朱元璋身后的六七人虽身形彪悍,却也只是一身粗布衣服,想来也就是一般的百姓。 愣了愣后,他又嚣张地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本深就是老子,老子不仅是忠义伯的外甥,还是平西伯麾下的千户,有勤王护驾之功......”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众人的脸色。 他发现自他报出身份后,张二虎等人都面露惊慌,虽然还围着他,但身体已不由后退。 而张六七更是紧紧搂着才从屋内跑出来的女儿,一脸悲愤。 只有朱元璋一行面色如常,好似并未将他放在眼中。 他心中不禁有些不安,又加大了吹嘘的力度。 朱元璋听了李本深的一番自吹自擂后,知他应是吴三桂和高杰联合的产物。 而巩永固应也是知晓此事,怕严惩他后激发援军和京军的矛盾,才只警告了一番,并未动用军法。 没想到这李本深竟如此大胆,他区区一个千户,竟将平西侯的话置若罔闻,由此可见援军是多么的嚣张。 随即他又想到一路前来之所以杳无人烟,恐怕与援军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朱元璋知道若不能杀一儆百,必不能镇住害民之兵。 于是他又下意识地按了按玉带,同时朝一旁的申湛然使了一个眼色。 申湛然见状,缓步上前,沉声道:“官爷,你既然自称是千户,不知你可还记得今早朝阳门前的圣旨是如何说的?” 李本深心中本就有些疑虑,此刻听到申湛然的话,心中又是一惊。 他上下打量了申湛然一番,见申湛然只是一个普通书生,而且随行之人也比他的兵士少,才略微放松一些,怒声呵斥道:“你是哪里来的穷酸,竟敢在这妄议朝政,可是活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将腰间的长刀抽出,一脸凶狠地盯着申湛然。 申湛然微微一笑,又上前几步,看着李本深身后的二十几个兵士喝道:“陛下有明旨,凡劫掠百姓者,杀无赦!” “他不想活了,难道你们也要跟着他一起去死,还不快快退去!” 众兵士闻言,脸上皆露出惊慌之色,随即又看向李本深。 李本深见申湛然言谈之间正气凛然,隐隐有一丝上位者的气势,怀疑申湛然是京中的御史之流,不禁有些心虚。 因为他知道朝中的文人御史最是难缠,若是被他们盯住了,那几乎是永无宁日。 而且他这事本就违法,若申湛然真是御史,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想到这,他不禁杀心大起,想将申湛然一行全部杀掉。 因为他此来本就有屠村的计划,所以带来的都是过命的兄弟。 加之现在兵荒马乱,纵使他杀了御史,只要没有人声张,也未必能查得出来。 于是他手中大刀一挥,面露凶光地高声喝道:“兄弟们......” “呃......” 只是他才开口,突然觉得腰间一痛,整个人立时从马上摔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身后之人也纷纷坠马,一脸惊恐地看着张大彪等人。 原来在李本深到来不久,十八铁骑中的一些人就在朱元璋的授意下藏在了暗处。 此刻见李本深要动手,他们立刻出手攻击。 因他们都是锦衣卫中的高手,虽不能说以一敌百,但是对付这二十来个士兵,却是绰绰有余,所以李本深话还没说完,就已被他们擒下。 张六七等人见状,皆是一脸惊慌地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笑着安抚了众人后,又冷着脸对张大彪道:“全部押下去斩首!” 李本深闻言一惊,大叫道:“你是谁,竟敢杀老子,你可知......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大彪一脚踢翻,发出一声惨叫。 就在这时,村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朱元璋循声望去,竟是李成栋带着一队骑兵闯了进来。 李本深见到李成栋,急忙大呼求救,同时不停地挣扎。 只是张大彪踩得太紧,他仍如死狗般地趴在地上。 李成栋见李本深被人擒下,心中大怒,刚要下令救人,却无意间见到村中有一人正脸色铁青地盯着他。 他因在围攻李自成时曾远远地见到过朱元璋,此刻见那人虽一身便衣,形容却与他见到的朱元璋极为相似。 随即他又见到申湛然和蒋德璟,便知那人是朱元璋无疑。 于是他急忙翻身下马,上前跪地行礼,同时心中暗暗叫苦。 原来高杰从朝阳门回去后,心中有些不安,便让他去找李本深探听吴三桂的情况。 没想到他来到李本深的营帐,才知道李本深带人出营去了。 他本想留下话后就回去,却发现那个兵士面色有异。 他心中生疑,强问之下才知道李本深因被平西侯巩永固训斥后心怀不忿,今日竟带人去屠村了。 李成栋知悉此事后,担心李本深有所闪失会被高杰训斥,便带着一百骑兵赶了过来,没想到却在此处见到了朱元璋。 从现在的形势看,他不仅救不下李本深,恐怕连他也会受到责罚,故而连连请罪。 张六七等人先前见李成栋行礼还一脸错愕,待后来听清他的话后,皆是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才跪下行礼。 而那本在挣扎的李本深更是一脸惊恐,连挣扎也都忘了。 朱元璋亲切地扶起张六七等人后,又对跪着的李成栋道:“咱正要将这群违法乱纪之人斩首,既然你来了,就由你执行军法吧!” 李成栋闻言一惊,要知李本深不仅是高杰的一颗重要棋子,而且还深得刑氏的喜爱。 若是今日他杀了李本深,哪怕是被朱元璋逼的,恐怕高杰夫妻也不会轻饶他。 但是若他不动手,单抗旨这一条,朱元璋就可要了他的性命。 而且纵使朱元璋不杀他,他的仕途之路恐怕也到头了。 想到这,他不禁暗自后悔,为何要来趟这趟浑水。 章节目录 第84章 鸣冤鼓 李成栋本就是个没有决断力的人,现在突逢此事,立时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他想到刑氏阴冷的笑容,心中不由一颤,随即抬头沉声道:“不知李千户......”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朱元璋冰冷的目光。 随即又见到朱元璋身后的几人长刀紧握,似乎随时准备拔刀将他斩杀。 于是他又仓皇改口道:“末......末将领命!” 李本深闻言,终于回过神来,大叫道:“李成栋你个王八蛋,你要敢杀老子,老子舅舅不剥了你的皮......” 李成栋刚才在朱元璋的威压下,才违心地同意。 此刻听到李本深的话,心中猛然冒起了刑氏阴冷的笑容。 随即想到朱元璋一行只有十数人,脸上又露出犹豫之色。 朱元璋见状,对张大彪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立即将李本深一脚踢向李成栋,随即带着其他铁骑四散开来,对李成栋的一百骑兵形成包围之势。 李成栋先前并未见到张大彪等人出手,此刻见他们身手敏捷,随身携带的也都是最新式的火器,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而他的一百骑兵虽也是精锐,但是此刻已经下马,丧失了速度优势,一旦开战,恐怕瞬间就会被对方击杀。 特别是朱元璋身后的几人对他虎视眈眈,站位也恰到好处,若是他敢贸然动手,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想到这,他心中长叹一口气,咬着后槽牙道:“行刑!” 李本深闻言,吓得面如土色,爬过去抱住李成栋的腿,求饶道:“李大哥,你不能杀我啊,我舅舅......” “李成栋,你还不动手,愣着做什么!” 朱元璋一声怒喝,立时将李本深的哀求之声压了下去。 李成栋见到朱元璋眼中满是杀气,身体不受控地颤了颤,随即有些茫然地抽出腰间的长刀,朝李本深砍去。 “啊!” 随着一声惨叫,李本深的头颅立时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仍一脸惊恐地看着李成栋。 张六七等人震惊过后,又跪下高呼万岁。 朱元璋和蔼地扶起他们,与他们亲切地交谈起来。 这时,李成栋也回过神来,看到满地的尸首,心中反而一阵轻松。 “陛下,行刑已毕,请陛下指示!” 李成栋一脸恭敬地跪在地上,沉声禀告道。 朱元璋扫了在场众人一眼,道:“好,你将那些兵士的尸首送到吴三桂营中,让他给咱上书解释一下!” “至于那李本深,你就送到高杰的军营吧,让他将李本深的尸首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李成栋闻言,一脸惊恐地看向朱元璋。 他本以为斩杀李本深后,算是向朱元璋交了投名状,朱元璋会护着他,没想到对方仍将他推入了火坑。 “至于你,执法严明,深得咱心,咱就加封你为信武将军,专职督查违法乱纪之事。” “凡千户以下的违法乱纪,你有先斩后奏之权,若有阻碍执法的,你可直接进宫见咱!” 就在李成栋惊慌之时,朱元璋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李成栋虽知这不算是个好差事,但现在已是骑虎难下,而且有这个身份,高杰等人也不敢太难为他,只得认命地叩首谢恩。 朱元璋让他平身后,又对一旁的申湛然道:“申卿,你回头和平西侯说一声,让他每五里设置一个鸣冤鼓,若鸣冤鼓响,所报之事无论大小,皆需将处置结果送给咱查阅!” 李成栋闻言,又是一惊。 因为他本还想借着这个差事讨好高杰等人,但是鸣冤鼓一设,他这个执法将军就是第一责任人,若是有所差池,朱元璋必然问责于他。 想到这,他又是一脸沮丧。 倒是张六七等人一脸喜悦,连连向朱元璋谢恩。 朱元璋又亲切地与张六七等人闲聊一阵,鼓励他们劝族人下山安心生产后,便带着申湛然等人离开了村庄。 朱元璋一行又前行了二十余里,所见之处与先前大致相同,不过人烟却稠密了一些。 只是那些村庄大多都是些孤寡老人,纵使有些年轻人,也是伤痕累累。 细问之下,竟都是在官兵抢夺财物时被打伤,让朱元璋本就阴沉的脸更加阴冷。 随后他又特意查看了周边几个县衙的情况,发现也都是人去楼空,并无人值守,腰间的玉带被他按得更下了。 蒋德璟见状,想到朱元璋这几日杀性颇大,担心他将怒火发泄到吏部身上,便低声劝道:“陛下,吏部尚书李遇知因操劳过度,现在仍卧榻在床。” “相信过些时日,李尚书身体好转后,必能重振县衙,恢复民生。” 朱元璋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蒋德璟一眼。 因为在崇祯的记忆中,蒋德璟虽然才干卓越,却不通人情,时常与大臣争论,很不得人心。 只是朱元璋从这几日的观察来看,蒋德璟却是心思缜密,与人为善,对崇祯的记忆不由有些怀疑。 于是他笑着试探道:“蒋卿,咱怎么感觉你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蒋德璟似乎早知朱元璋会有此问,立刻回答道:“陛下刚毅果敢,臣又何须画蛇添足!” 朱元璋闻言,这才知他以前表现的不通人情,仗义执言,竟是为了补崇祯之不足,当下对他大为改观。 随即他又想到李遇知虽有些才干,却也是东林一党。 现在他已除去魏藻德、张缙彦等人,朝中为首的倪元璐,李邦华等大多是东林党人。 而首辅范景文虽不算东林党人,却与东林党人十分亲近。 现在只因战事紧张,这些人的能量还未显现出来,一旦战事结束,恐怕就会形成东林党一家独大的局面。 当然朱元璋对此也并非没有考虑,他原本的计划是想等击退李自成后,便让朱慈烺带着这群人率军南下,去南京整顿财政。 若他们能尽心办差,朱元璋自也会酌情安排。 若是他们沆瀣一气,那就将他们一锅端了,正好给新人腾地方。 此刻他见蒋德璟如此识大体,倒是吏部尚书的合适人选。 于是他又笑着道:“蒋卿,既然李卿缠绵病榻,不知你是否愿意挑起这个重担?” 蒋德璟闻言,立刻翻身下马,跪地领旨。 章节目录 第85章 安民之策 原来蒋德璟早就对朝中那些不作为的官员深恶痛绝,他深知天下之所以不安定,就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造成的。 若要安定天下,必须要刷新吏治。 只可惜崇祯优柔寡断,而他又缺乏助力,才空怀一腔报国之心。 这几日他见朱元璋深谋远虑,行事果决,正是他心中的明君,故而才一反常态,就是希望引起朱元璋的注意。 今日得此机会,当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朱元璋见状也是大喜,下马扶起他,笑问道:“蒋卿,不知你上任后准备如何整顿吏治?” 蒋德璟闻言,知朱元璋是在考验他。 不过他这些年夙夜忧思,心中早有一套方案,略一沉思,就开口道:“依臣愚见,当今天下惶惶,叛乱四起,实是吏治不清所致,然吏治混乱已久,必不可能骤然改变。” 他知此言太过刺耳,故而偷瞥了朱元璋一眼。 见朱元璋微微点头,又继续说道:“观今之乱象,叛乱、流民、瘟疫等事看似纷杂无状,其实皆因地方官敷衍塞责,抚民不利所致。” “故而臣觉得当务之急,应是挑选一批锐意进取之人任地方官,严格执行陛下的旨意,让流民安顿,恢复生产。” “一旦饥民得食,心思也就安定了,自也不会随叛附逆,如此一来,叛军必然势孤,也就不足为惧了。” “若战乱平息,流民归里,人口流动减少,瘟疫的影响亦会随之减弱,如此天下太平可期......” 朱元璋见蒋德璟只谈地方治理,而不谈朝廷政策,知他是在避讳崇祯先前的过失。 而且他所言治理之事好似在理,却是泛泛而谈,并无落地方案,就又追问道:“蒋卿,你可否说的具体些,比如现今百姓不是造反,便是上山避难,你如何解决此困境?” 蒋德璟道:“百姓造反不过是没有吃的,只要将福建的番薯等物引入北方,待半年后番薯成熟,必可解决饥荒问题,到时一些被迫从叛的百姓自会解甲归田。” “至于这半年的粮食问题,陛下可下旨从南方运粮,应可暂解燃眉之急,而且我已派人去催宋应星进京,等他到来后,以他的能力,应还可提升番薯、水稻等作物的产量。” “至于上山避难的百姓,臣的意思是派人前去安抚,以良田为饵,引他们下山耕种。” “一旦他们下山,地方官可借机重整户籍,安排生产,另外在县衙和繁华地区设置鸣冤鼓,以免官员欺压百姓。” “对于不愿下山的百姓,臣觉得也不应强迫,以免逼良为盗,引发郧阳......可给予稻种等物,鼓励他们开垦,待时机成熟,或劝导下山,或就地安顿,重编户籍皆可......” 朱元璋知蒋德璟说到郧阳之乱时就急忙转换话题,是在给他留面子,因为这是大明一段不光彩的历史。 原来早在元朝末年,郧阳一带因多大山,不少百姓就逃到山中躲避赋税,更有甚者直接占山为王,反抗官兵。 朱元璋在平定天下的过程中,也曾让大将邓愈围剿,迁出了所有百姓,并派兵驻守,不许百姓进入其中。 但到宣德年间,郧阳附近仍聚集了大量逃难的百姓。 由于朝廷处置不当,最后在正统、成化年间先后爆发了石龙、李原等为首的农民起义。 最后虽都被平定,但也是尸骨累累,血流成河。 特别是象征项忠功绩的“平荆襄碑”,却被百姓称之为“坠泪碑”。 最讽刺的是,朝廷虽然斩杀了大批流民,不仅没能阻止流民进入郧阳等地,反而越演越烈。 直到祭酒周洪谟著借鉴东晋侨置郡县的方法,让靠近郡县的流民附籍,远离郡县的流民建立州县,放宽徭役,重编户籍,才暂时解决了此事。 朱元璋虽未经历过后面的事,却也从崇祯的记忆中了解到了此事。 此刻见蒋德璟采用了周洪谟的方法,说明他确实有落地的方案,心中也颇为赞许。 不过朱元璋也知道蒋德璟的计划看似合理,但其中还有一个最大,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人的问题。 若没有可靠之人去执行,一切都是水月镜花,可望不可及。 于是他待蒋德璟说完后,赞许了几句,又开口道:“蒋卿,你这些方案大致可行,但是咱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准备从何处找来那些锐意进取之人?” 蒋德璟见朱元璋一下子就抓住问题的关键,有些尴尬地道:“臣原意是想从科举中选拔人才,不过现在北方战乱,科举根本就无法进行。” “再加上时间紧迫,也等不及科举,故而臣也正为此发愁,还请陛下指示!” 朱元璋沉吟了一会,道:“若是从国子监中挑选人才,蒋卿以为如何?” 蒋德璟闻言,连连摇头,道:“若是太祖年间的国子监,臣倒是觉得可以。” “但是现在的国子监大多是官宦子弟,既不通庶务,也无上进之心,一旦为官,必然害民,万万不可!” 朱元璋摇头道:“蒋卿,你这就是以偏概全了,你看申卿就是太学生,他的才学就很好!” 蒋德璟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申湛然,道:“申大人的才学是好的,不过在国子监中也是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所以臣还是不赞成启用太学生。” 朱元璋闻言,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觉得蒋卿说的可对?” 申湛然笑了笑,躬身道:“陛下,蒋大人说的大致是对的,不过国子监中也有少许才学兼有之人,只是因为没有展露才华的机会,故而声名不显。” 朱元璋点头道:“这就对了,何世无奇才,不过是藏在锥中不显露罢了。” “蒋卿,依咱的意思,你不妨设置一些地方官的题目,去国子监中考一考他们,若是有些能用的,就先让他们跟着干吏历练几日,若可用就委任他们官职。” “一来可暂解燃眉之急,二来也好激励那些学生,若实在不堪重用,那咱们在想办法。” 蒋德璟想了想,确实别无他法,也就答应了朱元璋的提议。 朱元璋又询问了他考核之事,见蒋德璟对答如流,原本的担心才彻底放心。 原来朱元璋先前因蒋德璟生性耿直,本是有意让他出任户部尚书,故而才迟迟未授官。 没想到今日的无意之举,竟让他发现蒋德璟的治理之才,心中也是大喜,原本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章节目录 第86章 财政困局 就在朱元璋和蒋德璟谈得兴起之时,突然见到吴孟明带着一队锦衣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朱元璋先前不告而别也是想试试吴孟明的能力,此刻见他竟能追到此处,心中对他也有些改观。 随即他想到巩永固事情繁杂,便将设置鸣冤鼓之事转交给了吴孟明处理。 吴孟明本就是专管侦查等事,对这些违法乱纪之事十分熟悉,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朱元璋见他一脸自信,吩咐他立刻着手去办后,就与蒋德璟等人启程回宫。 因先前与蒋德璟商谈的吏治之事,还需户部协同,他便让王承恩去将倪元璐和李琎也宣到宫中来商议。 没想到王承恩只找到了倪元璐,却没有找到李琎。 朱元璋想到李琎近日为了筹饷、粮食、战马等事忙的不可开交,也就没有再派人去找他,而是与倪元璐等人商议起来。 倪元璐听完蒋德璟的安民之策后,也十分赞成。 只是当蒋德璟提到所需银两和土地时,他立时皱眉不语。 朱元璋见状,想起李琎的奏章中曾言最近抄查富户、官员等人,累计得银两千多万两,在支付所欠军饷,购买粮食和支付奖励后,户部尚有存银一千多万两。 而倪元璐生性廉洁,绝不会做贪墨之事,那户部应暂时不会为银两发愁。 想到这,他有些疑惑地道:“倪卿,咱记得户部存银尚有一千多万两,你为何一提及银两就皱眉不语呢?” 倪元璐闻言,有些为难地道:“陛下,户部虽有一千多万存银,但是今年宗亲的俸禄尚未支付,单此一项,臣估计就要耗费四五百万两白银。” “而辽东一隅每年尚需支付三四百万白银,平叛之费单宁南伯左良玉一军,就需支付军饷两百多万两。” “这还没有算其他将领和官员的俸禄,若将这些全都算上,纵使加上今年的三百多万两税银,尚缺银四五百万两左右。” 蒋德璟也曾任过户部尚书,虽时间不长,但对赋税也有所了解,此刻听了倪元璐的话,沉吟了一会,道:“倪大人,你的税银中尚未计算粮食赋税。” “虽然这些粮食要供应北方百姓,但也只需支援半年左右,想来应还会有所结余,不知是否可以挪些出来呢?” 倪元璐摇头道:“蒋大人,您说的不错,只是如今战乱四起,欠税者日众,去年已比往年多了近三成。” “而长时间的南粮北运,漕运、人工等成本也将大大增加,加之南方富庶,官绅蓄养的奴仆数量也远盛北方,因劳力缺乏,故人工等费用也比北方高上不少。” 蒋德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强振精神道:“倪大人,你所言皆是一年费用,是否可利用这中间的时间差,挪出一些银两,先解决一部分地区的问题?” “毕竟陛下收服北方也尚需时日,若能先在京城等地安置百姓,一来可起到示范作用,让其他各地百姓有所指望,二来安置一地百姓,朝廷也可省下一地的费用。” “若是再能有所进益,积少成多,也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倪元璐沉思了一会,道:“此法理论上倒是可行,只是风险也不小,因为一旦计划出现偏差,无法及时支付军饷,极容易影响军心。” “现今仗陛下天威,战局才有所好转,一旦军心不稳,恐会前功尽弃!” 他说罢,又转头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虽已接受了崇祯的记忆,不过由于崇祯对这些具体事务并不熟悉,而他醒来后也一直忙于军务,无暇查阅相关资料,故而对朝廷的财政状况并不太清楚。 此刻听了二人的对话,心中才大致有些印象。 不过朱元璋虽对现在的财政不太清楚,但听完二人的谈话后,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因他担心有所遗漏,便又对申湛然道:“申卿,你对此事怎么看?” 申湛然闻言,躬身道:“陛下,微臣觉得两位大人的话都在理,不过现在京城之围虽解,但叛军仍虎视眈眈。” “待各地援军到来也尚需时日,故臣觉得蒋大人不妨先物色人才,招百姓下山,等击溃叛军后,或可从叛军中获得所需之银!” 蒋德璟有些惊讶地道:“从叛军中获得?” 申湛然点了点头,道:“不错,微臣听闻叛军每到一处,都会追赃助饷,而叛军先前对京城志在必得,现突遭挫败,所得银两想必还在军中。” “若是我们能在他们将银两运回前击败他们,或可暂解燃眉之急!” 倪元璐经申湛然一说,想起昨日李若琏战后曾向户部上缴了二十万两白银,连连点头道:“不错,昨日李指挥使就曾上缴过二十万两银子。” “而且叛军号称三年不纳粮,想来手中有不少银两,若真能平叛养军,则户部的存银和税赋应可安民!” 朱元璋知倪元璐不知兵,所以想法太过简单,为免他盲目乐观,摇头道:“叛军也近百万,每日耗费定不小。” “加之他们不善理政,有出无进,仅靠追赃的银子养军,所谓三年不纳粮,应也只是蛊惑人心之言,当不得真。” “而且纵使叛军有那多银两,咱们也不可能一战而得,加之军纪不严,破城后兵士必会私藏,能得五成已是不错。” “所以此法只是权益之计,若想长治久安,必须整顿财政才行。” 蒋、倪二人闻言,又不禁皱起了眉头。 朱元璋见状,沉声道:“咱有意恢复太祖旧制,屯田养兵,不知你们对此如何看?” 倪元璐闻言,摇头道:“陛下此法虽好,但恐难实行,现在百姓四处流窜,太祖所定户籍制度已荡然无存,若无军籍之民,等若重练新军,这笔费用必然不小。” “若是用现在的招募之兵,他们大多桀骜不驯,不事生产,而且纵使他们愿意耕种,朝廷也没有那多地用于屯兵。” 朱元璋闻言,又看向蒋德璟道:“蒋卿,你对屯兵一事如何看?” 蒋德璟沉默了一会,道:“陛下屯田养兵本是上策,只可惜现在土地不足,而要解决土地问题,又容易动摇我朝根基,所以此事只能徐徐图之。” 朱元璋见他二人皆是一脸忧色,笑了笑,刚要说出解决之道,却见到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走进来禀告,说李琎有要事求见。 章节目录 第87章 屯兵之法 朱元璋闻言虽有些惊讶,不过想到李琎为人有度,并非孟浪之人,便急忙让小太监将他带了进来。 李琎走进东暖阁时本是一脸笑容,但他见众人皆面有忧色,也急忙收敛笑容,躬身静立一旁。 朱元璋见状,询问道:“李卿,咱看你刚才喜形于色,可是有什么喜事?” 李琎闻言,先是告罪了一番,随即躬身道:“陛下,臣刚接到消息,南方的第一批粮食已在运送途中,大概还有三四日,便可到达港口。” “港口?” 朱元璋有些惊讶地看着李琎,道:“粮食是从海上运来的?” 李琎点了点头,道:“因河北战乱,南粮不论是走陆路还是水路,都容易遭受到叛军的攻击,所以臣和倪大人商量后,便让南粮走了海路。”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说罢,他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既然南粮将至,咱们恐怕要提前逼退廊坊一带的刘宗敏,对此你可有什么良策?” 申湛然沉思了一会,看向李琎道:“李大人,你可有南京兵部方面的消息?” 李琎有些迟疑地道:“消息倒是有一些,不过尚未得到证实。” 他说着,又看了朱元璋一眼。 朱元璋见状,鼓励道:“在场之人皆是咱的股肱之臣,有分辨真伪的能力,你但说无妨!” 李琎闻言,这才开口道:“据说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大人、凤阳监军卢九德大人已于二十二日率军北上,若一切顺利,应可在二十七日左右到达港口。” 蒋德璟沉吟了一会,道:“陛下,此乃大喜,一旦史尚书的大军到来,廊坊的刘宗敏必然北逃,这样不仅粮食无忧,而且还可制约援军。” “到时陛下无论是让援兵北上追击李自成,还是挥师南下解保定之困,接应黄得功等人,他们必不敢不从!” 朱元璋摇头道:“南方安逸已久,并无能战之军,而且也从未参与过勤王之事,此番前来恐也是接到一些世家的传信,而并非咱的旨意。” “加之南京距离京城两千余里,他们若真能在二十七日左右到达京城,想必来的也只是南直隶附近之兵,人数多不过五六万。” “而盘桓在廊坊等人的刘宗敏尚有一万多精锐,若是与保定的大军汇合,人数亦接近十万,咱担心到时史卿不仅惊不走刘宗敏等人,恐还会为其所害。” 李琎先前本还为此激动不已,此刻见朱元璋不仅准确分析出援军数量,而且还指出了他忽视的危险,有些惊慌地道:“陛下,叛军不善水战,史大人等纵使战败,也可上船暂避。” “但南粮若不能按时运到京城,京城必会因粮食短缺而引发混乱,若是再波及到援军,局面恐会更加被动。” 朱元璋见众人皆一脸担忧,笑着道:“众卿,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忧,咱已密令安国公率军去解保定之困。” “若保定之围得解,刘宗敏等人就是腹背受敌,必不敢久战,到时一切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蒋德璟闻言,犹豫了一会,道:“陛下,不知安国公统帅的哪路兵马去解保定之围?” 朱元璋想到刘文炳等人此刻应已到达保定,也就坦然地道:“安国公和李指挥使带的是京城的骑兵,一行约六千余人,若一切顺利,想来明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蒋德璟愣了愣,沉声道:“陛下,老臣虽不知兵,但据陛下的分析,保定尚有三万左右的叛军,而安国公仅六千余人,且是长途奔袭,想来胜算也不过五成。” “若安国公成功固然可喜,但若有所闪失,陛下准备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朱元璋见惯了蒋德璟这两日的顺从,此刻见他竟又仗义执言,心中不怒反喜,笑着道:“蒋卿,你不用担心,保定纵有三万余人,因他们要分兵攻打,一门的人数并不会太多。” “加之他们是久战疲兵,战意并不强,而安国公六千骑兵中尚有三千铁骑,足以击溃他们。” “而且咱也吩咐过安国公,若他们解围不顺,可南下与黄得功汇合。” “到时他们两军汇合,足以击溃马重禧等人,然后再挥师北上,解保定之围。” “至于咱们这边,今日的朝阳门之刑,应可暂时镇住心怀不轨的援兵,相信不出两日襄城伯就会率宣府、大同之兵前来。” “待此两处之兵到来,李贼腹背受敌,必不敢久守居庸关,而李贼一退,刘宗敏便成孤军,应也无心恋战,则京城之围可解。” 蒋德璟、倪元璐皆不知兵,听了朱元璋的话后,都面露喜色。 只有申湛然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缕忧色。 朱元璋瞥了一眼申湛然,又笑着道:“所以此战咱们必胜,众卿勿忧!” 说罢,又看向李琎道:“李卿,你来得正好,刚才咱们正在谈论屯兵之事,你也说说!” 申湛然闻言,刚想要向李琎讲述先前之事,没想到倪元璐却抢先说了出来。 李琎听完倪元璐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当今之世土地兼并严重,以南方为例,土地大多集中在皇室宗亲,功臣后裔和富户的手中。” “若陛下强行征地,恐会引发暴 乱,而今北方未定,若南方再起战乱,天下将永无宁日。” 蒋德璟闻言,也连连点头,看向李琎的目光中满是欣赏。 朱元璋见李琎眉宇间并无忧色,隐隐还有些激动,知他应有良策,便笑着道:“李卿,你有何建议,但说无妨!” 李琎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依臣愚见,平叛之军多为匪兵投诚,不仅拥兵自重、耗费钱粮,而且桀骜不驯、战力不足,实不堪重用,所以若要天下安定,屯兵之法势在必行。” “由于天下田地有限,屯兵所需之田产也只能从宗亲、富户等人手中获得,不过却不用陛下动手,让叛军去夺即可!” “到时陛下再平定叛乱,这样不仅屯兵所需之地有了,连百姓先前被侵吞的田产也可以归还,必可让流民安定,天下太平可期!” 李琎说罢,立刻跪下请罪,而蒋德璟等人皆是一脸错愕。 章节目录 第88章 以贼剿富,还田于民 “李卿,你的意思是以贼剿富,还田于民吗?” 这时,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 尽管这个声音并不大,但在众人的耳中却好似惊雷一般。 李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陛下圣明,当今叛乱四起,除了天灾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百姓无地可种。” “要知李贼早年并不足虑,但自他攻下洛阳,开福禄宴,赈济灾民后,立时声名鹊起,从者如云,足见百姓并非拥护李贼,而是拥护他的政策。” “若陛下能让百姓得地而耕,生活有着落,他们自不会附逆。这样一来,叛军必然势弱,朝廷也无需再加税,百姓因此生活富足,从叛之人又会减少,叛军会更加势弱。” “长此以往,叛军日弱而我军益强,到时陛下只需派一大将统兵西征,必可一战而定。” “所以臣觉得平叛之法,最上者并非是歼灭叛军,而是让百姓安定,若想让天下百姓安定,就必须解决土地问题。” “而且臣观京城之所以得以保全,除赖陛下天威外,陛下赏赐守城兵士的田产,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臣亦是从此中得到启发,想出此法,还请陛下三思!” 李琎说罢,已是汗如雨下,而蒋德璟等人皆是满脸惊恐。 申湛然听到李琎的进言,知他尚未形成完整的思路,为免他遭到责罚,也急忙思考完善之法。 待李琎说完后,他见朱元璋沉默不语,便沉声引导道:“李大人,你可知陛下若依你之法,全国皆会被叛军蹂躏。” “纵使此事是叛军所为,但士绅也会对陛下不满,而且若让叛军因此得势,那天下又如何安定?” 朱元璋闻言,先是瞥了申湛然一眼,随后又看向李琎,却并未开口。 李琎见状,沉默了一会,道:“申大人所虑甚是,不过既然要驱叛剿富,自不能让其失控。” “现今叛军依然势大,自不可实行此法,不过北方已遭叛军蹂躏,陛下正可借机试行,利用收服之地屯兵安民。” “若真能让百姓安定,兵卒强悍,陛下可在击溃叛军主力后,在逼迫叛军南下,如此一切就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申湛然微微点头后,又追问道:“纵使真如李大人所言,但叛军每攻下一座城池,百姓也会遭殃,到时生灵涂炭,你让陛下于心何忍?” 李琎又想了想,道:“既然叛军可控,那他攻击的城池,也必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只要我们提前疏散百姓,自可避免此祸!” 申湛然沉思了一会,道:“若要疏散百姓,富户必然也会逃离,又如何达到剿富的目的?” 他说罢见李琎皱眉不语,又摇头道:“你总不能让陛下下旨,不许那些富户离开吧?” 李琎闻言,立刻明白其中关键,有些激动地道:“陛下当然不能下这样的旨意,不过陛下却可下旨让富户守护田产。” “若富户弃田而逃,则陛下可没收其田产,若他们真能对抗叛军,也可趁机削弱他们的力量。” 申湛然偷瞥了朱元璋一眼,见他脸色已不似先前那般凝重,便又对李琎道:“此法勉强也说得过去,但是田产乃富户的生计来源,一旦他们生计无着,投靠叛军,岂不是更加麻烦?” 李琎闻言,摇头道:“江南近海,不要说福建、广东等地有海外贸易,纵使江浙一带,海外贸易也不少。” “虽说海上有风险,但是他们一次贸易,可得十倍、甚至百倍之利,而且除了海外贸易外,尚还有盐铁茶等收益,纵使他们失去田产,也不会无法生活。” “况且陛下也可视其情况,赐予他们一定的土地,加之叛军势微,他们必不会向叛军投诚。” 申湛然暂时也只想到这些,待李琎说完后,他也不再开口,佯作思考。 而蒋德璟和倪元璐听完他二人的对话,已由先前的惊恐变得有些心动了。 因为当前最缺的就是银两和田产,若采用李琎的方法,正好可以解此困境。 而且李琎此法先是在北方试行,风险也算可控。 他二人对视一眼后,蒋德璟跪地奏道:“陛下,李大人的方法虽然有些激进,但也有可取之处,还请陛下先在北方试行。” 蒋德璟的话音才落下,倪元璐也急忙跪地附议。 朱元璋本也是准备没收北方富户的田产屯兵,此刻见蒋德璟和倪元璐赞成,却又故作为难地道:“北方虽无南方复杂,但叛军短视,只杀了咱宗氏之人,并未将土地完全分给百姓。” “一旦咱收复失地,那些官绅富户必然会向咱索要土地,到时情况恐会比南方更加复杂!” 倪元璐闻言,有些激动地道:“陛下,此事您勿需担心,那些官绅富户大多投靠叛军,必不敢向您索要土地。” “至于少部分的忠义之士,臣愿亲去劝说,晓以大义,他们也必会答应。” 朱元璋虽心中暗喜,却仍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觉得此事如何?” 申湛然此刻哪还不明白朱元璋的心思,急忙跪地道:“倪大人所言在理,请陛下勿忧!” “而且那些富户为了逃避赋税,往往瞒报田产,到时陛下只需派人丈量土地,他们必不敢有任何怨言。” 朱元璋闻言,这才点头道:“好,既然众卿皆觉得此事可行,那就先在北方试行,不过一定要派可靠之人去办。” 说着,他又看向蒋德璟道:“蒋卿,人员之事就由你负责,选定后立刻上报给咱。” 蒋德璟先前见朱元璋面有忧色,还担心会有周折,此刻闻言,立刻高声领命,随后又就相关细节向朱元璋请示。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王守林在外求见。 朱元璋想到王守林已不负责他的安全工作,此刻前来应是李国桢那边有了消息,便急忙让小太监将他带了进来。 王守林躬身行礼后,告诉他李国桢已于昨日说服姜瓖,并击杀了李自成派去的安抚之人。 现在李国桢已汇集了宣府,大同的三万兵马,朝居庸关进发,相信明日就可到达。 众人闻言又是大喜,朱元璋却面有忧色地道:“王卿,你速去拦住襄城伯,让他只需做成进逼居庸关之状,却不可真出兵。” 蒋德璟等人闻言,皆是一脸诧异地看向他。 章节目录 第89章 未知的消息更有威慑力 城外吴三桂中军大帐,一身便服的吴襄有些着急地看着端坐上首、眉头紧皱的吴三桂。 他见吴三桂一直沉默不语,又忍不住开口道:“三桂,你不要再犹豫了,还是快些上书请战吧!” 一旁的吴国平见吴三桂并未开口,未免尴尬,便笑着对吴襄道:“老太爷,这些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您让大帅好好想想!” 原来吴襄之所以便装匆匆赶来,全因他打探到了三个重要的消息。 第一个是史可法已经率十万大军北上勤王,预计会在明、后日到达。 第二个是李国桢已经说服姜瓖、王承胤二人,现已率大同、宣府两地五万多人马进逼居庸关。 第三个是安国公刘文炳已率军解保定之围,并南下与黄得功会师,不日即将挥师北上。 吴襄听说这三个消息后大惊,他知道吴三桂表面积极请战,实则是拥兵自重,借机邀功。 但现在这几路大军齐至,吴三桂的优势已荡然无存,若是不能在其他援军到来之前立功,他担心以朱元璋的心性,战后会治吴三桂的罪。 而他吴氏一脉的荣辱全都在吴三桂的身上,一旦吴三桂获罪,他们也难逃惩罚。 所以他得到消息后,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没想到他将这些事情说出了后,吴三桂依然犹豫不决,心中不禁有些恼怒。 吴国贵见吴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吴三桂依然沉默不语,便笑着问道:“老太爷,您这些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吴襄瞥了一眼吴三桂,有些不满地道:“老夫的消息绝无问题,你们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吧!” 吴国贵见状,知吴襄正在起头上,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这时,一个哨兵进来禀告道:“大帅,根据暗探传回来的消息,申湛然已在王守林的陪同下出京,从他们行进的方向来看,应是去与李国桢汇合。” “另外,安国公确实在昨晚率领六千多骑兵从永定门出京,由于他们是深夜出城,加之永定门的守将刘文耀严令不准外泄,所以我们的人才未发现此事。” “另外据一些尚未证实的消息,马重禧的军队似乎已经溃败,黄得功好似已挥师北上。” 吴三桂闻言,猛然坐直身体,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南京方面依然没有消息吗?” 哨兵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据一些谣传,好像不仅南京方面已经出兵,连福建的郑氏也有所行动。” “福建郑氏?” 吴三桂有些惊讶地看向哨兵道:“他们来做什么,难道也接到了勤王的旨意?” 哨兵点头道:“据暗探的消息,陛下确实曾下发过让郑氏勤王的圣旨,不过以时间推算,他们应还没有收到。” “只是这些都只是传闻,尚未得到确认,若要知道具体的情况,可能还需要两三日的时间。” 吴三桂点了点头,让哨兵退下后,又看向吴国贵道:“高杰那边情况如何?” 吴国贵闻言,有些不屑地道:“大帅,您这次可能看走眼了,那高杰并非有远谋之人。” “末将听说他见到李本深的尸体后,当即大怒,竟当众责打了李成栋数十鞭,后来还是手下众将求情,他才放过李成栋。” 吴三桂沉默了一会,道:“那高杰是否将李本深的尸体挂在营中示众?” 吴国贵点头道:“这点他倒是做了,不过想来这也非他本意,应是众将劝说的结果。” 吴三桂摇了摇头,道:“国贵,你才看走眼了,若我没有猜错,高杰应是故意表现出一副大老粗的模样,好让崇祯放心。” “要知他当初以四万大军围攻李自成时,竟能让李自成的数千人逃走,就当知他是个有心计的人。” “今日他如此做派,除了发泄心中不满外,应也是在警告手下众将,不可心生二志。” “另外他或许也是在借机向崇祯解释为何会让李自成逃脱之事,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头脑发热,虑事不周的人。” 吴国贵听了吴三桂的话,有些疑惑地道:“为将者最忌人看不起,他若这般贬低自己,对他岂不是大大的不利?” 吴三桂摇头道:“你这就错了,崇祯现在手中无兵,他就需要这样头脑简单的人,才好被他控制,何况......” “好了,三桂,你就别在分析别人的事了,还是先想想咱们的事,要知自你舅舅祖大寿投向女真后,朝中时不时就有人借此攻击我们。” “好在我们吴家在辽东也有些势力,陛下才没有治罪,但你此次勤王,不仅拖延费时,而且也无大功。” “从陛下不让你参与围剿李自成来看,就知他对你并不信任,若你此刻再不积极些,一旦其他援兵到来,你就没有机会了。” 吴三桂笑了笑,道:“父亲,您多虑了,宣府、大同皆是降兵,而李国桢也只是口舌之徒,并非将才。” “他们作为疑兵尚嫌不足,若要攻城必然惨败。我猜崇祯应就是怕李国桢贪功冒进,会损兵折将,挫了锐气,才会急忙派人去劝阻。” “而史可法的大军若是这两日就到,那他应在三四日前就已动身,若真如此,我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我猜他纵使动身,应也才一两日,绝不可能这快就到。” “至于刘文炳现在估计也才到保定,能不能解围尚是未知之数,更不要说和黄得功汇合了。” “所以这些消息应只是崇祯故意放出来,迫使我们向他效忠,实际上依然是我们占据主动,父亲您尽管放宽心就是。” 吴襄闻言,摇了摇头,道:“不对,陛下近日好似换了个人,不论是彰义门之战,还是朝阳门剿叛,都是算无遗策。” “而且我听说那个申湛然也颇有才学,若陛下只是要劝阻李国桢,派王守林即可,根本就不用让申湛然前往。” “还有安国公一事,若非保定之围已解,陛下断然不会说出这个消息,不然若叛军回师,安国公岂不危险?” “以陛下对安国公的宠幸来看,他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吴三桂闻言,摇头道:“父亲,保定之事必然不准,或许崇祯就是希望借此消息,让叛军分兵。” “这样一来,京城方面的压力就会减轻不少,而刘文炳一行皆是骑兵,不管他能不能解保定之围,赶回的叛军也奈何不了他。” 吴襄先前因心有牵挂,并未仔细思考,此刻听完吴三桂的分析,也不禁暗暗点头。 这时,先前那个哨兵突然进来禀告道:“大帅,据暗探的消息,马进忠、王允成等人已上书围剿李自成,此刻正在整军备战,而高杰方才也已派人送书进宫。” 吴三桂闻言一惊,看向吴国贵道:“你没有和他们联系过?” 吴国贵愣了愣,道:“我之前暗示过他们,他们也都答应了,想来是他们也收到了消息,所以才会如此着急。” 吴三桂有些不满地瞪了吴国贵一眼,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三桂,这都是命,你还是快些上书请战吧!” 吴襄见状,有些无奈地劝道。 吴三桂叹了口气,道:“罢了,国贵,你快让师爷将先前的请战书送入宫中,记得用最快的马,一定要抢在高杰的前面。” 吴国贵闻言,急忙走出了大帐。 章节目录 第90章 大战思良将 东暖阁内,巩永固有些担心地看着朱元璋,沉声道:“陛下,高杰、吴三桂尚未请战,而马进忠等人只有两万兵马,纵使再加上我们的两万多人,总兵力也不过五万余。” “即使我们不提防吴三桂,也要防备刘宗敏驰援居庸关,这样攻城有些勉强,是否再等一等。”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道:“平西侯,你不用担心,若咱所料不差,高杰和吴三桂的请战书已在来的路上。” “至于刘宗敏,他现在还未与刘芳亮的大军汇合,以他手上的兵马,根本不能给咱们造成威胁。” “而且李贼竟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咱绝不能坐失良机!” 原来刚才吴孟明来报,李自成听闻姜瓖斩杀他的安抚使后,勃然大怒,又听说各路援军将至,竟不顾李岩的劝阻,执意让李过率军去攻打李国桢。 而李自成本就只有四五万人,现在李过又带去两万余人,他手中仅剩两万余人,且李自成因姜瓖等人的反叛,对原居庸关投诚的兵士极不信任。 不仅将他们全部替换,而且稍有怨言就处以极刑,此法虽镇住了一些兵士,却也让更多的人心怀怨怼。 恰好高文采藏身于叛军之中,谎称李自成本想坑杀众人,只因大军未至,才没有动手,一旦叛军到来,众人必难幸免。 众兵士本就对李自成不满,此刻听闻此事,更加愤怒,加之听说了朱元璋的种种神迹,认为他才是真命天子,再经高文采一番游说,皆愿意献关赎罪。 于是高文采联络众人后,又急忙将此消息送了出去。 恰逢此时马进忠等人也中了计,纷纷上书请战。 朱元璋见机会难得,便让人将巩永固找来,准备让他率军攻击李自成,扭转当前的不利局面。 巩永固听了朱元璋的计划后,心中也十分激动,不过因未见吴三桂、高杰的请战书,故心中仍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送来吴三桂的请战书。 巩永固见状,对朱元璋更加佩服,一脸兴奋地道:“陛下,既然吴三桂主动请战,想来他已收到了陛下放出去的消息,这次他应不会像上次那般畏战。” “我们有了关宁铁骑相助,士气必然大振,定可拿下居庸关。”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平西侯,你回头去找范景文一趟,让他拟旨令吴三桂和王永吉率军东出,防止刘宗敏驰援居庸关。” “另外你再和王家彦一起巡视一下各门城防,务必确保大军出京后城内的稳定。” 巩永固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朱元璋道:“陛下,您怀疑吴三桂并非真心请战?”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不是怀疑,而是可以确认。咱在朝阳门见过吴三桂一面,此人绝对是一个枭雄。” “咱们的那些消息骗骗马进忠等人或许可以,但是吴三桂在京中颇有关系,要瞒过他并不容易。” “为免他攻城时不能尽力影响士气,不如让他去阻拦刘宗敏等人。” 巩永固皱眉道:“若吴三桂攻城不会尽心,那他阻拦刘宗敏也未必会尽力,若是他阳奉阴违,放过刘宗敏,到时我们腹背受敌,岂不是更加危险。” 朱元璋沉吟道:“咱听吴孟明说,王永吉自通州一战后,对吴三桂颇为不满,已暗中联络了高第的不少人马。” “这次吴三桂除非公然抗旨,不然想像先前那般放水,绝不可能......” 朱元璋正说着,小太监又将高杰的请战书送了进来。 巩永固想到朱元璋斩杀了李本深,高杰更是怒打李成栋,可靠程度比吴三桂更低。 他犹豫了一会,道:“陛下,那高杰您准备如何安排,也让他防守刘宗敏吗?” 朱元璋摇头道:“高杰本是匪兵,朝中并无根基,虽心中对咱有所不满,但却渴望建功扬名,只要咱给他机会,他必不会放弃。” “所以咱准备将高杰之兵一分为二,一路由李成栋率领,监视北上的刘芳亮大军,另一路则由高杰率领,与马进忠等人攻打居庸关。” 巩永固知朱元璋此举一来是进一步加深高、李二人的矛盾,再就是将高杰置于众目睽睽之下,他必不敢偷奸耍滑,心中对朱元璋更加敬佩。 随即他见朱元璋仍面有忧色,知他应是在担心李国桢等人,便宽慰道:“陛下,襄城伯也是久经战阵之人,加之申大人足智多谋,必能拖住李过,还请陛下勿忧!” 朱元璋苦笑道:“平西侯,你有所不知,襄城伯虽善言兵,却不能实战,本来以王守林配合申湛然是最合适的,只因大军本是襄城伯召集,若临阵换将,必会军心不稳,咱才不得已折中行事。” “但行军打仗最忌政出多门,若是他们配合得当,则足以困住李过,如若不然,咱怕他们皆会有性命之忧!” 巩永固闻言,又劝道:“臣见申大人临去前成竹在胸,定能完成陛下的托付。而且臣明日也会用最短的时间攻下居庸关,支援申大人,还请陛下勿忧!”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好,平西侯,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抓紧去准备一下,咱相信你们一定会成功的!” 巩永固闻言,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东暖阁。 朱元璋又仔细推演了明日的大战,确认没有遗漏后,才缓缓地靠在木椅上。 这时,他不禁又想起了徐达、常遇春、李文忠等人,若能有他们一人在此,他也不用如此忧心。 因为尽管他已将各种问题都考虑到了,但是战场千变万化,而他又要居中调节,不能亲临指挥,若是巩永固等人一个处理不当,战局就可能发生逆转。 好在纵使攻不下居庸关,也只会延缓击溃叛军的时间,于大局无碍。 随即他又想到徐达等人也是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而刘文炳、巩永固等人的资质也不差,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应也可成为一代名将。 想到这,他原本提着的心才放松一些,随即一阵睡意袭来,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梦中,他好似又回到了金戈铁马的日子,正带着徐达等人征战天下。 就在他大杀四方之时,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紧接着就见到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91章 叛军的陷阱 小太监见到朱元璋凌厉的眼神,整个人不由地缩了缩,面有惧色地躬身道:“陛下,吴同知在外求见!” 朱元璋闻言,知是叛军有所行动,示意小太监将吴孟明带进来后,才有些不舍地缓缓起身。 “吴卿,可是保定方面的叛军到了?” 朱元璋见吴孟明面有忧色,一脸淡定地道。 吴孟明愣了愣,恭敬地道:“陛下圣明,据锦衣卫的消息,约有三万左右的叛军正朝京城赶来,估计一个时辰后就会到达。”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平西侯等人出京了吗?” 吴孟明道:“平西侯按照陛下的吩咐,已于戌时初刻出发,现在想来应已到居庸关附近。” 朱元璋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这一觉竟睡了这长时间,心中微微一惊后,又看向吴孟明道:“李成栋那边情况如何?” 吴孟明道:“李将军那边应已觉察,此刻正在整军备战。” 朱元璋又点了点头,道:“好,你去和王尚书说一声,今日不管是何人来援,都不可打开城门!” 吴孟明一脸迷茫地应了下来,转身走出了东暖阁。 朱元璋见吴孟明此刻竟仍未明白其中关窍,心中不禁暗暗摇头。 原来他早已看出李自成分兵攻击李国桢是一个陷阱,其目的之一就是要逼他攻打居庸关。 因为若他不出兵,就只能坐看李国桢失败。 一旦李国桢战败,李自成便无后顾之忧,与刘芳亮的大军汇合后,就能再次对京城形成合围之势。 若是援军见叛军势大,临阵倒戈,那情况就会更加被动。 而且李自成为免他担心京城空虚,不敢出兵,不仅让刘宗敏等人原地待命,而且还故意传出马重禧溃败的消息,就是想坚定他出兵的决心。 但若他出兵攻打居庸关,刘宗敏必然率军来袭。 尽管以刘宗敏的兵力未必能攻下京城,但是却足以让巩永固回军。 到时刘宗敏再在半路袭击巩永固,歼灭掉他的主力,便可真正地围困京城。 朱元璋也正是看透了此点,才将计就计,派巩永固率军出城,攻打居庸关,同时令吴三桂等人防守刘宗敏。 虽然他知道吴三桂并不会尽心,但是面对刘宗敏的数万大军,除非吴三桂投敌,否则他就算是做样子,也要与叛军厮杀一阵。 而此刻京城民心思战,刘宗敏大战过后,纵使能来到京城,也无法攻下任何一个城门。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聚兵攻城,然后再佯作援军前来,趁天黑骗开城门。 因巩永固并未识破此事,朱元璋担心他露出马脚,也没有点破。 而且朱元璋为免巩永固离城太近,得知消息后会回师京城,还特意将出兵时间提前,以免影响了他的计划。 此刻听闻叛军已来,他知道自己并未猜错,因担心王家彦等人中计,又特意让吴孟明前去提醒。 果然,没过多久,京城的正南方就传来一阵炮声。 朱元璋听到炮声,心中更加确定,又研究起城防分布图来。 不一会,吴孟明又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匆忙地道:“陛下,刘宗敏突然率军出现在朝阳门下,由于叛军势大,王尚书请陛下下旨,立刻招平西侯回援!” 朱元璋闻言一惊,沉声道:“叛军有多少人马?” 吴孟明愣了愣,道:“据来人禀告,叛军绵延数里,兵马应不少于六七万。” 朱元璋摇头道:“刘宗敏纵使汇合了刘芳亮的大军,总人数也不过七八万。” “何况尚有吴三桂和李成栋阻击,叛军断不可能有如此多人,你速速派人去查探,弄清情况后再来回咱!” 吴孟明见朱元璋面有不满,急忙应了一声,又急匆匆地朝外跑去。 “张大彪!”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朝外叫道。 他的话音才落下,张大彪就已走进东暖阁,躬身行礼道:“陛下,您有何吩咐?”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道:“你立刻带着十八骑赶往朝阳门,传咱的旨意,令王尚书紧闭城门,不久必会有援军前来,不过切不可开城门!” “若是有不遵圣旨的,不论官职大小,一律就地斩首!” 张大彪愣了愣,道:“陛下,若是末将带去十八骑,您的安全......” “无妨,宫中尚有锦衣卫镇守,咱不会有危险,你速速去办!” 朱元璋不待张大彪说完,就高声打断了他的话。 张大彪虽只跟了朱元璋一两日,却也知道他的性格,躬身行礼后,就离开了东暖阁。 朱元璋听着城外的炮声,有些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难道咱估计错了,吴三桂竟真的没有抵抗,放刘宗敏过来了?” “但纵使如此,根据吴孟明的消息,叛军也只有三万余人,而且还有李成栋阻击,他们不可能这快就到了!” “难道那三万人只是一个幌子,其实刘芳亮的大军已经悄悄和刘宗敏汇合?” 想到这,朱元璋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对,刘芳亮总共才不过十万人,若他全军北上,保定的战事早就该结束了,这样看来,他最多也就只有六七万人。” “若他再分兵吸引李成栋,手上最多不过三四万人,再加上刘宗敏的老八营,总人数也只有六万左右。” “这人数倒和吴孟明说的能对上,但这么多的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来到京城,特别是王永吉已对吴三桂不满,纵使他不能力战,也会派人前来送信。” “现在既未收到消息,说明他们并未遇到叛军,那刘宗敏等人应是潜行而至,人数肯定不会太多。” 想到这,朱元璋才稍微轻松了一些,又走到案前,研究京城一带的地势图。 “不对,以吴三桂的狡猾,不可能发现不了王永吉的小动作,他会不会已经借刘宗敏之手除掉了王永吉?” 随着这个想法冒起,他身上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随即朱元璋又想到王永吉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不可能不提防吴三桂,再加上他手上还有三千亲兵,而且还是吴三桂名义上的上司,不管怎么算,王永吉也不可能这快就战死。 想到这,他才稍稍放松一些。 这时,东暖阁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见王承恩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92章 大获全胜 “承恩,你到哪里去了?” 朱元璋因先前未见到王承恩,此刻见他匆匆赶来,有些诧异地问道。 王承恩闻言,跪地请罪道:“陛下,奴婢听闻叛军前来,为免有人趁机作乱,便自作主张去东厂召集人马前来护驾,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听他召集东厂人马,本有些不满,随即想到上次王之心叛乱时,也幸亏他拼死护卫,周后等人才有惊无险。 于是他压下心中的怒火,道:“承恩,东厂之人身份复杂,你还是尽快将之解散吧!” 王承恩有些落寞地点了点头,转身退出了东暖阁。 这时,天已微亮,但朝阳门仍隐隐传来炮声,让本就有些担心的朱元璋更加担心。 因为按照他的估算,刘宗敏若要半路截杀巩永固,攻城的兵马必不会太多,只能趁黑装作援军骗开城门。 现在天色渐明,此法已不可行,让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时,吴孟明又急匆匆地走进东暖阁,躬身禀告道:“陛下,安国公和靖南伯已率军击退叛军。” “由于安国公手下骑兵伤亡较重,请求入城修整,因已近卯时,故王尚书特派人前来询问,是否可打开城门。” 朱元璋闻言,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沉声道:“你告诉王尚书,就说是咱的旨意,因京中有贼人作乱,待抓住贼人后,再打开城门!” 吴孟明本要开口询问,但想到李若琏曾告诉他,朱元璋最不喜人刨根问底,恭敬地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这叛军倒也狡猾,竟熬到现在才来骗门,想来此计不成,他们必会率伏兵前来攻城。” “若是平西侯能在此刻回师,或可将叛军歼灭在城下......” 朱元璋想着,又不由地摇了摇头。 因为此刻巩永固应在居庸关下激战,又怎可能回师平叛。 “轰隆隆!” ...... 这时,朝阳门方向又传来一阵猛烈地炮声,想是刘宗敏见无法骗开城门,又开始全力攻城了。 朱元璋听着炮声,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因为他看穿李自成的计划后,想到刘宗敏曾在彰义门和朝阳门上吃过亏,以刘宗敏的性格,此次卷土重来,必然会攻打两门之一。 所以他不仅在这两门加派了兵士,还让黄尼麓把为数不多的炮弹都集中在这两处。 但先前他见刘宗敏一开始就攻打朝阳门,还担心自己算错了。 此刻见刘宗敏再次攻打朝阳门,心中立时大定。 果然,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炮声逐渐稀疏,想是刘宗敏攻城不利,准备回师驰援李自成。 不过刘宗敏的算计虽好,却不知这回真是自投罗网了。 因为朱元璋曾叮嘱过巩永固,若一个时辰内攻不下居庸关,就让马进忠等人佯攻,而他则率领两万精锐埋伏在去居庸关的必经之路上,伏击驰援的叛军。 现在刘宗敏赶去,要么就是居庸关已被攻下,要么就是遭到巩永固的伏击。 而不管是哪种情况,对刘宗敏来说,都不是好事。 就在朱元璋在考虑是否要亲自带一支人马去追击刘宗敏时,吴孟明又一脸惊慌地跑进来禀告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朱元璋闻言一惊,随即强作镇定地道:“吴卿,你不用慌,有什么事慢慢说!” 吴孟明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慌,沉声道:“陛下,臣刚得到消息,蓟辽总督王大人因遭到叛军的偷袭,已经阵亡,现在平西伯正在奋力抵抗,但关宁铁骑伤亡过半,恐也支持不了太久。” 朱元璋愣了愣,皱眉道:“攻击平西伯的叛军有多少人?” 吴孟明道:“原本攻击平西伯的只有三万余人,但是由于李将军阵地失守,那三万多叛军冲了过来,对平西伯等人前后夹击,致使王大人战死。” 朱元璋摇头道:“好,咱知道了,你去传咱的旨意,告诉平西伯,他能战则战,不能战便率军撤退,咱自有破敌之策。” 吴孟明闻言,有些疑惑地道:“陛下,我们现在已无兵可调,若平西伯撤退,叛军不仅可围攻京城,还可袭击平西侯,到时局面......” “吴同知,你勿需多言,将咱的旨意传到即可!” 朱元璋不待吴孟明把话说完,就高声打断了他。 吴孟明见状,躬身应下后,急匆匆地走出了东暖阁。 朱元璋看着吴孟明的背影微微摇头后,又喃喃自语地道:“既然吴三桂敢让王永吉战死,想来叛军的人数不会有错。” “但若刘芳亮的大军在围攻吴三桂,那刘宗敏攻打京城的兵马又是从何而来?”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桌前,在地图上比划起来。 好一会,他才直起身子,自言自语道:“这李自成倒也是好魄力,此役竟是破釜沉舟了!” “可惜咱手上已无可用之人,不然趁李贼调来山西各地的镇守之兵,境内空虚之际,若有一大将统兵,纵使不能收复山西全境,也可占据有利关隘,对后期作战也十分有利。” “若是再能断了李贼的后路,将他困在山西,或可毕其功于一役!” 想到这,朱元璋竟有些激动了。 不过他仔细盘算了一遍,发现确实无人可用后,也只得作罢。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王承恩又急匆匆地走进来,一脸兴奋地道:“陛下,大喜,大喜啊!” 朱元璋闻言,道:“可是城下的叛军已经退去?” 王承恩点头道:“是,不仅叛军已经退去,而且安国公也已解保定之围,现在正在城下候旨!” 朱元璋有些惊讶地道:“你说什么,安国公回来了,是真的安国公吗?” 王承恩愣了愣,道:“是安国公,消息是张大彪传回来的,想来错不了!” 朱元璋大喜过望,道:“好,好,你立刻派人宣安国公进宫!” 王承恩应下后,转身离开了东暖阁,脚步也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朱元璋笑了笑,再次来到案前,仔细研究地图。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刘文炳风尘仆仆地走进了东暖阁。 朱元璋听完他的奏报后,知李若琏已经率军南下,夹击马重禧,而李建泰也已启程,前往山西劝降。 朱元璋知李建泰不可用,正想要让刘文炳率军前往山西,又见到张大彪快步走了进来。 张大彪不待朱元璋询问,就一脸兴奋地告诉他,巩永固不仅攻下了居庸关,而且还成功伏击了刘宗敏的兵马。 因李自成已先前往山西,现在叛军残部正向山西逃窜。 朱元璋闻言,知已失先机,加之刘文炳分兵后只有三千骑兵,纵使此刻率兵前往,也未必能捡到便宜,就打消了先前的念头。 这时,吴孟明又来禀告,说吴三桂已击退刘芳亮的大军,现在正在追击残敌。 刘文炳闻报大喜,立刻请缨追击叛军。 朱元璋知此刻追击意义已不大,加之一直未收到申湛然的消息,因担心申湛然有失,便让刘文炳率骑兵前去接应。 章节目录 第93章 攻守之辩 “当时臣的阵型已被李过的骑兵冲散,若非申大人故布疑阵,将李过的骑兵惊退,恐怕我们当时就会被击溃......” 东暖阁内,李国桢正在向朱元璋汇报战况,同时对申湛然赞不绝口。 朱元璋见他二人虽一身是伤,却都平安归来,特别是李国桢对申湛然交口称赞,知他二人并未不睦,心中也十分欢喜。 朱元璋先是仔细观察了李国桢一会,见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颇有战国纵横家的气势。 随即想到他此次临危受命,仓促出发,却依然成功逼退女真,倒是出使朝 鲜的不二人选。 因为现在李自成虽已败退,但要剿灭尚需时日,而女真一直虎视眈眈,现虽中计退去,不久必会卷土重来。 目前若要阻止女真南侵,除了要维持女真的内斗外,最好还要再说服朝 鲜,甚至蒙古,这样才能让女真无暇南侵,避免两线作战。 朱元璋一直在谋划此事,只因未有合适的人才迟迟没有行动。 此刻见到李国桢的表现,觉得他应是最佳人选。 想到这,他微微点头后,又将目光投向申湛然。 见申湛然一脸微笑地看着李国祯,并未因先前一战有所失常,表现的比一些武将都强,不禁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申湛然见到朱元璋的目光,急忙躬身致敬。 朱元璋见他彬彬有礼,又想到他中途参战,不仅能在短时间内让李国桢信服,主动交出兵权,而且还因地制宜,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实有大将之才。 朱元璋因缺乏良将,此刻见到申湛然的表现,不禁动了让申湛然统兵的心思。 但他又想到现在兵卒彪悍,而申湛然终是一介文人,未必有能力降服那些骄兵悍将,心中又有些犹豫。 就在他内心盘算之时,李国桢已汇报完毕。 朱元璋急忙收敛心神,笑着道:“李卿,你也不用光夸申卿,申卿此战的表现固然不错,但你北上盛京,不费一兵一卒就迫退女真。” “而且还说服宣府、大同两地之兵前来勤王,同样功不可没,待此战结束后,咱一定好好赏赐于你!” 李国桢闻言,一脸谦逊地道:“盛京之行全赖陛下运筹帷幄,臣不过是尽犬马之劳,又岂敢贪功......” 朱元璋见李国桢居功不傲,微微点头后,又看向申湛然,试探道:“申卿,你此次领军作战,有何感悟?” 申湛然躬身道:“此战全仗襄城伯居中调停,微臣不过是一马前卒,除了感觉到战争的残酷外,实无其他感受!” 朱元璋闻言,沉声道:“不错,咱当初起兵......设伏彰义门时,与你也有一样的感受。” “不过现今天下战乱不断,若咱们因战争残酷,而怀妇人之仁 ,只会让这种局面更加严重。” “所以为天下百姓计,咱们必须以战止战,尽快平定叛乱,让天下恢复太平,才算是最大的仁慈。” 申湛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即一脸恭敬地道:“谢陛下指点,微臣定会竭尽全力,助陛下扫除叛乱,鼎定天下!” 此言一出,刘文炳、李国桢等人也纷纷附和。 这时,吴孟明又送来战报。 朱元璋快速扫了一眼,见巩永固以四万多人不仅攻下了居庸关,而且还斩杀、虏获叛军三万余。 而吴三桂以相同的人数,虽也斩杀了两万余叛军,却战死了一万五千多人,而且还损失了蓟辽总督王永吉…… 看到这时,朱元璋不由地将腰间的玉带朝下按了按。 随手将战报递给刘文炳后,又转头对吴孟明道:“有关王永吉战死之时,吴三桂可有何说法?” 吴孟明点头道:“平西伯说发现李成栋将军被攻击后,担心他兵力不足,曾派了一万精兵前去支援。” “后来他自己也遭到叛军的攻击,陷入苦战之中,也就无暇关注此事,没想到李成栋将军的阵地会突然失守,他发现后已尽快让关宁铁骑回援,但王大人却已战死在乱军之中。” “末将事后也曾细细查验,发现李将军的阵地易守难攻,特别是有两万人防守,突然失守的可能性不大。” “但两地相距只有三里左右,若叛军真冲破阵地,确实容易出现混乱局面,王大人在乱军中阵亡倒也有可能。” “只是王大人也是身经百战之人,以他的能力应不该......” “现在山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朱元璋不待吴孟明说完,又转移话题道。 吴孟明愣了愣,道:“现在平西伯吴三桂、忠义伯高杰、仁义伯马进忠等人皆已攻入山西。” “因李贼早有准备,所以各军虽进度不一,却都只在边境对峙。平西侯曾组织人发动过一次进攻,但并未成功。” 朱元璋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对刘文炳道:“安国公,你对此事如何看?” 刘文炳沉默了一会,道:“陛下,京城一战我们虽获大胜,但不管是京军,还是援兵,损伤都较大,此刻实不宜再战。” “依臣的愚见,不妨先巩固战果。待南京和靖南伯的兵马到来后,再围剿叛军未迟!”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怎么看?” 申湛然沉吟道:“安国公的建议颇为稳妥,不过微臣听闻李贼为了攻击京城,尽起山西留守之兵。” “虽然李贼亲去镇守,但由于兵力有限,想来他的布防也只在山西边境一线,内部应较薄弱。” “而我军现在虽伤亡不小,但却士气正高,若陛下激励一番,臣觉得他们应还可一战。” “若我们能一举攻克李贼的防线,大军必能长驱直入,或可一举收复山西、湖南等地,进而围攻西安,这样叛军就不足虑也!” 刘文炳闻言也颇为心动,却仍担心道:“申大人,你的建议虽好,但平西侯攻击受挫,说明我军战力不足。” “若是勉力攻打,万一事有不协,被叛军钻了空子,反对我不利,不妨等其他援军到来再战更为稳妥。” 申湛然偷瞥了一眼朱元璋,见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又摇头道:“安国公,平西侯虽未成功,但我想叛军也必不好过。” “而且难得援军如此力战,我们绝不可在此时泄了锐气,要知叛军的人数并不比我们少,现在之所以被我们追着打,就是士气受挫的缘故。” “若等他们回过神来,战事会更加激烈,而且叛军的援军也不比我们少,像宁南伯迟迟未能北上,就是受制于袁宗第和白旺等人。” “加之叛军在西安、襄阳等地还有数十万人,若我们此刻不战,李贼不仅会加固山西境内的防御,也会让其他各地的叛军赶来,到时局势未必对我们有利。” “所以微臣觉得应趁叛军军心未稳之时趁胜攻击,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对我们才最有利。” 刘文炳摇头道:“申大人,你说的虽在理,却算错了一点,要知袁宗第等人虽拖住了宁南伯,但同样宁南伯也拖住了袁宗第。” “至于叛军西安、襄阳等地的援军,据此两千余里,绝不可能比史大人他们先到......” ...... 章节目录 第94章 乘胜追击 朱元璋还是第一次见到刘文炳和申湛然如此针锋相对,此刻见他二人终于放下私情,一心为公,心中也是暗喜。 刘、申二人争论了好一会,却是谁也没有说服谁,最后又都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见状,笑了笑,对一旁的李国桢道:“李卿,你对此是何看法?” 李国桢闻言,躬身奏道:“臣觉得申大人虽说的在理,不过风险颇大,倒是安国公的方案更为稳妥。” “因为叛军横行十余年,在北方的势力已不比朝廷弱,想在短期内剿灭难度太大,臣觉得我们应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申湛然待李国桢说完后,又笑着争辩道:“襄城伯,叛军虽横行十余年,但他们从西安到京城却不足半年。” “所过州县除了留下少许兵马镇守外,管理的官吏大都是原班人马,而那些官吏多是畏于叛军的威势而臣服,并不是真心归顺。” “若我们能及时反攻,他们也不会坚守,我们完全有可能在短期内收服......” 李国桢摇头道:“申大人,你说的都是后方之事,但现在我们在叛军溃逃之时,尚不能击溃他们的防线,足见我军战力不足......” ...... 三人又争论了一番后,依然没有达成一致,只得请朱元璋圣裁。 朱元璋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眼,随即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吴孟明,沉声道:“吴同知,你将此剑送给平西侯。” “让他督军作战,若有抗旨不遵,拖延畏战者,不论职务高低,均可凭此剑先斩后奏!” 他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愣,只有吴孟明上前接过了佩剑,准备走出东暖阁。 刘文炳见状,心中大惊,急忙跪下奏请道:“陛下,各路援军尚未完全归心,若此旨一出,臣恐会适得其反,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知他才刚回京,尚未了解清楚情况,便笑着道:“安国公,你勿需担心,吴三桂此刻心中有鬼,正要立功表忠心,所以他必不敢不尽力。” “而高杰和李成栋虽是一军,其实各有部曲,加之因李本深一事,他二人早已貌合神离,咱上次拆军时,高杰尚未有异议,想来这次也不敢出头。” “至于马进忠、王允成、姜瓖等人皆碌碌之辈,平西侯足以镇住他们......” 刘文炳听完朱元璋的讲述,这才明白过来,主动请缨道:“陛下,臣所带骑兵虽在保定有所折损,但尚可一战。” “臣愿率军潜入山西,联络李建泰、韩霖和傅山等人,从背后对李贼发动攻击。” “纵使不能成功,臣亦可守住通往西安的关隘,必不会让叛军轻易通过。” 朱元璋闻言,沉声道:“山西虽然空虚,你也是孤军深入,一旦被叛军发现,恐难以突围。” “而李建泰虽是曲沃人,但他率军出京后毫无建树,现在前往山西想来也是为势所迫,到时他自顾尚且不暇,又如何能相助于你?” 刘文炳摇头道:“陛下,您有所不知,李建泰虽然懦弱,但他的军前赞画傅山和韩霖却颇有才干。” “那韩霖的火器水平不在汤若望之下,曾在家乡组建过一支火枪队阻击叛军,而傅山不仅精通诸子百家,更是医术精湛,在山西活人无数,颇得百姓敬仰。” “加之山西本是他二人的老家,以他们的威望和才能,应可在短期内集聚不少人。” “加之臣所率皆是骑兵,纵使被叛军发现,也足以自保。到时我们即可据城坚守待援,也可率军突袭,叛军腹背受敌,必不敢死战,如此大事可成。还请陛下恩准。” 朱元璋先前本有此打算,此刻见刘文炳说的在理,沉默了一会,道:“好,既然如此,咱就准了,若事有不协,你就及时返回,切不可勉强!” 刘文炳恭敬应下后,便与吴孟明一起离开了东暖阁。 “李卿,女真虽已退去,不过咱担心豪格仓促应战,未必是多尔衮的对手,所以咱想派你去游说朝 鲜,你可有信心?” 朱元璋看向李国桢,一脸凝重地道。 李国桢闻言,沉默了一会,道:“陛下,先前女真攻击朝 鲜时,朝 鲜也曾向朝廷求救,然朝廷因忙于剿叛,未能及时援助,致使朝 鲜破国,两国也因此结仇。” “现今朝 鲜托庇于女真,对之恭敬如君父,臣恐能力有限,未必能说服朝 鲜来归。” 朱元璋点头道:“襄城伯,此点咱已为你谋划过,此次你和王卿依然扮作客商前往朝 鲜,同时咱再赞助你们一百万两银子。” “你可用这笔银子联络多尔衮和豪格在朝 鲜的势力,侧面帮助豪格。若豪格落败,你们就以使臣的身份访问朝 鲜,到时不管成与不成,亦足以让女真分心!” “至于你们的安全问题,你也不用担心,福建郑氏已率军北上,到时咱会让他们佯攻皮岛,随即陈兵朝 鲜,为你助威。” 李国桢闻言,有些惊讶地道:“福建郑氏真的出兵了吗?”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他们的兵马正在来的路上,由于路程较远,尚未到达,不过应也不会比南京方面的军队晚太久。” 李国桢见朱元璋说得如此笃定,躬身道:“既然陛下已安排好一切,臣定说服朝 鲜来降!” 朱元璋摇头道:“朝 鲜被女真奴役非只一日,仓促间让他们转变太过困难,你此行只要让他们态度有所转变即可。” “到时多尔衮为了维护权威,势必会进一步威逼朝 鲜,那时才是真正劝服的良机。” 李国桢躬身应下后,也转身离开了东暖阁。 朱元璋见申湛然面色有异,知他因张应京一事,一直有心结,犹豫了一会,又对他道:“申卿,你去找蒋卿一趟,问问他郑氏那边是否有消息了?” 申湛然本在思考是否该询问郑氏之事,此刻见朱元璋主动提及,便低声道:“陛下,若郑氏并未出兵,那您准备怎么办?” 朱元璋沉吟道:“根据蒋卿的说法,郑芝龙虽无雄心,但他的四弟郑鸿逵却颇有野心,而且实力也不弱。” “咱的旨意到后,纵使郑芝龙无动于衷,那郑鸿逵也未必能按捺得住,只要他们郑氏兵马有所行动,咱就让南京的兵马扮成郑氏的军队攻击皮岛。” “既然郑氏名声在外,而女真又弱于水战,仓促间他们必不敢追击,若女真不战,朝 鲜也势必不敢动手,这样也可达到目的。” 申湛然沉默了一会,并未再开口,躬身行礼后,正准备走出东暖阁,却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申卿,回头你拟一份旨意,封襄城伯为威北侯,以壮行色!” 申湛然闻言,身体微颤,随即恭敬地应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95章 吴三桂的算计 蔚县的一个古堡中,吴三桂正研究着地图,而吴国贵则有些不忿地恭立一旁。 “国贵,你过来看看,我们若是从此处攻击,伤亡是否会小些?” 吴三桂皱着眉头,指着地图上的一条小道对吴国贵道。 吴国贵闻言,不甘地上前扫了一眼,摇头道:“此处虽然隐秘,但不利骑兵驰骋,一旦被叛军发现,我们的铁骑恐难有作为!” 吴三桂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山西多山,特别是山西东面的太行山,几乎让我们的骑兵毫无用武之地!” 吴国贵见状,上前低声道:“大帅,难道您真的准备攻入山西吗?” 吴三桂朝外瞟了一眼,见帐外都是亲兵后,才沉声道:“国贵,这里可不是辽东,你说话要注意些!” “特别是这两日,锦衣卫几乎无孔不入,你要是出言不慎,被他们抓住把柄,到时恐怕连我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吴国贵有些诧异地看了吴三桂一眼,随即满脸不屑地道:“大帅,您未免太多虑了。” “自上次与叛军一战后,不要说王永吉的人,就是高第的人也都战死了,现在营中的全是我们的亲信,又有谁会泄密!” 吴三桂摇了摇头,道:“国贵,你错了,正因为我们借叛军之手除去了王永吉和高第的人,所以我们才危险!” 吴国贵闻言有些疑惑地道:“大帅,你说的我有些不懂了,我们除去王永吉和高第的人后,辽东将彻底掌握在大帅手中。” “纵使崇祯知道了此事,他又敢怎么样?像先前刘泽清佯装坠马,拒不奉诏,他不也只能好言安抚,所以大帅,您不用太过担心,或许......” 他话还没说完,见吴三桂的脸沉了下去,急忙闭嘴恭立。 吴三桂叹了口气,道:“国贵,你的才能,我是放心的,但你这狂傲的性格,一定要改一改!” 他说着,见吴国贵面有不满,又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我先前也和你一般看法,认为崇祯纵使知道此事,也只会佯作不知,甚至还会好言安抚,以便借助我的兵力平叛。” “但是从前夜一战来看,我有些相信父亲的话,崇祯真的深不可测!” “那晚明明是一个必败之局,他不仅没有失败,反而杀得叛军丢盔弃甲,纵使是我,也未必能比他做的更好!” 吴国贵见状,笑着道:“我道大帅担心什么呢,原来是这事。” “此事我已派人查探过,并非崇祯有多厉害,而是刘宗敏太蠢,明知道朝阳门有重兵把守,却仍要攻击朝阳门。” “结果不仅没有拿下京城,还因行军匆忙,在赶往居庸关的途中中了埋伏,才成就了巩永固的威名!” “要说这巩永固,还真是幸运,若不是宋献策等人担心山西有失,极力劝李自成西行,纵使他有内应,也不可能这快就攻下居庸关!” “若他当时未攻下居庸关,必会在叛军的夹击下损兵折将,到时我们再趁机大展雄风......” 吴三桂待吴国贵说完后,一脸凝重地道:“国贵,要说一次或许是巧合,两次,三次都是巧合,你自己相信吗?” “而且根据我的消息,其实崇祯还给了巩永固一份密旨,就是要求他一个时辰未攻下居庸关,就让高杰等人佯攻,而他则率兵伏击刘宗敏!” 吴国贵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吴三桂,道:“我怎么没有得到......” 他话才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又急忙改口道:“这事是真的吗?” 吴三桂虽觉得泄露了这个秘密有些可惜,不过见吴国贵一脸惊慌,心中也颇为满意,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所以你切不可大意!” 吴国贵明显被这个消息惊到了,连连点头,同时眉头紧皱。 吴三桂见状,心中也暗暗得意。 就在他想着该如何打磨吴国贵,以免再发生像上次送请战书的失误时,又听到吴国贵的声音响起道:“大帅,若真如此,我们还是及早退回辽东吧!” “不然以崇祯的杀性,等我们帮他剿灭叛军后,他必然会收拾我们!” 吴三桂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而且我们纵使要离去,也要打一场大胜仗,让崇祯不敢小看我们!” 吴国贵闻言,恭敬地道:“大帅说的是,末将一定率军攻入山西,替大帅扬威!” 吴三桂见他已然明白,满意地点头道:“好,本帅早就等着你这句话了,不过这次可都是我们的嫡系,特别是关宁铁骑,切不可再有损伤。” 吴国贵躬身道:“大帅放心,我们剩余的铁骑才是精锐。这山西虽多丘陵,但对我们关宁铁骑来说,也是如履平地,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一定率军踏平叛军。” 说着,他又有些犹豫地道:“大帅,若是我们此战大胜,崇祯恐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去吧?” 吴三桂冷笑一声,道:“此事岂由得他做主!” 吴国贵见他一脸得色,想起昨日吴三桂的家奴吴智已悄悄前往辽东,应是去联系祖大寿。 以祖大寿在女真的地位,应可说动女真进攻山海关。 到时女真犯境,纵使崇祯再不肯,也不得不放他们离去了。 想到这,他提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这时,亲卫吴义进来禀告,说牛金星派人前来求见。 吴国贵见吴三桂沉默不语,高声呵斥道:“大胆,是谁让你将叛军放进营的,还不快将来人斩了,以免影响了军心!” 吴义闻言一愣,又偷瞥了吴三桂一眼。 见他并没开口的意思,刚要退出去,却又突然听到吴三桂的声音响起道:“你去告诉来人,若他能说服高杰等人,本帅必助他一臂之力。” 吴三桂此言一出,吴国贵和吴义皆是一惊。 吴三桂见状,解释道:“以现在锦衣卫的能力,来人肯定已经被他们发现,此刻不管我们是放还是杀,都会让崇祯怀疑。” “倒不如让来人也去劝说高杰等人,将水搅浑,或可省去麻烦。” 吴国贵闻言,这才明白过来,随即又有些担心地道:“但若是高杰将人抓起来送给崇祯,那我们岂不是授人以柄?” 吴三桂冷笑道:“空口白话,又有谁会相信?我想以今日崇祯的性格,必不会做此等内耗之事。” “何况高杰如今也是左右为难,断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大可放心!” 吴国贵沉吟道:“好,那我去看看来人,顺便将他打发了!” 吴三桂瞥了吴国贵一眼,便点头同意了。 待吴国贵二人离去后,他又躬身研究起地图。 章节目录 第96章 离间计 吴国贵在吴义的指引下,穿过一座九连环院落,来到一间破旧的民房前。 就在吴义准备上前推门时,吴国贵却拉着他走过大门,来到一扇漏风的窗户前暗中打量来人。 他见一个面容清瘦,八字须的中年男子在屋内来回踱着方步,不知是否太过紧张,本应悠然的步伐显得有些急促。 吴国贵见那男子并非先前在辽东接触过的人,原本微皱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对一旁的吴义道:“你可知此人是谁?” 吴义想了想,道:“刚才他好像说是山西提......提使,叫黎......黎什么升。” “山西提学道黎志升?” 吴国贵因奉命查探过山西的情况,听到吴义的话,立刻想起了这个名字。 而他能记得这个名字,并不是黎志升有多优秀,而是因为李自成攻陷山西,捉拿害民官员时,黎志升为免死罪,竟跪在叛军脚下,堂而皇之地称他“历任三月,尚未如考棚”。 就是这荒唐之举不仅让他保住了性命,还受到李自成的重用,让他主持考试,一时成为一段“佳话”。 吴国贵也是因为这个笑话,才记住了这个名字。 “对,对,他就是说自己是提学道......” 吴义听到吴国贵的话,连连点头,但当他想要重复时,却又忘了黎志升的名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吴国贵知吴义虽是吴三桂的心腹,不过除了忠诚外,实在无一长处,眼中闪过一缕鄙夷后,又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他的身份?” 吴义摇头道:“我奉大帅的命令,一直守在入口处,他一出现就被我抓住了,再无其他人知道。” 吴国贵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好,那你就再悄悄将他带出去,告诉他高杰的营地。” “不过要注意,他临走前,一定要好好搜查,千万不要让他带走任何与我们有关的东西。” 吴义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房间。 而吴国贵则趁机藏身在暗处,观察黎志升。 屋中的黎志升听到开门声,身子猛然一颤,右手惊慌下竟扯下两根胡须。 待他看清来人后,刚要强作镇定地上前行礼,却又被吴义的声音给吓到了。 随后隐约听到“大帅说......高杰.......助你们一臂之力......” 就在他才回过神时,又见到吴义蒲扇般的手伸了过来,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 但是他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只感觉衣衫一阵抖动后,两只脚就一高一低地挪动起来。 他偷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房间,正在朝外走去。 他又偷瞥了一眼身后,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刀斧手,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一些。 “刚才我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吴义将黎志升带到出口处后,又高声问道。 “记住了,记住了!” 黎志升闻言,下意识地点头应道。 不过他话刚出口,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想到牛金星的交代,他身体颤了颤,刚鼓起勇气想要询问,可才见到吴义的面孔,那点勇气立刻逃的无影无踪。 躲在暗处的吴国贵见状,本要出去说清楚,以免误了吴三桂的大事,却无意间见到远处隐现锦衣卫的身影。 因此,他并未现身,而是悄悄跟着黎志升走了一段路。 他本还担心黎志升会走错路,没想到黎志升竟径直朝高杰的大营走去。 他略一思索,便猜到高杰应也是黎志升的劝降对象之一,所以黎志升才会如此熟悉,不禁对吴三桂更加敬佩。 与此同时,他心中又升起一丝疑惑,就是这黎志升如此窝囊,李自成为何会派这样的人来劝降? ...... 恒山脚下,原明晋王别院。 在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内,李自成脸色铁青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正在争吵的牛金星和李牟, 余光则时不时地瞟一眼双拳紧握,沉默不语的李岩。 李岩一侧的刘宗敏、李过、刘芳亮等大将皆一脸怒容地盯着刚刚回来的黎志升,只有宋献策依然悠闲地摇着鹅毛扇,目光不停在众人间流转。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黎志升则低头看地,身体微微颤抖。 原来黎志升离开吴三桂的军营后,就按照牛金星给的资料来到了高杰的军营。 没想到他才到路口,就遭到了巡逻士兵的驱赶,并威胁他若再敢前来,必让他身首异处。 黎志升本就是个软骨头,被士兵一吓,立刻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只因担心无法向牛金星交代,他又硬着头皮前往李成栋的军营。 不曾想他才到李成栋的军营,高杰就带着大批人马赶来,声称李成栋与叛军勾结,要治他和李成栋的罪。 李成栋自不肯认,就在双方争执不下,快要动手的时候,恰逢巡营的巩永固赶来,才制止了这场冲突。 巩永固弄清事情原委后,立刻提审了黎志升。 黎志升虽是胆战心惊,但他到底也是见过一些风浪的人,而且此刻事关小命,他的头脑竟清醒了不少。 于是他连连喊冤,声称自己只是路过的书生,无端被兵士扣押,请巩永固为他做主。 不知是他的演技太好,还是巩永固心有旁骛,只是让兵士简单地搜了他的身后,就放他离去了。 黎志升虽然保住了小命,但是一封回信也没有拿到,正在发愁回去该如何向牛金星交代时,却意外见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从李成栋的军营中走了出来。 随后他又见到巩永固带着一队骑兵匆匆赶来,追上那个书生后,巩永固竟翻身下马,叮嘱了几句才疾驰而去。 黎志升见状,知道那书生身上定有秘密。 于是他悄悄跟在书生后面,走了几里路后,才佯作偶遇地攀谈起来。 黎志升毕竟是做到提学道的人,对书生颇有办法,加之他刻意迎奉,没多久,那书生就被他哄得迷迷糊糊的,将他当做知己,无所不谈。 通过一番旁敲侧击后,他才知道这书生是受巩永固之托,要给一个名叫李岩的人送信,至于信中到底说了什么,那书生并不清楚。 黎志升闻言大惊,本想要悄悄将信打开查看,却又怕坏了火漆后会被发现。 因此他与那书生一路同行,直到进入恒山境内,才借故与那书生分开。 不过他早已派人暗中跟踪那书生,确认书生去找李岩后,他才急忙赶去向牛金星报告。 牛金星听闻此事,立刻带人赶往李岩的府邸,并当场搜出了那封信。 只是没想到那封信除了有申湛然的签名和几句隐晦难懂的句子显得特殊外,竟是一份普通的问安信。 牛金星因骑虎难下,便以隐晦难懂的句子为由,执意称这信是李岩勾结申湛然的证据,要将他法办。 其实李岩才刚回家,既未见到送信人,也未看到那封信,突然见牛金星拿出一封信来说他勾结申湛然,心中也不禁动了怒,怒斥牛金星栽赃嫁祸。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恰好刘宗敏来找李岩,听闻此事后,立刻召集众将,将牛金星押到了李自成的大帐,这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章节目录 第97章 李岩起杀心 “你说,他若不是与申湛然有勾结,为何申湛然会单单给他写信?” 牛金星似乎在与李牟的争辩中失去了耐性,高声喝道。 随着牛金星的吼声响起,黎志升的身体又猛烈地颤了颤。 李牟听到牛金星的指责,毫不示弱地反击道:“你怎么证明这信就一定是申湛然写的,难道你认识申湛然的字,这样说来,他是不是也给你写过信?” 牛金星闻言,指着黎志升,厉声喝道:“黎提学刚才已讲得清清楚楚,你还在这胡搅蛮缠,我看这事你也脱不了关系!” 李牟本因上次被抓捕一事,时常受到牛金星一伙的攻击,此刻闻言,立时怒斥道:“我有关系,好啊,那你拿出证据来!” “只要你拿的出来,不用你动手,我立刻自刎在你面前,但若是你拿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牟说着,将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用力插在桌上,嗡嗡作响。 牛金星见状,身子不由地缩了缩,随即强作镇定地道:“你做什么,讲......” “够了,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还有一点大臣的风度吗?” 李自成猛然站起,朝李、牛二人呵斥道。 牛金星见状,一改往日温顺的态度,一脸怒容地道:“陛下,并非臣有意冒犯天威,实在是......” “嘭!” 李自成不待他把话说完,就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牛金星本还要开口,见宋献策微微摇头,便不甘地闭上了嘴。 李自成扫视了众人一眼,又看向黎志升道:“你,说的送信人在哪,为何朕派人找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 黎志升本是想借此转移牛金星的注意,以免被追究劝降不利之事,没想到却惹来了如此大的麻烦,早已吓破了胆。 此刻突然听到李自成的怒喝,身子一阵急剧颤抖后,竟昏死了过去。 李牟见状,忍不住吐了口唾沫,骂道:“就这种软蛋,还去劝降,我看去投降还差不多!” 他说着,还故意挑衅地瞥了牛金星一眼。 牛金星闻言,立刻反唇相讥道:“他是软蛋,但好歹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不像某些人,一直自诩英雄,结果却......” “姓牛的,你说谁呢!” 李牟不待牛金星把话说完,又高声叫道。 “嘭!” 李自成的手掌再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冷冷地看着李、牛二人,沉声道:“怎么,你们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吗?” 二人见李自成眼中隐现杀机,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急忙跪地请罪。 李自成瞪了他们一眼,又看向李岩道:“李军师,你对此事怎么看?” 李岩闻言一惊,有些诧异地看了李自成一眼。 因为自上次刘宗敏被围朝阳门后,李自成就改口称呼他为军师。 特别是他力挽狂澜,帮李自成逃出高杰等人的包围后,李自成对他更加亲厚,让他感觉好似回到了从前一般。 为报知遇之恩,他冥思苦想,以引蛇出洞、围魏救赵等战术为基础,制定出一条消灭崇祯有生力量的计划。 李自成听后也是大加赞赏,急忙召集众人商议。 没想到宋献策却以天象改变为由,劝说李自成召集山西留守之兵,与刘宗敏、刘芳亮的大军一起围攻京城。 宋献策此言一出,牛金星等人纷纷附议,而李自成也表露出犹豫之色,不过仍征求了他的意见。 李岩见状,担心太过强硬会让矛盾恶化,同时想到纵使此计不成,也可维持现状,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没想到正是他这一委曲求全,使得他的计划变得面目全非。 首先是宋献策以山西空虚为由,劝说李自成前往镇守,带走了近一万精锐,使得居庸关防守空虚。 其次是因刘芳亮的大军要配合山西之兵,放缓了行军速度,以至重要路口被李成栋、吴三桂等人守住,不得不强行冲关,最终仍无缘攻击京城。 最后,也是最大的一个败笔,就是山西留守之兵比预定的时间足足晚了三个时辰,不仅使得刘宗敏驰援居庸关的时间大大滞后,而且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攻击京城。 也正是由于这个偏差,致使刘宗敏在匆匆赶往居庸关的途中中了巩永固的埋伏,损失了两万多人。 本来此战并非李岩之过,但牛金星等人却将此事都推到他的身上,并鼓动文官大肆攻讦他,幸亏李自成出面,才将此事压了下去。 随后牛金星又以朱元璋斩杀李本深为由,认为明兵之间矛盾重重,建议派人去游说。 李自成不知是为了安抚牛金星,还是想平衡一下势力,最后竟将此事交由牛金星去处理。 本来派人游说一策虽算不上高明,却也没有坏处,李岩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但当他得知去劝降的人是黎志升后,立时就猜到牛金星劝降是假,想要趁机陷害他才是真。 只是他为人坦荡,虽知那些鬼蜮伎俩,却不屑于使用,因为他相信在正义面前,一切阴谋诡计终将破灭。 特别是他见李自成已恢复往日的雄风,他相信以李自成的睿智,定能识破牛金星那些小把戏。 到时李自成自会疏远奸佞,重用贤达,这样大顺振兴就指日可待。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如此简单的一个离间计,李自成竟犹豫了这么久,而且对他的态度也有所改变,不禁让他怀疑先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李军师,陛下在询问你的意见呢?” 就在他神思仿佛时,宋献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李岩闻言望去,只见宋献策正悠然地摇着鹅毛扇,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随后他又看向李自成,见对方眼中虽仍有怒火,却也有关怀和信任,这不禁让他心中一暖。 就在他刚要开口时,却又发现李自成眼中闪过一缕怨恨,隐隐还透露出一股杀气。 李岩微微一惊后,躬身道:“陛下,臣与申湛然素不相识,只是在奉旨和谈时才见过几面,至于这封信是不是他写的,或者说他写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臣实在不知。” “谁知道你是不是见崇祯势大,借和谈之机与申湛然暗中......” 牛金星本还要往李岩身上泼脏水,不过当他见到李岩眼中的寒光后,立刻停了下来,身体也微微缩了缩。 因为那种目光他只见过几次,但每次当李岩出现这种目光的时候,就表示李岩已经动了杀心,而李岩只要动了杀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牛金星当初也是因为李岩的这种性格,才会刻意迎奉,与李岩成为好友。 因为他觉得在乱世中能有这样一个朋友,他也会安全一些。 只是后来他们参加义军后,他发现不管别人怎么对李岩,李岩的眼中也没有再出现那种寒光,反而更加温和。 于是他在权利的诱惑下,不断试探李岩的底线,最后成功地将李岩打压了下去,而他也当上了梦寐以求的丞相。 就在他志得意满,以为一切都将继续保持下去时,没想到稳操胜券的京城之战出现了偏差,而李岩也再次得到了李自成的重用。 牛金星自不甘就此放弃他苦心孤诣得来的权利,于是他和宋献策一番谋划后,故意搅乱了李岩的作战计划,并将一切罪责都推给了李岩。 他原本以为经此失败后,李岩最轻也会被打回原形,没想到李自成对李岩依然信任有加。 他见此计不成,便又生一计,故意派黎志升去劝降。 因为黎志升虽然贪婪、胆小,却足够刁滑,并且也已猜到他要对付李岩的心思。 所以他相信只要有机会,黎志升一定会带回不利李岩的证据。 而且纵使黎志升找不到证据,他相信崇祯等人也不会放着这种机会不用。 果然,事情如他预料的一样,黎志升带回了申湛然的信。 虽说信的内容缺乏说服力,但以他在文官中的影响力,即使李自成插手,他也有把握冤死李岩。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此刻竟再次见到了让他恐惧的目光,心中不禁有些后悔。 章节目录 第98章 左良玉决定拼命了 “李军师,牛丞相也是就事论事,你有什么说就是了,又何必目露凶光,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一旁的宋献策见牛金星被镇住,又摇着鹅毛扇缓缓地道。 “兄弟和气,有这样做兄弟的......” “来人,给朕将黎志升拖出去斩了!” 李自成见李岩眼中寒光闪烁,刘宗敏已愤然帮腔,而其他武将皆跃跃欲试,为免事情越演越烈,他当机立断,决定斩杀黎志升来平息此事。 “陛下,此事......” “够了,此事朕已决定,宋军师勿需多言!” 宋献策本不想就此了结,不过他才开口,就被李自成高声喝断,而且言语中满是警告。 他不甘地坐了回去,又偷瞥了一眼牛金星,见后者眉头紧皱,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也就不再争辩。 “陛下,臣冤枉,臣是一心为了大顺的江山......” 这时,昏死过去的黎志升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连连喊冤。 原来刚才他确实被吓昏了过去,只是没一会就醒了。 因见牛金星等人还在争论,他为免再遭责难,便佯装昏迷,准备蒙混过关。 他本还为此洋洋自得,没想到李自成竟要将他斩杀,吓得他立刻爬了起来。 “亲卫何在,还不快将这无中生有、挑拨离间的叛贼拖出去斩了!” 李自成见黎志升喊冤,为免牛金星等人再起风波,立刻高声喝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个身着铠甲的亲卫走了进来,像拖猪狗一样的把哭爹喊娘的黎志升拖了出去。 一时间,大厅内一片寂静。 “啊!” 不一会,从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李自成扫了在场众人一眼,轻咳一声后,沉声道:“好了,现在叛贼已除,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说罢,他见众人皆沉默不语,便对李过道:“亳县侯,你先说说!” 李过愣了愣,急忙起身道:“陛下,依末将愚见,当务之急是整顿山西边境的城防。” “因为只要我们能守住山西,不让巩永固西出,崇祯就难有作为,到时他见北方无望,必会南迁。” “然南方安逸,也不善战,待我们统一北方后,再举兵南下,必可一战而定天下!” 李自成闻言,微微点头后,又看向刘宗敏道:“左都督,你觉得亳县侯的建议如何?” 刘宗敏瞥了一眼李岩,道:“臣觉得亳县侯的主意不差,只是吴三桂的关宁铁骑骁勇善战,要想拦住他,恐怕还要再调些兵马来才行!” 牛金星本不打算开口,此刻听到刘宗敏的话,立时想起了与他交厚的泽侯田见秀。 因为他觉得他一直扳不倒李岩,就是因李岩有刘宗敏等武将支持,若是能让留守西安的田见秀前来,或许可以打破现在的困局。 想到这,牛金星立刻开口道:“左都督所言不差,陛下不妨让泽侯率军前来,与左都督合作,必能击溃吴三桂等人。” 李自成闻言,摇头道:“泽侯尚需防御蒙古、女真,而且西安距此近两千里,纵使他能前来,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李岩,继续道:“绵侯袁宗第和果毅将军白旺手中有二十多万兵马,而且现在就在河南边境......”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一旦抽调绵侯的兵马,左良玉必会趁势反扑,若是湖南防线受损,真定的马重禧也难以支撑。” “一旦南方防御崩塌,左良玉、黄得功必然北上勤王,到时局面会比现在更加被动!” 李岩在刘宗敏提及援兵时,本已准备开口,却被牛金星抢了个先。 为免别人觉得他故意针对牛金星,便没有再开口。 此刻见李自成竟有意抽调袁宗第的兵马,担心此举影响大局,便急忙开口劝阻。 李自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笑道:“李军师,若依你之见,又该如何处理?” 李岩虽已觉察到李自成的不满,却也不愿见那些老兄弟再因错误的决策而枉死,当即沉声道:“陛下,臣觉得亳县侯整顿山西防务的建议是合理的,但却不需调集其他军队。” “因为现在敌我双方力量相当,只是由于我军新败,士气有些低落,才略显得弱一些。” “但对方的弱势也非常明显,统帅全军的巩永固经验不足,各路援军居心思各异,只要我们集中兵力,攻击对方较弱的马进忠、高杰等人,必可让兵士恢复斗志!” “至于吴三桂的关宁铁骑虽然骁勇,但山西多丘陵,并不利于骑兵驰骋,只要我们善用地势,必能让他无功而返。” “同时为免崇祯派人潜入山西,联合当地的地主武装,我们还应加紧清查,将一些隐患提前解决......” 李自成点了点头,又看向宋献策道:“宋军师,你觉得李军师的建议如何?” 宋献策摇了摇鹅毛扇,笑道:“李军师的主意虽好,但却太过被动,依臣之见,当前最大的敌人就是吴三桂。” “只要能让吴三桂离开,我们不仅可以守住山西,说不定还能击溃崇祯的军队,再次围攻京城。” 宋献策说着,又瞥了牛金星一眼。 牛金星见状,急忙附和道:“陛下,范北斗现今就在太原,只要陛下下令让他联系女真出兵,吴三桂必会返回。” “只要吴三桂一去,其他人皆是碌碌之辈,以陛下天威,必可一战而定!” 李自成闻言虽有些反感,但想到能攻下京城,鼎定天下,又不禁有些心动。 李岩见状,急忙劝阻道:“陛下,女真乃蛮野之人,素无信义,只知唯利是图,断不可与他们合作。” “而且他们数次南侵,残害我中华无数百姓,陛下鼎定天下后,当扫除此等恶人,以安天下百姓,现在又怎可与他们为伍!” 李自成沉默了一会,道:“两位军师说的都在理,此事容朕好好思量后再做定夺,众卿若无他事,就先去处理政务吧!” 他说罢,又示意宋献策和牛金星留下来。 李岩见状,心中不由一沉。 ...... 河南边境,左良玉大营。 一身戎装的左良玉正与几个幕僚在商谈军务,左梦庚突然一脸不忿地跑进来大叫道:“父亲,马进忠和王允成都封......” 他话还没说完,见到左良玉凌厉的目光,立时吓得闭上了嘴,乖乖地退在一旁。 左良玉瞪了他一眼后,又与众幕僚商议了一会,才借故将他们打发了,只留下了八字须的老者。 “都说过多少回了,怎么还这样莽撞,难道上次打你打的还不够?” 左良玉瞪了左梦庚一眼,厉声喝道。 左梦庚闻言,身体微微颤了颤,低声道:“孩儿知道错了,只是......” “只是什么,不就是马进忠他们封了子爵,有什么大不了的!” 左良玉不待左梦庚把话说完,又厉声喝止了他。 左梦庚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子爵,是和您一样的伯爵!” 左良玉刚要伸手去端茶杯,听到左梦庚的话,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不过他立刻就控制了颤抖的手,从容地端起茶杯饮茶。 “公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八字须老者见左良玉沉默不语,便开口问道。 左梦庚点头道:“绝对是真的,这是密使刚从武昌送过来的!” 他说着,便将一封密信递了过去。 八字须老者接过密信,快速扫了一眼,转身对左良玉道:“大帅,看来当初的那步棋走错了,现在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众将知悉此事,必然群起效仿,到时恐怕......” 左良玉缓缓放下茶杯,沉声道:“罢了,事已至此,现在纵使再不舍,也只有拼命一搏了,不然我十多年的心血恐将毁于一旦!” 说罢,他又对左梦庚道:“你速去擂鼓召集众将,凡有违令者,就地斩首!” 章节目录 第99章 一县两县令背后的阴谋 三月二十七日酉时初刻,乾清宫东暖阁。 在一摞摞好似小山般的奏章后面,朱元璋正在伏案疾书。 他奏章上的字虽然很一般,不过却字字如矛似戟,既凌厉又霸气,似乎彰显着这位君王的非凡才智。 他批完奏章后,又拿起奏章中的票拟,在票拟的下方快速书写起来。 原来这些奏章已经先由朱慈烺批阅过后才送到东暖阁,所以票拟上有两段,上一段是内阁成员所拟的建议,而下面一段则是朱慈烺模拟批红的意见。 而现在朱元璋则是针对朱慈烺批语中的不足予以修正,虽然他的字依然与奏章上一般刚硬,但是字里行间却隐现一丝柔情。 朱元璋书写完后,又拿起票拟看了一遍,才夹入奏章中,随手拿起下一本奏章。 只是当他看完奏章后,原本隐现微笑的脸立时沉了下去。 原来这份奏章是兵科给事中龚鼎孳所写,奏章中指责吏部尚书蒋德璟行事不周,致使昌平县 出现一县两县令的荒唐事。 同时奏章中大肆诋毁新任县令许琰贪恋官位,毫无读书人的风骨,建议免职治罪。 奏章的末尾还特意强调此事已在太学生和乡绅间流传开,影响极坏,若不及时处理,恐会酿成大祸。 朱元璋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奏章中飘逸的文字,眉宇间隐现杀气。 因为此事在午时发生后,吴孟明就已向他禀告过了。 只是当时他正忙于军务,听闻蒋德璟已在处理此事,就没有再理会,没想到龚鼎孳这快就上了奏章。 特别是末尾的那句话,好似一片忠心,其实却是暗含威胁。 因为事情若真如龚鼎孳所言也就罢了,但真实情况恰好与他说的完全相反。 昌平县之所以会出现一县两县令,真正原因是原县令吴德义弃县躲避战乱,并且未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到县衙。 蒋德璟以为吴德义已经意外身亡,因急于安抚百姓,在未革除吴德义官职的情况下,就指派了许琰前去治理昌平县。 许琰倒也是个干吏,上任后立刻上山宣传朝廷新政,招抚百姓下山,仅三日就招抚了近半的百姓返乡,让昌平县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气象。 没想到这时吴德义突然出现,声称他才是真正的县令,不仅当面诋毁许琰,并让手下仆役将他驱离县衙。 许琰本是贫苦太学生出身,生平最恨的就是吴德义这种仗势欺人的贪官。 此次得朱元璋破格提拔,正要涤清恶俗,一展生平所学。 哪曾想竟被吴德义当众侮辱,激愤之下就与吴德义等人撕打起来。 幸亏巡查的蒋德璟来到此处,及时制止了这场闹剧,才没有闹出更大的笑话。 此事的是非曲直非常明显,蒋德璟虽然有失,却没有过。 而许琰更是有功无过,因为他的任命合规合法,而且他才在任三天,就已安抚昌平县近一半的百姓,远超其他各县。 没想到龚鼎孳的奏章中竟颠倒黑白,让朱元璋觉察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因为先前龚鼎孳与时敏时常聚会,但在李若琏捉拿时敏等人时,却没有找到他的一点错处,足见他行事谨慎。 但现在他却跳了出来,而且敢冒奇险地颠倒黑白,若非自信不会受牵连,他断不会如此。 “他背后到底是谁,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朱元璋放下奏章,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默默盘算京中的情况。 “魏藻德、陈演、张缙彦等人连同与他们狼狈为奸之徒都已被咱斩首,唯一漏网的王德化也在两日前偷偷离开了京城。” “而且龚鼎孳自诩清流,应不会与王德化有所勾结,加之时间也对不上,受王德化指使的可能性不大,那会不会是王德化背后的势力,或者是其他一些咱未发现的隐藏势力?” “从龚鼎孳攻击的对象来看,他明显是想阻碍咱恢复旧制,旧制虽对京城的乡绅不利,但是他们没有这个能量,也没有这个胆量与咱对抗,看来还是南方觊觎皇位的势力所为。” “只是现在李贼已被赶出京城,而且各路援军也在陆续赶来,咱已无性命之忧,对方又能承诺龚鼎孳什么呢?” ...... 朱元璋因对南方势力不太了解,思考良久,也没能找出问题所在,最后又拿起奏章,查看里面的票拟。 这份奏章的两段票拟都非常长,除了有处置方案外,还附带了解释。 内阁的方案明显是范景文所拟,他建议将许琰设为特使,专职负责招抚百姓,番薯耕种等事,缓慢过渡。 因为他觉得吴德义虽然有过,但并未被免官,而且在北方这样的情况不再少数,朝廷要收服失地,还需借助这些官绅的力量。 若是对吴德义处罚太过,让其他乡绅心寒,转而投靠叛军,会对大局不利。 朱慈烺明显也有这种顾虑,不过他应也受到朱元璋的影响,认为只要抓住军权,这些乡绅并不足虑。 只因现在朱元璋的军队尚弱,还不能完全摆脱乡绅的影响,故而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 建议暂时将昌平县令的职权一分为二,许琰主抓招抚、耕种等重要之事,而吴德义则负责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这样既可避免特使被架空,无法推行朱元璋的政策,同时也保住了吴德义等乡绅的面子。 朱元璋先前见朱慈烺的票拟虽有些稚嫩,却也还中规中矩,此刻见他竟未看出其中的陷阱,不禁又微微摇头。 因为范景文并不知晓南方之事,未发现其中的阴谋倒情有可原,但朱慈烺是审问过吴仁义的,对此事极为清楚,竟也忽略了此点,足见他虑事不周,尚需历练。 “来人!” 朱元璋放下奏章,有些烦闷地朝外叫道。 他的话音才落下,王承恩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道:“承恩,你让人去传旨,让范景文和蒋德璟来见咱!” 王承恩见他面有怒容,恭敬地应下后,就缓缓退出了东暖阁。 这时,申湛然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100章 刷新吏治,是要杀人的! 申湛然见朱元璋面色不善,急忙收敛笑容,躬身禀告道:“陛下,南方的粮食已经运抵京城,现在倪尚书和李大人正在分运粮食,他们怕陛下着急,特让微臣过来回禀。” 朱元璋心思还在龚鼎孳的奏章上,微微点头后,道:“好,咱知道了!” 说罢,又将桌上的奏章递给申湛然道:“申卿,这份奏章你可曾看过?” 申湛然恭敬地接过奏章扫了一眼,有些无奈地道:“此事范大人曾和微臣商议过,微臣当时也觉得这份奏章有些诡异,不过因战局紧张,微臣无暇查询其中详情,所以并未反对。” 朱元璋闻言,看向申湛然道:“哦,你给咱说说,这份奏章有何诡异之处?” 申湛然躬身道:“臣听闻龚鼎孳一向谨小慎微,虽也曾弹劾过周延儒、陈演、陈新甲等人,却都是随众附和,并非首倡其事。” “而今蒋尚书深得陛下信任,许琰等人更是陛下寄以厚望之人,以龚鼎孳的性格,实不该在此时发难。” “故臣觉得他背后必有指使之人,其目的就是不想让陛下安定民心,好让战乱延续,臣也是考虑此点,才没有反对范大人的意见。” 朱元璋点头道:“你说的虽在理,但你要知道许琰只是一个穷书生,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咱。” “若按你们的方案处理,他极容易被架空,壮志难酬下必会失望退隐,若只此一例,影响倒也不算大。” “但咱相信绝不会只有这一例,到时贤达隐退,瓦釜雷鸣,所谓的安民屯军就都成为一句空话了。” 申湛然闻言,沉默了一会,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京城才刚安定,叛军尚在山西虎视眈眈。” “若是我们因为吴德义一人,让官绅失望,微臣担心收复失地会更加艰难。” “至于陛下担心此类事情频发,微臣也考虑过,不过微臣觉得只要我们的实力增强,可逐渐转变态度,当不至失尽人心,还请陛下三思!” 申湛然说罢,立刻俯首在地。 朱元璋见状,心中不禁也有些犹豫。 其实他未尝不知申湛然说的在理,但他却更加担心失去了天下贫寒士子的心。 因为他前世就为此发过愁,好在他当时已经统一天下,纵使有些文人不愿当官,他也可以逼他们,甚至杀了他们,以此逼迫他们为朝廷效力。 但是现在却不行,因为现今的大明已四分五裂,群雄并立,而他真正能做主的也就只有京城一隅。 若是他现在还不能笼络住人心,仍想和稀泥,两者兼得,最后只会落个人心尽失,国破家亡的下场。 因为要天下安定,就必须让百姓有地种,有饭吃。 但现在的土地大都被官绅豪强占据,他若不将这些土地拿回来分给百姓,百姓必然没法生活,如此战乱也不会停止。 但若他让官绅交出土地,那些官绅肯定不愿意,自也不会再支持他。 所以为今之计,他只能选择寒士和百姓,因为只有这样,天下才能安定。 否则,纵使他打败李自成,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李自成冒出来。 想到这,他看向申湛然,沉声道:“申卿,你之前曾想问咱的江山是否与士大夫共治,今天咱告诉你,咱的江山与寒士和百姓共治!” 跪在地上的申湛然闻言,身体不由地一阵颤抖,随即略带哽咽地道:“谢陛下指点,微臣明白了。” 朱元璋见状,点了点头,道:“你起来回话吧!” 申湛然恭敬地叩首后,才缓缓起身。 就在这时,蒋德璟和范景文脸色沉重地走进了东暖阁。 二人行礼后,又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范景文开口道:“陛下,怀柔、密云两地也发生了一县两县令之事,现在流言纷纷,还请陛下圣裁!” 朱元璋怒极而笑,高声喝道:“好啊,蒋卿,咱记得你才委任了五个县令,现在就闹出了三个乌龙,对此你如何解释?” 蒋德璟闻言,急忙跪下请罪道:“陛下,是臣疏忽,还请陛下赐罪!” 朱元璋冷笑道:“赐罪,赐你罪这些县令就消失了吗?” “这些县令先是弃县而逃,后又不在你的限期内到任,现在一切都好了,却跑出来抢官,你为何不治罪?” 范景文见朱元璋发怒,而蒋德璟又难以自辩,开口劝解道:“陛下,蒋大人......” 朱元璋抬手制止了范文景后,又看向蒋德璟,沉声道:“蒋卿,吴德义之事你处理的如何了?” 蒋德璟见问,有些尴尬地道:“臣无能,此事尚未完全处理好。” 朱元璋又追问道:“那你准备如何处理?” 蒋德璟偷瞥了范景文一眼,低声道:“臣本准备将吴德义调往其他县衙,不过目前尚无空缺,所以还需再斟酌。”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蒋卿,你先前一直为人才发愁,现在你好不容易从国子监挑选出三十来人,而且咱也见过,都是些可造之才。” “但到现在你才安排了五人上任,你又如何实现你当初的设想,如何让百姓安定?” 蒋德璟闻言,又请罪道:“臣有罪,实在是因各县关系错综复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臣未免影响了大局,才不得不......” “蒋卿,你多虑了,你身为吏部尚书,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吏治问题,至于其他,自有其他尚书去处理。” “咱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要天下安定,首在稳定民心,此言咱犹在耳,你怎么却忘了?” 朱元璋不待蒋德璟说完,便高声打断了他的话。 随即见蒋德璟身体微颤,想到他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巡查各县,心中也有些不忍。 于是他压下怒火,沉声道:“蒋卿,咱知道你的苦心,但是若顾虑太多,事情就没法办了。” “咱记得前些天鸣冤鼓响时,李成栋倒还杀了几个人,可自他离去后,咱就再也没有听到杀人的消息了。” “但是从吴孟明给咱的信息来看,不少官吏劣迹斑斑,已不是简单的斩首可以赎其罪,但你却仍委以官爵,这样吏治又怎能清明?” 蒋德璟叩头道:“臣明白,臣一定谨记陛下的教诲,尽快更新吏治!” 朱元璋见状,温和地道:“好,你尽管放手去做,咱会在背后支持你的。” “至于战局,你根本就不用担心,现在各路援军已逐渐赶来,咱们收服山西等地指日可待,在此威压下,那些豪强劣绅必不敢妄动。” “而且只要你的干吏到位,厘清田地,咱立刻就会屯兵驻防,到时就更不用担心了。” 蒋德璟闻言,原本的忧愁立时散去不少,连声应和。 朱元璋让他平身后,又问道:“咱说了这多,你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吧?” 蒋德璟沉思了一会,道:“陛下,臣准备依据各县县令以往的考评和百姓的评价,淘汰掉不合适的官吏。” “若是口碑尚可,能力不佳的则降为副职,待其他地方有缺后,再酌情安排。” 朱元璋摇头道:“以往的考评就不用看了,那都是些糊弄人的东西,毫无用处!” “咱知道你这几日走访了不少地方,就以百姓的评价做为基础吧,要是有人不服,又无证据的,你可让户部核查他的田产,若出入不大,且无大恶,让他补足往年税款后革职便了。” “而那些素有恶名的,不管他背后有多大的势力,宣布罪名后当众斩首,绝可姑息!” “至于吴德义,根据吴孟明的信息,实在是罪不容赦,你给咱剥皮萱草,置于县衙之侧,以儆效尤!” “咱回头让吴孟明调一队锦衣卫给你,凡是敢反抗的,就地正法,你要记住,若要刷新吏治,不杀人是不行的......” 随着朱元璋一连串的吩咐,蒋德璟眼中频现精光,而范景文却满脸担忧。 这时,吴孟明急匆匆地走进了东暖阁。 章节目录 第101章 捷报频传 朱元璋见吴孟明面有喜色,而范景文愁云满面,为了增加范景文的信心,就故意将他和蒋德璟都留下了。 吴孟明躬身行礼后,禀告道:“陛下,末将刚得到消息,李指挥使昨夜奇袭了马重禧的营地,趁叛军慌乱时,与靖南伯合兵击溃了真定的防线,现在正在追杀残敌,并朝山西方向运动。” 朱元璋闻言,道:“好,李若琏和黄得功不愧是京军出身,能够打硬仗!” 说罢,他又看向范景文道:“范卿,你觉得以他二人的战绩,应该封什么爵位?” 范景文愣了愣,道:“陛下,靖南伯黄得功和平西伯吴三桂之所以无功封伯,就是要他们进京勤王。” “现在靖南伯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按理来说不该封爵,而且先前吴三桂解困京城也没有封赏,此刻封赏黄得功怕是有些不合适!” 朱元璋笑了笑,又看向蒋德璟道:“蒋卿,你觉得呢?” 蒋德璟已看出朱元璋本意并不在封赏,而是想让范景文有信心。 他略一沉吟,随即恭敬地道:“范大人说的本在理,但吴三桂在朝阳门歼灭的只是降兵,而黄得功此役击败的却是李贼的正规军,两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臣听闻马重禧、任继荣手下有六七万人,但黄得功却只有四五万兵马,在如此情况下能取胜,实乃不易,故臣觉得应予表彰!” 朱元璋见范景文听完后,脸上的愁云已消散不少,又笑着道:“范卿,此事就交由你和蒋卿去处理。” “不过你们要记住,咱虽不惜爵位,但这些爵位一定要赏给忠于朝廷的有功之臣,这样才能真正激励士气。” “当然也并非说其他人不能封赏,只是一定要有所区别,以免寒了忠臣之心,其中的分寸,就由你们来把握!” 蒋、范二人连声应和,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又急匆匆地走进来禀告,说锦衣卫密探有要事找吴孟明。 吴孟明闻言一惊,看了朱元璋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东暖阁原本轻松的气氛也因此事有些凝重。 不一会,吴孟明就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兴奋地道:“陛下,大喜啊,平西伯吴三桂已突破叛军广灵的防线,现在高杰等人也在猛攻周边县市,相信不久即可全面突破叛军的防线。” 朱元璋有些疑惑地道:“咱记得防守广灵的是李牟的军队,他手下的三千子弟兵并不比关宁铁骑差,吴三桂怎会这快就突破了防线?” 吴孟明笑道:“陛下,您有所不知,自高文采假扮书生,借黎志升的手将申大人的信送给牛金星后,叛军的文官和武官就闹了起来。” “后来还是李贼斩杀了黎志升,才平息了此事,不过经此一事后,李贼对李岩的信任已大不如前,会议过后只留下宋献策和牛金星商议。” “之后便下旨让李过与李牟换防,而平西伯正是抓住这个机会,一举攻克了广灵。” 朱元璋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在上次高杰等人围攻李自成时,就已看出李自成并非有勇无谋的莽夫,所以李自成即使对李岩有所怀疑,也绝不会在此时表露出来。 而李岩也是胸有城府,精通谋略之人,当初李自成那般对他,他都对李自成忠心耿耿,现在更不可能因一封信就与李自成反目。 随即朱元璋又想到李牟和李过手下的骑兵都不弱,却让吴三桂攻克了广灵,极有可能是一个阴谋。 他本想要向吴孟明询问详情,但见范景文仍有忧色,为免范、蒋二人行事放不开手脚,他压下疑问,看向范景文道:“范卿,你现在还担心吗?” 范景文本不通军事,此刻听了吴孟明的消息,心中已是大定,见朱元璋发问,躬身道:“陛下高瞻远瞩,实非老臣所及。” “不过老臣仍担心陛下处置太严,失了乡绅之心,会影响大局,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笑道:“范卿,你多虑了,咱处置的是贪官,并非是针对乡绅。” “虽说这些贪官也算乡绅之流,却是乡绅中的败类,咱相信真正的乡绅听闻此事后,只会拍手叫快,绝不会为他们喊冤。” “反倒是若咱不处置那些贪官,一些真正有能力、有远见的乡绅会看不起咱,也会因不愿与那些贪官同流合污而离开咱。” 范景文闻言,点头道:“陛下说的在理,当今官场宵小之辈确实太多,老臣本担心他们会聚众闹事,不过现有如此大捷,想来他们纵有心思,也不敢妄动。” “但是田产乃乡绅的命脉所在,叛军也是因追赃助饷才失了人心,还请陛下一定要慎重,不然老臣担心会后患无穷。” 朱元璋知范景文是在暗示他先前叛军攻来时,各地乡绅纷纷投诚之事,担心他现在手段过激,会再将这些人都逼到李自成那边。 于是他笑了笑,朗声道:“范卿,咱并非好大喜功之人,从未想过近百年的顽疾会一朝治愈。” “不过清查田产却势在必行,不然天下将永无宁日。至于先前乡绅之所以投向叛军,不过是误以为咱大明不行了。” “但现在咱接连击溃叛军,相信他们应该明白大势所在,那些能看清大势的人,自也明白家国一体的道理。” “到时咱相信他们不仅不会阻拦,还会大力支持,至于那些糊涂虫,只要分化得当,也不足为虑......” 范景文听完朱元璋的讲述,立刻跪地请罪道:“老臣糊涂,险些误了陛下的大事,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见目的已达到,又笑着扶起范景文道:“范卿,你毋须自责,只要你是忠心为国,不管对错,咱都不会责怪你。” 范景文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又语带颤抖地道:“谢陛下指点,老臣记下了!”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拿起桌上的奏章递给范景文道:“此事你们不用有顾虑,只管放开手脚去做,若有问题时,咱自会替你们解决。” “至于龚鼎孳.....”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沉吟了一会,道:“颠倒黑白,诬陷朝臣,令其在家反省,非旨不得外出!” 范景文闻言,低声道:“陛下,太祖有制度,言官可以风闻奏事,您这样处罚龚鼎孳,老臣担心会引起其他言官的不满,若是......还请陛下三思!” 范景文虽然及时收住了话头,但朱元璋已明白他的意思。 冷笑道:“风闻奏事可以,但是不能包藏祸心,此事勿需再议,若是有人不服,你只管让他们来找咱!” 范景文见朱元璋主意已定,又见蒋德璟对他微微摇头,也就没有再争辩,与蒋德璟一起行礼后,就离开了东暖阁。 章节目录 第102章 抽丝剥茧破布局 朱元璋待范景文二人离去后,又看向吴孟明道:“吴卿,牛金星揭发李岩后,叛军中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吴孟明闻言,沉思了一会道:“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哦,好像牛金星特别激动,连李自成的话都有些听不进去,但后来不知怎的又被李岩镇住了。” “被李岩镇住,他不是一直都在对付李岩,怎会轻易服软,莫非是有什么把柄被李岩抓住了?” 朱元璋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道。 吴孟明摇了摇头,道:“我们的密探也是听人说的,具体情况并不清楚,不过听说好像李自成有意和女真结盟。” “只因李岩曾极力反对,李自成当时并未表态,但会后却将牛金星和宋献策都留了下来,想就是商议与女真结盟之事。” “李岩似乎也因此有些心灰意冷,让红娘子带着亲信悄悄离开了军营,好似要回河南老家。” 朱元璋闻言,追问道:“红娘子带了多少人?” 吴孟明道:“红娘子一行只有二三十人,而且大多都是她的女兵,另外还有四五个壮汉跟随。”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除此以外可还有其他情况?” 吴孟明又想了想,摇头道:“我们的暗探就打听到这些消息,若陛下觉得有疑问,我立刻安排人去查探。”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你先去查清叛军防线的情况,至于恒山那边的暗探,暂时先潜伏,若有必要,撤出恒山亦可。” 吴孟明闻言一惊,道:“陛下,您怀疑我们的暗探已经被发现了?” 朱元璋点头道:“这种可能极大,因为你刚才说的都是机密之事,既然我们的暗探没有参加,按理来说不应该知道这多事。” “但现在这种一般人不能知道的消息被查出来,要么是对方故意散布的消息,要么就是我们的暗探出了问题。” “不过不管哪种情况,都说明我们的暗探已被对方发现,所以你一定要谨慎处理。” 吴孟明躬身道:“末将明白了,末将现在就去处理!” 他说罢,便急匆匆地走出了东暖阁。 朱元璋沉吟了一会,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对此事怎么看?” 申湛然躬身道:“微臣也觉得这可能是对方的一个阴谋,只是却不知他们到底是谁在做戏!” 朱元璋道:“此次做戏的肯定是李岩,没想到咱们才给他来了一个离间计,他反手就给咱们演了一出戏,倒真是个人才!” “不过戏虽是假的,但里面也有真的东西,像牛金星和李岩积怨已久,就绝不可能演戏,而李岩此次异常之处,可能就是在暗示咱们,想借咱们的手除掉牛金星!” 申湛然沉默了一会,道:“牛金星现在在叛军中位高权重,我们又怎么......” 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惊讶地看向朱元璋道:“莫非牛金星和女真有所勾结?” 朱元璋想了想,点头道:“很有这种可能,咱听王守林说过,上次牛金星就曾利用福德楼和女真联系过,想来李岩应是查出了些东西,又知道我们上次逼退女真之事,所以才有此暗示。” “若此事是真,那李岩心灰意冷就应该是假的,他和李自成之间的关系虽不能确认,但以李岩的性格,现在应该还是忠于李自成的,所以换防之事应是一个陷阱。” 申湛然闻言,有些疑惑地道:“吴三桂兵马虽不多,却都是精兵强将,而李贼现在士气低落,人数也不占优势,应不可能会攻击吴三桂......” 他说着突然一脸惊慌地道:“莫非他的目标是平西侯?”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这个可能性很大,可惜锦衣卫的信鸽只能单向传信,咱们现在也是鞭长莫及。” “好在吴孟明刚才只说高杰等人在猛攻防线,巩永固并未参与其中,希望他能看穿此点!” 申湛然闻言,面有戚色地道:“陛下,虽说机会渺茫,但我们是不是也派人去通知一下,兴许来得及呢!” “要知此战关系重大,若是平西侯战败,攻守局势就会逆转,我们先前的努力可能都白费了。” 朱元璋仔细打量了一眼申湛然,确认他是真情流露后,又沉声道:“申卿,你要记住,你若想要称为一个优秀的军事家,不管心中有多少情绪,也决不能让它影响了你的判断。” 申湛然闻言,身体微微一颤,急忙请罪道:“陛下,微臣知错了,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摇头道:“咱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不要被感情影响了判断。” “其实你刚才说的也并非全错,平西侯的军队几乎是咱的全部家当,若他真中计,咱们的损失会很大。” “但从大局来看,影响却并不会太严重,因为吴三桂敢出兵,应已看出其中阴谋,而且他应也知道自己是戴罪之身,所以他必不会坐视不理。” “而叛军的兵力与咱们旗鼓相当,根本吃不下咱们的全部兵马,最坏也就是进入相持阶段。” “但真定的马重禧已被击溃,随着黄得功的北上,我们的赢面依然很大。” 申湛然刚才确实因情绪影响失去了正常的判断,此刻听了朱元璋的分析,连连点头。 随后又强振精神道:“陛下,既然此事是陷阱,那红娘子回湖南老家一事恐怕也是假的,现在左良玉正在河南边境与袁宗第对峙,她会不会是借机去襄助袁宗第?” 朱元璋摇头道:“红娘子一行只有二三十人,纵使到了河南,也难有所作为,咱就怕她借机清剿山西,这样安国公会有些麻烦!” “虽说安国公已与傅山、韩霖等人会合,但是力量毕竟有限,你回头拟一份旨,让李若琏率军潜入山西,看能否接应一下安国公。” “不过两地相距太远,未必来得及,只希望平西侯能识破阴谋,保住实力。” “若真如此,你到时就以朋友的身份给平西侯写封信,让他在兵力允许的情况下,派些人进入山西襄助安国公!” 申湛然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微臣都记下了,而且安国公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又偷瞥了朱元璋一眼,随后低声道:“陛下,还有一事应是真的,便是李贼与女真结盟之事。” “现在威北侯还没有消息,不知他在朝 鲜的情况如何,若是李贼与女真结盟,我们可能就要两线作战,到时局面恐会更加被动。” 朱元璋摇头道:“此事倒不用太过担心,按照时间来算,史可法的大军这两日就应该到了。” “南兵虽不善陆战,但水战应比女真要强些,到时咱会让他们攻击皮岛,便可延缓女真出兵的时间......” 就在两人谈论之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倪元璐和李琎在外求见。 章节目录 第103章 一封特殊的举荐信 朱元璋闻报,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这第一批南粮虽只有五万石,但户部要将入库、分拨等事做好,最少也得一个多时辰。 而从申湛然禀报的时间来看,倪元璐等人最快也还需半个时辰才能完成。 但现在倪元璐和李琎齐来,极有可能是南粮出了问题。 要知道京城粮食本只能维持到今天,幸亏后来查抄陈演等人时牵连到一些富户,又收缴了一万多石粮食。 再加上户部以高价购买了近一万石粮食,才勉强供应了来援的兵马。 但到今天为止,巩永固等人军营中的存粮已不足五日,而京城中能供给百姓的粮食也只能维持两日。 若是南粮出了问题,军中一旦缺粮,必然哗变,到时不用李自成攻打,他们自己就会乱了阵脚,局势也可能会因此逆转。 想到这,朱元璋又看了申湛然一眼,见对方也是一脸疑惑,心中暗叹一声后,便吩咐小太监让倪元璐他们进来。 随即又对申湛然道:“申卿,让左良玉留守武昌、拖住袁宗第的圣旨可有了消息?” 申湛然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没有,虽说我们已让锦衣卫加快传递,但是山西、湖南、山东皆是叛军,锦衣卫因要保护圣旨,所以速度并不快。” 朱元璋沉吟道:“此事你一定要抓紧去办,咱担心左良玉听说马进忠等人封伯后,会贪功冒进,若是将袁宗第的大军也招到山西来,局势会对我们十分不利。” 申湛然点了点头,道:“微臣明白,微臣现在就去催促此事。” 说罢,他正准备出去时,却见到进来的李琎朝他使眼色,让他留下来。 申湛然知李琎一向坦荡,向来直来直往,今日竟如此反常,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他因担心李琎和南粮之事,便驻足留了下来。 朱元璋瞥了一眼申湛然,待倪元璐和李琎行礼后,沉声问道:“倪卿,南粮之事可都处理好了?” 倪元璐似乎心有旁骛,愣了愣,才躬身回答道:“陛下,臣已按您的吩咐,让人往蔚县送去十日的军粮,其他的粮食也都已入仓!” “另外第二批南粮已在来的路上,数量在十万石左右,估计三五日后便会到达京城。” 朱元璋听了他的奏报,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笑道:“好,你们这事办的好,比咱预计的时间还提前了不少。” 倪元璐闻言,奏道:“陛下谬赞,臣等愧不敢当!其实此次南粮能如此顺利,主要是右佥都御史左大人的功劳。” “左大人本在南方巡防,听闻京城缺粮后,不仅四处奔波筹粮,而且在装船时就已考虑到军饷和民粮等情况,故臣等才能如此快地完成。” 朱元璋听到“右佥都御史左大人”的时候本还有些迷糊,随后才想起倪元璐说的左大人是左懋第。 这左懋第是崇祯四年的进士,因成绩优异,崇祯将他从韩城县的县令破格提拔到京城担任要职,成为崇祯的肱骨之一。 崇祯曾因漕运混乱让他去整顿,没想到他虽是复社文人,却是个实干家,仅用了半年左右,就让漕运恢复了正常,崇祯因此对他更加重视。 所以当去年秋天长江防务出现问题时,崇祯就又派他前往,没想到这次他竟帮朱元璋运来了南粮。 朱元璋理清思绪后,虽对左懋第的才能颇为认可,但对他复社的身份却有些顾虑。 因为现在战乱未平,朝中多是东林党人,而左懋第又是复社骨干,若是对他委以重任,将来恐尾大难掉。 想到这,他虚应了几声,并没有过多赞许。 倪、李二人见状,偷偷对视了一眼后,李琎又上前禀告道:“陛下,据左大人的消息,史尚书的军队估计明晨就可到达港口。” “而且此次北上的南军除了史尚书和卢监军的兵马外,福建郑芝龙的长子郑森也带了五千人前来,另外郑芝龙的四弟郑鸿逵也在福建整顿兵马,相信再过五六日便可到达。” 朱元璋本在担心南兵战力太弱,攻击皮岛时未必能给女真造成压力。 此刻听闻郑氏出兵,心中大喜,不过却强行压下心中的喜悦,淡定地道:“好,郑氏出兵的速度倒挺快的......” 他说着,见倪元璐和李琎皆面有难色,微微皱眉后,又试探道:“好,除此以外,可有其他情况?” 倪元璐闻言,愣了愣,随即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恭敬地呈上去道:“陛下,臣这里还有一封举荐信,请陛下御览!”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竟微微晃了晃。 朱元璋见状,心中也是疑窦丛生。 要知他醒来后,虽未刻意打压东林党,但却驳回过不少李遇知举荐东林党的奏章。 之后他更是罢免李遇知,启用蒋德璟,再加上刚才对左懋第的态度,以倪元璐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意图。 可纵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倪元璐仍要举荐,足见此人身份特殊,不然倪元璐绝不会如此行事。 朱元璋心中虽有不满,不过仍笑着道:“好,倪卿不愧为咱的股肱之臣......”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举荐信缓缓打开,才看了一眼,就有些不悦地道:“锦衣卫千户?” 原来明朝的官员选拔主要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是直接通过科举考试,此法从隋唐以来便成为朝廷选拔官吏的主要方式,明朝虽几度取消科举,但科举仍是提供官员的重要途径。 第二种是推举和学校培养,推举因受政局影响较大,故一直没有明确的规定。 学校培养主要是国子监教育,在朱元璋时就已制定教学科目,也确实替建国初期的朱元璋解决了官员问题。 只不过后来受科举的影响,加之官绅多想借此走捷径,以至国子监多纨绔子弟,最后沦为鸡肋。 第三种是九品中正制,此名虽与魏晋时期的九品中正制同名,但在操作时却有所不同。 明朝为了保证官吏的纯正,规定各州县的县官的选用由户部负责,每年更换,并且不得连任。 正因为户部有此职权,所以朱元璋听闻倪元璐举荐时并没有太惊讶。 但是现在倪元璐举荐的竟是锦衣卫的官员,要知锦衣卫是天子的亲卫,官员的任免都是直接由皇帝决定。 现在倪元璐不仅是举荐锦衣卫官员,而且还是千户之职,却是有些越权了。 而倪元璐听到朱元璋语带愤怒后,立刻跪地请罪,同时身体不停地颤抖。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此事会给他惹来麻烦,特别是在这种敏感时期做这种事,往轻了说是越权,往重了说就是图谋不轨了。 可是尽管倪元璐知道,但他又不得不做。 因为央求他的人除了有他的好友陈子龙外,还有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的私信,除此之外还涉及到一个爱国义士的性命。 章节目录 第104章 惊闻噩耗 “陛下,此事情况特殊,还请陛下看完信后再做定夺。” 一旁的李琎见朱元璋面有怒色,也跪地奏道。 原来倪元璐在接收南粮的时候,也接到了左懋第带来的书信,他看后心中颇为犹豫。 一来是两人苦苦相求,他难以推辞。 二来是按信中所述,举荐的张煌言确实才能出众,也是为了能让南方出兵,才惹来杀身之祸,他若只顾自身安危,而让这样的义士枉死,也于心不忍。 就在他忧愁之时恰好见到了李琎。 他想到李琎为人忠信,而且颇得朱元璋的信任,犹豫了一会后,便将此事告知了李琎。 李琎听闻此事后也颇为震惊,不过当倪元璐给他看了郑森和夏完淳讲述张煌言事的信后,他当即表示支持。 于是二人经过一番商议,在处理好南粮之事后,便一起来到了东暖阁。 所以此刻李琎见倪元璐困窘,才会出言相助。 朱元璋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李琎一眼。 他知李琎生性正直,应不会做苟且之事,随后又见倪元璐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当下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看了下去。 待他看完信后,发现信中举荐的张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文举,似乎与东林党并无关系,不禁有些疑惑。 随后他又见倪元璐已是满头大汗,显然惊恐不已,心中疑云更重。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又对倪元璐道:“倪卿,这信中所言可都属实?” 倪元璐见问,急忙回答道:“陛下恕罪,张煌言的事迹因发生在南方,臣尚未来得及核实。” “不过臣这里有夏允彝之子夏完淳和福建总兵郑芝龙之子郑森的信,他二人在信中详细讲述了此事,请陛下查阅!” 他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两封信,颤颤巍巍地递了上去。 朱元璋听闻此事郑森也参与其中,心中不由地又是一惊。 他强作镇定地接过信,仔细查看后,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了。 原来最开始他以为是东林党为了诬陷卢九德,才炮制出这样一个人。 不过等他看完夏、郑二人的信后,心中已经信了六七分。 因为信中不仅讲述了夏完淳偷盖官印,骗郑芝龙出兵之事,而且还详细讲述了张煌言事件的整个经过。 特别是在信的末尾,夏完淳还指出信中涉及之人此次都已前来,若他不信,可以逐一查问。 若这事是党争,夏完淳绝不会将这等隐秘之事都写出来,特别是这些事情还对东林党人不利。 可见这夏完淳为了保住张煌言,是决定以身相替了。 不过夏完淳的信讲述的虽然详细,但朱元璋仍有些不放心。 一来是信中虽提及史可法等人的过失,但相比于卢九德明知京城被围,仍拒不发兵,却并不算严重。 二来这事太过骇人听闻,而且也太过巧合,让人难以相信。 加之锦衣卫千户也并非寻常官职,若是所托非人,在现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极容易惹来祸端。 他想了想,随手将信递给申湛然后,又对李琎道:“李卿,你对此事怎么看?” 李琎闻言,恭敬地奏道:“陛下,臣虽未见过张煌言,不过就信中所言,此人实乃古今罕见的奇男子。” “现今天下惶惶,大多只顾妻子,难得有此一人,能为国家安危置生死于度外,还请陛下念起忠诚,救他一命!” 朱元璋见李琎如此轻信于人,心中不由有些担心,试探道:“李卿,你此言差矣,纵使张煌言真的曾挟持过卢九德,但卢九德首倡义兵有功,咱一定会奖赏他。” “一旦卢九德得获赏,感谢张煌言还来不及,又如何会害他!” 李琎有些诧异地看了朱元璋一眼,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陛下,燕昭王曾千金买马骨,曹操也曾因怕害求贤之名而不杀刘备。” “陛下的锦衣卫虽然重要,但相比于褒奖忠臣之声、求贤若渴之名,却是轻了不少,还请陛下三思!” 他说罢,又重重地叩在地上。 朱元璋见李琎虽答非所问,却看清了事情的本质,刚才的担忧之情才缓缓散去。 随即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对此事怎么看?” 申湛然也已知朱元璋的担忧,沉声道:“陛下,此事仓促之间难以查证,若不加封赏,容易寒了忠臣之心,若是不经确认就封赏,事后若有出入,又失了朝廷的体面。” “依微臣愚见,不妨让张煌言和郑森等人率军攻打皮岛,若他们能有所建树,再一并封赏。” “至于两位大人担心之事,微臣觉得只需知会李指挥使和吴同知一声,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朱元璋见申湛然一下子将三个问题都解决了,而且还维持了朝廷的体面,心中也颇为满意。 随即看向跪伏在地的倪、李二人道:“你们觉得申卿的建议如何?” 倪、李二人本已有些失望,此刻见峰回路转,连连应允。 朱元璋让他二人起身后,又对倪元璐道:“倪卿,此事就由你负责,至于具体事项,就由......”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从东暖阁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由地皱起眉头,朝门口望去。 当他见到是吴孟明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后,心中大惊,却故作镇定地呵斥道:“吴卿,咱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是这般莽撞!” 吴孟明本已要开口,此刻听到朱元璋的斥责,立刻跪地请罪。 朱元璋先打发了倪元璐和李琎,才让吴孟明起身,问道:“可是平西侯战败了?” 他虽尽量保持声音平和,不过却发现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仍有些颤抖。 吴孟明闻言,连连摇头道:“没有,因吴三桂进入广灵后发现情况有异,及时传信给了平西侯,所以平西侯并没有出兵。” “但高杰和马进忠等人因接到消息较晚,中了刘宗敏和李牟的埋伏,幸亏平西侯和吴三桂营救的及时,只折损了七八千人,现在双方又恢复到了对峙的状态。” 朱元璋听说巩永固没事,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随即想到吴孟明刚才匆匆忙忙,应是有大事发生,又有些担心地道:“既然不是平西侯战败,那是哪里出了事?” 吴孟明见问,有些惊慌地道:“末将刚刚得到消息,李建泰因畏惧叛军,供出了安国公的藏身之处,致使安国公被叛军包围,最后力战而亡!” 朱元璋闻言,整个人不由地愣住了。 要知他一直为人才发愁,才刚培养出一个能堪大用的刘文炳,没想到就这样战死了。 而且刘文炳还是因战功封的第一个国公,是不少兵士的希望与榜样,一旦此事传开,军心必然受挫。 章节目录 第105章 祸不单行 申湛然乍闻此事,神情也是一阵恍惚,有些不相信地对吴孟明道:“吴同知,我们的暗探可曾见到安国公的......”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最后那两个字竟是不敢,也不甘说出口。 吴孟明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的暗探也是辗转打探到此消息,听说是红娘子无意间抓到了在太原招降的李建泰,李建泰为求自保,就供出了安国公。” 申湛然见一切皆如朱元璋所料,不由又偷瞥了对方一眼。 他见朱元璋虽眉头紧皱,但先前的戚色却早已消失不见,心中敬佩之余不禁也有些同情。 随即他也强振精神,低声奏道:“陛下,叛军的留守之兵并不多,而且安国公手下皆是精锐,既然现在没有找到安国公的......,想来也未必是真的,臣请陛下下旨,让臣前往查探。” 朱元璋本在沉思,突然被申湛然的声音惊醒,有些诧异地道:“你是要去太......” 不过他“太”字才出口,就知道误会了申湛然的意思。 因为申湛然是胸有丘壑的沉稳之士,断不会在此时如同小妇人般纠缠。 而且纵使申湛然有这样的想法,以申湛然的性格和心智,也绝不可能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随即他又见申湛然眼露杀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才又继续道:“去蔚县统兵作战吗?” 申湛然闻言,并未像以前一样解释,而是直接跪地叩首道:“请陛下成全!” 朱元璋见状,心中也是一暖。 他知申湛然此时不顾猜忌地请缨,除了心中义愤难平外,也是想要帮他解除困境。 因为巩永固虽未战败,但已暴露出他经验不足的弱点。 经此一事,不仅吴三桂会看不起他,恐怕连马进忠之流也未必会再将他放在眼中。 若他不能及时打一个翻身仗,或是再有所失误,众将必不会再遵号令,到时防线就有可能失守。 再就是刘文炳战死之事一旦传开,巩永固必然惊慌,同时也会再次打击前线士兵的士气。 所以现在蔚县的明兵,急需一场胜仗来振奋军心。 若是朱元璋能够前往本是最好的,但是现在京城刚闹出一县两县令之事,足见京城不安宁。 加之女真也有可能出兵,李国桢却迟迟未有消息传来,而攻击皮岛牵制女真的主将也未确认...... 如此种种多如牛毛之事,都需朱元璋处理,所以他此刻也无暇分身。 朱元璋心中暗叹一口气后,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此行......” 他说着,却无意间见到吴孟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示意申湛然平身后,又看向吴孟明道:“吴卿,你可是还有其他事奏报?” 吴孟明闻言,沉声道:“陛下,宁南伯左良玉已于前日突破袁宗第的防线,率军北上勤王。听说宁南伯因急于北上,后面的殿军损失不小。” “再就是袁宗第虽率军追赶,但白旺却趁机南下,围攻武昌,湖广境内现在人心惶惶......” 申湛然闻言,一脸担忧地道:“陛下,若是白旺攻克武昌,便可顺江而下,一旦江南战乱,那南粮北运之事恐怕难以实现。” 朱元璋摇头道:“此事倒没有这样严重,要知左良玉有二十来万人,纵使有所折损,也应有十多万。” “袁宗第若要追击左良玉,人数必不会少,这样来看的话,白旺攻击武昌的兵马,应只是他原来的六七万人。” “以这样的兵力,他短期内绝不敢冒然南下,而且难道你忘了,先前咱已下旨江西总督袁继咸,这道圣旨走的是海路,想来现在袁继咸应已收到。” “九江乃江南要塞,只要他能扼守九江,纵使白旺率兵南下,也难有作为。” 原来先前京城被围前,崇祯等人只知道白旺陈兵荆襄之事,想到左良玉麾下有二十多万人,便急令他北上勤王。 而后京城被围,消息断绝,崇祯等人根本就不知袁宗第驰援之事,所以朱元璋也就按照原来的思路催促援兵。 直到京城解围后,朱元璋才知道此事,他当即下旨让左良玉留守武昌。 不过因两地相隔两千余里,他也担心左良玉会冒进,故而又给江西的袁继咸下旨,让他扼守九江。 申湛然方才因刘文炳之事乱了心神,此刻听朱元璋提起,才想起此事,脸上担忧之情稍退,同时也露出犹豫之色。 因为他先前敢请战,是他早已研究透山西的局势,有信心能够一战。 但是随着左良玉、袁宗第的数十万人马到来,战局比先前复杂百倍不止。 而他只上过一次战场,指挥的也只有四五万人,加之此战关系到京城的安危,他心中压力太大,感觉超出了自身能力,不禁萌生了退意。 朱元璋先前本也有意让申湛然前往,但当他听闻左良玉之事后,便已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刻见申湛然面显犹豫之色,他不忧反喜,同时心中对申湛然更加看重。 朱元璋拿定主意后,又随口问道:“吴卿,除此以外可还有其他消息?” 吴孟明见问,又躬身禀告道:“陛下,威北侯也传来消息,说他们通过多尔衮和豪哥在朝 鲜的势力,本已让二人矛盾加剧。” “只是布木布泰秘密召见多尔衮后,多尔衮立刻态度大变,不仅不再和豪哥针锋相对,而且还主动向对方示好。” “威北侯担心女真出兵,便决定三日后亮明使臣身份,同时也请陛下发兵皮岛,牵制女真。” 朱元璋闻言,有些不悦地看向吴孟明道:“此事如此重要,威北侯怎汇报的如此晚?” 吴孟明先前心中还有些犹豫,此刻见到朱元璋的目光,立刻跪地请罪道:“陛下,威北侯三天前就已传信,只因我们人手较少,所以耽误了些时间,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此事责任不在你,你起来回话吧!” 说罢,他沉吟了一会,道:“吴卿,回头你去户部领三……五十万两银子,重建各地锦衣卫,特别是辽东和战区,一定要保持信息及时。” “若是刚开始人手不够,你可以找一些编外人员,不用管他是什么身份,只要能及时给咱们提供消息,都可以用。咱只有一点要求,就是消息必须及时!” 吴孟明本以为会受到斥责,没想到朱元璋竟一下子给他拨付了五十万专款,当下跪下谢恩,随后在朱元璋的示意下离开了东暖阁。 章节目录 第106章 潜行出京 “申卿,对攻打皮岛主帅的人选,你可有何建议?” 朱元璋皱着眉头看向申湛然道。 申湛然闻言,愣了愣,道:“朝中诸将大多是北方人,水战尚且勉强,何况此战在海上,臣一时间还真想不到什么人合适。”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咱上次在彰义门见兵部郎中金铉排兵布阵颇有章法,你觉得他可合适?” 申湛然想了想,道:“金大人确实有将才,但海战与陆战战法各异,微臣也说不准。” 朱元璋闻言,知申湛然并不认可金铉,其实他自己也没有信心,只因他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才有此一问。 本来让史可法统军前去是最好的,不过自他看了夏完淳的信后,担心史可法畏战,南兵不能真正给女真造成压力。 若是那样,到时不仅李国桢性命难保,一旦女真南侵,不要说击溃叛军,恐怕连京城也守不住。 想到这,朱元璋叹了口气,沉声道:“也罢,咱亲去见见郑森等人,若他们堪用,此战便交给他们吧!” “另外你去找一下金铉,问问他的想法,若是他有意,便让他来东暖阁找咱。” 申湛然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离去,却又被朱元璋制止了。 但朱元璋留下他后,并未说话,只是一直打量着他。 申湛然见状,心中一惊,随即低声道:“陛下,您准备亲去蔚县吗?” 朱元璋听到他的话,也没有吃惊,微微点了点头,道:“当前的局势你也清楚,若咱不亲往,咱怕巩永固未必支持得住。” “但若咱离去,京城也不安稳,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说着,他又顿了顿,看向申湛然道:“申卿,咱有意让你留守京城,辅助太子理国,你可有信心?” 申湛然先前虽已猜到朱元璋有意去蔚县,此刻闻言,当即跪下奏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且不说京城暗流涌动,吏治、田产等事要您处置,光是我军新败,战局就已晦暗难明。” “加之左、袁二人数十万大军即将到达山西,到时战局会更加复杂,现在军功最盛的安国公已是生死未卜,您是大明兵士的最后希望。” “若是您不能完胜叛军,微臣担心会军心不稳,此事比丢失蔚县,损失数十万兵马更严重,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知申湛然是暗示他,若是他前往战败,不仅兵士会丧失信心,吴三桂等人更有可能威逼京城,让他成为第二个汉献帝,那时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只是若他不去,一旦蔚县防线崩溃,叛军也会再围困京城,情况也不会好多少。 于是他笑了笑,道:“申卿,你说的咱都想到了,所以咱准备悄悄离京,到蔚县从旁指点巩永固。” “若是能在袁宗第等人到达前攻破山西防线最好,如若不然,咱安排好撤防之事后便会返京。” “这样算来最多也就两三日的功夫,只要你替咱拖过这几日,咱也就回来了,而且也误不了什么事。” 申湛然闻言,心中虽然犹豫,不过想到这个方法应是当前最好的办法,当即跪下道:“既然陛下圣意已决,微臣定当奉旨遵行。” “只是微臣能力有限,勉强支持两三日尚可,若是超此时限,微臣恐力有不逮,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闻言大喜,立刻上前扶起他道:“好,申卿,有你这句话咱就放心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蔚县与京城并不远,你若有难决之事,就派人送信到巩永固的营中。” “另外咱会将张大彪等十八骑留给你......”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若您如此安排,微臣断不敢领命!” 申湛然听闻朱元璋要留下十八骑,当即拒绝。 在申湛然的强烈反对下,最后朱元璋决定带走张大彪等十骑,留下赵二虎等八骑保护申湛然。 随后朱元璋又向申湛然仔细交代了京中可能遇到的各项事务,以及相应的应对处理办法。 待二人将一切都商量好后,已近戌时三刻。 因此刻宫门已经关闭,他便让王承恩带申湛然出宫去找金铉。 随后又将张大彪和吴孟明招来,吩咐了出行以及联络等事宜。 这时他又想起出京之事尚未告知太子和周后,因他仍有心结,不愿在此时前往坤宁宫,本想直接让人将朱慈烺召来,让朱慈烺转告周后便了。 却突然想起上次王之心围攻皇城之事,他因担心皇城安全,就带着吴孟明前往端本宫,准备通知朱慈烺出京之事后,再顺便巡视一下皇城的守卫情况。 因朱元璋要观察端本宫的防守情况,每到一处便制止了宫人通传,没想到却意外在书房外听到了朱慈烺和周镜有关一县两县令的谈话。 通过二人的谈话,朱元璋才知道朱慈烺并非没有看出其中的阴谋,只因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又担心将此事挑明后他会大开杀戒,失了人心,才没有表露出来。 朱元璋听后既为朱慈烺的聪慧仁而高兴,同时又为他的善良而担忧。 随即想到朱慈烺一直都养在深宫之中,并未见识过人心险恶,有此想法倒也正常。 于是他离开书房后,又让吴孟明通知朱慈烺前来接驾。 不一会,朱慈烺和周镜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佯作不知地走进了书房,先指点了朱慈烺奏章中的一些不足后,才告诉了他出京的事。 朱慈烺听后大惊,并极力劝阻。 不过当他听完朱元璋讲过当前局势后,沉默了一会,竟跪地请罪,声称自己无能,不能替朱元璋分忧,让朱元璋劳苦奔波。 说到最后,朱慈烺几乎泣不成声。 朱元璋见状也大为感动,扶起他好好安慰了一番,并让他告知周后后,便带着吴孟明去巡视皇城。 当朱元璋巡视完皇城回到东暖阁时,却意外见到一脸薄怒的周后和一个一身戎装,面容秀雅的女子。 原来朱元璋离开端本宫后,朱慈烺心中难安,得知周后尚未就寝,就前去将此事告知了她。 周后得知此事后既惊又怒,不过她生性贤惠,气过之后又急忙赶往东暖阁,准备替朱元璋送行。 当她赶到东暖阁时,朱元璋尚在巡视皇城未归,她在等待时想起崇祯近日身体孱弱,担心那些侍卫照顾不好他,心中又生出一股忧愁。 就在她忧愁之时,突然想起已故田贵妃之妹田淑英。 原来这田淑英不仅生的花容月貌,而且骑射之术更在田贵妃之上。 周后想到她虽非嫔妃,但崇祯也曾赠花,本有纳娶之意,只因战乱才耽搁了。 若是让田淑英伴驾,不仅能护卫崇祯的安全,也能照顾好他的起居,就又急忙让人通知田淑英戎装前来。 朱元璋见状,知周后心中有气,便以巡视皇城为由推脱。 周后在等待之时怒气就已散去大半,此刻见他满面风霜,心中更加心疼,哪里还生得起气,竟主动投入他的怀中痛哭起来。 此情此景不由又让朱元璋想起马皇后为他送行的情景,一时心中竟有些迷糊,轻声安慰着周后。 周后本也是通情达理之人,痛哭过后,又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并让他带田淑英同行。 朱元璋本不愿意,但周后执意不从,并说太祖也曾郭宁莲出征。 无奈之下,朱元璋只得答应,周后才从展笑颜。 这时,恰好申湛然带着金铉前来。 周后见状,又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东暖阁。 而朱元璋在得知金铉愿意前往辽东后,又吩咐了王承恩一番,随后在王承恩的掩护下带着张大彪等人离开了京城。 章节目录 第107章 夏完淳的重生 三月二十八日寅时末刻,渤海湾。 东方破晓,肆虐了整晚的黑暗逐渐退去,海天之间隐约透出一抹亮光,仿佛被一柄锋利的巨剑斩开。 此刻的大海似乎还沉浸在香甜的酣梦中,像一块巨大的蓝色宝石,神秘而美丽。 “哗!” 突然,远处涌现出一道道好似白玉般的浪花,打破了海面的平静。 紧接着就见到一艘前方形似怪鱼的巨口,桅杆和帆则形似怪鱼的鳍,高大且向后突出的船尾楼则犹如怪鱼尾巴的鸟船破浪而来。 紧接着,又有十几艘鸟船出现在海面上。 当鸟船驶过后,海面尚未恢复平静,海上又出现一艘长十丈,阔三丈有余,广船底、福船面的乌尾船。 乌尾船的速度虽比鸟船慢些,但因它的体型更大,所以当一艘艘乌尾船出现后,海面顿时浪花翻滚,大海也逐渐苏醒过来。 这时,又有一艘双层夹板的大鸟船驶来。 此时风浪正急,但在那鸟船的第二层甲板上,却有一个身着铠甲的少年屹立船头,默默地望着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啪!” 突然,邻船溅起一朵巨大的浪花,像从天而降的玉石般嚣张地朝船头的少年砸去。 但那少年仿佛没有见到一般,依然默默地望着东方。 “呼!” 这时,从夹板的隐蔽处闪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及时拉开了那个少年,才让他躲过一劫。 “砰!” 那道浪花重重地撞击在夹板上,四散开来,好似一颗颗无瑕的宝石,晶莹而夺目。 而在微光和水珠的辉映下,甲板上二人的容颜也显露出来,赫然是夏完淳和郑森。 “存古小弟,你后悔了吗?” 郑森发现夏完淳的手臂有些轻微的颤抖,看着他稚嫩的脸庞,轻声问道。 夏完淳坚定地将手臂从郑森的手中抽出,随后微微摇了摇头,又继续望向东方。 郑森见状,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夏完淳单薄的背影。 良久,夏完淳突然开口道:“大木兄,你看过海上的日出吗?” 郑森闻言,愣了愣,随即有些伤感地道:“看过,那时我还在日本的平户,因为母亲告诉我,父亲会从大海的那边回来,所以我就经常去海边等他,因此见过不少日出日落。” “后来我随父亲回到了福建,虽也在海边,不过那时福建海盗纵横,战乱不断,就没有再看了。” 夏完淳冷笑一声,道:“又是战乱?为何老天要让我们生活在这样的战乱年代,让天下的百姓多灾多难!” 郑森见到夏完淳颤抖的身体,心里也是一阵颤抖,随后沉声道:“存古小弟,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若不能经受住那番磨难,又怎能百炼成钢?” “你既知天下百姓多灾多难,就不该如此颓废,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这一身学问和抱负!” 夏完淳闻言,身体又颤了颤,随即略带哭腔地道:“以前我也如你一般想法,而且也是这样做的。” “我以为我可以为了天下苍生不惜己身,可以为了伸张正义不顾性命,但是随着战船离京城越来越近,我怕了。” “我害怕会连累父亲,连累陈夫子,更害怕自己会被斩首,我感觉我越来越不像我自己,我痛恨这样的我......” 郑森听着夏完淳的话,眼睛不由地红了。 他知道夏完淳因承担了太多超过自身年龄的事,所以有些心境失守。 他也知道若是夏完淳心境完全失守,极容易性格扭曲,甚至变成一个与原来完全不同的人。 但是尽管他知道,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他以前一直都是生活在军旅之中,根本就不懂读书人的那些事。 就是刚才劝夏完淳的那几句话,也还是新近从国子监学来的。 可是他知道他现在必须要说些什么,不能让夏完淳再这样沉沦下去,不然夏完淳可能就不再是那个慷慨仗义,浩气凛然的夏完淳了。 只是他越急,脑子里的道理就越少,反倒是那些行军打仗的东西不停地跳出来。 突然,他想到夏完淳为了救张煌言时慷慨激昂的模样,于是沉声道:“存古小弟,你错了,你并非胆小之人。” “你还记得你当时为了救玄著兄,与我勇闯军营的事吗?” “你还记得你为了能让史尚书替玄著兄求情,不惜模仿令师陈子龙笔迹的事吗?” “你还记得出海那天,你意气风发,誓要扫除叛军,荡平女真的豪言吗?” “你还记得......” “我记得,我都记得,但是那又怎样?那只是我一时冲动罢了,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怕吗......” 郑森好不容易憋出一段话,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夏完淳高声打断。 而且随着夏完淳的嘶吼,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仁者,发乎礼,义者,发乎情,止乎心,正乎身......” ...... 就在郑森不知如何是好时,张煌言饱含浩然正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随着张煌言背诵出一段段儒家经典,夏完淳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最后完全静止,好似一个雕塑一般。 这时,东方的天空已经变成浅蓝色,很浅很浅的蓝。 不一会,天边又出现一道淡淡的红霞,很淡很淡的红。 紧接着,红霞逐渐变大,变红,隐隐有一道强大的能量在海底波动,那是太阳出现的前兆。 突然,夏完淳猛然转身,一脸泪痕地朝张煌言躬身行礼道:“玄著兄,多谢你的指点!” 张煌言见状,并未阻拦。 他待夏完淳行完礼后,又整了整衣衫,一脸郑重地道:“存古兄大义,张煌言铭记在心。” “他日存古兄若有差遣,无论刀山火海,还是地狱油锅,我张煌言绝不推辞!” 夏完淳闻言,身体微微一震,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笑不仅因为张煌言真正地与他平辈论交,更因为他在这次的磨难中浴火重生了。 章节目录 第108章 借尸还魂 “存古兄,你刚才可吓死我了!” 郑森见夏完淳终于恢复正常,这才敢开口叫苦。 夏完淳闻言,又朝郑森行礼道:“小弟愚钝,有劳......” “啊!” 夏完淳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森一脚踢中屁股,立时发出一声惊叫。 随后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不忿地骂道:“好你个丘八,怎得如此粗鄙!” 郑森闻言,不怒反笑道:“对啊,我就是个无耻的丘八,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说着又得意地朝夏完淳挤了挤眼,戏谑地道:“你要是不服,就来咬老子!” 夏完淳也还是少年人心性,听闻此言,立时扑了上去。 一时间,甲板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张煌言看着嬉笑中的两人,先前凝重的神色也逐渐舒缓了一些。 待二人停下来后,张煌言看了一眼在对面看日出的夏完淳后,才悄悄走到郑森的身旁,低声问道:“大木兄,你可有办法救存古兄一命。” 郑森闻言,立时收敛笑容,沉重地道:“此事若发生在南方,以我们郑氏的声望,再送上一些银子,也就没事了。” “但是此事发生在北方,而且存古小弟为了......把信直接送到了御前,加之我听说那崇......陛下疑心很重,又有些喜怒无常,我真没什么把握!” 他说着,见张煌言一脸愁容,又急忙补充道:“玄著兄,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让我的父亲上书替存古兄求情。” “而且我这次带来了五千精锐,再加上我四叔还会率一万精兵赶来,陛下看在这些兵的面子上,多少也会给我父亲一些面子的。” 张煌言沉默了一会,沉声道:“现在叛军肆虐,只要我们能立下战功,或许就可救存古兄一命!” “在此之前,我们还要找个理由推搪过去,拖过这段时间才行。” 他说着,又看向郑森道:“我和存古兄都只带了一千多人,恐怕此事还要仰仗大木兄了。” 郑森闻言,一脸不悦地道:“玄著兄,你这是在骂我吗?” “我郑森虽是个粗人,但是忠信二字还是认识的,何况蒙你们不弃,愿意与我这个粗人平辈论交,我早已将你们当兄弟看待.....” 张煌言见郑森情真意切,又想到他生性豪迈,当即告罪道:“不错,是张某唐突了,还请大木兄见谅!” 郑森闻言,捶了他一拳,随即两人大笑起来。 本在欣赏日出的夏完淳闻声,转头看向他们道:“你们在笑什么呢?” 郑森笑道:“你玄著兄正在做登阁入相的梦呢!” 夏完淳故作鄙视地瞥了他一眼,笑骂道:“我玄著兄何等高洁,怎会如此龌龊,怕是你这个丘八在做梦吧!” 说着,他又走过来,一脸正色地道:“现在快到京城,我们是不是也该规划下方案了?” 张煌言想了想,道:“根据大木兄的消息,现在京城之围已解,若以我们的兵力,去山西与叛军作战并没有优势,若要有所建树,必须要出奇制胜。” 他说着,又瞥了郑森一眼。 郑森点了点头,道:“不错,南兵安逸,并不擅长陆战,所以我们应首选水战,我听闻女真先前已经出兵,却因内部矛盾撤军了。” “不过以多尔衮的智谋,恐怕不久就会卷土重来,因此我觉得我们若能率军攻打皮岛,拖住女真南侵的步伐,或许能让陛下龙颜大悦......” “哎,说你呢,你这船怎么能停这!” “那船都可以停,老子怎么不能停?” “哟,你小子还挺横的,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老子告诉你,不管你是谁,到这了就得听老子的指挥,不然......” “你少放屁,你当老子不知道,你小子肯定是收了那盐船的钱吧,我告诉......” “你他娘放什么狗臭屁,老子...... ” 突然,一阵争吵声从远处传来。 三人循声望去,却是先前到港的兵士因停船问题与对方争吵了起来。 郑森见他的人被欺负,立时大怒,正要催促水手前行,却又见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穿鹭鸶青袍的官员带着十几人走了过去。 先前十分嚣张的兵士见到来人,立时闭口不言,缩立一旁。 郑森见状,不由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难怪叛军如此猖狂,原来这北兵都是些怂包,要是......” “大木兄,慎言!” 一旁的张煌言担心他狂言招祸,急忙劝阻道。 郑森闻言,立时反应过来,硬生生地将一些国粹憋了回去。 这时,只见先前那个官员对他们喊道:“来船可是南京兵部史尚书的座船?” 郑森刚要答话,一楼的船上响起一个公鸭嗓的声音道:“此船正是史尚书的座船,不知尊驾何人?” 那人闻言,又躬身朝身后之人低语了几句,才又高声道:“安国公封陛下旨意前来犒军,还请史尚书下船接旨!” 一楼之人闻言,立时忙碌起来。 不一会,就见到史可法、卢九德等人匆匆下船,跪地接旨。 二楼的夏完淳看着人群中的刘文炳,有些疑惑地道:“大木兄,你不是说安国公威武不凡吗,怎么那人看起来如此文弱?” 其实郑森本也没有见过刘文炳,只因先前听说刘文炳曾先后在彰义门、朝阳门大败叛军,后又只带六千骑兵解保定之围,就以为他是一个英武不凡的男子。 故而在夏完淳询问时,他根据一些传闻,再加上自己的想象胡诌了一通。 此刻见夏完淳发问,有些尴尬地笑道:“听说原来是挺英武的,可能是这些天围剿叛军太过劳累,所以显得瘦弱一些吧!” 夏完淳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道:“编,继续编,我看你个丘八还能编出什么鬼话来!” 说着又有些遗憾地道:“我本还一直把他当做偶像,现在看来却太......太一般了吧!” 一旁的张煌言闻言,笑着道:“存古兄,你这就不懂了,要知但凡大才必有与众不同之处,这样才能更显出他的不凡!” “像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身形就类似妇人,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千古流芳!” 夏完淳闻言,一脸诡笑地看向郑森道:“大木兄,我突然发现你也应是千古流芳之人!” 郑森虽不知夏完淳要说什么,但光见他眼神,就知道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当即抢先攻击道:“不错,存古兄比我这丘八还无耻,确实是千古流芳......” “啊!” 郑森话还没说完,就在夏完淳的袭击下发出一声惊呼。 张煌言微微摇了摇头,又看向远处的刘文炳,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原来他先前随父亲在山西时,曾见过刘文炳一面。 那时的刘文炳已经成年,确实生的魁梧奇伟,虽说现在过了七八年,但是也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变化,因此他不由对自己的记忆有些怀疑。 其实张煌言的记忆并没有错,因为船下的人根本就不是刘文炳,而是金铉。 原来朱元璋担心刘文炳战死的消息传开后会影响军心,又想到尚无攻打皮岛的主将,他就起了借尸还魂的心思,让人假扮刘文炳率军攻打皮岛。 他之所以有此想法,一来是他没有主将,若是以刘文炳的身份和资历率兵出征,不论南军是何人统兵,必然不敢抗命。 二则是刘文炳虽然身份显贵,先前却不涉朝政,南方几乎么有什么人认识他,只要小心一些,根本就不会被人识破。 三来则是刘文炳领兵攻击皮岛的事传开,到时叛军再宣传刘文炳战死的消息,众人也未必会相信。 当然,这样做也有一个后患,不过朱元璋也已想到应对之策,只因局势尚未明朗,加之处置方法有伤天和,他才尚未完全决定。 章节目录 第109章 解决土地问题的另一个方案 “玄著兄,你看那安国公身后之人是否更有气度?” 在张煌言沉思之时,夏完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循声望去,只见刘文炳身后之人虽有些贵气,却身形一般,相貌也是平平,与夏完淳崇拜的魁梧奇伟相差甚远。 就在他疑惑之时,突然见到那人好似无意地朝这边看来。 尽管张煌言和那人之间相隔三四十米,而且那人也并非专门看他,但他的身体仍不由地绷得笔直。 与此同时,他发现那人气质瞬间大变,好像刚苏醒的雄狮,睥睨霸气,又好似新出匣的宝剑,锐不可当。 不过当那人收回目光后,又再次变回先前普通的模样。 “呼!” 这时,夏完淳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道:“这人好强的气势,我刚才只觉得他有些不同,没想到竟这般厉害,若是他再多看一会,我恐怕就要跌坐在地了!” 一旁的郑森也点头道:“不错,真应了兵家那句静若处子,动若狡兔......” 他话才出口,又连连摇头道:“不对,这人应该是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尽管此刻的郑森有些词不达意,但夏完淳仍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见一旁的张煌言盯着甲板上站岗的兵士,有些奇怪地道:“玄著兄,你在看什么呢?” 张煌言闻言,收回目光,沉声道:“我在看那些兵士,按理来说,我们的能力比兵士强不少,为何我们会有如此大的压力,而他们却镇定如常,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夏、郑二人闻言望去,果然发现那些兵士并无任何变化,心中也觉得奇怪。 郑森想了想,道:“莫非那人的目光是遇强则强?” 张煌言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怕是宋元话本看多了,世上哪有那样神奇之事。” “若是我没猜错,应是那人太过睿智,而我们又恰好心中有事,所以那人看来时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夏完淳闻言,有些不相信地道:“我们素未相识,而且他只是朝我们这边望了望,就能看出我们心中有事,你这说的比大木兄的更邪乎!” 张煌言见刘文炳等人在史可法的邀请下,缓缓走进船舱,低声道:“是与不是,或许一会就有答案了。” 郑森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对张煌言已由最初的欣赏变成了敬佩。 此刻见他如此郑重,瞥了一眼夏完淳后,沉声道:“玄著兄,若真如你所言,我们得提前准备才行。” 张煌言点头道:“不错,你刚才说攻打皮岛之事,确实是一个办法,只是皮岛极为重要,恐怕要攻下它并非易事吧?” 郑森摇头道:“玄著兄,你这就说错了,皮岛只是对大明重要,但对女真和朝 鲜来说,只是一般的岛屿。” “因为女真不善水战,得之无用,反会浪费兵力,而朝 鲜则为图自保,对它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皮岛现在的驻兵并不多,若是我们策略得当,或可一战而定。” 郑森闻言,有些疑惑地道:“我曾听说去岁东江总兵黄蜚曾奉命收服皮岛,但才到皮岛附近海域就遭到朝 鲜的攻击,损失了十几艘战船和数千兵士,难道这些都是谣传?” 郑森笑道:“这倒不是谣传,只不过是黄蜚太过无能,加之战船老旧,火力不足所致。” “若是我统兵,只需三万人马,便可拿下皮岛,随后以皮岛为基地,控制女真所有海岸线,到时女真别说呆在他们盛京,能不能保得住老巢都是两说。” 一旁的夏完淳因年龄尚幼,又一直生活在南方,对皮岛之事并不清楚,听了郑森的讲述,有些疑惑地道:“你说的皮岛到底是哪里,要是真这样好,为何我大明没有采用此法灭掉女真?” 郑森闻言,便又将皮岛的历史讲了出来。 原来郑森所说的皮岛位于鸭绿江口东之西朝 鲜湾中,本是朝?鲜的领域内的一个荒岛,因岛上盛产良马,故朝 鲜在那里设立牧场,置监牧官。 天启元年,毛文龙受辽东巡抚王化贞之命,袭击女真要塞镇江,生擒了女真游击佟养真等人,取得镇江大捷,致使数百里之内,望风归附。 女真因此派大军围剿毛文龙,毛文龙战败后逃入朝 鲜,辗转来到了皮岛。 他进入皮岛后,发现皮岛附近还有不少岛屿,若连成一片,不仅可以牵制骚扰女真军队、还能起到联络、支援朝 鲜和招抚安置辽东难民的作用。 于是他将此事上奏朝廷,朝廷便按照他的建议设立了以皮岛为中心,包括身弥岛、广鹿岛、石城岛、獐子岛、鹿岛等旅顺口以东诸岛屿的东江镇。 而毛文龙也借着皮岛的地理优势屡获战功,累官至左都督,因此也让他更加桀骜不驯,以至在崇祯二年,被蓟辽督师袁崇焕处死,并让副总兵陈继盛摄其事。 只是陈继盛能力太差,根本就镇不住手下的兵将,不久就被部将刘兴治将杀害,随后刘兴治又被部将杀害。 自此之后,皮岛内斗不断,也因此失去了往日的辉煌。 直到崇祯十年,女真皇太极和朝 鲜合并攻下皮岛后,这场闹剧才得以终止。 郑森说罢,有些遗憾地道:“若是袁崇焕多些容忍,或是毛文龙能谦让些,或许我大明江山就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张煌言闻言,摇头道:“大木兄,你错了,女真总共不过数十万人,根本就威胁不到大明的江山。” “真正威胁大明江山的是日益兼并的土地问题,不然也不会暴 乱四起,民不聊生。” 郑森点了点头,道:“此事我当然知道,不过若是我们能够攻克女真,挥军北上,在那里还有大片未开拓的领地,足以安置数以百万计的百姓,又何至于哀鸿片野!” “可惜女真不事稼穑,却也阻断了我大明北上之路,实在是可恨!” 张煌言闻言,好似醍醐灌顶,先前的困惑一扫而空,一脸敬佩地看向郑森道:“大木兄,请恕张某眼拙,竟不知大木兄有如此谋略。” 郑森闻言,尴尬地摆手道:“玄著兄,你误会了,这些并非郑森的看法,都是长沙监军堵胤锡大人的谋略,我只是......”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见到黄廷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章节目录 第110章 考验三人组 郑森知黄廷一向沉稳,此刻如此着急,定是发生了大事,急忙快步上前问道:“黄廷,你如此匆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黄廷看了一眼郑森身后的夏完淳,低声道:“史尚书让三位公子去见贵客!” “见贵客?” 郑森有些疑惑地道:“是安国公吗?” 黄廷摇了摇头,道:“好像不是,因为末将先前一直在暗处查看,发现进入船舱后,史大人和安国公都躬身而立,反倒是安国公身后的一人大喇喇地坐在上首......” 郑森听到黄廷的话,回头看了夏完淳一眼。 夏完淳见到郑森的目光,笑道:“哈哈哈,要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只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陛下,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说罢,他又躬身作礼,对张煌言道:“玄著兄,请!” 张煌言见他神态自若,也笑了笑,随即还礼道:“请存古兄先行!” 夏完淳见状,笑道:“好,如此夏某就僭越了!” 说罢,他就大踏步地朝前走去,而张煌言也紧随其后,反把郑森抛在了后面。 郑森快步追上张煌言,拉住他低声道:“玄著兄,我怎么感觉存古小弟有些怪怪的?” 张煌言看了一眼正快步前行的夏完淳,道:“生死之事纵使圣贤也不能等闲视之,何况是我们。” “不过好在他自幼饱读诗书,心中存了一股浩然之气,刚才我又以经意引导,才让他勉强克服了恐惧,不过......”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没头没尾地叮嘱道:“大木兄,一会无论如何,你都要支持我!” 郑森以为他是说救夏完淳之事,连连点头道:“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救下存古小弟的。” 张煌言愣了愣,道:“好,如此就有劳了!” 说罢,他也不待郑森回答,又急忙跟了上去。 三人走下楼梯,穿过中间的过道,就来到了一楼的议事厅。 不过现在的议事厅与以前大不相同,不仅几条通道都有兵士把守,就是连上方的暗道里也藏着侍卫。 夏完淳四人才来到路口,就被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拦了下来,黄廷急忙拿出史可法的手令,壮汉才让他们通过。 三人走到议事厅门口,就见到他们先前观察之人正大马金刀地端坐上首,身上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与先前的含而不露迥然不同。 而史可法、卢九德、路振飞、沈廷扬等人皆躬身而立,沉默不语。 夏完淳见状,与张、郑二人对视了一眼。 随后三人大步走进议事厅,跪地叩首道:“草民夏完淳(郑森、张煌言)叩见陛下!” 朱元璋闻言,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眼,沉声喝道:“谁是夏完淳?” 夏完淳先前本以为他已无所畏惧,此刻听到朱元璋的话,身体仍不由地颤了颤,随即强振精神道:“草民就是夏完......淳!” 夏完淳虽已极力控制,没想到最后一字时还是有些颤抖。 “哦,你就是偷盖官印的夏完淳?” 朱元璋见夏完淳小小年纪,在他的威压下竟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不由地又将声音提高了一些。 夏完淳刚才本已用尽全身力气,此刻又听到朱元璋的呵斥,感觉身体竟不受控制地朝左边歪去。 幸亏一旁的张煌言暗中扶了他一把,他才没有当众出丑。 于是他又鼓起余勇,高声道:“不......” “陛下,此事另有内情,还请陛下容禀!” 这时,一旁的张煌言突然屈膝前行,并高声打断了夏完淳的话。 朱元璋看向张煌言道:“好,咱给你这个机会!” 张煌言闻言,刚要开口,却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张大彪何在?” 朱元璋的声音才落下,张大彪就快步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剥皮刀已经准备好,请陛下示下!” 此言一出,大厅内的人皆面露惊恐。 “不忙,待咱审过他们,再行刑不迟!” 这时,朱元璋冰冷的声音再次在大厅响起,并在梁间不断回响。 “陛下,此事......” “张大彪,请诸位大人回避!” 史可法刚要开口求情,却被朱元璋高声喝断,随后在张大彪的“邀请”下,一脸无奈地离开了议事厅。 “你就是张煌言吧?” 朱元璋待江南来的一帮大臣都离开后,又对张煌言喝道。 张煌言心中虽惊恐不已,仍沉声道:“禀陛下,小人正是张煌言!” 朱元璋见张煌言在他的威压下仍能如此从容,心中不禁有些欣赏,不过他仍冷着脸道:“夏完淳在信中说你为了让南京发兵,不惜冒险劫持卢九德,此事可属实?” 张煌言闻言,隐约感觉朱元璋似乎并非真想治他们的罪,当即回禀道:“草民听闻京城被围,五内如焚,一时乱了方寸,才做出这等不法之事,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见他心思敏捷,心中又多了一分欢喜,沉声喝道:“法不容情,又怎可因情违法?” “咱看你就是一个目无法纪的狂徒,张大彪,给咱先将他重打五十军棍再说!” 张煌言闻言,心中不由一惊,不禁有些怀疑刚才的判断。 而夏完淳和郑森二人见张大彪上前,竟拦住他连连喊冤。 这时,一旁的金铉开口道:“陛下,臣方才听他说另有内情,陛下不妨让他将事情讲出后,再一并发落!”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好,咱今日就看在安国公的面子上,暂且饶恕你一回,有什么内情,你快些说出了,省得到时让人觉得咱冤了你!” 张煌言此刻也不知朱元璋到底是何心思,不过他一心要救夏完淳,当下也不再多想,快速道:“陛下,草民因一时鲁莽,做出了劫持卢监军之事。” “事后想来十分后悔,恰好得知好友夏完淳与史尚书熟识,草民就找了一个理由,和他一起去拜访史尚书,并趁其不备偷偷盖下了官印,想让郑氏出兵弥补前罪。” “没想到却被郑森识破,夏完淳才得知此事,只因他二人皆是忠君爱国、侠肝义胆之人,不忍草民一人......” 张煌言因怕被夏完淳打断,所以语速特别快,没想到夏完淳惊讶过后,立刻叫道:“陛下,是草民偷盖的官印,与玄著兄无关......” 郑森闻言,这才明白张煌言先前之意,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敬佩。 “够了!” 朱元璋一声怒喝,看向一旁的张大彪刚要开口,却听到郑森抢先大叫道:“陛下,草民有一件事关大明生死的大事启奏!” 郑森此言一出,大厅内立时安静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111章 郑森的战略 “事关大明生死?” 朱元璋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目似剑光地盯着郑森,一字一字地道。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大厅内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 不仅是郑森三人,就是一旁知道内情的金铉、田淑英等人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特别是金铉,按照原来的计划,他应该适时劝阻,借机拉拢郑森等人,以便将来攻打皮岛时为他所用。 但是现在,他竟有些拿不准朱元璋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的要惩罚郑森等人。 “不错,此事确实事关大明生死。” 在死一般沉寂的大厅中,郑森的声音好似狂刀利剑般划破了沉寂,让在场之人皆松了一口气。 不过当郑森说完这句话后,却更加难受,感觉身体好似被掏空了一般,比连续打了几场海战还要累。 只因他生性要强,从不肯认输,故而强忍了下来,却也因压力太大,轻微地喘着粗气。 朱元璋见状,冷笑一声,沉声喝道:“李贼已被咱逼退到山西,击溃他只是迟早的事,咱倒是很想听听,你说的有关大明生死的事是什么?” 郑森心中本没什么想法,只因担心张、夏二人受罚,才采用了兵家的先声夺人之法。 此刻闻言,便将刚才与张煌言谈论的皮岛之事说了出来。 朱元璋先前在船下见到郑森与张、夏二人似乎感情很好,本是想借此逼迫郑森主动请战。 此刻见他虽未请战,却说出了一种解决土地兼并的方法,心中在对他欣赏之余,不禁又多了一份担忧。 因为现在大明四分五裂,但郑氏一族不仅兵强马壮,而且还雄霸福建、台湾,海外更有不少据点。 若是再出一个智谋超群之人,恐怕郑氏必不会久居人下,到时江南恐非大明所有。 想到这,他眼中不由露出了一缕杀气。 “陛下,郑森所言不过道听途说、拾人牙慧之语,还请陛下宽恕他狂言之罪!” 这时,一旁的张煌言突然开口奏道。 朱元璋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张煌言一眼,随后又看向郑森道:“张煌言所言可属实?” 郑森虽未明白张煌言此言的用意,不过他也是坦荡之人,当即回答道:“禀陛下,此法确实非郑森所想,是我在南京时从长沙监军堵胤锡处听来。” “堵胤锡?” 朱元璋想了想,并未在崇祯的记忆中找到相关的资料,记下这个名字后,又看向郑森道:“土地问题由来已久,而且历朝历代皆是如此,你未免太危言耸听!” “陛下,此事......” “陛下圣明,此事确实不足以动摇大明根基,确实是郑森太过冒失。不过现今叛军肆虐,女真也蠢蠢欲动,草民等不才,愿替陛下攻击皮岛,以赎其罪,还请陛下应允。” 张煌言打断郑森的话后,一口气说了出来。 朱元璋闻言,喝道:“好个无知小子,你知皮岛是何处,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张煌言叩首道:“草民虽对皮岛一知半解,却也不想违法而死,使祖宗蒙羞。” “故愿请旨杀敌,纵使不能成功,也愿将此腔热血洒在皮岛之上,望陛下成全。” 郑、夏二人闻言,也急忙附和道:“陛下,草民也愿将此腔热血洒在皮岛之上,望陛下成全!” 朱元璋见状,并未表态,而是不停地打量着他们。 这时,金铉上前奏道:“陛下,他三人虽说违法,却也是一片忠心。” “既然他们愿意以战恕罪,陛下不妨网开一面,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朱元璋看了金铉一眼,摇头道:“安国公,打仗并非儿戏,你看他们三人乳臭未干,如何能够担此重任?” 郑森闻言,刚要开口,却见到张煌言悄悄摆手。 随后又听到金铉的声音响起道:“陛下,有志不在年高,臣看他们皆是忠勇之士,若陛下允准,臣愿与他们一起前往。” 朱元璋摇头道:“皮岛易守难攻,并非他们说的那般容易,他们是自知难逃一死,才有此狂言,你是咱的股肱之臣,怎可与他们同去?” 金铉佯作争辩了几句,但朱元璋执意不肯。 最后他有些无奈地看了郑森等人一眼,缓缓退了回去。 郑森见状,又叩首道:“陛下,草民一直长在军中,对海战颇为熟悉,而且此次前来也带了五千精锐之士,自信纵使攻不下皮岛,也足以延缓女真南侵,还请陛下准允!” 朱元璋佯作被他说动,沉声问道:“你既久在军中,那你且说说准备如何攻打皮岛?” 郑森略一思索,即开口道:“草民准备将军队一分为三,第一路以鸟船为主,利用其速度优势,先攻击朝 鲜船坞,而同行的乌尾船则埋伏在皮岛水师回朝 鲜的必经之路上。” “若皮岛水师回师救援,我则半途攻之,同时第二路鸟船则快速抢占皮岛。” “若是皮岛不回师,则第一路的战船攻打朝 鲜的船坞后,再返程攻击皮岛,趁双方激战之时,第二路的战船再突然杀出,虽会有些损耗,但亦足可拿下皮岛。” 金铉闻言,颇为心动,追问道:“你如何藏下乌尾船不被发现,还有你的第三路又作何用途?” 郑森面有得色地道:“朝 鲜虽有水师,却也不过徒有虚名,平日巡查也是虚应故事,要瞒过他们并不难。” “至于第三路大军则是埋伏在皮岛和女真之间,因为女真虽不善水战,但降将孔有德、耿仲明等人都曾是毛文龙的得力干将。” “这些年他们之所以声名不显,是因为女真不重视水战的缘故,若是他们得知皮岛被攻,必然挥师前来。” “他们皆是自大之人,听闻皮岛、朝 鲜被攻,必不会想到还有埋伏,到时草民半途攻之,必可将他们击溃。” “随后草民再以战船逼近海岸线,摧毁女真海边据点,然后陛下以皮岛为中转,将精兵强将运往沿海城镇。” “待立住脚后,再迁徙百姓前往耕种,这样不仅可以威慑女真,也解决了军粮问题,还可让百姓有生存之地,可谓一举三得......如此一来,女真根本就不足虑......” 因大明被女真欺压了太久,众人此刻听到郑森描绘的美好前景,皆露出了神往之色。 章节目录 第112章 面授机宜 “陛下,臣觉得郑森之法可行,还请陛下准许?” 金铉虽觉得郑森的战略中有不少漏洞,但是亦可牵制女真,而且他的任务本就是施恩后带郑森等人攻击皮岛,此刻见时机已至,便借机奏请。 朱元璋闻言,摇头道:“毛文龙早年也曾有此想法,却也只是起到骚扰女真的作用。” “毕竟女真虽不善水战,但在陆地上却是劲旅,想要站稳脚跟,实在是太过困难。” 郑森见朱元璋已被说动,急忙补充道:“陛下,毛帅之所以没有成功,是因为掣肘......” “咳咳咳......” 这时,一旁的张煌言突然一阵剧烈咳嗽,打断了郑森的话。 郑森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道:“撤走了战船,战力不足所致。我们只要有一批精锐之士,在战船火炮的支持下,必可守住阵地。” 金铉见朱元璋已经质疑,便也开口道:“郑森,你可知女真人口虽不多,却也有十来万精兵。” “而火炮不仅攻击距离有限,而且因炮弹的因素,也不可能无限制的攻击,他或是在射程外围困,或是趁你炮弹耗尽后进攻,你又如何能守得住?” 郑森闻言,摇头道:“我为何要守一地,女真海岸线不断,而我的战船可在任何地方建立基地,为何要用我的短处对抗他的长处。” “我完全可以在他的薄弱区建立基地,让他们疲于奔命,岂不是比和他们硬战好得多。” 金铉皱眉道:“若按你这般说法,随意放弃基地,不仅会耗费大量钱粮,而且迁徙的百姓更会无辜枉死,你于心何忍?” 郑森从小就见惯了打打杀杀的日子,对普通人的性命并不太看重,此刻听到金铉的话,皱眉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能获胜,让以后的百姓不再受苦,不就好了吗?” 金铉闻言,微微摇头后,便不再开口。 一旁的张煌言一直在暗中观察朱元璋和金铉等人,此刻他基本已经确认朱元璋并非想杀他们,而是要借机让他们攻击皮岛。 此刻见朱元璋微微皱眉,又想到刚才对方一闪而逝的杀气,知郑氏是有些树大招风了。 于是他恭敬地道:“安国公,此事倒不难解决,因为前期建立基地,必会遭到女真的攻击,所以我们只需做做样子就好。” “待后期他们疲乏后,我们再真真假假的建立一些基地,纵使被他们毁去一些,应也会留下不少,到时再配合辽东的攻势,应可立足。” “至于您担心百姓枉死之事,草民也深有同感,所以草民觉得前期不妨派一些身犯重罪之人前往,许诺他们若是成功,可减轻其罪,他们必然愿意,然后......” 金铉听完张煌言的讲述,心中微微点头,又向朱元璋请示。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看向郑森道:“你这方案倒是有可取之处,不知你可估算过需要多少兵马粮草?” 郑森刚要开口,却又见到张煌言对他悄悄摆手,他想到张煌言先前的突兀之语,也多了一个心思。 当即摇头道:“陛下谬赞了,草民只懂打仗,哪里能想到这些安民之法,这些都是听堵胤锡大人说的,草民当时觉得很有道理,就悄悄记了下来。” “若说要多少兵马,堵胤锡大人倒是没有说,不过根据草民的经验,恐怕最少也要五万水师,当然,这只是攻打皮岛的人数!” “若是要执行登陆之策,草民一时间实在无法估算出来,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闻言,又看了张煌言一眼,沉声道:“也罢,看在你们一片赤诚的份上,咱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若是你们能在半个时辰内拿出一份让咱满意的方案,咱就让你们去攻打皮岛,如若不然,数罪并罚,你们可愿意?” 张煌言三人对视了一眼,便高声应了下来。 朱元璋见状,让他们退下后,又对金铉道:“金卿,咱若让你前往,你可有把握?” 金铉闻言,躬身道:“陛下,臣先前本还没有信心,不过听了郑森之言,倒是有些把握,只是臣看那郑森杀性颇大,臣恐......” “此事你不用担心,临行前咱会赐你尚方宝剑,同时让田妃从旁协助你......” 朱元璋见金铉欲言又止,知他担心镇不住郑森等人,便将先前的方案说了出来。 金铉见朱元璋如此信任他,又将其中的一些细节向朱元璋请示。 就在他二人谈论之时,一旁的田淑英却有些心神恍惚。 原来她因田贵妃的缘故,在宫中已呆了四五年,却一直无名无分。 先前田贵妃在世时,她倒也不太在意,但自田贵妃逝世后,她和朱慈照就时常遭受白眼,生活颇不如意。 幸亏周后心善,时常照拂她们,才勉强维持了下来。 本来她因崇祯簪花之故,还指望崇祯会纳娶她,能改变窘迫,没想到崇祯好似将此事忘了一般。 因她苦等无果,早已断了念想,没想到突然听到朱元璋称她为“田妃”,让她那颗死去的心又瞬间活了过来。 “田妃,你在想什么呢?” 就在田淑英在憧憬未来时,朱元璋的声音将她惊醒。 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金铉竟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去,而此刻朱元璋正一脸柔情地看着她。 “陛下,您刚才叫奴婢什么?” 田淑英避开朱元璋的目光,一脸羞涩地道。 朱元璋见状,低声道:“淑英,咱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咱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田淑英见朱元璋少有的温柔,连连摇头道:“不,陛下,奴婢不苦,奴婢一点都不苦,只要能看到陛下,就是奴婢最大的幸福!” 朱元璋缓缓起身,将她的柔夷握在手中,柔声道:“好,你很好,有你前往皮岛,咱就放心了。” “皮岛?” 田淑英闻言,有些惊讶地道:“陛下,奴婢奉皇后娘娘的旨意,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您......”不过当她见到朱元璋微微皱眉时,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朱元璋深情地看了她一眼,又捏了捏她的柔夷,柔声道:“你放心,皇后那边你不用担心,咱这次让你去皮岛,除了帮助掩饰金铉的身份,镇住郑森等人外,更主要的是你还要帮咱看住金铉......” 田淑英听着朱元璋的交代,原本娇羞的俏脸逐渐冷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113章 留个人质 朱元璋一边叮嘱着田淑英,一边暗暗观察她的神情。 他见田淑英由开始的娇羞转为冷峻,最后又露出不忍之色,但眉宇间却毫无惧色,便已猜到她应是在做戏。 朱元璋见状不忧反喜,因为此事事关重大,若田淑英真是个傻白甜,他反而不敢派她去了。 而他之所以让田淑英担此重任,除了他手上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外,更重要的是田淑英是宫内之人。 因为宫城内外虽只一墙之隔,却有天地之别,朱元璋完全不用担心田淑英会泄露秘密。 至于田淑英的能力,朱元璋也并不太担心,他知道后宫嫔妃的生活并不比外面简单,所以她们都有自己的安身之道。 特别是田贵妃生前颇为骄横,曾一度连周后、袁妃都不放在眼中,可想而知她得罪了多少人。 在她香消玉殒后,肯定会有不少人将怨恨发泄在田淑英,以及朱慈炤的身上。 但朱慈炤好歹有皇子的身份庇护,而田淑英却是无名无份,还要照顾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若是她没有些心计和手腕,恐怕现在未必能站在朱元璋的面前。 所以朱元璋并不太担心田淑英的能力,让他真正担心的是田淑英的忠诚问题。 因为田淑英虽和他有亲,但他却下令杀了周奎、田弘遇等人,虽说田弘遇有取死之道,但是毕竟是田淑英的生父。 周后能够接受周奎被杀之事,除了她大度明理外,也因为他还有朱慈烺,这个大明未来的天子。 而田淑英呢?朱慈炤并非他亲生,虽说田贵妃临终前让朱慈炤要敬她如母,而且朱慈炤也跪地应下了,但这种事又如何能够作准? 若朱慈炤将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还好,若是他是个忘恩负义之人,田淑英却是将一腔深情错付了。 不过现在的田淑英孤苦无依,除了指望朱慈炤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朱元璋也正是考虑到此点,才决定封她为妃,毕竟田弘遇已死,而她和朱慈炤还活着,她必须要为她们考虑,再加上朱元璋给她的希望,应可让她暂时安心。 朱元璋虽已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却仍有些不放心,故而又加了一份柔情。 此刻他见到田淑英的变化,心中大定,吩咐完后,又沉声问道:“淑英,你可都记住了?” 田淑英脸上露出一缕不忍之色,有些不安地道:“陛下,一定要这样做吗?” 朱元璋闻言,又用力地捏了捏田淑英的柔夷,一脸凝重地道:“淑英,咱也不想这样做,不过此事事关大明生死,绝不能有一点闪失。” “若是情况有变,你一定要按咱的吩咐去做,另外你的亲兵太少,也没经历过厮杀,为了你的安全,咱会让张大彪从十八骑中挑选几人来保护你。” 田淑英听到朱元璋的话,身体轻微地颤了颤,随即恭敬地道:“陛下,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朱元璋闻言,右手略一用力,将田淑英拉入怀中。 尽管二人皆身着铠甲,并无亲密之感,但朱元璋仍柔声道:“淑英,咱知道为难你了,但现在咱只能相信你,为了大明的江山,只好再委屈你一次。” 田淑英不知想到了什么,身体突然一阵僵硬,随即又软了下来。 朱元璋安抚她一番后,才让她前去准备。 田淑英刚要离去,朱元璋又将她拉住,深情地道:“淑英,待此次回京后,咱一定会挑一个黄道吉日,正式册封你为妃,所以,你一定要给咱平安回来!” 田淑英闻言,眼中竟闪现出泪花。 她此刻虽身着甲胄,仍恭敬地行了一个不算标准的礼,随即低声道:“妾明白,妾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说罢,满脸深情地看了朱元璋一眼,又快步走出了议事厅。 朱元璋看着田淑英消失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又将张大彪召了进来,吩咐他再从十骑中挑选出六个可信之人,保护田淑英的安全,没想到却被张大彪以他的安全为由拒绝了。 朱元璋经过这些天的观察,知道张大彪虽外表粗狂,心思却十分细腻,为人不仅忠心,而且处事也颇有章法。 他犹豫了一会,便将原本准备吩咐张大彪,让十八骑留意田淑英的委婉之词直接改成了监视之语。 张大彪闻言急忙请罪,却仍坚持最多只能留下三人,不然他没法保护朱元璋的安全。 朱元璋想了想,也就没有在难为他,而是让他一定要挑选可信之人。 张大彪应下后,又拿出一个五两重的金元宝,说是卢九德的亲信借机闲聊时赠送的,并旁敲侧击地打听张煌言的身份。 朱元璋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杀机,吩咐张大彪要叮嘱众人守口如瓶后,又补充说若是有不知死活,执意查探的,可直接以图谋不轨之罪斩首。 随后朱元璋又将史可法等人都召了进来,告诉他们准备攻打皮岛之事。 史可法等人闻言皆是大惊,因为他们此来虽号称十万,实际却只有五、六万人,而且乘坐的都是老旧战船。 若是以这样的装备去攻打皮岛,恐怕还没等他们看清皮岛,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可这样的话史可法却无法说出口,因为兵部每年拨付的战船维修费虽不足,却也是给了的,绝不应该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不过他有顾虑,卢九德手下的人却没有,立刻跳出来反对。 朱元璋看了一眼卢九德,见他面有得色,当即将张大彪给的金元宝扔了出去。 众人虽不知朱元璋是何意,卢九德心里却是明镜似的,立刻站出来支持朱元璋。 他手下那些人见他态度大变,惊愕之下,也纷纷转变态度附和。 朱元璋看了看这群随声附和的无耻小人,又瞅了瞅那些自诩高洁却难堪大用的君子,心中顿时无名火起,下意识地去按玉带,才发现他穿的是铠甲,于是又不满地看向众人。 其实朱元璋先前在码头时就已看清南军的情况,他发现除了郑森的战船不错外,史可法的战船十艘里也就只有一两艘能用。 可尽管是十里挑一,却也能凑出一支近万人的水师,再加上郑森的人马,勉强也可一战。 没想到他开口后,众人不是沉默不语,就是大诉苦水,根本无心出征,让他瞬间有种将他们全部斩杀的冲动。 这时,金铉带着张煌言三人走进会议厅,并上呈了他们的作战方案。 朱元璋接过方案后并未查看,而是先仔细打量起张煌言三人。 他发现虽然只有短短的半个时辰,但三人与先前相比,都有不小的变化,夏完淳似乎更加坚毅,郑森好似少了一份桀骜,而张煌言则更加恭敬。 随后他又见金铉神情不似先前那般沉重,知道他应已暂时镇住了三人,才拿起作战方案查看。 其实朱元璋在看到四人的神情时,就知道这份作战方案是按他的意思写的,不过为了增强众人的信心,同时也因他还有一件事要处理,故煞有其事的与金铉等人商讨起来。 史可法等人听到他们的讨论,也觉得此事可行,逐渐参与到讨论之中。 特别是路振飞、沈廷扬本是负责漕运和海运之事,对水路和船只十分熟悉,提出了不少好的建议,让朱元璋稍稍开怀。 在诸事议定后,史可法又委婉地表示夏完淳年纪太小,也不懂水战,是否可以不参与皮岛之战。 朱元璋早就等着他开口,此刻闻言,立时答应了下来,并以夏完淳勇气可嘉为由,让他进宫陪太子读书。 史可法 愣了愣,想到刚才无意间听到张大彪等人谈论崇祯梦中得到朱元璋指点之事,看向朱元璋的眼神颇为复杂。 夏完淳闻言本还想争辩,却被一旁的张煌言制止了。 郑森原也想开口反对,不过见张煌言制止了夏完淳,又想到刚才张煌言说郑氏树大招风之语,加之留人质也是兵家常用之法,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朱元璋因郑森之故,才采用了这种较为委婉的方法,此刻见他没有反对,而史可法也没有再表示异议,心中也是大定。 接下来他又当众将尚方宝剑赐予金铉,任命田淑英为监军后,便带着张大彪等人匆匆赶往蔚县。 章节目录 第114章 兵匪之患 朱元璋虽一路疾驰,却偶尔也会弯道查看一下各地的民情和鸣冤鼓设置的情况。 因为他虽忧心蔚县的战况,但因龚鼎孳上书之事,他也担心有人会鼓动百姓闹事,影响了他的吏治、屯兵等计划。 不过他巡查几处后,发现有鸣冤鼓的震慑,官吏还算老实,百姓也并没有太大怨言,提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当他一路西行,却发现人烟越来越稀少,与他上次巡视京郊时的情形竟大致相同。 原本这已让他忧心,没想到在接近蔚县后,他竟接连在路边看到了肢体不全的百姓尸体、甚至不着片缕的女尸。 朱元璋见到那些尸体的伤痕,就已知是兵士所为,脸逐渐沉了下去。 可他们才前行了两三里,又见到数具仍在流血的百姓尸体,以及破烂不堪的鸣冤鼓和两个刚刚死去的锦衣卫。 朱元璋见此情形,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了出来。 他当即下令让张大彪带人去追查凶手,不过张大彪他们查看了四周,并未见到为恶之人。 恰好这时从不远处传来呵斥之声,朱元璋闻声,立刻带着张大彪等人朝发声之处赶去。 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路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一个村庄后面的山坡上。 这里距离村庄虽还有一段路程,不过居高临下,也已能勉强看清村中的情形。 只见村中一片狼藉,十几个穿着明兵服饰的士兵正与一群村民对峙,其中不少兵士还背着米袋,脚下踩着鸡鸭等家禽。 朱元璋见状,脸色瞬间铁青,下意识地去按玉带,却只摸到冰冷的铠甲。 他当即心中杀气更重,对张大彪等人道:“去,给我全部抓起来审问,若是先前的恶行是他们所为,就给我就地斩杀。” 他话音才落,就见到一个小旗模样的人拔出腰间的长刀,将离他最近的一个壮汉斩杀。 那些百姓本是一时激愤,此刻见到杀人,心中的愤怒似乎被恐惧压了下去,竟缓缓后退。 那小旗嚣张地大笑后,又好似见到了什么,竟径直朝前走去。 那些百姓见他前行,不仅没有攻击他,反而给他让出一条路。 朱元璋见此情形,心中不禁一声暗叹。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个臭流氓......” “哈哈哈,你叫啊,你叫的越大声,老子越兴奋......” “啊!不要,求求你......我还是个黄花......啊......” 这时,一个凄惨的女声和猥琐的男声传了过来。 那些百姓中有几个壮汉刚要冲过去,却被两个持刀的士兵挡在了前面。 他们看了看士兵手中的长刀,竟又退了回去。 “大牛......哥......哥救......救......啊......” 随着那个女声响起,先前为首的那个男子又朝前冲去,不过当他被一个兵士的长刀斩断手臂后,又一脸惊恐地退了回去。 “哈哈哈,小妞,你看到了吗,你的大牛哥怕了,你再叫叫,看他敢不敢过来,只要他敢过来,老子就放了你!” 这时,先前那个男声更加嚣张地响起。 那个名叫大牛的壮汉闻言,虽是一脸愤怒,但见身后的几人皆悄悄后退,他也没有勇气再冲上去。 “大牛......牛哥,你难道......道忘了我们的......的约定吗?” 那个女声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却仍作着最后的挣扎,只可惜她的大牛哥依然没有动。 “哈哈哈,看来你的大牛哥不行啊,要不你再换一个人试试!” 那个男声又得意地大笑道。 “啊,你这个畜生,我和你拼了!” 那个女子似乎已经绝望,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马旗主,你到底行不行啊?” “是啊,不行就换兄弟上,老子保证让那小妞服服帖帖的......” “哈哈哈,就你那速度,我看......” ...... 那群士兵似乎见惯了这种事,不仅没有感到羞愧,反而纷纷出言调侃。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一声厉喝从村口传来,随后就见到七八个明兵冲了进来。 先前那群兵士见到来人,皆露出警惕之色。 “哟,原来是执法队的胡 总旗,你都看到了,就和以前一样,没什么不同啊!” 这时,先前那个小旗又走了出来,一脸嚣张地对胡 总旗道。 朱元璋刚才见到胡 总旗时就有些眼熟,此刻听那小旗称呼来人为胡 总旗,立时认出胡 总旗就是他在永定门见到的胡四六。 随即他响起胡四六似乎十分胆小,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竟变得如此有勇气。 “马德才,你可记得平西侯的军令?” 这时,胡四六又怒声喝道。 “啊,你说谁,平西伯还是平西侯?” 马德才一脸嘲讽地道:“哦,你说的是那个窝囊......” “放肆,竟敢诋毁平西侯,本总旗这次绝不饶你!” 胡四六及时打断了马德才的话,又挥手让人去擒马德才。 马德才见状,随手抽出腰间的长刀,冷笑道:“胡四六,老子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天就和你好好地算算账!” 他说罢,竟直接挥刀朝来人砍去。 来擒拿马德才的两人似乎没料到他会出手,错不及防下,一人竟被他当场斩杀。 马德才后面的兵士见状,愣了愣,竟也纷纷拔刀攻了过去。 胡四六见马德才竟敢拒捕,而且还斩杀了他的手下,一声怒喝后,也抽刀攻了上去。 不过胡四六虽然英勇,但他的武艺却只一般,加之马德才一方人多势众,不一会就落了下风。 先前那几个壮汉本想出手,不过见胡四六等人处于下风,又默默退了回去。 “胡四六,拿命来!” 马德才瞅到胡四六的一个破绽,大喝一声,长刀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 胡四六因才出招,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刀砍下。 “砰!” 随着一声枪响,马德才的身体应声倒下,脸上满是不甘。 紧接着张大彪等人好似猛虎下山般冲了过去,立时将剩下的兵士制服。 张大彪本要审问那些兵士,没想到胡四六却以为他们是被逼上梁山的土匪,不许他们滥用私刑,以暴制暴。 朱元璋见张大彪因不能泄露身份,又怕出手上了胡四六等人,一时无法脱身,便驱马朝村庄走去。 章节目录 第115章 南方叛乱端倪初现 朱元璋来到村口,见到七八个害民的兵士已被张大彪等人斩杀,还剩四五个人躲在胡四六等人的身后,瑟瑟发抖。 似乎因为死人的缘故,村民大多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几个胆大的还在远处张望。 至于先前那个被凌辱的女子则神情呆滞、衣不蔽体地瘫坐在地,她的二牛哥一脸内疚地看着她。 “本旗总正告你们,马德才等人虽然该杀,却只有律法可杀,你们这样滥用私刑,同样是犯了国法。” “若你们能就此罢手,本旗总可向贺将军求情,如若不然,本旗主只能将你们当做暴民处理了!” 胡四六因先前好言相劝无效,此刻又见张大彪等人步步紧逼,就一脸正气地高声喝道。 “啊!” 胡四六的话音才落下,张大彪又趁隙斩杀了一个害民之兵。 胡四六见状也是大怒,虽知不是对方的对手,却仍挥刀攻了上去。 张大彪见胡四六竟不知进退,脸上不由露出了凶光。 要知道锦衣卫一向跋扈,不要说张大彪等人是锦衣卫中的精锐,纵使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也根本不会将一个小小的旗总放在眼里。 若非张大彪知道朱元璋最不喜仗势欺人之人,怕打斗中误伤了胡四六等人,惹怒朱元璋,他早就出手对付胡四六了。 此刻见胡四六挥刀劈来,他不退反进,一个闪身躲过胡四六的攻击后,正要给对方一点教训时,突然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住手!” 张大彪闻言,立刻收招回撤。 胡四六听到叫声,心中也是一惊,他本也想停手,却因武艺太差,无法及时收力,踉踉跄跄地朝前冲去。 胡四六尚未完全稳住身形就急忙侧头望去,看清来人后,一脸惊诧地叫道:“陛......” “啊!” 胡四六才叫出一个字,下巴就被张大彪弄脱了臼,发出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其他三人也趁胡四六手下分心之机,将剩下的害民之兵斩杀,随后回到朱元璋的身边。 胡四六见状,这才明白过来,顾不得脱臼的下巴,急忙跪地向朱元璋请罪。 其他兵士见状,虽是一脸茫然,却也纷纷跪了下去。 “张大彪,把这里处理好后,和胡四六一起过来见咱!” 朱元璋看了一眼张大彪 ,又扫了一眼从窗口偷偷张望的百姓后,便调转马头朝前走去。 本来以朱元璋的心性,纵使不能表露身份,也会安抚下那些百姓。 不过他刚才在山坡上见那些百姓被欺压时毫无血性,好似待宰的猪狗,见到救他们的人身处险境时又袖手旁观,让他有些愤懑。 因为他本准备攻取山西后,便实行屯兵制度,但是当他看到这些百姓,特别是那几个身强力壮,却只作看客的壮汉时,他一刻也不愿待在此处。 朱元璋驱马前行数十米后,在一个山坡前停了下来,望着远处的梯田和蓝天,心情才略微好了一些。 “陛下,胡四六已经带来!” 就在朱元璋沉思时,张大彪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他侧马看去,只见胡四六有些慌张地跟在张大彪的背后,见到他的目光后,立刻跪地请罪道:“陛下,末将不知他们是您的亲卫,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见他虽然紧张,却比第一次见到他时强了不少,又想到他刚才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依然能够捍卫国法,心中对他也颇为欣赏。 朱元璋翻身下马后,对他笑道:“无妨,他们并未表露身份,错不在你,而且你刚才宁死也要坚守国法,可谓有功无过!” 胡四六闻言,连称不敢后,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一旁的张大彪先前就觉得朱元璋似有不满,此刻听他似乎话里有话,急忙跪地请罪道:“末将一时鲁莽,不仅在陛下面前杀人,还险些伤了胡 总旗,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见张大彪如此机警,心中也对他多了分认可,沉声道:“大彪,你是奉咱的旨意行事,又何罪之有?” “而且你刚才也是担心胡四六泄露咱的身份,才被迫出手,应变得宜,亦是有功。” 朱元璋说着,竟亲手扶起了张大彪,让张大彪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敏感了。 其实张大彪的感觉并没有错,刚才朱元璋确实对他有些不满,不过不满的并非他所说之事,而是觉得张大彪等人行事太过霸道,担心滋养了锦衣卫跋扈的毛病,将来尾大难掉。 不过刚才朱元璋沉思时,想到现在战乱四起,正是需要锦衣卫效力之时,只要锦衣卫服从于他,纵使逾矩一些也无妨。 不然若是让他们事事以国法为依据,反而会束缚住他们的手脚,对大局不利。 只是朱元璋虽然已经释怀,心中却存下了这个心思,无意间流露了出来,没想到张大彪竟察觉到了,所以他才亲自扶起张大彪,以安其心。 随后又吩咐张大彪拿些银两去安抚一下百姓,因为他在刚才也已想明白,天下百姓众多,性格也是各异,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兵。 那些人没有血性固然可惜,但也正因为那些人没有血性,才会成为他的百姓,不然他们已经是叛军或者土匪了。 所以他不能放弃他们,反而要保护他们,只有这样,天下百姓才会归心。 张大彪躬身应下后,又转身朝村庄走去。 朱元璋本想向胡四六打听一下军中的情况,此刻见他一脸紧张,便先询问起他的近况。 胡四六受宠若惊下,一股脑地将之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那日胡四六鞭打了李国桢后,不少人都劝他要小心,而他也觉得自己会性命不保,因此忧心忡忡。 没想到第二天刘文耀竟将他找去,亲自安慰了他,并鼓励他多多杀敌,不要辜负陛下的信任。 胡四六因此大受鼓舞,所以在守城时特别勇敢。 由于他表现出众,不仅当上了小旗,还分了几亩田地。 后来刘文炳组建新军时又选中了他,并将他分到贺珍的麾下,接连参与了朝阳门、居庸关等战役,最后荣升为总旗。 胡四六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大头兵,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不仅有了田产,还当上了总旗,比同营的一些小官宦子弟得到的奖赏还要丰厚,心中对朱元璋满是感激。 因他觉得叛军要对朱元璋不利,所以作战更加勇敢,又因此受到贺珍的赏识。 他们到蔚县后,贺珍发现士兵扰民太严重,使得百姓怨声载道,纷纷逃离,便让他带队执法。 本来开始时只要他出现,那些害民之兵都会认错。 但是自从前晚军中突然传出因巩永固未识破叛军阴谋,才使得马进忠等人打败仗后,那些害民之兵急剧增加,而且态度也十分嚣张。 不过那些人虽有不满,却也只是骂骂咧咧几句,不敢太过放肆,像马德才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朱元璋听完他的讲述,想到马德才不过是个小旗,竟敢如此放肆,应是背后有人指使。 只是对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想引发内乱,投敌邀功? 随即他又想到马进忠和高杰都曾为匪,不过高杰已经自决于李自成,应不可能是高杰,那就只有曾诨号“混十万”的马进忠可能性最大了。 于是他又试探道:“这马德才可是马进忠的小旗?” 胡四六摇头道:“不,马德才是王允成的百户!” “百户?” 朱元璋有些惊讶地道:“他一个百户为何会穿小旗的衣服?” 他话才出口,立时想到一种可能,脸瞬间沉了下去。 而胡四六并未发现朱元璋的变化,自顾自的想了想,道:“此事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他不想让人认出他的身......” 恰在这时,张大彪安抚百姓后返回,朱元璋吩咐胡四六将胡德才等人的人头割下带回后,就带着张大彪等人匆匆朝巩永固的军营赶去。 章节目录 第116章 指点巩永固 蔚县、巩永固大营。 朱元璋神色凝重地查看着军事分布图,而巩永固则有些不安地静立一旁。 原来刚才巩永固正在与部将贺珍、董琦、徐文朴等人商议军务时,突然有兵士进来禀告,说门外有锦衣卫求见。 巩永固本以为是吴孟明派来的信使,并未在意,只是让兵士将来人带进来,没曾想来的竟是朱元璋。 他大惊之下正要行礼,朱元璋却口称平西侯地制止了他。 随后朱元璋又以要事与他商谈为由,让贺珍等人离开了大帐,并让张大彪守在帐外。 巩永固见状,本以为朱元璋会斥责他,没想到之后朱元璋竟一言未发,一直在研究军事分布图,到现在已经有近半个时辰。 “平西侯,你对当前的局势如何看?” 就在巩永固有些焦躁不安时,朱元璋的声音突然响起道。 巩永固愣了愣,躬身道:“陛下,因前晚高杰和马进忠中了李过的埋伏,折损了七八千人。” “虽说对大局影响并不大,不过士气却有些低落,微臣正想寻机打一个反击战,提振士气。” 朱元璋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图,同时问道:“那你准备如何反击?” 巩永固并未从朱元璋的眼中看出任何情绪,小心翼翼地道:“现在叛军势盛,加之防御坚固,若我们强攻很难成功。” 他说着又偷瞥了朱元璋一眼,见对方依然看着分布图,便又继续道:“臣听闻袁宗第已经北上,想以此为契机,作出恐惧之状,率军后撤,在蔚县设伏。” “因蔚县多古堡,而且岔道很多,只要我们提前准备,集中优势兵力攻打分散的叛军,应可获胜。” 朱元璋又在地图上划了划,才抬头看向他道:“此法倒也可行,不过设伏地点尚需商榷,因为叛军曾经占领过蔚县,对此地的情况可能比你更清楚。” “若是你撤退后,他并未分兵追击,或者干脆不追击,你又准备如何处理,难道就这样轻易地让出蔚县?” 巩永固闻言一愣,有些尴尬地看向朱元璋。 其实他也想到了此点,不过若不在此设伏,退出蔚县后,并没有很好的设伏点,他也正因此忧愁。 此刻因朱元璋询问,他才说出了这个并不成熟的方案。 朱元璋见巩永固的方案虽不完善,却比以前长进不少,便提点道:“平西侯,你这个方案有两个问题尚需解决。” “第一个就是撤军的方案,虽然你说出了撤军的理由,却并不充分,因为袁宗第是追击左良玉北上,或许左良玉的实力比袁宗第要弱一些,但是却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而且李若琏和黄得功已经击溃李贼在真定的布防,不日就会到达山西,所以若你突然撤退,叛军必然生疑。” 巩永固闻言,好似醍醐灌顶,立时明白过来,略一沉思,又开口道:“陛下,高文采曾经送信来说,李贼似乎有意与女真联合,若我以女真南侵为由,回师守护京城可好?”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此法倒算可行,只是女真要攻打京城,难道叛军就不攻打京城,你若全军撤退,恐怕他仍会生疑。” 巩永固有些为难地道:“若是我不全部回师,留下的人岂不是会有危险?” 朱元璋见状,沉声道:“平西侯,行军打仗最忌妇人之仁,你要知道,不管是胜仗还是败仗,只要打仗就会死人,只是死的多少不同罢了。” 巩永固闻言,咬着牙用力地点了点头,道:“陛下说的是,既然如此,我就留下三万兵马作为诱饵,等叛军来攻时,我再里应外合,一举将他们击溃。” 朱元璋虽觉此法仍有破绽,但因怕打击到巩永固的信心,便又转换话题道:“若是你要留下三万人马,你准备让谁留下?” 巩永固闻言,立时愣住了。 因为自从高杰等人被李过击败后,军中就流传出不少诽谤他的谣言,有说他不善领兵的,有说他资质驽钝的,更有甚者说他是故意借叛军之手削弱高杰等人的实力。 凡此种种,不足而一,致使高杰等人对他怨言颇多。 后来又因兵士扰民之事,双方又发生矛盾,幸亏吴三桂从中调和,才将此事化解,不过高杰等人对他已不像先前那般尊敬。 若是这次他让高杰等人留守,他们必不愿意。 但若是他的兵马留守,一旦有失,他又无法向朱元璋交代。 想到这,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朱元璋见状,又沉声道:“这就是你计划里的第二个问题,诸将心思各异,又如何实施反击?” 巩永固闻言,好似一个惊雷在脑中炸开,瞬间脸色惨白。 他急忙跪地请罪道:“陛下,臣一时糊涂,险些酿成大祸,还请陛下赐罪!” 朱元璋见他身体不停地颤抖,显然压力极大,想到是他将巩永固推到了这个位置上,心中一时也有些不忍。 于是他上前扶起巩永固,安慰道:“平西侯,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咱以前就说过,没有人天生就会打仗,徐达、汤和等大将都是从血与火中历练出来的。” “所以只要你肯用心,再加上咱在一旁指点,必可击溃叛军。” 巩永固心中本十分恐惧,听到朱元璋的话,想起先前的彰义门、朝阳门、居庸关等大战,心中又恢复了些信心,躬身道:“谢陛下,不过臣资质驽钝,还请陛下指点!” 朱元璋见他面色有所缓和,才又开口道:“平西侯,你不用太过担忧,此次咱已经给你带来了一份礼物,正可解决众将不合之事。” 巩永固见朱元璋两手空空,有些诧异地道:“臣才疏学浅,并未看出陛下的礼物......”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从大帐外传来贺珍略带愤怒的声音道:“平西侯,末将有要事禀告!” 巩永固愣了愣,似乎明白了过来,随后就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大彪,让贺将军进来。” 章节目录 第117章 算计吴三桂 贺珍进入大帐后,先是向巩永固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又朝朱元璋拱了拱手,高声道:“平西侯,末将有重要军情禀告!” 他说完竟不再开口,眼睛却时不时地瞥向朱元璋。 巩永固因贺珍才能出众,对他颇为重视,此刻担心他的无礼会惹恼朱元璋,当即沉声道:“贺将军,你此来有何事禀告?” 贺珍闻言,愣了愣,才躬身道:“禀平西侯,末将的一个旗总巡查时,发现王允成的百户马德才在残杀百姓,当即上前劝阻,没想到他不仅不从,还企图杀末将的旗总灭口。” “在双方激战时,马德才及其手下十余人皆被斩杀,现已将尸体带回,请平西侯处置!” 巩永固皱眉道:“怎么全都杀了?” 贺珍有些无奈地道:“平西侯,您也知道的,那马德才一向凶残,若非胡......胡闹的厉害,末将的手下也绝不会动手!” 他说罢,又有些担心地看向巩永固。 因为他知道巩永固为人儒雅,一向以大局为重,对王允成等人的害民之事多是能忍则忍,纵使闹得太厉害的,也只是打一顿军棍,从未杀过人。 因此他担心巩永固为了维持大局,会再次息事宁人,那到时胡四六可能会成为替罪羔羊,故而未说出胡四六的名字。 随即他见巩永固面露犹豫之色,又急忙补充道:“平西侯,此事虽然做的过了些,但是那些人闹得实在太过分了,若不加以制止,恐会尽失民心!” 巩永固偷瞥了朱元璋一眼,见对方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沉思了一会,道:“罢了,杀了就杀了。” “你派人将那些尸首送到王允成的营中,让他约束好兵士,如若不然,本侯会亲去问责!” 贺珍闻言,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随即又有些犹豫地道:“平西侯,王允成最近颇为暴躁,为免他借机闹事,要不要让吴三桂去劝劝他,毕竟上次也是他劝和的。” 巩永固想到先前之事,一股怒火立时涌上心头。 不过他立刻强行压下怒火,冷声道:“不用了,本侯以军法治军,若王允成敢胡闹,本侯正好借他立威!” 说罢,他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颇有浴血战神的风采。 贺珍见巩永固一扫先前的愁苦,又恢复了攻打居庸关时的神采,心中的忧愁也减轻了不少。 他躬身应下后,正要转身出去,却又听到巩永固的声音响起道:“贺将军,你即刻传令,让众将一个时辰后到本侯的营帐集合,若有违令者,以军法 论罪!” 贺珍闻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高声应道:“末将领命!” 说罢,他就雄赳赳地走出了大帐,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陛下,请恕臣刚才僭越之罪!” 巩永固待贺珍离去后,又向朱元璋跪地请罪。 朱元璋刚才因想看看巩永固的才能,故而一直没有开口。 其实巩永固开始的态度,朱元璋是有些不满的,甚至一度怀疑他是否还适合担任统帅之职。 因为一个人的才学等能力是可以培养的,但是性格却很难改变,特别是巩永固已经三十岁,性格已经形成,若是他没有那股狠劲,纵使朱元璋再指点,恐也难有大成。 不过当他见到巩永固后面的杀气后,这种担忧就减轻了不少。 此刻见巩永固跪地请罪,亲手扶起他道:“平西侯,你多虑了,咱来也就是旁听而已,一切军务理应由你做主!” 巩永固谢恩后,又想起朱元璋说的礼物之事,躬身问道:“陛下,不知您说的礼物是什么?” 朱元璋笑道:“咱的礼物刚才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巩永固闻言一愣,随即有些惊讶地道:“陛下是说马德才等人是您下令杀的?” 朱元璋点了点头,沉声道:“咱进入蔚县后,一路发现了不少百姓的尸体,恰好见到马德才在残害百姓,便下令将他斩杀了。” 巩永固见朱元璋谈及马德才时面有怒容,急忙跪地请罪。 朱元璋这次没有扶起他,而是继续沉声道:“平西侯,咱知道你不容易,但若是军纪不严,不能做道令行禁止,你又如何统帅全军?” 巩永固闻言,身体颤了颤,告罪道:“陛下教训的是,臣一定谨记!” 朱元璋又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怒斥众将吗?” 巩永固摇头道:“不,众将尚未归心,若是怒责只会让众人离心,加之大战在即,更不宜在此刻激发矛盾。” “而且马德才区区一个百户,竟敢屡犯国法,肯定是王允成在背后指使,加上左良玉即将到来,若是让左良玉借机......反而会对大局不利。” “所以臣准备当众处理此事,到时纵使王允成不满,有吴三桂等人圆场,也不会闹得太过分。” 朱元璋见巩永固已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有些欣慰,不过见他才谈及左良玉,又戛然而止,心中竟有了一丝不快。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嗯,看来咱先前竟看走眼了,从这几次的事情来看,这吴三桂倒算是个忠义之臣,平西侯,你一定要善加利用!” 巩永固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朱元璋一眼,略一犹豫后,又叩首禀告道:“陛下,臣觉得吴三桂貌似忠厚,实则暗藏奸诈,绝非忠义之臣,还请陛下明察。” “绝非忠义之臣?” 朱元璋一声冷哼,随即又不满地看向巩永固道:“你且说说看,他如何不是忠义之臣?” 巩永固自也听出了朱元璋言语中的不满,却并未因此微缩,仍一脸正气地道:“据臣的消息,吴三桂带来的三四万人中,有近两万都是山海关高第的兵马。” “但经过京城一战后,不仅王永吉战死,连这两万多人也死伤殆尽,但他的人却基本没有损伤,此为其一。” “其二则是他未经请示就擅自攻击广灵,致使高杰、马进忠等人闻风跟进,他却又以阴谋为由撤回。” “此事本也合理,但他识破阴谋后不先通知离他较近的高杰等人,反而只向臣上书,以至高杰等人战败,损失了近万人。”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最近军心不稳多为流言所致,但臣暗中探查,发现不少流言都是出自吴三桂、王允成的军营,足见其心不善,还请陛下明察!” 巩永固说罢,头又重重地叩在地上,身体也微微颤抖。 因为他这番话极容易让朱元璋误会,以为他是在借机推卸责任,但他若不说,又担心朱元璋会被吴三桂所误。 他本是生性忠义耿直之人,加之又一直牢记朱元璋之前的“尽心谋划”等语,犹豫过后,便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朱元璋看着俯首在地的巩永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原来他先前见到巩永固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时,心中虽然满意,却也担心巩永固只是一时愤怒,并非本性如此。 另外也担心巩永固大权在握后,心性会有所变化,特别是刚才的左良玉之事,让他心有疑虑,才故意借吴三桂来试探。 此刻朱元璋见巩永固不惧威压,直言上谏,知他不仅心性未改,而且心智也比以前强了不少,笑着扶起他道:“好,既然你觉得吴三桂居心叵测,那你又准备如何应对?” 巩永固愣了愣,道:“臣准备利用他的伪善,先打赢这场仗,至于他的罪行,就由陛下圣裁了。”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平西侯,你觉得只有你知道吴三桂的伪善吗?” “而且国无二主,军无二帅,纵使是权宜之计,但你授人以柄,若是他在关键时刻撂挑子,你岂不是前功尽弃?” 巩永固闻言,立时明白过来,奏道:“陛下,臣想让吴三桂担任监军之职,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朱元璋点头道:“可以,回头咱就给你写份圣旨,另外......” 巩永固听着朱元璋的话,连连点头,久违的笑容终于又出现在他的脸上。 章节目录 第118章 分而治之 蔚县、吴三桂大营。 吴三桂皱着眉头喝下一口茶,将古色古香的茶杯缓缓地放到桌上后,才对一旁的吴义道:“马德才确实是被贺珍的人杀的吗?” 吴义点了点头道:“小的虽然没到现场,不过却也在贺珍的营中见到马德才的尸体,绝对错不了!” 吴三桂沉默了一会,对一旁的吴国贵道:“国贵,你觉得这事我们该怎么办?” 吴国贵想了想,道:“大帅,末将觉得此次我们两不相帮最好!” 吴三桂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他道:“哦,那你且说说,为何要两不相帮?” 吴国贵朗声道:“那马德才我曾见到过,是个混蛋透罢,他不待吴三桂回话,就朝外喝道:“带进来!” 随着巩永固的话音落下,立刻有两个兵士押着胡四六走进大帐。 章节目录 第119章 巩永固的演技 “大胆胡四六,见到诸位大人为何不跪!” 就在众人打量胡四六时,巩永固又厉声喝道。 胡四六闻言,愣了愣,道:“末将无罪,末将......” “放肆,你有无罪,本侯......平西伯自会审你,本侯现在是在问你为何不向诸位大人行礼,难道你觉得已经可以和我们平起平坐了吗?” 巩永固不待胡四六把话说完,又高声喝道。 胡四六见他一脸怒容,身体微微颤了颤,才一脸不甘地跪下。 由于胡四六此刻仍穿着铠甲,所以只是单膝跪地。 不过不知是胡四六心有不满,还是铠甲碍事,所以他虽然跪了,姿势却有些怪异。 “你个混账东西,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成心丢我的人是不是?” “来人,给我拖出去先打二十军棍再说!” 巩永固见状,又怒声喝道。 高杰等人闻言,心中又是一阵疑惑。 因为军营中众人都身穿铠甲,跪地行礼十分困难,所以纵使上下级相见,也只是躬身拱手致敬。 而且他们也听说巩永固爱兵如子,平时对士兵十分亲厚,故人人乐于为他效命,但今日怎的会如此责难一个敢于执法的士兵? “平西侯,末将并非无礼,实在是有甲胄在身,无法完全跪下!” 在高杰等人疑惑之时,胡四六的声音又不卑不亢地响起道。 他们闻言,又有些诧异地看向胡四六。 “哟,你还甲胄在身,我......” “平西侯息怒!” 这时,贺珍突然跪地劝阻。 巩永固此刻已然动了真怒,根本就不理贺珍,正要上前去打胡四六,却被贺珍一把拉住,随后在他耳边快速低语了几句。 巩永固听完贺珍的话,脸上闪过一缕惊诧之色,又狠狠地瞪了胡四六一眼,才一脸不忿地走了回去。 “你们两个,还不给他将外甲扒了!” 贺珍劝住巩永固后,又对两个兵士厉声喝道。 那两人闻言,立刻扒掉胡四六的外甲,露出里面的皮革内甲。 原来明朝的铠甲分为明甲和暗甲两种,明甲就是俗称的铁盔铁甲,一般分为内外两部分。 外部能抵抗尖锐物攻击的部分叫“铠”,是由金属制成,而里面抵抗钝击的部分叫甲,是由布料和皮革制成。 暗甲又称布面甲,根据其内部填充物的不同分为轻、重两种,其中内嵌铁片的布面甲称为重型甲;而填充厚棉花制成的布甲称为轻型甲。 一般来说,明甲的防御是远超暗甲,兵士应配备明甲,不过因明朝后期财政紧张,已无力生产大批量的明甲。 加之作战的武器也逐渐由冷兵器向火器过渡,成本低廉的布面甲也可以起到防护的作用,所以明朝的士兵和一些低级将领穿的都是暗甲。 吴三桂等人见只是旗总的胡四六穿着明甲时,本就有些奇怪,现在又见到他的内甲竟是绯红色的皮革,其中更隐现金线时,不禁暗吸了一口冷气。 要知道明朝初期对服装颜色有着十分严格的规定,曾有不少人因逾矩而丧命。 虽说后期制度有所松弛,但是也没有人敢在军中堂而皇之地穿着金线绣的绯红内甲。 “平西伯,你来审吧!” 就在吴三桂疑惑时,巩永固的声音又响起道。 吴三桂见到胡四六的内甲,觉得胡四六的身份不简单,已认定是巩永固给他设的圈套,故而左推右挡,始终不愿接手审问。 同时明里暗里地说到内甲之事,暗示巩永固,他已看穿对方的圈套。 而巩永固不知是没听懂他的意思,还是执意要为难他,一直催促他审问。 高杰等人见状,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偶尔还插上几句,肆意调侃吴三桂。 吴三桂虽然愤怒,却因巩永固占着理,只得压下怒火,耐着性子推脱。 这种局面约莫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巩永固似乎失去了耐性,冲着吴三桂一阵冷笑后,一脸讥讽地道:“镇国将军,你不用害怕,那狗东西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人。” “他也是走了狗屎运,在永定门奉陛下的旨意,打了李国桢一顿,才得了这副盔甲,并没有什么后台,所以你尽管放手审理!” 高杰等人并不知此事,此刻听说,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更加沉重。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胡四六是因此得到的内甲,怀疑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事。 特别是王允成,当初做此事时也是被逼无奈,此刻见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便将一切都怪到马德才的头上,心中不停怒骂马德才糊涂,挑了这样一个难啃的骨头,害得他左右为难。 同时想到马德才死了也好,不然若是马德才扛不住,将他供出来,到时恐怕连他也会受到责罚。 因此他也下定决心,绝不再掺和此事,以免惹来麻烦。 而吴三桂倒是听说过此事,却也知道当时朱元璋并未赏赐铠甲,因此他也和高杰等人一般想法,所以依然推脱。 巩永固见状,冷笑道:“平西伯,本侯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也是畏惧权势之人。” “也罢,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就让本侯来处理吧!” 说罢,他又对贺珍道:“去,将那喜欢饶舌的狗东西拖出去,重打三十军棍!” 吴三桂等人见贺珍面有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巩永固见贺珍未动,又高声怒斥道:“还不去,难道你也想挨军棍不成?记住,一定要狠狠地打,若不是这狗东西饶舌,本侯怎么会被陛下......” 巩永固虽然愤怒,话到一半时也发现自己失言了。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给本侯狠狠地打,若不见血,就不作数!” 高杰等人见状,自作聪明地认为应是胡四六告了刁状,让巩永固受到斥责,才会借机发泄心中的怒火,不禁又对巩永固看轻了几分。 而吴三桂本已确认是圈套,此刻见此情形,竟也有些犹豫了。 这时,帐外立时传来一阵惨叫声。 初时声音还颇为洪亮,不过后来却逐渐低了下去,最后竟是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而此时,高杰等人又见到巩永固脸上隐现惊慌,心中更加确定。 不一会,两个兵士拖着浑身是血的胡四六进来回禀。 巩永固见状,虽是一脸紧张,却仍强作镇定地道:“怎么样,打死那狗东西没?” 听兵士说只是昏死过去后,他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随即面有得色地看了吴三桂一眼,又对王允成道:“忠信伯,你对此可还满意,若是......” “平西侯,您处置得当,末将心服口服!” 王允成见巩永固受到斥责后,性情大变,生怕巩永固会将此事推到他的身上,连忙表态推开此事。 巩永固冷笑一声,让人将胡四六拖下去后,又高声喝道:“陛下有密旨,让......” 说着,他又停了下来,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 高杰等人见状,心中又是一惊。 章节目录 第120章 苦肉计奏效 巩永固见众人皆面露惊色,满意地笑了笑,才对贺珍道:“贺将军,本侯与诸位伯爵有要事商议,你将各位将军带出大帐,好生招待!” 贺珍闻言,躬身应下后,又十分客气地请出众人。 吴国贵本想借机留下,见吴三桂微微点头,他便也跟了出去。 巩永固待众人都出去后,才开口道:“陛下密旨,令我们务必在这两日攻破叛军防线,诸位可有良策?” 他说罢,又扫视了众人一眼。 见无人开口,才看向吴三桂道:“平西伯,众人中你资历最老,能力最强,就由你先说说吧!” 吴三桂连连推让道:“平西侯谬赞了,末将不过是一介草莽,得陛下赏识,才忝为总兵,如何敢在您面前置喙,还是请您安排的好!” 巩永固冷笑一声,随即面有得色地道:“好了,你也不用谦让,此事是陛下明旨,让你谋......参与谋划,你就说说吧!” 巩永固虽及时改了口,但高杰等人早已听出话里的意思。 尽管他们都知道崇祯看重吴三桂的关东铁骑,却没想到对吴三桂本人也如此重视,因为此举分明已将吴三桂置于巩永固之上。 随即他们又想到巩永固本是一个闲置的驸马都尉,借京城之围才得以崛起,成为十几万大军的主帅。 现在因吴三桂的缘故,不仅受到斥责,还要听从一个部下的安排,对吴三桂的怨恨可想而知。 想到这,高杰几人撇开吴三桂,暗中用眼色交流。 吴三桂听了巩永固的话,心中虽然疑惑,却想到崇祯如此着急,应是女真已经出兵。 他心中暗喜后,又试探地道:“平西侯,既然您让末将谋划,不知可否告知陛下为何要急于大战,要知道我们现在......” “平西伯,让你谋划你就谋划,不该打听的就少打听!” 巩永固刚才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耐性,此刻不待吴三桂把话说完,就高声打断了他。 吴三桂见状,脸上闪过一缕杀机后,又恭敬地谢罪道:“平西侯教训的是,末将明白了。” 说罢,他沉思了一会,缓缓地道:“现在敌我双方势力相当,若是要......” 吴三桂才开口,又有一个兵士进来禀告,说蔚县县令因士兵扰民,被百姓围在县衙,派人前来求救。 巩永固本是一脸不悦,此刻闻报,立刻喜笑颜开地道:“平西伯,既然你已是监军,此事便由你去处理吧,陛下对此十分关心,你一定要处理好再回来。” “至于战略之事,我会先和诸位伯爵商议,若你有建议,可回来后补充!” 吴三桂哪不知道巩永固是要借机将他支开,好独揽大权。 不过他碍于身份,加之刚才的事他总觉得有些不安,想要和吴国贵等人确认,便也没有推辞。 可就在他走出大帐时,又听到巩永固的声音响起道:“平西侯,陛下为了安民,曾在京郊每五里设置鸣冤鼓。” “鉴于蔚县的情况,本侯觉得不妨每两里就设置一个鸣冤鼓,你觉得......此事就由你去办吧!” 吴三桂闻言,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躬身应下后,才缓缓地走出大帐,耳中仍隐隐传来巩永固的声音道:“本侯觉得此战应先败后胜,所以我们可以在蔚县设伏......” 吴三桂听到巩永固的话,心中一阵冷笑。 他待吴国贵等人到来后,才骑马疾驰而去。 不过他们出了巩永固的军营后,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吴三桂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路边的景色,一边听着吴国贵的禀告。 待吴国贵讲完后,他皱了皱眉头,道:“国贵,你确认巩永固受到了崇祯的斥责?” 吴国贵点头道:“此事应该是真的,因为当时贺珍等人正在与巩永固商议军务,锦衣卫直接将他们都赶了出来,并让人守在帐外。” “之后不久,巩永固就让贺珍召集众将议事,而且态度也是大变。” 吴三桂闻言,摇头道:“光凭此点不足以说明巩永固遭到训斥,要知道他是崇祯钦点的大将,以崇祯护短的性格,断然不会斥责他,而将大权交给我!” 吴国贵笑道:“大帅,您难道忘了圣旨未读时,巩永固就已是一腔怒火。” “若非他不是受到斥责,也早已知晓您会被封为和他一样的镇国将军,又怎会那般动怒,连明显深受皇恩的胡四六也打了。” “而且末将听说那几个锦衣卫宣读完圣旨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军营,朝南方赶去,想是去找黄得功了。” 吴三桂沉默了一会,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本帅心中仍有些担心,就怕......” 说着,他又顿了顿,道:“你可打听出崇祯为何要急于攻打叛军,是不是因为女真打来了?” 吴国贵摇头道:“此事末将并不知晓,不过现在能让崇祯着急的,应该也就只有女真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崇祯就会让您回辽东。” 吴三桂想了想,又看向吴智道:“上次你说崇祯曾经让福建的郑氏进京勤王,可知他们现在到了何处?” 吴智道:“福建的郑芝龙本无意勤王,只有郑鸿逵十分积极,听说现在正在调拨兵马,还未出发,不过好像郑芝龙的儿子郑森,这次倒带了四五千人随史可法进京了。” “确定只有四五千人吗?” 吴三桂闻言,一脸凝重地追问道。 吴智道:“确实只有这点人,而且好像大部分还是郑森的私兵,没有打过几场仗。” 吴三桂闻言,原本凝重的脸色才放松了一些,自言自语地道:“郑森只是个乳臭未乾的毛头小子,并没打过什么大仗,而且他只有几千人,应不足为虑。” “至于郑鸿逵,既然他还在整军,等他到时应也是六七日后的事情,对我们并无影响。” 一旁的吴国贵也附和道:“大帅,您放心,肯定是女真来了,崇祯见巩永固久战无功,对他失望之极,才会怒斥于他,将希望寄托在您的身上。” 吴三桂点了点头,道:“看来此事应是这样,只可惜经此一事后,高杰等人必会排斥我,以后恐怕很难再联手了。” 吴国贵闻言,一脸不屑地道:“大帅,末将觉得您太委屈您自己了,高杰那几个货色,就是我和他们在一起都觉得丢脸,更别说......” “国贵,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吴三桂不待他话说完,立刻喝止了他。 吴国贵想起吴三桂先前的告诫,一脸不甘地闭上了嘴巴,纵马前行。 吴三桂见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疾驰而去。 章节目录 第121章 各得其乐 吴三桂一行赶到蔚县县衙时,见到县衙前已经围满了百姓,其中有几个壮汉,一边大声嘶吼,一边推搡着衙役,似乎想要冲进县衙。 而被围着的几个衙役不知是心怀同情,还是怕激发矛盾,尽管不断遭到呵斥,却仍一脸无奈地耐着性子劝说。 吴国贵见状,刚想上前去驱散百姓,好让吴三桂进去,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凄惨的哭腔道:“青天大老爷,求求你为小人做主啊!” “那些该死的丘八,不仅抢了我的东西,还把我的孙女也糟蹋了,我那苦命的孙女一时想不开,竟......” “啊,狠心的孙女,你走了是解脱了,叫我这个孤老婆子以后怎么活啊......青天大老爷......” 吴国贵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哭天抹泪地走了过来,而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愤怒的男男女女。 其中走在前头的两个壮汉抬着一块破门板,上面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那少女虽是一身粗布麻衣,却也难掩她的清秀脱俗 。 此刻她静静地躺在门板上,好似沉睡去一般,只是她那紧皱的眉头,似乎正做着可怕的噩梦。 吴国贵本是个杀性很大的人,此刻见那少女从他面前走过,心中竟也有了一丝愤怒。 “青天大老爷,求求你替我做做主啊,我那儿子只是劝了一句,他们就将他活活打死......” “青天大老爷,我家的地......” ...... 吴三桂见到一拨又一拨的百姓前来,县衙前越闹越凶,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这时,一旁的吴智道:“少爷,此事有些不正常,以前虽也有百姓来闹,却只有三两个气不过的苦主。” “像今日这般成群结队来的,却是从来没有过,小的担心他们是故意来闹事,是不是让吴大人去调些兵来,以防不测?” 吴三桂看了一眼县衙前情绪越来越激动的百姓,摇头道:“不行,此刻群情激奋,若是本帅派兵镇压,正好给了巩永固把柄。” 吴智闻言,一脸担心地道:“看这情形,闹起来是早晚的事,若是您不派兵镇压,到时百姓冲击了县衙,那巩永固同样会告您的刁状啊!” 吴三桂点头道:“是啊,平时看那巩永固还挺温文尔雅,顾全大局的,没想到今日竟如此阴险。” 吴国贵看了眼越闹越凶的百姓,沉声道:“大帅,既然左右都免不了受罚,不如就以处理军务为由,直接回军营吧!” 吴三桂想了想,道:“不行,此次崇祯不仅授本帅镇国将军,还让本帅担任监军,应也是想让本帅从中协调,处理好士兵害民之事。” “而且今日巩永固已当众将此事交给本帅,若是本帅借口推脱,巩永固也会告刁状,而以崇祯的心性,必然会记恨本帅......” “哒哒哒......” 这时,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吴三桂等人回头望去,只见吴义一脸着急地疾驰而来。 “少爷,小的刚得到消息,刘文炳已经带领郑森等两万人出海北上了?” 吴义过来后,不待吴三桂询问,就急忙将消息说了出来。 “刘文炳?不是说他已经战死了吗?” 吴三桂闻言,惊讶过后,又追问道:“我们的人可看清楚了,真的是刘文炳吗?” 吴义摇了摇头,道:“我们的人只是远远地看到史可法将一群人迎了进去,并未看清具体有哪些人。” “不过他事后打听过,北上的不止有刘文炳,好像连崇祯的一个妃子的妹妹叫田什么......” 吴义因没记住田淑英的名字,一边说着,一边向吴智求救。 只是田淑英并不出名,所以吴智一时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谁。 “可是已经死去的田贵妃的妹妹田......英?” 一旁的吴国贵突然开口道。 吴义本已十分着急,此刻听到他的话,连连点头道:“对,对,就是田贵妃的妹妹,叫田英的。” 吴三桂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吴国贵道:“你认识她?” 吴国贵摇头道:“不认识,不过以前听人提起过,说她们姐妹不仅貌美如花,而且骑射皆是一流......” 吴三桂待吴国贵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国贵,这些年苦了你了,待此次事了,本帅一定好好补偿你!” 吴国贵诡异地笑了笑,道:“末将谢过大帅!” 随即又看向县衙前的百姓道:“刘文炳之事虽不知真假,但崇祯北上攻打皮岛之事应可确认,恐怕女真出兵之事会有所延缓。” 吴三桂摇头道:“不,本帅恰好与你看法相反,崇祯竟让刘文炳率两万人北上,而且连他妃子的妹妹都派出去了,说明他确实已无兵可派,也无人可用了。” “而且他应也是对此阵缺乏信心,又怕兵士心有怨言,才会让他妃子的妹妹出面,以此安抚众人!” “所以本帅断定他只是虚张声势,听说女真的多尔衮智谋更盛皇太极,必也能看破其中玄机,到时只会加紧南侵......” 吴国贵等人听了他的话,也连连点头。 这时,吴义又急忙补充道:“少爷,刚才潜伏在巩永固营中的暗探也传来消息,说崇祯之所以着急撤兵,就是因为女真已经发兵了。” 吴三桂闻言,心中豪气大增,对吴国贵道:“国贵,既然大局已定,那我们就好好给崇祯演场戏,表表忠心!” 他说罢,见吴国贵等人皆是一脸茫然,又笑道:“国贵,你一会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并挑两个闹得凶的,带他们去军营认人。” “若是认出来了,知会高杰他们一声,就直接将人带过来,注意,只可关押,不可杀人......” 吴国贵听完他的吩咐,有些担心地道:“大帅,这样也只能糊弄一时,到时百姓再闹起来,您又如何处理?” “而且末将将人抓来,高杰等人必会与您厮闹,我们虽不怕他们,却也没必要因为这些百姓和他们闹僵吧?” 吴三桂笑着摇了摇头,道:“将来的事与本帅何干,至于高杰等人,你就说巩永固逼的太急,只是做做样子......” 吴国贵听完吴三桂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 他急忙翻身下马,带着几个兵士朝县衙走去。 吴三桂呆在远处观察了一会,见吴国贵已成功的说服百姓,并带着人去军营后,志得意满地笑了笑,才带着吴智等人驱马奔向县衙的后院。 其实此刻开心的不止吴三桂,大厅中的巩永固也十分高兴。 因为在吴三桂离去后,高杰等人的态度也是大变,对他提出的战略十分配合,并且一直推荐让吴三桂的兵马打头阵。 巩永固自也知道他们如此配合,并不是被自己的才华折服,而是自觉在刚才已经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想借他的手去对付吴三桂。 巩永固自也乐得配合,因此大厅内的气氛十分融洽。 章节目录 第122章 战前部署 “忠信伯,你可还有什么意见?” 巩永固待诸事商定后,又特意看向王允成道。 王允成因有心事,压根就没听进去几句。 此刻见巩永固询问,急忙恭敬地道;“平西侯深谋远虑,末将敬佩万分,没有任何意见!” 巩永固闻言,又装作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点了点头,又高声道:“好,既然诸事议定,那你们就各自回去准备吧!” 这时,高杰又故意开口道:“平西侯,那平......吴三桂还没有......” “无妨,本侯才是此次战役的决策者,到时通知他即可!” 高杰见他刚要说“平西伯”时,巩永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便急忙改口称“吴三桂”。 没想到巩永固还是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就高声打断了。 他们见巩永固此刻不仅忘了崇祯的圣旨,也没有了所谓的大局,以为巩永固已经恨极了吴三桂。 几人对视一眼,露出一缕得意的笑容后,便起身告辞。 巩永固客气地将他们送出大厅,随即又研究了一会地图,待贺珍进来禀告,说高杰等人都已回营后,他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随后又匆匆朝后院走去,准备向朱元璋汇报刚才的情况。 不过当他来到后院时,却并没有见到朱元璋,心中不由一惊。 待询问过守卫后,才知朱元璋不久前刚刚离去,说是要去看被关禁闭的胡四六。 巩永固闻言,这才想起胡四六无辜受罚,他也应该去慰问一下,吩咐贺珍悄悄去找军医后,便急匆匆地赶往胡四六处。 当他来到胡四六处时,两个站岗兵士虽然也恭敬地朝他行了礼,但恭敬程度明显与以前不同。 巩永固心中一阵苦笑后,缓缓走了进去,随即就见到张大彪等三人好似标枪般地站立在门口。 他本想让张大彪去禀告,没想到张大彪竟直接让他进去了。 巩永固进入房中,只觉得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本能地皱了皱眉头。 随后就见到朱元璋一脸和蔼地坐在床边,一边帮胡四六上药,一边关切地询问着伤势。 而趴在床上的胡四六早已是满脸泪水,哽咽难语。 巩永固见状,急忙上前道:“陛下,您乃万金之躯,怎能做这种事,还是让臣来吧!” 胡四六见到巩永固,本要挣扎起来行礼,却被朱元璋制止了。 随后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不,胡四六今日是为咱受苦,咱理应尽尽心!” 胡四六闻言,哽咽道:“陛......陛下,末......将蒙您......天恩......恩才有今日......别说是......被打,就是要......去死......死末将也觉......不皱一下......眉头。” 朱元璋安抚他道:“好,咱明白你的忠心,不过咱不要你死,要你好好的活着,明白吗?” 胡四六用力地点了点头,又哽咽道:“嗯,末将......明......明白了!” 朱元璋又和胡四六拉了一会家常,待药上好,小心地给他盖上一件衣服后,才对巩永固道:“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巩永固躬身道:“一切如陛下所料,臣......” “嗯,那就好,咱们先出去,也让他好好休息!” 朱元璋打断巩永固的话后,又缓缓起身。 巩永固见状,才知道他一时兴奋,竟忘了此地并非谈事的场合。 见朱元璋已朝前走去,急忙跟了上去,却又听到胡四六的声音道:“平西侯,末将刚才行刑时,污了您的内甲,待末将......” “不用了,你此次功劳甚大,本侯无法明着赏你,这副盔甲就赏给你了,待你以后再立功,本侯再一并封赏!” 巩永固刚才见到朱元璋给胡四六上药,就已想着该如何安抚他,此刻听到胡四六的话,想到内甲已污,立刻就有了主意,所以他不待胡四六说完,就说了出来。 不过他话才出口,才想到此物是朱元璋赏赐,又有些担心地看向朱元璋,竟顾不得回应连连谢恩的胡四六。 朱元璋见状,微微一下,嘱咐胡四六好好休息后,便朝巩永固的大帐走去。 来到大厅后,巩永固又将先前的事一五一十地向朱元璋禀告。 其实朱元璋先前已悄悄在大厅后监听了整个过程,不论是巩永固,还是吴三桂、高杰等人的言行、表情,他大都看得清清楚楚。 高杰等人的态度,与他先前的预判大致相同,只有吴三桂的表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再就是巩永固,他发现巩永固虽然是在演戏,但心中也确实对吴三桂充满了怨恨。 此刻他又见巩永固谈及让兵士假装百姓前去闹事时,脸上隐现笑意,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他待巩永固讲述完后,沉声道:“平西侯,若是吴三桂不去处理蔚县之事,你准备怎么办?” 巩永固愣了愣,有些犹豫地道:“他刚得了镇国将军和监军的职务,应不会在此时抗命吧!”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不错,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但是咱说万一,万一他没去,你准备如何处理?” “特别是你们刚才还商议让他率军打头阵,以他的性格,必不会乖乖听话,到时你又准备如何处理?” 巩永固闻言,沉吟道:“高杰等人此刻皆觉得臣是自私之人,必会奉承臣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到时若吴三桂真不愿意,臣便联合众人对他施压,而且臣已按您的旨意,悄悄传出了女真南侵的消息。” “一旦吴三桂得知此消息,以为即将北归,断不会在此时与臣翻脸,而臣则趁机与众将立下军令状,不怕他不就范!”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平西侯,你错了,就算吴三桂立下了军令状,难道你真敢杀了他?” 巩永固眼中闪过一缕杀机,随后又有些无奈地道:“陛下教训的是,是臣想的太简单了。”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才沉声道:“此事你也没有做错,吴三桂、高杰等人确实太过跋扈,若时机合适,你可震慑他们一番,不过一定要注意分寸!” “再则他们虽然骄悍,行军打仗也确实有一套,你若是能处置得宜,将他们收在帐下,将来也会大有裨益!” 巩永固闻言,这才明白朱元璋的用意,立刻跪地请罪。 朱元璋扶起他后,沉声道:“若是吴三桂到时执意不战,你可让王允成的人假冒关东铁骑出征,不过此事必须让吴三桂出面去处理。” “第一步完成后,不论胜败,你都要做出一副悄悄撤兵的模样,同时以郝摇旗等人为筹码,去找李贼和谈。” “李贼发现破绽后,必会率军来攻,到时你蔚县的伏兵就可出击,不过此战只是诱敌,所以你一定要保存实力。” “待退出蔚县后,你让贺珍等人统兵,你则悄悄去与李若琏汇合,在蔚县和金河口中间的那片丘陵地带设伏。” “前面有十来万大军作饵,李贼应不会生疑,等叛军过半后,你和李若琏带着三万多人杀出,同时令贺珍再率军杀回,到时高杰等人也必会跟风,这样......” 巩永固将朱元璋的安排逐一记下后,又有些疑惑地道:“陛下,黄得功手下不是有五万多人吗?” 朱元璋道:“咱刚得倒吴孟明的消息,黄得功和刑氏一共有近八万人,不过为免刑氏前来会让高杰生疑,咱已派人传令,让黄得功分兵攻击灵丘和平型关,以便牵制刑氏。” “另外,平西侯,你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此战王允成必须死,而咱也要在京城见到他。” 巩永固闻言一惊,一脸诧异地看向朱元璋道:“陛下,您也觉得左良玉有问题?”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此事现在只有一些眉目,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巩永固躬身应下后,犹豫了一会,又低声道:“陛下,近日一直有谣传,说安国公已在太原战死,臣想......” “平西侯,咱之前已经告诉过你,安国公已经率军北上,难道你忘了?” 朱元璋不待巩永固把话说完,又高声打断了他。 巩永固见状,连忙跪地请罪。 朱元璋见他面有戚色,想到他和刘文炳本是至交,而且这些天一直为自己出生入死,心中也有些不忍,便扶起他劝道:“平西侯,你放心,我已密令锦衣卫去探访,安国公一定不会有事的!” 巩永固也知朱元璋的难处,当下便又将话题转到其他事情上。 只是经此一事,两人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虽然想念刘文炳的出发点不同,却都在想着他。 章节目录 第123章 真假难辨 “陛下,末将有要事禀告!” 正当朱元璋和巩永固在讨论接下来的安排时,张大彪有些慌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朱元璋闻言,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张大彪知道他最不喜在处理事情时被人打扰,可现在张大彪明知故犯,应是有十分紧急的事禀告。 “难道是京城有变?” 想到龚鼎孳一事尚未查出幕后之人,朱元璋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他强行恢复了平静后,才示意巩永固去开门。 “陛下,末将刚刚得到消息,李建泰在太原被人刺杀身亡了!” 张大彪进来匆匆行礼后,就有些惊慌地将消息说了出来。 “好,杀的……” 巩永固因李建泰害的刘文炳生死未卜,此刻听说李建泰被杀,本能地叫出了声。 不过当他见到朱元璋眉头紧皱时,不由又急忙收声躬立。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才看向欲言又止地张大彪道:“不是我们的人做的?” 张大彪摇了摇头,道:“我们本准备在李建泰受封时行动,没想到被人抢先动手了。” 原来自朱元璋得知刘文炳被出卖后,就曾下令让锦衣卫刺杀李建泰。 他此举一来是要为刘文炳报仇,二来也是为了消除李建泰投降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 因为李建泰毕竟是内阁成员,而且还是奉命出征,若是投靠叛军,会让一些人对朝廷失去信心。 只是红娘子也早已料到此点,所以对李建泰的保护十分严密,加之李建泰深居简出,他们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刚才朱元璋见到张大彪的神情,就已知不是锦衣卫动的手,而且也已隐隐猜出行刺之人,只是心中不愿承认,故才有此一问。 朱元璋又沉默了一会,沉声道:“是何人所为?” 张大彪闻言,有些犹豫地道:“据说是……是安国公……” “安国公?他怎么样了?” 巩永固高声打断张大彪的话,急忙追问道。 尽管巩永固追问的十分急迫,但张大彪还是先担心地看了朱元璋一眼,见对方没有制止后,才低声道:“据说行刺之人被围后,已经毁容自尽。” 巩永固闻言,连连摇头道:“既然对方已经毁容,又怎么能确认是安国公,此事是不是谣传?” 张大彪点头道:“也有这种可能,因为当时行刺的十几人都蒙了面,只是战死的人中有护卫安国公的百户王忠,而且毁容之人与安国公身形相似,才会有此说法。” “那毛维张和任志华,可有见到他们的尸体?” 巩永固也听出张大彪的安慰之语,又有些不甘地追问道。 因为毛维张也是刘文炳的亲卫之一,而任之华则是刘文炳的副将。 这两人都是刘文炳从京军中选拔出来,经历了数次大战的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忠心耿耿。 特别是任之华是丙戌年的武进士,也曾是昌平守御,为人机警、精通韬略,深受刘文炳的赏识。 先前数次战役,他都一直守在刘文炳的身边,替刘文炳挡下了不少明枪暗箭,因至今仍未听到二人的消息,所以巩永固又特意问及此事。 张大彪摇了摇头,道:“锦衣卫在太原的力量有限,并未打探到他们的消息,不过据叛军的说法,安国公的三千骑兵基本已被歼灭,只有少数漏网之鱼。” 巩永固闻言,脸色不禁沉了下去。 朱元璋听完张大彪的讲述,心中一时也不能确认刘文炳的情况。 因为按常理来说,刘文炳身为安国公,自不会冒险去行刺李建泰。 但他也知道刘文炳生性要强,而李建泰又是刘文炳解保定之围后派往山西的,现在李建泰不仅出卖了他,还害死了三千精锐。 以刘文炳的性格,知道李建泰受封的消息后,只要他不死,必然会亲去了结此事。 而保定又是叛军在山西的大本营,李建泰更是重点保护对象,所以只要刘文炳去了,必死无疑。 这样看来,此事不论真假,刘文炳生还的可能性应十分渺茫。 随即朱元璋又想到辽东之事,不禁皱起了眉头。 张大彪虽见朱元璋眉头紧皱,犹豫了一会,仍低声道:“陛下,还有一件事有些奇怪!” 朱元璋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他道:“何事?” 张大彪道:“根据锦衣卫的消息,原本当时对方也并未认出刺客是安国公,只因牛金星的儿子牛佺突然提出,说曾见到李岩的妹妹李嫣带安国公进入李府,才有此一说。” “不过后来李贼的人去找他核实时,他又对此矢口否认,而且对李家的人也极为客气。” 朱元璋闻言,心中疑云更重。 因为李岩和牛金星一直不和,不排除牛佺是借机打击李岩,而牛佺之后改口,也可能是受到了李岩的威胁。 若是这样,所谓的刘文炳刺杀一事,也可能是牛佺的杜撰。 “平西侯,不好了,李贼突然送来安国公的尸身,现在好多兵士都在围观,不少人更是因此痛哭不止!” 这时,贺珍又急匆匆的跑进来禀告。 巩永固本在伤心,突闻此事,心中的怒火立时爆发了出来,朝贺珍大喝道:“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让李贼的人来到军营?” 贺珍身体闻言,急忙单膝跪地请罪道:“末将知罪,请平西侯责罚。” 巩永固刚才也是太过悲愤,才呵斥了贺珍。 此刻见他满头大汗,身体微颤,显然是一得到消息就急忙来禀告。 又想到他一向谨慎,并非玩忽职守之人,此事应别有内情。 巩永固为免因此寒了贺珍的心,上前扶起他道:“贺将军,本侯刚才一时愤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贺珍闻言,理了理思绪,才将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贺珍为了防止奸细潜入,在营外设了三重明暗哨,也因此抓到不少叛军的奸细。 只是今日的叛军十分狡猾,竟是装作被兵士迫害的苦主前来伸冤。 因吴国贵是来捉拿害民之兵,加之贺珍也听说这几个时辰里,吴国贵先后到高杰、马进忠等人的军营中抓去不少兵士。 所以他只想着兵士是否会被诬陷,并未太留意那几个苦主。 没想到那几个苦主随着吴国贵进了军营,立刻声称是太原的义军,因受过刘文炳的救命之恩,见刘文炳惨死后,不忍再见他的尸身被叛军侮辱,所以冒死盗了出来。 贺珍闻言大惊,不待对方讲完就急忙上前制止,并让亲卫以妖言惑众之罪将对方擒拿,没想到王允成、高杰等人也恰好来到军营。 王允成听闻此事后,立刻上前辨认,因尸身面目全非,他也连连摇头,没想到后来他竟从尸身衣服的夹缝里找到了刘文炳的私人印章,立时跪地痛苦。 众兵士见状,也纷纷跪地哭泣,现场一片混乱。 章节目录 第124章 身不由己 巩永固听完贺珍的讲述,已猜到这应是叛军的阴谋,想借刘文炳之死来打击兵士的斗志。 只是他心中仍有疑惑,就是吴国贵是真被骗了,还是佯作不知,故意来搅乱军心? 再就是王允成和高杰等人,到底是恰巧遇到,还是本就是为此而来? 随即他又想到王允成可能涉及此事,但高杰、马进忠等人恐怕是被人引导至此。 因为若他们都有投敌的心思,先前就不会那般拼命攻击广灵,现在也不用故意弄出此事,直接联手将他擒下便可。 接着他又想到已按照朱元璋的吩咐,悄悄将刘文炳北上和女真南侵之事宣传出去,只因怕叛军生疑,此事故意做的较为隐秘,所以现在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虽然现在被叛军抢了先手,只要高杰等人表态知晓此事,那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想到这,他的心才稍稍放松一些,暗叹一声后,又悄悄偷瞥了朱元璋一眼,见对方好似在沉思,才对贺珍问道:“那几个苦主现在还在军中吗?” 贺珍闻言,点头道:“末将虽未敢抓他们,却已下令任何人不得离开军营,同时也让人在暗中监视他们。” 巩永固沉声道:“嗯,此事你做的很好,你立刻去安排亲信驳斥对方的言论,不过不要太刻意!” “另外你去请高杰等人过来,就说本侯有事与他们商议。” 贺珍躬身应下后,正准备出去,却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贺将军,你且等一等!” 贺珍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并未理会他的目光,而是继续说道:“你可先去安排亲信辟谣,至于召集高杰等人之事,待我和平西侯商议后再通知你!” 贺珍虽已发现朱元璋的身份不简单,不过他并未直接答话,而是看向巩永固,见对方微微点头后,他才躬身应下,随后快速跑出了大厅。 “陛下,您是怀疑高杰等人与此事也有关系?” 巩永固见朱元璋又沉默不语,想到此事不能再拖,便又低声问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高杰应没有和叛军勾结的可能,不过咱觉得此事还是当众说清楚的好,若是你召集众将商议后再宣布,恐怕流言的危害会更严重!” 巩永固皱了皱眉,道:“陛下,这样是否太过冒险,纵使高杰没有参与此事,但他也未必会帮我们,要是......” “不,他一定会支持我们的,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会洗脱嫌疑。” 朱元璋高声打断巩永固的话后,脸色有些阴沉地道:“咱现在担心的是如何让兵士相信此事!” 他说罢,又晏然自若地看向巩永固。 巩永固见状,沉默了一会,道:“若要兵士相信,最好是让送尸体的人承认是假的!” “不过他们既然敢孤身前来,想来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加之时间紧迫,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我们也难以威逼利诱!”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这是个办法,只是慢了些,此法只能在解决此事后再用,所以我们可能要从其他方面做文章。” 巩永固见朱元璋好似成竹在胸,却又不肯直言,心中也是一阵疑惑。 随即他想到王允成是通过尸体衣服中的印章,确认了刘文炳的身份,若是他以好友的身份指出尸体中的一些特征,证明尸身并非刘文炳,或许就可暂时化解此危机。 然后他再借口那些送尸体的人别有用心,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到时或严刑审问,或厚利引诱,让他们出来指证是被人逼迫,此事就算过去了。 想到这,他便将此方法说了出来。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你和安国公是至交好友,说出的话应无人能够反驳,只是却还欠了一些力度。” 巩永固闻言,立时明白过来,面带悲色地道:“陛下,若那真是安国公的尸身,臣......”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平西侯,若那真是安国公的尸身,你就更应该痛下决心,完成他的遗愿,不然岂不是让他白白承受了毁容之痛?” 巩永固身体一阵颤抖,随即一脸悲痛地道:“陛下说的是,臣明白,臣这就去办!” 不过他口中虽说着要走,却并没有离去,而是默默地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见状,点头道:“平西侯,你放心,若安国公真的已经为国尽忠,咱一定不会亏待他,到时必会为他风光大葬!” 巩永固略带哭腔地谢恩道:“臣代安国公谢陛下隆恩!” 说罢,他才踉踉跄跄地朝大厅外走去。 “张大彪,你跟过去看看,若是平西侯支持不住,你帮他一把!” 朱元璋看着巩永固的背影,沉声吩咐道。 张大彪躬身应下后,又禀告道:“陛下,还有一事末将未来得及禀告,先前李三豹传来消息,说发现有一个行踪可疑的人从王允成的营中出来。” “他们因怕打草惊蛇,所以只是远远地跟踪,不过现在对方已快要离开蔚县的范围,他们问是不是要擒拿?” 朱元璋闻言,皱眉道:“怎么会这样巧,李三豹宣读完圣旨后,还要佯装南下,然后才能折回监视王允成,怎的这快就发现异常?” 张大彪见状,摇头道:“此事末将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左良玉这几日就要到来,所以他们联系的密切了些?”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你吩咐李三豹,想法子在对方不察觉的情况下,查探清楚情况后再说。” 张大彪应下后,也急匆匆地离开了大厅。 此刻,大厅内就只剩朱元璋一人,显得格外的安静,让他觉得既舒适又不安。 “杀!” “杀!” “杀!” 突然,从大厅外传来一阵高亢的吼叫声。 朱元璋闻声,知道应是巩永固已经解决了危局,原本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随即他又想到刘文炳忠心耿耿,为国捐躯后连尸身也不能保全,心中又不禁有些愧疚。 不过当他想到摇摇欲坠的大明江山,想到千千万万流离失所的百姓时,脸上又闪过一缕坚毅之色。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就见巩永固热泪盈眶地跑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125章 将帅的仁慈 “陛下,不是安国公,不是......” 巩永固因太过兴奋,见到朱元璋都未行礼,就急忙将憋了许久的话低声喊了出来。 朱元璋闻言,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道:“可认出是谁?” 巩永固摇了摇头道:“尸身容貌被毁,很难辨别出是谁,臣也是凭借安国公右腋下有块红色的胎记,才得以识别。” “不过那人的身形与安国公确实有七八分相似,想来应是熟识之人冒充,不然不可能如此相似,可惜如此忠义之人,臣却将他分尸了。” 巩永固说到尸身时,脸上不禁又露出一缕悲伤。 随即他想到此事是朱元璋吩咐,他这会虽是在感叹忠良,却也极容易让朱元璋产生误会。 他本想出言解释,可这种事又如何说的清楚,往往只会越描越黑,让误会更加严重。 到时朱元璋纵使没有这个心思,也会被他引出来,致使君臣心生隔阂。 但若是他不说,而朱元璋却已觉察此事,君臣间同样会有隔阂。 巩永固也是精通历史之人,深知一旦君臣有隙,从来没有什么好结果。 特别是他们现在处在剿灭叛军的关键时期,若是不能妥善解决,不仅会对平叛不利,而且他也可能遭受横祸。 想到这,他心中满是后悔,却又不知该如何处理。 而朱元璋此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也没有开口。 巩永固见状,心中更加担忧。 随即他想到现在他统帅十来万兵马,京军精锐尽归他指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朱元璋已将性命都交给了他,对他可谓信任至极,应不会因这句话就怀疑他。 而且纵使朱元璋有所怀疑,只要他以坦诚之心相见,定能获得谅解。 想明白此点后,巩永固单膝跪地请罪道:“陛下,臣一时失言,还请陛下责罚!” 朱元璋见状,佯作惊讶地道:“平西侯,你何罪之有?” 巩永固闻言,便知朱元璋早已察觉,身体微微一颤,更加恭敬地道:“禀陛下,臣只因不忍忠义之士受苦,心中愧疚,才一时感叹,并未有冒犯陛下的意思,还请陛下明鉴!” 他话音落下后,朱元璋并未开口,大厅中立时一片死寂。 巩永固似乎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和额头上汗珠轻轻滑动的声音。 “滴答!” 一滴汗水终于走完了它漫长的旅程,清脆地滴落在地上。 “滴答!” “滴答!” “滴答!” ...... 接二连三的汗珠欢快地滴落,好似要奏响一曲惊世的乐章。 “平西侯,何为众人皆说慈不掌兵?” 就在巩永固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的时候,朱元璋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了。 巩永固闻言,好似饮下琼浆玉露一般,身心一阵轻松。 因为若是朱元璋此刻直接扶起他,告诉他对此并不在意,那就说明对方对他已不再信任。 但现在朱元璋的语气似有不满,却恰好说明并未将他当做外人,才会流露出真性情。 而且问的问题,也给了他分辩的机会,足见朱元璋只是对他做的事情不满,而非对他的忠诚有所怀疑。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若他不能给出一个让朱元璋信服的理由,恐怕事情也不会善了。 于是巩永固定了定心神,一脸恭敬地道:“兵者,国之大事也,善用之可兴邦,滥用之则国灭,故圣君慎之又慎,不敢轻用其锋。” “而将帅乃军中之魂,擎天之柱,若不能令行禁止,赏罚分明,则兵士怀恨,军纪涣散。” “故善统兵者,战前必惩不肖,以儆效尤,战后必奖贤良,激励来者,若将帅心怀妇人之仁,不能惩暴扬善......” 朱元璋待巩永固说完,才点头道:“不错,不过你这只是将官之慈悲,非将帅之慈悲。” 巩永固咋闻慈悲之语,心中不由一愣。 随即想到将帅若不能震慑军中宵小,必会削弱军队的战斗力,一旦战事不利,轻者损兵折将,重者国破家亡,致使天下生灵涂炭。 如此看来,确实是一种慈悲,只是朱元璋说的将帅的慈悲又是什么呢? 朱元璋见巩永固眉头紧皱,缓缓开口道:“平西侯,孙子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可见攻城交兵,都是不得已之法,也是将官之流的主责,而身为主帅,最上者是以谋略致胜,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也是对兵士,对百姓最大的仁慈。” “而今李贼以安国公之事乱我军心,你却只念自身之亲情,而枉顾数十万兵士的生死,更忘了你身后数百万的百姓,你觉得你算得上仁慈吗?” “咱告诉你,今日莫说是安国公,就算是咱,只要有利于大局,你也必须义无反顾,只有这样,你才对得起大明,对得起千千万万供养你的百姓......” 巩永固听到朱元璋的话,身体连连颤抖,不停地请罪。 朱元璋见状,语气这才平和了些,继续说道:“为将者,贪生怕死固然会丧师辱国,但重情好名,同样会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从你披上战袍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将自己的一切感情都放下,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可你今日听闻安国公之事,立时就乱了方寸,全然看不破对方的阴谋,更不用谈适时反击。” “若非咱今日严令,纵使你否认了尸身非安国公,却不处置尸身,兵士心中必然生疑,对你的信任也会减弱,若是发生这种事,危害会比安国公战死的影响更加严重。” “李贼也正是看穿了你的弱点,才敢将假的尸身送来,企图乱你军心。” “若是再让高杰等人看出你的软弱,更不会将你放在眼中,到时内有疑兵,外有悍将,你又准备如何打这场战?” 巩永固直到此刻,才真正认识到此事的危害,心悦诚服的请罪。 朱元璋亲手扶起他,温和地道:“平西侯,咱说这些,并非是想责怪你,只是让你明白肩上的责任。” “同时也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为生死未卜的安国公赢得一丝生机!” 巩永固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朱元璋。 因为若是叛军知道刘文炳还活着,必会加紧追捕,这样只会对刘文炳更加不利,怎么会获得一线生机呢? 章节目录 第126章 南粮被劫 “陛下,恕臣驽钝,实在不知此举为何可为安国公赢得一线生机,还请陛下赐教!” 巩永固沉思一会,未能明白其中关窍,又向朱元璋请教道。 朱元璋见他对自己如此坦诚,暗暗点了点头,才开口道:“大战之时,血肉横飞,尸横遍野,大都只能靠俘虏或服饰、配饰等物辨认身份。” “先前叛军之所以传出安国公战死的消息,想来也是据此判断,但叛军后来应是又有所发现,不能确认安国公的身份,才会发生今日之事。” “所以现在不仅咱们,连叛军也不知安国公的生死,若是你今日矢口否认,又厚葬尸身,只会让叛军追捕安国公的速度加快,而且还不利于叛军的内斗。” “因为按照张大彪的说法,是牛金星之子牛佺指认的安国公,但他真正的目的却并不是安国公,而是想借机攻击李岩。” “若是你让叛军觉得安国公已死,那些武将也会因此与李岩更加亲厚,他的威望必会更高。虽然这样也会让李贼对他不满,但是李贼也是有城府之人,绝不会在此刻对付他。” “而牛金星等人在居庸关一战后便已失势,若再经此挫败,纵使李贼暗中支持,恐怕难也以与李岩抗衡。” “一旦李岩得势,以他的心性和才能,必会加紧追捕安国公,这样岂不是比他们双方内斗时更加危险?” 巩永固闻言,这才明白过来,躬身道:“谢陛下指点,臣明白了,臣一定谨记陛下的教诲,不再被感情左右。” 朱元璋见他心中怨气已散,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刚才之所以说这么多,除了巩永固的处置方案有瑕疵外,更主要的是担心将来金铉冒充刘文炳之事发生后,巩永固会因今日之事与他离心离德。 而他现在统兵的大将,都算是巩永固的同袍,有着过命的交情。 一旦这些人对他心有成见,那时局面将会更加被动。 因此他才借此提点巩永固,也算是未雨绸缪。 “陛下,刚才臣否认尸身时,不仅高杰、马进忠等人站出来支持,就连吴国贵也承认了此事,只有王允成有些犹豫,不过最后也表态了。” “这样看来,他们虽各有盘算,但在大势上已经屈服,我们是否趁热打铁,对叛军发动攻击?” 巩永固清除心中的负面情绪后,整个人又充满斗志,向朱元璋建议道。 朱元璋摇头道:“此次他们不过是饵兵,现在也勉强可用,不过安国公之事,让咱觉得不妨先从叛军内部着手,以免佯攻缓和了他们的矛盾。” 巩永固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陛下,自上次京城之战后,李贼就已知牛金星等人靠不住。“ ”现在大战在即,纵使我们不攻击,李贼也绝不会对付李岩,而从牛佺临时改口之事来看,可知牛金星并不是李岩的对手。” “陛下若想挑起牛、李内斗,恐怕短期内并不容易,若是等左良玉到来,情况会更加被动,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牛金星现在示弱,为了保存实力,自是不肯与李岩硬拼,但是若他被逼上绝路,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巩永固皱眉道:“牛金星现在虽然失势,却仍是伪相,而且李岩也是有大局之人,断不会在此刻对牛金星穷追猛打,他又如何会被逼上绝路呢?” 朱元璋笑了笑,将先前牛金星离间之事说了出来。 并指出李岩应是掌握了牛金星的把柄,而这把柄,很有可能就是牛金星私通女真之事。 而牛金星本已服软,但牛佺却又突然冒出来攻击李岩,加之与女真有关系的范北斗等人皆在太原,那牛佺应该就是联络之人。 因北方百姓深受女真蹂躏,若是他们借此散布牛佺私通女真的言论,必然群情激愤。 到时不仅可以逼迫李自成出来表态,断了他与女真勾结的念头,还会让牛金星声名狼藉。 若牛金星舍不得他的荣华富贵,必会自证清白,那时他一定会拼死对付李岩。 巩永固听完朱元璋的讲述,连连点头,随即又就其中的一些细节向朱元璋请教。 这时,只见张大彪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朱元璋见状,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沉声问道:“大彪,可是王允成之事有了结果?” 张大彪摇了摇头,道:“末将刚刚接到消息,从南京运往京城的粮食被海盗抢劫了!” “什么,粮食被劫了?” 巩永固闻言,有些惊慌地叫道。 张大彪点了点头,道:“是的,据吴同知的消息,因史尚书率军北上,加之郑氏即将出兵,所以护送第三批南粮的力量比以往弱了一些。” “没想到这些粮食离开港口才半日,就遭到海盗的抢劫,而且放言要三百万两赎金,才肯归还粮食!” 巩永固见朱元璋沉默不语,便又问道:“可知这帮海盗的来历?” 张大彪摇头道:“据生还的士兵讲,那些海盗奇装异服,肤色各异,应该是东来的西洋人,至于到底是哪一国人,却是无法分辨。” 巩永固闻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平西侯,你军中的军饷还可支持多久?” 这时,朱元璋突然开口问道。 巩永固想了想,道:“大概可支持半月,不过左良玉的十几万大军将至,也需要提供粮饷,这样算来的话,恐怕最多也就够六七日之用。”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若是一切顺利,这些粮饷也足够你攻下山西全境。至于左良玉的军饷,不用你操心,咱自会想办法解决。” 说罢,他又看向张大彪道:“你速派人回京,让申湛然拟旨,表彰郑森的忠勇,并以郑芝龙教子有方为由,封他为靖海侯。” “同时派人去联系赵二虎,让他密切留意郑森的举动,若有异常之处,可直接斩杀,若事不可为,不用再攻击皮岛,直接回师!” 张大彪闻言一惊,几次张嘴欲言,最后却都闭上了。 章节目录 第127章 吴三桂也迷信 当天边的最后一丝亮光被黑暗吞噬后,整个蔚县立时漆黑一片。 只有三两颗不知名的星星若隐若现,散发着柔弱的微光,给大地带来些许光明。 紧接着,远处又星星点点地亮起一些灯火,暂时打破了黑暗的统治。 此刻虽已是季春末,但蔚县的夜依然很冷,特别是风起之时,仍旧寒风刺骨,让人避之不及。 所以尽管才天黑,蔚县却十分的宁静。 “哒哒哒......” 这时,一阵细碎的马蹄声划破沉寂。 “少爷,您小心些,这里的山路有些颠簸!” 走在前头的吴义紧了紧衣襟,又朝身后的吴三桂提醒道。 不过因山风太过凛冽,他不愿张大嘴吸进冷风,所以声音并不大。 吴三桂似乎心有旁骛,听到他的话后,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忘了两人相距较远,在这样的环境下,吴义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动作。 “少爷......” “嘶!” 吴义以为吴三桂没有听到,又提高声音喊道。 不曾想他才开口,乌龙驹突然双蹄腾空,发出一声长嘶,好似要将吴三桂从马上抛下。 尽管吴三桂有些心不在焉,却也是精通骑射之人,所以事情虽发生的突然,他也已本能地勒紧马缰,双腿用力夹住乌龙驹。 “嘶!” 乌龙驹似乎被勒得太紧,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嘶,随即快速朝前跑去。 “少爷!” “大帅!” 吴义和一些亲卫见状,也疾呼着追了上去。 吴义等人追了差不多半里路,才见到驻马在路旁的吴三桂。 “少爷,您没事吧?” 吴义见到吴三桂后,立刻翻身下马,上前关心的问道。 吴三桂摇了摇头,道:“你们都来了吧?” 吴义点了点头,又看向吴三桂胯下的乌龙驹,喃喃自语地道:“这乌龙驹就是刀山火海也没怕过,怎的今日会在山路上失控?” 吴三桂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其实他刚才也一直在想此事,却始终没有想明白。 因为这乌龙驹并非普通马,乃是祖大寿精心培育的四大蒙古名驹之一。 此马不仅全身乌黑,没有一丝杂毛,而且颇有灵性,曾数次提前长嘶预警,助吴三桂脱困。 除此以外,乌龙驹在战场上也是纵横驰骋,毫不畏惧,帮吴三桂屡建奇功,可谓忠心耿耿。 但就是这样一匹良驹,今日不知何故,竟险些将他抛下马去,不禁让他心生疑窦。 “少爷,少爷!” 就在吴三桂沉思之时,吴义的声音再次响起。 吴三桂闻言,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在这等等,本帅去去就回!” 说罢,不待吴义答话,他就纵马朝后跑去。 当吴三桂来到刚才乌龙驹长嘶的地方后,立刻跳下马,仔细检查地面的情况。 却发现此处并无异状,心中更是疑惑。 “难道是本帅忽略了什么?” 吴三桂看着远处摇曳的军营灯火,心中默默想到。 “大帅!” 这时,吴国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吴三桂闻声,又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翻身上马。 “大帅,您没事吧?” 高举火把的吴国贵见吴三桂面色阴冷,有些疑惑地问道。 吴三桂摇了摇头,道:“国贵,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吴国贵点头道:“大帅,末将刚得到消息......” “国贵,有事咱回营再说!” 吴国贵才开口,吴三桂却又突然打断他,并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 吴国贵见状,也小心地打量四周,并未见到异常之处,又疑惑地看向吴三桂, “走吧!” 吴三桂又扫视了四周一眼,才缓缓前行。 吴国贵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就在他们二人离去不久,从山坡下的草丛里钻出一个人,冲着二人的背影笑了笑,随即快速离去。 “少爷,您没事吧?” 吴义见到吴三桂,又急忙迎了上去。 吴三桂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义哥,大帅在蔚县可发生了什么事?” 吴国贵见吴三桂面色有异,便低声朝吴义问道。 吴义闻言,大诉苦水道:“哎,你别提了,自你走了以后,又来了好多伸冤的百姓。” “少爷一直忙到傍晚时分,才消停了些,本来我劝少爷早些回来,可少爷又非要去安抚李知县,并帮他检查县衙内的防御......” 吴国贵因嫌吴义蠢笨,一向都不愿意搭理他,只因现在不知吴三桂发生了何事,才自降身份向他询问。 此刻见吴义絮絮叨叨地说不到重点,吴国贵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道:“这些我都知道,我是问可有异常之处!” 吴义闻言,也有些不高兴地道:“这就是异常之处啊,那些百姓里,十个恐怕有八个都是假的,还不够异常。” 吴国贵摇了摇头,刚要纵马前行,却又听到吴义的声音响起道:“对了,刚才乌龙驹突然失控,不知道......” “乌龙驹失控?” 吴国贵急忙勒住马缰,有些惊讶地道。 吴义点了点头,道:“对啊,本来走的好好的,乌龙驹突然长嘶,险些把少爷从马上摔下来......说起来都是那个李知县不好,一点眼力劲也没有,也不知道......” 吴国贵见他又废话连篇,当下敷衍了几句,便朝吴三桂追去。 当他们一行回到军营时,营外的吴智立刻迎了上来。 不过吴三桂并未离他,翻身下马后,就径直朝大厅走去。 吴智见状,尽管心中疑惑,却仍急忙跟了上去。 “国贵,你说南粮被劫的消息可靠吗?” 大厅内,吴三桂本正懒懒地喝着吴智送上来的雨前龙井,突然听说南梁被劫,眼中立时闪过两道精光。 吴国贵见问,躬身道:“此事是我们飞羽营的人传来的消息,应该错不了!” 吴三桂点了点头,面带笑容地道:“好,好,若是军粮不济,此战......”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似惊似喜,非常的怪异。 “大帅?” 吴国贵见吴三桂戛然而止,有些担心地低声叫道。 吴三桂闻言,愣了愣,才沉声道:“国贵,你对此事怎么看?” 吴国贵见他忧愁中隐现一丝畏惧,便故作豪气地道:“大帅,依末将的看法,此乃天赐大帅的良机。” “要知我们并不缺钱粮,缺的是能征善战之士,若是我们将此消息散布出去,军心必然不稳。” “大帅则可趁机收拢人心,挑选能征善战之士,到时便可纵横天下,称孤道......” “吴国贵!” 吴三桂不待吴国贵话说完,脸上闪过一缕怒色,高声喝止了他。 吴国贵闻言,立刻躬身请罪,同时嘴角隐现一丝笑意。 原来吴国贵知吴三桂虽心有韬略,杀伐果敢,是个有雄心,也有魄力的枭雄,却有一个弱点,就是非常的迷信。 他担心吴三桂因为乌龙驹之事乱了心思,挫了锐气,才故意借此激发吴三桂的豪情。 章节目录 第128章 疑云重重 “国贵,本帅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此地不是辽东,不可妄言,你为何总是记不住!” 吴三桂瞪了吴国贵一眼,怒声呵斥道。 吴国贵见吴三桂已恢复了往日神情,心中暗喜后,仍佯作不忿地道:“末将记下了!” 吴三桂见状,心中怒气更盛,刚要开口,却听到吴智的声音响起道:“少爷,国贵虽然莽撞了些,但对您却是忠心耿耿。” “刚才他为了查探消息,可是险些丢了性命,还请少爷饶恕他一回!” 吴三桂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吴智道:“消息不是飞羽营传来的吗,他怎么险些丢了性命?” 吴智闻言,躬身道:“小的说的是关于王允成的消息......” 原来发生了刘文炳的尸身之事后,吴三桂就发现自己被人算计了,因此让吴国贵去查探各营的情况。 而吴国贵在探查时,意外发现一个行踪诡异的人,便悄悄跟了上去。 他跟着那人走了大半个时辰,发现对方竟走进一个茶寮喝茶。 吴国贵见状,大失所望。 正当他准备返回时,却见到那人的目光时常与茶寮老板交会。 除此之外,茶寮中的其他几人,也一直暗中打量一个衣衫普通的客商。 吴国贵心中生疑,借入厕之机悄悄溜到厨房。 他本想动点手脚迷晕那几人,看他们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没想到却发现茶寮老板正在往茶中下药。 他见事有蹊跷,便又回到茶寮,趁客商喝下茶后迷糊之时,悄悄拿走了那个客商的包裹。 没想到茶寮中的那几人也十分机警,不久就追了上来。 吴国贵虽然武艺不错,但不曾想那几人竟也是高手。 一番打斗下来,吴国贵险些丢了性命。 幸亏不远处有片树林,吴国贵拼死逃了进去,才躲过了对方的追杀。 之后他查看了包裹,找到了王允成写给左良玉的密信。 吴智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地递了上去。 吴三桂接过信,并没有打开,而是看向吴国贵道:“没什么事吧?” 吴国贵闻言,摇了摇头,并未回答。 吴三桂见状,笑骂道:“你个狗东西,老子给你脸了是吧,还不滚起来!” 吴国贵知戏已经够了,便借机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 吴三桂这才打开手中的信,看了看,冷笑道:“这左良玉还真是够毒的,竟想借叛军之手除去我们,自己做董卓!” 说罢,他又看向吴国贵道:“国贵,你对此事怎么看?” 吴国贵见问,一脸恭敬地道:“大帅,末将觉得这两件事都有些蹊跷。” 吴三桂点了点头,道:“你且说说,有何蹊跷之处?” 吴国贵沉声道:“首先是南粮被劫之事,自郑氏崛起后,海盗见之如避蛇蝎,但这次运粮的船队和郑鸿逵的战船只有两三个小时的距离。” “而那帮西洋人不仅成功劫了南粮,并在郑鸿逵赶到前成功撤离,若说这是巧合,末将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此事要么就是郑鸿逵担心咱们立功,故意弄了这出贼喊捉贼把戏,要么就是南京方面有人不愿崇祯获胜,暗中策划了此事。” “再结合这份信来看,左良玉纵使未至蔚县,应也从王允成处得知我们与叛军的势力旗鼓相当。” “他竟想要借叛军之手除去我们,那很可能劫粮之事就是他暗中指使。” 吴三桂闻言,摇了摇头道:“郑鸿逵虽有能力做成这件事,但此事对他却是有害无利,毕竟此事发生后,郑氏嫌疑最大。” “而且郑氏海战虽然厉害,但是陆战能力一般,郑鸿逵此次只带了一万多人,可见郑芝龙并不愿意勤王,他们做此事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左良玉那就更不可能,他不过是个狂妄自大之徒,如何能做得出这种事。” “若他要做成此事,首先要有南京的高官配合,其次还要有海盗肯给他卖命,而这两点,以左良玉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吴国贵沉思了一会,道:“若此事不是左良玉所为,那他又怎么让叛军铲除我们呢?” 吴三桂沉吟道:“这也是本帅疑惑之处,要说先前王允成纵兵扰民之法,若巩永固中计,倒可能把高杰等人逼向叛军。” “但经过刘文炳尸身之事后,巩永固对王允成已有所怀疑,王允成保不保得住性命还是两说......” 就在吴三桂等人谈论之时,吴义进来禀告道:“少爷,王允成在外求见!” 吴三桂闻言,立时喝道:“本帅不是已经吩咐过,今日太过劳累,不见任何人,你怎的还让他进来了?” 吴义愣了愣,道:“小的见现在天色已晚,而且您先前不是也想拉拢......” “够了!” 吴三桂高声喝断吴义的话,随即对吴国贵道:“国贵,你立刻去将王允成打发走,之后再查看下是否有锦衣卫跟踪,若是有,就处理掉,别留下后患。” 吴国贵点了点头,一脸鄙夷地对吴义道:“你跟我来!” 吴义闻言,本还想开口,却见吴智微微摇头,才不甘地走了出去。 吴三桂叹了口气,对吴智道:“高杰他们可有什么动静?” 吴智小心翼翼地道:“高杰回营后并未再出去,不过李成栋倒是来找过他,却被他拒绝了。” “其他人似乎因为刘文炳尸身之事怕被猜忌,所以都在营中,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吴三桂点了点头,道:“这个高杰倒是个人才,知道避嫌,不过李成栋怎的会突然找他?” 吴智笑了笑,道:“少爷,难道您忘了高杰的婆娘刑氏了吗?” “小的估计是刑氏快来了,李成栋担心刑氏会找他算账,才会去找高杰求饶的吧!” 吴三桂摇了摇头,道:“若是以前的崇祯,或许会让刑氏和黄得功等人火速赶来围剿叛军。” “但以现在崇祯的心性来看,他必然会让刑氏和黄得功从其他地方攻击叛军,以免众人汇合后,打破现在的平衡局面。” 说罢,他又有些感慨地道:“这崇祯说来也奇怪,好似突然换了一个人,难道真的是在梦中得到了朱元璋的指点?” 吴智闻言,躬身道:“这种事倒也不好说,不过老爷之前也说过,说那日确实有金龙出现,崇祯可能真有天命,让少爷一定要小心。” “真的出现了金龙?” 吴三桂有些惊慌地追问道。 吴智肯定地点了点头,道:“老爷亲口告诉小的,想来不会假,您也知道老爷是个不信邪的人,若是......” 吴三桂听到吴智的话,又想起乌龙驹失控之事,脸色瞬间惨白。 章节目录 第129章 猎人变猎物 “少爷,您没事吧?” 吴智见吴三桂面色有异,担心地问道。 吴三桂闻言,为免吴智看出他心中的恐惧,急忙收敛神情,强作镇定地道:“没事,本帅只是在想崇祯是如何弄出金龙的!” 吴智摇头道:“据老爷的说法,那日金龙是在午时出现。” “您也知道,若是一些邪祟,是最怕阳光的,特别是正午时分,若非真是金龙现世,又怎敢......” 吴义说着,见吴三桂面色不善,便停了下来。 其实吴三桂不是没听说过金龙之事,不过他却从来没有信过此事。 因为他觉得若是崇祯真有天命,就不可能剿了十几年的匪也没有成功,最后反被李自成围困京城,险些丢了性命。 所以他一直都认为那是一种障眼法,被无知百姓以讹传讹,才会说的那般神奇。 只是今日发生了乌龙驹一事,又见吴智说的如此笃定,心中不禁有些相信。 这时,吴国贵脸色沉重地走了进来。 吴三桂见状,心中又是一惊。 因为吴国贵虽然表现的粗鄙,却是心有成算之人。 纵使以前和他一起深陷重围时,吴国贵也是谈笑风生地问候对方的祖宗,极少会像今天这般神色凝重。 为免吴国贵的状态影响了士气,吴三桂强振精神地问道:“国贵,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没有抓住那锦衣卫?” 吴国贵闻言,并未开口,而是递上一个呈八角椭圆形的镀金银腰牌。 吴三桂见那腰牌上端浮雕云纹花饰,牌正面上方横排浅刻楷书“东司房“三字,便知是锦衣卫的腰牌。 有些疑惑地道:“不过是一个锦衣卫,现在兵荒马乱,杀了就杀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吴国贵摇了摇头,道:“大帅,您看看这腰牌和其他腰牌有什么不同?” 吴三桂闻言,这才接过腰牌,只见正面左方竖排浅刻楷书“锦字叁号“四字,中部竖刻篆书“关防“二字。 “叁号?” 吴三桂有些惊讶地看了吴国贵一眼,立刻将腰牌翻了过来,想看看对方到底是谁。 没想到反面并无身份,只是在中部有两行楷书,写着“缉事旗尉悬带此牌不许借失违者治罪“十六字。 吴三桂正在奇怪之时,突然见到腰牌的左侧脊部浅刻楷书:“崇桢甲申年造“六字。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三桂看完腰牌,发现这腰牌大致与锦衣卫的腰牌相同,却又有不少的差别,有些疑惑地道:“这腰牌怎么会是今年造的,莫非是伪造的?” 吴国贵摇了摇头,道:“末将曾听说李若琏离京时,曾从锦衣卫中挑选出十八人,作为崇祯的贴身护卫,并为他们重置腰牌,以示区别。” 吴三桂闻言,沉默了一会,道:“你这样说,倒是有可能,本帅就一直在思量此事,觉得巩永固今日的表现太过异常。” “现在看来,应该是崇祯来了,在背后指点他。” 说罢,他又看向吴国贵道:“那你可将此人的尸体处理好了?” 吴国贵苦笑道:“大帅,末将若是杀了来人,就不会这样担忧了。” 吴三桂虽觉得此事有些被动,不过为免寒了吴国贵的心,便装作毫不在意地道:“国贵,你也勿需担心。” “此事本帅自会替你承担,到时若崇祯怪罪,你就说以为是奸细探营,反正现在双方奸细往来不绝,抓捕奸细也是很正常的。” 吴国贵摇头道:“大帅,不是这样简单,刚才那个锦衣卫,就是末将在茶寮见到的几人之一。” “若果真如此,说明崇祯早已来到蔚县,末将担心崇祯已知我们先前所做的一切,这样对大帅恐会不利,到时......” 吴三桂听着吴国贵的话,又想起乌龙驹之事,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时,又有一个亲卫进来禀告,说史可法的战船在今日中午离开天津南下。 吴三桂闻言,又是一惊。 “少爷,会不会因为南粮被劫,崇祯让史可法前去护送粮食?” 一旁的吴智见吴三桂二人皆眉头紧皱,低声说道。 吴三桂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吴国贵道:“南粮是什么时候被劫的?” 吴国贵本还在为锦衣卫之事担忧,愣了愣,才回过神来道:“应该是在午、未之间,不过具体时间并不清楚。” 吴智闻言,皱眉道:“这就有些怪了,史可法本就是为勤王而来,既然不是为南粮之事,又怎会突然返航?” 吴三桂沉默了一会,快步走到悬挂在大厅中的坤與图前,手指不停地在上面比划。 吴国贵等人见状,也是一脸茫然。 最后,他们见吴三桂的手指重重地落在山东地界上,随后就发出一声长叹。 吴国贵见吴三桂虽面有不甘,却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心中一惊,劝慰道:“大帅,我们......” “国贵,你准备一下,随本帅去见巩永固!” 吴三桂打断吴国贵的话后,又从桌上拿起王允成那封密信。 不过他刚要揣入怀中,却又停了下来,喃喃自语地道:“不行,此信已经经过我们的手,若是我再将此信送出去,到时崇祯为了安抚左良玉,说不定......” “但若是不交出此信,我又该怎么去见崇祯,并取信于他?” 就在吴三桂忧愁之时,先前那个亲卫又进来禀告,说巩永固急召他,有重要军事相商。 吴三桂闻言,原本阴冷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就带着吴国贵等人匆匆赶往巩永固的军营。 当他们一行来到巩永固的营外,吴国贵竟见到了先前那个锦衣卫。 就在他暗中惊讶时,那个锦衣卫朝他拱了拱手,高声道:“吴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吴国贵见状,只得佯作惊讶地告罪。 那人倒也爽快,并未因此纠缠,客套一番后,又悄悄将吴国贵拉倒一旁,询问吴国贵是否见到他的腰牌。 吴国贵此刻哪敢承认,以天色太暗为由,推脱了过去。 随即见那人面有难色,便又承诺明日一早派人去查找,那人才喜笑颜开,与吴国贵称兄道弟起来。 不远处的吴三桂见状,知道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心中不禁连连摇头。 章节目录 第130章 有刺客 “李三豹,让你来迎接平西伯,你怎的这般没规矩!” 这时,张大彪缓步走了出来,朝正和吴国贵勾肩搭背的那个锦衣卫厉声喝道。 李三豹闻言,脸上闪过一缕尴尬之色,立刻规规矩矩地走了过去。 吴三桂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 “平西伯,请!” 张大彪先朝吴三桂行了一礼,随后恭敬地道。 吴三桂见状,急忙还礼,并跟着张大彪走进军营。 当他们来到大厅前时,吴国贵和吴智等人都被拦了下来,只让吴三桂一人进入了大厅。 “平西伯,你可算来了!” 吴三桂才进入大厅,巩永固就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并主动将今日的作战计划都讲了出来。 吴三桂刚才进入军营时,便已发现营中的警戒比先前强了许多,此刻又见巩永固前后判若两人,便知应是崇祯来了的缘故。 而且他根据巩永固前倨后恭的态度,已推测出崇祯应是在他离去后,刘文炳尸身之事发生前到来。 随即想到崇祯既然来的时间不长,应还不知他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心中这才轻松了一些。 随即表现出一副忠臣的模样,对巩永固的方案提出了各种意见。 尽管期间巩永固脸色数变,他权当看不见,只是就事论事。 “好,平西伯,你果然没有辜负咱的期望!” 就在吴三桂阐述完他的计划后,朱元璋微笑着走了出来。 吴三桂见状,佯作大惊,急忙跪地行礼。 朱元璋亲手扶起他后,又看向巩永固道:“平西侯,咱就说平西伯是个识大体的人,你看怎么样?” 巩永固脸上闪过一缕尴尬,随即恭敬地道:“陛下圣明,是臣糊涂了。” 朱元璋笑了笑,道:“不是你糊涂,其实咱来之前,也听说了不少平西伯的坏话。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冤枉他了。” 吴三桂闻言,心中一惊,急忙跪地请罪道:“陛下谬赞了,末将本是一介武夫,行为多有不当之处,以后一定会谨慎行事,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朱元璋这次却没有扶起他,只是笑着摇头道:“平西伯,你不用理会那些个言官,只要好好打仗,咱自会替你做主!” 吴三桂见朱元璋虽一脸笑容,但目光却好似利箭般盯着他,身体不禁颤了颤,随即又连连谢恩。 朱元璋示意他起身后,才又沉声道:“咱此次前来,主要是因南粮被劫一事!” 他说着,又看了吴三桂一眼。 吴三桂知朱元璋是在试探他,急忙装着惊慌地模样道:“什么,南粮被劫了?” 朱元璋见状,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事虽不是什么大事,但咱担心被人利用,影响了军心。” “再就是女真蠢蠢欲动,恐怕不久就会南侵,所以咱此次前来,就是希望你们能够速战速决。” 吴三桂闻言,佯作一副忠臣模样,豪气地道:“陛下放心,只要您下令,末将必踏平叛军。”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有你这句话,咱就放心了。” “不过叛军势大,除之恐非易事,所以咱希望你率关宁铁骑先行,以惨胜的方式引叛军入局,你可愿意?” 吴三桂现在也分不清朱元璋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过他听闻要以关东铁骑为饵,心中不由一惊。 随即想到崇祯刚才说女真南侵之事,应还是在试探他的忠诚,当即恭敬地道:“陛下严重了,天下万物,皆陛下所有,末将不过是替陛下监管而已,又何来愿不愿意之说。” 朱元璋似乎对吴三桂的回答十分满意,点头道:“好,不愧是咱的平西伯,对咱果然是忠心耿耿。” “不过关宁铁骑将来还要对付女真,不能全都折在这里,咱记得王允成军中也有不少骑兵,你们不妨合兵一处。” “到时再用点计谋,让叛军以为关宁铁骑损失严重即可,你觉得呢?” 吴三桂闻言,知朱元璋对王允成已经生疑,为免多言惹祸,当即躬身应下。 随后朱元璋又就一些作战细节与他商讨后,便让他离去了。 “陛下,臣刚才一直在暗中观察吴三桂,发现他似有所察觉,到时会不会生变?” 巩永固待吴三桂离去后,又有些担心地对朱元璋道。 朱元璋冷笑一声,道:“你放心,咱已经断了他北归的念头,再加上那份伪造的密信和他的迷信心理,这次他必不敢不尽力。” 巩永固闻言,想起先前朱元璋的安排,心中对他更加敬佩。 原来在发生刘文炳尸身之事不久,李三豹便已取得了王允成的密信。 信中说利用兵士害民之事已经失败,无法在借此逼迫马进忠等人向李自成投降,达到逼降吴三桂的目的,请求准许利用迷信来收服吴三桂。 同时还详细阐述了巩永固的作战计划,建议左良玉减缓行军速度,待双方大战后,再突然杀出,可得渔翁之利。 朱元璋看过信后,虽不知王允成为何没有提及袁宗第,但想王允成如此说,应是他们有把握对付袁宗第。 因此他便找人模仿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左良玉,而另一封则是替吴三桂准备。 在给左良玉的信中,他将作战的时间推迟了一些,并建议左良玉趁太原空虚,让一支偏师潜伏至太原附近,他自己则率主力赶来蔚县。 到时两路齐进,不仅可以击溃叛军和巩永固,还能收服太原作为根基,这样进可进逼京城,退可回防武昌。 朱元璋为了能坚定左良玉攻打太原的决心,还附上了锦衣卫探查到的太原军事分布图。 而给吴三桂的信,则是说要借叛军之手铲除吴三桂,以免他影响了左良玉的大计。 因李三豹已经抓了王允成送信之人,并逼问出联络方式,所以朱元璋直接让锦衣卫去送信。 但给吴三桂的信,却让他费了不少功夫。 因为他知道吴三桂生性多疑,若是信出现的不合理,必会适得其反。 因此他借吴国贵探查之机,让李三豹故意露出行踪,引吴国贵前去取信。 同时为了利用吴三桂的迷信心理,让对方相信天命在他这边,他又让张大彪潜伏在路上,趁机袭击了乌龙驹。 最后李三豹又借跟踪王允成之机,故意泄露身份,让吴三桂担心事情败露,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死心塌地地与叛军作战。 “小心,有刺客!” 就在朱元璋二人商量作战细节时,大厅外突然传来张大彪的声音,随后就见到一个身形瘦小的兵士冲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131章 京城生变 巩永固见到来人,急忙冲过去挡在朱元璋的身前,却并未出手。 他此举倒并非畏惧,而是他知道张大彪等人皆武艺高强,对方竟能突破防卫来到大厅,必是有过人之处。 若是他出手后不能制服对方,反而会失去威慑,让朱元璋更加危险,故而以此法拖延时间。 而他身后的朱元璋见到那人后,右手也已紧握剑柄,一脸凝重地盯着对方。 说来也怪,那兵士冲进来后竟没有攻击他们,只是不停地打量他们二人,最后目光竟落在了巩永固的身上。 “小贼,受死吧!” 这时,张大彪和李三豹冲进大厅,朝那个瘦小的兵士攻去。 那兵士闻声,身体一阵奇异的扭动,竟让张、李二人的攻击都落了空。 张大彪不甘地发出一声怒喝,一脸愤怒地扑向那个兵士。 那兵士见状,嘴角闪过一缕不屑,竟不与张大彪硬碰,而是突然朝上跃起一米多高,随即屈膝后翻,一脚重重地踢在准备从背后偷袭她的李三豹身上。 “嘭!” “啊!” 张大彪和李三豹撞了一个满怀,发出一声惨叫,立时变成一对滚地葫芦。 巩永固见状,神色更加凝重,而朱元璋则露出疑惑之色。 那兵士对自己的这一脚似乎很有信心,轻蔑地瞥了眼哀嚎的张、李二人后,又看向巩永固。 她刚要开口,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就被张大彪和李三豹制服。 原来张大彪见那兵士闯进大厅时身法灵活,他虽有信心擒下对方,却也担心打斗时对方趁隙伤了朱元璋。 所以才和李三豹合演了先前那场狼狈的戏,再趁对方得意之时,出其不意地将之擒下。 “臭小子,让你踢老子,老子......” 李三豹刚才被那兵士踢了一脚,现在后背还痛得厉害,此刻见闻讯赶来的三人已将那兵士捆绑结实,就骂骂咧咧地准备打回去。 不过他还没出手,就见到张大彪对他使眼色。 他这才想起身后的朱元璋,连忙跪地请罪道:“陛......” “说,是何人指使你来行刺本侯的?” 李三豹刚才开口,巩永固却高声压下了他的话,朝那兵士厉声喝问道。 那兵士闻言,并未理睬他,反而是不停地打量着朱元璋。 “大彪,这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心有疑惑,就朝张大彪问道。 张大彪见巩永固及时喝止了李三豹,知道此刻不能暴露朱元璋的身份,故躬身道:“末将刚才在外巡查,发现此人行踪诡异,就上前询问。” “没想到他竟说是安国公的亲卫,特意来求救的,并拿出了安国公的腰牌,末将一时不察,竟被他闯了进来。” 张大彪说罢,又躬身递上一块象牙材质的腰牌。 巩永固在朱元璋的示意下,接过腰牌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一脸激动地道:“不错,这是安国公的腰牌。” “上面还有一丝裂痕,是上次在朝阳门大战时留下的,绝对错不了,肯定......”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见朱元璋微微皱眉,立时想起朱元璋先前的提点,急忙收敛心神,以免影响了他的判断。 待他定下心后,就发现那兵士竟也在暗中打量他。 不过与他的目光撞上后,又立刻躲开。 巩永固见状,心中更加生疑,仔细回忆了刘文炳的亲卫后,发现亲卫中并无此人。 他又想到先前的刘文炳尸身之事,不禁怀疑对方是想借此行刺,当即怒声喝道:“说,你是如何得到安国公的腰牌?” 那兵士闻言,竟将头扭到一旁,压根就不理他。 巩永固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随即他想到先前送刘文炳尸身的那几人还关在营中,若他们是同伙,相互间可能会熟识。 他正准备将这个兵士和那些人关在一起,看能不能有所发现时,却又见到一个亲卫急匆匆地跑进来,送上一份京城八百里加急的文书。 巩永固见到文书,立时想起南粮被劫之事,有些担忧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一脸从容地示意张大彪将那兵士带下去后,才接过巩永固的文书。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巩永固见状,有些担心地道:“陛下,京城没事吧?” 朱元璋摇了摇头,随手将文书递给了他。 巩永固接过文书看了看,脸色也是瞬间大变。 原来这文书是申湛然送来的,信中说京城中不少勋贵不知怎的知晓了南粮被劫之事,私下议论的十分厉害。 朱慈烺为了维护京城稳定,便让倪元璐出面否认了南粮被劫一事,并加大了市场上粮食的供应量,才让此事稍微平息了一些。 没想到定国公徐允祯、阳武侯薛濂等人却以京城安危为由,多次求见朱元璋。 朱慈烺被逼无奈,只能亲自出面打发他们,并暗中警告他们不可胡言。 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没理会朱慈烺的警告,仍在公众场合谈论此事,以至物议沸腾。 现在不少富户因担心明兵战败,叛军会卷土重来,已在变卖家资,准备南逃。 另外吴孟明还发现兵部给事中陈名夏与龚鼎孳暗中来往,还有几个御史也是蠢蠢欲动,好似都与南方有关。 除此之外,曾谄事魏忠贤的冯铨也从河北来到京城,与京城中的一些富商来往甚密。 最后申湛然又提到宋应星已经进京,但在来京的途中却曾遭到刺杀,幸亏他的随从拼死相救,才保住了性命。 巩永固看完文书,一脸不忿地道:“陛下,这徐允祯、薛濂都是朝廷的公侯,先前叛军围城时就贪生怕死,不肯守城,现在又落井下石,实在是可恨,真是......” 他越说越愤怒,刚想请朱元璋治他们的罪,却突然发现朱元璋眉头紧皱,似有所思,便停了下来,不过心中仍对徐、薛二人恼怒不已。 原来巩永固说的徐、薛二人,皆是名将之后。 薛濂是靖难名将薛禄八世孙,袭阳武侯,曾任中军府都督、太子太师等职。 而定国公徐允祯,则是明朝开国元勋徐达的后代。 原本徐家只有一个国公,不过在靖难之变时,徐达的第三子徐增寿因与朱棣交好,为朱棣通风报信,泄露南京的兵力部署情况,因此被朱允炆斩杀。 朱棣感念其功,追封徐增寿为定国公,并让其子徐景昌袭爵,世袭罔替。 后来朱棣迁都北 京,徐增寿一脉也随之来到了北 京。 而徐达长子徐辉祖一脉则留在南京,便是当今的魏国公徐允爵。 薛濂和徐允祯之前都是京军中的高级将领,李自成进逼京城的时候,崇祯还对此他们寄以厚望,希望他们能够如祖辈般大展雄风,没想到他们都借口身体不适,不愿镇守城门。 崇祯大怒之下就免了他们的职务,不过仍保留了他们的爵位,没想到他们现在竟做出这种事情。 章节目录 第132章 刘文炳的消息 “大彪,可问出了什么?” 朱元璋本在思考徐允祯之事,见张大彪走了进来,又开口问道。 张大彪摇了摇头,道:“我们因担心安国公在她手上,为免安国公有损,所以并未用刑。” “没想到那姑娘的嘴硬得很,不管我们怎么吓唬,她就是不肯开口。”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大彪,你做的对,可能安国公真在她的手上!” 张大彪、巩永固闻言,皆是一脸诧异地看向他。 朱元璋见状,看向巩永固道:“你既然先前就怀疑她是个女子,难道就没发现她像一个人吗?” 巩永固想了想,有些惊讶地道:“陛下,您是说她是李岩的妹妹?” 朱元璋沉声道:“不错,她进来时咱就发现她与李岩有些相似,后来又见她的身法和红娘子相同,咱就怀疑她是李嫣。” “而牛佺之前也曾说李嫣帮安国公进入李建泰的府邸,刚才她进来后也并未动手,或许是来替安国公送信的也未可知。” 巩永固闻言,脸上闪过一缕喜色,随即又有些疑惑地道:“若是她是来送信的,为何又什么都不......” 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躬身道:“陛下,臣去看看!”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不过这只是咱的猜测,也不排除她故意如此,就是想引你前去,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巩永固应下后,刚要匆匆离去,却又被朱元璋制止了。 就在他疑惑地看向朱元璋时,又见朱元璋对张大彪道:“大彪,你带平西侯去一个安全的房间,然后再带李嫣过去。” “记住,要让她觉得只有她和平西侯二人,但是你们也要保证平西侯的安全。” 张大彪躬身应下后,便带着巩永固朝外走去。 “徐达啊徐达,你倒是对咱忠心耿耿,可教出的后辈怎的如此狼心狗肺,竟敢与咱为敌?” 朱元璋待巩永固二人离去后,有些伤感地喃喃自语道。 原来他先前听说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之所以如期运粮,就是听徐允爵说郑鸿逵已经出兵,当时他就怀疑此事与徐允爵有关。 因为徐达的关系,朱元璋并未打算深究。 不过现在见徐允祯大肆宣传南粮被劫之事,就已确认徐家兄弟已经背叛了他。 本来朱元璋要杀徐家兄弟并非难事,但自他穿越过来后,总感觉孤单,也越发想念先前之人,故而有一丝犹豫。 这时,朱元璋好似又见到了徐达、常遇春等人,回到了当初金戈铁马的日子,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陛下,安国公没有死!”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巩永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压低声音兴奋地道。 朱元璋闻言,略显紧张地道:“确认了吗?” 巩永固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李嫣说的事情基本能和我们的消息对上,而且她也说出了安国公右腋下的胎记,应该错不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好,活着就好......可知安国公现在怎么样?” 巩永固道:“安国公受了些伤,不过已无大碍,臣想现在就去接安国公回来,还请陛下准许?” 朱元璋刚下意识地点头同意,却又突然看向巩永固道:“安国公现在何处?” 巩永固见他神情突变,有些疑惑地道:“安国公现在就在蔚县外不远处的山谷里,据此应该只有六七里路。” 朱元璋皱眉道:“不对,若安国公无事,为何他不自己来,反而要在山谷等你?” 巩永固闻言,解释道:“陛下,今日下午安国公本已来到蔚县,不过听说您已经派他前往辽东。” “他为免被人认出身份,破坏了您的计划,才又离开了蔚县,让李姑娘来通知我。” 朱元璋摇头道:“这就更不对了,若说安国公怕身份暴露,找个地方藏身岂不是比这样来回走动更安全?” 巩永固躬身道:“陛下,臣对此也有所怀疑,不过据李嫣说,当时有人正在蔚县寻找安国公,所以他们才会离开。”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咱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你想,咱们这边的人都不知道安国公的生死,应不会去寻找。” “那寻找之人只可能是叛军,可若是叛军的话,他们就不会送来假的尸身,虽说他们也有可能是想借此逼出安国公。” “可咱刚才看李嫣的武艺很好,而安国公武艺也不差,加之他们在咱们的地盘上,叛军纵使能找到他们,也不可能擒下安国公,又怎会做这吃亏不讨好的事?” 巩永固听了朱元璋的分析,心中也有些怀疑,沉声道:“陛下,您的意思是李嫣在骗我们,但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要知道以她的身手,刚才完全有机会重创我们,而且她为了消除我的怀疑,还自愿留在军营等候。” “难道她准备以命换命,但是若我不亲去呢,那她岂不是自投罗网,甚至可能还会搭上性命。” 朱元璋点头道:“此事确实有些蹊跷,以李岩的个性,应该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说罢,又将张大彪叫了进来,让他带几人悄悄去李嫣说的地方查看,随后又向巩永固询问细节。 巩永固理了理思绪,将之前的事讲了出来。 原来巩永固刚见到李嫣的时候,李嫣仍只是看着他,并不开口。 巩永固猜她是怕泄露刘文炳的消息,便主动表露身份,并向她询问刘文炳的特征。 没想到李嫣一口就说出了胎记之事,之后她又反问了巩永固几个和刘文炳有关的事,待巩永固都回答上来后,李嫣才说出刘文炳的所在。 巩永固在李嫣说出胎记时,就已信了大半,不过仍详细询问了李嫣救刘文炳之事。 根据李嫣的说法,她和红娘子以回乡为名,实际是暗中清缴山西各地支持明朝的地主武装。 刚开始她们收效甚微,没想到在保定的时候,却意外抓到了李建泰。 红娘子想到李建泰是内阁大臣,本想威逼他投降,以便打击明兵的士气。 哪知还没等红娘子开口,李建泰就连连求饶,并主动说出刘文炳的藏身之处,以此乞求活命。 红娘子大喜过望,详细询问了刘文炳的情况。 当她得知刘文炳身边只有数百骑兵时,立刻率军去捉拿刘文炳。 没想到刘文炳兵马虽少,却十分骁勇,红娘子的两千人竟险些被他击溃。 后来还是牛佺率军赶来,才成功围困了刘文炳。 一番激战后,刘文炳部几乎全部阵亡,而且牛佺也找到了身穿刘文炳服饰的将官尸身,以为刘文炳已死,便将此事上报给了李自成。 章节目录 第133章 巩永固中伏 在接下来的一天里,李嫣又跟着红娘子接连围剿了刘文炳剩余的五支兵马。 尽管每支兵马都只有数百人,而且她们为了瓦解对方的士气,在战前还特意拿出刘文炳的战甲等物,证实刘文炳已死,希望对方不要负隅顽抗。 没想到那些兵士知晓此事后,不仅没有胆怯,反而变得更加凶猛,好似不知死为何物。 甚至有几次,对方竟不顾一切地反攻,若非红娘子的亲兵得力,恐怕她已不在人世。 当李嫣见到那些视死如归的明兵时,心中竟也被震撼到了。 虽说她参与的战役并不多,但大大小小也打了几十场仗,却从未见过那种场面,更没想到一向望风而逃的明兵会如此勇猛。 这不禁让她对刘文炳有些好奇,奇怪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让一向胆小如鼠的明兵一反常态。 明知是死,却仍要冲锋,直至流尽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 不过她也知道,她的好奇不会有答案,因为刘文炳已经死了。 就在她有些失望的时候,宋献策却突然来到了太原,说是奉命来调查尸体的身份。 李嫣听闻此事,心中不禁有些恼怒,认为这是宋、牛二人不愿她哥哥立功,故意来找茬。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宋献策来了才一个时辰,就指出那具尸身不是刘文炳,并让她们加紧查找。 李嫣本想出言反驳,没想到却被红娘子制止了,这让她心中有了一些疑惑。 因为她知道红娘子一向嫉恶如仇,自从知道牛、宋二人针对李岩后,从未给过他们好脸色,现在也绝不会委屈求全。 随即她又突然想到,在她们围剿的六支兵马中,除了刘文炳所在的那支兵马有人逃离外,其他人皆激战而死,无一生还。 这不禁让她怀疑刘文炳可能真的逃脱了,而红娘子应也是发现刘文炳未死,所以才没有和宋献策争辩。 但她也有些奇怪,因为以红娘子的个性,若是发现此事,纵使不愿声张,也会派人暗中查找,绝不会坐视不理。 而且上报刘文炳战死的还是牛佺,红娘子根本就没有替牛佺遮掩的必要。 李嫣因心有疑惑,所以特别留意红娘子的举动,无意间听到红娘子和刘文炳的谈话,才知道竟是红娘子救了刘文炳,并将他藏在了卧房之中。 李嫣听闻此事后大惊,她没想到红娘子和哥哥一向伉俪情深,现在竟在房中藏了一个男人,而且这个人还是敌方的将领。 随即她想到红娘子先前在京城被擒后又平安归来,应就是在那时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李嫣想明白此点,正准备悄悄离去时,却因太过紧张踩断了一根枯树枝,随后就见到红娘子出现在她面前。 红娘子刚见到她时也十分惊慌,不过当红娘子发现除了她外,并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才放松下来。 红娘子似乎没有想到李嫣会觉得她不忠贞,只是告诉李嫣,她和李牟在京城被擒时欠了崇祯一份情,所以救下刘文炳想还了这份债,并希望李嫣替她保密。 李嫣虽不信红娘子冒着这样大的风险,竟是为了还敌人的一份债。 但见红娘子一脸坦然,又想到她一向霁月光风,便将信将疑地答应了下来。 之后她也曾暗中查探,发现红娘子并无逾矩之处,也就相信了此事。 约莫过了两日,宋献策搜寻无果,才悻悻离去。 而此刻刘文炳伤势也得到控制,李嫣便建议红娘子将刘文炳送走。 红娘子也担心时间太久会被人发现,给李岩惹来麻烦,便让亲卫将刘文炳悄悄送出了太原。 李嫣本以为此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没想到在李建泰受封的那天,她却意外见到了刘文炳。 因担心刘文炳被抓,会泄露红娘子救他之事,李嫣便将他带到偏僻处好言相劝,让他离去。 没想到刘文炳说李建泰之事是他惹出来的,一定要亲手了结此事。 李嫣见劝说无果,本想用武力逼刘文炳离开,没想到又突然冒出十几人护住了刘文炳。 她因担心动静太大会被发现,只能将刘文炳等人带进了李府,随后又将此事告知了红娘子。 红娘子见木已成舟,只得一边加强李府的戒备,一边设法让刘文炳逃离。 本来按红娘子的安排,刘文炳是没有机会杀死李建泰的,不过由于牛佺的搅局,不仅使得李建泰被杀,而且刘文炳也被包围了。 幸亏刘文炳的手下拼死护卫,而红娘子也乘机放水,才让李嫣救出了刘文炳。 就在李嫣以为此事有惊无险地渡过时,牛佺却又站出来,说曾见到李嫣带刘文炳进入李府。 红娘子听闻此事后,一边让李嫣带刘文炳离开,一边亲去质问牛佺。 不知牛佺是被红娘子吓到,还是另有缘由,竟主动承认是他眼花看错了,此事才得以平息。 之后红娘子为了掩护李嫣和刘文炳出逃,又大肆宣扬刘文炳已经被斩杀之事,并将那具毁容的尸体送到了李自成处。 尽管宋献策等人对那具尸体仍有怀疑,却苦于没有证据。 加之红娘子也是功过相抵,并未因此获赏,他们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李嫣和刘文炳来到蔚县后,竟又发生了假尸身之事。 而刘文炳听闻自己已被派往辽东,又发现有人在寻找他,便和李嫣躲进了蔚县外的山谷。 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后,李嫣就拿着刘文炳的腰牌来找巩永固,这才发生了之前的事。 朱元璋听完巩永固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此事听来倒也合理,而且咱听闻红娘子未参加叛军时,也是一个以侠义闻名的奇女子,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又见张大彪走了进来,便朝对方问道:“大彪,你去探查的情况如何?” 张大彪躬身道:“陛下,安国公确实在李嫣说的山谷中,而且我们也查看了方圆一里的情况,并未发现有伏兵!”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你能确认山谷中的人就是安国公吗?” 张大彪闻言,有些犹豫地道:“安国公藏身在山谷中的一个山洞里,因安国公十分警觉,末将担心太过靠近会被发现,引起误会,所以只是在洞外不远处观望。” “不过借着洞内的火光,倒也能勉强看清洞内的情况,从身形和容貌来看,应是安国公无疑。” 朱元璋皱眉道:“洞内有火?” 张大彪点头道:“有,可能是太过寒冷,所以安国公点火取暖。” “不过那个地方十分隐蔽,若非李嫣告知,末将恐也找不到那个山洞。” 朱元璋闻言,又皱眉不语。 一旁的巩永固见状,低声道:“陛下,现在距离李嫣来此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若是安国公以为李嫣出事,因此离去,或是前来查看,被人发现了反而不妙。” “现在既已确认没有埋伏,而安国公目前应也只相信陛下和臣,不如让臣带人去看看。” “反正只有六七里路,纵使有危险,臣也有信心能安全回到军营。” 朱元璋看了巩永固一眼,沉声道:“好,那你就速去速回!” 巩永固躬身应下后,刚要离去,却又被朱元璋叫住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巩永固带着十几个亲卫悄悄地离开了军营,在张大彪的引导下,朝刘文炳所在的山谷赶去。 “淇筠兄!” 当巩永固赶到山洞,见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时,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兴奋,激动地叫道。 “平西侯,好久不见了!” 这时,红娘子的声音突然从山洞中传出。 随后就见到五十多个手持火把、刀剑的兵士从山洞内冲了出来,将巩永固等人团团围住。 章节目录 第134章 再见红娘子 “红娘子!” 巩永固见到缓缓走出山洞的红娘子,有些惊讶地道:“你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又冷笑道:“红娘子,没想到你竟如此狠毒,不惜用自己的小姑子作饵!”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四周,随即暗中向张大彪打手势,示意他带队冲出去。 没想到红娘子的兵士也十分强悍,不仅硬是将巩永固的亲卫逼了回来,还斩杀了六七人。 巩永固见状,心中不由一惊。 “平西侯,你都还没有见过你的好友,怎的这样着急离去?” 红娘子见巩永固等人已被围困,又笑吟吟地道。 巩永固冷哼一声,沉声道:“毒妇,老......本侯一时不察,着了你的道。” “但是你也别高兴,现在李嫣还在我的营中,若是我回不去,到时那小......她也会为我陪葬。” “本侯倒是很想知道,若是李岩知晓此事,会如何对付你!” 红娘子眼中闪过一缕杀机,随后又笑嘻嘻地道:“平西侯,本将军都有些奇怪,你如此蠢笨,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 “要说崇祯也不傻,怎么偏偏选了你做统军之人,白白丧失了这大好局面,可见连老天也要灭你大明。” 巩永固闻言,怒喝道:“毒妇,陛下英明神武,岂是你可诋毁的!” 他说罢,似乎不解气,又故意上下打量着红娘子,一脸猥琐地道:“看你的条件倒也不差,可惜你被擒时,本侯无暇照顾你,不然定会让你尝尽世间的美妙滋味!” 红娘子见他言语龌龊,心中立时大怒。 只因她想生擒巩永固,故又强忍下怒火道:“巩永固,你如此出言不逊,莫非真的准备死在这里?” 巩永固闻言一愣,随即大义凛然地道:“毒妇,你休要诓骗老......本侯,本侯绝不会投降。” 红娘子见他虽说的义正辞严,脸上却有畏惧之色,心中一喜,又笑吟吟地道:“谁要你投降,本将军就是要你不投降,这样才更有价值!” “走,快走!” 这时,两个女兵又押着十八骑中的一人走了过来,正是张大彪先前留下的监视之人。 巩永固先前还指望此人回去送信,现在见他被抓,脸色不禁大变。 红娘子见巩永固面有惧色,又趁机高声厉喝道:“巩永固,见到此人,我想你应该知道,再拖延时间也没有用了,现在本将军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就是束手就擒,到时本将军会好酒好菜地招待你,等崇祯放了郝摇旗等人,你也可以回去继续做你的富贵侯爷。” “要么就是你负隅顽抗,本将军将你斩杀于此,将你的尸身暴之荒野,任凭鹰啄狼食,一念之间,天地之别,你可要想清楚了!” 巩永固闻言,身体不由地颤了颤,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停了下来。 这时,一旁的张大彪突然问道:“若是我们放下武器,你真的能饶了我们吗?” “你个混账东西,你......” 巩永固见张大彪竟要投降,忍不住怒声喝骂道。 “本将军言出必行,只要你们不再抵抗,本将军绝不会伤害你们!” 红娘子见有人带头,立刻许诺道。 “好,我投降!” 张大彪非常爽快地扔下佩剑,快步朝红娘子跑去。 紧接着,又有两个人扔下武器,朝红娘子走去。 红娘子见状,一脸得意地看向巩永固道:“平西侯,你可想......” “放肆!” 红娘子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张大彪朝她攻来,一声怒喝后,竟硬接了张大彪一掌。 而扑向刘文炳的二人也被红娘子的亲卫逼退,与张大彪一起退了回去。 “哼,既然你们如此冥顽不灵,那就......” “杀!” “杀!” “杀!” ...... 红娘子话还没说完,突然从山洞的四周冲出一百多人,瞬间击溃了她的包围圈。 由于事发突然,等她的那些亲卫都退回来的时候,竟只剩下二十来人。 红娘子见状,强压下心中的惊慌,冷声道:“巩永固,你这样做,就不怕害了刘文炳的性命?” 她说罢,又让亲卫将长剑架在尚未转身的刘文炳颈项上。 张大彪等人本准备趁势攻击,此刻见状,都投鼠忌器地停了下来。 红娘子见状,又笑道:“好,平西侯,本将军承认小看你了,你确实有帅才!” “现在本将军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只要你将李嫣送过来,本将军就放了你的好友,如何?” 巩永固闻言,脸上不由露出焦急之色。 “红娘子,你要杀就杀好了,本侯绝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这时,一身戎装的巩永固缓步走了出来,冷冷地盯着刘文炳的背影。 红娘子见巩永固出来后,众人纷纷行礼,才知先前那个竟是假的,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不过她知道此刻觉不能露怯,不然她们全都会死在这。 于是她又强振精神道:“巩永固,我听说你和刘文炳是刎颈之交,难道你真的忍心看他死在你的面前?” 巩永固冷笑道:“红娘子,你不用在做戏了,本侯可以肯定,那人绝不是安国公。” “因为真正的安国公义薄云天,他宁可死,也绝不会被你胁迫,去做那些残害兵士的事,更不用说去害他的好友!” 红娘子脸上闪过一缕惊讶之色,随即又强作镇定地道:“不错,此人确实不是刘文炳,不过真的刘文炳现在就在不远处。” “若是你敢对我们动手,那他也会为我们陪葬,你要试一试吗?” 巩永固闻言,脸上不禁露出犹豫之色。 红娘子见状,又劝道:“我知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而且知己难求,你真的忍心让刘文炳为我们陪葬?” 红娘子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巩永固的神情。 她见巩永固脸上犹豫之色更重,又继续道:“我知你和刘文炳交情甚笃,肯定不愿意他枉死。” “现在刘文炳被擒之事除了我的亲卫外,至今无人知晓,我可以让我的亲卫从此闭口,而你,我相信也不会让人说出去。” “若是你肯放了李嫣,我也会放了刘文炳,只要你替他遮掩一下,此事绝不会有人知道” “到时刘文炳依然是风光无限的安国公,而你也得回知己,可谓一举两得,又何乐而不为!” 巩永固闻言,脸色瞬间大变,厉声喝道:“红娘子,你休要多言。” “今日你只有两条路,要么你放了安国公,本侯留你一命!” “要么你杀了安国公,本侯替好友报仇,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本侯!” 红娘子本以为巩永固会屈服,没想到他竟勃然大怒,心中不由一惊。 她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朝那些兵士望去,脸色瞬间惨白! 章节目录 第135章 礼尚往来 “红娘子,你可想清楚了?” 巩永固见红娘子神情突变,知她应是看出了其中的关窍,又趁机厉喝道。 红娘子闻言,身体微微颤抖后,惨白的脸上竟逐渐恢复红润。 紧接着就见红娘子怒道:“巩永固,你不用在此恫吓本将军。” “本将军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放了李嫣,本将军就放了刘文炳。” “否则,你就等着替你的好友收尸吧!” 巩永固闻言,心中不由一惊。 他刚才是本想趁红娘子惊慌之时,再加一把火,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没想到反而惹来了红娘子的怒火。 他知道若是一个女人失去理智,会比男人更加疯狂,也更难以理喻,不禁后悔刚才逼迫的太急,让局面更加被动。 若是刘文炳因此而亡,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只是他心中虽然后悔,却也知道现在已是骑虎难下,若是露出胆怯,红娘子必会得寸进尺。 于是他冷笑一声,喝道:“红娘子,你觉得真的可以一死了之吗?” 红娘子闻言,先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随即一脸庄严地理了理戎装,怒目娇斥道:“怎么,又想用先前那套把戏吗?说本将军向你们投诚,陛下会对本将军的夫君不利?” “哈哈哈......巩永固,你把本将军想得太蠢了,本将军早已将此事写成奏章,只要本将军今夜不归,这份奏章立刻就会送到陛下案前,到时不仅本将军的夫君不会有事......” “本将军也不妨明着告诉你,不要妄想生擒本将军,因为本将军在离开太原时,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而且马革裹尸,是作为军人的最大荣耀......” 随着红娘子高亢、激昂的声音响起,原本有些畏缩的亲卫都不由地挺直了身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巩永固闻言,这才知道他用错了方法。 因他先前以为红娘子是不甘失败而恼羞成怒,故才步步紧逼。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正是他的压迫,激发出了红娘子身为军人的责任与血性。 巩永固见此情形,想到朱元璋先前的嘱咐,心中不禁有些羞愧。 原来先前朱元璋突然叫住巩永固,就是觉得以红娘子的个性,不可能轻易放了刘文炳。 因为朱元璋觉得红娘子的骨子里虽有侠义,但是红娘子此次出征,身份首先是一个军人。 若是红娘子连此点都分不清,李自成和李岩绝不会将此重任交给她。 再加上张大彪等人只能隐约见到刘文炳,让朱元璋觉得这很可能是一个阴谋。 鉴于先前的假尸身之事,朱元璋觉得此事李自成等人应不知情,所以红娘子带的人必不会多,而且极可能就藏身在山洞中。 恰好申湛然因担心他的安危,今日又借机安排了两百虎贲死士前来。 于是他就让李三豹乔装成巩永固,带张大彪等人先去查看,而巩永固则带着虎贲死士跟随在后。 若事情真如李嫣所言,则皆大欢喜。 若是有埋伏,张大彪等人可先佯作投降,借机救出刘文炳。 事有不协时,巩永固再率军杀出,威逼红娘子交出刘文炳。 同时还特意叮嘱巩永固,红娘子此次有军务在身,与上次情形不同,一定要断了她的后路才可施压,以免激发出她的军人血性而适得其反。 巩永固之前本也是按照朱元璋的旨意在行事,只是刚才他见红娘子脸色惨白,以为红娘子已经失去锐气,便想一举夺其气魄,没想到竟弄巧成拙。 “对了,你回去告诉崇祯,说本将军有他的安国公陪葬,很满意!” “而且本将军还很期待他谎言被戳破后,会以何面目面对天下臣民!” 就在巩永固沉思之时,红娘子冰冷地声音响起道。 巩永固闻言,不禁紧皱眉头。 而红娘子也紧紧地盯着他,沉默不语。 一时间,数百人的山洞前竟出奇的安静。 只有火把在寒风中发出“呼呼”的声音,虽好似要被吹灭,却仍顽强地燃烧着。 “若安国公身死,咱必以三公之礼葬之,以奖励他劝降、锄奸之功!” 突然,朱元璋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随后就见到他在两个十八骑的护卫下,缓缓地走了进来。 红娘子见到朱元璋,本能地想要出手,却见张大彪等人早已守在朱元璋的身前,只得强行按下心中的冲动。 朱元璋打量了众人一眼,又看向红娘子道:“红娘子,你说若是你和李嫣真都死了,李岩能承受得住吗?” 红娘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波澜翻滚。 先前她因朱元璋出现的突然,所以并未深思话里的意思。 此刻见朱元璋提及李岩,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朱元璋刚才虽未明言,却已用“劝降”二字隐晦地告诉她,若是她杀了刘文炳,纵是她自杀,朱元璋也会对外宣称她已被刘文炳招降。 虽说现在天下混乱,聚散本是常事,纵是将军被招降,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可惜的是,她虽是一个将军,却更是一个女人。 而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投降,往往会引来各种遐想。 特别是还有李嫣,姑嫂与一个男人同时死去,想想都让红娘子觉得恐怖。 随即她又想到牛金星等人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对付李岩,若是得知此事,必会添油加醋地编排她们。 到时李岩纵是因她的奏章不被治罪,恐怕也会因众口铄金的不贞而无颜统军。 而这对于一向重视亲情,以天下为己任的李岩来说,发生这种事会比杀了他更痛苦,所以这件事最后最好的结局,也就是李岩郁郁而终。 想到这,红娘子的身体一阵急剧颤抖,幸亏她身旁的女兵及时扶住,她才没有跌坐在地。 “红娘子,你可有决断了?” 朱元璋见红娘子锐气已失,又不急不缓地问道。 红娘子闻言,身体再次急剧颤抖。 随即她强作镇定,愤怒中略带惊慌地喝道:“崇祯,你生为人君,不行大道,竟做这种败坏……” “红娘子,你既已披甲上阵,就只是一个兵,而战场从来就不是一个讲感情的地方。” “何况你刚才的阴谋,不也是利用了安国公和平西侯的兄弟之情?咱不过是礼尚往来,你又有何不服?” 朱元璋不待红娘子把话说完,就厉声打断了她。 同时因朱元璋还有心招降李岩,所以不愿红娘子太过记恨此事。 他想到先前在暗处时,听到红娘子一直以将军自诩,故此刻以她之矛,攻她之盾。 这样不仅可以挫她的锐气,还可借机消除她心中的一部分怨恨。 红娘子闻言,愣了愣,随即一脸沮丧地道:“好,本将军认输,只要你答应本将军一个条件,本将军立刻就带你去见刘文炳。” 朱元璋摇头道:“咱可以放了你,甚至李嫣,但是她们必须得死!” 他说着,指了指红娘子身旁的一众亲卫。 红娘子闻言,先前的沮丧一闪而逝,双眼通红地盯着朱元璋。 章节目录 第136章 刘文炳的谋划 “陛下,要不先暂时饶她们一命,待救回安国公后再说!” 巩永固见好不容易缓和的局面又紧张起来,担心再生变故,无法救回刘文炳,便低声劝道。 朱元璋微微摇头道:“平西侯,你觉得红娘子会在这些亲卫没离去前,就带咱们去见安国公吗?” “若是让这些人离去,你有把握能全部诛杀?” 巩永固闻言,立时一脸羞愧地道:“陛下,是臣糊涂,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平西侯,你一定要记住,战争非同儿戏,既不能妇人之仁,也不可心怀侥幸,否则必败无疑......” 巩永固见朱元璋此次虽也是在提点他,但神情、语气与先前已大不相同,急忙跪地应下。 朱元璋点了点头,让他起来后,又看向前方的红娘子。 红娘子本打算强撑下去,不过见到朱元璋的目光,莫名地一阵心虚,随即开口道:“崇祯,我知道你的担心。” “但她们都是我的亲卫,我相信她们绝不会泄露此事,若是你咄咄相逼,那我们就只有鱼死网破了!” 朱元璋其实也并非一定要杀了红娘子的亲卫,只是想借此进一步打压她的气势。 此刻见她仍在强撑,便又冷冷地道:“红娘子,你应该知道,咱并非只是要一个活着的安国公,而是要一个正常的安国公。” “所以绝不会做授人以柄的事,此事你若不答应,其他的都不用再谈了。” 红娘子见朱元璋说的如此决绝,心中也是一阵犹豫。 其实她也知道朱元璋说的在理,但这也是她最后的坚持。 若她连这些亲兵都救不了,将来她又有何面目再统兵作战。 可若她坚持了,纵使她不怕死,但李岩又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因为这些亲兵,就毁了她自己的丈夫吗? 想到这,她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无力感,让她觉得好累,好累! “啊——你个狗皇帝,老子杀......” “啊!” 这时,一个身形彪悍的壮汉手提长刀,朝朱元璋冲去。 不过他才迈步,就被一个女兵一脚踢翻,发出一声惨叫。 “李芸,你做什么?” 那个壮汉爬起来后,脸颊抽搐地朝那个女兵怒吼道。 李芸不满地盯着那个壮汉,上前轻声厉喝道:“你做什么,你想逼死将军吗?” “我告诉你,要是因为你......” 李芸的声音虽轻,但红娘子却仍听到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李芸和那个壮汉,首次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朱元璋见红娘子已到崩溃的边缘,担心再逼下去会适得其反,便又开口道:“红娘子,我知你侠肝义胆,巾帼不让须眉。” “但是你刚才也看到了,你的亲卫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忠诚,你让咱如何能相信你!” 红娘子闻言,目光缓缓地移到朱元璋的身上,看了好一会,才沉声道:“你想要怎么做?” 朱元璋知红娘子已经动摇,笑了笑,指着那个壮汉,道:“此人不遵军令,事后必然容易生变,只要你杀了他,其他人放下武器,咱可以饶她们一命!” 朱元璋说罢,又故意瞥了李芸一眼。 红娘子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却仍一脸坚定地道:“我夫妻一向以仁爱治军,绝不会......” “啊!” 红娘子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她循声望去,只见李芸正缓缓地将长剑从那壮汉胸前拔出。 “李芸,你......” 红娘子见状,刚要斥责李芸,却见到李芸一脸泪痕地跪在她的面前,哭道:“夫人,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您!” “我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幸亏遇到了夫人,待我如亲姐妹一般,我才多过了这些年的幸福日子。” “今日您有难,我恨不得以身相替,只恨我无能,帮不到您,只好杀了黄子豪,不让他成为您的累赘!” 李芸说着,又恭敬地朝红娘子磕头。 随即缓缓起身,看向其他人道:“众位兄弟姐妹,我很高兴能和你们一起渡过那些美好的日子,但今日我做了错事,无颜苟活人世,夫人以后就拜托你们了!” 她说罢,就要横剑自刎,却被张大彪拦住了。 红娘子见状大惊,本要上前去抱住李芸,却又见到黄子豪的尸体,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镗朗!” “镗朗!” “镗朗!” ...... 这时,二十几个亲卫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一脸深情地看着红娘子。 “你们......” “你们......” 红娘子连说了两个“你们”,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啊!” 突然,李芸一声惨叫,一蓬鲜血从她身体中急射而出,随后她就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原来李芸见红娘子停下脚步,心中更加悔恨,便趁张大彪不备,掏出腰间的匕首自尽了。 “李芸!” 红娘子见状,立刻跑过去抱住了李芸失声大叫,却强忍下了滑落的泪水。 其他人也纷纷跑了过来,围着红娘子和李芸,竟都没有落泪。 朱元璋见此情形,心中也是微微一惊。 “你不是要见刘文炳吗?有胆就跟我来!” 这时,红娘子突然起身,冷冷地对朱元璋说了一句,就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朱元璋刚要前行,却被巩永固拉住道:“陛下,臣觉得红娘子心有死志,而且她狡猾多端,恐还有埋伏,不如让臣去吧!”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她此来为求隐蔽,带的人必不会太多,不可能再有埋伏。” “而且这样重情重义的奇女子世上实在太少,死了未免可惜,何况......” 朱元璋说着,又停了下来,快步朝前走去。 他们一行走了大约半里路,又来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前。 山洞前的两个女兵见到红娘子,立时一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可当她们见到红娘子身后的朱元璋后,却又愣住了。 “去,把刘文炳带出来给他们!” 红娘子一脸冷漠地道,好似根本就没有见到那两个女兵的惊讶。 那两个女兵愣了愣,随即转身走进了山洞。 不一会,她们就押着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走了出来。 因那男子背着光,巩永固并未完全看清对方的容貌。 不过光是那身形和盔甲,巩永固就知对方应是刘文炳无疑,立刻叫着“淇筠兄”地跑了过去。 只是他才跑了几步,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一脸怒容地朝红娘子喝道:“红娘子,你敢骗本侯,莫非以为本侯真不敢杀你?” 红娘子本在暗中观察朱元璋,想要趁机出手,听到巩永固的话,也是大惊,惊讶地道:“你说什么,他不是刘文炳?” “平西侯息怒,此事并非红娘子的过错,是安国公的谋划!” 那个被押着的男子见巩永固一脸怒容,急忙开口劝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随即一脸诧异地看向他。 章节目录 第137章 真假刘文炳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 就在众人惊讶之时,红娘子突然冲上前,抽出腰间的宝剑指着那男子厉声喝问道。 那男子见状,有些羞愧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 “说,你到底是谁?” 红娘子高声打断他的话,握着宝剑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我是安国公的副将任之华,我其实并非......” “啊!” 红娘子不待任之华的话说完,就一剑刺向对方的胸膛。 任之华不知是没想到红娘子会出手,还是甘心赴死,竟没有躲闪。 “噗!” 一股鲜血激射而出,不过任之华并没有倒下。 因为红娘子的长剑才刺入一寸多,就停了下来,随即又抽出宝剑,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救援不及的巩永固见状,静静地看着二人,心中满是疑惑。 而在不远处的朱元璋见此情形,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陛下!” 这时,任之华看到朱元璋,竟顾不得剑伤,急忙跪地行礼。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沉声道:“任之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之华见朱元璋面有怒色,急忙解释道:“陛下,末将是奉安国公的命令,假扮......” 他说着,又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一旁的红娘子。 朱元璋见红娘子已逐渐恢复平静,并不像感情受创之人,猜到此中应有内情,便想趁机打掉红娘子最后的一丝斗志,就摇头道:“无妨,有什么事尽管直说!” 任之华闻言,这才将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刘文炳率军离开京城后,想到太原是山西中心,傅山、韩霖二人在那也颇有势力,便准备先去太原,然后以其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扼守住通往长安的险隘。 不过他才到太原附近,就发现叛军的防守十分严密。 因此他又改道前往曲沃,准备和李建泰汇合后,再召集地主武装,从后方对叛军发起攻击。 没想到等他见到李建泰,发现对方并未召集义师,而是在忙着收回他的田产、商铺。 刘文炳见状,心中大为不满,不过想到尚需借助李建泰的人脉,就也没有明说,只是催促他召集义师。 要说李建泰也确实有些人脉,不几日就招来李虞夔、刘迁、虞胤、王永镇、王滉等一大批人。 刘文炳见到李虞夔、刘迁等人时,还有些高兴,可等他见到虞胤、王永镇等人后,立时就皱起了眉头。 因为除了李、刘二人是本是明朝的官员,对朝廷尚算忠心外,其他人不是随风倒的墙头草,就是桀骜不驯的江湖人士,甚至还有些危险人物。 像王永镇此人,他哥哥王永强本是李自成延安的参将,只因听闻李自成失利,才派王永镇回来打探消息,没想到李建泰竟也将他邀请过来。 刘文炳见此情形,知李建泰并不可用,本想离去另想办法,没想到李建泰竟已将他来此招兵的消息传了出去。 也正是因为李建泰的这一冒失举动,让刘文炳接连遭到数次刺杀,更坚定了他离去的决心。 没想到这时傅山和韩霖却带着数千人赶来,并告诉他还有不少人正在赶往此地。 因此刘文炳打消了离去的念头,而是决定将李建泰派往太原,以免他再误事。 不过刘文炳也知道李建泰贪生怕死,若是只让他前往,纵使他迫于压力答应了,若无人监管,恐也会惹出麻烦。 为了打发李建泰,同时解决刺杀的麻烦,刘文炳一番思虑后,将韩、傅等人的兵马与他的人马融合,一分为三,组成三支队伍,分别由他和毛维张、任之华三人统帅。 随后他又将私印、腰牌给毛维张、任之华二人,让他们假扮自己,让人分不清他在哪里。 做好这一切后,他便带着任之华与李建泰一起前往太原。 他们来到太原后,听闻红娘子正在各地清缴地主武装。 刘文炳担心前来汇合的义师会遭到攻击,便让任之华留在太原,而他则率师前去接应。 没想到刘文炳前脚才离开,红娘子后脚就到了太原,而且抓住了大张旗鼓招兵的李建泰。 任之华听闻此事后,正准备设法去救李建泰,哪曾想到李建泰早已出卖了他们,以至他被红娘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幸亏他手下的亲兵冒充他,引开了红娘子等人,他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随后他又急忙去通知其他人,却每次都晚了一步,最后竟还被李嫣抓住了。 任之华被抓后,本已存了死志,为免刘文炳再被追捕,他便顶了安国公之名。 没料到李嫣得知他是刘文炳后,竟未将他交出去,而是瞒着红娘子将他藏在了闺房之中。 只是才一日,红娘子就发现了此事,当即怒斥李嫣,并要将任之华斩首。 不知李嫣是何想法,竟说她与任之华早已私定终身,而且还怀了对方的骨肉,借此苦苦哀求。 红娘子听闻此事后大怒,不过最后却仍被李嫣说服,答应放任之华一马,随即就让亲卫将他送出了太原。 任之华出城不久,就遇到了闻讯赶来的刘文炳。 随后他又跟随刘文炳潜入太原,准备刺杀受封的李建泰,没想到又再次遇到了李嫣。 于是刘文炳便让他继续假扮自己,而他则率人袭杀李建泰。 为了不使红娘子等人怀疑,刘文炳还特意将一个与他身形相似的守卫毁容,借此混淆视听。 刺杀李建泰后,刘文炳本想救他出去,却意外发现他的假身份更有利于引起叛军的内斗。 于是刘文炳便让任之华继续以安国公的身份行事,而他和毛维张则在外面联络义师,并偶尔故意传出一些消息,让牛金星等人知道刘文炳没有死,加剧叛军的矛盾。 后来红娘子不知是否发现了什么,竟让李嫣带他离开太原。 恰好这时刘文炳也传信来,让他将一些情况带给巩永固,他就与李嫣一起来到了蔚县。 由于假尸身之事,他又与李嫣藏身在山洞,没想到在他等李嫣的时候,红娘子却突然出现,并将他带到了此处。 朱元璋听完任之华的讲述,这才明白红娘子先前为何会那般激动。 “这样说,不是红娘子救了你,而是李嫣?” 这时,巩永固有些惊讶地声音响起道。 任之华闻言一愣,有些疑惑地道:“怎么,李嫣告诉你们是红娘子救了我?” 他说罢,又有些尴尬地看向红娘子。 红娘子闻言,立时明白了过来,心中不禁一声长叹。 章节目录 第138章 左良玉有异志 “红娘子,咱到现在才知道你冒如此大的风险,竟不是为了立功,而是为了成全任之华和李嫣。” “念你一片苦心,而平西侯也没有受伤,咱可以替你玉成此事!” 朱元璋见红娘子虽有忧色,斗志却比先前强了不少,就又趁机打压道。 红娘子闻言,冷笑一声,道:“崇祯,你不用白费心机,本将军从未忘记自己身为军人的使命,此来就是为了斩杀巩永固,为那些死在他手上的大顺兵士报仇。” “至于李嫣之事,不过是顺手为之,而今是她自己坏了此事,也怨不得旁人!” 原来红娘子那日根本就没有相信李嫣的话,而且对刘文炳的身份也有所怀疑。 只是见李嫣异常坚决,她担心太过坚持会影响了她们姑嫂的感情,才佯作同意。 后来她见李嫣为了刘文炳甘冒奇险,知李嫣已是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但她知道在当前的形势下,李嫣与刘文炳绝无可能,若是李嫣继续执迷下去,还可能会连累李岩。 为此她夙夜难寐,冥思苦想,最后才定下了以刘文炳诱捕巩永固的计划。 因为只要她擒下巩永固,李岩便可趁机击溃蔚县的明兵,同时还可以用巩永固唤回郝摇旗等人。 而对李嫣来说则更有利,因为巩永固被擒后,刘文炳也就没有了退路,只能含恨隐退。 若李嫣真对刘文炳一往情深,到时只需下些水磨工夫,必能与刘文炳厮守终生。 她为了这个计划,几乎动用了潜伏在明军中的所有暗探,只为查探蔚县明兵的情况。 也曾反复推演,分析各种可能,力求万无一失。 尽管红娘子对这个计划十分有信心,但她也知道此行十分危险,可为了李岩,也为了李嫣,她还是决定冒险一搏。 待一切都安排好后,她才故意让李嫣送刘文炳回蔚县。 而她则带人暗中跟随,并故意制造了追查刘文炳的假象,逼迫巩永固离开蔚县去见刘文炳。 之后她又趁机劫走刘文炳,埋伏在山洞中,准备趁机擒下巩永固。 红娘子为了这个计划可谓费尽心思,甚至在最后一刻,她还从为数不多的亲卫中分出十几人,去监视明兵各营的情况,确认一切正常后,才劫走刘文炳。 可没想到这一切的努力,最后竟都败在了李嫣的一句谎言上。 尽管她知道这是女人的通病,但此刻,她心中仍有些恨李嫣。 因为若非李嫣谎称是她救了刘文炳,朱元璋便不会因为她的性格想到这是一个陷阱,自也就不会有今日之败。 想到这些,她虽有些懊恼,信心却逐渐恢复了。 朱元璋见红娘子斗志越来越高,又反驳道:“红娘子,你错了,李嫣的话固然让咱生疑,但是你计划的破绽也十分明显。” “要知道安国公生性刚毅,绝不会因为寒冷而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点火取暖,还有,你为了让咱的人相信是安国公,故意让他露出侧面。”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在不安之时,又怎么会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 “再就是你太过自信,也太过冒险,竟敢只带数十人孤军深入,也没有善后措施,可谓孤注一掷。” ...... 红娘子听着朱元璋的话,这才发现她自信满满的计划竟有如此多的破绽,原本才恢复的斗志又逐渐消散。 朱元璋见目的已经达到,又婉言道:“不过身为一个女子,你能做到这样,已让咱十分欣赏,所以咱也不想再为难你,你尽可离去!” “至于李嫣,咱也会放了她,不过她是否会回去,就看她的决定了。” 朱元璋说罢,让张大彪带走了那两个茫然的女兵后,便与巩永固等人朝蔚县走去,只将红娘子一人留在了黑暗的山洞前。 尽管这时的山风还很大,朱元璋却觉得十分的舒爽,特别是他听到从山洞那边传来低沉的呜咽声时,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朱元璋一行悄悄回到巩永固的军营后,他就带着任之华进入了巩永固的大帐,并让张大彪等人守在外面。 他先是仔细打量了任之华一眼,才开口道:“任副将,安国公让你带回什么消息?” 任之华一路都心不在焉,直到此刻仍未回过神来。所以当他听到朱元璋的话后,愣了愣,才躬身道:“安国公让末将转告陛下,他已联络好了太原以南大部分地区的义师。” “只要陛下能击溃叛军在广灵的主力,他就会占领南方各地,并挥师北上,与陛下一起收复山西。” 朱元璋闻言,心中大喜,却仍一脸淡定地道:“好,你们的功劳咱记下了,待击溃叛军后,再给你们论功行赏。” “另外,你回去转告安国公,就说咱对他很满意,但有一点,咱十分生气,就是他亲去刺杀李建泰一事。” “你告诉他,咱对此很不满,若是他下次再敢如此行事,咱绝不会轻饶他!” 任之华连连应下后,又躬身递上一封密信,道:“陛下,这里还有安国公的一封密信,请陛下御览!” 朱元璋见密信上的火漆完整,并没有拆封的痕迹,才接过信,随后又看向任之华道:“好,你也辛苦了,去看看李嫣吧!” 任之华闻言,身体不由地颤了颤,随即跪地请罪道:“陛下,末将只是奉命和她们周旋,与李嫣没有半点私情,还请陛下明察!” 朱元璋笑着摇了摇头,道:“任副将,你不用担心,咱是真心想成全你和李嫣。若你们真在一起了,咱还会送你们一份大礼!” 任之华有些茫然地看向朱元璋道:“陛下,那李嫣是......” 朱元璋摆手制止他后,沉声道:“你不用担心,此事咱会替你做主,你尽管放心去做!” 任之华见状,连连叩头谢恩,随后又急匆匆走出大厅。 朱元璋看着任之华匆忙的背影,想到若是他若真能取了李嫣,李岩在叛军中的处境会更加尴尬,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随即他拆开刘文炳的密信,才看了几眼,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原来刘文炳在信中说他听闻左良玉北上后,曾派毛维张率兵去接应,让左良玉暂缓北上,驻兵河南抵挡袁宗第。 没想到毛维张却在距离左良玉二十里的地方遭到叛军的袭击,几乎全军覆没,毛维张更是尸骨无存。 据逃回来的人讲,那些人虽然穿着叛军的服装,但是其中一个将军像极了左良玉五虎之一的金声桓。 另外刘文炳还探查到左良玉的力量并非表面那样简单,他似乎还有一支战力极强的军队,曾让紧追不舍的袁宗第吃过不小的亏。 而对此最有利的证明就是,左良玉挥军北上后,白旺不仅没有攻下武昌,反而被左羡梅率军击溃,朝襄阳方向逃窜。 因此刘文炳断定左良玉心有异志,让朱元璋一定要提防,最好严令不让他北上,以免让局面更加复杂。 章节目录 第139章 搅局者 “枉顾皇恩、目无法纪、拥兵自重、怯于大战,可杀!” 朱元璋在看完刘文炳的信后,又在崇祯的记忆中查找有关左良玉的信息,结果首先冒出来的就是这句充满怨恨的指责之语。 紧接着又出现了左良玉的种种不法行为,有崇祯八年驻军许州,坐视凤阳皇陵被毁的。 有崇祯九年嵩县之战,畏战逃回,却伪传捷报的。 有崇祯十年不遵号令,滞留舒城,纵兵掳掠妇女,致使淅川陷落的。 有崇祯...... 在崇祯的记忆中,满是左良玉拥兵自重,怯于大战的情景。 特别是在崇祯十三年的川陕之战中,由于左良玉视杨嗣昌的九檄为无物,拒不出兵平叛。 致使张献忠从容出川,攻下襄阳,诛杀了襄王朱翊铭,从此拉开了大明败亡的序幕。 也正是因此,崇祯恨透了左良玉,认为他该杀,却又因为叛军势大,无人可用,不得不委曲求全地对他委以重任。 以至左良玉现今拥兵二十余万,雄踞武昌等地。 朱元璋看到脑中的这些信息,不禁微微摇头。 他摇头倒不是因为左良玉罪大恶极,而是觉得崇祯太过偏激。 因为若左良玉真是个胆小怕死,毫无远见的人,绝不可能在众多战将中脱颖而出,成为一方霸主。 或许左良玉是很坏,但身为帝王,绝不能因为他坏,就否认他的长处。 特别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君王,若不能理性分析,全凭感情行事,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果然,当朱元璋将这些负 面信息都清理后,崇祯的记忆中又出现左良玉在辽东从军时,连续在松山、杏山下作战,取得头功的记忆。 还有崇祯五年,农民军自王屋山进入河南,意图攻占怀庆,左良玉临危受命,第一次独自领兵作战,却大获全胜,打的农民军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崇祯十一年,左良玉识破假扮官军准备偷袭南阳的张献忠,杀得对方丢盔弃甲,左良玉更是一箭射中张献忠肩膀,若非张献忠的部下拼死相救,恐怕历史已经改写。 ...... 朱元璋查阅完崇祯脑中的记忆后,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 因为从这些信息来看,左良玉不仅不是庸才,而且还颇有谋略。 现今战局混乱,若左良玉真有异心,危险程度恐不会低于李自成。 但是从以前的情况来看,左良玉最多也就是为了他的利益,不遵号令,可现在为何却想要收服吴三桂,歼灭巩永固等人? 是受到了李自成等人的启发,想要自立? 还是南方那个神秘的势力在暗中操纵? 朱元璋想了想,就排除了左良玉想要自立的可能性。 因为李自成是明着造反,而左良玉却一直打着忠君爱国的旗帜。 若是他敢公然反叛,到时不仅那些支持他的地主会反对,恐怕他手下的兵将也未必会服从。 此点从这次勤王就可看出端倪,因为左良玉若要反叛,根本就不用理会勤王之事。 可左良玉虽迟迟未动,最后还是派了马进忠、王允成率军前来。 虽说王允成前来另有目的,但他明面上仍是代表左良玉来勤王的,由此可见左良玉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而朱元璋之所以认为左良玉是受南方神秘势力的指使,而不是他本人就是那个神秘势力,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左良玉是个孤儿,在辽东得到侯恂的赏识,才以战功崛起。 而明朝后期,重文轻武之风十分严重,以左良玉的身份、背景,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京城和南方文官清流,功臣勋贵的认可。 虽说左良玉的贵人侯恂在东林党中颇有威望,但也不足以让魏藻德、光时亨等人向他俯首。 再就是左良玉征战十几年,手下兵将多是投诚的叛军,战斗力并不强。 现在突然冒出一支能够对抗袁宗第和白旺军队的精锐,也绝不可能是在短期内培养出来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支精锐的主人另有其人。 而且这人的身份还十分尊贵,尊贵到只要朱元璋和朱慈烺身亡,他就可以取而代之。 “看来那个侯恂还可再用用!” 朱元璋认定左良玉是被人指使后,便又打起了侯恂的主意。 因为在崇祯十四年,崇祯为了调动左良玉,曾让侯恂以兵部侍郎的身份,代替丁启睿总督保定等七镇军务,希望以此解开封之围。 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左良玉不仅奉命前来,而且作战也是下了死力的,足见侯恂对他的影响。 就在朱元璋思考如何用侯恂时,张大彪进来禀告,说巩永固和黄尼麓在外求见。 朱元璋听闻黄尼麓前来,心中也是一惊,急忙让张大彪将二人带了进来。 “黄卿,你此来所为何事?” 朱元璋虽见巩永固面有忧色,却仍先开口询问了黄尼麓。 黄尼麓闻言,躬身道:“陛下,因京中流言纷纷,太子和申大人商议后,便让臣运来二十门红衣大炮,一来以示京城无虞,二来也可助平西侯平叛!” 朱元璋点了点头,问道:“现在京中情况如何?” 黄尼麓道:“京城中原本人心惶惶,不过在太子加大了京城中的粮食供应,左懋第大人从漕运、海运等角度解释了南粮之事后,现在已经逐渐平息下来。” “只是定国公等人仍在大肆宣扬此事,加之叛军的奸细趁机造谣,所以局势尚未完全得到控制。” 朱元璋听闻左懋第竟肯站出来替朱慈烺分忧,心中不禁对他有些改观。 朱元璋又沉思了一会,道:“好,黄卿,你既然来了,军中的火器之事就由你负责,务必将叛军击溃,扬你威名!” 黄尼麓闻言,连称不敢,神情也更加恭敬。 朱元璋又借机询问了李国桢等人的消息,见黄尼麓对此并不知情,就让他离去了。 随后又看向巩永固道:“平西侯,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巩永固先前本有些着急,不过刚才见朱元璋在处理京城事务时从容淡定,他也已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此刻见问,躬身道:“陛下,臣刚得到消息,马重禧败退后,又联合了镇守长治的刘忠,镇守彰德府的刘汝魁等人对靖南伯发起攻击。” “据说战斗十分激烈,臣担心靖南伯等人无法按时赶到,围困叛军的计划恐要调整,故特来向陛下请示。” 朱元璋笑了笑,道:“平西伯,你多虑了,李若琏和黄得功一共有七八万之众,而刘忠、刘汝魁虽说镇守一方,兵力最多不过一万左右。” “纵使加上马重禧的残兵,总兵力也不过三四万人,又如何能和黄得功的军队发生激战?” 巩永固愣了愣,道:“陛下,马重禧手下原有六七万人,纵使有所折损,也应该有四五万人,若是在加上刘忠等人的兵马,人数并不比靖南伯少多少啊!” 朱元璋笑着摇头道:“平西侯,黄得功原来不过四五万人,你知为何他和刑氏一下子就有七八万人了?” 巩永固闻言,有些惊讶地道:“陛下的意思是靖南伯招降了叛军?” 朱元璋道:“不是靖南伯,而是刑氏,看来这个女人倒是不简单!” “不过这样也好,让马重禧等人将她牵制住,反而更有利于李若琏北上,到时......” 巩永固听完朱元璋的分析,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时,他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平西侯,你可有武昌的消息?” 巩永固点头道:“臣刚得到消息,说是武昌并未丢失,不过由于是小道消息,尚未核实,故未向陛下禀告。” 朱元璋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其实此刻皱眉的不止朱元璋,在李过大营的李自成也同样眉头紧皱,那双长满老茧的手不停地在坤與图上比划 ,推演着左良玉的行军路线。 章节目录 第140章 李自成的觉醒 “陛下,您是不是多虑了,从过往的经验来看,左良玉根本就不是绵侯的对手,这从左良玉先前不顾一切的逃窜就可确认。” “至于绵侯此次失利,只是因急于北上,一时不察,才中了左良玉的奸计,陛下不用太过担心。” 李过见李自成自来到他的大帐后,就一直皱眉查看坤與图,眉宇间隐藏怒气,怕李自成因此迁怒于袁宗第,便小心地劝道。 李自成闻言,抬头看了李过一眼,摇头道:“亳县.......过儿哥,你不要小看了左良玉。” “你想想当初与我们打仗的孙传庭、卢象升、曹文诏、曹变蛟等人不是战死,就是被害死,只有左良玉不仅活了下来,而且官还越做越大,就当知道此人不简单。” “而且此次袁宗第手下十万皆是精锐,若是以往的左良玉,不管他用何计谋,也绝不可能让袁宗第折损近万人,所以此事必有内情!” 李过见李自成突然对他改了称呼,而且脸上还隐现一丝温情,心中不由一暖。 随即躬身道:“陛下,末将听说绵侯先前也曾多次遇伏,不过却都被绵侯轻松打发了。” “只有这次有些特殊,因为左良玉的伏兵中突然冒出一支近万人的队伍,与左良玉先前的作战风格完全不同。” “他们作战不仅不怕死,而且战法也极为诡异,绵侯一时不察,才折损了些人马,您看会不会......” “什么,左良玉有一支近万的精锐,此事朕怎不知道?” 李自成打断李过的话,有些惊讶地问道。 李过脸上闪过一缕尴尬之色,随即低声道:“此事尚未得到确认,而且绵侯怕陛下误会他推卸责任,所以在战报中并未提及此事。” 李自成闻言,不满地道:“那你怎会知道此事,是袁宗第的人私下和你说的?” 李过见李自成隐现惊疑之色,先前的温情早已荡然无存,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一时竟愣住了。 而李自成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怒火虽盛,却仍强压了下来,尽量平和地道:“过儿哥,朕不是怀疑你,而是此事事关重大,若不能弄清楚,恐怕我们将来会吃大亏!” 李过也是识大体的人,刚才不过是一时失落,才没有及时回答李自成。 此刻闻言,便又如以往一般恭敬地道:“此事并非绵侯私下告诉末将,而是末将觉得此事怪异,私下去向送信人询问详情,他无意间提起此事,末将才知道。” 李自成皱眉道:“既然你心有疑惑,为何当时不提及,反而私下打听,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朕,不相信......你的枣儿哥了吗?” 李过咋闻“枣儿哥”三字,心中不禁一阵颤抖,随即跪地请罪道:“陛下,并非末将有意欺瞒您,实在是因您太过威严,末将......” “过儿哥,你在胡说什么,你虽名义上是朕的侄子,但朕一直把你当作兄弟看待,也曾多次告诉你,若朕身遇不测,你就是大顺的皇帝,你怎会如此糊涂!” 李自成不待李过把话说完,就高声打断了他。 尽管李自成此刻已是满脸怒容,但李过心中却十分欣喜,因为李自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训斥过他了。 原来李过出生才两个月,他的父亲就去世了。 他的祖父李守忠嫌他一出世就克死儿子,便给他起名为过,字补之。 到李过三岁时,其母又耐不住贫困,抛下李过改嫁他人,李过便由李自成的父母抚养长大。 不过李过虽是李自成的侄子,但比李自成只小四个月。 加之他们从小一起生活、习武,所以两人名为叔侄,其实却更像兄弟,整日“过儿哥”、“枣儿哥”的诨叫。 后来李自成被迫从军,李过也如影随形,跟着他征战四方。 由于两人有这份亲情,所以李自成对亦弟亦侄的李过十分亲厚。 当然对于没有多少文化的李自成来说,所谓的亲厚并不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而是当李过犯错时,不管不顾地怒斥、责打。 甚至有时并非李过的错,但李自成为了震慑众将,也会拿他作伐。 尽管李过受罚后身体会痛,但他的心却是暖的。 因为他知道李自成如此待他,是真把他当自己人。 可自从李自成登基后,这种情况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虽然李自成待他仍与别人不同,也曾多次私下说要传位于他,但他却觉得与李自成越来越远,心里的话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轻易说出。 直到此刻他再次听到熟悉而陌生的“枣儿哥”三字,受到充满温情的斥责,那颗悸动不安的心又突然热了起来。 他屈膝前行,抱住李自成的大腿,激动地道:“枣儿哥,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自成见李过眼中隐现泪花,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其实自从围攻京城失败后,李自成就一直在思考,甚至也在怀疑,他之前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若让他再放下身份,像以前那般与众人称兄道弟,他却始终有些不甘。 特别是当他每次见到桀骜不驯的刘宗敏跪伏在他面前时,他的心里特别满足、自豪。 所以尽管他已觉察到与众人的相处方式有问题,但他仍不太愿意改变。 而刚才李自成之所以突然改口叫出“过儿哥”,也并非是他想通了,决定改变态度。 只是他考虑到此次前来只带了一千玄甲骑兵,安全上可能存在隐患。 加之现在李过在众将中兵马最强,需要依仗李过,所以才刻意笼络,没想到竟激发出了李过的真性情。 或许是李自成真的有些孤独,也或许是他一时伤感,总之在此刻,他尘封已久的亲情被打开了。 他用那双长满老茧的手轻轻扶着李过的肩膀,深情地道:“过儿哥,不是你的错,是枣儿哥的错。枣儿哥......” 李过听着李自成的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似乎他那个消失的枣儿哥又回来了。 一时间,两颗失散许久的心又有了相逢的趋势。 李自成歪打正着地解开李过的心结后,才知道这几年他见到的很多战报都只是表象,心中大为震惊。 他颇有感触地对李过道:“过儿哥,幸亏有你提醒朕,不然朕就要犯大错了,回头朕就下......” 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道:“过儿哥,回头你告诉袁宗第一声。” “就说朕虽是天子,但仍是他们的闯王,让他们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直言,朕绝不会怪罪他们。” 李过此时心情激动,并未觉察出李自成的犹豫,连连点头道:“枣儿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转告他的。” 他说罢,又有些犹豫地道:“枣儿哥,我以后私底下都可以这样叫你吗?” 李自成愣了愣,随即笑道:“你是朕的兄弟,当然可以。” 李过闻言,脸上满是喜悦,好似小孩子般接连叫了好几声“枣儿哥”,似乎想一下子将这些年的遗憾都补回来。 李自成见状,也笑着应和他,同时心中也已明白过来,知他之前如此对待众人确实是错了,至少在他统一天下前是错了的。 章节目录 第141章 草泽奇才 “过儿哥,那武昌之败是否也另有内情?” 李自成听李过讲了袁宗第的事后,想到白旺手下有六七万人,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左羡梅击溃,心中疑惑难解,便又向李过问道。 李过摇了摇头,道:“由于袁宗第的军队已远离武昌,来人对此并不清楚,只是听说击败白旺的并非左羡梅,而是一个叫作沈云英的女子。” “沈云英?可是那个束发披甲,仅率十余骑,闯入张献忠大营夺回父尸的沈云英?” 李自成闻言,有些惊讶地追问道。 李过点了点头,道:“据来人的说法,应该就是沈至绪之女沈云英。” 李自成有些疑惑地道:“沈云英解道州之危后,崇祯已加封她为游击将军,明令她坐父营,率父旧部守卫道州。” “那她现在应该在道州才对,而且朕从未听说左良玉与她有旧,加之道州与武昌相距一千多里,她怎的会突然出现在武昌,还帮左羡梅击溃了白旺?” 李过想了想,道:“此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来人说左良玉之女十分聪慧,虽不到二十,却长袖善舞,极能笼络人心。” “左良玉的不少谋士都是左羡梅招募的,会不会沈云英也是她请来的?” 李自成摇头道:“这不太可能,要知沈云英并非闲云野鹤,是有官职在身的人,若非奉命必不敢擅离职守。” “何况纵使她善战,武昌城中最多也就只有一两万人,她又如何能击溃白旺的大军,除非武昌城中另有精锐!” 李过闻言,沉声道:“我曾也有此怀疑,不过来人十分肯定地告诉我,武昌城内当时确实只有两万人。” “白旺之所以会战败,好似因他分兵攻打武昌九门,由于久攻不下,挫了锐气,才被沈云英趁势击溃。” 李自成皱眉道:“若武昌只有两万人,白旺此举并无不妥之处,朕倒是有些奇怪,沈云英是如何守住这九门的。” 李过心中也有疑惑,应和道:“我对此也有些不解,所以已经派人去查探,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他话音才落下,就有一个亲卫走了进来,恭敬地递上一封密信。 李过接过密信,刚要递给李自成,却听到李自成的声音道:“过儿哥,你看便是了!” 李过闻言,心中又是一暖,随即有些颤抖地将信打开。 “枣儿哥,原来守城的并非沈云英,而是江阴一个叫阎应元的典史,而且堵胤锡也悄悄赶到了武昌!” 李过看完信后,有些惊讶地对李自成道。 李自成闻言,从李过手中拿过信看了看,才点头道:“这就是了,堵胤锡官虽不大,却以知兵闻名,而且他一直在湖广一带当官,对那里的情况十分熟悉。” “朕听闻他新任长沙监军,沈云英或许就是因他而来,只是那阎应元区区一个典史,竟能用两万人守住武昌九门,倒也是个人才!” 李过附和道:“对啊,此人以前从未听说,按信中所述,他好似京城人,崇祯十四年,才到江阴担任典史 。” “刚上任时曾打败过海寇顾三麻子,之后再未听说过他有何战绩,没想到他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小吏,竟有这般能耐,真是应了左思那句‘何世无奇......奇......’” “何世无奇才,遗之在草泽!” 李自成见李过想要说出他最喜欢的诗句,但“奇”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便笑着说道。 李过有些尴尬地笑道:“对,对,就是何世无奇才,遗之在草泽,还是枣儿哥聪慧,记得清楚!” 李自成笑着拍了拍李过的肩膀,道:“你也有长进,竟记住了左思,若说左太冲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他那句‘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不正是现在的写照,还有......” 李过肚子里本没多少墨水,只是想与李自成再亲近些,才故意说出李自成以前时常吟诵的诗句,没想到竟勾起了李自成的诗兴。 此刻他见李自成兴致高昂,只得硬着头皮尴尬地应和。 其实李自成肚子里也没几首诗,卖弄完后,又笑着对李过道:“朕时常吟诵这些诗,就是要提醒自己,不要轻视天下英雄。” “你回头派人去接触一下阎应元,看能不能将他争取过来,还有那个堵胤锡,也再派人去试试。” “他们这些人都有大才,现在才得这点芝麻小官,心中肯定会有怨气。” “好在崇祯无识人之明,而左良玉也是一个志大才疏的武夫,我们还是有机会将他们争取过来的。” 李过见李自成终于不再谈诗,如释重负地应道:“枣儿哥放心,我回头就派人去联系。” 李自成笑了笑,道:“好,你办事,朕是放心的。” “再就是你虽忙于打仗,有空也要多读些书,不然日后你君临天下,连左太冲的名句都说不出来,岂不是让群臣讥笑,失了君王威严。” 李过闻言,身体一颤,急忙跪地解释道:“枣儿哥,我从没想过那种事,只要能一直跟在你的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李自成对李过的反应很满意,亲手扶起他后,又笑道:“好,过儿哥,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只是现在战局纷乱,我们还需好好谋划才行。” 李过点头道:“枣儿哥,你放心,我已扼守住了广灵的要塞,纵使吴三桂的铁骑再厉害,也绝不可能再攻入此地。” 李自成摇头道:“光守是不够的,现在左良玉即将到来,虽说有袁宗第应付,但朕还是有些不放心。” “若是当初没有调走刘忠和刘汝魁二人,袁宗第也不会吃如此大亏......” “枣儿哥,若按我的说法,你就不该听宋献策的话,让他们去围攻黄得功,弄得现在河南、山西南部无兵镇守......” 李过因对宋献策调兵一事十分不满,此刻听李自成提及此事,就一脸不满地控诉宋献策。 李自成笑着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却见一个亲卫进来禀告,说宋献策在外求见。 李过闻言,立时一脸不满地道:“怎么哪里都有他,就像......” “亳县侯!” 李自成不待李过说完,就喝止了他,随即让人将宋献策请了进来。 “陛下,大喜,大喜啊!” 宋献策进来后,虽见李过面色不善,却仍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一脸笑容地向李自成道喜。 章节目录 第142章 内乱预演 “可是马重禧已击溃了黄得功的兵马?” 李自成为了展现他的军事才能,不待宋献策开口,便笑着道。 宋献策一脸恭敬地道:“陛下圣明,臣刚得到消息,马重禧不仅击败了黄得功,而且还俘虏了近两万人。” “现在黄得功正向衡水方向逃窜,臣建议立刻让山东的郭升北上,与马重禧等人联合,彻底歼灭黄得功。” “随后再挥师北上,攻克保定等地,进而威逼京城,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李自成闻言,沉默了一会,道:“郭升手下不过三万兵马,若是他离开山东,南方的明军北上岂不是麻烦?” 宋献策笑着摇了摇鹅毛扇,一副成竹在胸地模样道:“陛下,您有所不知,郭升进入山东后,很受百姓拥戴,不少人都主动投入到他的麾下,现在他手下已有八万之众。” “而且南京的兵部尚书史可法已经带领十万南军北上,南方暂时没有可用之兵,若陛下仍有些担心,不妨让郭升的部将赵应元率领部分人留守。” “若是真有南军北上,有赵应元镇守,应也足够了。” 李自成听完宋献策的讲述,也颇为心动。 这时,一旁的李过有些不满地道:“宋军师,史可法的大军至今动向不明.” “若他趁我们围剿黄得功时,突然杀出,岂不是会让左良玉之事重演,像你这样顾头不顾......” “亳县侯!” 李自成见李过越说越不像话,急忙喝止了他。 同时心中也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对李过太过亲近,让他变得毫无顾忌。 宋献策也知他坚持调出刘忠、刘汝魁之事,不仅李过、刘宗敏等人十分不满,就是李自成也心有疑虑。 因此他一得到消息,就急忙从恒山赶来向李自成汇报,就是想趁机得到李自成、李过等人的认可。 此刻见李过虽被李自成喝止,却仍是一脸不忿,便笑着解释道:“亳县侯,你多虑了。” “我刚得到消息,史可法已经南下,想是去处理海盗之事,南粮事关重大,史可法若不能处理好此事,必不会回来。” “而海盗来无影,去无踪,极难查找,加之南方战船老旧,纵使能找到海盗,短时间内也难以将之击溃,所以我们暂时不用考虑此事。” 李过虽也觉得宋献策说的在理,却仍不服地摇头道:“现在战局纷杂,各处好似一团乱麻,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像前几日你一直说绵侯一定会击败左良玉,可结果却是左良玉让绵侯吃了大亏。” “幸亏绵侯机警,又牵制住了左良玉,才没有影响大局,所以此事本侯觉得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李自成闻言,也有些担心地道:“宋军师,亳县侯的话也有些道理,既然......” “陛下,亳县侯的担心确实有道理,但是正因为战局瞬息万变,所以我们才不能贻误战机。” “现在京城已因南粮之事动荡,不少富户纷纷变卖家产,准备南逃,而且崇祯此刻竟也出了昏招。” “声称百姓来去自愿,但离去百姓的田产一律没入国库,以至怨声载道,这正是我们再次围攻京城的良机,还请陛下三思!” 宋献策不待李自成的话说完,又急忙进言道。 李自成沉吟道:“纵使马重禧等人能围困京城,但我们尚无法击溃蔚县的明兵,加之左良玉即将到来。” “朕担心未必能进逼京城,到时马重禧反而会成为一支孤军,若是被崇祯趁机击溃,山东恐也非朕所有!” “陛下!” “陛下!” 宋献策刚开口,突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亲卫,一脸着急地叫道:“陛下,大事不好了,李牟突然率军撤离,说是要去杀牛丞相。” 李自成闻言,立时怒喝道:“你说什么,李牟要杀牛丞相,为什么?” 亲卫见李自成一脸怒容,有些慌张地道:“末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刚才守关的兵士来报,说李牟率领三千子弟兵冲关而去,并扬言要诛杀国贼!” 李自成愣了愣,随即又侧头看了一眼宋献策,见对方也是一脸惊诧,便对李过道:“亳县侯,你速速派兵接管李牟的防区,切不可让防区有失!” 说罢,又朝那亲卫喝道:“你速去备马,随朕去平......看看情况!” 那亲卫躬身应下后,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宋军师,你就留在此地,辅助亳县侯吧!” 李自成在临出门时,突然回头对跟在他身后的宋献策吩咐道。 宋献策愣了愣,随即躬身应了下来。 李自成离开军营后,一路纵马疾驰。 尽管此刻已是正午,烈日当空,但他却仍觉得遍体生寒,不禁又紧了紧衣襟。 “陛下!” 就在李自成快马加鞭地赶往恒山别院时,一个着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李自成勒马回望,发现竟是刘芳亮带着一队骑兵赶了过来。 “左制将军,你不镇守营地,带兵前来所谓何事?” 李自成想到刘芳亮与李岩十分亲厚,担心他是去帮助李岩,不待他近身就厉声问道。 刘芳亮愣了愣,随即恭敬地道:“陛下,末将听闻您误会了李牟,特赶来解释此事!” “误会了李牟?” 李自成皱眉怒喝道:“李牟擅离职守,并扬言要杀丞相,这是误会?” 刘芳亮点头道:“陛下,李牟冲关不假,但是并未离去,至于他说要杀牛丞相之事,也确实是误会。” “因为李岩的家将误信人言,没弄清情况就急匆匆地跑来找李牟,说牛丞相率军包围了李府,并要擒拿李岩,李牟突闻此事,冲动之下,才会有冲关之举。” 李自成听闻李牟并未离去,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随即有些疑惑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的说与朕听。” 刘芳亮见李自成面色已缓,才缓缓地将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从昨日起恒山等地突然传出流言,说是李自成自知不是崇祯的对手,便采纳了丞相牛金星的建议,决定与女真结盟。 初时谈论此事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将信将疑,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浪。 但是后来不知从哪流传出牛金星写给女真多尔衮的信,信中不仅言辞卑微,自称下臣。 还承诺若是多尔衮帮助李自成击溃崇祯后,会割让河北、山西等地给女真,供其牧马放羊之用。 北方百姓因饱受女真凌辱,见此信后,立时群情激奋,纷纷指责牛金星数典忘祖,一些冲动之人更是直接跑到牛金星的府邸前大骂。 牛金星得知此事后,急忙出来澄清,指天发誓地说他没有写过那样的信,才暂时平息了百姓的怒火。 哪晓得今早又不知从哪传来的消息,说那信是从李岩府邸流传出来的,绝对真实可信。 同时还说牛金星之子牛佺通过晋商范北斗的介绍,已经接受了多尔衮的敕封,成了女真的奴才。 因为李岩在百姓心目中的威信很高,加之留言中又明确说出牛佺是何时与范北斗勾结,何时偷偷去见的多尔衮等细节,百姓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尽管这次牛金星也曾出面澄清,奈何失去理智的百姓根本就不再相信他的话。 牛金星无奈之下,只得在家将的护送下前往李府,希望李岩出面解释此事。 可能是因牛金星带去的人太多,加之他去时怒气冲冲,李岩的家将误以为他要对李岩不利,便急匆匆地跑来给李牟送信。 李牟本就对牛金星不满,听闻此事后当即大怒,派人向刘芳亮传信后,就带着三千子弟兵冲关而去。 刘芳亮得知此事也是大惊,他急忙派人接手李牟的防区,随即赶去劝说李牟。 恰好这时李岩也派人前来解释,李牟知道是误会后,就与刘芳亮一起返回了广灵。 没想到李过也到了李牟的防区,刘芳亮才知道李自成来到了广灵,便又急匆匆地赶来向他解释。 李自成听完刘芳亮的解释,原本已经放下去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143章 李岩的谋略 恒山山脚,李岩府邸门前。 一群愤怒地百姓将李岩围在中间,不断控诉牛金星私通女真的卖国行为。 尽管李岩此前已经解释了两三个时辰,现在的他已口干舌燥,脸颊僵硬。 但他仍保持着笑容,不厌其烦地解释“误会”,并声称义军绝不会与女真结盟。 因李岩在百姓心目中威信颇高,众人听了他的话,也就将信将疑地离去。 没想到这批百姓才走,又有一批百姓闻讯赶来,于是李岩又重复着刚才的言语。 直到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百姓才逐渐散去,而李岩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他突然见到盔甲不全,一脸落寞的红娘子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李岩见状大惊,急忙快步走过去,将红娘子搂在怀中,却并未开口询问。 而红娘子既没有开口,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抱着李岩,依然那样静静地站着。 此刻夜色更浓,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寒冷的山风放肆地咆哮着。 李岩感到红娘子的身体微微颤了颤,又急忙将她搂得更紧,同时悄悄转身,挡在山风吹来的方向。 在李岩缓缓转身之时,红娘子的身体猛然紧绷,紧接着整个人又突然软了下来,好似柔若无骨。 李岩察觉到红娘子的变化,脸上闪过一缕惊恐,随即加大了手臂的力量。 只是他怕太过用力伤到红娘子,又急忙减轻了力度。 虽只是简单的一紧一松,但李岩额头已满是汗水,后背更是衣衫尽湿。 随后,两人又静静地站着,沉默不语。 良久,李岩感到红娘子的手缓缓地抬起,犹犹豫豫地搂住了他的虎腰。 直到此时,李岩的心才放松了一些,低声道:“没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红娘子闻言,身体突然一阵急剧颤抖,紧接着双手缩回到胸前,用力地将李岩推开。 李岩猝不及防下,身体连连后退,险些跌坐在地。 红娘子见状,脸上闪过一缕担忧之色。 不过当她见到李岩并未受伤后,又快步朝那挂着“李府”匾额的三间民房走去。 李岩一脸担忧地看着红娘子的背影消失在屋内,随即又有些不甘地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 确认再无其他人后,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走了进去。 当他在客厅没有见到红娘子时,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以往红娘子对他不满,都是在客厅中与他理论,甚至有时气不过,动手讨论也是有的。 但是像今日这般,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随即他想到上次红娘子出发前,曾笑着警告他,说那是最后一次帮李自成,若仍不能成功便是天意,到时他必须要随她隐退。 李岩当时并未太在意,以为红娘子是因出征之事被牛金星等人挤兑后心有不满,才向他撒娇,现在看来,红娘子竟是认真的。 想到这,他刚刚散去的汗水又再次冒出。 果然,当他赶到卧房时,红娘子已经收拾好了行装。 只是在打结包裹的时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那双原本狡黠的双眸竟神色黯淡地望着墙壁上的一幅画。 那幅画画的是一个意气风发,横枪立马的少年,这个少年自然是李岩,是红娘子在他们相识不久后亲手画的。 原本红娘子并不擅长画画,但她为了画好这幅画,曾向很多老画师求教。 甚至为了得到一些老画师的真传,红娘子还曾乔装山贼威胁对方,最后才画成此画。 红娘子盯着那画许久,曾起身想将它取下,可最后却没有碰它,只是那样呆呆地看着。 李岩见状,缓步走过去,从背后将红娘子搂入怀中。 这次红娘子没有再推开他,依然静静地站着,默默地看着画。 而此刻李岩也不敢动,因为他担心他的动作,会刺激到红娘子。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李岩感到红娘子的身体逐渐柔软,慢慢地靠在他的怀中,他的心才又稍稍放松了一些。 “你还记得我出发前说的话吗?” 这时,红娘子温柔而带伤感的声音响起道。 李岩闻言,心中不由一震。 不过他知道此刻绝不可再刺激红娘子,便温柔地道:“我记得,我当然记得。” “我一定会带你归隐,到时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你教香儿绣花,我教纯儿练武......” 红娘子听着李岩的话,脸上不禁露出梦幻式的微笑。 只是李岩见到红娘子的笑容,却没有像以前一般开心,而是暗暗叫苦。 “好,相公,我们现在就去救出嫣儿,然后在到长安接回香儿和纯儿,到时......” “你说什么,嫣儿没有死?” 李岩闻言,有些惊讶地道。 红娘子转头看向李岩道:“谁告诉你嫣儿死了?” 李岩心中涌起一阵喜悦,随即连连摇头道:“没,我刚才见你那样难过,还以为嫣儿已经......” 红娘子有些失落地道:“嫣儿没事,只是被崇祯抓了,这事也怪我......” 李岩听完红娘子的讲述后,又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安慰道:“此事不怪你,是崇祯太狡猾,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嫣儿,替你报仇!” 红娘子刚要下意识地点头,却突然挣开李岩的怀抱,怒嗔道:“你不是答应和我归隐了吗?怎么,你还要替李自成卖命?” 李岩见她一脸怒容,谨慎地解释道:“娘子,我不是替陛下卖命,而是想救出嫣儿,毕竟现在马重禧已经击溃黄得功,只要我们......” “李岩,你到现在竟还在做白日梦,你以为李自成能成事?” “其实你心里也清楚,马重禧已经中了刑氏的计,败退是迟早的事,只是你不肯承认而已。” 红娘子高声打断李岩的话,冷笑一声,又继续怒道:“你可知我为何不清缴地主武装,却要利用刘文炳去擒巩永固,因为我发现宋献策有问题,若再继续下去只会让我们败的更快!” “再就是今日之事,难道你觉得真的只是一个误会?他牛金星只是一个文官,家将竟比你一个武将还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还有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逼着你归隐,是我自私吗?不是,我是怕你会被他们害死,你到底明不明白?” 李岩闻言,愣了愣,一脸歉意地道:“娘子,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我......” 红娘子见李岩并未因她的话而惊讶,有些诧异地道:“这一切你都知道?” 李岩点了点头,道:“牛金星勾结女真之事,我早已知晓,只是为了维护大局,才没有揭发他。” “至于你说的宋献策一事,我先前并不清楚,不过从他极力要求调出刘忠和刘汝魁,我就已猜到他有异心。” 红娘子闻言,一脸不可置信地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不肯和我离去,难道你真的要和李自成一起死吗?” 李岩摇了摇头,道:“不,我们此战或许会败,但是却一定不会死!” “在攻打京城之前,我也曾担心京城之战失利后,我们会败亡,无法拯救天下百姓。” “但等真正的失败后,我才发现京城之败并不可怕,甚至接下来的广灵之战失败了也不要紧。” “其实这些败仗并非坏事,反而是好事,因为这几年我们实在是太顺了,以致陛下和一些大臣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有些忘乎所以。” “但自从京城之败后,我发现陛下已经开始反思,为人处世与先前已大不相同,若是广灵之战再败,或许陛下会更痛定思痛。” “到时陛下必能清除奸邪,重振雄风,那样我们就可为那些受苦的百姓,开创出一个太平盛世!” 红娘子闻言,有些惊恐地看着李岩道:“所以你今日是故意如此,对吗?” 李岩本想否认,不过当他看到红娘子愤怒而深情的目光时,已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他犹豫了一会,才点头道:“是,不过我已有准备,牛金星根本......” 只是当他见到红娘子脸颊上的泪水时,不由地停了下来,一脸内疚地看着红娘子。 一时间,卧房内一片沉寂。 章节目录 第144章 以战止斗 “娘子,我真没有骗你,其实在牛金星到来之前,李天立就已经去向李牟报信,而且我已吩咐李三去召集人马。” “你也知道的,牛金星毕竟是文官,他的家将并不善战,根本就伤不到我!” 李岩因心有愧疚,见到一脸泪水的红娘子,又急忙解释道。 红娘子见李岩一脸着急,与那个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将军判若两人,心中也有些不忍。 随即想到李岩与她一向恩爱,对两个孩子更是宠爱有加,应不会糊涂到舍她们而去。 想到这,红娘子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过她也知道,有些事纵使算的再准,也会有意外发生。 特别是那种意外还是她无法承受的,所以她绝不能让李岩再冒险。 同时她也知道,若再这样僵持下去,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于是她擦拭掉泪水,硬着心肠冷声问道:“李岩,你做这些事,可曾想过我,想过香儿和纯儿?” 李岩闻言,连忙点头道:“我想过,自然是想过的,所以才会让......” “够了,你若真想着我,想着我们的孩子,那你立刻去向李自成请辞,我们即刻离开此地!” 红娘子一声怒喝,又盯着李岩道。 李岩点头道:“好,我都答应你,只要救回嫣儿,我立刻......” “李岩,你休要再骗我,你这次若不肯和我离去,我们就......就......” 红娘子想到她已退了一步,李岩竟仍然坚持,心中的怒火不禁又涌了上来。 可尽管她此刻已是满腔怒火,却仍无法说出绝情的话,最后悲愤难解下竟失声痛哭起来。 李岩见状,心中也十分难受。 他犹豫了一下,缓步走过去,轻轻抱住红娘子。 红娘子心中正有气,哪肯屈服,但李岩这次却很坚决,抱着她柔声道:“娘子,你真的误会我了,就算我不在乎自己,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其实我也很想放下一切,带着香儿、纯儿和你归隐,只是我现在真的做不到。” “因为现在还有很多像香儿和纯儿一样的孩子在受苦,我希望他们能够像我们的孩子一样,有一个幸福的家,过着快乐的日子......” 红娘子听着李岩的话,身体逐渐停止了挣扎,轻声抽噎道:“相公,并非是我不支持你,只是现在义军众人心思各异,而崇祯又狡猾多端。我怕你......你......” 李岩轻抚着红娘子的后背,温柔地道:“娘子,你放心,明廷已经病入膏肓,只要崇祯解决不了土地问题,天下就无法安定,纵使他打再多的胜仗,最后也一定会失败!” “至于牛金星和宋献策,他们现在已经露出马脚,相信陛下应已察觉,所以他们也不足为虑。” 红娘子用力地抱了抱李岩,又担心地道:“相公,其实我并不太担心牛、李二人,而是担心李自成。” “先前见他从善如流,还以为他是个英雄,现在看来,他先前只不过是压抑了本性而已。” “他现在是为势所迫,才向你示好,更见其心狡诈,正所谓‘共患难易,共富贵难’,我怕有朝一日他得了天下,会转头对付你。” 李岩轻轻拍了拍红娘子,安慰道:“娘子,你多虑了,我并不求高官厚禄,又怎会给他陷害的机会。” “至于你说的心性问题,其实也并非坏事,若是陛下真的心性单纯,又如何能登上帝位,惩治贪官,让天下百姓过上幸福的日子!” 红娘子闻言,抬头看着李岩道:“相公,李自成才刚得势,就有些忘乎所以,你真的觉得他会是一个好皇帝?” 李岩有些犹豫地道:“娘子,你放心,天下在没有一个人比陛下更合适,因为陛下出生贫寒,最懂得百姓的疾苦,只有他这样的人登基,才会真正为百姓着想。” “至于先前的变化,不过是因陛下乍得富贵,患得患失,才会有些反常之举,等他适应后,也就好了。” 红娘子虽心有怀疑,不过仍顺从地点了点头。 随后又有些担心地道:“相公,我昨日见到崇祯时,发现他和传闻中完全不同,不仅心机深沉,而且杀伐果断,我担心未必能打败他。” 李岩闻言,心中也是一惊。 因为李岩虽未见过朱元璋,但他经过数次大战,也知朱元璋并不好对付。 特别是刚才听闻红娘子讲述了她失败之事,李岩心中已生出一丝恐惧。 不过他为了安慰红娘子,谎称崇祯执政已经十七年,心性早已固定,现在只是突逢巨变,才会有此反常之举。 而且他从未听说崇祯有军事才能,应是有人在背后指点,才会暂时取得胜利。 随后又指出崇祯多疑等缺点,认为只要他们败退,崇祯必然会故态复萌,猜忌有功之臣。 到时根本不用他们动手,崇祯也会自毁长城,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 红娘子听了李岩的话,原本慌乱的心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随即李岩又向红娘子询问了有关宋献策之事,得知宋献策在太原曾与左玉良的人有接触时,不由又皱起了眉头。 这时,李三进来禀告,说李自成急召他。 李岩见红娘子面有怨色,又安慰了她几句,就准备赶往原明晋王别院,没想到来人竟将他引到了一个普通的民房。 李岩惊讶之下询问来人,才知道李自成傍晚回来后,就搬离了别院,住进了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房中。 李岩得知此事后,心中也有些欢喜。 当他进入民房大厅时,竟见李自成正在训斥牛金星。 李岩见到这一幕吃了一惊,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李自成对牛金星纵使再不满,也从没当面训斥过。 而牛金星此刻不仅没有不高兴,还十分诚恳地在认错。 特别是当牛金星见到李岩后,竟双膝跪地地请他原谅,让李岩再次吃了一惊。 不过李岩也是胸有城府之人,当即扶起牛金星,坦言此事只是误会,他并未放在心上,同时暗中观察牛金星的神情。 李自成见状,一阵大笑后,又告诉了李岩今日大败吴三桂之事。 原来之前李自成得知李牟并未离去,便也返回广灵。 他先是痛斥了李牟一顿,随后又利用旧情进行了一番安抚。 李自成本是试探之法,没想到一向桀骜的李牟竟向他认错了。 李自成见此法颇有成效,高兴之余,又如法炮制地对付了刘宗敏、刘芳亮等人,效果皆不错。 就在他得意之时,吴三桂和王允成突然对广灵发动攻击,而且攻势十分凶猛,不到一刻钟就冲破了刘芳亮的防线。 幸亏李过及时拦住了前来支援的高杰等人,而李牟和刘芳亮也集合了所有的骑兵发起反攻。 吴三桂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只得退出广灵,却因此损失了近两千关宁铁骑。 随后李过等人又趁势追击,再次斩杀高杰、马进忠五千多人。 李自成觉得事情有异,便派人前去查探,意外得知多尔衮已经出兵,崇祯担心京城有失,所以急召巩永固回师。 巩永固担心骤然回师会遭到李自成的追击,便想攻破广灵再返回,没想到反而打了一场败仗。 李自成听闻此事,觉得机会难得,想要趁机大举反攻,不过心中有些犹豫,所以特意找李岩来商量。 李岩听完李自成的讲述,已知李自成是想用战争来压制内斗,以免事情越演越烈。 在李岩看来,这个方法虽算不得高明,却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因为马重禧即将败退,而左良玉也快赶来,若是再拖延下去,局势会更加复杂。 只是他对女真出兵一事仍有疑虑,便看向牛金星道:“牛丞相,女真发兵一事是真的吗?” 牛金星闻言,竟没有像先前那般躲闪,坦言道:“前几日范北斗就已传来消息,说女真不日就会出兵,现在算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李岩点了点头,道:“好,若是如此,此刻确实是最佳战机,不过尚需提防巩永固的伏兵。” 李自成笑道:“好,既然军师也这样说,朕就放心了!” 说罢,他又看向牛金星道:“牛丞相,在朕回来之前,恒山的事务就暂时由你处理,切勿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牛金星闻言,连忙躬身应下。 李自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李岩道:“军师,此战事关重大,朕想让你独领一军作战,你可愿意?” 李岩已好久不曾独自领兵,此刻闻言,一时竟愣住了。 直到他离开李自成府邸老远,才完全回过神来,同时心中充满了斗志。 章节目录 第145章 刑氏不简单 “陛下,据我们假扮王允成送信之人传回来的消息,左良玉现已兵分三路。” “第一路兵马约八万,由其子左梦庚统帅,在渑池一带与袁宗第游斗。” “第二路兵马约两万,由惠登相统领,现在已潜伏在距离太原一百里的山谷中。” “第三路兵马约五万,由左良玉亲自统帅,金声桓、李成二人为副将,目前已行至西柏坡附近......” 巩永固大帐内,张大彪正向朱元璋汇报着最新的情报。 朱元璋听完他的汇报,有些疑惑地道:“不是说左梦庚并无甚才能,怎的左良玉会让他统兵,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张大彪有些尴尬地道:“此事末将也觉得奇怪,所以已让人去查探,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朱元璋知张大彪并非侦查出身,能查到这多消息也已尽力,点了点头,又问道:“武昌那边可有新的消息?” 张大彪摇头道:“由于江南锦衣卫早已废弛,目前并未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只知白旺在中途又返回武昌,与堵胤锡等人对峙,至于具体情况如何,现在还不清楚。” “不过吴同知已在加紧整顿,近日应会有消息传来。” 朱元璋皱眉道:“好,你通知吴孟明抓紧整顿,不要怕花银子,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锦衣卫覆盖整个江南。” 张大彪躬身应下后,刚要离去,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还有,再确认一下堵胤锡的事情。” “一定要查清楚,他除了奉袁继咸的命令驰援武昌外,是否与左良玉有来往,再就是沈云英......” 原来根据吴孟明传来的消息,左良玉在北上前,曾写信向江西总督袁继咸求援。 信中左良玉说他会尽起大军北上勤王,让袁继咸在他离开武昌后,派人协助其女左羡梅镇守武昌,并点名要堵胤锡和沈云英前往武昌支援。 袁继咸接到左良玉的信后,觉得左良玉虽名为求援,实则是在发号施令,心中就有些不满。 不过由于崇祯曾令他总督江西、湖广、安庆、南京等地军务,武昌亦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加之先前也是他去芜湖劝左良玉收服的武昌。 所以他尽管心中不满,仍是答应了此事,只是在堵胤锡一事上,他并未表态。 没想到不久袁继咸就又收到左良玉的第二封信,信中说他已准备好一切,只待堵胤锡、沈云英等人前来,便可挥师北上。 袁继咸见左良玉以勤王相逼,心中更加不满。 只是左良玉北上勤王是大义,他担心若是因拒绝左良玉,让对方借机不北上,他可能会成为朝廷的罪人。 所以袁继咸虽看重堵胤锡,不愿他冒险,最后却还是答应了左良玉的要求,并抽调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给堵胤锡。 而堵胤锡得知武昌的情况后,又向袁继咸要阎应元。 袁继咸因心中有愧,见堵胤锡要的只是一个小吏,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微末小吏,竟在武昌大放异彩,让袁继咸也惊讶不已。 朱元璋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颇为震惊,曾让吴孟明专门查探堵胤锡等三人的情况,不过至今仍没有消息传来。 此刻朱元璋在听闻左良玉消息时想起此事,就又特意向张大彪强调了一遍。 张大彪躬身应下后,就匆匆走出了大厅。 朱元璋思考了一会,又看着案上的坤與图,想到左良玉现在距离蔚县尚有五百里左右,应够不成威胁,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时,巩永固进来禀告,说高文采已利用百姓对女真的仇视心理,成功引发了牛金星和李岩的矛盾。 只是让牛、李二人火拼一事却并未成功,因为高文采虽通过李岩的家将点燃了李牟的怒火,最后却被刘芳亮阻拦了下来,也因此导致吴三桂等人偷袭失败。 不过吴三桂等人也完成了任务,成功地牺牲了两千关宁铁骑。 而巩永固也已向李自成送去了停战和谈书,相信李自成不久就会对蔚县发动攻势。 朱元璋听完他的讲述,点头道:“好,吴三桂和王允成这次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巩永固摇了摇头,道:“吴三桂此次大战表现的非常英勇,王允成也十分老实,就连吴三桂让他的兵士假扮关宁铁骑之事,也么有提出异议。” “若非陛下发现他图谋不轨,臣恐怕还会误把他当作忠臣!” 朱元璋道:“好,你记住:一定要将他生擒回京城!” 巩永固应下后,又有些担心地道:“陛下,您是要回京了吗?”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你这边大局已定,咱相信凭你和安国公的能力,一定可以收服山西,所以咱也就不用再留在这了。” “再加上辽东的李国桢和金铉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而京城因南粮之事闹得人心惶惶,咱也该回去处理一下了!” 巩永固听他提及南粮之事,一脸忧色地道:“陛下,臣一定尽快击溃叛军,然后再挥师南下,替您剪除海盗,保证南粮畅通!” 朱元璋笑着道:“平西侯,南粮之事你不用担心,咱已经......” 他话还没说完,又见张大彪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不禁皱眉问道:“大彪,可是有什么消息?” 张大彪点头道:“陛下,末将刚得到消息,靖南伯黄得功昨日不仅被马重禧大败,还被对方虏获两万余人,现已逃往衡水一带。” 巩永固闻言,愣了愣,有些惊讶地道:“昨日不是还说靖南伯与马重禧旗鼓相当,怎的今日就会有如此大败?” 张大彪摇头道:“此事是吴同知传来的消息,说是刑氏提出的战略性转移,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巩永固看向朱元璋道:“陛下,臣觉得此事有些不对,虽说靖南伯此举可让马重禧等人远离蔚县。” “但若是山东的郭升从背后袭击,恐怕靖南伯的军队会......” 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惊讶地道:“莫非刑氏想故伎重施?” 朱元璋点头道:“有这种可能,不然纵使黄得功再无能,也不可能让对方虏获两万多人。” “应是刑氏尝到了招降的甜头,所以才会诈败,并让马重禧远离李自成,到时只要她的人策反成功,就可反败为胜。” 巩永固有些疑惑地道:“就算刑氏想要招降,也不该去衡水啊,毕竟山东的郭升有数万人。” “若是郭升西出,到时那些想投降的叛军恐也会心生疑虑,反而会影响招降!” 朱元璋摇头道:“不,衡水那里现在应该是最安全的,因为咱已经密令史可法从海路去攻打山东。” “叛军在山东的势力并不强,若是一切顺利,史可法现在可能已经攻下大半个山东。” “只是此事极为隐秘,刑氏是如何知道此事的......看来咱以前竟小看她了。” 巩永固闻言,这才明白朱元璋为何不担心南粮被劫一事,原来他早就考虑到了此点,心中不由对他更加敬佩。 随即巩永固见朱元璋仍眉头紧皱,不禁又有些疑惑。 章节目录 第146章 意外之变 “陛下,既然靖南伯那边无碍,您为何还愁眉不展?” 巩永固见朱元璋神色凝重,又关心地问道。 朱元璋看了巩永固一眼,道:“你对黄得功可了解?” 巩永固想了想,道:“黄得功本是京军出身,臣之前倒是见过他几面,只是没有什么交情。” “听说他虽为人粗犷,却十分勇猛,就是有些好酒......” 巩永固话才出口,就想到不该在背后说黄得功的是非,便急忙停了下来,有些担心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刚才已从崇祯的记忆中得知黄得功并无甚文化,只因忠心耿耿,加之作战勇猛,曾先后迫降革左五营兵,斩杀王 兴国,大败张献忠,才累官至总兵。 只是黄得功的这些战绩虽不错,却大多是奉命行事,并未看出他有多少谋略。 朱元璋因担忧黄得功的才能,才向巩永固询问。 此刻听闻黄得功好酒,心中更加担心。 又见巩永固闭口不言,知他是怕引起自己的误会,便沉声道:“平西侯,黄得功的为人对此战影响甚大,你一定要将所知详细告诉咱。” 巩永固见朱元璋一脸严肃,这才将一些传闻讲了出来。 原来黄得功早年丧父,是母亲徐氏将他抚养长大。 由于黄得功没有父亲的管束,加之家境贫寒,所以他并未读过什么书,性子也比较野。 在黄得功十二岁时,就曾因偷喝母亲徐氏酿的酒,被徐氏责怪后,一怒之下拿刀混入军营,在战场上斩获了两颗头颅,以此换了五十两白银给徐氏。 此事传开后,黄得功得到开原卫千户的赏识,后又因作战勇敢,被一个经略收为亲兵。 此后黄得功如鱼得水,没几年便累功至游击。 因他喜欢喝酒,每战前必会喝几斗酒,并借着酒劲勇闯敌营,不计生死,因此还得了个‘黄闯子’的外号。 在崇祯九年,黄得功因战功升为副总兵官,分管京师的卫戍部队。 由于当时叛军肆虐,不少地方借京军平叛,所以不久他就率军出京了。 离京之后的事,巩永固知道的并不多。 只知他虽在平叛中战功不少,却因他喜欢喝酒,御下不严,时常遭到御史的弹劾,所以直到崇祯十四年才升为总兵。 朱元璋听完巩永固的讲述,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巩永固知朱元璋是担心黄得功的性格会误事,便劝慰道:“陛下,靖南伯虽然喜欢饮酒,但也是有分寸的人,从未听说他因饮酒而误事,反倒是因此立了不少战功。” “至于御下一事,臣觉得也是各有各法,臣听闻靖南伯手下的八个总兵对他唯命是从,纵使再危险,也从未发生过叛逃之事。” 朱元璋摇头道:“平西侯,咱担心的正是此点。” “若黄得功是个无能之辈,或者他手下的将领对他不忠心,此事倒也没什么可忧虑的。” “可现在是黄得功有勇无谋,若是他一直被刑氏牵着鼻子走,咱担心会出现第二个左良玉!” 巩永固闻言,有些疑惑地道:“陛下,刑氏纵使有些算计,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应不会有太大危险!” 朱元璋沉声道:“平西侯,你错了,现今李若琏在军中尚无威望,而黄得功的部将又对他忠心耿耿。” “若是他们听闻黄得功败退,要率师回援,你觉得李若琏能拦得住他们?” “纵使李若琏有魄力,能留下部分人,恐也未必有能力执行伏击方案,那咱们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巩永固先前只是在考虑黄得功战败一事,并未想到兵士抗命,此刻闻言,身上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他定了定心神,有些犹豫地道:“黄得功的部将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应不至如此胆大妄为,敢公然违抗军令吧?” 朱元璋冷笑道:“不敢违抗军令?若是天下将领皆能遵令而行,李贼又何至如此猖狂!” 巩永固听出朱元璋话语中的悲凉与愤懑,又想到这些天朱元璋为了平叛日夜操劳,心中也很是伤感。 于是他又劝慰道:“陛下,我们也才刚得到消息,而李指挥使他们一直在行军,未必知晓此事。” 朱元璋摇头道:“平西侯,行军打仗,切不可心怀侥幸,而且转移之事是刑氏主导,我相信她的目的就是想让黄得功的兵马回撤。” “到时咱们这边大战失利,而她却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得四五万兵马,若是郭升再中计,刑氏之兵可能近十万。” “一旦高杰得了这些兵马,实力还在吴三桂之上,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局面,也会因此被打破。” 巩永固听了朱元璋的分析,心中也是一惊。 不过他随即想到从未听过刑氏之名,而且刑氏只是一介女流,应不可能有这样大的能力。 想到这,他的心才定了下来,刚要开口劝慰朱元璋,却见到张大彪一脸惊慌地跑进来禀告,说黄得功麾下的田雄、马得功等人得知黄得功战败的消息后,曾闹着要回师救援。 被李若琏制止后,田雄等人心有不甘,又联合众将逼迫李若琏,失败后竟偷偷带着一万多人赶往衡水。 李若琏因担心误了朱元璋的计划,只得率领剩余的一万多人赶去埋伏,同时派人来禀告。 巩永固闻言,整个人不禁呆住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对张大彪道:“大彪,你亲去李指挥使大营一趟,告诉他勿需担心,一切按计划行事!” 说罢,朱元璋又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张大彪道:“你将此天子剑当众交给李指挥使,告诉他,若是再有人敢违反军令,他可凭此剑先斩后奏!” 张大彪恭敬地接过佩剑后,正准备离去时,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还有,你带两......一千重甲骑兵回来,随咱去会会左良玉!” 朱元璋此言一出,巩永固和张大彪皆是大惊。 “陛下,您不可......” “平西侯,大战在即,令行禁止,你可明白?” 朱元璋高声打断巩永固的话后,又继续说道:“咱原计划是想你在半日内解决战斗,一日内占领广灵。” “这样纵使左良玉赶来,也没有可趁之机,不过现在李若琏兵力不足,不仅不能击溃叛军的主力,恐怕时间上也会推迟。” “为免左良玉影响战局,咱决定亲去会会他,若是能镇住他最好,不然咱也会给你争取到一天的时间。” “你在蔚县佯装败退后,不要再参与诱敌,而是借机迂回到叛军身后,趁机夺取广灵......” 巩永固一脸愁容地听着朱元璋的吩咐,几次想开口劝阻,最后却都忍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朱元璋决定了的事,是绝不会再更改的,再加上此时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若不让朱元璋前往,一旦让左良玉来到蔚县,那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想到这,巩永固心中满是不甘。 突然,他想到一个人,或许现在只有他才能帮得到朱元璋。 章节目录 第147章 一场双方都很无奈的战斗 “陛下,臣想到一人,或可劝阻左良玉!” 巩永固想到那人,心中一阵激动,兴奋地对朱元璋道。 朱元璋闻言,愣了愣,道:“你说的可是侯恂?” 巩永固虽对朱元璋的反应有些惊讶,却仍点头道:“对,正是侯恂。” “臣记得三年前,左良玉也是不受节制,后来陛下让侯恂督师,左良玉立刻就率众前来,后虽大败而回,却并无一句抱怨之语。” “去岁侯恂因罪下狱,左良玉还曾上书求情,并多方救援,足见其对侯恂感情之诚。” “现在已入夜,叛军的攻势应在明晨寅卯之间,若陛下有意让侯恂去劝说左良玉,时间上也来得及。” 朱元璋摇头道:“平西侯,你此法虽可行,但不能是现在,要知左良玉身后也还有人,他此行也不能完全做主,与三年前的情况完全不同......” 原来朱元璋先前就已想到侯恂,只是担心侯恂两度下狱,心中怀恨,会适得其反。 再就是他分析过左良玉的行军路线后,觉得对方也是犹豫不决。 若是冒然让侯恂去劝说,让左良玉发现他信心不足,可能会更加肆无忌惮。 所以此行,只能、也只有他去,才能镇住左良玉,化解当前的被动局面。 巩永固听完朱元璋的讲述,仍有些不甘地道:“陛下,臣觉得正因为左良玉身后有人,让侯恂去才更有效。” “因为左良玉现在拥兵二十多万,定不愿屈居人下,双方的位置应也是争斗与妥协的结果。” “所以侯恂此去,不论成败,都会让左良玉身后之人生疑,若是对方再有所掣肘,加上安国公从旁施压,或许左良玉就不敢妄动了。” “至于侯恂的忠诚问题,我觉得陛下也不用担心,先前我和申大人为了找出左良玉的弱点,让他北上勤王,曾去牢中询问过侯恂。” “侯恂当时得知京城被围后,也十分担忧,曾要求写信去催促,足见其对陛下忠心,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闻言,才知道他们为了勤王之事,私下里竟做了这么多事,心中也颇为感动,便同意了巩永固的建议。 却仍表示侯恂劝说一事,只能在他镇住左良玉之后。 巩永固也知朱元璋说的在理,只是他不愿朱元璋去冒险。 犹豫了一会,咬牙道:“陛下,臣手下有一人身手颇为灵活,不如让他潜入左良玉的大帐,将其帅印盗来,到时......” 巩永固话还没说完,就见朱元璋的脸沉了下来,立刻闭嘴不言,有些惊慌地看着对方。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平西侯,你可记得王安石的《读孟尝君传》?” 巩永固闻言,身体不由一颤,急忙跪地请罪。 朱元璋冷哼一声,怒喝道:“前事不忘,后世之师,当今天下大乱,正是求贤思治之时,你却让这等鸡鸣狗盗之徒参与军国大事,岂不是自绝于贤达?” “而且左良玉之流猖狂跋扈,一向不将朝廷放在眼中,你不行大道震慑他,却依仗这种鬼祟伎俩,岂不是更助长他的气焰......” 巩永固听完朱元璋的话,心中虽还觉得有些委屈,却也知道自己险些走入歧途,急忙叩首道:“谢陛下指点,臣回头就将此人赶走,永不再用!” 朱元璋也知巩永固是一片好心,只是想到他已是一军统帅,将来可能还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若是不能任用贤达,行堂堂大道,而沉迷于术法小道,将来必有后患,所以才痛斥于他。 此刻见他已然觉悟,便收敛怒容,沉声道:“咱知你是一片忠心,不过军国大事,绝不可让小人参与,否则会后患无穷。” “至于那人,你也不用赶走,毕竟天生万物,各有用途,你只要将他放在合适的位置,对你也会有所裨益。” 巩永固闻言,好似醍醐灌顶,心中立时豁然开朗,连连向朱元璋道谢。 朱元璋扶起他后,又与他商谈大战细节。 这时,贺珍进来禀告,说李自成派人来商谈停战之事。 朱元璋闻言,知李自成攻城在即,让巩永固去应付后,就又研究起坤與图。 ...... “轰隆隆!” 当东方才现一摸亮色,古老而宁静的蔚县就被炮声惊醒。 在距离蔚县十里外的山坡上,朱元璋在张大彪等人的护卫下,手持千里镜,观察着县内的情况。 他发现尽管叛军的火力很猛,但因县城中的百姓早已撤走,而潜伏的巩永固和吴三桂等人也已做好准备,所以伤亡并不大。 炮火大约持续了一刻钟,就见到李牟首先率众冲进了蔚县古堡,而紧随其后的是刘芳亮的大军。 他们显然也想到了蔚县会有埋伏,所以进来的人并不多,行军也十分谨慎。 “咻!” “咻!” “咻!” ...... 这时,数道耀眼的火光划破夜空,紧接着就传来一阵阵低沉的雷鸣声。 爆炸声才停止,巩永固和吴三桂就率众冲出,与刘芳亮的兵马混战在一起,而古城也在嘶吼中逐渐清醒。 巩永固率众经过一番激战,丢下两三千具尸体后,就在吴三桂关宁铁骑的掩护下,“仓皇”逃出古城。 而李牟、刘芳亮似也不愿放过巩永固,急忙带兵追了上去。 过了一会,刘宗敏、李过等人的军队也穿城而过。 不久,李自成也在宋献策的陪同下策马前行。 朱元璋见到叛军已经上钩,紧皱的眉头才略微舒展了一些。 他刚伸手将千里镜递给张大彪,却又收了回来,随即拿着千里镜四处查找,因为他突然发现队伍中少了李岩的身影。 可他找了好一会,却仍没有见到李岩。 因时间紧迫,他已不能再耽搁,最后只得无奈地调转马头,朝前方驰去。 其实若是朱元璋再仔细一些,或者天色再亮一些,他就会发现在他的对面,距离蔚县十里的地方,李岩也正眉头紧皱地望着北逃的巩永固等人。 而在李岩的身后,三千玄甲骑兵整装待发。 “老爷,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击了?” 就在李岩眺望之时,一身戎装的李三躬身问道。 “再等等!” 李岩沉声吐出三个字后,又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 李三看了一眼身后的玄甲骑兵,有些担心地道:“老爷,您要是在不出兵,到时……”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见到李岩冰冷的目光,立刻闭上了嘴,同时心中的担忧一扫而空。 因为他知道,每当李岩在战场上露出这种目光的时候,就表示李岩马上会给对方致命一击。 不过这次,他却有些疑惑了。 因为李岩在说完那句话后不久,竟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千玄甲骑兵。 而这一举动,在李岩的征战史上是从未有过的。 其实不要说李三心有疑惑,就连李岩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看那些玄甲骑兵。 不过在那一刻,他就是很想看看李自成的亲卫队,全军最精锐的骑兵。 随后,他又望了望太原方向。 尽管他知道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还是看了,只因心中的担忧与无奈。 “进攻!” 突然,李岩发出一声怒吼。 紧接着,三千玄甲骑兵就好似钢铁洪流般冲了出去,震得大地急剧颤抖。 章节目录 第148章 故伎重施夺心魄 在曲阳县北面的一个山谷中,四周的古树拔地而起,旁逸横出的树枝和青翠欲滴的树叶似乎要遮尽正午的阳光。 可尽管古树的枝叶十分茂密,却仍有斑斑点点地阳光透过缝隙射下,隐约传递出一丝初夏的气息。 特别是在山风徐来之时,大片的阳光更是趁机穿进山谷,尽力驱散着谷中的阴寒,彰显着它的威力。 只是当山风过后,寒气卷土重来,山谷中立时又恢复了阴冷,让那些饱受蹂躏,才刚沐浴阳光的野花野草再次耷拉下脑袋。 不过那些碧绿的野草和不知名的野花虽已惨遭践踏,却仍顽强地生长着,似乎要努力活出这一春的精彩。 “呼!” 这时,一阵山风吹过,阳光再一次抢占了山谷,却也只是昙花一现。 随后,又有一阵风刮来,而且这次的山风似乎也想让阳光留在山谷的时间更久一些,所以持续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 “嘶!” 突然,山谷中响起一声长啸。 紧接着,其他战马也纷纷长鸣。 “小李子,你们在做什么,是不是不想活了,难道忘了大帅的吩咐,竟让这些马乱叫!” 这时,一个凶神恶煞的百户走了出来,冲着一群兵士吼道。 不过那几个兵士好似没有听见,依然仰头望着上方。 “喂,老子在和你说......” “老大,你快看,那是不是金龙?” 就在那个百户准备动手时,人群中跑出一个兵士拦住他,指着上方激动地道。 那百户抬头望去,只见到密密麻麻的树叶,刚想要开骂,却突然见到一条金光闪闪的东西一闪而逝,心中不由一惊。 “那,那是什么?” 他有些紧张地朝身边的兵士问道。 那兵士闻言,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刚才战马嘶鸣时才见......” “啊,又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见到先前的东西再次从上方闪过。 “啪!” 这时,一棵古树的顶端突然断裂,随后众人就见到一个巨大的金色五爪一闪而没。 “咦,那好像传说中的龙爪,难道是五爪金龙?” 这时,人群中传出一个惊讶之声。 众人闻言,回想起刚才的情形,竟与他有了相同的看法。 “难道是前些天在京城出现的金龙到这里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又冒出了一句。 “怎么可能,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金龙怎么可能会.......” “啊!”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见到一个硕大的头颅,像极了戏台上的龙首,不由发出一声惊叫。 其他人见状,也都吓得目瞪口呆。 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带头跪下,引得在场之人纷纷跪地叩拜。 不一会,原本空旷的草地上就跪下了一百多人,皆是一脸虔诚。 这时,又有不少人闻讯赶来。 但是等了好一会,却始终没见到金龙现身,一脸失落地向先前的人打听。 “兄弟,你看到金龙了吗,能不能给俺说说?” “哎,你是没看到......” “我跟你说,那日叛军在攻打京城,天上突然出现五爪金龙......” ...... 约莫才一刻钟,山谷中到处都在谈论金龙祥瑞之事。 “哎,说你呢,就是你,你个小崽子在胡说什么?” “咦,你是谁的部下,老子怎么看得有些眼生?” 这时,一个一脸横肉,目露凶光的将军走了出来,对一个正在绘声绘色讲述金龙现世的兵士喝道。 那兵士见那将军一脸怒容,有些惊慌地道:“我没说什么,我......” “谁管你说什么了,老子是问你是谁的部下?” 那将军有些不耐烦地喝道。 “我......我是王百......百户手下的兵!” 那兵士看了一眼四散的兵士,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王百户?是王乾勇吗?” 那将军厉声喝问道。 “是......是的!” 那兵士有些心虚地道。 “王乾勇,你在哪,给老子滚过来?” 那将军闻言,又回头大喝道。 他话音刚落,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你看看他......咦,那小子跑哪去了?” 那将军正要让王乾勇认人,没想到回头却发现先前那个兵士竟不见了。 他不甘地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兵士,最后只得悻悻地离去。 不过在他离去不久,众兵士再次聚在一起,而先前那兵士又口沫横飞地讲述起金龙之事。 与此同时,在其他军营,也有一些面容陌生的兵士口若悬河地讲着各种传说,让听众都惊诧不已。 ...... 山谷深处的大帐中,长身赪面的左良玉正眉头紧皱地在坤與图上比划。 他的手指先是沿着曲阳县一直划到了蔚县,再从蔚县游走到京城。 随后他又回到曲阳县,再次衡量曲阳和太原之间的距离。 接着,他又从衡水出发,一直延伸到曲阳。 再接着,他又回到渑池,推算着渑池与长安......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左良玉长长叹了一口气,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 “大帅,不好啦,那些兔崽子......” 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就见到身材魁梧、长脸短须、一脸杀气的金声桓走了进来。 左良玉虽对金声桓的无礼闯入有些不满,不过想到此行尚需他出力,便压下不忿,沉声道:“虎臣,不着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金声桓似乎并未听出左良玉话里的意思,自顾自地道:“刚才老子......末将巡营时,发现有几个生面孔在谈论金龙之事......” “金龙祥瑞?” 左良玉有些惊讶地打断金声桓,追问道:“此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的又谈论起来了?” 金声桓摇了摇头,道:“末将也不清楚,听说是刚才突然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有人说是金龙,这才议论了起来。” “不过也没几个人看清,都是以讹传讹,跟着瞎起哄,我本想抓住那几个为首的惩罚一番。” “没想到那几个小子倒挺机灵,一见势头不对,转身就跑了,害得老子找了好久,竟硬是没找到。”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个小子也不愧是老子的兵,够机灵,有......” 金声桓说着,突然发现左良玉一脸凝重地盯着他,不由地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有些疑惑地道:“大帅,末将......末将没什么事吧?” 左良玉闻声,好似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你去把邹......” 他说着,想起八字须老者尚在渑池协助左梦庚阻击袁宗第,便改口道:“把黄粱先生和郝效忠找来!” 金声桓愣了愣,本还想开口询问,但见左良玉眉头紧皱,便快步走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149章 神助攻 左良玉看着金声桓的背影,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其实他在昨日午时接到王允成的信后,就已隐隐感觉不安。 为此,他还曾派人跟踪送信人,尽管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但他心中的不安却更加强烈。 虽然这种不安没有任何依据,但在他这十几年的征战中,这种感觉曾多次救过他的命。 所以他十分肯定,一定还有什么他没有觉察到的东西,会对他造成威胁。 果然,不久他就收到马重禧大败黄得功的消息。 对于这件事,左良玉是十分震惊的。 因为以他对黄得功的了解,知道黄得功是那种宁可战死,也绝不会狼狈逃窜的人。 更何况根据先前的消息来看,黄得功的兵力尚在马重禧之上,又怎么可能突然大败而逃,所以他肯定这是一个阴谋。 随后他又接到消息,说太原以南地区,聚集了不少地主武装,还说为首之人是安国公刘文炳。 这事又让他吃了一惊,同时心中也更加疑惑。 因为在数天前,他得到刘文炳前来阻止他北上的消息后,为免出师无名,误了大事。 曾派金声桓袭杀了刘文炳一行,结果却发现对方是一个冒牌货,不过却也找到了刘文炳的私印。 随后他又听说刘文炳已经在太原战死,而且红娘子已大张旗鼓地将尸身送往蔚县。 因此左良玉就派人将刘文炳的私印送给王允成,让他见机行事,借此引发巩永固兵士的恐慌。 没想到王允成这次送信来说,他虽已借私印确认刘文炳的身份,却又被巩永固否认了。 加之京城方面传来消息,说刘文炳已经出海,所以此事并未成功。 而现在竟又冒出一个刘文炳,让他心中的担忧更重。 他为了迷惑对手,在渑池分兵的基础上,再次将军队一分为二。 其中一路两万人的军队由惠登相统帅,以佯攻太原之名防御太原以南的刘文炳,而他和金声桓等人则率领剩余的五万人继续北上。 因他怀疑王允成已经暴露,担心王允成的信息不准。 所以等到西柏坡后,他又再次分兵。 让李成率军吸引注意力,而他则带领金声桓等一万精锐沿山区前行,准备提前潜伏至蔚县,相机行事。 本来他以为自己的计划足够周密,没想到在这里竟发生了如此怪异之事,让他不禁有些迷糊。 一时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的金龙现世,还是他已被人发现? 随即他又想起先前传的沸沸扬扬的金龙祥瑞之事,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为何要与那人合作,让自己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就在左良玉沉思之时,金声桓带着一个身着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 而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脸横肉的将军,赫然是先前训斥兵士的那人。 左良玉见到老者,急忙收敛神情,随即快步迎了上去。 他待老者坐定后,才对那个一脸横肉的将军道:“郝将军,你派去查探蔚县的人可有消息传来?” 郝效忠闻言,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按照时间来算,最迟这两个时辰就该回来了。” 左良玉皱眉道:“此次前往打探的可还是王三他们?” 郝效忠点头道:“因王三他们对河北较熟悉,而且是从军多年的老兵,忠诚可靠,所以这次还是让他们去的。” 左良玉沉默了一会,道:“今日这事有些蹊跷,你去查一下,同时也派人去接应一下王三他们。” 郝效忠起身应下后,便急匆匆地走出了大帐。 “黄先生,您对今日出现的金龙之事如何看?” 左良玉待郝效忠离去后,又对黄粱问道。 黄粱习惯性地捋着拂尘,沉吟道:“老道虽未见到金龙,不过听众人所述,却和京城中出现的金龙颇为相似。” “而京城中的金龙据说也是在正午出现,与此时的情况大致相同,想那金龙现世时,曾吓退李自成数十万大军,所以老道觉得此事需慎重对待。” 左良玉闻言,皱眉道:“先生前番还说金龙之事是崇祯故弄玄虚,怎的今日却觉得真有其事?” 黄粱脸上闪过一缕不快,沉声道:“大帅,老道并没有说金龙就一定是真的,而是劝大帅要慎重!” 左良玉见黄粱面有愠色,急忙笑着解释道:“黄先生,是本帅误会先生了,还请您勿怪!”“只是您说的太过高深,本帅一介凡人,实在无法理解,还请您明示!” 黄粱冷哼一声,才缓缓地道:“老道以前曾提醒过大帅,今年大帅犯太岁,不可妄动刀兵,以免惹来无妄之灾,大帅可还记得?” 左良玉闻言,点头道:“此事本帅记得,只是先生不是说北上并无大碍,所以......” 黄粱不待左良玉话说完,便高声打断他道:“北上勤王乃天地正道,自是无碍。” “但是昨夜老道夜观星象,发现代表大帅的将星隐犯红光,实乃大凶之兆,让老道也颇为不解!” “刚才听闻金龙之事,老道隐约觉得两者有所联系,所以才让大帅慎重!” 左良玉闻言,脸色瞬间大变。 因为黄粱虽脾气古怪,眼高于顶,但星象占卜之术却极为高明,有“活神仙”的美誉。 左良玉因见多了那些故作高深的欺世盗名之辈,初时听说黄粱之名,也并不在意。 不过在一次宴会上,左良玉见黄粱推算一个官员时,毫不思索,铁口直断,竟将那官员的过往说的清清楚楚。 左良玉一时好奇,便上前攀谈,没想到黄粱竟只说了一句他有血光之灾后,就一直躲着他。 左良玉见黄粱如此无礼,心中本还有些不满。 没曾想那晚酒过三巡后,突然冲进一群刺客,直扑他而来。 好在左良玉是久经沙场之人,再加上他的护卫得力,所以只是受了一些轻伤。 但在他周围的那些兵客,竟都枉死在了刺客手中。 经此一事后,左良玉对黄粱推崇备至,数次邀请,却都被黄粱拒绝了。 后来左羡梅得知此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将黄粱招纳进了帅府。 不过黄粱虽来到帅府,却也很少为他出谋划策。 只是在他疑难之时,偶尔说上几句。 可就是这几句话,往往让他转危为安。 特别是上次大败袁宗第一事,让左良玉对黄粱的敬佩达到了顶峰。 因为那次黄粱既未查看地形,也没管他的兵力情况,只是嘱咐他在那日设伏,便可击败袁宗第。 左良玉本是有些怀疑的,不过他当时也没有好的办法,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没想到以前精心设计的伏击,都没伤到袁宗第分毫。 但那日连地点都是随意选的伏击,却打得袁宗第丢盔弃甲。 因此,这次秘密行军,左良玉不惜冒着秘密被泄露的风险,也要将黄粱带在身边,就是希望得到他的指点。 当然,他也希望借此机会,能让黄粱真正地成为他的人。 就在左良玉沉思之时,又听到黄粱的声音响起道:“金龙既现,恐怕皇命将至,大帅还是......” 黄粱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郝效忠一脸惊慌地跑进来,说有一队锦衣卫突然闯进山谷来传旨。 左良玉闻报,一时竟愣住了。 章节目录 第150章 先声夺人 “大帅,金龙现世,必有吉庆,或许天使此来,会让大帅再次加官进爵......” 就在左良玉惊讶之时,黄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左良玉闻言,想到崇祯并不知自己密谋之事。 而且这几年随着他的势力增大,崇祯已不敢像先前那般责罚于他。 每次下旨让他出征,虽说不上低声下气,却也是温言婉语,赏赐丰厚。 特别是这次为了让他勤王,在他尚无战功的情况下,就主动封他为宁南伯,而且赏赐之物比以往大战获胜后还要多。 虽说这些赏赐尚未到位,却也可看出崇祯在他面前已不敢耍皇帝的威风。 而今锦衣卫虽来的突然,但是以过往经验来看,恐怕也少不了要封赏他一番。 想到这,左良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带着众人朝帐外走去。 左良玉一行穿过一片丛林,就见到一群兵士围着六七个锦衣卫。 左良玉见状,心中又是一惊。 因为在山谷的外围,他已布置了四五层守卫,没想到这群锦衣卫竟已进入到了山谷中心。 他有些不满地回头看了郝效忠一眼,对方脸上闪过一缕尴尬之色后,就快步跑上前去,大声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冒充......” “放肆!” 为首的锦衣卫一声怒吼,立时拔出腰间的长刀,朝郝效忠砍去。 好在郝效忠机警,才及时躲过了这一刀。 只是他先前涨红的脸现在已是一片惨白,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众兵士见状,皆是大惊。 郝效忠的几个亲信见他吃亏,竟也拔出长刀,护在他的前面,对锦衣卫怒目而视。 左良玉见此情形,不禁暗骂郝效忠愚蠢,误会了他的意思。 不过锦衣卫的举动也让他有些惊讶,所以他并未上前劝阻,而是默默地注视着场中的情形。 “大胆,你们可是想造反?” 那为首之人长刀一挥,朝着郝效忠的几个亲信怒声喝道。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两个锦衣卫飞身而起,转眼间就将郝效忠的几个亲信制服。 众兵士见此情形,不禁又朝后退了退,唯恐惹祸上身。 “你是何人,竟敢冒犯天使,眼中可有王法?” 这时,为首的那个锦衣卫持刀指向郝效忠,怒声喝道。 郝效忠被对方的气势所震,身体不由地颤了颤,随即外强中干地道:“你说你是天使就是......” “啊!” 郝效忠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椭圆形的东西砸中嘴角,发出一声惨叫。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看看老子是不是冒充的!” 为首之人扔出腰牌后,又厉声喝道。 郝效忠本也是凶残之人,在刚才被对方砸中之时,他心中的怒火就已点燃。 此刻见对方如此侮辱他,右手不禁摸向腰间的长刀。 不过在他想要拔刀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一寒,随后就见到踩着他亲信的两个锦衣卫正冷冷地看着他。 而马上的那几人也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似乎只要他再敢出言不逊,就会立刻将他斩杀。 郝效忠见状,才冒起的怒火瞬间被恐惧扑灭。 随即他在对方的威压下,竟缓缓弯腰,捡起了腰牌,低声念道:“东司房,锦字壹......号......” 当郝效忠念道“壹号”时,有些惊讶地看向对方,眼中满是狐疑。 为首之人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有此表情,冷笑一声,道:“小子,没想到吧?老子就是陛下十八亲卫之首,张大彪!” “今天也是你小子走运,若非临来前陛下说宁南伯忠勇可嘉,不许伤人,老子刚才就将你斩杀了。” 郝效忠闻言,身子不由地缩了缩。 张大彪见状,大笑一声,喝道:“小子,你不用紧张,老子说不杀你,就不会杀你!” “你,赶紧滚进去,请宁南伯出来接旨!” 郝效忠闻言,不禁偷偷朝左良玉望去。 左良玉见状,心中不禁大骂郝效忠无能。 不过事已至此,他只得快步上前,朝张大彪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本帅营中大呼小叫,左右.......” “末将奉命传旨,因有皇命在身,不能向宁南伯见礼,还请宁南伯勿怪!” 张大彪高声打断左良玉的话,同时将圣旨高高举起。 左良玉见张大彪虽言语恭敬,但脸上的嚣张之情更重,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只是对方现在已在他的营中,在众目睽睽之下,除非他敢造反,不然就只能忍下这口气。 “大帅,这张大彪虽然放肆,却终究是郝效忠有错在先,不妨先接下圣旨,以免惹来兵士的非议!” 这时,左良玉身后的黄粱低声提醒道。 左良玉闻言,这才发现不少兵士已露出惊讶之色,心中不禁有些后悔。 原来左良玉兵马虽多,但真正能战的还是辽东时的那帮老兵。 这些人原是侯恂的部下,虽粗鄙无礼,但在侯恂的调教下,对皇权还是心存敬畏的。 尽管这些年左良玉恩威并施,收服了大部分人,但却也还有一部分“顽固分子”并未对他效忠。 因这次左梦庚要阻击袁宗第,左良玉担心左梦庚势单力孤,会被邹大先生算计。 加之他此来是要借助李自成之手击杀巩永固,并非直接造反,就将大部分忠于他的人都留在了渑池。 所以现在的这一万人虽也是精锐,却并非完全效忠于他。 想到这,左良玉收敛怒容,沉声道:“纵使你是天使,也不该如此狂妄!” “在本帅军中私斗,本应挨三十军棍,不过念你是天使,暂且记下!” 张大彪闻言,笑道:“陛下常说宁南伯仁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说罢,又翻身下马,高高举着圣旨道:“宁南伯接旨!” “慢!” 张大彪刚要宣读圣旨,郝效忠却突然高声打断张大彪的话,对左良玉道:“大帅,军国大事,还是到您大帐中宣读的好!” 张大彪有些诧异地看了郝效忠一眼,随即笑道:“不错,这次你小子说的对,应该到大帐中宣读圣旨!” 左良玉看了他二人一眼,便请张大彪先行。 没想到张大彪这次竟十分谦让,声称先前已经失礼,现在绝不能再僭越,执意让左良玉先行。 左良玉见张大彪言辞恳切,不似作伪,心中的怒气不由也消了一些。 因二人僵持不下,最后左良玉便拉着张大彪一起朝大营走去。 黄粱见状,本要跟随前行,心中却突然一阵悸动。 于是他回头看了郝效忠一眼,见对方面色阴冷,不禁皱起了眉头。 随后他又打量了其他锦衣卫一眼,见众人皆身形魁梧,英气外漏,确实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时,他突然发现中间有一人身形略显单薄,但却隐现一股上位者的气息,不由仔细打量那人。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黄粱的目光,侧目朝他望来。 两人目光对视后,黄粱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恐惧,身体更是不受控地颤了颤。 他本是修道有成之人,虽恐惧突起,却也瞬间平静了下去。 因心中生疑,他又暗暗起卦推算。 只是卦才成形,他就脸色大变,急忙扭头看向别处,竟不敢再与那人对视。 章节目录 第151章 各有算计 左良玉一脸笑容地陪着张大彪走进大帐后,又恭敬地将他请到上首,随即肃手致地,等待宣读圣旨。 “宁南伯,你虽穿的是软甲,不过毕竟有甲胄在身,末将宣读圣旨时,你单膝跪地即可!” 这时,张大彪的声音响起道。 左良玉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怒色,有些不忿地看向张大彪。 张大彪见到他的目光,佯作不懂地笑道:“末将知道宁南伯最重礼仪,不过您毕竟身穿甲胄,而且陛下也特意嘱咐过,您就不用太过拘礼了。”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将圣旨打开,却并未宣读。 左良玉见状,心中怒气更盛。 要知近两年来,但凡有圣旨,他都是让幕僚去应付,很少亲自接旨。 实在无法推脱时,他就以甲胄在身为由,做做样子,而那些太监也从不敢苛责他。 没想到今日张大彪竟要他下跪,心中的怒火立时不受控的涌了上来。 不过他也是胸有城府之人,心中虽怒,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冷冷地看着张大彪。 “宁南伯,末将可以宣读圣旨了吗?” 张大彪见左良玉迟迟未跪,又笑着问道。 左良玉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正想着该如何杀杀张大彪的威风,却听到金声桓大声喝道:“宁南伯最近患了腿疾,站立已是吃力,怎能跪地,你要......” “放肆,圣旨犹如陛下亲临,岂容你如此猖狂!” “来人,快给本使将这不识礼法的东西拖出去,重打三十军棍!” 张大彪高声打断金声桓的话后,又朝帐外喝道。 尽管张大彪的声音很大,却并无一个兵士进来。 张大彪见状,看向左良玉,冷笑道:“宁南伯,莫非你此处的军法与别处不同?” 左良玉这些年早已养成跋扈专横的性子,先前见张大彪虽然嚣张,但对他还算客气。 加之他此刻不愿撕破面子,惹来崇祯的猜忌,影响了大事,才陪笑应付。 现在见张大彪竟不知进退,步步紧逼,瞬间血气上涌,面如红枣。 他刚要开口呵斥张大彪,却听到黄粱的声音响起道:“天使,金将军也是一时情急,失了礼仪,还请饶恕他一次。” 黄粱一边向张大彪求情,一边暗中给左良玉使眼色,示意他不可意气用事。 左良玉见黄粱少有的主动,心中一愣,随即想起他刚才说的太岁之事,立时明白过来。 于是他压下怒火,对张大彪强笑道:“天使勿怪,这些个狗东西就是这般粗鄙,不懂规矩。” “本来打他一顿也没什么,只是大战将至,他又是此次的前锋,若责罚了他,反而对北上不利,还请天使宽恕!” 他说罢,不待张大彪回答,就转头对金声桓喝道:“你个狗东西,还不快给老子滚出去!” 金声桓闻言一愣,随即见左良玉打手势让他出去,才一脸不忿地拱了拱手,快步走出了大帐。 张大彪本还要借题发挥,却因金声桓已经出去,也只得作罢。 不过他仍作不满地对左良玉抱怨道:“宁南伯,不是末将说你,你确实太柔弱了些!” “这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子......末将今日非好好修理他不可!” 左良玉本是压着怒火和张大彪虚与委蛇,此刻见他竟敢小觑自己,心中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 一旁的黄粱见状,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陪笑道:“天使别为这种小事影响了心情,您看,是不是该宣读圣旨了!” 张大彪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左良玉道:“宁南伯,您准备接旨吧!” 左良玉心中虽不愿意,不过见黄粱一直朝他使眼色,又想到太岁之事,犹豫了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道:“臣,左良玉接旨!” 张大彪见状,脸上闪过一缕失望之色,随即将圣旨展开,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宁南伯左良玉......” 左良玉听到“敕曰”二字,心中不由一惊。 他本以为崇祯会好言安抚,然后再让他围攻山西,没想到竟是先数落他出兵迟缓,勤王不利,后又指责他谋划不当,险些让武昌失守。 左良玉听到这些话,心中大怒,刚想要发作,却又听到崇祯称赞他忠君爱国,忠勇可嘉,并授予他昭武将军之职。 最后又说黄得功为贼所迫,令他即刻率军前往衡水,解黄得功之危。 左良玉听完圣旨,一时竟愣住了。 这时,张大彪合上圣旨,递给左良玉道:“宁南伯,接旨吧!” 左良玉闻言,抬头看向张大彪,见对方眼中满是戏谑,怀疑他的谋划已经泄露,原本愤怒的心竟立时平静了下来。 他一脸恭敬地将双手举过头顶,高声道:“臣接......” “好你个小毛贼,老子看你是活腻了,竟敢假扮天使,伪传圣旨,妄图阻止宁南伯北上勤王!”突然,郝效忠的声音从帐外传来,随后就见到他带着四五十个身穿盔甲的兵士闯进了大帐,将张大彪连同左良玉团团围住。 张大彪扫了郝效忠等人一眼,旁若无人地看向左良玉,冷笑道:“宁南伯,不知这是何意?” 左良玉见状,心中也是一惊。 “你个贼流寇,别在作戏了,在你郝爷爷面前.......” “啊!” 郝效忠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大彪一脚踢飞,发出一声惨叫。 紧接着,其他五个锦衣卫也拔出长刀,看似护在张大彪的两侧,其实却是将那个身形单薄的人护在了中间。 “大帅,您快些制止郝效忠,不然会出大乱子的!” 一旁的黄粱见状,有些着急地对左良玉道。 左良玉闻言,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缕犹豫之色。 黄粱见他迟疑不决,又劝道:“大帅,您别在犹豫了,若是让郝效忠伤了那.......您可是要背负千古骂名的啊!” 就在这时,郝效忠已从地上爬起,吐出一颗带血的门牙后,怒声喝道:“兄弟们!给老子......” “郝效忠,你干什么,还不给本帅退下!” 左良玉长身而起,走向郝效忠怒声喝道。 郝效忠闻言一愣,随即大声叫道:“大帅,他们是叛军,待末将将他们擒下后,再请您发落!” 左良玉见郝效忠竟敢违抗他的命令,心中也是大惊。 这时,郝效忠的声音又响起道:“兄弟们,动手!” 众兵士闻言,纷纷持刀朝张大彪扑去,大帐中立时一片混乱。 左良玉见状,急忙拉着黄粱朝大帐外跑去,没想到帐外竟也有人把守,而且还将他们逼了回来。 章节目录 第152章 踏血而出 左良玉冷着脸看了一眼那些陌生兵士,知他还是中了邹大先生的算计。 想到他一向自诩精明,却仍上了当,将对方的谋士视为心腹。 而且若非前几日黄粱提点,他恐还蒙在鼓中。 想到这,左良玉心中又惊又怒。 不过他也是刀山火海里闯出来的人,经历过不少比这更加凶险的场面,所以不一会就恢复了平静。 他知此刻若是呵斥,或是露怯,都极易遭来杀身之祸。 于是他强作镇定,一脸从容地拉着黄粱走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看向正在厮杀的双方。 此刻,郝效忠一方已将张大彪等人团团围住,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不过随着包围圈的逐渐扩大,应知张大彪等人不仅无恙,而且还有突围的可能。 “杀!” 这时,包围圈中突然传出一声怒吼。 紧接着就听到一片惨叫声,随即又见到数蓬鲜血向上喷涌。 鲜血被上方的帐篷阻挡后,部分鲜血又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好似下起了淅沥的血雨。 郝效忠见此情形,心中也不由一惊。 正当他在犹豫是否要加派人手时,又见张大彪浑身是血,如同杀神般地冲出包围,直扑他而来。 郝效忠愣了愣,竟没有躲闪,而是大喝一声后,快步迎了上去。 “噹!” 随着一声猛烈而清脆的声音响起,张大彪的长刀竟从中间断开,致使他志在必得的一刀功败垂成。 这时,又有几个兵士围了上来,再次将他逼进包围圈。 郝效忠有些后怕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刚要吩咐外面的人进来时,却无意间见到了静立一旁、冷眼旁观的左良玉。 郝建忠脸上闪过一缕凶残之色,看着左良玉厉声大喝道:“都进来,给老子......”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见到左良玉冰冷的目光,身子一颤,随即伸手指向被包围的张大彪等人道:“给老子将那群王八蛋剁成肉泥!”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又有二十多人冲了进来,原本宽敞的大帐立时有些拥挤。 “大帅,金将军到哪去了?” 这时,黄粱低声对左良玉道。 左良玉闻言,望了望守在帐外的十几人,沉声道:“他应是被郝效忠骗到其他地方去了。” “不过此地虽只有三千多人,但大部分都是本帅的亲信,相信一会就会赶来,您不用担心!” 黄粱叹道:“大帅,老道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何况已近古稀之年,纵使是现在死去,也没有什么遗憾。” “只是大帅春秋鼎盛,正是建功立业之时,若是被郝建忠所误,恐会遗臭万年!” 左良玉有些惊讶地道:“黄先生,您......您都知道了?” 黄粱摇头道:“老道并不知大帅所谋何事,而且也不想知道,其实老道只喜命理天道,并不愿卷入凡尘俗世中。” “只因令爱对老道的徒孙有恩,又盛情相邀,老道才答应到贵府做客一年。” “今日之所以一再劝阻,实是大帅命犯太岁,若是今日以下犯上,极易遭来灾祸,恐有身败名裂之危......” 左良玉听到黄粱的话,心中又是一阵犹豫。 正想着是不是将实情相告,求他指点时,却突然听到帐外传来刀兵之声,随后就见到金声桓带着人冲了进来。 “大帅,你没事吧?” 金声桓让人护住左良玉后,一脸惊慌地问道。 左良玉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便又看向正在围攻张大彪的众人。 “大帅,别在犹豫了!” 黄粱见金声桓已来,又低声劝道。 左良玉犹豫了一会,才对金声桓吩咐道:“虎臣,将郝建忠擒下!” 金声桓本在担心左良玉会责罚他,此刻闻言,立刻大手一挥,率先朝郝建忠等人攻去。 郝建忠在金声桓进来时,心中也是大惊。 不过他见金声桓并未动手,就知左良玉又犯了优柔寡断的毛病。 于是他加紧攻击,想在左良玉做出决定之前,将此事了结,逼左良玉就范。 所以当金声桓动手时,郝效忠等人腹背受敌,立时败下阵来,纷纷被擒。 郝效忠被擒后,本有些担心,但见众兵士依然围着张大彪等人,又佯作无辜地对左良玉道:“大帅,末将是在平叛,您怎么......” “住口!” 左良玉高声打断他的话,一脸冰冷地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心里清楚,本帅心里更清楚!” 郝效忠闻言,眼中闪过一缕凶光,随即低头不语。 “宁南伯,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大彪看了一眼围着他们的兵士,怒气冲冲地对左良玉喝问道。 左良玉眼中闪过一缕杀机,刚要开口,却听到一旁的黄粱低声道:“大帅,这几人身份特殊,切不可伤害,否则会后患无穷!” 左良玉闻言,已到嘴边的话又不由吞了回去。 其实他先前听了黄粱之言,本是想放过张大彪等人。 只是此刻他见张大彪一脸怒容,又想到对方可能已经知道他的秘密。 若放他们离去,泄露了秘密,必会后患无穷。 而且纵使张大彪等人不知道他的秘密,左良玉也得杀了他们。 不然他就要奉命前往衡水,这样不仅先前的谋划尽皆落空,恐还会损失不少利益。 所以他经过一番盘算后,就决定借机杀了张大彪一行,以绝后患。 只是此刻见黄粱再次劝阻,心中又有些犹豫。 因为他知道黄粱一向料事如神,今日频频相劝,必是非同小可。 随即又想到郝效忠竟敢明目张胆地违令,定是那人授意邹大先生所为。 而那人先前曾明确表态,绝不会插手他的事,可现在竟暗地里收买郝效忠等人,分明包藏祸心。 若再和他合作下去,恐怕未必会有好结果...... “左良玉,你到底是何意思?” 就在左良玉犹豫不决之时,张大彪的声音又高声响起道。 左良玉闻言,不禁眉头紧皱,怒目而视。 这时,他突然发现张大彪虽在重围之中,竟无一丝惧色,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随即他下意识地看向帐外,发现都是他的人后,才放下心来,却仍未做出决定。 一时间,大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左良玉,你可知罪?”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大彪等人皆侧身而立,一个身穿戎装,脚踩鲜血的人缓步走了出来。 左良玉见到来人,脸色瞬间大变,似乎是太过惊恐,有些结巴地道:“陛.....陛.......陛下!” 他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大惊,只有黄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大胆,见到陛下,还不下跪!” 这时,张大彪的声音又响起道。 左良玉闻言,本能地要跪下,不过当他屈膝到一半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朱元璋。 而原本已经跪下的金声桓等人见状,又立刻爬了起来,同时握紧了手中带血的长刀。 章节目录 第153章 左良玉俯首 “左良玉,莫非你想造反?” 朱元璋盯着左良玉怒声喝道,完全没有将持刀而立的金声桓等人放在眼中。 这时,跪在地上的黄粱又轻轻拽了拽左良玉的衣襟下摆。 左良玉侧目看了一眼黄粱,见对方示意他跪下后,才刚拿定的主意又有些摇摆。 突然,大帐外再次传来刀剑之声。 左良玉闻声一惊,刚要开口,却见张大彪等人已经动手,动作竟比先前快了一倍有余。 他这才知道先前张大彪等人竟还留了一手,心中不由一惊。 就在他惊讶之时,金声桓等人已先后被击倒在地,只有他一人依然保持着半跪的姿势。 这时,又有十几人冲进大帐,将金声桓等人尽皆擒下。 左良玉见状,有些惊恐地看向朱元璋。 他见朱元璋威风凛凛,霸气外露,与以前满脸忧愁的陛下判若两人。 随即想到传言说崇祯自从梦中得到太祖的指点后,不仅金龙现世,而且所向无敌,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恐惧。 “左良玉!” 这时,朱元璋又高声喝道。 随着喝声响起,左良玉只觉得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他的身体不受控地颤了颤,随即半弯的膝盖终于跪了下去,同时高声道:“臣左良玉叩见陛下!” 朱元璋冷冷地打量了左良玉一眼,紧绷的脸才逐渐放松下来,沉声道:“好,既然你能迷途知返,此事就此搁下!” “你即刻整顿兵马,前往衡水助靖南伯一臂之力。若此战成功,咱会重赏你,若是无功而返,数罪并罚,你可听清楚了?” 左良玉闻言,急忙应了下来,同时心中满是疑惑。 因为根据他的消息,朱元璋的兵将都在蔚县与李自成对峙,手下已无可用之兵。 现在朱元璋也是趁乱出手,才勉强将他制服。 若是等他召集大军,难道朱元璋就不怕他临阵倒戈? 就在他疑惑之时,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宁南伯,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整军?” 左良玉闻言,这才叩首起身,对刚被放开的金声桓道:“金将军,速去整军,待陛下检阅!” 金声桓虽是一脸血污,却仍高声应下,随即快速朝帐外走去。 “黄先生,您也去看看,帮金将军一把!” 左良玉见金声桓去时一脸不忿,担心他激愤之下做出错事,就对一旁的黄粱叮嘱道。 黄粱本也担心此事,听到左良玉的话,点了点头,刚要离去,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宁南伯,咱看黄先生去也未必管用,最好还是你亲去一趟吧!” 左良玉闻言,又是一愣。 其实他也知道若是金声桓犯起混来,黄粱未必能劝得住。 只是想到朱元璋孤身入他军营,必不会轻易放他离去,故而才采取折中之法。 没想到朱元璋竟让他亲去,一时竟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随后就见到一个亲卫跑进来,一脸兴奋地道:“大帅,侯帅来了!” 左良玉闻报,脸上闪过一缕喜色。 随即以为朱元璋之所以敢让他出去,是因为侯恂的缘故,心中不由放松了一些。 “左良玉,你个兔崽......” 就在左良玉向朱元璋行礼后,准备出去迎接侯恂时,帐外传来一阵怒骂之声,随后就见到侯恂一脸怒容地走了进来。 左良玉见状,急忙跪地行礼。 但侯恂却仍高声骂道:“你个兔崽子,现在是长能耐了,连陛下的......” 他说着,突然见到站在血泊中的朱元璋,吓得立时闭上了嘴。 “陛下,臣不知您在此,还请陛下恕罪!” 侯恂愣了愣,随即快步上前,跪地行礼。 朱元璋见侯恂一脸真诚,笑着扶起他道:“侯卿,咱也是一时兴起,你又不知情,何罪之有!” 侯恂谢恩后,又躬身而立,与先前的粗鲁判若两人。 朱元璋见状,心中微微点头,道:“侯卿,宁南伯正要整军出征,你陪咱一起去看看。” 侯恂闻言,急忙应了下来,又请朱元璋先行。 朱元璋一行走出大帐后,在左良玉的引导下,来到一片宽阔的草地前。 此刻三千装备精良的兵士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朱元璋见状,心中微微一惊,对左良玉不禁有些改观。 这时,金声桓皱着眉头跑到左良玉的身边,低声道:“大帅,末将刚刚得到消息,惠登相遭到刘文炳的攻击,现在已经退出山西,朝李成靠拢!” 左良玉闻言一惊,随即想到惠登相的两万人本是杂兵,并没有什么战斗力,战败也是意料中的事。 随即他又看了一眼三千精锐,心中立时信心大增。 他见朱元璋正与侯恂低声交谈,便又快步走过去,躬身道:“陛下,三千兵士已经到齐,请陛下检阅!” 朱元璋见左良玉虽恭敬有礼,但脸上仍隐现得色,笑着摇头道:“不忙!” 说罢,又朝张大彪看了一眼。 张大彪见状,右手一挥,一支响箭直冲天际。 “轰隆隆!” 突然,大地一阵震动,随后就见到从山谷的四周冲出一队队重甲骑兵。 左良玉见那些骑兵人虽不多,却个个精神抖擞,武器精良,配置竟比他的兵士还强上一些,心中已是吃惊。 随后又见那些骑兵冲下山后迅速归队,期间整齐划一,毫无嘈杂之声,堪称精锐中的精锐,惊讶之色更重。 而且在这些骑兵冲下来后,山中仍隐见尘土飞扬,说明其中应还有兵马未动,心中更觉恐慌。 随即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兵士,发现除了部分人在暗中戒备外,大部分人仍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若是对方有意攻击,恐怕此刻已是死伤殆尽。 想到这,左良玉的脸色变了又变,同时心中后怕不已。 这时,他才明白朱元璋刚才为何要让他离去,竟也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若是他真的敢举兵造反,恐怕还没等他动手,就已成为刀下亡魂。 不过这次其实是左良玉自己在吓自己,因为在这一千重甲骑兵下山后,山中仅剩一百虎贲死士。 而此刻之所以仍有大军潜伏的感觉,是虎贲死士在马后拖着树枝造成的效果。 原来朱元璋离开蔚县不久,恰好抓到了前往蔚县打探消息的王三等人。 刚开始的时候王三还十分嘴硬,不过经过李三豹的招待后,立刻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当朱元璋得知左良玉已悄悄率领一万精锐到达曲阳附近,并将一万人分在三个山谷中修整后,心中立时大定。 他经过一番思索,便定下了金龙乱敌之计。 不过为免左良玉执迷不悟,他又将一千重甲骑兵和一百虎贲死士藏在山中,以备不时之需。 原本在左良玉臣服之后,他已不打算让重甲骑兵露面,而是准备让其跟在左良玉之后,暗中监视。 因见左良玉面有得色,为免他再生变故,就决定以此警示。 此刻朱元璋见左良玉面现惊恐,知道已经将他镇住,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笑着道:“宁南伯,你觉得这支骑兵可堪一战?” 左良玉闻言,恭敬地道:“陛下,这是臣见过的最精锐的骑兵,恐怕就是号称关内无敌的关宁铁骑,也未必是其对手!” 朱元璋笑了笑,道:“好,既然宁南伯觉得不错,咱就让侯卿带着这支骑兵,与你一起去援助靖南伯,如何?” 左良玉愣了愣,立刻躬身应下。 而一旁的侯恂见状,看向朱元璋的目光中也满是敬畏。 章节目录 第154章 蔚县大捷 “哒哒哒......” 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山谷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虎贲死士正飞驰而来。 左良玉见是朱元璋的人,有些担心地看向对方。 不过当他见到朱元璋也眉头微皱时,心中不禁有些惊疑。 其实此刻不仅左良玉心有疑惑,就连朱元璋也十分纳闷。 因为朱元璋离开时,对蔚县的战况并不放心,加之想到若是巩永固获胜,还可借此镇住左良玉。 所以他沿途留下五十虎贲死士,让他们尽快将消息传过来。 而且他还明确指示过,若是蔚县战局不利,便悄悄传递消息。 若是大获全胜,就大张旗鼓地宣传。 此刻他见虎贲死士并未按照先前的约定行事,想到虎贲营的兵士几乎是百里挑一,而从虎贲营中挑选出的两百虎贲死士,可谓千里挑一。 他们不仅忠心耿耿,英勇善战,而且头脑灵活,各有特长。 加之他临来前再三叮嘱,绝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心中也不禁有些担忧。 “陛下,大喜!” 那虎贲死士似乎在下马时才想起朱元璋的嘱咐,一脸兴奋地大叫道。 朱元璋闻言,眉头才稍稍舒展开。 他先看了一眼惊讶的左良玉,又故作不满地道:“军营重地,岂容你随意喧哗!” 那兵士愣了愣,急忙跪地请罪道:“陛下,小的一时兴奋,失了分寸,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佯作淡定地道:“有什么好兴奋的,平西侯击溃叛军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回头你去领三十军棍,长长记性,若是下次再犯,咱决不轻饶!” 朱元璋虽说的轻描淡写,但左良玉和侯恂闻言,都是面色数变。 只不过一人是喜,一人是惊罢了。 “陛下,不是击溃,是几乎全歼叛军的十几万大军,而且还差点抓住贼首李自成!” 这时,那个兵士又激动地解释道。 “什么,你说平西侯几乎全歼叛军?” 朱元璋闻言,一脸狐疑地道。 因为他是了解巩永固的兵力和能力的,知道以巩永固的水平,能击退叛军已是不易。 若说要全歼叛军,除非有高人指点,否则绝没有这种可能。 那兵士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是,听来人说,若非李岩太过厉害,叛军几乎就全军覆没了!” “小的这里有平西侯的战报公文,陛下一看便知!” 那兵士说罢,又恭敬地将公文呈上。 朱元璋稳住有些颤抖的手,缓缓地接过公文。 只是公文才刚入手,他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随即他想到虎贲死士先前的怪异之举,又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左良玉,大笑着掩饰道:“好,好,不愧是咱的平西侯,没有辜负平西之名!” 他说罢,才缓缓将信封打开,发现里面竟还有两封密信,心中已然明白。 朱元璋镇定地将战报取出,又好似随意地将信封塞入怀中后,才缓缓地将战报展开。 左良玉虽也很想知道大战的情况,却不敢放肆,只得偷偷观望朱元璋的神情。 他见朱元璋才看了几行,嘴角就露出笑意,心中更加担忧。 原来根据战报所述,巩永固在撤出蔚县后,便按照先前的计划,准备迂回去攻打广灵。 不知是他运气不好,还是李岩神机妙算。 反正巩永固才潜行了五里多路,就非常不巧地遇到了李岩的部队。 巩永固也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就让贺珍率领三千骑兵迎了上去。 没想到虽都是骑兵,但他的骑兵和玄甲骑兵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再加上李岩战法灵活,每攻必中要害。 所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巩永固的骑兵就已折损大半。 巩永固见状,知道想要再偷袭广灵已是不可能,便执行了朱元璋的第二套方案——乱中取胜。 为了达到目的,他先是让五千盾牌兵和长枪兵抵挡玄甲骑兵。 然后他率领剩余骑兵快速回撤,从背后袭杀刘宗敏和李过的大军。 因李自成为了歼灭行动迅速的关宁铁骑,彻底打掉崇祯的希望,几乎让刘芳亮带走了全部骑兵。 所以尽管巩永固当时只有一千多骑兵,却仍将后队的刘宗敏和李过杀得阵脚大乱。 贺珍带着骑兵来回冲杀两次后,便纵马疾驰,朝刘芳亮追去。 刘宗敏刚想要整军,没想到巩永固的火枪兵和弓箭手也已赶到。 在一顿狂风乱射中,刘宗敏的兵马被打得晕头转向,狼狈不堪。 不过刘宗敏也是凶狠之人,加之兵马远胜于巩永固,在他的带领下,逐渐稳住了阵脚。 李岩在击溃巩永固的五千步兵后本还有些欣喜,可等他赶来见到地上满是己方的尸首,而且双方已经混战在一起时,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此刻他的骑兵根本无法驰骋,发挥不出速度优势。 恰在这时,前方又传来一阵炮声。 李岩闻声大惊,急忙纵马前行。 他疾行了三里地,就见到一群发疯的战马疾驰而来。 原来李若琏想到伏击的人太少,未必能击溃叛军,便让众兵士只射人,而不伤战马。 加之前方有吴三桂阻拦,叛军一时无法突破,立时就成了活靶子。 几轮射杀后,他又让黄尼麓开炮,迫使无主的战马向后逃窜,这才发生了此事。 李岩担心这些战马会攻击刘宗敏的人,只得下令阻拦。 没想到李若琏突然率众冲出,从背后攻击玄甲骑兵。 好在玄甲骑兵训练有素,被动经过一轮冲杀后,就已回过神来,随即展开反扑。 李若琏手下本只有一千重骑兵,而且装备还略逊于玄甲骑兵,在对方的攻击下,立时败下阵来。 幸亏李若琏勇猛,率众反攻,才勉强抗住了玄甲骑兵的攻击,并有序后撤。 李岩本要追赶,又见到刘芳亮的亲卫前来求救。 无奈之下,他留下一百人看守战马后,就又带着玄甲骑兵朝前冲去。 待他赶到时,发现刘芳亮的两万大军竟已折损大半。 而且在吴三桂关宁铁骑的攻击下,人数还在急剧减少。 李岩见状,立时挥军攻打吴三桂。 没想到吴三桂竟一反常态,并未逃走,而是率众与他对攻。 李岩冲杀了两轮后,发现吴三桂一味游斗,好似只想拖住他。 随即他又想到后方那近万匹尚未处置的战马,以及消失不见的李若琏,心中不由一惊。 于是他让李三率领两千玄甲骑兵抵挡吴三桂,而他则带着剩余的人朝后奔去。 当他赶到先前聚集战马的地方,发现那里只留下十几具尸体,心中大惊,立刻快马加鞭地朝后赶去。 等他到达刘宗敏大战之地时,见到刘宗敏竟只剩下一万多人,脸色瞬间惨白。 他因心中有愧,本想冲杀一阵,助刘宗敏击溃巩永固。 没想到刘宗敏却告诉他,李若琏已经驱赶受惊的战马去攻击李自成,让他快去救驾。 李岩闻言大惊,当下也顾不得刘宗敏,再次向后方疾驰而去。 这次,他总算及时赶到,在李若琏的长枪下救出了李自成。 只是当他们准备整军再战的时候,却见到李三护着刘宗敏等人狼狈逃回。 随后又见到李若琏,吴三桂等人疾驰而至。 李自成见大势已去,只得率军回撤。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李自成撤退的命令才发布,众兵士就四处乱窜。 幸亏有李岩护卫,他才有惊无险地退回了广灵。 只是他前脚才到广灵,高杰、马进忠等人后脚就已赶到。 无奈之下,李自成只得放弃广灵,朝恒山方向逃窜。 巩永固战后盘点,发现此役他们虽损失了三万多人,但斩杀、虏获叛军近十万,心中大喜。 他也知朱元璋急需此消息,便急忙连同京城的两封密信一起送了过来。 章节目录 第155章 辽东有变 朱元璋看完信后,脸上的笑容竟逐渐消散。 随即他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左良玉,怒声喝道:“宁南伯,王允成竟敢临阵脱逃,你是不是该给咱解释一下?” 左良玉因心中惊慌,本在胡思乱想,此刻突然被怒喝惊醒,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地道:“不可能,王允成他是奉......” 他话还没说完,立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停了下来。 随后又见到朱元璋冰冷的目光,急忙请罪道:“陛下,臣并非有意冒犯,只是......” “你自己看看!” 朱元璋高声打断他的话,并随手将战报扔了过去。 左良玉见状,眼中闪过一缕凶光,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文书。 这时,他身旁的一个亲卫本要去捡文书,却突然听到朱元璋一声冷哼,身子不由地颤了颤,随即有些尴尬地看向左良玉。 左良玉犹豫了一会,示意亲卫退下后,一脸不甘地捡起文书,快速地浏览起来。 当他看到大战部分时,对李若琏的才智惊讶不已。 随即又想到此法不过是田单火牛阵的翻版,心中才稍微放松了一些,继续朝下看去。 待他看到巩永固此役斩杀、擒获近十万叛军,而李若琏更被叛军称为“杀神”时,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看错了。 可当他看到公文末尾鲜红的“平西侯”印后,就知道此事是真的。 因为巩永固纵使再大胆,也不敢谎报如此大的战绩,心中不由有些恐慌。 “你可看清了?” 就在左良玉惊慌之时,朱元璋的声音再次响起。 左良玉的身体微微颤了颤,躬身告罪后,又仔细查找。 不一会,他就在公文的末尾发现一行字,讲的是王允成大战之时,让副将领兵,而他本人却不知所踪。 左良玉见状,知王允成应是发现身份已经泄露,才会借机逃走,心中不禁放松了一些。 随即他又看到朱元璋阴冷的目光,躬身请罪道:“陛下,此事是臣失察,请陛下准许臣前往山西。” “臣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将王允成抓来,交由陛下发落。” 朱元璋又怎会相信左良玉的话,不过此刻他心中却也有一丝犹豫。 因为经此大战后,朝廷不管是财力,还是兵力,都不足以再支持大战。 而且陕西、湖南、襄阳等地,叛军经营数年,并不像山西等地基础薄弱,想要攻下这几处,绝非一日之功。 加之辽东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一旦女真入侵,他也无暇西顾。 所以接下来,他必须采取守势。 而山西与陕西接壤,最易受到叛军的反攻。 朱元璋原本的计划是让巩永固率兵屯田,在抵御叛军的同时蚕食湖南等地。 不过现在听到左良玉的话,他觉得让出山西南部给左良玉,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尽管这样操作,会让左良玉的地盘再次扩大,但他也要承担抵抗叛军的责任,此消彼长下,左良玉也未必会比现在强多少。 而巩永固在北部屯兵,不仅可以监视左良玉,还可以防御女真,可谓一举两得。 不过朱元璋虽有此想法,却绝不会让左良玉此时前往山西捡便宜。 于是他佯作愤怒地道:“你去山西,那谁去援助靖南伯?” 左良玉闻言,已知朱元璋的心意,但他仍有些不甘地看向侯恂。 侯恂虽是文官,却也是带兵打过仗的人,自能看透其中的玄机。 而且他知道崇祯对武将甚是猜忌,加之左良玉以前的跋扈表现,崇祯绝不会再让他前往山西。 所以当他见到左良玉的目光后,就微微摇头,示意对方不可强求。 左良玉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咱听闻你手下的大将李成在西柏坡,若是他能拿下太原,而你也能击溃马重禧,咱就应允你此事!” 就在左良玉失望之时,朱元璋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左良玉闻言大喜,随即想到朱元璋先前的种种表现,心中又不禁有些担忧。 而侯恂也是一脸惊诧地看着朱元璋,不知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决定。 朱元璋将他二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后,又高声道:“宁南伯,你可愿意?” 左良玉犹豫了一会,拱手领命道:“臣领旨!”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看向侯恂道:“侯卿,宁南伯虽然忠勇,但毕竟年轻,难免有思虑不周之处。” “咱知你是老成之人,此事就由你从旁协助,切不可有所疏忽,误了咱的大事!” 侯、左二人闻言,心中皆是一惊,却仍躬身应了下来。 朱元璋见状,又笑道:“好,你们先商议一下,等有初步的方案后,再到大帐中来找咱!” 他说罢,便转身朝大帐走去。 左良玉见朱元璋前往大帐,想到郝效忠还在大帐之中,心中又是一惊。 他本想上前拖延时间,却苦于没有好的借口。 恰在这时,一个亲卫快步跑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而朱元璋走出不远,就见到李三豹一脸着急地跑过来,低声道:“陛下,郝效忠死了!” 朱元璋闻言一愣,追问道:“真的死了?” 原来朱元璋先前见郝效忠突然背叛左良玉,便猜到他应已被左良玉身后之人收买,就想借机将郝效忠带走审问。 不过朱元璋知道左良玉绝不会答应,而且当时的环境下,他也不能再逼迫左良玉。 所以他就借检阅兵士之机,带走左良玉。 同时暗中嘱咐李三豹,让他做些手脚,弄成郝效忠已死的假象,故才有此一问。 李三豹闻言,有些尴尬地道:“末将因没想到郝效忠的人会对他动手,一时疏忽,竟让那人偷袭得手,随后那人也自杀而死。” 朱元璋闻言,又回头望了一眼正在与侯恂商谈的左良玉,不禁对左良玉又高看了几分。 随后他就快步走进大帐,吩咐张大彪等人在外守候后,就急忙将怀中的两封密信拿了出来。 朱元璋见两封信上都有十万火急的标志,心中不由大惊,这才明白巩永固为何要将信混入战报中送来。 他先打开申湛然的信,信中说第二批粮食本已安全抵达港口,但从天津运往京城的途中,竟遭到土匪抢劫, 虽然运粮兵士奋力阻击,却仍有三分之一的粮食被对方抢走。 同时因京中人员混杂,申湛然担心粮食在京城中仍有风险,希望朱元璋能尽快回京主持大局。 朱元璋看完信后,眼中闪过一缕杀机,随即又将吴孟明的信拆开。 不过他才看了一眼,脸色立时铁青。 原来信中说李国桢和王守林为了拖延女真出兵,冒险表露了使臣身份,并求见朝 鲜国王李淏。 没想到李淏先是不肯见他们,后又不顾部分大臣的反对,执意将他们囚禁,准备送往盛京,向多尔衮邀功。 章节目录 第156章 叛臣想闯宫 乾清宫、东暖阁。 朱慈烺正一脸忧愁地与申湛然商谈南粮之事,见到吴孟明进来后,便又看向他道:“吴同知,可曾查到那群土匪的消息?” 吴孟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殿下,末将无能,还未查到任何消息。” 朱慈烺闻言,不禁皱起眉头,语带怒气地道:“虽说粮食是在北运河被劫走,但他们不久就在香河弃船上岸了。” “香河也是京畿之地,你们锦衣卫怎的如此后知后觉?而且一万石粮食不是个小数目,他们要卸载,装车,再快也要一两个时辰。” “若他们想要运走这批粮食,最少也得三四百辆马车才行,有这样长的时间,又是这么大的一批车队,怎么可能会毫无线索?” 吴孟明心里虽觉委屈,但见朱慈烺一脸怒容,知此刻不是解释的时候,只得一脸无奈地跪地请罪。 原来在第三批南粮被劫后,朱慈烺担心第二批南粮会有危险,就让兵部尚书王家彦下令,命天津总兵官曹有义派兵去接应。 而第二批南粮的运粮官也听说了南粮被劫之事,为免发生意外,便日夜兼程地赶往京城。 因此,第二批南粮比预计的要早了一天,并在到达的当晚就开始分批转运京城。 而朱慈烺在得到南粮已到天津港的消息后,仍没有丝毫放松。 直到半夜确认转运的第一批粮食已安全抵达,他才去休息。 没想到今早却突然得到消息,说转运的第二批粮食竟被人劫走了一万石。 朱慈烺初闻此事,也是大吃一惊,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就下令封锁了消息。 随后他又让尚未转运的粮食暂存天津港,同时令吴孟明率锦衣卫前去查探。 可是半天过去了,吴孟明竟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而朱慈烺这两日本就因南粮之事压力很大,已有些不堪重负,此刻闻言,心中的怒火立时爆发了出来,才会一反常态地怒责吴孟明。 一旁的申湛然见状,知此刻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同时想到京中护卫尚需倚仗吴孟明,便开口劝道:“殿下,此事吴同知也确实有难处。” “要知北运河上来往船只甚多,土匪又是半夜动的手,而我们天明才得到消息,光这段时间,就足以让他们处理掉痕迹......” 朱慈烺听着申湛然的话,脸色才逐渐缓了下来。 他让吴孟明起身后,又婉言道:“吴同知,并非本宫刁难你,实在是兹事体大!” “前几日南粮被劫之事已引起京城恐慌,现在已经到京的粮食竟也能被人抢走,一旦此事传出去,恐怕京城会再次动荡。” “再加上蔚县仍在大战,若是此事影响了军心,那对我大明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吴同知,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在这两日将被劫的粮食寻回,同时严令此事不可外传,违令者......” 朱慈烺说到最后,停顿了一下,才沉声道:“斩!” 吴孟明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朱慈烺一眼,随即恭敬地应了下来。 而申湛然见状,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通过这几天的相处,知道朱慈烺虽天资聪颖,却有些心慈手软。 或许是因为自幼修习儒术的缘故,朱慈烺为人处世皆留有余地,习惯以礼服人。 所以自他监国以来,几乎没有责罚过任何大臣,更不要说杀人。 而定国公徐允祯、阳武侯薛濂等人似乎也是看到了此点,所以在南粮一事上,不仅无视朱慈烺的劝阻,而且还屡次以求见朱元璋为名惹事。 朱慈烺面对挑衅,仍以礼相待。 后因不愿泄露朱元璋出京之事,在徐允祯等人的逼迫下,只得对外宣称朱元璋积劳成疾,需卧床静养。 没想到徐允祯等人听闻此事后,闹得更加厉害,甚至连阉党余孽冯铨也以为民请命为由,进宫求见朱元璋。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朱慈烺也没有动怒,反而是与他们讲道理,结果让事态更加严重。 幸亏这时周后出面,以徐允祯等人影响朱元璋休息为由,将他们赶出宫去,才平息了此事。 经此一事后,朱慈烺担心有人闯宫,便以伺候朱元璋为由,直接搬到了东暖阁,却仍未想要责罚徐允祯等人,足见其心之仁。 现在申湛然见他突然开口要杀人,知他应是在压力下失去了常心,心中不由有些担心。 正在这时,乾清宫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朱慈烺闻声,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同时脸上闪过一缕戾气。 这时,王承恩匆匆进来禀告,说徐允祯等人在外求见朱元璋。 朱慈烺闻言,立时大怒道:“母后不是已经告诉过他们,父皇需要静养,他们怎么又来了?” 王承恩有些无奈地道:“奴婢也是这样和他们说,但他们却说陛下身体有恙,一定要进来请安......” 朱慈烺冷哼一声,道:“好,就让本宫去会会......” “殿下,还是让臣出去看看吧!” 申湛然知朱慈烺失了常心,担心他激怒之下会做错事,便抢先说道。 朱慈烺年纪虽不大,但一直在修习儒家经意,养气功夫也有些火候。 刚才只是因南粮被劫,一时激动,情绪才有所失控。 此刻听到申湛然的话,尽管心中仍怒气未消,却也已明白过来。 于是他点了点头,客气地道:“好,申先生,那就辛苦您了!” 原来朱元璋离京前,也担心朱慈烺会因压力太大,一时糊涂做错事,便让朱慈烺对申湛然持以先生之礼,故而朱慈烺才有此称呼。 申湛然连称不敢,躬身行礼后,便快步走出了东暖阁。 他才走到乾清宫门口,就见到门外乌压压地站满了人。 其中不仅有几次闹事的徐允祯、薛濂、冯铨和陈名夏等几个御史,还有提督漕运的抚宁侯朱国弼,才刚袭爵的英国公张世泽、以及一向很少露面的临淮侯李祖述。 除此之外,人群中竟还有一个儒生。 申湛然见到这阵势,心中也是一惊。 他知此次对方是有备而来,恐不易打发,正在思考对策时,突然听到徐允祯的声音响起道:“申湛然,你这次若再不让我们见陛下,我们可就要闯宫了。” 随着徐允祯的声音响起,众人皆对申湛然怒目而视。 只有张世泽因年龄尚幼,脸上有些惊慌。 再就是那个儒生,好似无事人一般,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章节目录 第157章 周后之怒 申湛然见群情激奋,心中也是一惊。 不过他这些天跟着朱元璋经历了不少恶战,也曾见识过朱元璋御下的手段,早已非先前的太学生。 所以他略一惊讶,就回过神来。 随即镇定自若地朝徐允祯拱了拱手,笑着道:“定国公,并非微臣阻拦,实在是陛下需要静养,不宜接见各位!” “你说静养就静养......” “就算是要静养,为何你们能进去,定国公却不能进去......” “我看陛下根本就没事,恐怕是被人胁迫......” ...... 申湛然才开口,众人又七嘴八舌地指责他。 申湛然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知道若是再开口解释,只会让事态更加严重。 但若他不阻拦,让徐允祯等人进去,泄露了朱元璋离京之事,恐怕京城立时就会大乱。 就在他为难之时,突然见到人群中的陈名夏面有惧色,立时想到朱元璋先前廷杖御史之事,心中就有了主意。 于是他缓步退到一旁,静静地看着众人。 徐允祯等人见状,不由地停了下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一时间,乾清宫门前一片寂静。 “申湛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濂因忍受不了这份寂静,率先开口喝问道。 申湛然见他上钩,微微一笑,道:“微臣只是奉命传旨,既然诸位大人执意要进宫,而微臣又无力阻拦,只好退到一旁,以免误了诸位的大事。” 他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皆露出狐疑之色。 这时,冯铨上前道:“申大人,我们只是想进宫请安,您可别误会!” 申湛然扫了在场之人一眼,一脸不满地冷笑道:“诸位大人皆是朝廷股肱之臣,微臣又哪有什么资格误会!” 薛濂闻言,不禁又怒道:“冯大人,你与他啰嗦什么,我们求见陛下,也是为了大明的江山。” “我们一片忠心,可鉴日月,本侯就不相信陛下会责罚我们!” 申湛然笑着看了薛濂一眼,又将身体朝门边退了退,挑衅地看着他。 薛濂见申湛然竟敢小觑他,心中更怒,当即叫嚣着向前走去。 只是他走了几步,发现其他人没有跟上来后,不禁又停下脚步。 随即回头看向徐允祯,有些不满地道:“定国公,走啊!” 徐允祯知薛濂是武人心性,若是让他觉得被骗,事后定会找自己的麻烦。 于是他有些无奈地缓步上前,同时对冯铨使了一个眼色。 冯铨见状,再次上前,一脸谄媚地对申湛然道:“申大人,阳武侯的话虽有些粗鄙,却也是一片忠心,你想......” “微臣才疏学浅,实在不配与诸位大人谈论此事,不过陛下英明神武,应该是能懂各位大人的,所以诸位不妨直接去向陛下请示的好!” 申湛然一脸不悦地打断了冯铨的话后,又好似无意地瞥了人群中的陈名夏一眼,同时嘴角闪过一缕笑意。 由于申湛然此时是场中的焦点,所以他看陈名夏的动作虽然短暂,但不少人却都看清了。 特别是陈名夏见到申湛然的目光后,身体还不由缩了缩,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随后他们就想起先前朱元璋杖责御史、勋贵之事,脸上不由露出惊慌之色。 申湛然见状,知道这招险棋算是走对了,原本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突然发现人群后方的临淮侯李祖述一直盯着他,心中不由一惊。 李祖述见到他的目光后,竟朝他笑了笑,随后又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儒生。 那儒生见到李祖述的目光,愣了愣,立刻开口道:“大家都来了这久,想来陛下也已醒了,何不一起进去请个安,了了这个心愿!” 众人闻言,立时反应过来。 “吴惟华说的对,陛下肯定醒了,左右躲不过,不如去向陛下请个安,也好让陛下知道我们的忠心!” 这时,薛濂又大声叫嚷起来,并缓步前行。 众人见状,也纷纷跟了上去。 只有李祖述依然驻足不前,盯着申湛然。 申湛然这时才明白,吴惟华竟只是迷惑他的一个幌子,心中不禁暗骂自己糊涂。 不过事已至此,他若再阻拦,只会适得其反。 见此情形,他知道若不使出最后一招,朱元璋离京一事必然瞒不住。 可若他真那样做,局势也会更加被动。 就在他犹豫之时,突然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道:“申湛然,你身为天子近臣,就是这样伺候陛下的!”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薛濂等人皆停下脚步,朝后望去。 只见周后在一个宫女的搀扶下,一脸怒容地缓步走来。 众人见到周后,急忙跪地行礼。 周后冷冷地打量了他们一眼,便让他们起身了,却让申湛然仍然跪着。 申湛然知道周后是要以他作伐,震慑诸人,心中不仅没有怨恨之情,反而十分感激。 不过因担心被李祖述看出破绽,故脸上仍佯作不忿。 周后走到他的身旁,冷声道:“怎么,你不服?” 申湛然故意愣了愣,才叩首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微臣心服口服!” 周后冷哼一声,道:“好,既然你心服口服,那就在这跪足一个时辰!” 说罢,她又转身看向薛濂,喝问道:“阳武侯,你们又来做什么,为何不让陛下好好休息,到底是何居心?” 薛濂等人先前已经见识过周后的厉害,此刻见她一脸怒容,连朱元璋的近臣也敢罚跪,急忙跪地请罪。 周后见状,才收敛怒容,沉声道:“本宫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陛下喝下安睡药,想让陛下好好休息两个时辰,你们怎的如此胡闹?” 周后说罢,又朝里望了望,才又继续道:“幸亏你们没有惊扰到陛下,本宫念你们也是一片忠心,就不责怪了,快快退下!” 薛濂等人闻言,连连谢恩,正准备退去时,却听到吴惟华的声音响起道:“皇后娘娘,草民等听闻陛下抱恙,皆寝食难安,愿在此等陛下醒来后请安,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周后闻言,扫了对方一眼,见对方只是个儒生,便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 这宫女叫作费贞娥,本只是周后宫内的一个普通侍女。 因那日朱元璋在承天门前责打朱慈烺时,她劝阻了周后。 周后觉得她有些见识,便将她收为贴身女婢。 此刻因见吴惟华身份低微,与他对话未免失了身份,便让费贞娥出面。 费贞娥也是伶俐之人,立刻开口呵斥道:“皇后娘娘与诸位国公、侯爷议事,哪有你开口的份,还不快快退下!” 吴惟华虽是恭顺伯之后,却是个无能的草包,且自持甚高,一向眼高于顶,目下无尘,一直以不畏强权的清流自居。 此刻闻言,自以为找到了费贞娥话里的漏洞,立时冷笑道:“皇后娘娘错了,本朝太祖曾有明令,后宫不得干政。” “皇后娘娘虽然母仪天下,却不能与诸位国公商议国事,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费贞娥愣了愣,随即斥责道:“你既知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母亲?” “而且皇后统领后宫,这乾清宫亦属后宫范围,你个无名无姓的狗东西都敢在这大放厥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倒还不能说话?” 费贞娥刚说完,又见到周后的眼色,立刻高声喝道:“左右何在,还不快将这腌臜货拖出去打死!” 吴惟华本还在为他的机智暗喜,此刻听到费贞娥的话,立时吓得身体微颤。 李祖述见状,不禁暗骂吴惟华草包。 不过想到吴惟华有蒙古血统,以后或还有用处,便示意徐允祯替他求情。 徐允祯一直以为周后是小门小户的女子,不会有什么见识,才敢在被训斥后再次进宫。 此刻见周后如此厉害,哪还敢开口。 所以他见到李祖述的目光后,急忙看向他处,佯作不知。 章节目录 第158章 一律杖毙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他拖出去打死!” 费贞娥见宫门前的四个锦衣卫并未动手,以为他们畏惧权势,就又厉声喝道。 其实这会费贞娥却是错怪这几个锦衣卫了,因为他们虽都是忠于朱元璋之人,却从未奉过后宫的旨意。 特别是见开口的还是一个宫女,心中不禁有些犹豫,所以并未去擒拿吴惟华。 此刻听到费贞娥的厉喝,又见周后目光中隐现怒色,立刻如狼似虎地朝吴惟华走去。 吴惟华见到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哪还记得什么直臣气节,吓得连连求饶道:“皇后娘娘,草民是忠臣,您......” “啊!” 吴惟华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锦衣卫擒下,发出一声惨叫。 随即他有些不甘地扭动着身体,可他孱弱的身躯又如何能逃得过锦衣卫的擒拿。 无奈之下,他又看向李祖述,高声叫道:“临淮......” “皇后娘娘,您一向宽厚仁慈,监生吴惟华也并非有意冒犯凤驾,还请饶他一命!” 李祖述不待吴惟华说完,就急忙屈膝前行,向周后求情,同时不满地瞥了吴惟华一眼。 原来李祖述本不想进宫,只因徐允祯等人几次求见,都不能确认朱元璋的情况,加之事情紧急,他才不得不出面。 不过他虽已决定进宫,却也不想暴露身份,就想找个人掩护。 可他一番思量后,发现进宫之人不是太刁滑,就是太冲动,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恰好这时吴惟华来找他,他想到吴惟华虽是个草包,但也有些才学,比薛濂强上不少,便决定把他当枪使。 没想到这杆枪太过没用,不仅没有伤到敌人,反而彻底将他暴露。 此刻他心中虽恨,却又不得不出面求情,不然很容易寒了其他人的心。 随即他又想到吴惟华虽只是个监生,却也算是有功名在身,处罚他应属于前朝之事,周后并无权处置。 而且他也知道周后当了十几年的皇后,从未有过什么惊人之举,只有一个温柔贤惠的美名。 而这美名也正说明周后没什么见识,只得处处委曲求全,才搏得这样一个貌似贤良,实则无能的名声。 因此他认定此刻周后只是一时激愤,才想杖杀吴惟华出气。 只要他将此事点明,周后定不敢妄动,故而才出面求情。 可是他说完后,却并未听到周后的声音,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他又仔细回想了刚才的话,觉得该表达的都已表达,而且也没有失礼之处,才稍稍放松一些。 “若本宫今日不饶恕他,本宫就不宽厚仁慈了,是吗?” 就在李祖述思考之时,周后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道。 李祖述闻言一愣,感觉周后这话与往日的传闻大相径庭,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不过事已至此,他已无路可退,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恭敬和诚惶诚恐的模样,叩头谢罪道:“皇后娘娘贤惠之名天下皆知,又有谁敢......” “今日你不就说了!” 李祖述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后打断。 他见周后如此强硬,觉得朱元璋应已不在京城,心中的担忧略微放下一些。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他必须要确认清楚,便又看向徐允祯、朱国弼等人。 徐、朱二人见周后发怒,哪还肯开口,急忙低头看地。 李祖述见状,微微皱眉,最后有些无奈地朝薛濂使了一个眼色。 薛濂本是个大老粗,一心想跟着李祖述做番大事,此刻见李祖述示意,立刻高声道:“皇后娘娘......” “阳武侯,你也觉得本宫不仁慈?” 薛濂才开口,周后就厉声打断了他。 薛濂愣了愣,竟做出一副直臣模样,高声道:“皇后娘娘仁不仁慈,臣不知道,不过太祖......” “放肆,你竟敢诋毁皇后娘娘!” 这时,费贞娥一声怒喝,随即快步上前,好似想要去打薛濂。 不过她才走了几步,又急忙跪下,向周后请罪。 周后见状,竟没有斥责她,而是让她起身退到一旁。 费贞娥闻言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周后。 其实她刚才并没有冲动,只是见薛濂顶撞周后,担心周后碍于祖制,不能惩罚朝臣,所以她才故意犯错,想让周后惩罚她,借此震慑薛濂等人。 此刻见周后让她起身,一时竟愣住了。 “阳武侯薛濂擅闯后宫于先,咆哮本宫在后,失人臣之礼,拖出去廷杖三十,以儆效尤!” 就在费贞娥疑惑之时,周后冰冷的声音响起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皇后娘娘,阳武侯......” “定国公徐允祯屡教不改,廷杖二十!” 徐允祯才开口,就听到周后的怒斥之声,不由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不服?” 周后见徐允祯面有不满,又厉声喝问道。 徐允祯本只是想做做样子,哪晓得竟也惹来廷杖之祸。 他本是个胆小、油滑之人,知周后此刻怒气正盛,纵使是违法杀了他,也没处伸冤,只得叩头请罪,同时向李祖述求救。 李祖述先前在让薛濂开口的时候,也知会激怒周后,不过他以为周后必不敢逾矩,正想借机将周后的气焰打压下去。 没想到周后竟一反常态,下令廷杖薛濂,这不禁又让他怀疑此事是朱元璋设的圈套,不然以周后的个性,绝不会如此行事。 其实这次李祖述倒是误会了朱元璋,因为这事还真是周后自己的主意。 原来周后幼年时就与众不同,虽生在贫苦之家,却仍被一个奇人发现,传授了她经世致用的学问。 所以她虽出身寻常百姓家,但学问、见识并不比一些侯门贵女差。 这也是她为何只是一个寒门女子,却能赢得崇祯的尊敬,并游刃有余地处理好后宫诸事的原因。 而自周后入主中宫后,就一直以马皇后为榜样。 特别是她见天下大乱,崇祯整日忧愁,更希望能效法马皇后,助崇祯中兴大明。 可让她失望的是,崇祯虽对她尊重,甚至在闺房之中有时也会让着她,但是一旦涉及朝政之事,却半点也不听她的意见。 无奈之下,她也就只能尽皇后的本分,尽量压缩后宫的开支,也算是侧面帮崇祯一把,故而朝中也一直流传她仁慈贤惠的美名。 只是今日她见李祖述等人咄咄相逼,特别是在她处罚申湛然后,仍不依不饶,就知道纵使再惩罚费贞娥,也镇不住他们。 随即又想到朱元璋这些天没日没夜的操劳,而这些人不仅不为君分忧,反而包藏祸心,不禁动了杀机。 不过她也知道这群人身份特殊,关系盘根错节,只能先分化他们,然后再逐一收拾,所以才会见谁冒头就惩罚谁。 “皇后娘娘......” “临淮侯李祖述出言不逊,冒犯本宫,廷杖二十!” 李祖述一番犹豫后,才刚开口,就迎来了周后对他的惩罚。 “皇后娘娘......” “廷杖四十!” 李祖述本有些不甘,想要开口申辩,可惜周后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将廷杖翻了一倍。 这时,所有人都知道周后的决心,却是再也没有人敢冒头了。 周后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见无人再开口,才又沉声道:“宫门值守太监玩忽职守,不论职务大小,一律杖毙,以儆效尤!” 周后此言一出,徐允祯等人皆面如土色,反倒是李祖述露出一缕笑意。 章节目录 第159章 慈母之心 “母后,都是儿臣无能,让您受苦了!” 东暖阁内,朱慈烺一脸愧疚地看着周后。 周后见朱慈烺这几天消瘦不少,心中也十分心疼。 只是因申湛然、吴孟明尚在,担心表现的太过柔情失了威严,就忍心慈心,摇头道:“太子,此事倒也不怪你,就连本宫也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大胆。” 她说着,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大人,你觉得他们为何想要确认陛下的行踪?” 申湛然闻言,躬身道:“此事微臣也颇为不解,虽说他们身份尊贵,但是手中并无兵马,纵使陛下不在京,他们也难有所作为。” “最多也就是煽动百姓闹点事,但这也影响不了大局......” 这时,朱慈烺突然开口道:“申先生,他们的目的会不会是南粮?” “要知现在蔚县战局僵持,粮食是重中之重,一旦南粮有损,我军恐会不战而溃!” 申湛然愣了愣,随即又看了一眼周后,才点头道:“殿下所虑甚是,自古大战皆以断对方粮道为要,所以此点不可不防。” 周后闻言,微微皱眉道:“太子,本宫刚才下令杖毙了玩忽职守的太监,你和吴同知再去确认下,务必杜绝此类事情再发生。” 朱慈烺愣了愣,恭敬地朝周后行礼后,便带着吴孟明走出了东暖阁。 周后待他们离去后,竟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申湛然见状,几次想要开口,最后却仍闭嘴不言。 而周后好似忘了申湛然的存在,喝过茶后,又默默地看着茶杯中不断旋转的茶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东暖阁内静的出奇。 “申湛然,你可知罪?” 突然,周后厉声打破了东暖阁的沉寂。 申湛然闻言,急忙跪下请罪道:“微臣知罪,不过微臣也有苦衷,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周后见申湛然竟已猜到她的心思,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同时也有些担心。 原来自申湛然高升后,周后就在宫中听到不少关于他攀龙附凤的流言蜚语。 大抵是说他并无甚才学,只因与刘文炳亲近,又善于迎奉,才骤然由一个太学生成为朱元璋的近臣。 周后本是聪慧之人,又见朱元璋这些天英明神武,所以并未将这些流言放在心上。 只是刚才她发现朱慈烺的说法明显与申湛然不同,但申湛然却并未直言,反而附和朱慈烺,不禁让她想起了那些流言。 因此她才给了申湛然一个下马威,想试试申湛然的人品、才学。 经此一试,她虽知申湛然才思敏捷,却又担心他恃才傲物,因未将朱慈烺放在眼中,才会有刚才的附和之语。 于是她又继续试探道:“陛下对你甚为倚重,临行前让太子以先生之礼待你,而你明知太子思虑不周,却不直言劝谏。” “此刻被本宫喝破,又在这巧言狡辩,难道这就是你的忠君之心,为臣之道?” 申湛然先前在乾清宫门外已见识过周后的手段,此刻见她疑心自己,急忙解释道:“皇后娘娘,并非微臣不愿劝谏,而是时机不对。” “若微臣只想着自己做个直臣,而不能顾全大局,最后可能会适得其反,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周后见申湛然虽面有忧色,却是一脸正气,不卑不亢,心中不禁暗暗点头。 不过她也知道大奸似忠的道理,所以尽管对申湛然已有些认可,仍一脸怒容地试探道:“什么时机,是本宫不在,你任意糊弄太子的时候吗?” 申湛然见周后脸色越发阴冷,身体不由颤了颤,随即连连叩首请罪。 周后见状,竟也不再说话,再次端起茶杯喝茶。 其实这倒不是周后故意耍威风,有意刁难申湛然,而是她担心镇不住对方,会惹出祸事。 原来周后从刚才的交谈中已看出申湛然心智不凡,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担心。 因为她知道越是有大才的人,心性就越高傲,不肯轻易屈服。 或许朱元璋已经收服了申湛然,但是她和朱慈烺却并未得到申湛然的认可。 而现在朱元璋并不在京城,若是她不能镇住申湛然,让其尽心谋划,恐也会惹来麻烦。 故而她决定将错就错,看申湛然到底有多大的才学,又能忠诚到什么份上。 “砰!” “砰!” “砰!” 这时,申湛然的磕头声代替了原本的寂静。 “申先生,你起来吧!” 就在申湛然有些眩晕的时候,周后的声音又响起道。 申湛然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周后一眼,又恭敬地叩首后,才缓缓起身。 周后仔细打量了申湛然一会,沉声道:“本宫知先生心中委屈,不过想先生也能明白本宫的用心。” “京城现在危机四伏,决不能行差踏错一步,所以希望先生务必竭尽全力辅佐太子,本宫和太子也会记下这份恩情......” 申湛然经周后这番敲打,心中虽有些委屈,却对周后也十分敬佩,连称不敢。 “申先生,你且说说你的理由吧?” 这时,周后又一脸平和地对申湛然道。 申湛然闻言,躬身回禀道:“微臣刚才之所以没有明言,除了因有吴同知在场,怕伤了太子的颜面外,更主要的是太子现在好似飞龙在渊,乃是人生中的一大考验。” “陛下原也是准备慢慢培养,只因叛军肆虐,才不得不将此事提前。” “但陛下临行前反复叮嘱微臣,不可让太子压力太大,加之此事也无关大局,故微臣才没有直言,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周后听完申湛然的讲述,心中才稍稍放松一些,点头道:“你且说说你对此事的看法?” 申湛然道:“微臣现在虽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不过却可肯定,他们的目的一定不是粮食。” “因为若他们是想断我们的粮道,首选应该是京城的十万石粮食,不然也应该是打劫运往蔚县的军饷,绝不应大费周章地去运河抢粮。” “要知此事发生后,我们必会加紧守护,那他们想要在动手时,势必更加困难,所以微臣觉得这只是一个幌子。” “而且前两日微臣已将南粮被劫之事上报陛下,陛下却没有指示,想来此事陛下应已处理,不会影响大局。” “所以微臣觉得......” 申湛然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惊慌地看向周后。 章节目录 第160章 将计就计 “申先生,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周后见申湛然面带惊恐,脸色也瞬间大变,情不自禁地开口询问道。 不过她话才出口,就发现此言暴露了内心的惶恐。 于是她急忙压下心中的惊慌,并瞬间恢复了原本的雍容之态。 申湛然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躬身道:“微臣一时失态,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周后微微摆手,一脸平静地道:“本宫并非吹毛求疵之人,申先生不必如此拘礼!” 她说罢,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不知申先生刚才想到何事,竟让你如此惊讶?” 申湛然犹豫了一会,沉声道:“微臣一直以为定国公等人的谋划是在京城,不过刚才谈及陛下,才想起他们的目的可能是京城外的陛下!” 周后突闻此言,心中也是大惊。 不过她仍强行压下恐惧,同时眼中闪过一缕不满之色后,又从容地道:“申先生为何会觉得他们不是谋划在京之人,而是在京外的陛下?” 原来周后也一直在思考李祖述等人的目的,而刚才申湛然的神情,让她突然想起了李祖述的那个微笑。 随即她就发现杖杀太监之事有画蛇添足之嫌,可能已让对方意识到朱元璋并不在京之事。 若是如此,对方接下来必会以违反祖制为由,大张旗鼓地攻击她,进而污蔑太子朱慈烺,甚至可能会发生清君侧之事,才会有所失态。 她本以为申湛然刚才露出惊慌之色,也是察觉到此点,没想到申湛然担心的竟是身处在十几万大军中的朱元璋。 当然,周后有此心思也并非是不关心朱元璋,只是觉得朱元璋手中有十几万兵马,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身处皇宫的朱慈烺除了五千左右的锦衣卫尚算忠心外,剩余的数万人皆有可能会对朱慈烺不利,其危险程度远胜于朱元璋。 因此周后认为申湛然没有将朱慈烺的安危放在心上,心中才有所不满。 而申湛然虽也隐约觉察到周后话里有话,却因担心朱元璋的安危,并未见到周后的异状。 他自顾自地理了理思绪,随即一脸担忧地道:“因为上次南粮被劫之事,看似海盗所为,实则与南京方面的一些人脱不了关系。” “而且他们应也知道,以陛下的才智,必能想到此点,纵使他们做的再巧妙,只要陛下想查,就一定查得出来。” “但他们仍这样做了,就说明他们不怕陛下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准备对陛下不利......” 周后听完申湛然的讲述,心中也颇为认同。 只是她虽然聪慧,也有权谋,却不知兵,所以有些疑惑地道:“现在陛下在平西侯的大军之中,他们凭什么对陛下不利,难道派人去刺杀不成?” 申湛然摇头道:“微臣倒希望他们能这样简单行事,因为陛下此次虽说是秘密出行,但是平西侯必会严密保护。” “而且陛下手下除了十八铁骑外,还有两百虎贲死士,对方若想行刺,不仅不会成功,反而会暴露他们的身份。” “不过对方行事如此周密,恐怕早已知晓这些安排,所以应不会是行刺。” “最有可能的是佯作不敌,趁机放水,或是借机打击我方的士气,只要军心不稳,平西侯必会大败,到时局面恐会一发不可收拾。” 周后皱眉道:“申先生,平西侯手下也有十万之众,应不会发生这种事吧?” 申湛然有些犹豫地道:“皇后娘娘,此事并非微臣危言耸听。” “要知行军打仗,最重气势,若是有人从中捣鬼,使得军中锐气丧失,纵使百万兵马,也是形同虚设。” 申湛然见周后面有疑色,又解释道:“皇后娘娘,您应该还记得当初李贼围困京城时,京中兵马不足六万,而叛军却有二十余万。” “可最后如何,金龙现世后,叛军士气锐减,经彰义门、朝阳门两战后,就只得退守居庸关,由此可见士气对大战的影响。” “而今平西侯虽有十几万兵马,但叛军的人数也不少,再加上左良玉十几万大军北上,而袁宗第的十万大军也紧随其后。” “按照时间来算,恐怕他们现已到达山西境内,再加上藏在暗处的势力,现在山西的局势可谓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这种平衡被打破,且是朝不利于平西侯的方向发展,别说十几万,就是几十万,也会立时土崩瓦解......” 周后听了申湛然的讲述,心中也明白过来,有些惊慌地道:“若依申先生之言,陛下只有回京才是上策?” 申湛然见周后面现惊恐,想到现在京中暗流涌动,若是连周后也乱了心神,局势会更加被动。 于是他又劝慰道:“皇后娘娘,您也不用太过担心,这种乱局陛下临去前就已考虑到。” “虽说临淮侯等人之事在意料之外,但只要他们有所行动,就会留下痕迹。” “而陛下心细如发,用兵如神,或许早已发现破绽也未可知,所以我们只需将此事上报陛下即可,相信陛下会处理好此事。” “另外他们既敢生出不臣之心,那太子恐怕也未必安全,所以微臣认为运河劫粮一事,应就是想削弱京中的力量,方便他们对太子动手。” “既是如此,微臣觉得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将一些不可靠的锦衣卫派出去,暗中挑选出一批忠贞之士守卫宫城。” “若是对方有所行动,我们正好来个瓮中捉鳖,只是......” 申湛然说着,又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担忧地看向周后。 周后见状,沉声道:“申先生可是担心他们会借口廷杖之事诋毁本宫?” 申湛然点头道:“皇后娘娘圣明,微臣确实有此担忧。” “因为经过京城一战后,陛下的威望已无人能及,纵使陛下......只要有太子在,那些图谋不轨之人也难有所作为。” “所以微臣觉得他们会借此败坏皇后娘娘的名声,进而攻击太子,到时若是陛下也......他们便可名正言顺地进逼京师......” 周后见申湛然不仅考虑到了朱慈烺的安危,而且想的比她还要全面,对申湛然的戒心这才减轻了一些。 不过她也知道纵使申湛然再忠诚,她也不能表现的彷徨无计,更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对方身上。 因此她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但在申湛然说完后,仍一脸镇定地道:“申先生,你不用担心本宫!” “既然本宫能坐镇中宫,自也能承受得住那些流言蜚语,何况此事本是后宫之事,李祖述等人也确实失礼于先。” “因此本宫觉得不妨先让暗探将此事传扬出去,抢占先机,到时......” 申湛然见周后镇定自若,处置也井井有条,态度不由更加恭敬。 只是他二人经过一番商谈,虽已算定一切,心中却仍隐隐不安,总觉得少了主心骨,因此又不禁想起了朱元璋。 而此刻朱元璋也正策马疾驰,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京城,而是四百里外的太原。 章节目录 第161章 福祸相依 太原远郊,刘文炳大帐。 “陛下,您怎么来了?” 刘文炳见到风尘仆仆的朱元璋,一边恭敬地请他上座,一边惊讶地问道。 朱元璋发现才几日不见刘文炳,对方好似苍老了不少。 原本白皙的脸庞竟有些黝黑,右脸颊上也有一道尚未结疤的血痕,身上的铠甲更是隐现血渍,足见他这些天的艰险。 所以朱元璋虽心中着急,却仍先询问了刘文炳的近况,并肯定了他的功绩。 刘文炳也是聪慧之人,借汇报战事之机又将话题引到了朱元璋此行的目的上。 朱元璋见状,心中暗暗点头,特意起身拍了拍刘文炳的肩膀,才沉声道:“安国公,你还没有攻打太原吧?” 刘文炳闻言,愣了愣,随即躬身道:“臣昨日刚假扮叛军击溃了惠登相部,因担心西柏坡的李成会驰援,耽搁了半日,所以尚未攻打太原。” “不过臣已让虞胤率领数百兵士扮作百姓潜入城中,约定在今晚举火为号,从南门攻入太原。” 朱元璋闻言,知刘文炳已做好攻打太原的准备,而且话里也表露出不愿放弃的意思,不由皱起了眉头。 原来他那日见到郝效忠背叛左良玉后,因担心支持左良玉的幕后之人会放水,让袁宗第北上。 加之李自成大败,陕西之兵也会出关救援,到时山西必会乱成一锅粥。 为免刘文炳等人在混战中削弱实力,他才答应左良玉进入山西,想借此消耗左良玉和叛军的力量。 但是他知道刘文炳为此谋划多日,也深知为将之人最重战功。 特别是在即将成功之时被要求放弃,不要说是刘文炳,就是他自己也有些不甘。 可他现在实力太弱,纵使守得住,也是惨胜。 若他只需平叛,倒也没有太大关系,但是他还需要对付虎视眈眈的女真。 要是他将有限的兵力都消耗在平叛上,到时女真南侵,他就没有一战之力,故而只得忍痛做此决定。 因此他才抛下京城之事,急匆匆地赶到太原,就是想亲自说服刘文炳,以免君臣之间产生隔阂。 此刻见刘文炳果然有不舍之意,他沉思了一会,才试探道:“安国公,咱此来是想让你放弃攻打太原,你可愿意?” 刘文炳虽早已觉察到朱元璋的意思,此刻闻言,仍有些惊讶地道:“陛下,太原乃山西要塞。” “只要拿下此地,臣不仅可以收服太原南部,还能北上与平西侯共剿李贼,您为何要放弃太原?” 朱元璋见刘文炳并未露出贪功的心思,心中又稍稍放松一些,解释道:“昨日平西侯已大败李贼,现在李贼正带着两三万残部逃往恒山一带。” “咱的意思是你立刻率部北上,看能否将李贼擒获,如若不成,则与平西侯合并一处,在山西北部屯兵备战。” 刘文炳听说巩永固大败李自成,本是一脸惊喜。 随即又听说只是为了去碰运气抓李自成,就让他放弃山西南部,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若非是朱元璋亲至,而且是他亲耳听朱元璋说出,恐怕他已怀疑来人是奸细了。 刘文炳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陛下,若只是要抓李贼,臣觉得让任之华带兵去即可。” “而且此事并不与攻克太原,收服山西南部冲突,反而会更利于擒获李贼。” “若是陛下不取太原,不仅前功尽弃,而且会让叛军死灰复燃,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闻言,笑着道:“谁说咱不取太原了,咱已让左良玉麾下的李成来攻打太原,并承诺若他们能守住太原,左良玉以后就可驻扎在山西。” 刘文炳愣了愣,连连摇头道:“陛下,左良玉已成尾大难掉之势。” “若是在让他驻扎山西,到时恐更难调遣,此事万万不可,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元璋见刘文炳一脸从容地说出他的想法,心中是既高兴,又担忧。 他高兴是因为刘文炳已有自己的主见和大局观,这正是一个良将的开始,假以时日,必能独当一面,替他开疆辟土。 而他担忧的则是刘文炳主见太大,到时不服从命令,会养虎为患。 正因为他有此考虑,所以才只让刘文炳北上,并未说出理由,就是想借此试探对方。 此刻见刘文炳虽有所坚持,脸上却并无激愤之色,心中又放松一些,点头道:“安国公,你的想法虽也在理,但是你可想过攻下太原后,你将会面临的情况?” 刘文炳听到朱元璋的话,觉得有回旋的余地,立刻躬身回答道:“陛下,臣已考虑过此事,若要守住太原,臣除了要应付陕西的叛军外,可能还要面对袁宗第的大军。” “所以臣并未让山西南部起义,就是想等袁宗第大军进入山西后,再突然发动攻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陕西的叛军,主要是高一功和田见秀等人,据臣的消息,因李贼无后,所以李过和高一功皆有可能成为其继承者。” “因此在叛军中也分为两派,而留在陕西的皆是支持高一功的人。” “所以臣觉得他们听闻李贼大败后,应会看准时机再出兵,因为他们应也只愿救回落魄的李贼,所以暂时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朱元璋还是初次听闻高一功和李过之事,有些惊讶地道:“此事你是从何得知,消息可靠吗?” 刘文炳道:“此事本是王永镇无意间提及,因他哥哥是李贼延安的参将,虽没多少本事,却极擅钻营,故臣事后也专门派人去探查过,确实如他所言,所以消息应该可信。”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道:“安国公,咱觉得此事未必可信,你也曾见识过李贼的手段,他虽出生草莽,却也是一个枭雄。” “以他的智慧,绝不会将自己的老巢交给居心叵测之人,这个消息极有可能是用来迷惑你的。” “而且纵使消息是真的,咱觉得李贼应也有制衡之法,所以你绝不可不防备陕西之敌。” 刘文炳其实也有此怀疑,只是为了说服朱元璋,才将此事说了出来。 此刻见朱元璋瞬间就看出了其中的玄机,连忙点头道:“陛下放心,臣对此也有安排。” “而且李贼败的如此突然,等高一功等人得到消息出兵时,臣也有信心能守住太原。” 朱元璋闻言,沉声道:“两线作战,乃是兵家大忌,而且你还算漏了一方,如何能守得住太原?” 刘文炳愣了愣,道:“陛下的意思是说左良玉会暗中对付我们?” 朱元璋摇头道:“咱已让左良玉去解衡水之围,短期内不用考虑他,咱们真正要担心地是帮助他击溃袁宗第的人。” “现今......” 朱元璋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个兵士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安国公,大事不好了!” “袁宗第已经击溃左梦庚的兵马,进入山西境内,并连破我们数座城池!” 刘文炳闻报一惊,随即想起朱元璋的话,有些诧异地看向对方。 章节目录 第162章 良将乏兵 “袁宗第具体打到哪里了?” 刘文炳见朱元璋皱眉不语,便又朝那个兵士问道。 那兵士见问,有些犹豫地道:“据说今早已经打到临汾,现在可能......” “临汾?” 刘文炳闻言,有些愤怒地看向那个兵士道:“你昨日不是还说袁宗第在渑池与左梦庚对峙,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临汾?” 他说罢,见那兵士一脸茫然,又强压下怒火,问道:“你可知前锋有多少兵马,统兵之人是谁?” 那兵士有些尴尬地道:“对方行军十分迅速,而且也没有打出大将的旗号,加之......” 他说着,见刘文炳脸上怒气更盛,急忙停止推托之词,道:“对方是以骑兵为主,人数大约在一万左右。” “一万人?” 刘文炳此刻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喝道:“李虞夔、刘迁手下有近两万人,韩霖手下也有一支三千人的火枪队。” “而且先前已经布防,又有城池可以依仗,怎么会让对方在不到一日的时间里,推进了三百多里?” 那兵士见刘文炳发怒,吓得身体微颤,竟不敢再开口。 这时,李三豹又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朱元璋耳边低语了几句。 朱元璋点了点头,示意刘文炳让那兵士出去后,才沉声道:“安国公,你不用太担心,来敌可能并非袁宗第。” 刘文炳愣了愣,有些奇怪地道:“不是袁宗第,难道是陕西的叛......” 他话还没说完,又连连摇头道:“不可能,陕西的叛军若是要支援李贼,应不会从河南出发......” “陛下,难道这就是您说臣算了漏的第三方势力?”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根据张大彪传来的消息,这种可能性极大。” “因为袁宗第昨晚入夜时分,突然对左梦庚发动攻击,而左良玉那支神秘的精锐并未出现,以至左梦庚大败,逃往武昌方向。” “随后约莫在午夜时,就有一支近万人的骑兵偷袭了你在运城附近的兵马,随后不久就拿下了运城。” “由于你麾下的李虞夔等人将主力放置在运城,所以运城失守后,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来不及组织防御,这才被对方一路打到临汾。” “不过现在傅山已在霍山一带布防,而李虞夔等人的残部也向霍山聚集,相信暂时应可阻止对方北上。” 刘文炳见朱元璋才到此地,对战局的了解竟比他这个主帅还要清楚,心中不由一惊。 随即他想到朱元璋一向料敌于先,算无遗策,而他刚才连情况都没有弄清楚,竟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还试图想说服朱元璋。 想到这,他不禁羞愧难当。 不过刘文炳也是有担当的人,定了定心神后,恭敬地跪下请罪道:“陛下,是臣糊涂,险些误了陛下的大事,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 朱元璋见刘文炳认错,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了下来,同时也暗叫侥幸。 原来这次朱元璋之所以能够如此快的得到消息,倒并非他提前布局,而是运气所致。 因为他在曲阳发现异常后,就想派人去查探,只是距离太远,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没想到这时恰好收到从巩永固那边转来的锦衣卫密信,在信中吴孟明告诉他,金铉率众逼退皮岛守军后,又兵分两路。 一路由张煌言和郑森带领,埋伏在女真与皮岛必经的海路上,准备趁机偷袭女真水师。 另一路则由金铉率领,现已陈兵朝、鲜,李倧得到消息后,不仅立刻将李国桢等人放出天牢,安置在王爷府邸,还连夜送信向多尔衮求救。 除此之外,吴孟明还向他汇报了江南锦衣卫重建的情况,并附上了山西、湖南等地的联络点。 朱元璋看过密信后,虽对金铉分兵一事有些担心,不过他此刻也是鞭长莫及,只得将此担心压下。 随后他又仔细查看了新建的联络点,发现有几个联络点正好在渑池到太原之间,心中大喜。 于是朱元璋立刻让张大彪带着三十几个虎贲死士去探查消息,而他则带着剩余的人赶往太原。 原本他还担心联络点初建,信息收集、传递会较慢,没想到张大彪竟如此及时地送来了消息。 此刻朱元璋见刘文炳隐现颓色,知他信心受挫,摇了摇头,扶起他道:“此事你虽有失,错却不在你,主要还是你手下兵将不得力的缘故。” “但话说回来,这些兵将是你委派,他们的错,同样也是你的责任,而且咱曾多次叮嘱你,行军打仗,信息一定要及时、准确。” “你看看这次,别人都要打到你的家门口了,你却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又如何能打胜这场仗?” 刘文炳闻言,红着脸道:“这次是臣糊涂了,因左梦庚已经阻挡了袁宗第四五日,臣以为短期内不会有问题。” “就将暗探都派往陕西,准备挑动他们内斗,却没想到左梦庚内部竟也有问题......” 朱元璋听到刘文炳的讲述,才明白他先前为何那般有信心。 原来刘文炳是想采用他对付女真的方法对付叛军,并未打算两线作战。 其实若非左良玉背后之人突出阴招,刘文炳此计确实也有成功的可能。 只是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而且刘文炳确实有所遗漏,所以战败也是自然之事。 不过朱元璋知道此刻不能再打击刘文炳的信心,便又温和地劝道:“安国公,你此计确实可行,只是信息上出现了问题,以后注意此点即可。” “另外就是任人一定要唯才,咱记得你以前的一个亲卫就挺好的,怎的又换了一个?” “你看刚才的那人,连基本情况都没弄清楚,就一脸惊慌地向你禀告,这种人怎么可以任用?” 刘文炳闻言,有些尴尬地道:“陛下,臣并没有换人,只因招募的新兵缺乏训练,所以就让刘义他们去训练新兵了。” “至于刚才那人......因是王滉的一个内侄,臣看他有些机灵,想着暂时也没有什么大事,便让他顶两天,没想到......” 刘文炳说着,又不由叹了一口气。 尽管刘文炳的话并未说完,但朱元璋也听出刘文炳的无奈。 想到刘文炳当初仅带了三千人出京,现在竟能聚起四五万人,其中的艰辛与无奈肯定不少,心中也不禁有些伤感。 于是朱元璋又拍了拍刘文炳的肩膀,道:“安国公,咱知道你的难处,所以咱才让你的兵马北上,由左良玉来攻打太原。” “这样一来,咱们不仅可以消耗叛军的实力,而且还能在北方积蓄力量,等时机成熟,咱们在挥师南下,必能一举收服失地!” 刘文炳闻言,心中立时升起一股豪情,一脸激动地道:“陛下,臣领旨,臣即可......”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又停了下来,有些担忧地看向朱元璋。 章节目录 第163章 又是十万叛军 “陛下,对方来势汹汹,若臣率军北上,恐怕李成未必敢攻打太原,那陛下的谋划岂不是落空了?” 刘文炳犹豫了一会,才说出心中的担忧。 朱元璋闻言,摇头道:“这一万人倒不用太担心,虽然他们的行动有些出乎咱的预料,不过应也是冲着蔚县的战事来的。” “现在之所以弄出这大的动静,恐也是想调你南下,因为这样既可帮叛军保住太原,又能让咱首尾难顾。” “不过他们算计虽好,却不知平西侯已经击溃叛军,等李贼战败的消息传来,他们自会退去。” “咱们现在真正要考虑的是袁宗第的十万大军,因为左梦庚新败,已无力牵制袁宗第,而咱手中也无可用之兵。” “虽说左良玉已经下令让李成来攻太原,不过以李成等人的心性,得到这个消息后必然会驻足不前,所以咱们......” 朱元璋说着,见刘文炳面有疑惑,才想起他并不知道左良玉一事,就将先前在曲阳的事情讲了出来。 刘文炳听完朱元璋的讲述,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禁对朱元璋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 随即他心中也涌上一股豪情,一扫先前的阴霾,整个人立时精神不少。 这时,他突然想到朱元璋刚才的信息中并未提及袁宗第,而且那一万人若真是志在蔚县,就不该在此时攻打运城、临汾等地。 于是刘文炳有些疑惑地看向朱元璋道:“陛下,若按您所说,他们的目的是蔚县,只需袖手旁观,让袁宗第击败左梦庚即可。” “为何要暴露行踪,大张旗鼓的攻城,而且也不怕袁宗第从背后偷袭,莫非他们和袁宗第之间有什么秘密协议?” 朱元璋本正在思考此事,听到刘文炳的话,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才点头道:“不错,这也是咱疑惑之处。” “按理来说,这一万人不可能与袁宗第有关系,此举确实有些怪异。” “而且袁宗第击溃左梦庚后,应该立刻北上才对,但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此事也让人费解。” 刘文炳闻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突然,他想到一个尚未确认的消息,犹豫了一会,对朱元璋道:“陛下,臣听闻武昌的堵胤锡、沈云英已经率领一万骑兵赶往渑池。” “会不会是他们已经赶到,又重振兵马,阻拦了袁宗第?毕竟左梦庚手下也有七八万人,只要指挥得当,要拖住袁宗第并不是什么难事。” 朱元璋愣了愣,皱眉道:“你这消息可靠吗?” “咱听说白旺尚在攻打武昌,他二人是左良玉点名要的镇守武昌之人,怎会北上?” 刘文炳沉吟道:“此事臣也只是听说,尚未完全确认。” “不过据武昌那边的消息,自沈云英击溃白旺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 “而且白旺败退后,不久又突然回师,二围武昌,并差点攻破城池,也未见他二人露面。” “所以根据这些情况来看,他们极有可能已经北上。” 朱元璋见刘文炳说的在理,点头道:“若果真如此,倒算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现在山西南部门户洞开,若是袁宗第得到李贼大败的消息,必会全力北上,傅山等人恐也难以阻挡。” “而左良玉夺取山西的计划并未通知左梦庚,一旦袁宗第拼命,堵胤锡和沈云英也不会力战。” “这样一来,李成等人必不敢攻打太原,山西以南还是会落入叛军之手,所以咱们必须要在李成得到消息前,设法将此事解决才行。” 刘文炳见朱元璋眉头紧皱,劝慰道:“臣听闻堵胤锡善谋,沈云英善战,他二人联手,或许能挡住袁宗第也未可知。” 朱元璋摇头道:“堵、沈二人是左良玉特意向袁继咸要的人,想来与他关系匪浅,咱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刘文炳闻言,略一犹豫,随即躬身道:“陛下,据臣所知,堵、沈二人皆是忠义之士,与左良玉并无关系。“ ”这次也是奉了江西总督袁继咸的命令,才会去解武昌之围,所以臣觉得他们应不会与左良玉同流合污。” “而且武昌是左良玉的根本,现在仍在大战,若他们是左良玉的人,绝不可能在此刻北上......” 朱元璋听完刘文炳的分析,也觉得他说的在理,只是此事有太多不确定因素,所以朱元璋并未开口。 刘文炳见朱元璋仍眉头紧皱,沉思了一会,道:“陛下,臣手下还有两万多人,不如让臣去阻击袁宗第?” 朱元璋闻言,连连摇头道:“不行,太原距离霍山近四百里,你纵使急行军,也要一两日才能到达,那时李成等人恐已得到消息。” “而且纵使李成等人没有得到消息,并攻下太原,你被困两军之间,也难以脱身,此事万万不可。” 刘文炳本也觉得此法不可行,只是一时无计,才有此提议。 此刻见朱元璋否决此事,也皱眉不语。 “安国公,你的暗探正在陕西挑拨叛军内斗,是吗?” 就在刘文炳苦恼之时,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 刘文炳愣了愣,点头道:“不错,臣一直让人散布消息,说李贼在京城大败后,因得李过拼命想救,才得以脱险。” “因此李贼有意立李过为太子,为免高一功等人作乱,已接受李岩的建议,准备以大战为由,抽调陕西之兵,削弱高一功等人的力量,然后......” 朱元璋听了刘文炳的计划,赞许地道:“安国公,你此计倒也巧妙,足以让叛军生疑。” 他说着,又顿了顿,道:“你现在不妨再散布一个消息,就是袁宗第得知李贼大败后,觉得叛军大势已去,已与左良玉密约平叛建功。” “另外,你立刻派人封锁通往山西以北的道路,若是发现可疑之人,直接抓捕,尽量延缓运城等地失守的消息。” “到时只要李成攻下太原,他就必须坚守,这样也可给平西侯争取一些时间。” 刘文炳点了点头,道:“臣这就去安排!” 他说罢,刚要出去,又见李三豹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心中不由一紧。 章节目录 第164章 意外之喜 朱元璋见到李三豹本也有些担心,不过当他见到对方脸上隐现喜色时,心中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李三豹匆忙地向朱元璋行礼后,一脸兴奋地道:“陛下,末将刚接到消息,堵胤锡和沈云英又将袁宗第堵在了渑池一带,而围攻临汾的叛军也突然消失了。” 朱元璋闻言,有些怀疑地看向他道:“你说什么......这消息可靠吗?” 李三豹用力地点了点头,道:“陛下,此事是吴老六亲自送来的消息,绝对可靠。” 朱元璋知他说的吴老六也是十八铁骑之一,想是张大彪觉得此事重大,所以才会让吴老六送来消息。 朱元璋虽然相信十八铁骑的忠诚,但是在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内,张大彪却送来了两个不同的消息,他有些怀疑张大彪中了袁宗第的圈套。 因此他理了理思绪,又开口问道:“张大彪他们现在何处?” 李三豹愣了愣,道:“据吴老六所说,张大哥在灵石接到运城失守的消息后,就急忙派人送......” 原来昨日张大彪奉命后,就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渑池。 不过他在灵石联络点换马时,却意外接到了从临汾传来的消息。 当张大彪得知袁宗第已经击溃左梦庚,而且有一万叛军势如破竹地攻到临汾后,心中也是大惊。 他知此事对朱元璋的布局影响很大,就急忙派人将消息送往太原。 同时为了得到更及时、准确的消息,他又快马加鞭地赶往临汾。 没想到他们赶到霍山联络点时,又接到消息说攻城的叛军已经神秘消失。 张大彪觉得此事有些奇怪,担心是对方的阴谋,又特意带人赶往临汾查看。 他们先后探查了临汾方圆十几里可能藏军的地方,也没有发现叛军的踪影,这才相信了之前的消息。 只是叛军消失的怪异,张大彪心中担忧,所以并未将消息传回太原,而是准备赶往渑池确认消息的真实性。 恰在这时又有一份急报从渑池那边传来,说昨夜左梦庚大败后,本准备逃回武昌,却正好遇到了北上的堵胤锡和沈云英。 堵胤锡一边整军,一边派人去查探消息。 当他得知袁宗第并未乘胜追击,而是准备率军北上时,就猜到应是李自成战事吃紧,袁宗第才会如此着急。 同时他算定袁宗第才刚击溃左梦庚,又急于北上,必不会想到他们会从背后偷袭。 因此他便让沈云英带领一万骑兵去追击袁宗第,而他则继续整顿兵马,作为后援。 果然,沈云英带领一万骑兵几乎没费什么力,就穿透了袁宗第的近十万大军。 随后堵胤锡又率兵赶来,再次将袁宗第阻拦在渑池一带。 而这时堵胤锡又听说运城被攻陷,便封锁了袁宗第战败的消息,并让沈云英再次率军偷袭。 不过沈云英才到运城不久,就接到叛军神秘消失的消息。 她因担心堵胤锡势单力孤,挡不住袁宗第的反扑,便又率军折回了渑池。 随后堵胤锡才解封渑池一带的封锁,并大张旗鼓地宣传此事,所以锦衣卫的消息才会晚了一些。 朱元璋听完李三豹的讲述,又仔细推算了时间,兵力等情况,发现没有可疑之处后,才放下心来。 尽管朱元璋此刻满心欢喜,但他仍强行压了下去,一脸淡定地道:“好,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随后又看向刘文炳道:“安国公,你立刻让李虞夔等人北上,同时......”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才继续道:“安国公,你应已知金铉冒你之名出兵朝、鲜之事吧?” 刘文炳闻言,点头道:“任之华曾告诉过臣此事,臣本想向陛下请缨前往辽东,只因此地战事未了,故而尚未请旨!” 朱元璋见刘文炳说出他心中之言,对刘文炳更加欣赏。 随即又将辽东之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确认刘文炳已经了解清楚后,又沉声道:“咱本想让你挥军北上,与平西侯一起练兵。” “不过金铉并没有大战经验,对海战更是一窍不通,特别是分兵一事,咱担心他是镇不住郑森等人的无奈之举,所以咱想让你前往辽东,主持大局!” 刘文炳闻言,沉思了一会,躬身道:“陛下,臣倒是愿意前往辽东。” “只是若臣此刻前往,相当于临阵换将,加之众人先前一直以为金大人就是安国公,臣再出现会否让兵士心生疑惑,影响军心?” “再就是臣孤身前往,若金大人等人被困,臣恐也无能为力……”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所以你这次须悄悄前去,若金铉指挥得当,你就不用出面,等他大胜后,露个面圆了之前的事即可。” “若是他无法胜任,你可取而代之,至于兵士之事,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就说担心奸细行刺,才让金铉假扮你行事。” “真正难办的是兵马之事,上次金铉已将南兵可用之船全部带走……对了,天津总兵曹有义手下尚有五六千人,你可从此处调兵。” “呃,咱让李三豹随你一起去,让他以增援金铉的名义,挑选三千人前往......” 刘文炳听完朱元璋的安排,点头道:“好,臣明白了,那太原方面的事情臣交由谁负责?”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任之华如何?” 刘文炳本也有意于任之华,只是他知道任之华与李嫣的事后,担心朱元璋会有所顾忌,故而并未提及。 此刻见朱元璋主动提起,点头道:“任之华的能力是可以的,而且对各路义军也十分熟悉。” “只是臣听闻他与李嫣有些感情纠葛,担心他遇到李嫣时会心有不忍,耽误了陛下的大事,到时......” 刘文炳说着,又偷瞥了朱元璋一眼。 朱元璋闻言,皱眉道:“你可知他二人关系如何?” 刘文炳道:“据任之华所说,李嫣知道先前的事后,激愤之下本是想杀了他,但最后却并未动手,只是负气而去,之后就再无联系。” 朱元璋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就由任之华统筹全局,让张大彪从旁协助。” 刘文炳愣了愣,躬身应下后,又召集诸将商议北上之事。 就在朱元璋等人兴高采烈地讨论北上之事时,李自成等人却为接下来的去向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原来自蔚县战败后,李自成带领两万多残兵逃回恒山大本营,加之先前留在恒山的一万多人,击溃了贪功冒进的马进忠、高杰等人,暂时守住了恒山。 只是随着巩永固大军的逼进,恒山陷落只是迟早之事,因此李自成便召集众将商议去向问题。 在会上牛金星首先提议南下太原,以陕西为依托,守住山西以南,然后再徐图收服山西北部。 而李岩则提议直接退回长安,利用残部消耗巩永固的力量,而他们则趁机在陕西重振兵马,待时机成熟,再挥师东出,一举击败巩永固。 双方刚开始的争论还十分平和,后来由于李牟指责牛金星南下太原,是为了保护晋商八大家,向女真邀功,立时惹来牛金星一方的猛烈反击,局面一度剑拔弩张。 而端坐上首的李自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沉默不语。 章节目录 第165章 李自成的心思 “你们别在老子面前说些文绉绉的狗屁东西,老子告诉你们,那些都没用,要是你们的丞相心里没鬼,为何他到现在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李牟被牛金星手下的那些文官逼得失去了耐性,一边高声大喝,一边挑衅地看向沉默不语的牛金星。 牛金星不知是否因为上次率兵围攻了李岩府邸,对李岩心有愧疚。 还是担心李岩手中真有他私通女真的证据,怕激怒对方惹来麻烦。 所以尽管先前李牟的话十分难听,他都没有开口,只是让他下面的人出面反击。 此刻见李牟又指名道姓地挑衅,脸上闪过一缕怒色,刚想要起身反驳,身体却突然颤了颤,随即又偷瞥了一眼端坐上首的李自成。 因他见李自成虽沉默不语,但眼中隐现杀气,就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了下去。 没想到这时李牟又大声叫道:“姓牛的,你别以为不做声就行了!” “老子不妨告诉你,老子已经派人去太原捉拿牛佺,只要那个兔崽子......” “李牟,我儿并未触犯国法,你凭什么拿他?” 牛金星听闻李牟竟派人去捉拿牛佺,心中既惊又怒,当即起身怒喝道。 “陛下曾明令不准与女真来往,他却私通女真,难道老子不该拿他?” 李牟见牛金星接话,有些兴奋地叫道。 “李牟,你也是一军统帅,当知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既说我儿勾结女真,可有证据?” 牛金星又偷瞥了李自成一眼,见对方的神情并无变化,才高声喝道。 李牟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证据,前几日满大街都是证据,难道你没看到?” “你要是没有看到,怎么会率兵去老子堂哥的府邸?难不成你个连刀都拿不起的人,是去请教打仗不成?” 牛金星闻言,又瞥了李岩一眼,见对方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便猜测李牟应是受了李岩的指使。 只是他对此却有些不解,因为李岩一向委曲求全,以大局为重,今日怎会一反常态,执意与他为敌? 随即他又想到前不久接到密报,说李嫣和任之华联袂离开蔚县,举止似乎还十分亲密,不由怀疑李岩是见大势已去,想象他一般另寻靠山。 于是他便将矛头转向李岩道:“李军师,本相听说令妹与刘文炳手下的一个将官感情颇深,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李岩侧目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是真的!” 牛金星本准备李岩矢口否认,他好借机将水搅浑,没想到李岩竟坦然承认此事,一时竟愣住了。 因为若是他继续指责李岩通敌,一来手中没有证据。 二则他还担心李岩有他私通女真的证据,担心激怒了李岩,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是若他就此罢手,转言其他,又失了气势,李牟必会趁势攻击。 “牛丞相,你可能误会李军师了,此事本军师倒是有所耳闻,据说李嫣原是去行刺崇祯的,只因一时不慎,失手被擒。” “崇祯得知李嫣的身份后,想趁机挑拨李军师和陛下的关系,才让任之华送李嫣出来,所以此事当不得真。” 就在牛金星左右为难之时,宋献策悠然地摇着鹅毛扇,缓缓开口道。 牛金星见宋献策突然开口帮李岩,心中又是一惊。 因为他们一向相互帮衬,共同对付李岩,没想到此刻宋献策竟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他有些诧异地看向宋献策,见对方毫无愧疚之情,反而是一脸得色,不禁皱起了眉头。 随即想到宋献策应是觉得女真之事已经暴露,担心会受到连累,才会急着与他撇清关系,同时向李岩示好,心中立时大怒。 牛金星冷哼一声,讥讽道:“宋军师果然是高人,足不出户也能知晓天下事,果然不愧军师之名。” 宋献策闻言,竟也不动怒,依然自得地摇着鹅毛扇,一脸淡定地道:“牛丞相,你虽是本军师的好友,但此事事关重大。” “而且李军师现在身负重任,一旦蒙冤必会影响军心,本军师不能因私情而枉顾国危,还请牛丞相能理解!” 牛金星冷笑道:“好一个公正无私的宋军师,本丞相......” ...... 李岩本已准备趁牛金星攻击他时,将对方私通女真之事抖出来,没想到宋献策居然出面帮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随后又见宋献策好似在帮他,实际却是在捧杀他,不禁朝李自成看去。 他见李自成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完全没有理会众人的言论,不由皱起了眉头。 原来在蔚县大败后,李岩就知道大势已去,若再勉力支撑,也只是白费兵粮。 倒不如壮士断腕,舍弃山西,将这个烂摊子丢给崇祯,消耗对方的实力。 因为现在的山西已是瘟疫肆虐,哀鸿遍野,崇祯得到山西后,不仅不会增强实力,反而会陷入是否安顿百姓的两难之境。 若是崇祯要安顿百姓,就要消耗大量的钱粮。 而根据他的消息,崇祯的国库早已空空如也,根本拿不出钱来赈灾。 所以崇祯要赈灾,就只有向乡绅要钱一途。 一旦崇祯这样做,北方的乡绅必会群起反对,而南方的乡绅听闻此事,纵使不会跳出来反对,也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支持崇祯。 这样一来,崇祯不仅会失去各地乡绅武装的支持,还会与乡绅支持的那些将领发生利益冲突。 那巩永固统帅的大军必会军心不稳,到时他们再趁机反攻,或许就可一战定乾坤。 若是崇祯不安顿百姓,任由百姓自生自灭,崇祯就会因此失去民心。 他们只需等到矛盾激发,再率军东出,必会得到百姓的支持,轻松收服失地后再进逼京城。 除此之外,李岩之所以力主返回陕西,更是希望借此休养生息,扫除奸邪,重振朝纲。 因此他才会示意李牟向牛金星发难,就是想让李自成看清牛金星的真面目,进而将之铲除。 只是他没想到李自成对此竟熟视无睹,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够了!” 就在李岩失落之时,李自成突然长身而起,怒声喝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一脸诧异地看向李自成。 李自成先扫了众人一眼,才冷声道:“李牟御前失宜,剥夺一切军职,以兵卒身份留在军中效力!” “牛金星身为丞相,无力统帅百官,调和阴阳,即日起降为右丞,仍履行丞相之职!” “宋献策谋划不当,致使蔚县大败,竟不思悔改,还暗中挑拨朝臣,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他说着,又看向李岩,犹豫了一会,却没有开口,而是打量了众人一眼。 原本还有些不忿的刘宗敏、刘芳亮等人见李自成首次责罚牛、宋二人,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喜色,只有李岩暗暗皱眉。 “众卿,朕意已决,决定固守待援,不败明兵,誓不回长安!” 这时,李自成洪亮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陛下,此事万万不......” 李岩闻言大惊,刚要开口劝阻,却见到李自成冰冷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颤。 章节目录 第166章 仓皇西逃 “李军师,既然陛下已开金口,你怎能如此无礼?” “难道这就是你身为军师的礼仪,还是说你觉得你的谋略已胜过陛下?” 牛金星见到李自成的目光中隐现怒色,想到刚才李自成虽降了他的职,却也暗示他态度要强硬些,帮对方镇住诸将。 所以他见李岩竟敢当面反驳李自成,立刻借机落井下石,指责李岩无礼。 “牛左——丞——” 这时,刘宗敏缓缓起身,故意拖长音叫出牛金星的官职,同时一脸不屑地看着对方。 直到牛金星面露尴尬后,他才又开口道:“军师之职本就是协助陛下完善方略,李军师此刻不过是尽本职而已,又有何失礼之处?” “难道一定要像某些人一样曲意迎奉,才算是不失礼吗?” 牛金星见刘宗敏竟当众奚落他,心中立时大怒。 不过他因拿不准李自成的心思,所以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先偷瞥了李自成一眼。 见李自成依然冷冷地盯着李岩,并未将刘宗敏的话放在心上,他才开口反击道:“陛下英明神武,所下旨意又岂会有误?” “而且......” “李军师,你有何建议?” 这时,李自成突然开口,高声打断了牛金星的话。 李岩在李自成的注视下,本已准备放弃劝谏,此刻闻言,不由一愣。 随后他就发现李自成的目光中不仅冰冷之意全消,而且还隐现鼓励之色,心中不由一暖。 他定了定心神,恭敬地道:“陛下,臣知您大智大勇,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是您现在不是将军,而是身系万民的天子,若是您有所损伤,臣恐百官惊恐,到时局面会更加被动。” 李自成闻言,并未表态,而是又看向一旁的宋献策道:“宋军师,你对此是何看法?” 宋献策正在思考李自成刚才的用意,此刻见问,急忙躬身回答道:“陛下此举突破常规,确实会有奇兵之效。” “只是恒山附近城池太小,无险可守,短期或可维持,但等巩永固回过神来,恐怕未必能守得住。” “若依宋军师的意见,该如何应对才好?” 李自成见宋献策并未明确表态,有些不满地喝问道。 宋献策犹豫了一会,沉声道:“臣觉得陛下此计甚好,弃之实在可惜!” “不过此事却并非一定陛下亲自执行,依臣之见,陛下不妨指派一员大将留守即可。” “这样一来,既能挫敌锐气,又可为陛下调兵赢得时间,可谓一举两得,还请陛下三思!” 他说罢,看了看李自成。 随后又故意扫了刘宗敏、刘芳亮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李岩身上。 刘宗敏见状,知宋献策是想让李岩留守,心中不禁大怒。 他刚想起身指责宋献策,一旁的李过却急忙拦住了他,并低声道:“左都督,你切勿冲动。” “若是你此刻开口,反而会中了宋献策的计......” 刘宗敏闻言一愣,待听完了李过的话,才明白过来,不由暗骂宋献策阴毒。 “左都督,你似乎对宋军师的提议另有想法,不妨说给朕听听!” 这时,李自成又转头看向刘宗敏道。 刘宗敏刚得李过的提醒,心中正恨着宋献策。 此刻闻言,立刻高声道:“陛下,本都督觉得此事重在谋划,而非力战,所以本都督推荐宋军师执行此方案!” 宋献策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刘宗敏。 原来宋献策知刘宗敏、李过等人皆是有勇无谋之辈,所以刚才确实存了激怒刘宗敏等人的心思。 因为只要他们跳出来反对,必会让李岩骑虎难下。 只是他没想到一向冲动、无谋的刘宗敏这回如此机警,竟反将了他一军,不由愣住了。 随即他想到李自成这几日对他态度转变,应是有所觉察。 又想到袁宗第不久就会赶来,不如趁此抽身出来,再行谋划。 因此他习惯性地摇了摇鹅毛扇,一脸笑容地道:“此事既是本军师提出,纵使左都督不说,本军师也自会留下来!” 他说罢,又挑衅地看向李岩。 李岩见到他的目光,刚要开口,却听到李自成的声音响起道:“宋军师,你虽胸有奇谋,但是战场凶险,哪是你一个文人待的地方!” “而且朕事务繁忙,也需你在旁谋划,此事绝不可行。” 宋献策闻言,心中不由一愣,一时竟不知李自成到底是何用意。 这时,一个亲卫急匆匆地进来禀告,说马重禧在衡水突遭左良玉偷袭,大败后已向山东逃窜。 李自成闻报,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早已料到马重禧会战败,不过此刻听闻败报,心中仍是有些不快。 他示意亲卫出去后,定了定心神,又询问了刘芳亮、李过等人的意见。 待众人都说过想法后,李自成才又开口道:“朕觉得众卿说的都在理,不过现在我们经此大败,若是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以后恐也难有作为。” “所以朕依然决定固守恒山,同时让泽侯田见秀率兵前来支援。” “另外大都督再催促一下绵侯袁宗第,让他不要再与左良玉纠缠,尽快北上!” 刘宗敏刚要应下,却又听到李岩的声音响起道:“陛下,近日长安一直有流言。” “说陛下想削弱临朐侯高一功的实力,若您此刻让泽侯前来,臣怕会引起临朐侯的误会。” “再就是左都督已再三催促绵侯,但绵侯至今未至,恐非其不愿,而是左良玉太过难缠。” “若是陛下再下旨催促,臣怕绵侯仓促之间有所失误,这样反而会对大局不利。” “所以臣建议陛下暂回长安,休养生息,待崇祯内乱后,再挥师东出,一举鼎定天下!” 李自成闻言,不禁又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大厅外传来。 随后就见到先前那个亲卫一脸慌张地跑进来禀告道:“陛下,不好了,杀神......” 亲卫说着,见李自成面有怒容,知他匆忙间说错了话,又急忙改口道:“李若琏已经率兵攻破浑源县,朝这边杀过来,据此已不足十里!” 李自成闻报,心中不由一惊。 要知他此次虽然大败,但是损失的大都是流民和叛军组成的队伍。 而他真正的精锐——老八营在此战中损失并不大,再加上留守恒山的一万人也是勇猛之士。 所以尽管李自成只有三万多人,他也还是有信心能守住恒山一段时间。 而他也正好借此危难之时,好好观察一下众将,处理一下内务。 没想到李若琏竟如此勇猛,瞬间就攻破了浑源县,让他的计划落空。 “陛下,臣去阻拦李若琏,还请您尽快起驾,返回长安!” 李岩见李自成仍在犹豫,有些着急地道。 李自成也知事不可为,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随即叮嘱道:“李军师,你一定要小心,朕在长安等你!” 李岩闻言,心中涌过一股暖流,恭敬地行了一礼,就急匆匆地走出了大厅。 宋献策见状,眼中闪过一缕犹豫之色,随后躬身道:“陛下,绵侯迟迟未至,恐是遇到了麻烦。” “臣想南下去绵侯的军中,看是否能帮得上一些忙!” 李自成闻言,脸上先是闪过一缕喜色,随即却又皱起眉头,沉声道:“宋军师,南方现在也不安宁,你孤身前往,朕有些......” “陛下,现在正是国家危难之时,臣又岂能贪生忘义,还请陛下应允!” 宋献策不待李自成把话说完,就再次请缨。 李自成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点头答应了此事。 金牛星看着宋献策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是后悔不已,同时暗骂宋献策狡猾,抢了先机。 “轰隆隆!” 这时,一阵炮声从不远处传来,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随后他们就急匆匆地拥着李自成走出大厅,仓皇逃离恒山,直奔长安而去。 章节目录 第167章 跳梁小丑 “老哥,你听说了没,陛下好像不行了!” 外城西江月茶馆大厅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壮汉神秘兮兮地对身旁的老者低声道。 “你胡说什么,陛下前些天还打得叛军丢盔弃甲,怎么可能不行了?” 那老者闻言,一脸怀疑地反问道。 “哎呀,老哥,你不知道,陛下已经病倒好些天了,现在主事的是太子和皇后。” “昨日不少国公、侯爷还因要见陛下,被皇后狠狠地责打了一顿,这世道......” “胡说八道,那日陛下大破叛军时,我看陛下精神得很,怎么可能会病倒!” 一个庄稼汉模样的人不待他话说完,就高声打断道。 尖嘴猴腮的人愣了愣,见并未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才又一脸担忧地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只是现在京城里都在这样传,闹得人心惶惶的,你说要是陛下真不行了,由那皇后主事,叛军再打过来,我们怎么办啊?” 先前的老者闻言,想了想,有些疑惑地道:“你这消息准不准,要知我朝自太祖开始,就严令后宫干政,皇后怎么可能主事呢?” “这就是牝鸡司晨,哎!恐怕我大明江山又要多灾多难了......” 这时,一个身着儒装的士子一脸忧伤地道。 “不会吧,这皇后也做了十几年,从未听说过插手朝政,怎么会在现在主事,莫不是里面有什么内情?” 庄稼汉有些不满地瞥了那个士子一眼,又质疑道。 “就是,是我也不会这时候插手......” “你们瞎说些什么呢,陛下好好的,只是那日好似在休息,而那些国公、侯爷的不知为啥,执意要闯宫,才被皇后训斥......” “若让我说,那些国公也确实该打,叛军围城的时候不见他们守城,现在陛下......” “你们说陛下会不会是真的病了?” “怎么可能,难道你忘了金龙之事,陛下可是真龙天子。” “就是,就是,你就别瞎担心了,还是想想分到地后,怎么种,收成才能更好一些。” “哎,我这不是怕万一陛下病倒了,我的田不就没指望了。” ...... 先前那个尖嘴猴腮的壮汉见众人已经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又悄悄退了出来,朝楼上的一个雅间走去。 雅间内,临淮侯李祖述、定国公徐允祯正陪着一个白面无须、身材消瘦的中年人悠闲地品茶。 那中年男子端着斗彩青花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随即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缓缓地道:“嗯,这茶应该是雁荡毛峰。” “不过这毛峰虽也是出自雁荡,但与咱家之前在宫中喝的茶相比,却是太过香甜了些,少了一分回味。” 徐允祯闻言,笑着奉承道:“高监军,您说的太对了!” “本公也觉得这茶与御赐的隔了味,却总说不清,还是您厉害,才喝了一口,就准确地说出了差别。” 这时,一旁的李祖述也开口道:“定国公,你这就说对了,要说品茶,京城中除了高监军,还有谁有这能力。” “而且高监军不但精通茶道,军事上也是深得三昧,若非陛下受人蛊惑,以高监军的才能,恐怕早就打得叛军溃不成军了 ......” 原来这中年人正是之前奉命监宁、前诸军,中道弃关逃走的高起潜。 高起潜听到二人的奉承之词,脸上闪过一缕得色,随即佯作谦虚地摇头道:“哪里,咱家也就是粗通兵事而已。” “不过说来也是,若非陛下......” 徐允祯待高起潜自吹自擂地说完后,趁着他高兴,开口询问道:“高监军,您之前说的是真的吗,左良玉仅用一万多人就击溃了马重禧?” 高起潜闻言,有些不屑地瞥了徐允祯一眼,沉声道:“这有什么好怀疑的,马重禧的兵马大多是流寇,而且在左良玉未到前,就已被刑氏招降了不少。” “就那些个流寇,别说是一万人,就是只有五千人,咱家也可将马重禧等人一网打尽,根本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到山东境内。” 徐允祯闻言,心中虽有些不满,却仍赔笑道:“高监军说的是,倒是本公太过谨慎了。” 高起潜摇头道:“这不是谨不谨慎的事,是军事眼光的问题,咱家记得你祖上魏国公徐达也是颇有谋略......” “高监军,您慧眼如炬,我们这些人怎能和您比......既然左良玉已经击溃马重禧,为何不直接挥师北上,怎么又返回山西?” 李祖述见徐允祯一脸尴尬,而且隐现怒色,担心对方沉不住气误了大事,就急忙打断了高起潜的话,同时将话题引到他关心的左良玉身上。 高起潜看了李祖述一眼,沉吟道:“此事颇为复杂,说起来......” “侯爷,李二在外求见,说是有事向您禀告!”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李祖述看了高起潜一眼,见对方并无不满,才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他话音才落下,就见到先前那个尖嘴猴腮地壮汉一脸谄媚地走了进来。 李祖述待他行礼后,沉声问道:“怎么样,消息都散出去了吗?” 那壮汉点了点头,道:“都散出去了,不过不少百姓都不太相信。” “而且其中似乎还有锦衣卫的暗探,小的担心会被发现,所以不敢做的太明显。” 李祖述闻言,皱起眉头道:“好,本侯知道了。” “你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尽量多宣传些地方,同时也督促一下其他人,务必要将此事让所有人都知道。” “事情做成了,本侯就将秋月赏给你,要不然......” 李祖述说着,又停了下来,恐吓地看向那壮汉。 那壮汉见到李祖述的目光,身体微微一颤,躬身应下后,又急匆匆地走出了雅间。 “临淮侯,你又何必对一个下人动怒!” 高起潜见李祖述隐现怒容,竟笑嘻嘻地劝道。 李祖述眼中闪过一缕不忿,随即又陪笑道:“高监军见笑了,本侯不像您那样有谋略,加之南京方面又催得急。” “想着崇祯现在不在京城,正好趁机除去朱慈烺,也算是给南京方面一个交代!” 高起潜笑了笑,摇头道:“临淮侯,事情不是这样做的,你没在宫中待过,不了解周后的手段......” 他正说的得意,突然见李祖述面有疑色,眼中闪过一缕不满,冷笑道:“临淮侯,你应该还记得田贵妃吧?” “当时的田贵妃可谓宠冠六宫,连首辅周延儒对她也是极尽谄媚之能事......” “可最后如何,她还不是被周后收拾的服服帖帖,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小厮一脸慌张地跑进来对李祖述道:“老爷,大事不好了,阳武侯薛濂被锦衣卫抓走了。” 李祖述等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章节目录 第168章 各怀鬼胎 “锦衣卫为何要抓阳武侯?” 李祖述略一惊讶就回过神来,强作镇定地向小厮问道。 不过尽管他已尽力克制,但脸上仍显现出些许担忧和愤怒。 小厮见李祖述面有怒色,一脸惊恐地道:“具体的情况小的也不清楚,好像是说阳武侯私藏铠甲、火器等物。” “对了,听说锦衣卫还从阳武侯的府邸搜出一件尚未完工的龙袍......” “龙袍?” 徐允祯本在担心周后会如法炮制地对付他,此刻听闻薛濂竟然私制龙袍,激动的站起来怒道:“这个薛濂是嫌命长吗,竟敢私制龙袍!” “他不想活就算了,害得......” “好了,本侯知道了,你再去打听一下,看是否还有其他消息。” 李祖述高声打断了徐允祯的话,同时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徐允祯见状,知道他激动之下表现的太过无情,一脸尴尬地坐了回去。 李祖述待那小厮离去后,又看向高起潜道:“高监军,您对此事怎么看?” 高起潜其实也才回过神来,不过此刻见他的预言成真,而且李、徐二人皆惊慌失措,心中又是一阵得意。 他佯作镇定地笑了笑,道:“临淮侯,您又是怎么想?” 李祖述盯着高起潜看了一会,才沉声道:“若说阳武侯私藏铠甲,本侯是相信的,但若说他私制龙袍,这绝无可能。” “所以临淮侯觉得这是周后故意栽赃?” 高起潜接过李祖述的话,缓缓的道。 李祖述点了点头,道:“不错,周后应是怕我们再生事端,所以故意借此震慑我等。” “本侯虽然不惧,不过就怕其他人心生畏惧,特别是英国公张世泽和御史陈名夏等人。” “他们本就是勉强参与此事,若是阳武侯因此获罪,恐怕......” 李祖述说着,又停了下来,有些无奈地看向高起潜。 高起潜虽看不起这些草包勋贵,奈何他此行尚需借助他们的力量,心中长叹一口气后,有些不甘地道:“临淮侯,你希望咱家如何做?” 李祖述闻言,连连摇头道:“高监军,您误会本侯的意思了,本侯只是一时无计,希望您能指点一下,怎哪敢要求您做什么!” 高起潜先前本还有些不满,此刻听到李祖述的话,心中又是一阵得意,同时更加鄙视对方。 他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咱家先前就说过,周后手段厉害,你们还不信,现在看来......” 徐允祯此刻心乱如麻,早已没有应付高起潜的心情。 见对方还喋喋不休地数落,而且越说越离谱,心中的怒火立时涌了上来。 他刚要开口反驳,左脚突然一痛,随后就见到李祖述警告的目光。 徐允祯见状,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继续听高起潜的絮叨。 其实高起潜此时不合时宜地数落李、徐二人,并非他心中怒气难消,而是有意试探二人。 因为他知道李、徐二人皆出身名门,心高气傲,若是另有他法,必不会受他的窝囊气。 此刻见徐允祯隐有怒色,而李祖述一脸哀求,自以为他们已是无计可施,只能仰仗他,心中更加得意。 “高监军,您说的对,确实是我们太冒失了,还请您想个法子救救我们!” 李祖述待高起潜说完,又急忙哀求道。 高起潜故作为难地想了一会,才开口道:“按咱家的看法,周后此举应是杀鸡儆猴,想拿薛濂震慑你们。” “不然她应该直接对你临淮侯动手,而不是拿一个无甚影响的薛濂出气,所以咱家觉得你们暂时没有危险。” “至于薛濂,你们也不用担心,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侯爵,周后绝不敢不请圣旨就将他斩杀。” 李祖述一边听着高起潜的话,一边点头称是,待他说完后,又担心地道:“高监军,若是我们按兵不动,等陛下回来了,那岂不是......” “你放心,崇......陛下回不来的。” 高起潜打断李祖述的话,见对方一脸疑惑,又得意地道:“临淮侯,你想想,蔚县大捷是何等大的喜事,为何至今都没有传回京城?” 李祖述闻言,一脸迷惑地摇了摇头,道:“本侯对此也十分奇怪,还请高监军解惑!” 高起潜心中一阵鄙夷后,才沉声道:“咱家听说巩永固虽取得蔚县大捷,但是伤亡也极大。” “想是陛下已经发现左良玉有问题,怕他得知此事后会有所行动,所以才故意隐瞒此事,想借机对付左良玉。” “不过纵使陛下再聪慧,也绝想不到左良玉其实也是颗棋子,真正的杀招......是在京城。” 高起潜说着,突然发现险些说漏嘴,急忙改口道。 李祖述闻言,一脸担心地道:“若是陛下不回来,那我们岂不是更危险?” 高起潜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道:“你们怎会有危险,朱慈烺为了南粮之事,已经将大部分的锦衣卫都派往香河。” “现在京城空虚,只要有一支兵马进宫兵谏,纵使周后有通天的手段,她也不得不俯首听命,到时何愁大事不成!” 李祖述听到高起潜的谋划,先是拍手叫绝,随后又有些沮丧地道:“高监军,你此计虽妙,但是你是知道的。” “我们这些勋贵的兵士并不多,先前已按照您的吩咐,让他们去运河劫粮。” “而且为免有人走漏消息,一直潜伏在香河那边,现在实在是无人可用啊!” 高起潜有些诧异地看了李祖述一眼,心中又问候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一番。 随后有些无奈地道:“那你们现在手中还有多少兵马?” 李祖述想了想,道:“若是英国公等人不退缩,再加上南京方面的人,估计能有三千多人。” “对付剩余的锦衣卫应该是足够,只是若是再加上东厂的人,恐怕就难有胜算了。” 高起潜闻言,一脸惊讶地道:“临淮侯,你怎么现在就让南京的兵马潜入京城,这要是被吴孟明发现了,岂不是......” 他说着,不禁瞪了李祖述一眼。 李祖述见状,佯作惊慌地道:“本侯......我不是想着要动手了,所以就提前将人调过来,以免到时忙中出错.” 高起潜强压下掐死李祖述的冲动,沉默了一会,道:“罢了,来了就来了,也不差这一两天。” “咱家现在就进宫去会会王承恩,你们也立刻召集人手,等咱家的吩咐。” 他说罢,又不满地瞪了李祖述一眼,也不向他们告辞,就急匆匆地走出了雅间。 “临淮侯,南京的人是什么时候进京的,本公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徐允祯待高起潜离去后,又有些不满地看向李祖述道。 李祖述笑道:“定国公,你稍安勿躁,南京的人并未进京,只是换了个地方,引诱锦衣卫出京而已。” “我这样说是为了逼高起潜进宫,毕竟放着这样好的一个替罪羊不用,不是太可惜了。” 徐允祯闻言,有些担心地道:“你真的准备动手?” 李祖述眼中闪过一缕杀机,沉声道:“高起潜虽然蠢了些,但是他有一点却没有说错,那就是崇祯确实回不来了。” “若是让周后和朱慈烺知道此事,他们必会对我们动手,所以我们要先发制人,不然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徐允祯看着一脸阴冷的李祖述,身体不由地颤了颤。 章节目录 第169章 王承恩也曾有雄心 李祖述见徐允祯面色有异,立时觉察到他刚才太过得意,无意间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露了出来。 为免在徐允祯心中留下毒辣的印象,影响了接下来的计划,他又急忙解释道:“定国公,此时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容不得半点犹豫......”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徐允祯的神情。 见对方面色有所缓和,又继续鼓动道:“这种时候,我们一定要当机立断,否则,就会两头不讨好。” “你想想,当初若非令先祖徐增寿公刚毅果决、应机立断,你徐家又如何能有一门两国公,荣耀数百年......” 徐允祯听着李祖述的话,心中疑虑尽消,毅然决然地道:“临淮侯,你说的不错,大丈夫谋事,决不能有妇人之仁。” “何况本是崇祯无能,才导致叛乱四起,民不聊生,他不仅不思悔改,设法保全我们的利益,反而为了安抚那些泥腿子,竟想要剥夺我们的田产......” 李祖述见状,又适时地给徐允祯鼓劲。 不一会,徐允祯便已对李祖述推心置腹,并再次将他引为第一知己。 “定国公,你可知范景文、蒋德璟那几个老家伙最近可有异动?” 李祖述见徐允祯已经臣服,又开口问道。 原来李祖述为了不暴露他的身份,同时将已被拖下水的徐允祯彻底绑牢。 他以退为进,哄骗徐允祯监视宫内和百官的动向,而他则负责外城的事情,故而有此一问。 徐允祯闻言,摇了摇头,道:“说来也奇怪,除了上次左懋第出面解释了南粮之事外,那些老家伙皆无任何异常。” “好似并不知京中的风雨一般,依然自顾自地处理公务......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表面装得若无其事,暗地里却在密谋对付我们?” 李祖述闻言,沉思了一会,冷笑道:“这帮老家伙倒也狡猾!” “我们在前面卖力唱戏,他们在后面却轻轻松松地得到了消息,还做出一副忠臣的模样。” 徐允祯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道:“现在朱慈烺已是焦头烂额,他们都不出手相助,怎么会是忠臣?” 李祖述笑了笑,道:“定国公,这就是这帮老家伙的狡猾之处。” “你想,陛下出京没有告知他们,说明对他们并不信任,若他们不知进退地询问,极容易惹来猜忌。。” “而且他们手中无兵,纵使进宫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本本分分地做事,维持京城的稳定......” 徐允祯听完他的讲述,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惊慌地道:“不对啊,兵部尚书王家彦手上可是有兵的。” “而范景文又是内阁首辅,若他们联手......” “定国公,你不用担心,京军中的精锐早就被巩永固带去蔚县了,现在京中虽还有三四万人,却都是些酒囊饭袋,根本不足为虑。” “而且本侯早已派人去军中游说,他们虽未明确表态,但送去的礼物却都收下了。” “所以只要我们占据优势,纵使到时真有大战,他们也只会袖手旁观......” 徐允祯听完李祖述的讲述,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对视一笑后,刚要端起茶杯品茶,却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传来。 随后就见到李祖述的亲卫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匆匆行礼后,便将一张小纸条递了过去。 李祖述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大变。 ...... 京城东华门外,东缉事厂门前。 王承恩一脸犹豫地看着大门上的匾额。 他身后的王友德见状,几次张嘴欲言,最后却都忍了下来。 而站在门前的几个兵士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脸上不禁露出怪异的神情。 王承恩又盯着匾额看了一会,微微叹了一口气,才缓步朝大厅走去。 他走进大门后,并未直接去大厅,而是先来到大厅左边的一个小厅。 在小厅的正中间悬挂着一幅岳武穆的画像,画像中的岳武穆一身戎装,左手扶剑,右手后背,神情肃穆地俯视着下方。 特别是岳武穆的那双眼睛,栩栩如生,好似能看穿人心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或许是岳武穆的这双眼睛太过传神,也或许是东厂的那些太监心有愧疚,轻易不敢前来。 所以这个小厅的一些地方又布满了灰尘,特别是岳武穆的那双眼睛处,竟有些许蛛丝。 王承恩见状,急忙上前仔细地擦拭。 待恢复了岳武穆的英姿后,他又对着画像凝视了许久,才缓缓地朝后走去。 在小厅的后面是砖砌的影壁墙,上面雕刻有狻猊等秉公无私的神兽,还有狄梁公断虎伸张正义的故事。 王承恩仔细地打量着这些图画,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想当初明成祖朱棣下令修建东厂时,众太监比过年还要高兴。 因为尽管历朝历代都有些权倾朝野的太监,却大都是矫命行事,从没有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机构。 特别是这个机构不仅属于他们,而且还有监察百官,监督锦衣卫的权利。 有了这样一个舞台,足以让他们这些被人鄙视的宦官一展所长,洗刷世人对他们的误解。 也正因为如此,当周思雨得知他将是第一任厂公后,激动得一夜未睡。 他几乎跑遍了京城所有的著名建筑,甚至纡尊降贵地向一些文士求教,只为打造出一个属于他们太监的独特东厂。 当东厂建成后,众太监都是欣喜若狂,将之视为承载他们太监希望与梦想的圣地。 而周思雨也非常郑重地在厂公手札中记录下了这一切,并敦敦教导后继者尽忠职守。 可惜好景不长,那些继任者就走入了歧途,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残害百姓,冤死大臣, 让东厂成为邪恶、残暴等罪恶的代名词。 尽管期间也出现了护贤臣,保太子的怀恩。 持身中正,敢于直谏的李芳。 坚守“祖宗法度,圣贤道理”,被人称为佛的陈矩。 可惜这样的人太少,给百姓的实惠也不多,名声远不及王振、刘瑾、魏忠贤之流,以至东厂在民间臭名昭著。 王承恩想到这些,不禁摇了摇头,有些不甘,却又无奈地走出了小厅。 随后他又穿过正厅,来到西边一座建筑别致的祠堂前。 在祠堂的正前方坐落着一块牌坊,上面有朱棣御笔亲书的“百世流芳”四字。 王承恩看到这四个字,心中不禁一阵苦笑。 因为以东厂如今的名声,流芳百世是不可能了,遗臭万年倒是有机会。 这时,他突然闻到一阵腥臭与血腥味从牌坊的后南方传来,眼中立时闪过一缕厌恶之色。 因为那边是东厂的牢狱,也是人间的地狱,东厂的威名大都得益于此。 王承恩收敛心神,缓步走进祠堂,在怀恩、李芳、陈矩的牌位前点上三柱清香,并恭敬地行了一礼。 他默默祈祷一番后,才缓缓走出祠堂,来到正厅。 “友德,你去将刑官、隶役、缉事的主事人都叫来,师父有......” “师父,您不是一直都想效仿郑和大人,为我们正名吗?” “现在就是一个机会,若是您将东厂解散,那我们就只有永世背负骂名了啊......” 王友德似乎有些激动,还未待王承恩把话说完,就急忙打断了他。 王承恩闻言,眼中闪过一缕犹豫之色,随即神情复杂地看向王友德。 章节目录 第170章 小人物的追求 其实王承恩身为将门之后,心中一直有个英雄梦。 他曾无数次幻想能像郑和那般建功立业,为太监正名。 可惜现今朝政腐败,奸佞当道,他一个太监纵使有天大的雄心,也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那个梦深深地埋藏,然后尽可能多的去帮崇祯分忧。 他本已没有任何奢望,只希望朱元璋能够扫平叛乱,让天下百姓幸福的生活。 没想到机缘巧合下,朱元璋竟将东厂交到了他的手中,让他那个早已被遗忘的梦再次活了过来。 所以尽管朱元璋曾再三叮嘱他尽快将东厂关闭,他都借故拖了下来。 因为他想等一个机会,一个让朱元璋明白,东厂并非人间地狱,太监也并非全是奸邪之徒的机会。 同时他更想让朱元璋知道,他们太监里也有忠义之士,也能为君分忧,而且会比那些大臣做得更好。 所以他接手东厂后,就立刻着手整顿,想借此实现自己的梦想。 可惜东厂积恶已久,不仅主事之人皆不堪用,就连下面的那些番役也多是刁滑狠辣之徒,几乎无一可用之人,让王承恩心有余而力不足。 加之朱元璋先前已明令他解散东厂,后来虽未再催促,但他知道并非是朱元璋改变了主意,只是因对方公务太过繁忙,无暇顾及此事而已。 所以他一直在犹豫,不知道他的坚持对不对。 恰逢最近京城动荡,暗流涌动,他发现东厂的一些人也隐现其中。 为免东厂中人再生事端,让这块曾经的圣地再次蒙受耻辱,他经过整夜的思考后,决定忍痛将之关闭。 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想明白,而且也放下了,可是此刻听到王友德的话,他不禁又有些犹豫,同时也有些担心,甚至还有些害怕。 王友德见状,又开口劝道:“师父,我知道您也舍不得,您不是一直向往像郑和大人一样名留青史......” “够了!” 王承恩担心王友德再说下去,他会改变主意,立刻高声喝断了他。 随即定了定心神,才对王友德喝道:“小德子,你现在是长能耐了,开始教师父做事了?” 王友德闻言,连忙跪下请罪,但眼中却满是不甘。 “王提督,什么事发这大的火,说给咱家听听!” 这时,高起潜一脸得意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紧接着东厂的刑官、隶役、缉事等主事人也都走了进来,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王承恩见状,心中大惊,随即看向身体微微颤抖的王友德。 其实他先前就发现王友德有些怪异,只是觉得对方纵使再大胆,也绝不会背叛他。 但是现在见到高起潜等人堂而皇之地走进大厅,他知道他已被最信任的人出卖了。 王承恩冷冷地打量了众人一眼,又看向王友德,厉声喝问道:“小德子,师父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 王友德闻言,身子不禁颤了颤,一脸泪痕地哭诉道:“师父,小德子并没有背叛您,只是不希望东厂被关闭。” “您也知道,我们都是没有后代,没法入仕的人,只有在这个地方,我们才有机会证明自己。” “特别是东厂先前已被误会,若是我们不能洗刷耻辱,就将它关闭,那不仅是我们,就连我们的后辈,甚至我们太监一族都将永无翻身之日。” “小德子也曾劝过您,但是您却不愿意,小德子也是没办法,还请师父原谅!” “不过师父您放心,高监军保证过,一定不会伤害您,也会让东厂继续下去。” 王承恩听到王友德的话,心中既伤感又惋惜,同时也暗骂自己愚蠢。 若是他能早些听从朱元璋的吩咐,将东厂关闭,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随即他又想到朱元璋临行前交代了他不少事,却没有再提及关闭东厂,恐也是觉得时机不对,没想到他竟又一次犯了错。 想到这,王承恩心中又悔又怒。 他看着那个视作子侄的至亲之人,随手指向高起潜怒声喝道:“你个蠢货,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他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一个连皇命都敢违背的人,你觉得东厂在他的手中能正名?” 王友德闻言,回头看了高起潜一眼,有些犹豫地道:“师父,小德子没的选,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小德子也要搏一把!” 原来自从王友德得知朱元璋要关闭东厂后,就多次劝说王承恩。 王承恩心中虽也不愿,却因王友德年纪太轻,担心他冲动下会误事,所以并未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他。 没想到王友德误以为王承恩已经决定关闭东厂,心中不禁有些不满。 恰好这时,高起潜的人找到了他,并声称事情成功后,会保留东厂。 而且只要他功劳够大,将来也可以成为东厂之主。 王友德激动之下,也没有多想,就应下了此事,并时常向对方传递一些消息。 特别是今日,他见王承恩要去东厂,就知道王承恩已经决定关闭东厂,便急忙给高起潜等人送信。 高起潜本是要去宫中游说王承恩,看是否能说动王承恩,让他配合李祖述等人兵谏。 当他接到王友德的消息后,心中立时大喜。 因为他知道东厂之人皆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利,只要他因势利导,必能让东厂众人听命。 到时他在以王承恩的身份行事,成功了则是他的功劳。 若是失败了,有王承恩背锅,他也能从容离去。 所以当他赶来东厂后,立时就联系了刑官等主事人,准备将王承恩擒下。 此刻他见王承恩已是瓮中之鳖,心中不禁又有些得意。 刚想要开口嘲讽几句,却突然见王承恩大笑起来。 就在众人惊讶之时,王承恩又厉声喝道:“好你个小畜生,竟敢背叛咱家,从今以后,我们师徒之情一刀两断......” 王友德闻言,身体一阵急剧颤抖,随后竟瘫坐在地,一脸愧疚地看着王承恩。 不过王承恩却没有再看王友德,而是又看向东厂的那些刑官、隶役等人,冷笑道:“你们呢?今日也决定违背皇命,让东厂再次蒙羞吗?” 那些人似乎被王承恩的气势镇住,竟无一人敢开口,而且还微微朝后退了退。 高起潜见状,担心坠了气势,刚想要开口,却突然见到王承恩飞身攻来。 他虽一直在军中监军,身上却是半点武艺也没有,此刻见状,立刻吓得朝一旁躲闪。 倒是他身后的一个百户反应快,及时截住了王承恩。 “快,抓住他,别让他去报信,不然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高起潜回过神来后,又急忙朝众人叫道。 众人也知此事事关生死,纷纷攻了上去。 不过东厂的人虽多,武艺却稀疏的紧。 再加上王承恩此刻存了死志,众人一时竟也拿不住他。 “你们都给咱家下些力气,千万别走了他......” “哎,你退什么,还不快上去......” “你收手做什么,别怕伤了他,活的不行死的也可以......” 高起潜唯恐走了王承恩,在一旁连连叫唤。 瘫坐在地的王友德听到高起潜的话,又见王承恩险象环生,急忙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缓缓地朝战圈走去。 恰在这时,王承恩被两个番役缠住,一个百户的长刀趁机砍向王承恩的腰间。 王友德见状大惊,一声怒吼,扑过去挡住了那志在必得的一刀。 “小德子!” 王承恩将围攻之人逼退后,回身看到满身是血的王友德,一脸悲痛地大叫道。 “师......师父,小......小德.....子没有背......背叛您......” 王友德看着王承恩,脸上带着笑,断断续续的道。 “师父知道,师父从来就没怪过你......小德子......你不要闭眼睛......” 尽管王承恩拼命地叫着,但王友德的眼睛仍缓缓地闭上了。 不过他的嘴角却带着笑意,显得十分安详,满足...... “小德子......” 王承恩不甘地发出一声怒吼,随后杀气腾腾地看向东厂众人。 众人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皆是一惊,不禁微微后退。 “杀啊......” 突然,一阵杀伐之声从皇城中传来。 章节目录 第171章 朱慈烺的蜕变 “快,别让他跑了!” 就在众人惊讶之时,王承恩趁机逃出了包围圈,快速地朝前奔去,急得高起潜连连大叫。 “嗖!” 这时,不知从哪射出一支利箭,正中王承恩的后背。 王承恩一阵踉跄,随后继续朝前跑去。 高起潜见状,大喝道:“都别愣着了,快拿起武器,随咱家杀进皇城!” 众人闻言,皆面露惊恐地看向他。 因为他们这些人虽然跋扈,也嗜杀,但那对付的都是些没有威胁的百姓和官员。 若要他们攻打皇城,他们却有些不敢。 这时,李祖述的亲卫李大急匆匆地跑进来,高声叫道:“高监军,定国公已经率兵进入皇城,请您去拿个主意。” 东厂众人闻言,都有些诧异地看向李大。 高起潜见众人惊恐之色稍退,便对李大道:“好,你去告诉定国公,咱家一会就到。” 李大闻言,一脸轻蔑地扫了众人一眼,有些不满地道:“高监军,反正大局已定,您又何必和他们这些没......” 李大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众人愤怒的目光。 他知道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有些尴尬地朝高起潜拱了拱手,又急匆匆地离去了。 高起潜脸上闪过一缕怒色,随后又看向东厂众人道:“你们是不是很愤怒,咱家也一样。” “但是你们也别光愤怒,谁叫你们没有胆子,你看人家都快要把事情办成了,可你们还前怕狼后怕虎,又如何能够让别人看得起?” 他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番役跳了出来,愿意随他前往。 高起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人道:“咱家时间紧迫,也不再多说,你们愿意跟咱家去的,咱家保证他将来一定荣华富贵......” “我去!” “我也去!” “算我一个!” ...... 在高起潜的一番煽动下,又有不少人站了出来。 其他一些犹豫之人,见身边的人都走了出去,也违心地跟了上去。 高起潜见东厂众人皆已同意,大笑道:“好,你们放心,过了今天,你们都是开国的功臣......” 在高起潜的煽动下,东厂众人终于克服了对皇权的恐惧,嘶吼着朝皇城冲去。 与此同时,王承恩正急匆匆地赶往东暖阁。 当他见到皇城中不少地方都隐现火光,并传来兵戈之声时,心中更加愧疚。 恰在这时,他遇到了率军平叛的吴孟明。 于是他急忙上前,将东厂叛变之事告诉了对方。 吴孟明闻言,眼中闪过一缕怒火,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去东暖阁将此事禀告朱慈烺。 王承恩强忍伤痛,艰难地来到了东暖阁。 他见此处的守卫比原来多了一倍有余,想到朱慈烺应已做好准备,心中才稍稍放松一些。 随即又想到高起潜久居宫中,与宫中的太监关系极好,而且还曾任监军等职,和京中的一些将领也颇有交情。 现今高起潜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进宫,恐怕京军中已有不少人投靠了他。 若是那帮人都随他起事,那朱慈烺如何抵挡得住。 想到这,王承恩不由打了一个冷颤,随即快步朝里走去,想将此事禀告朱慈烺,没想到却被门口的锦衣卫拦住了。 王承恩心中虽有些惊讶,却仍耐着性子解释。 奈何锦衣卫却以他没有朱慈烺的手谕为由,坚决不让他进去。 恰好这时申湛然从外归来,见此情形,便带着他一起走进了东暖阁。 王承恩进入东暖阁后,发现不仅朱慈烺一身戎装,而且周后、范景文、李琎等人也皆在此,心中不由一惊。 当他见到朱慈烺的目光后,急忙上前跪地请罪道:“太子殿下,东厂反了,奴婢有罪......” 朱慈烺见到王承恩时,心中本有怒火。 此刻见他长箭穿胸,上身满是鲜血,微微收敛怒容,沉声道:“王提督,父皇几次三番让你关闭东厂,你一直借故拖延。” “现今京城危机四伏,你却去关闭东厂,以至东厂附逆,你告诉本宫,你到底是要平叛,还是要助敌?” 王承恩闻言一愣,随即连连叩头谢罪。 朱慈烺摇了摇头,示意他起来后,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先生,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 申湛然见问,躬身道:“王家彦大人已镇住了京军中的重要将领,同时也严令各营不得外出。” “违令者以谋反罪论处,诛灭九族,所以京军各营还算平静,并无一人附逆。” “另外吴同知已将高起潜等人逼至皇极殿附近,皇城中的局势初步得到控制,只是......” “只是什么?” 朱慈烺见申湛然面有疑虑,又急忙追问道。 申湛然知朱慈烺误会了他的意思,为免朱慈烺在范景文等人面前失了威严,急忙回答道:“只是进宫皇城的人似乎少了些。” “而且微臣也没有见到徐允祯、李祖述等人,不知他们是否得到了消息,知道我们有防备,所以并未参与此事。” 朱慈烺闻言,不禁看向一旁的王承恩。 原来自昨日申湛然和周后定下将计就计的计划后,就让吴孟明将一些身份可疑、偷奸耍滑之人都调往香河,同时重新排查京中各人。 经过一番排查后,朱慈烺得知范景文、王家彦等人皆持身中正,没有附逆的倾向,反倒是王承恩有些心思摇摆。 特别是他的徒弟王友德行迹可疑,先前不少信息似乎都是从他那泄露出去的。 再就是京军中有不少将领暗中与李祖述来往甚密,好似在密谋一些事情。 朱慈烺和申湛然商议后,就让吴孟明重点关注王友德,同时密切留意京军的动向。 果然,没多久,吴孟明就顺着王友德这条线找到了高起潜,并发现高起潜与李祖述等人准备兵谏。 朱慈烺得知此事后大惊,他本想让锦衣卫将李祖述等人全部捉拿,却被申湛然劝阻了。 因为申湛然觉得光凭李祖述等人的家丁,甚至包括东厂的力量,也不足已威胁皇城,认为其中另有内情。 加之他们此刻叛迹未显,纵使捉拿他们也难以定罪,反而会打草惊蛇。 若他们背后之人发现计划败露后,可能会断尾求生,对大局不利,故建议朱慈烺等情况明朗后再动手。 不过为免发生意外,申湛然建议先告知王家彦等人京中之事,争取他们的支持。 所以在昨晚宫门关闭后,朱慈烺与申湛然又悄悄去见了王家彦、范景文等人。 王家彦等人刚见到朱慈烺时,还十分惊讶。 不过当朱慈烺将京中的局势讲了出来,并让他们出手相助时,这些老臣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章节目录 第172章 断尾求生 朱慈烺得到王家彦等人的支持后,心中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没想到今早他又接到吴孟明的消息,说外出查访南粮的锦衣卫在京城西北三十里外的山谷中,意外发现了一支三千多人的队伍。 同时京中到处都在谈论周后干政之事,尽管锦衣卫的暗探已尽力引导,但是在一些乡绅的宣传下,舆论已经开始转变。 朱慈烺乍闻此事,心中也是大惊。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造势,应不久就会动手。 若是他被动地等待对方出手,在无外援的情况下,恐怕未必能守得住京城。 为今之计,只有在对方未准备好前,逼迫他们提前动手,他才有胜算。 经过一番思考,他将目标锁在了薛濂身上。 因为根据信息来看,薛濂虽不是核心人物,却知道不少事,也联系了不少人。 而且薛濂为人冲动,行事有时不计后果,是一个危险人物。 若是他擒下薛濂,不仅可以减小意外发生的可能性,震慑住陈名夏等胆小之人。 而且还能让徐允祯和李祖述感到威胁,同时也不会影响对方计划的实施。 至于朱慈烺对付薛濂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私藏铠甲,图谋不轨。 恰在这时,听到消息的申湛然也急匆匆地赶到了东暖阁。 当他听了朱慈烺的计划后,也十分赞同。 同时他觉得京城外的三千兵马,可能是李祖述等人的诱敌之计。 建议朱慈烺将计就计,将在香河调查南粮的部分锦衣卫召回。 一来可以迷惑李祖述,二来若是事情有变,也可驰援京城。 朱慈烺听后连连点头,正准备吩咐吴孟明去处理的时候,周后也来到了东暖阁。 她得知朱慈烺的计划后,也赞成此事,只是在私藏铠甲的罪名上,又加上了一件未完工的龙袍。 申湛然闻言,眼中闪过一缕惊诧,随后立刻表示赞成。 朱慈烺心中本还有些犹豫,此刻见申湛然赞同,而且他也觉得这样效果会更好,就让吴孟明按此行事。 果然,当李祖述等人得知薛濂被捕后,就立刻召集家将,而高起潜也悄悄进了宫。 朱慈烺见对方已经上钩,便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 他先让王家彦前往京军大营镇压诸将,然后命令吴孟明将范景文等大臣都接到东暖阁,接着又...... 同时为了应对突发事件,又让申湛然居中联络,全权处理临时且紧急的事。 就在朱慈烺以为一切都安排好时,突然接到王承恩去东厂的消息,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自从上次王承恩冒死守护坤宁宫后,朱慈烺就认为他是一个忠义之士,而且心中也存了一份感激之情。 但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王承恩竟去了东厂,再加上王友德叛迹已现,他不禁怀疑王承恩与高起潜等人有勾结。 于是他就派锦衣卫暗中跟了过去,并强调若是王承恩有反叛的迹象,就当场斩杀,不必另行请旨。 后来东厂到底发生何事他虽不清楚,不过见王承恩平安归来,想来应不会是高起潜的同伙。 但是此刻听闻李祖述、徐允祯等人不见踪迹,他不禁又怀疑到王承恩的身上。 王承恩刚才听了二人之言,才知道众人早已知道此事,只是瞒着他,心中本有些不满。 此刻见到朱慈烺怀疑的目光,他反而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东厂惹的祸。 若非他迟迟不关闭东厂,给了高起潜等人可乘之机,皇城中的信息也不可能那快就被徐允祯等人知晓。 而且除了王友德的事情外,恐怕还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所以朱慈烺才会对他生疑。 想到这些,他心中又满是愧疚,急忙上前将高起潜、王友德等事讲了出来。 朱慈烺听完他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好,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本宫,那本宫就去会会他们!” 随着朱慈烺的话音响起,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反倒是周后眼中闪过一缕喜色,随后又是一脸担忧,却并未开口劝阻。 “殿下,高起潜已经进宫,恐怕宫中不少人都投靠了他,您现在不能......” 王承恩因身份尴尬,正在犹豫该不该劝阻,没想到朱慈烺已经迈步前行。 他见无人谏言,以为众人还不清楚宫中的情况,急忙上前劝谏,并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朱慈烺闻言,沉声道:“王提督,你勿需担心,本宫早有准备......你......还是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说罢,就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申湛然、范景文等人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王承恩愣了愣,也顾不得身上的箭伤,跟上了众人的步伐。 只有周后依然静坐在东暖阁中,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慈烺才出东暖阁,立刻就听到一阵杀伐之声,心中不由一紧。 不过他想到朱元璋现在仍在山西浴血奋战,而他身为太子,若是面对这小小的叛乱都心有畏惧,未免坠了皇家的威严。 于是他强振精神,快步朝皇极殿方向走去。 随着距离皇极殿越来越近,杀伐之声也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些杀散的叛军趁机偷袭他。 好在他身边的十几个锦衣卫都是高手,而对方虽已杀红了眼,人数却不多。 所以还未等叛军近身,就已经被锦衣卫斩杀。 不过这些人虽未伤到朱慈烺,却仍让他震惊不已。 因为这是他第二次经历叛乱,而这种场景又实在太过血腥。 加之那次王之心等人围攻坤宁宫时,他并未亲临战场。 但这一次,他亲眼见到鲜血四溅,见到活生生的人变成尸体,甚至还听到长刀砍进骨头里的咯吱之声。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十分难受,不禁想要呕吐。 但是他知道此刻,他决不能这样做。 所以他强忍心中的不适,脚下踩着尚未凝固的鲜血,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前走去。 “殿下,您怎么来了!” 正在围剿高起潜的吴孟明见到朱慈烺前来,一脸惊讶地道。 尽管此刻朱慈烺的胃在不停抽搐,但他仍强作镇定地笑道:“吴同知你在前方血战,本宫......” “殿下,小心!” 朱慈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申湛然一声大叫,随后挡在他的身前。 原来就在朱慈烺到来的瞬间,锦衣卫的队伍中竟窜出十几人,直扑朱慈烺而来。 吴孟明见状也是大惊,正要上前阻拦,却突然见到十几支利箭射出,非常精准地将那些人射杀。 叛军中的高起潜见状,望了望身后,仍未见到李祖述等人的身影,知道他中了算计,正准备撤退时,却见到徐允祯带人冲了进来。 高起潜见状大喜,他一边朝徐允祯靠拢,一边大叫道:“定国......” “啊!” 高起潜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进来的徐允祯一剑刺穿了心脏,随后他就听到徐允祯的声音响起道:“逆首高起潜已伏诛......” 高起潜闻言,又不禁睁大了眼睛,似乎想要喊出心中的委屈,可最终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只是一脸不甘地倒了下去。 徐允祯见状,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 他本能地看向身后的李祖述,却发现对方并不在他的身后,心中立时大惊。 这时,又有一支杀气腾腾的军队冲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173章 朱元璋的慈与狠 申湛然见冲进来的兵马皆是京军服饰,又不分敌我地将众人都围了起来,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他和王家彦商量过后,觉得京军并不可靠,若用之平叛,万一临阵倒戈,反而会对大局不利。 所以他们的计划是让王家彦带着一些可靠的将领坐镇京军大营,不让一兵一卒出营,以免给李祖述等人可乘之机。 而今他见到数千人的京军冲了进来,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不过事已至此,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喝道:“你们是谁麾下的兵马,可是奉兵部尚书王大人之命前来平叛?” 尽管申湛然的声音很大,但众兵士却并未理他,依然自顾自地将他们围了起来。 吴孟明见状,又指挥锦衣卫朝朱慈烺靠拢,并低声对申湛然道:“申大人,我们要不趁对方阵势未稳,先杀出去?” 申湛然看了一眼那些满脸杀气的兵士,又看了一眼同样疑惑的徐允祯,摇头道:“若我们现在动手,纵使能保着殿下冲出重围,也不能保皇城不失。” “而皇后娘娘等人皆在宫中,若是失了皇城,我们如何向陛下交代。” “再就是这支兵马好像并不是徐允祯的人,我们再等等看,或许会有转机!” 吴孟明闻言,不由皱起眉头,紧紧地盯着对方。 “吴同知,本宫一会会出面拖住这群叛军,你趁机赶往东暖阁,护着母后等人冲出宫城!” 这时,朱慈烺突然开口道。 吴孟明听到朱慈烺的话,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尽管朱慈烺的声音并不大,但语气却十分坚定,而且隐隐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势。 而这种气势,他只在朱元璋的身上见到过,没想到现在竟也出现在朱慈烺的身上。 虽然他感觉朱慈烺的这种气势还十分微弱,但是他相信,只要朱慈烺今日能活下去,假以时日,他必也能像朱元璋那般让人俯首。 而申湛然、范景文等人闻言,皆一脸惊讶地看向朱慈烺。 随即感觉朱慈烺消瘦的身形竟逐渐高大起来,隐隐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吴同知,你可听清了?” 就在吴孟明惊讶之时,朱慈烺的声音再次响起。 吴孟明愣了愣,立刻躬身道:“末将领命!” 只是他口中虽已应下,心中却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朱慈烺救出去。 朱慈烺并不知吴孟明心中的想法,见他应下后,才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刚要让挡在前面的王承恩让开时,却突然见到英国公张世泽,抚宁侯朱国弼,御史陈名夏等人走了进来,心中不由一沉。 而本在疑惑的徐允祯见到众人,脸上露出一缕喜色,刚要上前,却听到朱慈烺的声音响起道:“英国公、抚宁侯,你们率军进宫所为何事?” 张世泽、朱国弼等人闻言,并未答话,只是一脸怪异地站在原地。 原本准备上前的徐允祯见状,不由地愣住了。 “哈哈哈,好,不愧是咱老朱家的子孙,果然有气魄!” 这时,一阵豪迈的笑声响起,随后就见到朱元璋在李若琏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父皇!” 朱慈烺见到朱元璋,心中又惊又喜,惊呼过后,竟愣住了。 朱元璋扫视了在场之人一眼,又看向徐允祯道:“定国公,你手持兵刃,率军进城,莫非是要造反吗?” 徐允祯在见到朱元璋时,早已吓得两腿打颤。 此刻闻言,急忙扔掉手中的长剑,语无伦次地道:“陛......陛下,臣是来平......您看,臣.....臣......” 徐允祯越说心越慌,越慌说话越不利索,就在他快要奔溃的时候,突然见到脚下的高起潜,急忙指着对方的尸体道:“臣刚率兵斩杀了逆首高起潜......” 不过他话才出口,又见到朱元璋冰冷的目光,不由停了下来,一脸惊慌地站在那,不知所措。 朱元璋看着懦弱的徐允祯,不禁又想起了徐达,心中犹豫了一会,才对一旁的李若琏道:“去,全部绑了,细细审问,一定要找出幕后之人!” 李若琏躬身应下后,又大声喝道:“拿下!” 他话音才落下,刚才进来的兵士立刻如狼似虎地向徐允祯等人扑去。 期间也有几人试图反抗,只是他们才举起长刀,就立刻被利箭射杀。 其他人见状,心中大惊,都乖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朱元璋待李若琏擒下叛军后,才缓步走到朱慈烺面前,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又安抚了范景文等人一番,才向东暖阁走去。 当周后见到朱元璋时,并未像朱慈烺那般欢喜,只是恭敬地行了一礼,就准备离开东暖阁。 朱元璋知周后一向温顺,此刻见她一反常态,心中不由一惊。 恰好这时朱慈烺也来到东暖阁,见周后隐现怒色,还以为周后在怪朱元璋回来的太晚,让他们受到惊吓,就急忙替朱元璋解释。 可是朱慈烺并不知道朱元璋经历了什么,只因他自己刚经历了生死考验,觉得一家人能团聚实在难得可贵,不愿就此分开,才开口劝说,故而只得硬着头皮胡编乱造。 周后何等聪慧之人,又如何听不出朱慈烺的谎话。 只是她细看之下,发现朱元璋的双眼中隐现疲惫,知道朱元璋这一路定不轻松,心中也不禁有些心软。 同时又见爱子如此不舍,她也就不再坚持,而是借坡下驴,在朱慈烺的搀扶下,坐到了朱元璋的身旁。 朱元璋见此情形,就知周后已看穿了他的谋划,有些愧疚地道:“皇后,你是在怪咱对太子太狠心了吗?” 周后本在犹豫一会朱元璋解释的时候,是否要拆穿他的谎言,没想到他竟如此直接的说了出来,一时竟愣住了。 朱元璋见状,叹了口气,又看向朱慈烺道:“皇后,咱知道你心疼孩子,其实咱也疼他,但是你要知道,光疼他是不够的。” “现今天下大乱,各地将领拥兵自重,根本不将朝廷放在眼中,咱虽有信心能扫除叛乱,重振朝纲......” 朱元璋说着,突然觉得眼前的朱慈烺似乎又变成了朱允炆,心中更加伤感。 他定了定心神,继续沉声道:“但是之后呢?咱也不能确保以后不会在有叛乱,不会再出现骄兵悍将,咱能护得住他一时,能护得住他一辈子吗?” “要是以他先前的个性,一旦咱去了,他如何镇得住那些骄兵悍将,担得起这万里江山?” “所以这次咱下了狠心,哪怕皇城被毁,血流成河,只要你们没有危险,咱就不出手。” “咱就是要让他明白这世间的苦难,知道天子的不易,只有这样,他将来遇到风浪,才有能力承担。” “你看看这孩子,这次虽说吃了些苦,但是与先前相比,却精神了不少......” 周后先前本还有些生气,此刻听到朱元璋的话,身体不禁微微颤抖。 而一旁的朱慈烺更是跪在朱元璋的身旁,脸上满是泪水。 章节目录 第174章 得天下者得民心 “父皇,都是儿臣无能,让您担心了!” 朱慈烺待朱元璋说完后,又哭泣道。 朱元璋轻抚着朱慈烺的左脸颊,一脸慈祥地道:“太子,咱告诉过你,老朱家的儿郎,是流血不流泪的。” “这次你受了惊吓,咱不怪你,但以后切不可再如此!” 朱慈烺闻言,急忙擦掉眼泪,保证道:“父皇,您放心,儿臣从现在开始,不管遇到多大的事,也绝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扶起他道:“好,这才是咱老朱家的好儿郎!咱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而且会比父皇做的更好。” 朱慈烺听到朱元璋的话,身体不由站得更加笔直,好似要用他的身躯去撑起天地。 周后此刻心结已经解开,又见他二人父慈子孝,心里也十分开心。 随即又见朱元璋眼中疲色更重,一脸心疼地道:“陛下,是妾见识浅薄,误会了您,您这次出行受苦了……” 朱元璋虽见周后虽一脸关切,但想到她这几日的表现,知她城府颇深。 为免周后心中还有心结,影响了家庭和谐,朱元璋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事情讲出来。 于是他笑了笑,道:“咱这次虽说有些辛苦,不过已暂时解除了李贼的威胁,而且将京城中的叛逆都抓了,倒也值得……” 原来上次朱元璋之所以决定出京,除了因为蔚县的战事紧张外,也是想借此将龚鼎孳背后之人引出来。 因他不能确认京中到底哪些人有嫌疑,所以他索性连锦衣卫也没有动用。 而是等到蔚县后,从巩永固的兵士中挑选了一百可靠之人,让他们回京探查。 后来尽管南粮之事闹得十分凶,而且也到了和申湛然约定的时间,朱元璋也没有回京。 就是因为他觉得事情还不够严重,对方未必会出手。 加之他已让史可法攻打山东,南粮之事根本就影响不了大局,他才会南下震慑左良玉。 朱元璋收服左良玉后,本已打算回京,却又因突然冒出来的邹大先生等人打乱了计划。 无奈之下,他只得让巩永固加紧攻打李自成,同时又让李若琏以追击李自成为由,悄悄率军潜回京城,以防事情有变。 随后他才南下太原,解决袁宗第之事。 虽然此事意外的顺利,但是在让刘文炳军队北上时,却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因为在刘文炳赶往辽东后,他麾下的王滉、虞胤等人突然反悔,说城中富商愿意做内应,帮他们打开城门,所以执意要攻打太原。 任之华得知此事后,急忙赶去劝说,没想到王滉不仅不服从命令,反而借任之华和李嫣之事,指责任之华私通叛军。 当时朱元璋因担心事情有变,准备等张大彪等人到达太原后,再赶回京城。 听闻此事后,他觉得事情有异,便让吴老六去暗中查探。 恰在这时,张大彪又传来消息,说发现先前消失的一万精锐好似已偷偷前往太原,他已率军赶回,让朱元璋一定要小心。 随后吴老六又回来禀告,说王滉已被范北斗收买,准备借攻城之机斩杀军中的重要人物。 而虞胤则是因为手下兵士多是山西南部人,他们本想打下太原后,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此刻突然听说要放弃攻打太原,心中无法接受,虞胤担心士兵哗变,才反对北上。 朱元璋接到这两个消息,知道他到太原的事应已泄露,对方做这些事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他。 于是他索性召集众将表明身份,并当场揭露王滉的罪行,将之斩首。 之后朱元璋并未再提及北上之事,而是提议南下接应傅山、李虞夔等人,众人才拔营前行。 朱元璋本还担心他们半路会遭到伏击,没想到他才走了半日,就与张大彪的先头部队相遇。 他等张大彪、傅山等人都到来后,才再次开会,提出北上之事。 由于傅山、韩霖在山西威望颇高,再加上张大彪带来的人远剩余虞胤的兵士。 而且朱元璋承诺一定会攻下太原,解决山西百姓的饥荒、瘟疫等问题,众将才勉强答应北上。 朱元璋见此刻大局已定,这才放下心中大石。 就在他想着该如何潜回京城才不会被那一万人发现时,又接到锦衣卫从渑池传来的消息,说那一万人竟已折回渑池,企图偷袭堵胤锡的大军。 却因行迹暴露,反被沈云英率军偷袭,现在已仓皇逃往江西等地。 朱元璋得到消息后,立刻纵马疾驰赶往京城。 他本来还担心来不及,没想到高起潜、李祖述等人心思各异,致使行动迟缓,他才在对方攻打皇城前赶到。 当他得知周后等人的谋划后,心中也十分赞赏。 因此他一边派人潜伏在皇城中保护朱慈烺等人的安全,一边又去捉拿朱国弼等人...... 周后听完朱元璋的讲述,强忍下眼中的泪水,愧疚而深情地看着他。 朱元璋见状,知道已消除周后心中的不满,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这时,申湛然和吴孟明又进来禀告,说徐允祯等人并不认罪,而且还有不少御史和言官站出来反对,认为朱元璋无故擒拿大臣,非明君所为。 朱元璋听闻此刻竟还有人替徐允祯等人叫屈,心中不禁有些动怒。 他冷笑一声,看向吴孟明道:“吴孟明,你的廷杖难道是摆设吗?” 吴孟明闻言一愣,随即跪地请罪道:“陛下,这次前来的是王章和陈 良谟等人,他们并不知情......” “不知情就打不得?” 朱元璋不待吴孟明把话说完,就高声喝道:“为臣者不思为君分忧,却只顾着自身的名誉,难道这不是错......” 吴孟明见朱元璋一脸怒容,不知该如何劝说,便用眼色朝一旁的申湛然求救。 申湛然见状,待朱元璋说完后,才躬身道:“陛下,吴同知并非不愿执法,只是这次除了御史等人外,还有不少百姓。” “这些百姓明显是被人蛊惑,而且人数还不少,若陛下太过严厉,微臣担心被奸邪所趁,失了民心,会对大局不利,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摇头道:“申卿,你此言差矣,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但得天下者亦得民心。” “正因群氓无知,容易受人蛊惑,所以咱们才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 “要知咱顺天应命,统御天下,就应该奉天之命,教育万民,这是咱的天命,也是你们的职责。” “何况如今咱大败叛军,威势正盛,也说明咱是天命所归,所以绝不可在此时逆天而行......” 申湛然等人闻言,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时,吴老六又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175章 山东失利 周后见吴老六一脸着急,知道应是有军国大事。 她略一犹豫,就起身向朱元璋告辞。 朱元璋点了点头,待周后离去后,才看向吴孟明道:“吴卿,咱刚才的话,你明白了吧?” 吴孟明一脸恭敬地道:“末将明白,末将现在就去处理。” 朱元璋沉吟道:“好,你可先劝说他们离去,执意不肯离去的,则以廷杖警示!” “至于聚集的百姓,你就让孟兆祥去处理,告诉他,就说是咱的意思,抓几个带头的,直接杀了,给咱镇住这股歪风邪气!” “另外,你一定要抓紧捉拿李祖述,咱怀疑这一切都是他背地里捣的鬼!” 吴孟明应下后,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申湛然本也要告退,却被朱元璋留了下来。 随后他才看向有些着急地吴老六道:“咱说过多少次了,遇事不要慌张,你怎么还是记不住?” 吴老六有些尴尬地道:“陛下,不是末将没记住,实在是山东那边出大事情了。” 朱元璋闻言一惊,有些诧异地看向他道:“发生了什么事?” 吴老六见问,急忙禀告道:“陛下,史可法大人攻打山东受挫。” “不仅马重禧已与郭升会和,而且在范县一带的任七、张七也对聊城发起攻击,先前的合围之势已经瓦解......” 朱元璋皱眉道:“前日不是还说史可法、路振飞、沈廷扬已经将山东三分,不日即可收服山东,怎的才两日,竟有这样大的变化?” 吴老六有些无奈地道:“前日确实是这样的,只是马重禧突然闯入山东,加之卢九德、谢升等人战败,致使局面逆转。” “而我们本应昨日送达的消息又有所延误,与今日的消息一起到达,所以才会觉得局势变化较大。” 朱元璋一听又是消息延误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尽管他已督促吴孟明加紧重建锦衣卫的联络点,但是由于时间太短,而他要关注的地方又太多,一时根本无法满足他的要求。 无奈之下,朱元璋暗叹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平和地对吴老六道:“你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吴老六见朱元璋隐现怒色,急忙道:“根据我们的消息,这次失利主要是卢九德贪功冒进......” 原来那日史可法得到朱元璋收服山东的指示后,经过一番谋划,觉得叛军郭升的兵力虽然不多,但在濮州、范县一带的任七等人却颇为麻烦。 因为他们虽未投靠郭升,彼此间却有往来,而且人数还不少。 为免攻打郭升时让任七误会,史可法决定兵分三路围攻郭升,将他赶出山东。 第一路由路振飞统帅,带领两千人乘坐鸟船赶往淮安一线,以淮扬巡护的身份召集兵马北上。 因叛军在南方势力较弱,所以路振飞的主要目的就是沿淮安、临沂北上,尽快打出一条运粮通道。 第二路则由沈廷扬和卢九德率领,带领两万人在登州登陆,控制登州以东后再向西推进。 第三路由史可法亲自统帅,带领剩余的三万多人在东营港登陆,占领东营、滨州等地后向济南挺进。 另外史可法为免郭升西逃,给山西和京城带来麻烦。 还特意派人去与前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谢升联系,让他在德州起事,防止郭升西逃为祸百姓。 刚开始的时候,战事确实十分顺利。 沈廷扬和卢九德在登州上岸后,一路势如破竹,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收服了登州以东的城镇,并向潍坊挺进。 路振飞因召集兵马,速度慢了一些,却召集了近两万人,也按时到达了临沂,进逼济南。 而史可法任务虽然艰巨,但也成功攻克东营、滨州,向济南进发。 德州的谢升让其弟谢陛联合御史卢世榷、赵继鼎,主事程先贞、推官李赞明等人,借看戏为由,蛊惑叛军出城看戏,趁机夺取了德州,随后他们又南下攻取了聊城。 至此,史可法基本已对济南的郭升形成合围之势。 郭升见此情形,本已准备朝西南方向逃窜,进入河南境内与袁宗第汇合。 没想到这时卢九德却私下写信给谢升,让谢升派人进驻阳谷县,同时让他手下的朱纪带一万人潜伏至泰安,准备全歼郭升的兵马。 没想到此举让任七等人生疑,以为是要围剿他们,便与郭升联手击溃了谢升的部队。 随后他们又挥师南下攻打朱纪,幸亏路振飞及时赶到,朱纪才幸免于难。 此时虽然合围已经失败,但是史可法仍占据优势,尚有力量将郭升赶出山东。 不曾想这时马重禧又率领残部攻打德州,而谢升竟不战而逃,致使马、郭汇合,对史可法实施反攻...... 朱元璋听完吴老六的讲述,沉声道:“黄得功呢?咱记得之前已经下旨,让他追剿马重禧残部,他在哪里?” 吴老六摇了摇头,道:“目前还不知道靖南伯在何处,不过末将听闻宁南伯左良玉已经挥师前往太原,靖南伯极可能与宁南伯在一起。”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对此事怎么看?” 申湛然躬身道:“陛下,此刻信息有限,微臣一时看不出什么问题。” “不过此时当务之急是要打通粮道,所以微臣觉得可让史大人他们固守临沂、淄博、滨州一线,待稳定后再朝西推进。” “至于范县一带的任七等人,微臣觉得暂时不要理他们。因为他们大多是贫苦百姓,起事已数年,却一直盘桓在范县一带,足见他们没有远志。” “到时只要陛下的安民政策得到实施,微臣相信要收服他们并非难事......” 朱元璋听完申湛然的建议,并未表态,而是沉默了一会,才对吴老六道:“你再去查探一下山东的情况。” “特别是谢升、卢九德二人,给咱仔细地查,包括他们这些天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必须查得清清楚楚!” 吴老六见朱元璋虽未发怒,但语气却十分有力,好似惊雷在他心中炸裂一般。 他强忍恐惧,恭声应下后,便急匆匆地走出了东暖阁。 这时,朱元璋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亲去审一审徐允祯!” “告诉他,只要他肯将幕后之人供出来,咱看在他先祖徐达的面上,可以饶他不死。” “若是他执迷不悟,那咱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申湛然闻言,眼中闪过一缕惊慌之色,随即躬身应了下来。 他刚要转身离去,却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申卿,你......” 章节目录 第176章 一举三得 “你......你一会让李若琏来一趟!” 朱元璋顿了顿,才继续道。 申湛然也觉察到了朱元璋的犹豫,不过他并未开口询问,而是躬身应下后,就走出了东暖阁。 “父皇,您是对申先生不放心吗?” 这时,一旁的朱慈烺有些惊讶地看向朱元璋道。 朱元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沉声问道:“你对刚才的事情怎么看?” 朱慈烺想了想,道:“儿臣觉得此事十分诡异,要知衡水到德州不过百多里路。” “而当时山东境内的大战如此激烈,就连儿臣在京城也有所耳闻,马得功等人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却并未追击,而是放任马重禧进入山东,儿臣觉得此事颇不寻常。” “在就是谢升本是德州望族,他既能在短时间内攻下德州、聊城等地,手中怎么也该有两三万人。” “加之德州有城池倚仗,而马重禧才经大败,他却不战而逃,此事也颇为费解。” “至于卢九德就更让人无法理解,因为他和沈廷扬本就只有两万多人,却仍分兵去攻打郭升,不要说他是带兵之人,纵使是不知兵的人,也绝不会如此做......” 朱元璋听完朱慈烺的分析,点头道:“不错,这些事情都十分可疑,而且连你都能看得出来,难道申湛然看不出?” 朱慈烺愣了愣,有些犹豫地道:“父皇,申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要知道之前您不在京城时,他可是尽心竭力地帮助儿臣。” “要是没有申先生相助,恐怕儿臣未必能再见到父皇......他应该不会有其他心思吧?”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李祖述等人的谋划虽然周密,但是以申湛然的才能,对付他们却是绰绰有余。” “可是他却只守住了皇城,并未理会李祖述等人,若非咱及时出手,恐怕连朱国弼等人也未必能抓到,他又怎算是尽心?” 朱慈烺闻言,这才发现先前计划中的问题。 不过他想到这几日申湛然为了平叛之事殚精竭力,整日忧心忡忡,人都憔悴了不少,心中实在无法接受申湛然背叛之事。 于是他又低声道:“父皇,是不是申先生压力太大,一时疏忽所致?” 朱元璋知朱慈烺虽有些长进,但性子还是有些柔弱,不能接受信任之人的背叛,也就没再逼他。 他暗叹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后,才缓声道:“所以咱让他去审徐允祯,他应该也清楚这是咱给他的一个机会,希望他不会让咱失望......”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李若琏在外求见。 朱元璋让小太监去带李若琏进来后,又强振精神,端坐在那张已经磨得十分光滑的木椅上。 “李卿,你能完全控制黄得功这支兵马了吗?” 朱元璋待李若琏行过礼后,就开口问道。 李若琏愣了愣,躬身道:“靖南伯的这支兵马本是京军,上次田雄、马得功二人闹事时,他们就没有跟随。” “之后又和臣一起经历了蔚县、恒山大战,忠诚上应无问题。” 朱元璋摇头道:“咱的意思是说,若是咱让你率这支兵马去攻打黄得功,你能指挥得动吗?” 李若琏闻言大惊,一脸惊慌地看向朱元璋道:“陛下,靖南伯对陛下忠心耿耿......”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朱元璋凌厉的目光,立刻闭嘴不言。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咱刚得到消息,左良玉、黄得功等人在衡水打败马重禧后,并未追击。” “致使马重禧进入山东,与郭升汇合,破坏了史可法平定山东的计划。” “你也应该知道,先前南粮在海上被劫,若是咱不能打通陆路粮道,咱们就可能会面临断粮危险。” “一旦发生此事,不要说平叛,恐怕咱们连京城也未必能守得住!” 李若琏闻言,脸色瞬间大变。 他愣了一会,躬身道:“陛下,请您下旨,末将即刻率军前往山东平叛,打通粮道。” 朱元璋盯着李若琏看了一会,才沉声道:“不,现在山东已不是重点,咱们现在要拿下的是河南以东的地区。” “因为李贼先前为了对付黄得功和刑氏,已经抽调了河南之兵。” “加之袁宗第在渑池一带激战,又征调了不少叛军,所以叛军在河南以东的力量十分薄弱。” “咱想让你即刻率军占领此地,这样不仅能够打通粮道,而且还能将郭升、马重禧等人困在山东......” 李若琏听完朱元璋的讲述,连连点头道:“陛下,末将现在就去整军,马上出发!” 朱元璋摇头道:“李卿,你先不要着急,你还没回答咱刚才的问题。” 李若琏有些疑惑地看向朱元璋道:“陛下,末将去攻打河南,和靖南伯有什么关系?” 朱元璋沉吟道:“据咱的消息,黄得功此刻可能在太原,咱知你与黄得功曾并肩作战,自不愿刀兵相见。” “但现在山西饥荒、瘟疫肆虐,咱本打算攻下山西后,利用空置土地安民,但是由于左良玉等人的介入,咱不得不放弃山西以南的大部分地区。” “而以左良玉的性格,一定会维持山西乡绅的利益,那样百姓的生活便无法改善,所以咱必须断其后路,逼他好好经营山西。” “而抢占河南以东就是关键的一步,因为左良玉在占领山西南部后,势必会挥师南下,将湖北、河南、山西连成一片。” “所以你此去极有可能会遇到黄得功,若是你手中兵将见到他后临阵倒戈,你又如何拿下河南东部?” 李若琏闻言,这才明白朱元璋的目的。 随即他又有些疑惑地道:“陛下,现在左良玉的大军正在与袁宗第激战,若是他们击溃袁宗第,纵使末将拿下河南东部,恐也难达到目的啊!” 朱元璋摇头道:“李贼已经退回陕西,他绝不会让左良玉再占领河南以西,不然他就得迁都避险。” “但李贼刚经大败,若是此刻再迁都,势必会军心动荡,所以他一定会守住河南西部。” “而且现在与袁宗第对战的主力是堵胤锡和沈云英,他二人皆是奉江西总督袁继咸的命令行事,以左良玉的性格,必不会让他二人统领大军,一定会派人取代他们。” “等他发现无法攻下河南时,定会设法拿下河南以东,而那时他的主力已陷入大战中,只有让黄得功出手,到时你就必须得与黄得功一战。” “所以若你没有把握,此战必败,而咱们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只是替左良玉做了嫁衣。” 李若琏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沉默了一会,随即一脸郑重地道:“陛下,您放心,若是黄得功真与左良玉同流合污,末将一定将他斩于刀下。” “只是末将率领的毕竟是黄得功的兵马,他们跟随黄得功多年,末将心中实在没有把握!”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只要你肯对抗黄得功,咱就有办法让你成功!” 李若琏闻言,脸上不禁露出喜色,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到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吴孟明在外求见。 章节目录 第177章 战局再变 “陛下,末将刚得到消息,多尔衮已下令召集了七八万大军,准备水陆并进,前往朝、鲜攻打金大人!” 吴孟明进来匆匆行礼后,又急忙向朱元璋禀告道。 “七八万人?” 朱元璋闻言,有些惊讶地道:“金铉只有一万多人,女真怎的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吴孟明解释道:“女真原只派了孔有德出兵解围,没想到却中了张煌言的埋伏,以至损兵折将......” 原来多尔衮接到李倧的求救信后,并未太在意。 只是让恭顺王孔有德去处理,而他则继续安抚豪格,准备南下之事。 孔有德接到多尔衮的指示后,立刻整军备战。 这倒不是他有多重视明朝的水师,而是要以此彰显他在女真的地位。 原来孔有德本是铁岭矿工出身,是个长于弓马,不识字的粗人。 却因骁勇善战得到了毛文龙的赏识,将他收为养孙。 后来毛文龙被袁崇焕诛杀后,他心中不服,就与同是毛文龙养孙的耿仲明一起投奔了孙元化。 崇祯四年,皇太极攻打大凌河城,祖大寿被困城内,向孙元化求救,孙元化就派他从海上支援大凌河。 他率军出发后,却因海上骤起飓风,又不得不改陆路进军。 没想到因登州辽东兵与山东人不和,沿途闭门罢、市,致使部队给养不足。 而孔有德也无力约束部下,以至发生哗变。 最后他无奈之下,在李九成的劝说下发动了吴桥兵变。 随后回军登州,联系了那个先叛明降女真,后又叛女真降明的好同乡耿仲明,趁乱夺取了登州,并自称元帅。 后又被吴襄、黄龙等人联手击溃,仓皇逃往女真。 而女真当时正为明朝水师之事苦恼,听说孔有德等人来降,大喜过望。 皇太极亲率诸贝勒出盛京十里迎接,使用女真人最隆重的“抱见礼”相待。 并封他为都元帅,安置东京(辽阳),自成一军,称“天佑兵”,给予特殊待遇。 自此以后,明朝从海上牵制女真的计划彻底失败。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管是以前的皇太极,还是如今的摄政王多尔衮,对他都十分重视。 可惜自崇祯十年,他们与朝鲜合兵攻陷皮岛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大的海战。 曾一度让孔有德有些失落,害怕失去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力。 所以这次他得到多尔衮的指示后,虽知江南水师这些年文恬武嬉,战船老旧,根本没有什么战力。 但他为了证明他的价值,仍让他的哥哥孔有性率领一万水师出征。 就是希望一举歼灭大明水师,让多尔衮等人重视他。 他知道明朝水师此次出征是朝、鲜,主要是因李倧扣下了李国桢等人惹起的祸端。 猜想是崇祯觉得丢了面子,一时激愤才会发兵攻打朝、鲜,所以朝、鲜暂时不会有危险。 故而让孔有性先去查看皮岛,然后再去解朝、鲜之围。 没想到孔有性出发才两个时辰,就遭到了张煌言的偷袭,几乎全军覆没,仓皇逃了回去。 而张煌言等人则趁势北上,攻打了孔有德的水师。 由于孔有性大败,加之孔有德未料到张煌言会如此大胆,以致被打得连战船都出不了港口。 无奈之下,他只得向耿仲明、尚可喜求救。 只是当耿、尚二人赶来后,张煌言等人早已离去。 正当他们商议该如何报仇时,耿、尚二人又接到消息,说他们的港口遭到攻击。 二人闻言大惊,急忙率军返航。 没想到张煌言和郑森早已离去,他们再次扑了一个空。 只是这时他们也不敢轻易离开,只得一边整军备战,一边打探消息,以免被张煌言钻了空子。 却不知张煌言和郑森兵力并不足,在骚扰他们后,又攻击了近海的三个女真据点后,已前往朝、鲜与金铉汇合。 后来孔有德等人也得到消息,却怕再次中了张煌言的算计,所以并未追赶。 没想到此事却激怒了多尔衮,他一边下令孔有德三人追击,一边又将准备南侵的兵士派往朝、鲜,大有不灭张煌言等人,誓不罢休的架势...... 朱元璋听完吴孟明的讲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郑鸿逵又到了何处?” 吴孟明躬身道:“这是前晚到昨日发生的事,想来孔有德等人最迟明日就会到达朝、鲜。” “郑鸿逵曾因南粮被劫一事,在浙江一带查找海盗,耽搁了一些日子。” “现在虽不知他的具体位置,不过想来这两日应该就会抵达朝、鲜。” 朱元璋闻言,摇了摇头,道:“你尽快将此消息传递给安国公,同时联络赵二虎,让他们一定要在女真赶到前救出威北侯等人。” “再就是立刻传信给平西侯,让他即刻整军备战,同时令吴三桂立刻返回山海关。” 吴孟明虽听得有些迷糊,但见朱元璋一脸凝重,急忙应了下来,随后又匆匆走了出去。 “陛下,您怀疑多尔衮是声东击西?” 李若琏见朱元璋愁眉不展,试探地道。 朱元璋摇头道:“不是怀疑,而是若无意外,咱们可能马上就要与女真一战。” “要知张煌言和郑森手下也就四五千人,虽有些小胜,但对女真影响并不大。” “即使多尔衮觉得失了面子,或是担心朝、鲜轻视于他,只需派水师前往即可。” “因为此次是海战,主战场是在海上,纵使他的骑兵再多,对大战也无助益。” “而且他如此大张旗鼓地进兵,还会让朝、鲜担心被他吞并,可以女真目前的实力,根本无力吞并朝鲜,此点极不合理。” “再就是多尔衮能够在女真众多皇子、贝勒中脱颖而出,成为独掌大权的摄政王,当知他心机深沉,绝不可能因此大动干戈。” “所以他此举极有可能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准备借机攻打咱们,因此......” 李若琏闻言,有些担心地道:“陛下,既然女真即将南侵,那末将还要南下吗?” 朱元璋点头道:“要,而且一定要快!” “因为左良玉虽暂时被咱镇住,可一旦女真入侵,他必会再生异心,而且咱要安民平天下,也决不能再让他胡闹。” “所以咱必须要遏制住他的咽喉,让他不敢妄动,这样才能暂时维持内部稳定。” “至于兵马的问题,咱已替你想好了,你即刻率兵赶往蔚县,与平西侯调换人马,不过只需将那些可能背叛你的人替换掉即可,以免影响了战斗力。” “同时咱也会让平西侯派一些兵将去弥补黄得功的损失,只要你们筹谋得当,要收服黄得功并非难事。” “再就是你到河南前,最好先派人去招降任七等人,他们都是些无远见的流民,你不妨许以田地、官爵......” “你一定要记住,若不能全部招抚,也要分化他们,最差也要让他们对你放心,不会从背后偷袭你......” 李若琏认真记下朱元璋的吩咐后,也急匆匆地走出了东暖阁。 章节目录 第178章 朱元璋的得与失 “父皇,儿臣想南下去南京,还请父皇俯允!” 朱慈烺在李若琏离去后,突然跪地请旨。 朱元璋愣了愣,随即扶起他道:“咱之前是有意让你去南京,但现在局势复杂,你再等待一些日子......” 朱慈烺见朱元璋直接拒绝他的要求,心中不由一阵轻松。 因为现在北方叛乱未定,女真又即将到达。 他此刻请旨南下,很容易让朱元璋误会他是要借机南逃。 而朱元璋的性格,若是对他有所怀疑,必不会直接拒绝,而是借机询问他的计划。 到时只要他开口,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他相信朱元璋都能理出头绪,让他的计划无疾而终。 可此刻朱元璋毫不犹豫地拒绝他,说明对方对他深信不疑。 所以朱慈烺并未因拒绝而怨恨,反而因此对朱元璋更加尊敬,同时心中的责任感也更重。 随即他又见朱元璋眉头紧皱地查看坤與图,心中又一阵难受。 他犹豫了一会,又跪下奏道:“父皇,儿臣知道此刻请旨南下,会让局势变得复杂。” “但是儿臣实在不愿见父皇这样辛苦,而且李指挥使手下也只有数千兵马,纵使他能拿下河南东部,也未必守得住......” “儿臣知道父皇担心南方势力会利用儿臣对付您,但是您放心,儿臣纵使死,也绝不会给他们机会......” 朱元璋看着强忍泪水的朱慈烺,听着对方的这些肺腑之言,心中也颇为感动。 其实在朱慈烺刚才提出要南下时,朱元璋除了考虑到朱慈烺说的理由外,也确实想过朱慈烺此举是想在南方自立。 毕竟帝王家的亲情是最凉薄不过的,更何况现在又是大难临头之时。 不过他的内心虽有些淡淡的忧伤,却并没有责怪朱慈烺,反而还有一丝喜悦。 因为若要成为一代明君,不光要有城府、韬略,还要能审时度势,当机立断,仁慈与狠辣一个都不能少。 不然一只仁慈、富有的绵羊,最后只会成为恶虎们的食物。 虽说这样的太子可能会给朱元璋带来危险,但是他对此却并不太在意。 因为他自信能够驾驭得住朱慈烺,再就是这种风险,从长远来看,也是利大于弊。 而且若说危险,这种危险也并非只来自太子。 所以他并未试探、阻拦朱慈烺,而是决定让朱慈烺自主成长,能真正地成为一代明君,而不是像朱允炆那般经不起风浪。 当然,朱元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特别是他虽贵为天子,却也饱受人间苦难,经历过早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的悲痛。 所以他也渴望亲情,极其希望过家庭和睦,儿孙绕膝的日子。 可惜他是帝王,还是一个风雨飘摇帝国的天子。 为了他的大明江山,为了大明的万千百姓,他又不得不将这一切都放下。 这个对普通人来说并不算难的事情,而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却只能深埋心底。 不能、也不敢让任何人发现,因为他要做一个无敌的君王。 此刻,他听到朱慈烺的话,内心是激动的,血也再次沸腾。 他待朱慈烺说完后,又坚定地将朱慈烺扶起,随即一脸怒容地喝道:“太子,咱这般培养你,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 “你可知此次平西侯围攻李贼,为何陕西的叛军迟迟未动,就是因为李贼无后,派系两分,相互猜忌。” “而今你身为储君,不思为父为君善保此身,竟想以此尊贵之身去与瓦罐争锋,你如何对得起咱,对得起列祖列宗......” 朱慈烺本是一片孝心,此时闻言,才知自己错的离谱。 他身体一阵颤抖,随即跪下请罪。 朱元璋这次没有再扶起朱慈烺,而是收敛怒容,继续说道:“咱知你是一片孝心,但孝心若用的不对,就是害人害己的坏心。” “特别是你现今才学不足,却师心自用,自以为是,这样只会让局势变得更糟。” “你以为只要你不屈服,南方的叛臣就拿你没办法?” “咱告诉你,哪怕是你死了,他们也有千百种方法借尸还魂,你又如何能阻拦得了,还有......” 朱元璋一边训斥朱慈烺,一边暗中观察对方的神情。 他见朱慈烺满脸愧疚,同时又强忍泪水,心中也有些不忍。 于是他再次扶起朱慈烺,柔声道:“好了,咱知道你的苦心,只是朝政大事,绝非心存仁孝就能解决的。” “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跟咱讲,有不明白的,也尽可来问咱......” 朱慈烺看着一脸慈祥的朱元璋,心中激动不已。 眼眶中的泪水不停地打转,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朱元璋见状,眼睛不禁也有些模糊。 他拍了拍朱慈烺的肩膀,和蔼地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朱慈烺闻言,连连摇头道:“父皇,儿臣不累,儿臣虽帮不上忙,但是能陪陪您,儿臣心里也舒服些。” 朱元璋见状,心中更觉温馨,笑着道:“咱不用你陪,而且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咱一会也就休息了。” 他说罢,见朱慈烺一脸狐疑,又解释道:“女真虽然可能会南侵,但是多尔衮为了迷惑咱,怎也会做做样子。” “因此等他真正率兵攻来,最快也是三四日后的事,那时巩永固和吴三桂的兵马已经到位,短期内不会有任何危险。” “而且从之前的情况来看,张煌言等人也颇有谋略,加之郑鸿逵即将到达朝、鲜,若他们得力,多尔衮或许根本没有出兵的机会。” “至于李若琏,你就更加不用担心了,你刚才看到的只是他手中的部分兵马,其实他经过蔚县、恒山大战后,麾下已有近两万人。” “而在渑池的堵胤锡、沈云英皆是忠义之士,手中也有一万精锐骑兵.” “再加上巩永固名为弥补黄得功,实则牵制他的兵马,李若琏要攻下、守住河南以东,根本就不是难事......” 朱慈烺听完朱元璋的讲述,心中的担忧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只是他的眉头才舒展开,随即又皱了起来,有些担心的看向朱元璋。 章节目录 第179章 政治争斗比战争更凶险 “父皇,还有南方的那支叛军呢?” 朱慈烺有些担心地道:“既然他们先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出手,肯定也不会让李指挥使轻易占领河南以东。” “而且他们一出手就是一万骑兵,连袁宗第的精锐都无法抵挡,想来手下兵将也不少。” “现在他们退往江西,可能他们的老巢就在那里,而堵胤锡和沈云英又都是江西总督袁继咸的人......” 朱慈烺说着,又停了下来,一脸担忧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闻言,笑着摇头道:“太子,你果然有所进益,不过这次,你却有些杞人忧天了。” “咱虽未亲眼见到沈云英是如何击败那一万人,但是他们人数相当,而且你也说了,对方连袁宗第的精锐也能硬抗,实力必然不弱。” “所以对方纵使被沈云英偷袭,最多也就是折损些人马,绝不会落荒而逃。” “再就是从对方先前的战略来看,他们领军之人狡猾多端,定不会在众人都关注的情况下,逃回自己的老巢。” 朱慈烺愣了愣,随即有些犹豫地道:“父皇的意思是他们并非江西之兵,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要让我们怀疑袁大人?”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现今李贼暂时失利,短期内难有所作为。” “而女真铁骑虽强,但他们人数太少,纵使能打下咱们大片的领土,也无法固守。” “何况咱们还有山海关等城池依仗,只要咱们不妄动,女真短期内也奈何不了咱们。” “所以对方若要有所图谋,只能是让咱们内乱,而君臣生疑,特别是君王对封疆大吏的怀疑,足可毁家灭国......” 朱慈烺听完朱元璋的话,身上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随即他又有些疑惑地道:“若他们的老巢不在江西,那他们逃往江西,不怕袁大人围剿他们吗?” 朱元璋笑道:“这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要知南兵并不善陆战,特别是袁继咸已经抽调一万精锐给堵胤锡。” “此时他纵使有心剿贼,也无力施为,若咱看不清此点,斥责袁继咸,则会君臣生隙。” “特别是袁继咸为官清廉,在南方威望颇高,不少南方大员皆是他的至交好友。” “若他受罚,或是心怀不满,南方的官员势必对咱心怀怨怼,再加上那些叛臣趁机煽动,咱们立时就会因缺粮而陷入困境......” 朱慈烺听完朱元璋的解释,才刚散去的冷汗又更加凶猛地冒了出来。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之前想要去南方的事情太过幼稚。 他定了定心神,又向朱元璋请教道:“若依父皇之见,那一万人到底是谁的兵马?” “还有现今父皇已经捉拿了名义上剿叛的徐允祯等人,儿臣听说魏国公徐允爵在南京颇得人望,与保国公张国弼、灵璧侯汤国祚、忻城伯赵之龙等人关系甚密。” “若是父皇无故诛杀徐允祯等人,儿臣担心他们会趁机挑拨,到时南粮北运之事恐也会受阻。” 朱元璋闻言,知朱慈烺做了不少功课,眼光也比先前强了不少,心中暗暗欢喜。 因为他现在最大的危机并非女真或是左良玉等人,而是粮食。 一旦南粮不能及时运达,那他的一切谋划皆无法实施。 不过为免朱慈烺太过担心,他故作轻松地道:“你说的这些人虽然有些影响力,但是你别忘了,咱手中有兵。” “只要李若琏打通河南通道,咱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纵使他们有异心,也不敢妄动。” “至于你说的那一万人,从他们的战力来看,绝非江浙之兵,所以咱就更不用担心。” “而且南粮北运只是过渡,只要宋应星能将番薯等作物种植出来,不要说是南方,就是女真,咱也可弹指而灭......” 朱元璋说着,又将话题引到蒋德璟等人身上。 朱慈烺听完朱元璋的讲述,心中已经放松不少,便顺着他的话将近日之事讲了出来。 原来自从上次朱元璋责怪蒋德璟处事犹豫,并让吴孟明派了一队锦衣卫随其行事后,蒋德璟一改先前的保守态度。 他先是将吴德义等跑出来闹事的县令抓起来治罪,随后又对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吏大批罢免。 对于一些罪大恶极之人,不管是谁求情,他也是毫不手软,依法治罪。 期间虽也有人跳出来闹事,不仅诱导无知百姓围攻他的府邸,还一度指使人行刺于他。 但蒋德璟并未因此退缩,依然自顾自地处置官吏。 同时让锦衣卫缉拿违法之徒,先后诛杀了十几个官吏和乡绅,才将此事压了下去。 自此之后,京城的吏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下山、逃难回来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在宋应星来了之后,蒋德璟更是全力配合,只因番薯等种子尚未运来,所以耕种等事暂无成效...... 朱元璋听完朱慈烺的讲述,又想起宋应星被刺杀之事,询问之下才知对方竟是在江西境内动的手,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时,朱元璋突然想起这次回来一直没见到李琎,借机问道:“户部的倪元璐和李琎在此事上表现如何?” 朱慈烺闻言,躬身道:“户部尚书倪大人对此十分配合,至于户部侍郎李大人近日好似一直在筹备粮饷、马匹等事,儿臣也没有见到他。” 朱元璋有些惊讶地道:“你一直没有见到他?” 朱慈烺想了想,道:“儿臣这几日都忙着对付李祖述等人,并未召集户部商议耕种之事......” 他话还没说完,见朱元璋面有忧色,立时明白过来,有些担心地道:“父皇,您是担心李大人遇到了危险?”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李琎为人忠信,咱虽未告知他出京之事,但他与申湛然是好友。” “以申湛然对咱的了解,自不会对他隐瞒此事,纵使他前些天忙于事务,并未参与平叛之事。” “但今日叛军围攻皇城是何等大事,以他的心性又怎会置之不理?” 他说着,又想起申湛然的异常表现,心中不由一惊。 要知他现在看似挽回败局,但是真正能够信任,能担事的也就只有刘文炳、巩永固、李若琏、申湛然、李琎五人。 而今申湛然举止有异,而刘、巩、李三人又在外征战,若是李琎再发生什么意外,他在京城中恐又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就在朱元璋担忧之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吴孟明和孟兆祥在外求见。 章节目录 第180章 李琎失踪了 朱元璋知他二人应是来回禀处置御史和百姓之事,示意小太监带他们进来后,又缓步走向他那把老木椅。 这时,吴孟明和孟兆祥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了东暖阁。 朱元璋打量了他二人一眼,见他们皆一脸淡定,知事情已经解决,心中的担忧也放了下来,随后又看向吴孟明道:“吴卿,你那边可还顺利?” 吴孟明见问,躬身道:“陛下,末将按照您的吩咐......” 原来那些御史刚开始还闹得十分凶,不过当吴孟明拿出廷杖后,立时就有几个御史吓得变了脸。 吴孟明见状,又借机劝说,给足他们台阶,不少人也就借坡下驴地离去了。 只有王章和陈、良谟几人较为顽固,依然要求见朱元璋申述。 吴孟明虽敬佩他们的硬气,却也没有再和他们多说,而是准备执行朱元璋的命令。 不过就在锦衣卫要动手的时候,范景文恰好经过,劝说一番后,王章等人也离去了。 朱元璋听说范景文突然出现,不由皱起了眉头。 随后他又看向孟兆祥道:“孟卿,你那边的情况又如何?” 孟兆祥恭敬地道:“陛下,臣那边的情况与孟大人的有些不同,那些百姓并非是为徐允祯等人叫屈。” “而是因为他们大都是徐允祯等人田地里的庄头和佃户,担心田产充公后无处安身,便联合了一些无地可种的百姓前来闹事。” 朱元璋有些疑惑地看向孟兆祥道:“户部不是已经将充公的一些田产分给百姓了,怎么他们还会因此闹事?” 孟兆祥有些无奈地道:“分是分了,不过除了那些奖励兵士的田产落实外,其他的大部分还没有落实。” “而且落实的田亩也多有短缺,加之百姓才分到地,就有官吏去收税,他们心中皆有怨言,恰好这时又有人挑头,所以就闹了起来。” “后来户部的一些官员赶来解释,并承诺尽快处理后,那些百姓才散去。” 朱元璋闻言,借机问道:“李琎不是在负责此事吗,他怎么说?” 孟兆祥摇头道:“此次户部来的是郎中王正志,臣并未见到李大人。” “臣好似听说李大人前几日处理了兵士的田产之事后,就出城去收购战马了,至今尚未回来。” 朱元璋瞥了吴孟明一眼,见对方一脸茫然,心中不禁有些不满。 不过因孟兆祥在场,他便压下怒火,又看向孟兆祥道:“孟卿,此事事关国本。” “你去找一下户部的人,务必将其中的原委弄清楚,然后制定出一些切实可行的刑罚,以免奸人趁机为非作歹!” 孟兆祥应下后,便恭敬地退出了东暖阁。 “吴卿,你可知李琎在哪里?” 朱元璋待孟兆祥离去后,又看向吴孟明沉声问道。 吴孟明刚才已看出朱元璋的不满,其实他听闻李琎之事后,心中也有些奇怪。 只是他前些天一直忙于平叛,根本无暇顾及。 此刻见朱元璋面有怒色,急忙告罪道:“末将之罪,末将现在就派人去找!” 朱元璋见吴孟明仍未明白其中关窍,立时大怒道:“现在去找,去哪里找?” “你的锦衣卫连潜伏在山谷里的数千叛军都能无意间发现,却不知堂堂正正出城的吏部侍郎到哪去了,你还要去找,是要将李琎的尸体找回来吗?” 吴孟明闻言,急忙跪地请罪。 朱元璋见吴孟明一脸惶恐,想到这些天他也确实辛苦,又强压怒火。 沉声道:“吴卿,咱知道锦衣卫鱼龙混杂,但是为何李若琏在时,就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到你手上就问题不断?” “咱且不说李琎之事,就是今日行刺太子的人,你查了没有,是否还有同党?” “还有之前让你查王德化在京城的藏身之处,这些天都过去了,依然没有结果!” “到底是查不出来,还是有人故意隐瞒,你若再这样下去,咱怎能放心......” 吴孟明听到朱元璋一连串的指责,心中也是惊慌不已,连连叩头请罪。 一旁的朱慈烺见状,刚想要开口替吴孟明求情,却被朱元璋的目光制止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好了,吴卿,你起来吧!” 吴孟明闻言,愣了愣,叩头谢恩后,才缓缓起身。 朱元璋见他额头已然磕破,隐见血迹,又收敛怒容道:“吴卿,咱知道你这些天不容易。” “咱也听太子说过,你为了平叛的事忙的几天都没合眼,你的功劳、忠心咱都知道,也记在心里。” “但是这不能成为你疏忽的理由,要知道锦衣卫是咱的心腹之人,若是连你们都靠不住,你让咱还能相信谁......” 吴孟明心中本还有些不满,此刻听到朱元璋的话,也觉得是自己的过失,又连忙请罪。 朱元璋点头道:“吴卿,李琎的事,你不用管了,咱自会处理。” “从现在起,在一个月内,咱希望你能将锦衣卫整顿好,人数多少没有关系,但是一定要忠心可靠。” “此事你若做好了,咱就封你做指挥使,若是做不成,那锦衣卫你也别再呆了,跟着李若琏去打仗吧,你可记下了?” 吴孟明闻言,身体颤了颤,急忙躬身领命,随后急匆匆地走出了东暖阁。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看向朱慈烺道:“你那侍卫长周镜呢,咱怎么也没有看到他?” 朱慈烺闻言一愣,随即躬身道:“因最近李祖述等人作乱,儿臣担心弟弟妹妹会有危险,所以就让他守在坤宁宫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他.....忠诚上可以的吧?.” 朱慈烺有些犹豫地道:“侍卫长先前还对国丈之事有些耿耿于怀,不过这些天经历了这许多事,他心里也已明白过来。” “前两日四弟(朱慈炤,田贵妃所生)被宫人暗害,还是他奋不顾身地救了下来,忠诚上应无问题。” “只是他为人虽然忠勇,却不够机智,若是父皇想让他暗中查访李大人的事,儿臣担心他未必能够胜任。” 朱元璋沉吟道:“只要为人忠诚,能忠君爱国,能力可以慢慢培养......” “现今李祖述仍未擒拿归案,宫中肯定还有他不少眼线。” “若是申湛然的异常与此有关,恐怕他也是因对宫中情况不熟悉,怕打草惊蛇,害了李琎,才不敢开口,所以此事只能暗中进行。” “周镜身为皇亲,想来以前与那些皇亲勋贵多有来往,而且与咱还有杀父之仇,由他去查,应是最合适的......” 就在他夫子二人商议之时,一个小太监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181章 王承恩的觉醒 朱元璋见那小太监一副畏畏缩缩地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自从上次发生王之心攻打宫城之事后,朱元璋为了保证乾清宫的安全,避免军国大事外泄,已将乾清宫的太监全都换了一遍。 之后他又亲自挑选了一批职级低微,却还算伶俐的小太监来乾清宫当差。 由于这些人身份卑下,在宫中熟人也不多,加之朱元璋行事严厉。 所以尽管这些小太监伺候的是皇城中最尊贵的人,却也不敢自高自大,更不敢收受贿赂,或是擅自替人传话。 此刻他见到这小太监的情形,知道应是受人之托前来,心中不禁担心是不是他哪个步骤出现了纰漏。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那小太监见到他的目光,身体一阵颤抖,不由地跪了下去,颤巍巍地道:“万......万岁爷......爷,王提督......督......” 朱元璋闻言,这才想起王承恩之事,沉声道:“是王承恩让你来的?” 小太监连连点头道:“是......是......不是......是小的......的见王......王提督......” “嗯?” 朱元璋一声冷哼,吓得小太监一阵哆嗦。 随即叩头哭泣道:“万岁爷,小的糊涂,不敢欺瞒万岁爷,确实是王提督让小的进来看看,他怕万岁爷生气,小的不小心......” 小太监惊慌之下,虽然不再结巴,话却说的颠三倒四。 不过他说的虽有些混乱,朱元璋倒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应是王承恩想来请罪,却又怕时机不对,惹恼了朱元璋,故而让那个小太监进来查看。 只是这小太监太过紧张,竟直接走了进来,这才发生了刚才的事。 朱元璋想到这些小太监都是跟着王承恩办事,替他传话倒也情有可原,心中稍稍放松一些。 他看了一眼还在喋喋不休解释的小太监,高声道:“你去告诉王承恩,让他回去好好反省,等咱空了自会叫他。” 小太监或许太过紧张,听到朱元璋的话,愣了愣才回过神来。 随即匆忙叩了个头,就准备跑出东暖阁,没想到朱元璋的声音又响起道:“等等!” 小太监闻言,立时觉得腿有千斤重,艰难地转过身,一脸惶恐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对小太监道:“你让王承恩进来吧!” 小太监本还担心会受到责罚,此刻听闻只是让王承恩进来,恭敬地应下后,飞快地退出了东暖阁。 一旁的朱慈烺见朱元璋突然改变主意,有些担心地道:“父皇,王提督这些天也是忠心耿耿,只是做事糊涂了些,您要......” “太子,你怎的又犯糊涂了?” 朱元璋不待朱慈烺把话说完,就高声打断了他。 朱慈烺闻言一愣,随即想起朱元璋刚才教训他,“孝心若用的不对,就是害人害己的坏心”等语,一脸惭愧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见朱慈烺一脸羞愧,又想到他才十来岁,若是打压太过,失了信心也非好事。 于是他又和蔼地道:“太子,你一定要明白,用人首要忠心,但是不能因为对方忠心,你就功过不分。” “要知道功是功,过是过,功过有时能相抵,有时却要分得清清楚楚,不然你就无法统御群臣......” 朱元璋正说着,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他便停下话头,看向门口。 只见王承恩穿着一身泛白的太监常服,垂头躬身,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朱元璋见王承恩衣衫整洁,并未拿箭伤来博同情,心中对他的不满不禁减了几分。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慢慢前行的王承恩。 一时间,东暖阁内除了王承恩的脚步声外,就再无任何声响。 王承恩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心跳的越来越快,脚步却越来越慢。 不过他走的虽慢,但只要是路,总是有尽头的。 所以尽管他希望路能走不完,却还是走到了尽头。 不过在到尽头的瞬间,他想到朱元璋此刻仍肯见他,突然就释然了。 于是他恭敬地跪下,请罪道:“陛下,奴婢前来请罪,请陛下责罚!” 朱元璋一直盯着王承恩,此刻见到他的变化,心中的不满又减去了几分。 原来刚才朱元璋之所以改变主意,就是因为想到王承恩关闭东厂之事,虽做的有些糊涂,却并未有坏心。 而且此次他出京之事,王承恩连最信任的徒弟都没有告诉,足见王承恩还是能分得清轻重,对他也是忠心耿耿。 加之他现在想要整顿皇城,肃清宵小,王承恩也是一个可用之人。 他担心若是今日不见王承恩,对方会因愧疚而堕落,平白失去一个助力,于大局不利,故而才让王承恩进来。 此刻他见王承恩不仅顶住了压力,而且在最后一刻觉醒。 变得不再畏惧,敢于担当,知他没有看错人。 不过他却并未表露出来,而是沉声喝道:“你说你错了,你错在哪了?” 王承恩这次并未被朱元璋的声音吓到,一脸沉静地道:“奴婢错在没听万岁爷的话,自以为是地想向万岁爷证明自己。” “错在有私心,想借东厂实现自己的理想。” “错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想要替太监正名,错在......” 王承恩越说声音越高,越说胆气越足。 到最后他倒不像是来认错,好似来表决心的了。 朱元璋见状,心中对王承恩更加满意。 他待王承恩说完后,才又沉声道:“既然你已认识到错误,那咱就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能做好,咱既往不咎。” “若是你做不好,那你也就别再宫里呆了,收拾包裹回老家去,你可愿意?” 王承恩闻言,恭敬地应道:“万岁爷,奴婢一定尽心办差!” “若是做不成,您也不用赶奴婢回老家,奴婢自会给您一个交代。” 朱元璋见王承恩一脸豪情,而且不问缘由地答应了下来,知他已经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心中暗暗点头。 随即他又沉声道:“现今宫廷人员混杂,各方势力在宫中都布有耳目,咱准备让太子整顿宫廷。” “不过太子事务繁忙,很多具体的事他可能无法处理,所以就由你从旁协助,若此事做成了,你依然是咱司礼监的提督太监!” 王承恩闻言,叩首谢恩道:“奴婢遵旨!” 朱元璋点头道:“好,那你下去准备吧,明日将方案上呈太子!” 王承恩高声应下后,才恭敬地退出了东暖阁。 朱元璋待王承恩离去后,又沉思了一会,才对一旁的朱慈烺道:“走,咱们去见见你的母后!” 章节目录 第182章 整顿宫廷 当朱元璋和朱慈烺来到坤宁宫时,周镜正在宫外安排防卫之事。 他见到朱元璋后,面上虽有些冷,却仍恭敬地行了一礼。 朱元璋见周镜对他的态度确实比先前好了不少,心中对朱慈烺又多了一份认可,同时原本的担忧也减轻了一些。 他示意朱慈烺留下后,便径直走了进去。 “父皇!” 朱元璋才走进坤宁宫,就被眼尖的昭仁公主见到,大叫着跑了过来。 朱元璋本已有些疲惫,此刻见到天真活泼的昭仁公主,整个人立时精神不少。 他见昭仁公主因跑得太急,脚步有些踉跄,急忙上前抱住她,佯作生气的道:“你这个小调皮,这样不小心,要是摔坏了可怎么办?” 昭仁公主虽然年幼,却也十分聪慧,知道朱元璋是在故意吓唬她。 于是她一边用胖乎乎地小手抹着朱元璋额头上的皱纹,一边俏皮的笑道:“儿臣才不怕呢,有父皇在,父皇又怎会让儿臣受伤!” 朱元璋闻言,心中不由一颤。 随即看着一脸纯真的昭仁公主,颇有感触地道:“昭仁说的对,只要有父皇在,就一定不会让昭仁受苦!” 昭仁公主闻言,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随即又搂着朱元璋的脖子撒娇。 这时,周后等人也闻讯赶来接驾。 朱元璋见周后与袁贵妃携手前来,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心中暗暗点头。 随即又见到定王朱慈炯和永王朱慈炤两兄弟紧挨在一块,显然十分要好。 特别是他二人只有十来岁,却都丰神俊逸、举止有度,风采直追太子朱慈烺。 而坤兴公主朱媺娖虽身形有些单薄,却并不显得柔弱,反而让人更觉窈窕。 再加上她那堪比周后的白皙肤色和绝美容颜,以及眉宇间散发出来的淡淡书卷气,闭月羞花亦不足形容其美。 朱元璋看着眼前围绕着他的这些人,久违的亲情再次涌上心头,一时竟有些迷糊了。 “小调皮,快下来,别累着你父皇了!” 这时,周后清脆的声音将朱元璋惊醒。 随后朱元璋就感觉昭仁公主更加用力地搂着他的脖子,并嘀咕道:“父皇好久都没来看儿臣了,儿臣才不下来呢!” 朱元璋闻言,心中不禁一酸。 随即用力抱紧昭仁公主,大笑道:“好,父皇今天就一直抱着咱的乖女儿!” 说罢,他就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周后见朱元璋今日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心中暗暗高兴。 她与袁贵妃对视一眼后,也急忙跟了上去。 朱元璋来到大厅,突然想起未见到懿安皇后张嫣,便向周后询问道:“懿安皇后这次没有受到惊吓吧?” 周后闻言,恭敬地道:“陛下放心,懿安皇后之前一直与妾等在坤宁宫,方才得知叛乱已平,才返回慈安宫,并未被叛军吓倒。” 朱元璋点了点头,右手下意识地抚摸着昭仁公主粉嘟嘟的小脸,与周后、袁贵妃等人闲话起来。 不一会,朱慈烺就带着周镜走了进来。 周后见他二人前来,知道朱元璋应是有事要吩咐,便给坤兴公主使了一个眼色。 朱媺娖见状,故意上前捉弄昭仁公主。 昭仁公主正是无法无天的年纪,没事都要惹出点事来。 此刻被朱媺娖戏耍,哪里肯服软,当即从朱元璋的怀中跳下去反击。 不一会,两个公主就笑嘻嘻地跑出了大厅。 袁贵妃等人也是聪慧之人,先后借机离去。 “父皇,儿臣已经和侍卫长说过了,他愿意去打探李琎大人的消息。” 朱慈烺待众人都离去后,才躬身向朱元璋道。 朱元璋闻言,打量了周镜一眼,沉声道:“侍......国舅,咱知道你心中有些怨咱。” “但是咱也是不得已,而且咱也已经设法保全国丈......” 周镜见朱元璋一改常态,竟放下皇帝的架子与他说家常,心中既惊讶又愧疚。 其实他那日从周后处得知周奎被杀之事后,也曾回去仔细询问过下人。 知道当时李若琏确实有意保全周奎,只因周奎喝了酒,不仅十分嚣张地拿出了太子的手谕,还稀里糊涂地跟着田弘遇等人去了承天门,这才惹来杀身之祸。 此刻见朱元璋以天子之尊,竟婉言道歉,急忙跪下叩头道:“陛下,臣明白,臣后来问过下人,他们都已经告诉臣了,要怪就怪父亲太过贪婪......” “若是他那日不喝那多酒,或许也不会......” 周镜此言一出,也勾起了周后的伤心事,立时双眼含泪。 朱元璋见已打动周镜,急忙上前扶起他道:“国舅,你能明白咱的难处,咱就放心了。” “现今天下混乱,朝臣各怀心思,咱也是日夜难安,现在能与你和皇后说些贴心话,咱就舒服多了......” 周镜本是一个耿直的汉子,此刻听到朱元璋这些煽情之言,立时热泪纵横,连连向朱元璋表衷心。 朱元璋又与周镜拉了一番家常,才将话头引到李琎身上,一脸伤感地道:“这李琎也是个苦命的,先前因上书之事,被南方士族追杀。” “后来跟了咱,也是没日没夜地替咱操劳,许多咱不方便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他出面解决的,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他这次失踪,也是因为帮咱惹来的祸事,所以咱决不能置之不理,只是现在宫中人员混杂,为免害了他,就只有劳烦国舅......” 周镜见朱元璋如此情深义重,心中也十分感动,急忙表态一定会将李琎救回来。 朱元璋对周镜表示感谢后,又借机引到宫中耳目上。 周后早已想整顿宫闱,只因先前宦官势大,而崇祯又无魄力,故而才没有行动。 此刻见朱元璋有此意向,便试探地将一些方案说了出来。 朱元璋闻言大喜,立刻吩咐周后着手去办。 几人一番密议后,朱元璋就离开了坤宁宫。 随后不久,坤宁宫就传出周镜因擅离职守,惹怒了朱元璋,被重打了五十廷杖。 而周后也因替周镜求情和宫中消息外泄等事,遭到朱元璋的斥责,并责令其整顿宫闱。 周后似乎也感到了威胁,当天夜里就开始行动。 一连巡查了十几个宫殿,杖毙数十人,驱离出宫数百人。 与此同时,太子朱慈烺也大发雷霆,当夜巡查司礼、御马二监,杖毙太监十人,罢免、驱赶太监五十余。 当这些消息传到宫外后,京中立时引起一阵恐慌。 而整夜未眠的申湛然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意。 随即他整了整衣衫,缓步朝东暖阁走去。 章节目录 第183章 钱粮之难 当申湛然进入东暖阁时,见朱元璋端坐上首,眉头微皱地看着正在争论的蒋德璟和倪元璐,而王家彦和范景文二人则在一旁低语。 蒋德璟见到申湛然后,立刻将他拉过来道:“申大人,你来评评理,这田都还没真正分下去,就向人收税......” 原来蒋德璟前些天一直忙着招抚百姓,整顿吏治。 因需要吏部的钱粮安顿百姓,购买种子、耕牛等物,所以尽管他知道户部的田产分配的有问题,也只得劝说部下,息事宁人。 因为他知道此事并不易做,而且见兵士的田产皆已落实,以为户部已有方案,不久就能妥善解决。 直到昨日听闻百姓聚众闹事后,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特别是征收赋税一事,让他恼怒不已。 他本以为是他手下的官吏胡作非为,所以立刻将相关人召来训斥了一顿。 没想到众人皆连连喊冤,说这些事都是户部的要求,他们也是被逼无奈。 更有甚者,户部的一些人还直接越过他们插手赋税之事,弄得他们也十分被动。 蒋德璟因户部发放的种子、耕牛等物不足,致使招抚百姓困难重重,心中本就有些不满。 现在又听闻户部竟直接派人征收赋税,当即大怒。 他也顾不得天色已晚,就急忙赶往户部去找倪元璐讨说法。 没想到他见到倪元璐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向他大诉苦水。 原来这些天户部确实收到了不少抄没的田产,但是等他们去分发时,发现几乎没有一块地的田亩数是对得上的。 因为抄没的那些田产大都与勋贵、皇庄、学田比邻,平日里他们就有不少纠纷。 这次得知对方被抄没后,立刻趁机侵占了田产。 再就是那些管事的也拿出不少单据,说哪些田地已经变卖,哪些田地已经抵押等等,而且证据充足,户部根本无法征收。 尽管倪元璐知道这里面的一些道道,奈何各方势力交错,他一时之间也难以解决。 幸亏当时李琎还在京城,不管不顾地强行征收了一些地,才解决了兵士田地的问题。 不过这样一来,又引出一个新的问题。 就是那些京军中的小官宦子弟也趁机占地,致使缺口越来越大。 本来李琎在时,众人因对他有些畏惧,还不敢太放肆。 可等他离京后,由左侍郎沈惟炳处理时,事情就越演越烈。 最后户部只得暂时停止分地,准备完全理清后再处理。 至于增收税赋一事,倪元璐更是有苦难言。 因为当初缴获叛军的银两不足以安民,倪元璐为了配合蒋德璟的安民政策,已经借用了部分军饷和皇室宗亲的俸禄。 现今战火不断,不仅各地催饷,就连宗亲也在京城解围不久,就提前派人来催促俸禄,而且要求全额领取。 而户部至今为止,尚未收到一分钱的赋税。 无奈之下,倪元璐只得接受了沈惟炳的提议,提前向百姓增收夏税,以解燃眉之急。 当然他们也并非是一刀切,而是根据百姓的情况区别对待,所以才会有户部直接插手赋税一事。 蒋德璟听完倪元璐的讲述,也是无法可想,便与他约定今日来找朱元璋商议此事。 没想到今日他二人还未进宫,王家彦又因军饷之事来找倪元璐,于是三人就一起来到了东暖阁。 当时朱元璋正与范景文谈论御史之事,见他三人皆是一脸愁苦,便向他们询问详情。 得知是钱粮之事后,又让他们各抒己见。 刚开始气氛还十分融洽,不过等蒋德璟提出提高盐、铁、茶叶等商业税后,立刻遭到倪元璐的反对。 倪元璐反对的理由也十分充分,一是提增商业税有违祖制。 二是现今北上战乱,尚需南方支援,若是提增商业税,极容易引起南方动荡。 特别是张献忠还盘踞在四川,时常骚扰湖广等地,若是将一些乡绅逼向张献忠,会对大局不利。 蒋德璟则认为百姓已经无力承担赋税,若强行征税,百姓没有生计必会附逆。 而商人的税赋却过低,以至不少百姓弃地为奴,所以必须要改变税制。 不然长期贫富不均,也会引发民变。 再就是他认为这些年商人已经积累大量的财富,提高部分税费,商人也完全能够承受,绝不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去附逆。 ...... 申湛然听完蒋德璟的讲述,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申卿,你对此事怎么看?” 这时,朱元璋突然开口问道。 申湛然闻言,沉吟道:“微臣觉得两位大人说的都在理,现今北方未定,南方绝不能再乱。” “但是若无钱粮支持,战事难以持续,恐又会陷入恶性循环,确实......” 他说着,见朱元璋面有不满,又急忙改口道:“确实麻烦,不过好在李贼已经逃回陕西,短期内难有作为。” “而女真也已被安国公等人引到朝、鲜,暂时应也不会南侵,所以当前正是我们发展农业之时。” “只要我们能够执行陛下的屯田政策,熬过三四个月,这些问题都将不复存在。” 蒋德璟有些诧异地看了申湛然一眼,随即摇头道:“申大人,你虽说的在理,但是如何熬过这几个月,却是一个大问题。” “你要知道,若百姓不能安定,则人力匮乏,田地荒芜,又何谈发展农业,富国强兵?” 申湛然点头道:“蒋大人,微臣也认可您的说法,不过大乱求治,不可能一蹴而就。” “现今百姓虽然没有收成,但起码性命无忧,而且朝廷也会赈灾,这不比以前强多了吗?” “所以依微臣之见,大人不妨将步子适当收一收,集中财力、人力,做出几个示范县,只要百姓有盼头,他们自也不会再闹事......” 蒋德璟刚开始还有些不满地皱眉,听到后面却微微点头。 他待申湛然说完后,又试探地问道:“此法倒也可行,那提增商业税之事,是否也能找几个地方试点?”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倪元璐。 倪元璐闻言,摇头道:“蒋大人,好事可以试点,因为这样会让其他人有盼头。” “但提增商业税,是剥夺商人的利益,一旦试点,不仅征收之地不满,其他地方也会声援。” “这样得了一分的税,却惹来十分的怨,可谓得不偿失,断不可行!” 蒋德璟也知此法欠妥,见倪元璐反对,也不再坚持,转而向倪元璐要试点安民的钱粮。 倪元璐苦笑道:“蒋大人,户部现今连皇室宗亲的俸禄尚且无力支付,又哪还有钱给您。” 蒋德璟笑道:“倪大人,你不要和我哭穷。” “刚才申大人也说了,北方不会有大的战事,你预算的军饷中尚有结余。” “不妨先拨给我,待夏粮出来后,再补上好了。” 倪元璐连连摇头道:“南方的皇室宗亲这次来了不少人,日日在户部厮闹。” “虽说他们有些无理,但是这两年不少北方的宗亲都逃到南方避难,生活确实不易。” “所以户部已将这些费用都算到宗亲俸禄里了,而且还有欠缺......” 蒋德璟闻言,又有些无奈地看向朱元璋。 他这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朱元璋已是一脸怒容,心中不由一惊。 章节目录 第184章 安民,从剥夺宗亲俸开始! “倪卿,你回去告诉那些南逃的宗亲,要俸禄,咱一分没有,若是要军饷,咱倒是可以给他们筹措一些。” “咱封......太祖封他们藩王,是让他们镇守边疆,不是让他们呼奴喝婢,混吃等死的。” “现今北方大乱,咱夙夜忧心,他们不思报国也就罢了,竟还一味索取,置国家安危于不顾,简直是混账透顶。” “若是他们还不知进退,咱到时一定......” 朱元璋说着,见众人一脸惊讶,立时觉察到他现在的身份是崇祯,刚才有些话确实过了些。 于是他强忍下心中的怒火,对倪元璐道:“倪卿,你就按咱刚才的意思,修饰一下转告他们。” “若是他们有不服的,就让他们来找咱,咱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倪元璐闻言,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陛下,臣知道您心中愤懑,但是宗亲数量庞大,足有近二十万人。” “相互间盘根错节,互为依仗,若是陛下不发俸禄,臣恐南方的宗亲闹起来,会天下大乱,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闻言,又想起那神秘的一万叛军,应就是南方某个或者某几个藩王的兵马,心中立时大怒, 他冷哼一声,怒喝道:“你以为......这是俸禄的事,现在百姓食不果腹,哀鸿遍野。” “若咱还不惜民力,继续让宗亲纸醉金迷,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一旦民心涣散,咱又如何平叛,如何安定社稷?” 倪元璐见朱元璋动怒,当下也不敢多言,只得退立一旁。 而范景文、王家彦、蒋德璟三人也被朱元璋的言行惊到,皆沉默不语。 这时,申湛然突然开口道:“陛下,宗亲毕竟事关皇家体面,若是他们衣食无着,百姓也会失去信心。” “依微臣愚见,不妨按以前的惯例,先拨付一个季度的俸禄,同时号召宗亲练兵平叛,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申湛然的话音才落下,王家彦立刻反对道:“不可,太祖之所以让宗亲镇守边疆,是因为当时京军强大。” “现在北方战乱,而宗亲大多在南方,一旦他们拥兵割据,祸患会比叛军更大,此事断不可行。” 朱元璋打量了他二人一眼,沉声道:“宗亲练兵势在必行,不过他们必须在原封地练兵。” “若是封地尚未收复的,则在离封地较近的地方练兵,总之一条,朝廷不养无用之人。” “另外明令各州府官员,密切留意宗亲动向,若确实生活困难的,可给予适当支助。” “但对于身强力壮之人,不愿报效朝廷的,一律不予俸禄,若是有宗亲敢聚众造反,当即斩首。” “自反叛之人三代以上,皆从族谱中除名,后代子孙亦不可以朱为姓......” 众人闻言,皆是脸色数变。 “蒋卿,有关田产不清之事,你立刻组织人丈量,当年太祖能丈量天下田产,咱就不信,咱连京城这点地也查不清楚!” 在众人惊讶之时,朱元璋又开口说道:“若是在你清查之前,主动上缴多余田产的,你可既往不咎。” “对于恶意瞒报,冥顽不灵之徒,必须令其缴纳所欠税赋,并依法治罪,不可姑息!” 蒋德璟闻言,有些担心地道:“陛下,现今天下未平,若是处罚太过,臣怕会激发民变,恐于大局不利!” 朱元璋冷笑道:“民变?他们是咱的民吗?” “此事你放心去做,咱随后就会让兵部屯兵,到时你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造反。” “另外,你在招抚百姓时,做好登记管理,待其安定后,一定要严格执行里甲等制度。” “特别是针对流民的路引规定,务必要落实,凡是分给田地,安定下来的百姓,若没有路引,不得擅自离开,违令者,以通敌罪论处!” “再就是鸣冤鼓一事,要切实执行,若是再有鸣冤鼓不响,而百姓投诉无门的事情发生,咱第一个就问责县令!” 他说着,并未再理睬惊讶的蒋德璟,而是又打量了倪元璐和申湛然一眼。 随后继续道:“倪卿,山西之地比京城更加混乱,咱希望你去处理一下,尽量在一个月内完成田产等事。” “再就是山西瘟疫较多,你此去必须做好准备,切勿因为田产,瘟疫等事,影响了屯田之事。” 倪元璐闻言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朱元璋。 要知现今京城恢复生产,户部可谓重中之重。 此刻朱元璋让他出京,那就意味着要罢免他户部尚书之职。 虽说倪元璐生性高洁,并不太在乎这些名利。 但他此刻却是无罪免职,心中立时愤懑不已。 “申卿,咱记得你曾随吴有性学医,此次你也去帮帮忙,当然,若是能将你师父找来则更好!” 就在倪元璐恼怒之时,朱元璋的声音又响起道。 倪元璐闻言,心中又是一惊。 因为他知道申湛然虽只是一个翰林学士,却深得朱元璋的信任,俨然有成为下任首辅的趋势。 此刻见朱元璋竟将申湛然也派往山西,一时竟也有些迷糊,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申湛然听到朱元璋的话后,脸上先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随即又佯作惶恐地跪下谢恩道:“微臣领旨!” 朱元璋看了一眼申湛然,又转头看向范景文道:“范卿,倪卿离京这些日子,你就辛苦些,替咱挑起户部的担子!” “有关赋税之事,咱的意思是,凡是新得田产之人,今年赋税全免,具体事务你可交由户部左侍郎沈惟炳等人去执行......” 范景文闻言一愣,随即躬身应了下来。 朱元璋又打量了众人一眼,道:“好,此事就此议定,你们都将手头的事务理一理,尽快各司其职。” “此事事关咱大明国运,希望各位一定要全力以赴,若是再让咱听到阳奉阴违,推诿扯皮之事,咱决不轻饶。” “你们,可都记住了?” 众人闻言,只觉得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身体皆不由地微微颤抖。 不过当他们见到朱元璋的目光时,又强忍恐惧,躬身应了下来,随后在内心急迫的催促下,缓缓地离开了东暖阁。 朱元璋待众人都离去后,又起身来到案前,反复查看坤與图,同时心中不停地盘算时间。 其实刚才那些计划,他已思考多时,只因战事未定,才未曾执行。 而在今早,他接到吴孟明的密报,说左良玉在范北斗等人的帮助下,已经攻下太原。 事情也如他先前所料的一样,左良玉为了获得范北斗等人的支持,不仅没有安置百姓,反而帮着八大家剥夺了不少良民的田产。 当地百姓虽对此十分愤怒,却因左良玉手中有兵,最终忍了下去。 但朱元璋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因为这样的怒火达到一定程度,必会形成燎原之势。 所以,他的安民计划必须尽快实施。 他原本还有些犹豫,恰逢今日蒋德璟等人因此争吵,便提前公布了此方案。 只是他刚才说的虽然强硬,其实心中并不平静,因为现在还有一个隐患,那就是辽东的战局。 若是刘文炳牵制不住女真,京城、山西等地必将再起战火,那他的安民之策也会因此受阻。 一旦安民不利,便会错过了这季的收成,那南粮北运之事就要持续一年,这中间的变化可就大了。 想到这,朱元璋的目光又紧紧地盯在坤與图的辽东地界上。 章节目录 第185章 金铉的无奈与坚持 清晨,金色的阳光照耀着碧绿的海水。 一艘鸟船划破宛如碧玉的海面,激起的波涛像两只金色的翅膀,似要带着鸟船自由翱翔。 天高海阔,正是男儿意气风发时,只是站在船头的金铉却眉头紧皱,神色凝重地看向远方。 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金二,距离赵二虎说的地方还有多远?” 金铉头也没回就知来人是金二,因为整个军队里只有他二人是北方人,尚未完全适应海上的生活,走路时脚步特别沉重。 “老爷,应......该快......快到了吧!” 金二尽量控制身体的平衡,一脸恭敬地道。 “嗯,这次赵二虎他们潜入朝、鲜皇城,希望能成功救出威北侯等人才好!” 金铉说着,又不禁看了一眼摇晃的甲板。 虽说甲板很厚,但他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哎,老爷,您就是太好说话了,您本是主帅,哪里有郑森......” 金二话还没说完,见金铉微微皱眉,急忙改口道:“老爷,现今虽说已经入夏,但是海上风浪大,您要不回船里休息一下吧!” 金铉摇了摇头,道:“金二,本帅警告你,切勿再说出这种话,影响了军中的团结。” “要知我们此行兵马本就不多,再加上本帅和田妃都不擅长海战,先前攻打朝、鲜水师时,就因方法不当,损失不小。” “若非张煌言和郑森骚扰孔有德等人,恐怕我们现在早已被对方赶回去了......” 金二闻言,仍有些不甘地嘀咕道:“小的没说他能力差,只是觉得他行事太霸道了些。” “看人家张煌言,立的功比他还大,却比他谦逊多了,还有那田......” 金铉见金二越说越离谱,立时高声喝道:“金二,老爷的话,你现在也不听了吗?” 金二见他脸上隐现怒容,急忙行了个礼,缓步朝后走去。 金铉看着金二远去的背影,脸色不仅没有舒缓,反而更加凝重。 其实他刚才动怒,并非是金二说的不对,而是他担心金二这些话传到郑森的耳中,会让军心不稳。 因为他知道此行事关重大,若是不能将女真引到朝、鲜,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是他又不善海战,加之南兵的实力明显比郑森的亲兵弱了不少。 为了稳住郑森,他几乎很少否决郑森的意见。 而郑森刚出海的时候,态度还算恭敬。 但是自他击溃皮岛的水军后,就变得有些跋扈了。 后来更是直接推翻先前的计划,执意要求分兵攻打女真水师。 金铉与田淑英一番商议后,觉得郑森既然难以控制,不妨就让他率领本部人马去打女真。 因为若是郑森胜了,正好激怒女真,让对方整军前来,完成朱元璋的计划。 而若是郑森败了,经此一战应足以引起女真的重视。 同时也能打击郑森的嚣张气焰,对大战更为有利。 本来他们的设想挺好,没想到郑森和张煌言此战打的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郑、张二人不仅击溃了孔有性的一万水师,还一度将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人堵在港口,连门都出不来。 金铉接到这个消息时,本是十分开心,不过等郑森等人归来后,他就发现他高兴的太早了。 因为郑森这次回来,态度比以前更加跋扈,几乎不把他和田淑英放在眼中。 就在他准备找田淑英商议,如何镇住郑森时,没想到田淑英竟主动向郑森示好,并帮着郑森对付他。 像今日他之所以出海,就是郑森与田淑英商议后做出的决定。 理由也十分充分,因为孔有德等人即将到来,郑森必须集中兵马对付女真,无法脱身。 而李国桢的安危也十分重要,所以就由他这个主帅亲自来了。 “呼!” 突然,一阵疾风吹过,将沉思的金铉拉回了现实。 “老爷,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刚才哨兵隐约见到前方有十几艘战船朝我们驶来!” 这时,金二一脸着急地跑过来禀告道。 金铉闻言,皱眉道:“我们此行十分隐蔽,而且朝、鲜水师一直被我们困在港口,怎么会有战船出现?” 金二愣了愣,低声道:“老爷,会不会是郑森那小子想夺权,所以......” “金二!” 金铉厉声喝道:“你若还是这般冥顽不灵,别怪老爷动用家法!” 金二闻言,身体微微一颤,连连后退道:“老爷,小的这不是怕您遭人算计,要知道当时郑森让您来此时,脸色阴沉的很......” 金铉也知金二是一片好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待他闭嘴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型的千里镜,朝前方望去。 “咦,那好似我们大明的水师!” 金铉在千里镜的帮助下,隐约见到对方打着大明的旗帜,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因为按照朱元璋的安排,他们是一只孤军。 能战则战,不能则退回天津港,尽量保存实力。 这也是为何先前郑森进逼时,金铉会不断退让的缘故。 因为实力弱,责任大,所以他宁可委屈自己,也要设法完成朱元璋的重托。 但是现在突然冒出来的一支水师,让他疑虑丛生。 “打旗语!” 金铉犹豫了一会,对瞭望台的兵士吩咐道。 那兵士闻言,急忙爬到更高处,想对方打旗语询问。 “安国公,对方说他们是天津港的水师,奉您的命令前来!” 那个兵士见到对方的旗语后,有些惊讶地道。 “奉本帅的命令?” 金铉闻言,有些疑惑地道。 “是的,他们说是奉安国公的命令前来!” 那个兵士再次与对方确认后,一脸茫然地道。 “确认对方是天津港的水师吗?” 金铉惊讶过后,立刻想到可能是刘文炳来了,他心中没来由地一阵轻松,随后又朝兵士问道。 那兵士点了点头,道:“从服饰和旗语来看,应是天津港的水师......呃,他让我们过去!” 金铉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道:“好,加速向对方靠拢!” “哗!” 随着鸟船加速,海面上立时波涛滚滚。 “咦,那是威北侯,还有王千户......” “老爷,那人是安国公吗?他真的来了?” 金二见到李国桢、王守林等人后,本是一脸兴奋。 不过当他见到刘文炳时,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走,随老爷去见安国公!” 金铉见到刘文炳,一脸欢喜地道。 章节目录 第186章 辽东战局 金铉才走上刘文炳的座船,就见到刘文炳、李国桢等人热情地迎了上来,心中不由一暖。 这时,刘文炳又快步上前,亲热地握着他的手,一脸歉意地道:“金大人,这些天你受苦了,文炳在此向您赔罪了!” 金铉闻言一愣,连称不敢。 刘文炳又当着众人夸赞了金铉一番,随即拉着他朝船舱走去。 金铉看着一脸淡定的刘文炳,心中首次对刘文炳升起了敬意。 其实金铉最初在彰义门见到刘文炳时,他对对方并无好感。 认为刘文炳不过是有个皇亲的身份,才得到朱元璋的重任。 但经过彰义门、朝阳门、保定等大战后,金铉对刘文炳慢慢有些改观了。 所以上次朱元璋让他假扮刘文炳时,他经过一番犹豫,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尽管他知道,若是刘文炳真的战死了,他这个冒牌货只有死路一条,但他当时为了大明的江山,依然答应了。 不过此刻,他突然发现,原来他当时答应朱元璋,除了为大明江山外,似乎也是因为他对刘文炳心存羡慕,希望能向对方一样建功立业。 就在金铉神思恍惚之际,众人皆已坐定。 刘文炳扫视了众人一眼,又激情澎湃地讲述了山西大捷等事,让在场之人皆兴奋不已。 接下来他再次肯定了金铉牵制女真的功劳,同时也讲出了他来此的缘由。 原来刘文炳和李三豹从天津出海不久,李三豹就通过锦衣卫的渠道,收到了赵二虎的求救信。 信中说由于女真大军即将到来,朝、鲜朝野极为震惊,担心女真此来是想吞并朝、鲜。 因此朝堂上分成了主战、主和两派,而这两派的第一个焦点就是如何处置李国桢等人。 李倧本是一心要处死李国桢,向女真示好的,只是金铉等人的强势压境,让他心中有了一丝担忧。 因为他得位并不正,先前之所以能坐稳江山,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亲近大明,排斥女真的主张。 但自从崇祯九年,他向女真投降,并处死了洪翼汉、尹集、吴达济三学士后,国内就时常发生叛变。 特别是上月沈器远的谋反之事,让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他本来指望女真水师击溃金铉等人后,再重振河山。 没想到女真这次却是水陆并进,不禁让他怀疑之前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所以李倧对于两派的争论虽未表态,却暗中放松了李国桢等人的守卫。 赵二虎通过王守林先前在朝、鲜布下的眼线,探查清楚情况后,利用李倧的矛盾心理,将李国桢一行救了出来。 没想到他们救出李国桢等人后,李倧又突然全国通缉,逼得他们不得不放弃原来的接应路线,转而向朝、鲜东部逃窜。 赵二虎知道金铉在军中地位尴尬,未必能及时来援。 为免发生意外,他在向金铉送信后,又利用锦衣卫的渠道向京城求救...... 金铉听完刘文炳的讲述,才明白事情的原委,有些担忧地看向李国桢道:“李倧先放后抓,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完全倒向女真?” 李国桢闻言,摇头道:“这倒也未必,因为现在女真数万大军齐来,李倧若不拿出一个态度,立时就有灭国之危。” “不过他见识过金大人的水师,想来心中也有畏惧,故而才会做这种首鼠两端的事情。” “所以李倧的态度主要取决于我们与女真的这一战,若我们能击溃女真,李倧纵使不倒向我们,最起码暗地里也不会再难为我们。” “但若是我们此战失利,恐怕以后再想说服李倧,就十分困难了。” 刘文炳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威北侯此言在理,金大人,你对此战有何看法?” 金铉闻言,沉思了一会,缓缓地道:“此次女真虽说水陆并进,不过骑兵根本不起作用,所以我们真正的对手是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三人。” “他三人的水师虽只有四五万人,但大多都是原皮岛的精锐,特别是女真为了弥补他们海战的不足。” “这些年对孔有德等人大力培养,不仅提高兵士的军饷,还安装了新式的火炮,战力远胜于我们。” “上次郑森之所以偷袭得手,一来是对方未曾防备,再就是统兵的孔有性太过无能所致。” “另外朝、鲜都城附近的水师虽受到重创,但其在东部还有近两万人,加之皮岛上也有数千人,虽说目前没有动静,但我们也不可不防......” 刘文炳听完金铉的讲述,看向李国桢道:“威北侯,你来朝、鲜也有一段时日,可知他们为何没有动静?” 李国桢见问,躬身道:“朝、鲜自李舜臣战死后,水师早已一落千丈,战力大不如前。” “现在东部的水师虽说有两万多人的编制,但是据说实际人数可能一半都不到。” “加之上月李倧刚诛杀了沈器远,而东部的水师将领多与沈器远有旧,他心中生疑,不招水师来援倒也正常。” 刘文炳闻言,有些惋惜地道:“威北侯,沈器远的旧部可还有幸存的?” 李国桢摇头道:“沈器远的实力并不强,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李倧剿灭。” “现今不要说沈器远的旧部,就连沈器远拥立的怀恩君李德仁也无辜被诛,朝、鲜境内现在是人心惶惶,暂时应无人敢站出来反对李倧。” 刘文炳点了点头,又看向金铉道:“女真水师是孔有德等人率领,那骑兵又是何人统领,现在到了何处?” 金铉沉吟道:“按照郑森的消息,孔有德三人的水师应在今日辰时到达,至于骑兵只听说有四万多人,具体是谁统帅,暂时还没有消息。” 刘文炳皱眉道:“金大人,你的信息现在都来源于郑森吗,不会连情报人员也由他掌控了吧?” 金铉见刘文炳面有不满,有些尴尬地道:“情报本是由下官掌控的,不过由于我们的情报传递太过迟缓,远不如郑森的及时。” “后来便以他的信息为主,我们的人配合他行事,不过主要人员还是掌握在下官手中。” 刘文炳沉默了一会,又看向王守林道:“王千户,我听陛下说你上次北上时,就已在女真那边建立了联络点,不知可否有消息?” 王守林躬身道:“安国公,据末将的消息,此次女真骑兵的主帅是阿济格和多铎,目前已从盛京出发,先头部队已到朝、鲜边界。” 刘文炳闻言,有些惊讶地道:“阿济格和多铎?若本公没有记错,这两人都是多尔衮的兄弟吧?” 王守林点头道:“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皆是努尔哈赤第四任大妃阿巴亥所生,先前多尔衮争夺皇位,也是因有他兄弟二人相助......” 刘文炳沉默了一会,突然看向金铉道:“金大人,郑森还能用吗?” 金铉见刘文炳眼中隐现杀机,心中不由一惊。 章节目录 第187章 女真的破绽 金铉虽不知刘文炳为何会突然动了杀机,但他却清晰地感觉到,只要他此刻说郑森不能用,刘文炳一定会采纳他的建议,并想方设法地将郑森铲除。 而这无关乎郑森的能力,只在于他们都曾为大明浴血奋战过。 所以尽管金铉心中对郑森的跋扈十分不满,但是他想到对方的海战能力对当前帮助甚大。 而且若贸然除去郑森,还会引来福建郑氏的报复,对大局不利。 于是他沉声道:“郑森此人虽有些跋扈,但若单论打仗,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至于他的跋扈行为,下官觉得也并非他刻意如此,应是缺乏教养所致。” “要知他生于海盗之中,一向信仰的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加之他麾下的五千人马远胜于江南水师,有此表现倒也能理解。” “虽说这样桀骜不驯的人在军中是刺头,不易管理,但只要将帅能震慑他,将其傲性击溃,他必会誓死效忠......” 刘文炳听着金铉的话,眼中的杀气逐渐减弱,脸色也平和了不少。 原来刘文炳刚才听到王守林说女真的主将是阿济格和多铎,而且现今仍未进入朝、鲜境内后,立刻就想到对方攻击朝、鲜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可能是要南侵。 因为女真若是要攻占朝、鲜,应是兵贵神速,绝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唯恐朝、鲜不知道。 再就是豪格一直与多尔衮针锋相对,这次绝不会如此大方,不派兵参与瓜分朝、鲜,让多尔衮一方独大。 而且前不久多尔衮还刻意与豪格示好,他也不可能在此时抛下豪格。 若女真不是为了攻占朝、鲜,而是来打金铉等人,那就更不合理。 一来,此战是在海上,女真的骑兵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二来,多尔衮纵使再向豪格示好,也不可能将自己的亲信派出,而将豪格的势力留在盛京。 所以综合来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女真志在京城。 而刘文炳认为郑森负责打探消息,不可能对此不知情,故而对郑森产生了怀疑。 要知若是京城再被女真围攻,而辽东却冒出一个无敌将帅,这绝非大明之福。 特别是这个无敌将帅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还居心叵测地隐瞒了女真南侵的消息。 因此,刘文炳刚才才动了杀机。 不过此刻他听了金铉的话,知道金铉应是能力不足,才会让郑森如此放肆。 而以郑森表现出来的狂傲性子,要是知道女真铁骑的消息,也不可能故意隐瞒。 想来应是郑森大胜之后太过得意,加之认为战场是在海上,所以并未太在意女真的骑兵所致。 想明白此点,刘文炳又沉默了一会,才看向李国桢道:“威北侯,你对此事怎么看?” 李国桢也是擅长揣摩人心之人,在刘文炳刚才动杀机的时候,他已隐约猜到了原因。 此刻见刘文炳面色变缓,心中更加笃定,不甘示弱地道:“女真行军向来谨慎,若非女真的仆从中有王千户的故旧。” “再加上我们来到朝、鲜后,王千户又打通了女真与朝、鲜两地的信息渠道,他也不可能得到这个消息,所以本侯觉得郑森应不知此事。” “不过纵使郑森不知情,也说明他的能力不足以统军,因此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兵权收......” 李国桢说着,急忙收住了话头,偷瞥了金铉一眼,才继续道:“收拢,毕竟女真来势汹汹,不能再分兵作战。” “再就是从阿济格和多铎统兵来看,女真极有可能是要南侵,我们应立刻派人向陛下传信,以免中了对方的算计。” 刘文炳闻言,看向王守林道:“王千户,此次能看破对方的阴谋,你居功甚伟,待此战结束后,本公定会替你向陛下请功!” 王守林急忙起身,连称不敢。 刘文炳夸赞了王守林一番后,又看向李国桢道:“威北侯、而今女真水路并举,规模空前,期间必有不少错漏之处。” “特别是女真一向弱于海战,此次水师几乎倾巢而出,境内必然空虚。” “而且他们此举还有将我们水师吸引至朝、鲜的意图,所以本公想让你带两千水师悄悄赶往女真。” “一来探听对方虚实,确认他们的真正目的。” “二来若女真真要南侵,看能否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最好烧了他的粮草,这样也可替陛下争取一些时间。” 李国桢闻言,有些犹豫地道:“女真出兵向来是轻骑潜行,以战养战,焚烧粮草之事恐未必可行。” 刘文炳摇头道:“女真此次如此大费周章,必是想趁我军和李贼大战后得渔翁之利,故而他们此次的野心应甚大,绝不会仓促行进。” “现今吴三桂虽不在山海关,但高第手下仍有一两万人,女真想要拿下山海关并非易事。” “若他们不打山海关,攻打大同、宣府等地,同样也非短时间内能够成功,所以他们这次的粮草定不会少。” 李国桢沉吟道:“安国公,您觉得女真有没有可能是从陕西入侵?” 刘文炳沉默了一会,道:“此事应无可能,要知先前牛金星已因私通女真之事惹起民愤,现今李贼败退陕西,绝不会在此时再做此等天怒人怨之事。” 李国桢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本侯就按安国公的吩咐,前往女真......” “不,威北侯,你不可前往女真!” 刘文炳突然高声打断了李国桢的话,略带歉意地道:“本公刚才一时着急,思虑不周,还请威北侯见谅。” “要知本公也是初次出海,并不通晓海战,而你来往女真、朝、鲜等地多日,对两地情形比本公熟悉,所以你还是留下来,从旁协助本公!” “至于去女真之事,还是让王千户和李三豹他们去处理吧!” “因为此事成固然喜,败也无所谓,毕竟我们当务之急,还是要在海战中取得优势,让朝、鲜不敢妄动!” 李国桢初时还有些惊讶,待他听完刘文炳的解释后,也就欣然接受了。 刘文炳见到李国桢的神情,心中也是如释重负。 原来他最开始确实有意让李国桢前往女真,不过当他见李国桢露出犹豫之色时,心中就已不放心。 后来又听了李国桢的理由,刘文炳觉得他并不知兵,担心让他前往,可能会误了大事。 随即想到朱元璋在那般缺乏将领的情况下,也从未让李国桢独立领兵,应就是发现他只有辩才,并无实战能力的缘故,故而刘文炳才临时改变主意。 不过李国桢毕竟也是侯爷,所以他又不得不编出一堆理由来安抚对方。 此刻刘文炳见李国桢已然相信,心中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 他借口分兵之事,将王守林、李三豹带出船舱,详细解说此战的关键点和重要性后,才目送二人离去。 “安国公,您此行本只有三千人,现在一下子就让王千户带走两千人,兵力是否太单薄了些?” 这时,走出船舱的李国桢望着远去的王守林等人,有些担忧地道。 刘文炳闻言,笑道:“无妨,此役重在斗智而非斗力,到时我们再见机行事!” 他说着,恰见金铉走了出来,又借机向对方询问军中的情况。 直到他得到想要知道的信息后,才吩咐兵士拔锚起航,向汉城驶去。 章节目录 第188章 将帅初次交锋 辰时初刻,汉城近海。 刘文炳站在船头,手持千里镜,不停打量着前方大明水师的布阵情况。 当他见到大明战船在江华湾处呈半圆形围困朝鲜水师,外面只有几艘巡逻船时,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江华湾在积德岛和瓮津之间,地势并不开阔,背后又是汉城。 从地形上来看,好似一个巨大的口袋。 一旦女真大军堵死入口,大明水师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随即刘文炳又朝江华湾外望了望,并未发现伏兵后,有些疑惑地看向金铉道:“金大人,你们这个布阵是何人设计?” 金铉闻言,有些尴尬地道:“此阵是郑森设计。” “他说我们此行兵少,又是孤军,唯有效法韩信背水一战,才能有一线生机。” 刘文炳沉默了一会,道:“若此战失利,你们准备如何做,强行登陆汉城吗?” 金铉苦笑道:“是,不过不是登陆汉城,而是积德岛!” “积德岛?” 刘文炳有些不满地道:“积德岛不过是一个小岛,岛上生活物资不足,又如何容得下数万兵马?” 金铉点头道:“下官也曾以此反问郑森,但他说登陆积德岛只是权宜之计。” “主要是将女真的水师引入江华湾,以便郑鸿逵从外合击!” 刘文炳闻言,又仔细打量了前方的战船,发现船身吃水有些异常。 随后他再次望向江华湾外,依然没有发现伏兵的踪迹,有些疑惑地道:“本公刚才仔细观察过江华湾外围的情况,四周视野开阔,并未见到郑鸿逵的伏兵。” 金铉无奈地道:“他们此刻尚未到达,所以......” “金大人,你这是拿打仗当儿戏吗?” 刘文炳不待金铉把话说完,立时高声喝道:“你也是带兵打过仗的人,怎会同意如此荒唐的方案?” “要知纵使是陆地作战,两军约定合围之期,往往也难以如约而至,像上次刘宗敏与山西叛军合围京城就是一个例子。” “何况你现在是在大海之上,而且郑鸿逵的军队都还未到达,竟作此等计划,一旦事情有变,你如何对得起这些将性命托付给你的兵士?” 金铉闻言,急忙跪地请罪道:“安国公,下官也知此事不妥,而且也曾据理力争,但是奈何监军田妃也赞成此法,下官实在......” “安国公,郑森那边打旗语,示意我们停船接受检查!” 这时,张二虎一脸不满地走过来禀告道。 刘文炳此刻正在气头上,听到张二虎的话,厉声喝道:“检查,他们是要造反吗?难道不认得这是金大人的座船?” 张二虎不忿地道:“小的本还担心他们看不清,所以还特意让旗手打了旗语。” “但是他们说现在是战时,而且金大人去时只有一艘船,现在回来却有十来艘战船,所以要求我们停船检查!” 刘文炳气得连连叫好,随即又瞪了金铉一眼,才沉声道:“张二虎,你告诉他们,本公要在此地安营,让他们派人前来护卫!” “另外,传令所有千户以上的将官来本公座船内议事,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违令者以军法论处!” 张二虎自从申湛然派他来朝鲜后,也跟着金铉受了不少气,此刻闻言,立刻高声应下。 不过就在他要去传信,又听到金铉的声音响起道:“安国公,此时不可意气用事!” “要知女真大军即将到来,若是我们此刻内讧,会对大战不利,还请您三思!” 刘文炳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若本公没有记错,你说的大战是在辰时,但现在你可曾见到一个敌人?” “而且将帅不齐心,乃军中大忌,若是不能将此事解决,不用等女真前来,我们就已经败了,又何谈大战!” 金铉闻言,脸上闪过一缕尴尬之色,随即缓缓退下。 刘文炳摇了摇头,又看向仍站立未动的张二虎道:“你速去传令,同时挑选两百精锐待命!” “若是他们不遵号令,你就持本公的令符去拿人,若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张二虎脸上闪过一缕喜色,躬身行礼后,便匆匆朝后走去。 这时,威北侯李国桢走到刘文炳的身旁,低声劝道:“安国公,我们此行兵马不多,这样做若是激怒了郑森,恐怕会影响大局啊!” 刘文炳摇头道:“威北侯,你放心,郑森虽然跋扈,却也是个聪慧之人,本公料定他不敢违令。” 他说着,见李国桢面有疑色,便又指着前方的战船道:“威北侯,你看那些战船有何不同?” 李国桢闻言望去,发现那些战船除了船型不同外,并无任何异状。 不过他虽未看出异状,却仍镇定自若地道:“本侯看那些战船的位置虽然不错,但是对外力量却不足。” “一旦女真来犯,仓促间恐难以形成强大的火力攻击......” 刘文炳知他并未看出其中玄机,心中暗叹一口气,才沉声道:“不错,这个布置确实有漏洞。” “孔有德等人皆是身经百战之人,面对如此明显的漏洞,心中必然生疑,这是郑森的第一个不足。” “其次则是这些战船吃水比满载兵士时浅了不少,只要对方细心,同样能看得出来。” “所以郑森的诱敌之计太过明显,若孔有德等人围而不攻,他必会陷入腹背受敌的两难之境。” 李国桢听了刘文炳的话,又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如对方所言,心中不禁对刘文炳升起一丝敬意。 随即一脸恭敬地道:“本侯原以为安国公只善陆战,没想到对海战也如此精通,实在让本侯敬佩不已!” 刘文炳刚才也是想借机镇住李国桢,此刻见目的达到,一脸谦逊地道:“威北侯谬赞了,本公也只是略知一二,如何担得起威北侯的称赞......” 就在两人相互恭维试探之时,前方的大明水师寨门大开,两艘鸟船缓缓驶来。 在其中一艘鸟船上,郑森一身戎装地屹立船头,眉头紧皱地盯着刘文炳等人。 不过随着两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额头的皱纹逐渐舒展,而且脸上慢慢露出笑意。 当两船靠近时,郑森脸上已满是笑容。 他不待上船,就在对船上向金铉躬身行礼,高声叫道:“安国公,是末将糊涂,一时没说清楚,让您受委屈了,还请您恕末将疏忽之罪!” 金铉见状,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有些为难地看向刘文炳。 “郑森,若是本公没有记错,陛下尚未封你官职吧!” 这时,刘文炳冰冷的声音响起道。 章节目录 第189章 郑森跋扈的缘由 郑森先前见刘文炳器宇不凡,已在暗中窥视。 此刻见对方不仅自称“本公”,而且还公然指责他僭越跋扈,心中不由一惊。 不过当他见到金铉欲言又止的尴尬神情时,心中一阵明悟。 于是他先向刘文炳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这位国公爷,您误会末将了。” “末将此次率兵前来时,南京兵部尚书史大人为了方便末将行事,已委任末将为昭信校尉。” “相关文书由南京兵部直接上奏内阁,可能您一直在外征战,尚未......” 刘文炳刚才出言责难,只是想试探一下郑森。 此刻见他应答有礼,反击有节,又见金铉面露惊疑,就知郑森并非跋扈的莽汉。 刘文炳在郑森说完后,并未开口,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直到郑森在沉寂中面露惊疑时,刘文炳突然厉声喝道:“既然你有军职在身,就当知三军之中只能有一个声音,那便是主帅的命令!” “你区区一个校尉,不仅擅传军令,还敢折辱主帅,你可知罪?” 郑森闻言,眼中闪过一缕怒火,随即又躬身道:“禀国公,末将之所以......” “郑校尉,军令如山,你可懂?” 刘文炳冷着脸,高声喝问道。 郑森听到怒喝之声,一双好似鹰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刘文炳,脸上逐渐显现出不忿之色。 要知他本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一向只有他训人,何曾被人如此怒喝过。 刚才他之所以一直陪笑脸,也是觉得先前的举动有些过分,才违心而行。 此刻见刘文炳如此不留情面,压下的怒火立时冒了出来。 不过他这一举动也惹恼了刘文炳身后的两个亲卫,他二人皆身体微躬,右手紧握刀柄,虎视眈眈地盯着郑森。 只待刘文炳一声令下,他们就会飞身过去,将郑森斩杀。 一旁的金铉见此情形,不由眉头紧皱。 他用眼神向李国桢求援无果后,又对郑森微微摇头,示意对方不可再无礼。 不曾想郑森见到他的动作后,不仅没有示弱,身上反而还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刘文炳见状,脸色不由一沉。 随即缓步上前,将他身上的气势释放出来。 要知刘文炳常年身居高位,本就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再加上这些天的浴血厮杀,又平添了一股铁血杀气。 这两股气势融合在一起散发出来后,立时让他身旁之人感到一阵寒意。 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李国桢此时也露出惊讶之色,竟不再敢与刘文炳一争长短。 而郑森虽离得较远,却因他是刘文炳攻击的目标,所以压力比众人更大。 不过他生性要强,自不肯就此服输。 因此,他紧咬牙关,强行控制微微颤抖的身体,寸步不退地盯着刘文炳。 只是他此刻虽万分难受,心中却仍有一丝喜悦。 “郑校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时,田淑英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冷脸问道。 刘文炳见田淑英出现的时机如此之巧,心中也是一惊。 不过他知崇祯最重礼仪,便急忙收敛威压,准备向田淑英行礼,却又听到田淑英的声音响起道:“好了,都别愣着了,快随本监军去聆听安国公的指示,以免误了战事!” 刘文炳听到田淑英自称“监军”,愣了愣,心中不禁高看了她几分。 而此时的郑森已是满头大汗,双腿微颤。 黄廷见状,本要上前去扶他,没想到他却一把将对方推开,倔强地迈着颤巍的双腿前行。 刘文炳见状,微微一笑后,便缓缓朝船舱走去。 不一会,田淑英、郑森等人皆已在船舱的大厅内坐定。 刘文炳端坐上首,先扫视了众人一眼。 他见众人眼中皆有疑惑,便以先前战事平和,他要协助朱元璋料理山西等事为由,解释了金铉代替他之事。 众将领闻言,皆是一脸惊讶。 反倒是郑森一脸淡定,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刘文炳。 原来金铉和郑森、张煌言等人出海不久,郑、张二人就发现金铉身上少了一股军人的铁血和豪迈气概,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随后他们在和金铉谈论具体作战细节时,发现金铉的见解虽有独到之处,却多是书生之见,并无多少实战经验。 特别是需要因地制宜时,金铉表现得更加犹豫,几乎不敢逾越先前制定的方案。 郑森见状,以为刘文炳是因人成事之徒,实际并无多少才学,心中不由生出轻慢之心。 张煌言发现郑森的异状后,便悄悄提醒他,让他不可放肆。 郑森此后虽有所收敛,奈何他天性如此,往往不自觉地就表现出轻慢之举。 而金铉对此情形,竟多忍气吞声,并未出言斥责。 反倒是田淑英借机敲打过郑森几次,见他屡教不改,而且逾矩也不算严重,之后便也不再多言。 不过在皮岛之战时,金铉缺乏实战的弱点完全暴露。 当时若非郑森灵活应变,恐怕他们那一战至少要折损四五千人。 经此一事后,郑森对金铉越发不满,在之后的皮岛大战中,逐渐表现出跋扈之态。 张煌言怕郑森惹来祸事,再次劝说,同时还告诉他,金铉可能并非安国公,一定要谨言慎行。 郑森闻言,心中大喜,急忙向张煌言询问缘由。 张煌言先是说出金铉与他见的刘文炳相貌有异,随后又指出若刘文炳是无能之辈,朱元璋绝不会让他率兵去解保定之围。 因为那样的战役万分凶险,绝非混战功的去处,所以张煌言相信刘文炳应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现在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可能是刘文炳被山西的战局牵制,而北上又需要大将坐镇,才会让人冒名行事,替他争取时间。 郑森听了张煌言的分析,心中也颇为认可,便提议试探金铉。 张煌言本意是要让郑森收敛行止,自是不肯答应他的建议。 不过郑森却正色告诉张煌言,他此举并非是好奇,或是贪图战功,而是为了夏完淳。 因为他们若不将此事弄清,没有战功是小事,但要是因为没有战功,无法兑现对朱元璋的承诺,害了夏完淳的性命,那他们就万死莫赎了。 张煌言本就对夏完淳心有愧疚,此刻闻言,便也答应了下来。 于是他二人一番商议后,决定以分兵之事去试探金铉。 因为此举一来可以试探金铉的能力,再就是他们独立领军,纵使金铉是贪功之人,他们也可以凭此战功救回夏完淳。 当他二人向金铉提议分兵攻打女真水师时,金铉刚开始本不答应。 不过在郑森的一再坚持,甚至威胁下,金铉最终同意了他们的方案。 经此一试,他们虽未完全确认心中的猜想,却也轻松不少。 章节目录 第190章 收服将心 郑森和张煌言在打得皮岛水师不敢出战后,便率军离开了皮岛,在女真必经之路上设伏。 果然,自大的孔有性并未发现埋伏,被郑、张二人轻松击溃。 随即他二人乘胜追击,试图扩大战果。 没想到女真水师因久未征战,防备十分松懈,竟让他们捡了一个大便宜。 他二人一番骚扰后,自知难以抵挡女真水师的反扑,便乘胜返航。 就在他们快到江华湾时,郑森突然得到消息,说女真聚集了七八万人,水陆并进地朝朝鲜杀来。 他们经过一番分析,认为女真水师前来是真,骑兵可能是要趁机南下。 于是郑森一边向郑鸿逵传信,让对方通知京城的守军,一边加速赶往江华湾。 当他们在白翎岛休整时,意外发现岛上有大片的松树,让张煌言想到利用松脂油等易燃物实施火攻的计划。 恰在这时,郑鸿逵也传来消息,说他这两日就能到达朝鲜。 因此他们便制定了以自身为饵,诱骗女真水师进入江华湾,然后再由郑鸿逵在外封锁出口,用松脂油火烧女真的计划。 当然,他们也考虑到郑鸿逵不能及时赶到的情况。 所以他二人决定再次分兵,由张煌言带领三千人潜伏在白翎岛。 一来是监视女真水师的动向。 二来若是郑鸿逵不能及时赶来,封锁出口之事就由张煌言来完成。 当然,封锁的方式也十分简单,就是在出口处再放一把火。 由于这个计划需要不少船只,他二人又拐道皮岛掠夺了一番,郑森才率部赶往江华湾。 等郑森到江华湾后,见金铉在围攻实力孱弱的朝鲜水师时,竟已折损三分之一的兵马,不由暗暗摇头,同时对先前的判断也有些怀疑。 因为他知道这支水师是朱元璋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若金铉并非安国公,一定会等真正的安国公到后,才会发动大战。 若是真的安国公一时无法到达,金铉应只会虚张声势,拖延时间,绝不会贸然开战。 而且纵使被逼开战了,金铉也不敢牺牲那样多的兵士。 虽说郑森对士兵的生死看得较淡,但他却无法接受这种浪费生命的战法。 因此他立刻率军加入到围剿中,成功击溃了朝鲜水师的反击。 在之后的战略会议上,他更是毫不留情地指出金铉的错误,并提出了新的作战方案。 那些南兵将领对金铉本就没有多少忠诚度,加之此战让他们折损了不少兵士,也纷纷站出来支持郑森。 而金铉经此一战,信心也已受挫,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面对郑森的跋扈,他再次选择了退让。 郑森见状,心中对金铉更加鄙夷,自顾自地与众将商议接下来的战役。 随后为免金铉掣肘,他更是借口援救李国桢等人,逼迫金铉亲去接应,以免影响了他的火攻计划。 因为他的火攻计划中,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当然,他也有补救方法,只是那需要拿命去填。 他知道若是金铉在,一定会制止。 因为以金铉的性格,还不能体会到什么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所以当他见到金铉提前回来,而女真又未到时,才会派人去羞辱金铉,就是想再争取一些时间。 没想到这次真的安国公却来了,让他陷入了被动局面。 因此,当众人都在惊讶之时,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刘文炳。 就是想从刘文炳的神情中找到一些信息,扭转现在被动的处境。 “来人!” 就在众人惊讶之时,刘文炳突然起身,朝外高声喝道。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立时有十几个士抬着六个大木箱子走了进来。 刘文炳见众人皆是一脸茫然,笑了笑,对兵士吩咐道:“打开!” 当木箱全部打开后,众人皆是一脸惊讶,同时也有一丝喜悦。 因为前五个木箱里摆放的都是成锭的白银,而最后一个箱子里竟装的是黄金。 目测之下,这批金银之数应值五十万两白银。 要知他们虽是一些中级将领,除了一些敛财有道的人,大部分人这些年可是连军饷都没领全。 现在见刘文炳出手如此阔绰,心中皆是一阵窃喜。 刘文炳暗中打量了众将一眼,才开口道:“朝廷本有些困难,不过此次陛下平定山西,从李贼手中缴获了不少银钱。” “本公知诸位辛苦,故代各位向陛下讨了些赏赐,陛下也知诸位海战不易,就立刻让人送了过来。” “而且陛下还传来话,只要诸位打得好,后面还有重赏!”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震惊。 他们这次震惊,虽也有银钱的缘故,但更多的却是听说山西被收复了。 要知自崇祯十四年,李自成攻陷洛阳后,叛军一路势如破竹,打得崇祯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此次也是被逼北上勤王,后来在天津港得知京城之围已解,而且由打得叛军丢盔弃甲的安国公带领他们北上,才勉强奉命行事。 谁知几场仗打下来,安国公的表现让他们大失所望。 若非是在大海上,而且他们虽是惨胜,却总还是胜了,才没有发生兵士逃跑的事情。 没想到今日,他们先是听说原来的安国公是一个替身,后又得知大明已经将叛军打回陕西,而且安国公还从陛下那要来一大笔赏银。 一时间,他们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本公虽未亲临战场,不过本公的近卫每日都记录了诸位的战绩,所以对各位的情况,本公也还清楚......” 刘文炳说着,又故意扫了在场之人一眼。 见有几人眼中隐现惊慌,与金铉先前说的大致能对上,心中也放松了不少。 “王大友!” 刘文炳突然看向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千户叫道。 王大友愣了愣,随即立刻起身,躬身应道:“末将在!” 刘文炳看了他一眼,高声道:“皮岛之战,你身先士卒,击沉女真战船一艘,忠勇可嘉,赏黄金二两!” 随着刘文炳的话音落下,一个兵士从木箱中拿出两锭一两的黄金,一脸羡慕地递给王大友。 王大友见状,愣了愣,随即躬身谢恩,同时悄悄摸去了眼角的泪水。 原来王大友本是个农家子弟,最初是想走科举之路。 奈何天灾不断,匪患肆虐,为了活命被迫投了军。 虽说他有脑子,作战也勇敢,却因没有什么关系,很多功劳都被上官冒领了。 好在他命够硬,十几年拼死拼活下来,总算爬到了千户的位置。 本来他也想像其他人一样,吃些空饷,喝点兵血。 却终究狠不下心,以至挨了骂,还没吃到肉,心中苦闷不已。 后来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生活,就托一个老乡的关系,投到了水师,准备混混日子。 没曾想又遇到北上勤王之事,后来更是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辽东战场。 他原是打定主意不再拼命的,只是当他见到那些战友战死时,心中的热血又沸腾了。 尽管他战后也骂自己蠢,但每次上战场后,他见到浴血的同袍,又忍不住向前冲锋。 没想到这次,安国公竟知道了他的名字,而且还赏了他二两黄金,立时让这个朴实的汉子心中火热。 “李大勇,皮岛之战,临危不退,击退敌船一艘,赏黄金一两。” 就在王大友感慨之时,刘文炳又奖励了一个同样是农家子弟的千户。 “张二牛......” ...... 刘文炳随口叫出在座之人的名字,并准确地说出他们的战功,让在场之人皆一脸惊讶,同时心中也对刘文炳敬佩不已。 章节目录 第191章 战略之辩难郑森 刘文炳见到众将略带敬佩的眼神,知他已初步收服众人。 不过他也知道,要让众将真正听命于他,光靠赏赐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他又看向一个身材略显肥胖的千户,高声喝道:“黄德仁!” 黄德仁先前本还有些担心,不过见众人刚才都得到赏赐,心中已无恐惧,只盼着早些叫到他。 此刻听到刘文炳叫他的名字,心中大喜,急忙起身应道:“末将在!” 刘文炳见他面有得色,冷笑道:“皮岛之战,你身为第一梯队,不仅没有有效攻击敌人,反而临战后退,致使两艘战船被敌方击沉,你可知罪?” 黄德仁见事情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愣了愣,才回过神来,矢口否认道:“安国公,末将冤枉,末将......” “冤枉?” “你竟还好意思喊冤枉,你当众人都是瞎子吗?” 刘文炳高声喝断他的话后,冷冷地盯着他。 黄德仁见到刘文炳的目光,身体不由地颤了颤。 随即又偷瞥了一眼与他同为第一梯队的王大友、张二牛等人,见对方皆是一脸鄙夷,心中更加惊恐。 这时,刘文炳的声音响起道:“本公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黄德仁本是个贪婪胆小之人,先前本已胆战心惊,此刻闻言,立时吓得瘫坐在地。 随即又爬起来,跪地求饶道:“安国公,末将只因长久未曾领兵,一时乱了心神,还请您饶恕末将一回!” 刘文炳冷笑一声,怒喝道:“饶恕你?” “若饶了你,要大明律法何用?” “若饶了你,那一百多兵士岂不是死不瞑目?” “若饶了你,本公又有何面目去见那些枉死将士的父母妻儿?” ...... 在刘文炳一连串的怒问之下,黄德仁吓得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竟是一句辩解之词也说不出来。 “左右何在,还不给本公拖出去斩了!” 刘文炳不屑地瞥了黄德仁一眼,又厉声喝道。 这时,两个威武的兵士走了进来,拖着黄德仁朝外走去。 “安国公,末将再也不敢......” 黄德仁直到被拖出船舱,才回过神来,大叫求饶,不过声音却越来越小。 “啊!” 不一会,从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李武德!” 刘文炳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末将知罪,末将以后一定奋勇杀敌,绝不敢贪生怕死!” 随着刘文炳的声音响起,一个肥头大耳的千户立刻跪下求饶。 刘文炳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而是直接挥手让兵士将李武德拖了出去。 不一会,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随后船舱内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吴明生!” 刘文炳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没有求饶之声,因为吴明生直接吓得晕死过去了。 刘文炳微微摇头,对进来的兵士道:“把他拖出去,剥了他的千户服,打他五十军棍,贬为普通兵士!” 随后,刘文炳又责打了两个千户,才缓缓走回座位。 不过他在经过金铉身旁时,赞许地点了点头。 金铉心中本还有些惶恐,此刻见状,心中立时轻松不少。 原来刘文炳之所以对诸将的情况了若指掌,就是因为金铉在回来的路上,给了他一个小册子。 在这个小册子里,金铉已将众人的战功等事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刘文炳看过后,又向他询问了王大友等人的相貌、出身情况,这才有先前的一幕。 至于那五十万两银子,则是申湛然得知他要来辽东,向朱元璋请示后,让张二虎带来的。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批银子,他今日才能如此顺利地收服众将。 刘文炳心中暗暗感谢过这位好友后,又扫视了众将一眼。 见众人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份畏惧,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于是他收敛怒容,一脸平和地道:“诸位,本公并非嗜杀之人!” “但若不除去军中的害群之马,不仅军纪荡然无存,也会寒了浴血奋战的将士之心,所以本公不得不痛下杀手!” “至于诸位,只要你们奋勇杀敌,本公向你们保证,官爵财帛,陛下一定不会吝啬!” 众人闻言,急忙起身谢恩。 刘文炳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坐下后,又向田淑英道:“田监军,本公初来乍到,对一些情况还不太了解,还请监军替本公解说一下!” 田淑英也是聪慧之人,知刘文炳此举是在替她抬高身价,还她未以妃子身份欺压的恩情。 于是她微微一笑,镇定自若地将先前的事讲了出来。 刘文炳听完田淑英的讲述,发现她竟也知道郑森的火攻之计,心中对她又高看了几分, 随后又看向郑森道:“郑校尉,不知你的火攻准备如何实施?” 郑森经过刚才的事,心中对刘文炳也有些敬佩。 此刻见问,恭敬地将方案讲了出来,同时也有些担心地看着对方。 刘文炳沉默了一会,看向郑森道:“郑校尉,你的计划虽好,但是似乎漏算了一样东西!” 郑森闻言,心中一惊,却佯作不解地道:“不知安国公觉得末将算漏了什么?” 刘文炳冷笑道:“但凡火攻,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少不得。” “现今春夏之交,海风多以西北风为主,江华湾虽靠近内陆,风势也不小。” “你若从内点火,岂不是自己烧自己?” “纵使你大战时无西北风,但火仗风势才能显威,而今你在内,敌在外,你又如何烧尽敌船?” 郑森虽已猜到刘文炳看出了计划里的破绽,却没想到对方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心中对刘文炳更加敬佩。 只是郑森是个不服输的个性,何况他早已有应对之法。 此刻见刘文炳面带讥讽,一脸不甘地道:“安国公,此事末将早已考虑到了。” “正因此时多西北风,所以末将将战场选在此处,因为江华湾西北方有瓮津诸岛,岛上树木茂盛,纵使有风,风势也不会太大。” “而且根据末将的经验,这两日极有可能吹东南风,所以我们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 刘文炳摇了摇头,道:“郑校尉,本公知你从小在海边长大,对潮汐、风向都十分熟悉。” “但行军打仗,首先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你此举虽有成功的机会,却同样有失败的风险,若你没有好的应对之法,本公是不会同意这个计划的。” 郑森自也听出刘文炳话里的意思,只是他刚才见对方斩杀黄德仁等人时,讲述的理由中,仁义之心甚重。 担心若是说出计划后,被刘文炳否决,此战会十分被动,故而心中有些犹豫。 随即又见刘文炳一脸轻松地看着他,知对方应有良策,是在故意试探他,那股不服输的劲又涌了上来。 他略一沉思,就开口道:“安国公,若我们只留少量战船诱敌,将大部分的兵力都埋伏在积德岛上。” “待女真水师进入江华湾后,我们就乘机点火,到时若是西北风,就烧朝鲜水师。” “若是东南风,我们就烧女真水师,不知安国公以为如何?” 刘文炳沉默了一会,再次摇头道:“烧了女真水师倒也算了,若只是烧朝鲜水师,我们到时困守孤岛,又如何脱身,此法万不可行。” 郑森摇头道:“安国公,末将的四叔即将到来,而且张煌言也带了三千兵马埋伏在白翎岛。” “到时只要我们这边火起,他们就会从女真背后发起攻击,再加上我们在积德岛的攻势,女真绝对逃不掉。” 刘文炳闻言,依然摇头道:“此法看似可行,但仍有两个问题,第一就是女真若不全军进入,你如何烧他们。” “再就是江华湾外视野开阔,他们必须埋伏在十几里外,才不会被发现。” “这十几里的路程并不短,若我们挡不住女真的攻击,等他们来时,战斗可能已经结束了,此法仍需完善。” 郑森见刘文炳态度已经放缓,心中再次犹豫。 而其他众人听了他们的论辩,这才发现先前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看向刘文炳的目光中满是敬意。 章节目录 第192章 降服郑森 “郑校尉,你可知孔有德的大军为何迟迟未到?” 就在郑森犹豫之时,刘文炳的声音响起道。 郑森闻言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了。 他在算计孔有德等人,但孔有德又何尝不在算计他。 其实他也并非愚笨之人,早就应该想到此点。 只是他还太年轻,而且首战大获全胜,加之金铉的衬托,让他太过自信了。 而越是自信的人,就越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他才没有发现问题。 刘文炳见到郑森的神情,知他已经明白,便开口道:“郑校尉,退兵吧!” “退兵?” 郑森有些惊讶地看向刘文炳,眼中满是不解和不舍。 “不错,唯有退兵,才能进攻!” 刘文炳淡淡地道。 “唯有退兵,才能进攻?” 郑森下意识地重复着刘文炳的话,眼睛也逐渐由迷茫变得明亮。 他随即看向一旁的黄廷道:“黄将军,你立刻通知玄著兄,让他不要再监视女真水师,即刻率军赶来。” “另外,你也传信给四叔,告诉他不用再隐藏行踪,尽快赶来与我们会合!” 刘文炳见郑森如此当机立断,心中也暗暗点头。 随即他宣布会议结束,让诸将回营准备退兵事宜。 尽管众将心中都有疑惑,但见一向跋扈的郑森已同意,皆恭敬地退了出去。 只是郑森却没有离去,而刘文炳将金铉和田淑英也留了下来。 郑森先是打量了田、金二人一眼,才看向刘文炳道:“安国公,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刘文炳见郑森虽在询问,眼中却仍满是自信,知道要收服他并非易事。 其实想想也对,郑氏手握雄兵,纵横海上几乎无敌手。 而郑森作为郑芝龙的长子,又聪慧善战,确实有自傲的资本,所以刘文炳决定继续打击郑森。 因为他纵使不能收服郑森,也决不能让郑森看轻朝中诸人,不然将来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于是他冷笑道:“本公刚才不是已经做了指示,难道郑校尉有更好的建议?” 郑森本以为他刚才的听命会换来对方态度的转变,没想到刘文炳依然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动怒。 不过当他见到田淑英微微摇头时,又强忍下怒火,躬身道:“末将才疏学浅,又哪有什么好建议。” “只是我们奉命前来牵制女真,若是这样无功而返,末将担心难以复命!” 刘文炳并未接话,而是先看了田淑英一眼。 因为田淑英刚才摇头的动作,并没有瞒着他。 田淑英见到他的目光后,竟坦然地迎了上去。 刘文炳见状,就已明白田淑英为何会与郑森同一战线,同时对朱元璋的用人才能也更加佩服。 他略一沉思,便决定改变策略,看向郑森道:“郑校尉,本公知你心中不服,不过你可知你犯了三个错误!” 郑森闻言一愣,随即躬身道:“末将愚钝,请安国公赐教!” 刘文炳自也听出他话里的不服,不过却并未在意,而是缓缓开口道:“本公知你还有后手,但是本公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些都没有用。” “因为从最开始你就错了,正所谓事以密成,你此计尚未实施,众将皆已知晓,你又如何能保证计划不泄露?此其一!” “其二则是料敌不足,女真方面的失误想来你已明白,但你还轻视了朝鲜水师。” “朝鲜水师纵使再无能,在此国难当头之时,他们总能选出一两个可用之人,前朝的李舜臣就是一个例子!” “而且火攻并不是什么秘计,加之他们常年生活于此,不论是火具的充裕程度,还是对风向的了解,都比你更有优势。”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失误!” 刘文炳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一脸平静地看向郑森。 郑森在刘文炳说出第一个问题时,脸上仍有些不服气。 等他听到第二个问题时,便已露出些许惊慌之色。 此刻见刘文炳戛然而止,他本还有些疑惑,不过见对方好似无意地看了金铉一眼,心中立时明白过来。 急忙跪地请罪道:“末将一时糊涂,险些误了大事,还请安国公治罪!” 刘文炳虽料到此举能镇住郑森,却没想到郑森竟能如此拉得下面子,心中微微一惊。 因为刘文炳也是从年少走过来的人,少年人的傲气,他也有过,而且比郑森只多不少。 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经过了世事的打磨,他才渐渐明白。 其实,人很多时候,都是一样的。 既不会多点什么,也不会少点什么。 唯一的不同,就是你以为的区别。 不过这些事,他用了近十年的时间才明白,学会了低下高贵的头颅。 没想到郑森一瞬间就做到了,这不禁让他怀疑对方的真诚。 于是他佯作不解地道:“郑校尉,大帐议事就是要众人各抒己见,你又何罪之有,快快起来!” 不过刘文炳虽说得真诚,却并未扶起郑森,而是暗中打量着对方。 郑森闻言,身体更加恭敬,语气诚恳地道:“安国公,末将狂悖跋扈,有违军令,还请您责罚!” “哦,你说这事!” 刘文炳似乎才想起此事,淡淡地道:“此事确实于理不合,不过也还不算违反军令。” “而且你屡立大功,纵使有过,亦可将功折罪,你不用放在心上,快快起来!” 郑森身体微微一颤,更加诚恳地道:“居功自傲正是末将的第二罪,今日若非安国公提点,末将恐已铸成大错,还请安国公责罚!” 刘文炳连连摇头道:“郑校尉,你年纪轻轻,就屡立战功,有些得意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你知过能改,也未犯错,本公怎能无罪而罚,你快快起来!” 郑森闻言,又叩首道:“安国公大义,但末将既为将官,就只有军令,没有年龄,所以请安国公责罚!” 刘文炳三次试探,见郑森皆一脸诚恳,态度越发恭敬,心中对他也有几分欣赏。 于是他又将目光看向田淑英,示意对方出面求情。 田淑英本也有此意,只因刘文炳先前已经还了她的情,而金铉却一直饱受委屈,故而才没有开口。 此刻见到对方的目光,立刻上前劝道:“安国公,郑校尉虽有小过,但忠君爱国之心却是可昭日月,还请您宽恕他这回。” 刘文炳佯作无奈地看了田淑英一眼,沉声道:“本公今日看在田监军的面子上,暂且饶恕你一回!” 郑森是个倔强的性子,本还要坚持,却又听到刘文炳的声音道:“你且起来,本公有事吩咐你!” 郑森闻言,想起刘文炳先前“事以密成”等语,知道对方已相信他,恭敬地行了一礼,才缓缓起身。 刘文炳见郑森态度已然转变,心中也微微点头,随即便将他的谋划讲了出来。 郑森听过后,心中更加佩服,恭敬行礼后,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193章 一片火海 江华湾,未时初刻。 郑森站在鸟船的船头,吹着已刮了近一个时辰的东南风,看着江华湾内漂浮着的枯枝等物,心中一阵后怕。 若非他在两个时辰前,听从了刘文炳的命令,用五千精兵佯攻朝鲜水师,同时尽卸船上的易燃物品,恐怕他已在东南风起的时候,就被朝鲜突然冒出的火船打败了。 不过尽管他们有准备,却仍损失了十几条战船。 而朝鲜水师偷袭得手后,竟猖狂地开始反击。 郑森碍于刘文炳的命令,强忍着内心的怒火与朝鲜水师周旋。 直到郑鸿逵赶来,郑森才放开手脚,将朝鲜水师逼了回去。 之后郑鸿逵又率军赶往白翎岛接应张煌言,而郑森等人则佯作退去。 半个时辰后,郑森又扮作女真水师来到江华湾,诱骗朝鲜水师出港,狠狠地报了一回仇,出了心中的恶气。 不过当他得知张煌言被孔有德偷袭后,心情又有些失落。 “大木兄,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我们此战又未败,你不必介怀!” 这时,张煌言的声音从郑森身后传来。 郑森回头看了一眼左臂受伤的张煌言,一脸愧疚地道:“玄著兄,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张煌言拍了拍郑森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大木兄,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可是兄弟!” “何况此事本就是我提议的,只是没想到孔有德竟如此狡猾,一边在前面放缓行军速度迷惑我,一边又派人偷偷上岸,从海州出发偷袭。” “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们这次吃了亏,下次加倍的讨回来就好了!” 郑森用力的点了点头,坚定地道:“玄著兄,你说的不错,我们还年轻!” “只要我们能吸取教训,一定能够报仇的!” 说着,他又望了一眼北方星星点点的战船,沉声道:“希望他们别死的太早,不然我会很失望!” 张煌言笑道:“不错,这才是我认识的郑森嘛!” 说罢,他又望了一眼正在从积德岛上接送兵士的战船,有些担心地道:“朝鲜那边不会再发动攻击了吧?” 郑森闻言,摇头道:“他们本就羸弱,刚才我奉安国公之命,冒充女真水师打得他们头都抬不起来。” “现在你就是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绝不敢再出港口一步。” 张煌言见郑森提及安国公时,一脸恭敬,再无先前的倨傲之态,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细问之下,才知道金铉假冒等事,不禁对刘文炳有些好奇。 这时,黄廷过来禀告道:“少将军,安国公让我们准备撤退!” 郑森点了点头,道:“好,你去通知四叔,让他不要再与孔有德纠缠了!” 黄廷躬身应下后,便急匆匆地走向船舱。 郑森再次望了一眼江华湾,就率众起航了。 在郑森率军离去一个时辰后,女真水师也到达了江华湾。 当孔有德通知朝鲜水师前来迎接时,已被打怕的朝鲜水师以不知真假为由,不愿出港。 声称若他们需要补给,要进港确认身份后才能提供。 孔有德闻言大怒,当即就要斩杀来人。 同行的耿仲明见状,急忙开口劝阻。 孔有德虽心有不甘,不过想到来前,多尔衮曾提点过他,说明兵此次来势汹汹,朝鲜恐会有异心。 让他一定要威逼朝鲜,却又不能让对方太伤颜面,以免朝鲜狗急跳墙,倒向明朝。 而他也向多尔衮保证过,一定会镇住朝鲜,血洗耻辱,让明兵有来无回。 现今他虽有小胜,但明兵并未伤筋动骨。 若是此时与朝鲜闹翻,无法及时得到给养,会对后面的大战不利。 于是他狠狠地训斥了来人一顿后,就让耿仲明前去与朝鲜沟通。 同时他又派出五艘战船朝郑森等人的方向追去,以免被对方杀一个回马枪。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耿仲明回来告诉他,朝鲜同意他们进入江华湾,但每次只能进入三十艘战船。 孔有德本不打算全军进入,以免被明兵困在江华湾内。 此刻闻言,当即下令全军进驻江华湾。 当他看到朝鲜官员无奈的表情时,心中满是得意。 当然,他也并非头脑发热的无能之辈,所以仍留了十几艘战船在外镇守。 而且在进入江华湾后,他还准备带兵去查看积德岛,却被朝鲜水师严词拒绝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还是耿仲明出面协调,最后在孔有德承诺不派兵镇守积德岛后,他才在朝鲜官员的陪同下上了岛。 孔有德本还想检查附近的一些无名岛屿,但这次朝鲜一方十分坚定地拒绝了。 因为李倧对女真此次出兵心有担忧,曾严令他们一定要监视女真水师,不能让对方趁机窥视境内环境,更不能让女真水师占领一城一岛,否则,夷灭三族。 孔有德见对方态度异常强硬,而且他通过千里镜查看后,并未发现异状,也就没有再坚持。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积德岛背后的一个无名小岛上,金铉带着两百多兵士正暗中观察着一切。 当孔有德的数百艘战舰都进入江华湾时,已近酉时三刻。 此刻太阳仍散发着它的余晖,但江华湾内已升起一层淡淡的薄雾。 金铉见状,心中大喜,急忙率领众人乘着小船,带着一百多桶松脂油,悄悄地朝积德岛驶去。 当他们登上积德岛后,小心翼翼地潜伏到江华湾边。 见女真水师皆忙着补给,并无人巡视时,又将松脂油缓缓地倒入海中。 金铉看着逐渐蔓延的松脂油,心中一阵激动。 与此同时,在对面的瓮津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岛上,赵二虎也带着两百多人乘着小船朝江华湾靠近,做着和金铉相同的事情。 半个时辰后,太阳已经落山,黑暗开始侵袭海面。 不过在数百艘战船灯火的照耀下,江华湾依然十分明亮。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一团团松脂油正从边缘向江华湾中央延伸。 又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江华湾逐渐安静了下来。 “轰!” “轰!” “轰!” 突然,一阵猛烈的炮击声将众人惊醒。 “敌袭!” “快,准备战斗!” “不要慌,明兵离此还远,大家有序出港!” ...... 随着一阵喧闹声响起,江华湾再次沸腾起来。 而随着战船的穿梭,更加速了松脂油的扩散。 “嗖!” “呼!” 一支火箭从积德岛射出,落入海面后立时将松脂油点燃,火势迅速蔓延。 转眼间,就有六七艘船被点燃,惹来一阵阵惊呼。 紧接着,又有十几支火箭射出,积德岛这边立时成为一片火海。 由于火起的突然,女真水师并不知道原因。 只得本能地远离积德岛,并快速朝出口处驶去。 没想到靠近瓮津的无名小岛上也飞出数百支火箭,再次形成一片火海。 两面突然着火,众船只得向中间靠拢。 众船拥挤之时,不知从哪艘船上掉下一支火把,立时又引来一片火海。 “海上有油,大家快冲出去!” 众船中不知是谁发现了松脂油,大声高呼道。 随着呼声响起,江华湾内更加混乱,只见数百艘战船疯狂地朝出口涌去。 可当他们好不容易冲了出来,迎接他们的却是明兵战船上的炮火。 在一百多艘战船炮火的攻击下,女真的三十几艘战船立时被击沉了。 女真水师经过几次冲锋后,发现根本冲不出去,只得又朝港口或是尚未着火的区域逃去。 由于松脂油的数量有限,江华湾内确实还有一大块无火区,但是相对于数量众多的女真战船来说,却又太小了。 于是,他们为了争夺安全区,内部也开始了争斗。 一时间,炮声隆隆,火光冲天,江华湾内俨然一片人间地狱。 江华湾外,刘文炳神色凝重地站在船头,看着眼前的火海,沉默不语。 章节目录 第194章 多尔衮的无奈 山海关外,多尔衮大帐。 方头大脸的多尔衮一身戎装地盯着桌上的行军图,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地拨弄着狂野的络腮胡,神情颇为凝重。 “山海关易守难攻,若不能劝降高第,此处只能做做样子!” “只是这样一来,若是豪格攻下了大同,本王就是替他做嫁衣了!” 多尔衮微微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方边角已经磨损,中间却干净整洁的绢帛,小心翼翼地展开。 绢帛上画着一个明眸善睐的蒙古少女,英姿飒爽地骑在骏马上,含情脉脉地看着前方。 多尔衮一脸柔情地盯着画中人,随后又伸手摸了摸画上人的笑脸,喃喃地道:“大玉儿啊大玉儿,你可真会给本王出难题!” 原来这画中人是已故皇太极的庄妃,当今女真之主福临的生母,布木布泰。 多尔衮之所以会有这张画像,是因为他们多年以前是一对情比金坚的情侣。 多尔衮与布木布泰相识于幼时,那时的多尔衮并没有现在摄政王的威风, 当时的他不仅身体孱弱,而且还有些腼腆,时常被布木布泰捉弄。 多尔衮初时还有些恼怒,不过厮混两日后,两人就十分要好。 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懵懂的情愫也逐渐发芽,两人感情越来越好。 年少的他们曾天真的以为这样的美好会永远继续下去,却不知一直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他们。 那双眼睛的主人就是让他们劳燕分飞,蹉跎了十七年的女真之主——皇太极。 原来皇太极的母亲在世时与努尔哈赤感情很好,因此皇太极也深得努尔哈赤的喜爱。 甚至在一次喝醉酒后,努尔哈赤曾拉着皇太极的手,说以后会传位给他。 只是当皇太极的母亲逝世后,努尔哈赤对他的宠爱就减弱了。 好在皇太极聪明伶俐,有过目不忘之能,是努尔哈赤诸将中唯一一个能识文断字的人。 加之他勇力过人,箭不虚发,在跟随努尔哈赤征战中屡立战功,才重获努尔哈赤的喜爱。 在万历四十四年,努尔哈赤建立大金称汗后,更封他与代善、阿敏、莽古尔泰四人为大贝勒,按月轮值,协助处理朝政。 原本皇太极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代善的身上,不过随着多尔衮三兄弟的长大,特别是努尔哈赤年老后,对多尔衮的生母阿巴亥近似迷恋,让皇太极觉得多尔衮也是他的威胁之一。 而皇太极在一次跟踪中,偶然见到布木布泰,立时惊为天人,从此对多尔衮又多了一份嫉妒。 不过皇太极并未表现出来,反而刻意笼络多尔衮兄弟,获取他们的信任。 之后更是通过与他们的交往,发现了阿巴亥与代善不同寻常的关系。 原来根据后金收继婚的习俗,下一任的女真之主可以继娶年轻的阿巴亥。 努尔哈赤本有意于代善,只因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此事并未明言,但三人对这件事都心知肚明。 不过阿巴亥考虑到她族人已被努尔哈赤消灭,现在的靠山只有努尔哈赤一人。 为免努尔哈赤离去后,她和多尔衮等人受苦,她便提前向代善示好,希望将来能有一席之地。 皇太极发现此事后,立刻指使小福晋塔因查向努尔哈赤告发此事。 努尔哈赤虽有此意,却没想到他二人行动如此迅速,查得实证后,就以私藏金银的罪名“离弃”了阿巴亥,遮盖了这场家族丑闻。 而皇太极通过此事不仅击败了他最有利的竞争对手代善,而且也排挤掉了潜在对手多尔衮,从此大权在握。 只是皇太极没想到努尔哈赤对阿巴亥情有独钟,一年后又再次立阿巴亥为大福晋,让以为汗位在手的皇太极感到了威胁。 好在努尔哈赤年岁已高,而皇太极羽翼已成。 所以这次他没有做什么小动作,只是静静地等待。 期间,多尔衮因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准备向努尔哈赤提议迎娶布木布泰,却被皇太极劝阻。 并鼓励他先立功,再成家,而多尔衮也天真地相信了。 随后多尔衮一直跟着努尔哈赤南征北战,不过因为皇太极的爱护,他并未获得什么战功。 就在多尔衮忧愁什么时候能够立功娶布木布泰时,努尔哈赤因伤重离世,皇太极继承了汗位。 多尔衮本还在为皇太极高兴,没想到皇太极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以先帝遗言强迫阿巴亥殉葬。 尽管阿巴亥极力反抗,多尔衮苦苦哀求,但皇太极仍冷酷地拒绝了。 多尔衮也曾试图反抗,可他的力量在皇太极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最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巴亥殉葬。 多尔衮痛哭过后,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前往科尔沁,希望能在那个美丽少女的怀中获得慰藉,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另一个晴天霹雳。 原来早在去年,皇太极就以笼络科尔沁为由,向努尔哈赤请旨,将布木布泰立为了侧福晋。 这时本应痛苦万分的多尔衮突然清醒了,他既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十分平静地回到了军营。 自此之后,他对皇太极忠心耿耿,绝口不提布木布泰之事。 哪怕是在家宴上见到布木布泰,他也绝不多看一眼,好似从不认识一样。 尽管那时的布木布泰仍对他情根深种,甚至还想与他私奔,都被他严词拒绝了。 因为他知道,只有活下去,他才能赢。 而只要他赢了,那原本属于他的一切都会回来。 果然,十七年后,他赢了。 尽管这个时间有些漫长,但终归是他赢了。 就在他准备接手皇太极遗留下来的财富,特别是布木布泰时,皇太极的长子豪格突然跳了出来,要与他争夺汗位。 多尔衮当时几乎气疯了,就在他准备孤注一掷时,布木布泰来了。 布木布泰不仅来了,而且还提出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条件,支持她的儿子福临继任汗位。 多尔衮自是不肯,不过当他见到布木布泰温柔的眼神,就有些迷失了。 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布木布泰的要求,因为他实在舍不得那个温柔的怀抱。 尽管他失去了汗位,却得到了摄政之位,而且还有那苦等了十七年的温柔,他也知足了。 就在他准备享受生活时,布木布泰又听从了三朝元老范文程的建议,让他出兵伐明。 多尔衮初得温柔,自是不愿离去,奈何布木布泰实在太温柔,他又违心地答应了。 只是这次出兵,却是他麻烦的开始。 章节目录 第195章 女真的内斗 多尔衮才率军出发两天,他和布木布泰的事就在盛京传得沸沸扬扬。 更有甚者,说福临并非皇太极的儿子,而是他与布木布泰所生,所以他才会支持福临登基。 紧接着,豪格又联络了索尼、鳌拜等人以此为由逼迫布木布泰,要求取消多尔衮摄政的权利。 布木布泰也是聪慧之人,先前保全豪格,就是想维持朝政平衡,此刻自也不会让豪格独大。 因此她借故受到惊吓拖住豪格等人,同时派人星夜赶往多尔衮大营,急召他回京。 多尔衮虽迷恋布木布泰的温柔,却也是个有远见的人。 他先前之所以对布木布泰退让,是因为心有缺憾所致。 不过在布木布泰阻拦他对付豪格后,他就已觉察到布木布泰与他并非一条心。 而这次出兵之事,让他看得更加清楚。 所以当他接到布木布泰的信后,并未立刻返回,而是驻兵观望。 因为他在离京之前已有准备,并不怕豪格等人闹事。 同时他也要让布木布泰明白,福临虽已登基,但是没有他多尔衮,她们母子其实什么都不是。 就在他准备作壁上观时,盛京的多铎突然送来一封密信。 信上说盛京的王爷、贝子圈中都在传言皇太极并非猝死,而是发现了布木布泰和他的奸情,被他们二人联手害死。 现在不仅镶蓝旗的郑亲王济尔哈朗再次倒向豪格,就连一向中立,手握正红、镶红两旗,一直在府养病的代善也接受了豪格的邀请,去肃王府密议,而且还有调兵的迹象。 多尔衮得信大惊,因为他原计划是想等豪格等人逼宫,他再率两白旗赶回平叛。 这样纵使布木布泰再不愿意,也无法阻止他诛杀豪格,到时布木布泰就只能依靠他一人。 没想到现在连代善也参与其中,而且若是让代善调回两红旗,他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于是他连夜率兵赶回盛京,围困肃王府,准备趁乱将豪格斩杀。 没料到豪格、索尼等人皆已被布木布泰请到宫中,并在范文程的劝说下,向布木布泰承认了错误。 这时多尔衮才发现,他又被布木布泰和范文程算计了。 就在他怒气冲冲地去找布木布泰算账时,布木布泰却抢先哭着指责他,说他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将她们母子丢在水深火热的盛京不管。 多尔衮虽看穿了布木布泰的心思,只是当他见到布木布泰的眼泪,感受到对方的温柔时,他再次屈服了。 之后更是答应了布木布泰的要求,与豪格和解。 经此一事后,不仅皇太极的两黄旗彻底倒向的福临,就连镶蓝旗的济尔哈朗和两红旗的代善也都称赞布木布泰贤惠,识大体,表示支持福临的帝位。 这时,明降将祖大寿传来书信,说崇祯与李自成在山西对峙,京城空虚,建议趁机攻击大明。 多尔衮因失了先机,觉得若要翻盘,只有依仗战功,不然等朝局稳定,他就再无机会,因此在朝堂上提议南侵。 没想到范文程竟站出来反对,认为汉人虽喜欢内斗,但有外敌入侵时,往往会一致对外,此时南侵只会适得其反,建议等两败俱伤后再进兵。 多尔衮本十分欣赏范文程的才干,在立储之争时,不仅救过范文程的命,还曾让多铎归还对方的妻子。 此刻见范文程一再为难他,心中不禁动了怒火,当场斥责对方前后矛盾,非谋国之士。 范文程虽是三朝元老,只因是汉人,在女真地位十分卑微。 所以尽管他的解释有理有据,却并没有得到多少支持。 没想到这时养病的代善突然到来,并力挺范文程。 随即济尔哈朗、豪格等人皆出面支持,让多尔衮的计划胎死腹中。 多尔衮见状,知此事难为,正准备放弃时,朝鲜国王李倧突然送来求救信。 于是多尔衮以救援朝鲜为名,准备暗中偷袭明廷,没想到这一计划又被范文程看破。 随后布木布泰就召集众将商议,提议水师出征朝鲜,骑兵则兵分两路,攻打山海关和大同等地。 恰好这时郑森率军袭击了女真水师,多尔衮借题发挥,建议趁明兵疲惫,让济尔哈朗、范文程出使蒙古,一起攻打大明。 代善等人虽同意了他的建议,却以他的两白旗战力最强为由,让他攻打山海关,而让实力稍弱的豪格联合蒙古攻打大同。 多尔衮知代善等人是怕他立功后难以驾驭,不过他已从祖大寿处得知吴三桂、高第有意献城,也就欣然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等他来到山海关后,让祖大寿去联系高第时,对方却又犹豫了,立时让他陷入尴尬处境。 “十四哥,好消息,好消息啊!” 就在多尔衮沉思之时,多铎一脸高兴地跑了进来。 多尔衮见他举止轻浮,毫无大将风范,不禁皱眉道:“十五弟,你也是一旗之主,怎的还是这般不沉稳?” 多铎闻言,并不在意,自顾自地将手中的战报递过去道:“十四哥,好消息,鳌拜在大同被明兵打败,折损了近千人!” 多尔衮先是一喜,随即有些惊讶地道:“不会吧,鳌拜麾下虽只有三千多人,却都是镶黄旗精锐。” “加之他自身武艺不差,又征战多年,怎么可能一下子折损了三分之一?” 多铎笑道:“十四哥,你放心,这个消息是我的暗探传来,绝对错不了!” “我想那小子是戴‘满洲第一勇士’的头衔太久,有些忘乎所以,这次竟敢以三千兵马去大同叫阵。” “结果惹恼了明兵中一个叫李若琏的人,那人简直比以前的曹疯子还要疯,带了两千骑兵就冲了出来,而且还打得鳌拜落荒而逃......” 多尔衮闻言大惊,追问道:“你说什么,仅两千人就将鳌拜打败了?” 多铎点头道:“我的人是这样说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据我的看法,鳌拜这次应是太过大意。” “要知道鳌拜为了抢头功,一路疾驰,到了大同后又没休整,就直接率军叫阵,有此一败倒也正常。” 多尔衮听了多铎的解释,这才稍稍放松一些。 他沉思了一会,又问道:“可知这李若琏是何来历?” 多铎摇头道:“自从曹疯子死后,明军中尽是些软蛋,我也懒得打听。” “要是十四哥有兴趣,我回头让范北斗他们查查,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多尔衮闻言,沉声道:“十五弟,你不可轻敌!” “我听说明廷这次京城之战,冒出好几个能力出众之人,我们还是要小心......” “十四哥,你就是太小心了,要是按我的做法,现在你已经是皇帝了!” “而且我们和明廷打仗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连他们倚为擎天一柱的洪承畴,也成了我们的奴才,还有......” 多铎打断多尔衮的话后,正滔滔不绝时,突然见到多尔衮沉下了脸,立时闭嘴不言。 原来多铎虽生性乖张、狂傲,连皇太极都不放在眼中,却最怕多尔衮。 此刻见对方变脸,立刻一脸严肃。 多尔衮瞪了多铎一眼,才沉声道:“十五弟,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你怎么还不长记性,难道你为这种事吃的亏还少?” “远的不说,就说范文程,要不是你去年一时不忿,抢了他的老婆,他怎会如此死心塌地地保福临?” “还有那洪承畴,现虽是包衣牛录,却也是有大才的人,你这样轻慢于他,他又怎肯替我们下死力?” 多铎心中虽不服气,不过见多尔衮一脸怒容,也只得低头不语。 这时,一个兵士进来禀告,说祖大寿和洪承畴有重要军情禀告。 章节目录 第196章 降将心思 多尔衮听说祖大寿和洪承畴联袂而来,心中不由一惊。 要知祖、洪二人投降后,皇太极表面上虽十分礼遇,暗地里却一直防着他们。 他二人也是老谋深算之人,发现此事后并未表现出不满,反而更加恭敬,更是绝口不谈军国之事。 但当皇太极垂询时,他二人又能见微知著,屡献奇谋,因此深得皇太极的喜爱。 多尔衮也正是看中他二人的才能,此次才会极力邀请他们同行。 只是他们到军中后一直是各行其事,纵使在议事之时,也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像今日这般,却是第一次。 这种有违常规的举动,不禁让多尔衮有些担忧,一时竟失神了。 “十四哥,你在想什么呢?” 就在多尔衮疑惑之时,多铎的声音响起道。 多尔衮闻言,这才回过神来。 他示意兵士将祖大寿二人带进来后,又看向多铎道:“十五弟,此次出征事关重大,你一定不可大意,明白吗?” 多铎见他一脸严肃,急忙应了下来。 这时,恰好祖大寿和洪承畴走进大帐,多尔衮笑着迎了上去。 不过当他经过多铎身旁时,见对方一脸鄙夷,又侧目瞪了一眼。 多铎见状,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地跟在多尔衮身后,挂着一张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脸缓步上前。 祖、洪二人向多尔衮、多铎行礼后,又对视了一眼,却并未开口。 多尔衮见状,心中疑惑更重,不过他也没有开口询问。 反倒是一旁的多铎有些沉不住气,想要询问时却被多尔衮的目光制止,随即一脸不满地闭上了嘴。 最后还是洪承畴先开口道:“摄政王,奴才刚得到消息,崇祯已令巩永固率军镇守大同。” “据说巩永固刚经历了蔚县大捷,现在士气如虹,想来肃亲王那边短期内难有所作为......” 多尔衮听到洪承畴的话,又见他二人眉头微皱,心中已经明白过来。 他有些不满地看向祖大寿,沉声问道:“令甥吴三桂也到山海关了吗?” 祖大寿闻言一愣,随即恭敬地道:“奴才听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想来今日下午应可到达。” “那他对你的劝降之事又如何回复?” 多尔衮又盯着祖大寿追问道。 祖大寿有些尴尬地道:“奴才给他去了两封信,说摄政王求才若渴,让他早日来归。不过那臭小子却始终含糊其辞,不肯正面回答!” “奴才这次前来,也是想请摄政王恩准,让奴才去好好教训教训他。” 多尔衮虽已料到是此结果,只是当这话从祖大寿口中说出时,心中仍有些恼怒。 不过他也知此刻并非责怪之时,便忍下怒火,强笑道:“令甥乃人中龙凤,让他来归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所以你不用着急,更不能冒险潜入山海关。” 祖大寿脸上闪过一缕失望之色,随即又一脸不甘地道:“摄政王,不是奴才着急,实在是这小子太不识抬举,若不好好教训他一顿,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多尔衮笑着摇头道:“无妨,本王今日会有十门新式的红衣大炮运到,到时在山海关试射一番,令甥或许改变主意也未可知!” 祖大寿微微一惊,随即笑着附和道:“好,到时您一定要好好教训那小子......” 他说着,又偷偷看了洪承畴一眼。 见对方并无开口的意思,不禁皱起了眉头。 多尔衮本是精明之人,早已看出他二人此来应是有事相求,心中不禁暗喜。 因为他此次之所以带二人前来,就是想借助他们的影响力,劝降明兵。 若是他能通过一些小恩惠收服二人,对他进攻大明、夺取政权都将十分有利。 不过为免表现得太过明显,他又故意与二人闲聊一阵。 期间借机称赞他们功勋卓著,并隐隐表示出他们若有所求,会酌情应允之意。 祖大寿本是一个武人,最是藏不住话。 此刻听到多尔衮的话,便躬身道:“摄政王,奴才此来是受恭顺王孔有德之托,请求摄政王发兵援助。” 多尔衮闻言一惊,随即强作镇定地道:“怎么?恭顺王被明兵打败了?” 祖大寿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恭顺王得知福建郑氏已派兵前往朝鲜,担心坠了我朝的威名,想让您派智顺王尚可喜前往相助。” 多尔衮微微皱眉,先看了祖大寿一眼,随后又瞥了一眼神情淡然的洪承畴,才沉声道:“智顺王的水师尚需押运粮草,若是让他前往,恐粮草有失啊!” 原来布木布泰和范文程分析过李自成围困京城之事后,认为京城之围虽解,但大明的气数应已将尽。 加之听说山西大战已近尾声,应是两败俱伤之局,正可坐收渔翁之利。 又见多尔衮执意出兵,为免他独立战功,打破了朝堂平衡,便尽起八旗精兵前来。 由于此次出兵近十万,所需粮草甚巨。 为了节约兵力和减少粮食损耗,女真首次采用水路运输粮饷,而尚可喜的水师则是此次运送的主力。 他们也正是有此计划,才会大张旗鼓地宣传出兵朝鲜之事,就是想将大明的水师都吸引至朝鲜,以免粮草有损。 所以尽管多尔衮想卖祖大寿人情,但听闻是此事,立刻拒绝了。 祖大寿闻言,又瞥了洪承畴一眼,见对方依然沉默不语,心中暗骂不已。 原来女真一向轻视汉人,纵使如他们这般有身份的人,明面上好似很风光,但在女真人面前,也不得不自称奴才,而且还时常受到监视、打压。 只是他们心中虽有不满,却因势单力孤,也只得委曲求全。 在洪承畴投降女真后,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和孔有德等三顺王结成了同盟,并邀请祖大寿加入。 祖大寿先前也曾想联结汉人,反而被人告发图谋不轨,还因此失去了汉黄旗的总兵之权。 因有前车之鉴,加之他听说洪承畴与布木布泰关系密切,所以并未答应对方的邀请。 不曾想前日洪承畴突然找到他,给他看了孔有德的求援信。 并声称孔有德三人是汉人在女真中仅剩的掌兵之人,要是连他们都失势的话,他们这批人恐将生生世世成为女真人的奴仆,故建议联手向多尔衮求援。 祖大寿听过他的讲述,也颇为心动。 只是这些年类似囚禁的日子,让他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不过当他昨晚接到吴三桂正赶回山海关的消息,又无意间听到金龙现世的传说后,心中便有了主意。 因此他今日一早就不避嫌地去找洪承畴,表示愿意与对方一起去向多尔衮求援。 没想到洪承畴反而露出了犹豫之色,最后还是在他的催促下,才与他一起来到了多尔衮的大帐。 本来按照前日的说法,是洪承畴出面求情,他在一旁打圆场。 不曾想今日洪承畴不仅不开口,而且在他提出求援之事后,对方竟不肯帮腔,心中立时恼怒不已。 就在祖大寿怒视洪承畴时,多尔衮也看向了洪承畴,缓声询问道:“洪先生,不知你对此事如何看?” 洪承畴闻言,先偷瞥了祖大寿一眼,随后躬身道:“禀摄政王,依奴才愚见,我们此刻不仅不宜发兵,还应借机结交郑氏!” 他此言一出,祖大寿立时怒目相向,而多尔衮也露出惊诧之色。 洪承畴见状,又微微一笑,解释道:“福建郑氏纵横海上十几年,从未有敌手。” “恭顺王手下虽有四万多人,但与郑氏交战,恐难有胜算!” “现今明廷四分五裂,对众将并无约束之力,而郑氏更是福建的土皇帝,此次出兵应也是虚应故事。” “所以奴才觉得现在不宜与郑氏硬拼,以免将他们逼向明廷,给我们树立......” “洪承畴,你在放什么狗屁,老子需要向......” 一旁的多铎不待洪承畴把话说完,就高声呵斥起来。 尽管多尔衮对他使眼色,他却毫无觉察。 就在多尔衮准备开口劝阻时,一个兵士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摄政王,朝鲜那边刚刚传来消息。” “说昨晚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在江华湾中了明兵的算计,被对方一把火烧去了近十分之八的战船,现仅剩七八千人困守港口,请摄政王发兵救援!” 多尔衮闻言大惊,下意识地看向洪承畴,眼中不禁多了一份凝重。 这时,又有个兵士一脸慌张地跑进来禀告道:“摄政王,大事不好了,我们从水路运来的粮草被明兵烧了!” “你说什么?” 一旁的多铎闻言,一脸愤怒地抓过兵士喝问道。 那兵士知道多铎为人凶残,此刻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竟吓得愣住了。 多铎见状,一脸恼怒地推开兵士,对多尔衮道:“十四哥,你不用担心,这肯定是明廷的诡计。” “要知他们昨晚才偷袭了孔有德,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而且运粮的线路是我亲自设计,沿途还有铁骑护卫......” 多铎本说的十分有信心,不过当他见到多尔衮冰冷的目光时,立时闭嘴不言。 章节目录 第197章 白银被盗 “王守林手中只有两千人,竟能烧毁女真近半的粮草?” 东暖阁内,朱元璋看完手中的战报,有些诧异地看向吴孟明。 吴孟明躬身道:“据说王千户......” “据说?” 朱元璋高声打断吴孟明的话,冷冷地看向他。 吴孟明闻言,立刻跪下请罪道:“陛下恕罪,并非末将不用心,实在是女真陋习太大。” “在女真境内,除了他们自己人外,其他人皆是奴隶,不仅等级森严,还需剃头辫发,与我们差异太大。” “末将已先后派了三批人潜入女真,但他们大都被女真人识破身份,剩下的人虽未被抓捕,却也只能打探些陈年旧事,对大战帮助并不大......” 朱元璋听完吴孟明的讲述,皱眉道:“若按你这般说法,女真就是铁板一块,咱们根本无法打探消息?” 吴孟明身体微微一颤,低声道:“陛下息怒,末将已让潜伏之人收买多尔衮、豪格等人的奴仆,只是那些人都是些下人,接触不到机密之事。” “不过通过他们的关系,我们查探的圈子已经扩大,估计再有一两个月,消息方面会比现在好很多。” 朱元璋闻言,脸色才好了一些,示意吴孟明起身后,又开口道:“王守林烧毁女真粮草之事,咱总觉得有些问题,你尽快去核实一下!” “另外李若琏攻击大同的女真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赶往河南,他现在到底是在大同,还是已经去了河南?” 吴孟明见朱元璋面色已缓,提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一些,躬身奏道:“陛下,李大人已悄悄赶往河南。” “李大人之所以会在大同袭击女真,是因为女真出现的突兀,而大同守兵对女真有所畏惧,恰好李大人手上有两千精锐骑兵,申大人就建议李大人出兵迎敌。” “一来是提振军心,让兵士不至于谈女真色变,再则也可以迷惑左良玉等人,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朱元璋本已想到此点,此刻见吴孟明竟连申湛然的用意都能打探出来,心中也颇为满意。 他点了点头后,又看向吴孟明道:“吴卿,咱知道你这些天十分辛苦,不过现今各地混战,局势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而咱身在京城,若只靠这些传递缓慢、可信度也不高的战报、奏章处理事务,极容易误事,所以咱只能依靠你,依靠锦衣卫。” “你们就是咱的眼睛和耳朵,若是连你们都不清楚情况,那咱就会变成聋子、瞎子,所以......” 吴孟明听着朱元璋的话,虽觉压力很大,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浑身也充满了干劲。 朱元璋见吴孟明已有斗志,又吩咐他留意左良玉、吴三桂等人后,便让他出去了。 随后朱元璋又缓缓走到坤與图前,随手比划起来。 “先是鳌拜在大同战败,随后女真粮草被烧毁,而负责运送粮草的尚可喜只是被训斥,反倒是多铎被剥夺亲王爵位,降为郡王。” “随后科尔沁和察哈尔部落就运送了五万石粮草到大同,这察哈尔部的前汗王额哲之女嫁给了豪格的儿子,算是姻亲,援助豪格倒也说得过去,但为何科尔沁也会运粮相助?” “根据王守林的消息,布木布泰与多尔衮曾是情侣,而且此次福临能够登基,多尔衮出了不少力。” “按理来说,布木布泰应相助多尔衮才对,为何反让她的娘家给豪格运粮?” “难道是多尔衮太过跋扈,布木布泰担心福临的帝位不稳,所以才会支持豪格?” 朱元璋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在大同等地比划。 “不对,察哈尔与大同相隔两百多里,运粮倒是说得过去,但是科尔沁距离大同一千多里路,怎么可能这快就将粮食运到?” “而且这两个部落都在女真的监控下,若无女真的命令,他们绝不敢贸然行事,速度怎么可能这样快?” 想到这,朱元璋眉头皱得更紧。 “吴老六!”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朝外叫道。 他的声音才落下,吴老六就快步走了进来。 “你立刻派人去告诉......罢了,你直接派人去大同,告诉平西侯,不管女真如何挑衅,绝不许他出战,违令者,斩!” “另外,你告诉他,咱同意高杰前往山东,不仅高杰,让马进忠也一起前往山东平叛!” 吴老六闻言一愣,随即躬身应了下来。 朱元璋待吴老六离去后,目光又看向山东境内,喃喃自语地道:“刑氏竟敢孤军进入山东,必是有所图谋。” “既然如此,咱索性就帮她一把,看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原来根据吴孟明的消息,左良玉率军击溃马重禧后,黄得功跟着左良玉去了太原,而刑氏却并未前往山西与高杰汇合,而是就地修整了两日,随后就率军进入了山东。 刑氏进入山东后,先是帮助谢陛收复了德州,后又南下阻挡了任七的攻击。 现在虽说还未拿下聊城,但谢升的军队在她的帮助下,已在聊城附近站稳脚,相信再次拿下聊城,只是时间问题。 而刑氏做成这多事,所依靠的竟只是她原本的五千人,以及新劝降的三万人,这也引起了朱元璋的重视。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朱慈烺在外求见。 朱元璋闻报,示意小太监将朱慈烺带进来后,又缓缓地走向那把老木椅。 “父皇,儿臣刚得到申先生送来的文书,说山西境内灾民太多,请求拨付两百万两白银赈灾!” 朱慈烺躬身行礼后,一脸忧愁地道。 朱元璋点了点头,沉声道:“山西赈灾乃重中之重,该花的银子决不能省,你让户部核实之后,分批拨付即可!” 他说罢,见朱慈烺并未应答,而且面露犹豫之色,有些奇怪地道:“可是银两不足?” 朱慈烺见问,立刻跪下请罪道:“父皇,儿臣有罪!” “儿臣先前只顾着对付李祖述等人,竟不知户部的白银被人掉包盗走了,还请父皇治罪!” “你说什么,户部的银子被盗?” 朱元璋闻言,一脸诧异地看向朱慈烺。 章节目录 第198章 疑惑难解 “太仓银库固若金汤,进出管理也极为严密,而且那是数百万两银子,怎么会被人调包盗走?” 朱元璋惊讶过后,一脸狐疑地看向朱慈烺。 朱慈烺闻言,叩首解释道:“父皇,银子不是在太仓被调包的,而是在太仆寺的常盈库!” “什么?常盈库?” 朱元璋面色不善地看向朱慈烺道:“咱为了保证太仓库的安全,还特意让李琎加固了仓库,为何你不将银子放在太仓库,反而要运到兵部的常盈库?” 朱慈烺有些惊讶地看向朱元璋道:“父皇,儿臣的信中已将事情原委向您禀告过......您没有收到信?” 朱元璋皱眉道:“你派何人送的信?” 朱慈烺愣了愣,道:“儿臣写好信后就交给申先生了,听申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派虎贲死士去送信......” 朱元璋闻言,眉头不由皱得更深。 他待朱慈烺说完后,沉声道:“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讲给父皇听听。” 朱慈烺理了理思绪,缓缓开口道:“自从南粮在北运河被劫后,儿臣觉得粮食放在通州的太仓库不安全......” 原来自第二批南粮在香河附近被劫后,朱慈烺觉得通州和香河距离太近,为免再发生意外,他与申湛然商议后,就决定将通州太仓的粮食运到京城来保管。 本来京城的太仓存储量很大,放下这些粮食并非什么难事。 只是在搬运的过程中,太仓库却意外着火了。 尽管火势并不大,而且也及时被扑灭,却好巧不巧地烧坏了存放库银的通道和一间库房。 虽然在守卫的看护下,银子并没有任何损失,但此事让朱慈烺觉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朱慈烺本来想向朱元璋禀告后再行动,奈何当时朱元璋已不在蔚县。 为免夜长梦多,惹出祸事,他召集申湛然、倪元璐商议此事。 朱慈烺本是想将太仓的银子搬到内承运库保管,但是倪元璐以公私混杂为由,坚决不同意。 后来还是申湛然提议将银子转移到太仆寺的常盈库,才算勉强解决了此事。 不过地方虽然找到了,但要将几百万两的银子换地方,而且还要不引起别有用心之人的注意,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虽说夜间是最好的选择,但若没有一个正当理由,也容易引起怀疑。 恰在这时,朱元璋传信过来,同意拨给刘文炳五十万两银子。 于是他们便以此为由,深夜打开了太仓库,让赵二虎带着三百虎贲死士将银子转移了出来。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只转运了五百万两白银,并在次日又装作南粮运进太仓,被告知太仓已满后,就运到了常盈库存放。 朱慈烺深知此事重大,决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他全程参与,而且银子几乎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在银子存入常盈库后,他更是派他的贴身侍卫去看管。 随后朱慈烺又将此中详情写成书信,由申湛然安排人送给朱元璋,询问对方的意见。 因朱元璋回来后并未提及此事,而朱慈烺觉得这些银子不久后就会拨给兵部,也就没有太在意。 只是他今日接到申湛然的信,去查看太仓库的白银是否够数时,意外发现库存白银与账簿上的数据差了近一百万两,心中不由大惊。 于是他借口银库出入有问题,将相关人员秘密控制后,又匆匆赶往常盈库。 他到常盈库查看时,见数目都对得上,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过当他无意间打开一个箱子查看时,发现除了箱子上面的一层是白银外,其他竟都是一些碎石或铝做的假银,脸色瞬间惨白。 好在他这些天经历了不少事,并未当场露出异态。 他借口粮食数量有误,让侍卫控制了常盈库的人后,才急匆匆地赶来向朱元璋禀告。 朱元璋在听朱慈烺讲述事情经过时,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对方。 直到朱慈烺讲完所有的事,他仍打量了朱慈烺好一会,才收回目光,同时心中莫名一阵轻松。 原来朱元璋初闻此事,对朱慈烺是有所怀疑的。 不过他反复思考后,觉得朱慈烺根本就没有理由去这样做。 因为朱慈烺是太子,天下迟早都是他的。 虽说历史上也有不少急着登基的太子,但是朱慈烺应不是其中之一。 一来朱慈烺生性仁孝,绝非大奸大恶之徒。 二来现在叛乱未平,以朱慈烺的才智,根本就不可能平定天下。 所以纵使朱慈烺心有不轨,也应该是等他扫除叛乱后,才会有所行动,绝不可能在现在和他去争那个看似荣耀,实则要命的至尊之位。 而且朱元璋刚才仔细观察了朱慈烺的言行,发现他言辞恳切,事情讲述得也严丝合缝,并没有什么破绽,才放下心来。 至于银两被盗之事,朱元璋并未太放在心上。 要知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风浪,也处理过比现在更加危险的事情。 像他刚醒来时,不仅没钱,还没有兵,情况比现在危险多了,而他都逐一化解了。 虽说他现在又没钱了,但他手中有兵,又何愁没钱? 所以他最开始的惊慌,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朱慈烺。 他担心朱慈烺受人挑唆,会背叛他。 因为朱元璋前生辛劳一世,留下了赫赫威名。 但在他的心中,却仍有两个遗憾,其中之一就是天伦之乐。 或许生在帝王家,所谓的天伦之乐只是一种奢望,但是前世的经历却让他对此十分渴望。 而且前世他通过努力,几乎都成功了,只是老天太过残忍,所以他今生特别的珍惜。 因此当他确认朱慈烺没有背叛后,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过在他平静下来的同时,心中又涌上一股淡淡的忧伤。 引起他这股情绪的人,就是他颇为看重的申湛然。 其实朱元璋最初并未太看重申湛然,不过随着了解的深入,他越来越欣赏对方。 但在欣赏之余,他其实也有些担心。 他的担心就是申湛然太过聪明,聪明到让他有些害怕。 所以他这次离京,其实对申湛然也是一个考验。 他要看申湛然面临困境时,是否能对他保持忠心, 若是申湛然不能始终如一,那将事情扼杀在萌芽状态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他此次回京后,发现申湛然与往常有异,却没有太大的偏差,所以他也没有深究,而是给了申湛然一个机会。 因为他知道,先前京城的水实在是太深了。 纵使是他在申湛然的位置上,恐也难以独善其身。 而申湛然也没有让他失望,通过不审徐允祯,向他表明了态度。 朱元璋见申湛然坦然表露心迹,心中也颇为满意。 为免申湛然为难,朱元璋借故将他调往山西,就是不想他受到牵连,没想到他竟还藏了这样大的一个雷。 要知朱元璋好不容易才打开了局面,若是现在没了银子,他之前的设想都难以落实。 到时不要说安民,只要稍有不慎,京城等地恐也会再起烽烟。 只是他虽已看清这些,心中却仍有些疑惑。 因为根据他这些天对申湛然的了解,对方绝非背信弃义之人,又怎会在此时做出这种事? 再就是以申湛然的才智,纵使要对他不利,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将自己暴露? 还有李琎的失踪,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想到这,朱元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章节目录 第199章 投鼠忌器 “父皇!”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朱慈烺略带颤抖的声音将他惊醒。 朱元璋看了一眼强忍泪水的朱慈烺,心中反而一阵轻松。 他一脸笑容地看向朱慈烺,慈祥地道:“咱没事,只要你没事,其他的都算不了什么。” 朱慈烺闻言,心中又是一阵愧疚,眼中的泪水立时就要奔涌而下。 不过他及时抬头,硬生生地将泪水收了回去。 朱元璋见状,心中也觉得十分欣慰,因为朱慈烺真的长大了。 他待朱慈烺平静后,才慈祥地道:“太仓中现在还有多少银两?” 朱慈烺想了想,道:“从账面上看应该还有三百多万两,不过儿臣刚才去查看过,实际库存只有两百万两左右。”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你先从太仓拨付五十万两给申卿,让他务必做好山西赈灾事宜!” “现在山西才刚打下来,民心还不稳,要是处置失当,恐会再起战乱,所以此事你一定要重视。” 朱慈烺根据先前之事,已知他中了申湛然的算计,此刻闻言,有些犹豫地道:“父皇,申......大人还能信任吗?”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才沉声道:“申湛然虽然有问题,不过他保全了皇城,还是有功的。” “而且以他的智计,若是要算计咱,也不会这样明显,想是有什么苦衷,再加之此次山西瘟疫肆虐,咱还需他和吴有性医治......”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咱会让张大彪暗中监视他,若是他诚心救民,咱自会饶他一命。” “若是他不知悔改,咱也有办法收拾他,你倒不用太过担心。” 朱慈烺听到朱元璋前半部分话,面色本已稍稍放缓。 不过当他听到后半部分时,身体不由地颤了颤,随后就见到朱元璋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心中立时明白过来。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郑重地道:“谢父皇指点,儿臣明白了!” 朱元璋闻言,这才收回目光,沉声道:“好,你既然能明白,父皇就放心了。” “不过你时刻要记住,你不光是你,你还是老朱家的子孙,是天下万民的太子,所以你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大明江山千古流传,让你的子民安居乐业。” 朱慈烺心中微微一颤,随即躬身应了下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问道:“周镜那边可有消息?” 朱慈烺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侍卫长这两日一直在查探,不过李大人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消息也没有。”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嘱咐他道:“关于库银被调包一事,你切勿声张。” “至于你控制的那几人,就有你审理,若有冥顽不灵的,直接处理掉就好,绝不可心慈手软,你明白吗?” 朱慈烺躬身应下后,又对朱元璋道:“父皇,儿臣觉得李大人失踪一事,可能与李祖述有关,所以儿臣想去审审徐允祯等人,不知父皇以为如何?” 朱元璋摇头道:“现今北方叛乱未平,加之女真南侵,咱们虽说不是两线作战,却也无力他顾。” “而李祖述背后之人可能就是南方的藩王,若是此刻让他觉得危险,在南方起事,咱们将会十分被动。” “因为咱们若平叛,则兵力不足,但若不平叛,南粮北运之事必会受阻,而一旦咱们缺粮,北方立时会陷入混乱,局势必然难以收拾。” 朱慈烺听完朱元璋的话,一脸戚色。 朱元璋知朱慈烺心地善良,之所以想要审问徐允祯等人,是想查清申湛然欺瞒他的原因,心中不禁又有些不忍。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将吴老六叫了进来,吩咐道:“你设法去趟天牢,将徐允祯悄悄带来东暖阁,注意,一定不要让人发现。” “另外,你通知赵二虎,让他询问一下田妃,是否可以让安国公北上袭扰女真。” 吴老六躬身应下后,便急匆匆地走出了东暖阁。 “田妃?” 朱慈烺听到朱元璋的话,有些疑惑地道。 朱元璋闻言,这才想起由于这两日太过繁忙,并未向周后等人提及封田淑英为妃之事。 此刻见朱慈烺面有疑惑,便将先前之事说了出来。 朱慈烺听完朱元璋的解释,迟疑道:“父皇,您怀疑安国公?” 朱元璋沉吟道:“咱先前在太原见过安国公,对他还是放心的。” “不过现在咱对辽东局势并不了解,若贸然下旨,反而容易出错,所以才让田妃去试探。” “这样既能让安国公知道咱的想法,又不至让他为难,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朱慈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几次张嘴却都没有说话,最后借口处理赈灾之事离开了东暖阁。 在朱慈烺离去后,朱元璋再次走到坤與图前,仔细研究起来。 “若科尔沁和察哈尔部运粮之事是假的,那他们应该是要速战速决,要是没有发生银两被盗之事,咱也能耗得起。” “现今银两不足,屯兵之事一时难以开展,加之山东战局僵持,而李若琏一时半会也未必能打通南粮通道,这样看来,咱也需要速胜才行。” “只是巩永固手下才两万多人,再加上大同的守军和任之华带去的兵马,总人数虽有六万,但真正能战的人绝不会超过三万。” “而根据吴孟明的消息,豪格麾下应有四万多人,且都是久经沙场之士,咱的兵马与之对战并没有优势。” 朱元璋的目光不停在山西境内游走,最后停留在了太原所在的地方。 “范北斗等人一直与女真暗中交易,咱是否可以从他们身上弄些银子?” “只是咱已让左良玉入驻太原,以他的心性,必然已与范北斗等人勾结,现在咱若是动范北斗,势必会激怒他。” “而他先前就与南方的反叛势力有关系,此刻激怒他并非上策,只是若不动晋商,咱又如何破局?” 朱元璋想着,又将目光收回到京城,喃喃自语地道:“李祖述应还潜伏在京城附近,可能那些被调包的银子也在他的手中。” “毕竟五百万两银子有三十多万斤,他决不可能运出京城,想来他之所以在运河劫粮,就是想帮申湛然找个借口,将太仓的粮食运进京城。” “这样他也可以浑水摸鱼,趁机偷运银子,但是南粮只进不出,所以他调包的银子一定还藏在京中。” “只要咱处置得当,或许可以找回银子,却又不让他们感到危险。” 想到这,朱元璋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章节目录 第200章 打草惊蛇 整个下午,朱元璋都呆在东暖阁,因为他在等消息。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不仅辽东方面没有消息传来,就连皇城外也异常的平静。 本来前几日还有富户在谈论徐允祯等人无辜被擒之事,但是从今天早上开始,他们就不再谈论此事。 至于太仓和常盈库的事情,就更没有人谈论,与先前南粮被劫时沸沸扬扬的局面完全不同。 现在的京城就只有一个字——静。 静的出奇! 静的可怕! 也静的完美! 朱元璋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是李祖述吸取了先前教训的缘故。 因为他前些天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筹集两千多万两银子,就是由于魏藻德、田弘遇等人闹得太厉害,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去对付他们。 但现在与先前不同,李祖述自以为盗取了太仓的库银后,已立于不败之地,故反其道而行之,采用以静制动的方法对付他。 因为只要李祖述等人不动,就不会犯错,那他也就没有出手的理由。 加之那些富户中不少人还有伪善的好名声,是百姓口中的大善人。 要是他想故技重施,通过抓捕富户筹集军饷,必然会引起百姓的不满。 而先前他抓捕徐允祯等人引起的田产风波尚未完全平息,若是此时再惹民愤,李祖述只需再点把火,就可让京城陷入混乱。 因为那些普通百姓并没有那般远见,他们更多只相信眼前看得到,手中抓得住的东西。 虽说蒋德璟已经安顿了不少百姓,但是和那些根深蒂固的富户相比,朝廷刚建立起来的威望却是差了不少。.z.br> 他知李祖述正是看准了这点,才会将盗取库银作为打败他的手段。 不过朱元璋等到申时初刻后,仍下令将前几日闹得最凶的十几个富户抓了起来。 理由十分充分——附逆! 证据也很简单,锦衣卫在他们府邸搜出了兵器、铠甲等物。 当然,他们曾极力申辩,也因此让一些百姓产生了惊慌,甚至愤怒的情绪。 不过在不久后,一些被抓富户的庶子、妾室都站出来指证他们的罪行。 而百姓们也在一些有心人的提醒下,回忆起那些被抓的富户前些天散播过南粮被劫之事,说过牝鸡司晨等语。 在徐允祯等人被抓后,也召集人去闹过。 而且百姓都是见过金龙降世的人,在他们心中,朱元璋是真龙天子,堪比神的存在,而神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所以百姓经过初时的慌乱后,也就慢慢平静了。 不过百姓虽然恢复了平静,京中的那些富户却都活动了起来。 他们四处奔波无果后,只得带着满面的惆怅回到家中,惴惴不安地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只是还没等到天黑,他们又坐不住了。 因为先前抓的十几人中,有六七人罪名确认后,立刻就被押到西四牌楼斩首了。 当这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原本还有些不满的百姓顿时没了声音,而那些富户们也再次行动起来。 随着京城的再次热闹,锦衣卫的消息也源源不断地传到东暖阁。 不过此刻的朱元璋心情并不好,因为他抄了十几个富户,竟只得到三四十万两银子。 虽说他此次的主要目的并不是银子,但是抄到如此少的银子,说明李祖述已考虑到此点,那他的计划可能难以成功。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范景文、蒋德璟、沈惟炳三人在外求见。 朱元璋 示意小太监将他们带进来后,又再次查看起坤與图。 「陛下,这是诸王申请练兵平叛经费的奏章,请陛下御览!」 范景文行礼后,有些犹豫地递上一本奏章。 朱元璋闻言,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咱之前不是说过,必须要回到封地练兵,他们这么快就到了封地?」 范景文一脸难色地道:「陛下,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若是不拨付军饷,这练兵之事确实难以实行!」 朱元璋有些诧异地看了范景文一眼,略带怒色地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是对的,问题是他们现在有三军吗?」 「咱都不用看奏章,就知他们所需军饷与先前的俸禄相差无几,是与不是?」 范景文见到朱元璋的目光,身体微微一颤,不敢再接话。 其实他也知道此事并不妥,只因人情难却,才勉为其难地递上了奏章。 现今遭到朱元璋的驳斥,他心中反而一阵轻松。 朱元璋见到范景文的神情,暗暗摇头后,又看向蒋德璟道:「蒋卿,你田产之事可都查清了?」 蒋德璟躬身道:「京城附近的田产基本已经理清,而且也已分发下去,只是现今尚缺耕牛、农具等物。」 「臣去找户部要钱,但他们说太子已经接手了太仓,且不再支付银两,故臣前来请旨!」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不错,太子奉咱的命令查看太仓时,发现账目不符,所以咱让太子接管了太仓。」 他说着,又看向沈惟炳道:「沈卿,咱记得之前是你在管理太仓,可知此事?」 沈惟炳闻言,一脸惊讶地道:「臣记得在通州粮食运往太仓之前,太仓中的银两和账簿都是能对得上的。」 「会不会是在搬运之时误将粮食放入了银库,导致数据有出入?」 朱元璋冷哼一声,怒喝道:「粮食放入银库?你以前就是这样管理太仓的?」 沈惟炳见朱元璋一脸怒容,急忙跪下请罪道:「陛下,臣一向是银粮分管,从未混为。。。。。。」 「够了!」 朱元璋高声打断沈惟炳的话,厉声喝道:「你若没有这样做,怎会第一时间就想到这种可能?咱看此事你定脱不了干系!」 「咱给你一天时间,给咱好好去查,要是找不回缺少的银子,你就提头来见吧!」 沈惟炳闻言,身体不停颤抖,连连求饶,同时用眼色向范景文求救。 范景文虽被太仓之事惊到,不过也见到了沈惟炳哀求的眼神。 他刚要上前求情,却被一旁的蒋德璟拽住了衣袖,示意他不可开口。 朱元璋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的神情,此刻见到蒋德璟的举动,便知对方已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不禁暗暗点头。 章节目录 第201章 东林党争权 「臣遵旨!」 沈惟炳见无人替他求情,眼中闪过一缕厉色后,竟躬身应了下来。 朱元璋闻言,也不再说话,只是挥手让他离去。 没想到沈惟炳却又恭敬地递上一本奏章,平静地道:「陛下,这是臣刚接到的兵部公文。」 「现需支付宁南伯左良玉、平西伯吴三桂去岁缺饷、军械等物,合计两百万白银。」 「另外兵部已令高杰、马进忠率军前往山东,但内阁那边却没有票拟,不知他们的军饷又该如何算,还有......」 朱元璋听着沈惟炳的话,不禁瞥了范景文一眼。 他见范景文面露尴尬之色,知对方不是主事之人,应是与他交好的东林党人见叛军已退,便又起了夺权的心思。 想到这,朱元璋的脸色不由地沉了下来。 要知道他先前将倪元璐调往山西,就是因倪元璐身为东林党人,关系太过复杂。 加之战乱未平,并非对付东林党的时机,他才会折中处理,也是对东林党人的一个警告。 没想到对方竟完全无视他的警告,竟想堂而皇之地夺走他的权利,心中不禁有些动怒。 不过当他看到滔滔不绝的沈惟炳时,怒气又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原来先前朱元璋本也将沈惟炳归于东林一党,不过自他知道沈惟炳分田不均,提增赋税等事后,就怀疑沈惟炳与李祖述是一丘之貉。 所以他才会让范文景暂管户部,目的就是让沈惟炳露出狐狸尾巴。 此刻见沈惟炳不遗余力地挑拨内阁和他的关系,朱元璋心中早已洞若观火。 同时也明白李祖述等人为何要将申湛然拉下水,因为没有了申湛然在内阁斡旋,他们才有机会让内阁和他对立。 朱元璋想明白此点,心中又是一阵冷笑。 他待沈惟炳说完后,看向范景文道:「范卿,咱曾吩咐吴老六告诉你此事,难道他没和你说?」 范景文也是老成精的人,先前之所以想替沈惟炳求情,是受了倪元璐的托付。 但他刚才听了二人的对话,心中早已后悔。 此刻闻言,立刻躬身告罪道:「陛下恕罪,是臣一时糊涂,忘了此事,臣回头就补上!」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有些惊愕的沈惟炳道:「你将奏章放下,速去处理太仓之事!」 沈惟炳听到朱元璋的吩咐,有些不甘地道:「陛下,山海关和太原的军饷十万火......」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朱元璋冰冷的目光,不由地停了下来。 随后尴尬地行了一礼,就离开了东暖阁。 「陛下,老臣无能,竟未发现太仓银库的问题,请陛下治罪!」 范景文待沈惟炳离去后,又跪下请罪道。z.br>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本想上前去扶他,却又停了下来。 示意他起身后,又安抚道:「范卿,你才接手户部,此事与你又有何关系,你不必自责。」 「这账簿不符之事就由沈惟炳去处理吧,你还是替咱坐镇内阁,别再发生像今日这般扯皮之事。」 范景文闻言一惊,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内阁名义上是大明天子的助理机构,但是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文官已经成功地将天子的权利关进了笼子,比以前的相权有过之而无不及。 特别是这些年,崇祯若不能得到内阁的支持,基本无法独立做成一件事。 这也是崇祯既恨他们,又不得不用他们的缘故。 而朱元璋醒来后之所以没有受到内阁的制约,一来是朱 元璋的一连串斩首行动镇住了东林党人。 二则是因为东林党人觉得大明败局已定,朱元璋不过是垂死挣扎,也就没有多理睬。 不过时至今日,李自成已经被逼回陕西,河南、山东等地收服在望,所以众人的心又热了,想要恢复往日的荣耀,故而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朱元璋见范景文低头不语,便又对蒋德璟道:「蒋卿,你此次需要多少银子?」 蒋德璟本在暗自思索,此刻闻言,急忙奏道:「若只是安置京城附近的百姓,有一百万两应该足够了。」 「要是户部一时周转不开,先拨付三十万两也可应付一阵。」 朱元璋摇头道:「蒋卿,安定百姓,恢复生产是重中之重,这个钱一定不能省!」 「咱一会就让太子拨一百万给你,但是你拿到银子后,必须将事情落实。」 「咱希望入秋后能初步提供粮食,到明春就能自给自足,你能做得到吗?」 蒋德璟犹豫了一会,沉声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朱元璋点了点头,并未再理会欲言又止的范景文,就示意他们离去了。 随后朱元璋又看了一眼案上的两份奏章,又研究起吴孟明送来的信息。 根据锦衣卫的这些信息,基本可以确认调包的银子还在京城,而且极有可能就在某家米商之中,这也是他先前借机训斥沈惟炳的缘故。 因为他要给沈惟炳传递一个信息,就是他已经慌了,也根本不相信银子藏在米里的鬼话。 恰在这时,朱慈烺派人送信来,说他在常盈库中竟发现了暗门和一条秘密通道。 那通道采用夹壁形式制作,全长约五十米左右,正好连接了常盈库的银库和米仓。 朱慈烺检查过后,觉得银子可能被当做粮食运出了常盈库,而且他还怀疑银子可能藏在粮食运送途中的几家米商中。 因为当时运送粮食时曾在那里发生过事故,滞留了好长时间才离去。 再就是这几个米商背后的东家是沈惟炳和龚鼎孳,而他们应与李祖述是一伙。 朱慈烺虽怀疑调包的银子就藏在里面,但又担心无故抄查会再次惹起混乱,故特派人来向朱元璋请示。 朱元璋想了想,让朱慈烺先派人暗中监视,等天黑后再派锦衣卫去查探。 没想到他这道命令下去没多久,左都御史李邦华,御史王章等人就上书指责锦衣卫太过跋扈,影响了京城的稳定,建议惩治吴孟明等人。 同时还苦口婆心地向朱元璋阐述尧舜、孔孟之道,希望他能施行仁政,以免百姓恐慌。 朱元璋见到这份奏疏,知是东林党在与他较劲,并想逼他犯错。 因为李邦华虽是东林党人,却并无什么野心,只是个迂腐的老夫子,但是在士林中威望颇高。 而王章已屡次受罚,此次若在惩罚他,意义也不大。 加之李祖述未除,若此时处罚太过,只会适得其反。 就在他沉思之时,竟意外见到龚鼎孳的名字也在奏疏上,不由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朱元璋在调走倪元璐后,为了缓和京城的气氛,才解除了龚鼎孳不得出门的禁制。 却没想到龚鼎孳才得自由,就又***,显然是想借此激怒他。 若是朱元璋处置了他,势必会加剧与东林党的矛盾。 但若不处置龚鼎孳,东林党人恐会得寸进尺,于大局不利。 再就是朱元璋还有一点疑惑,因为根据锦衣卫的消息,龚鼎孳并非什么忠贞之士,现在为何敢冒如此奇险。 就在朱元璋疑惑之时,吴老六扛 着一个麻袋快步走进了东暖阁。 章节目录 第202章 识破奸谋 吴老六将背上的麻袋放下后,有些尴尬地对朱元璋道:「陛下,因为外面人多眼杂,小的......」 朱元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沉声道:「无妨,咱只需要此事不被人发现,其他的随你去做!」 吴老六闻言,连连保证道:「陛下放心,小的用的是锦衣卫特制的***。」 「而且小的也让人在天牢中假扮徐允祯,只要在天亮前将他送回去,绝不会被人发现。」 朱元璋点了点头,示意吴老六将徐允祯放出来。 吴老六见状,三下五除二地将麻袋打开,并十分粗暴地捏了一把正在昏睡的徐允祯。 徐允祯一声惨叫,随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他刚想要伸个懒腰,突然见到杀气腾腾的朱元璋,立时吓得瘫卧在地。 「徐允祯,你可知罪?」 朱元璋见徐允祯一脸慌乱,立时高声喝道。 徐允祯愣了愣,才颤巍巍地爬起来行礼道:「陛下,臣真的是来救驾的,还请陛下明察!」 朱元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沉声喝道:「徐允祯,你以为你杀了高起潜,就死无对证了吗?」 「难道你忘了......」 朱元璋说着,又故意停了下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看向徐允祯。 徐允祯略一慌乱,又外强中干地道:「陛下,臣之忠心可鉴日月,若陛下不信,尽可询问臣的兵士,事情自可水落石出。」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咱看在你先祖魏国公徐达的面上,本想着你只要肯认罪,可以饶你一命!」 「你想到你如此冥顽不灵,是要逼咱将魏国公一脉杀绝吗?」 徐允祯闻言,身体微微一颤,强作镇定地道:「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若陛下想要杀臣,也不用陛下动手,只需陛下赐下三尺白绫,臣立刻自尽在天牢中。」 他说罢,又恭敬地向朱元璋行叩拜之礼。 尽管徐允祯已经尽力控制身体,但他内心的恐惧仍让他的叩拜之礼有些不伦不类。 朱元璋见徐允祯虽然惊慌,但是与那日在皇极殿的情形相比,却是沉稳了不少。 想来应是这些天李祖述派人联系过他,他才会有此转变。 但是徐允祯身在天牢,李祖述虽可通过人给他传信,可他在锦衣卫的看守下,李祖述想要救出他却是绝无可能,那徐允祯为何要死保李祖述。 难道是徐允祯认定朱元璋绝不敢杀他,可他又从哪来的自信? 随即他又想起龚鼎孳也是几次玩火,好似根本就不怕他治罪。 这些人的底气到底在哪里?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徐允祯也偷偷打量着他,见朱元璋眉头紧皱,身上的杀气也不似先前那般浓烈,心中的胆气不由又壮了几分。 一时间,东暖阁静得出奇。 随着时间的流逝,徐允祯的胆气也逐渐变弱,脸上又现惊恐。 「吴老六,既然他如此冥顽不灵,你就将他拖出去埋了,对外就说畏罪自杀!」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冷冷地看向徐允祯道。 吴老六闻言,立刻朝徐允祯抓去。 徐允祯见状,身体连连后退,惊慌地高呼道:「陛下,您不能这样草菅人命,臣家中有丹书铁券,您不能......」 朱元璋冷笑道:「徐允祯,咱劝你还是识时务些,要知道咱回京时带回了数万精兵,李祖述的那些虾兵蟹将早就望风而逃。」 「他现在也就是只过街老鼠,自身尚且难保,不然,咱又怎能将你弄到东暖阁?」 「现在咱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若 是你仍执迷不悟,就不要怪咱无情了。」 他说罢,又给吴老六使了一个眼色。 吴老六见状,立刻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恶狠狠地朝徐允祯走去。 徐允祯见此情形,脸色大变,连连大叫道:「不可能,你不可能发现我们的兵马......」 「你说的是潜伏在香河的兵马吧?」 朱元璋不待徐允祯说完,一脸轻松地打断他道。 徐允祯闻言,脸上一片死灰,喃喃自语地道:「不可能,这事你怎么可能知道?」 朱元璋见徐允祯的斗志已被击溃,心中不由一阵轻松。 其实朱元璋先前对审问徐允祯并没有抱太大的指望,因为他觉得徐允祯是弃子,肯定不可能知道什么核心机密。 不过就在刚才,他突然想到徐允祯和龚鼎孳之所以如此硬气,很可能是李祖述对他们承诺过,若有危险时,就会救他们出去,他们才会这般卖命。 他想到此点,才看清了李祖述的谋划。 其实李祖述的杀手锏根本就不是那调包的银子,也不是那些富户或是东林党人。 他之所以布如此复杂的一个局,就是要故意误导朱元璋,让朱元璋以为胜券在握时,他突然杀出,以清君侧的名义掌控朝政。 其实朱元璋早就应该察觉此点,只因他回来京城后麻烦不断,本能地以为对方劫粮是为了盗银做准备,竟疏忽了这个信息。 不过他刚才在思考徐允祯和龚鼎孳的底气时,立时想到应是李祖述手中有兵,随即就想到了那一万石凭空消失的粮食。 要知道以当时的情况,不管是李自成,还是李祖述,都没有能力将这一万石粮食运走。 若是为了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粮食沉入水中,或是一把火烧掉。 但是他们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是大费周章地运粮。 尽管他们做的像模像样,不过朱元璋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能在不到一夜的时间内将粮食运走。 所以他很肯定粮食还藏在香河附近,而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给他们潜伏而来的兵马提供粮饷。 朱元璋想明白此点,才佯作知道一切地指了出来,立刻让徐允祯彻底崩溃。 「徐允祯,咱看在你先祖的份上,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若是你再冥顽不灵,咱就只有将你剥皮填草了!」 朱元璋看着有些呆滞的徐允祯,柔情与杀气并存地喝道。 徐允祯闻言,连连叩头道:「陛下,臣招了,臣一切都招了。」z.br> 朱元璋见状,这才缓缓地朝老木椅靠去,却仍目光如炬地盯着徐允祯。 徐允祯的身体一阵哆嗦,随后颤颤巍巍地将事情讲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203章 审问徐允祯 原来徐允祯与李祖述本是旧识,在李自成攻下山西,进逼京城的时候,李祖述突然找到他,问他是否想要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徐允祯原以为李祖述是想让他投降叛军,没想到李祖述却说只要他不参与守城,将崇祯困在京城,便可保他富贵。 徐允祯闻言,心中已然明白,便向李祖述询问详情。 李祖述虽以时机未到为由,并未告诉他幕后之人,却仍让他见了抚宁侯朱国弼、阳武侯薛濂、御史陈名夏等人,以坚定他的信心。 徐允祯见这些人的爵位都在他之下,心中又是一阵犹豫。 李祖述见状,又低声告诉徐允祯,说他宫中有人,可保万无一失。 徐允祯面上虽应和,心中却已不愿参与此事,没想到李祖述又带他见了王德化。 徐允祯知王德化掌管东厂和御马监,在宫中权力极大,有他出手,崇祯确实没有活路,因此也就应了下来。 随后他们便找种种理由,坚决不参与守城,就是希望崇祯被叛军活捉。 只是没想到崇祯不仅将叛军击溃,还清除了王德化、王之心等人,让李祖述的计划胎死腹中。 就在徐允祯暗暗庆幸时,李祖述突然带着王德化来到他的府邸。 说是他的府邸安全些,让王德化暂避两日,等风头过去了,就会送王德化出城。 徐允祯虽然有些不满,奈何已上贼船,也只得答应。 好在没过两日,李祖述就将王德化接走,这才让惴惴不安的徐允祯放下心来,同时心中也有些后悔,不该上李祖述的贼船。 因此,他之后都尽可能地避着李祖述,而对方似乎也觉察到他的意图,竟没有再找过他。 就在徐允祯以为一切都过去时,李祖述突然找上门,告诉他南粮被劫之事,并让他出面宣传。 徐允祯自是不肯,没想到李祖述却告诉他,崇祯已经偷偷离京,而他的人也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崇祯绝无生还的可能。 随后他又缓缓地将计划讲了出来,并告诉徐允祯,左良玉也是他们的人,此次必可一击成功。 并说徐允祯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求见崇祯印证。 徐允祯听完他的讲述,心中惊讶不已。 其实他本已对大明失去信心,此刻见李祖述的计划如此周详,也就应了下来。 不过为保万无一失,他还是联合薛濂等人去求见过崇祯,却没有得到召见,这让他更加放心。 随后他和李祖述又派出家将、亲兵,在运河上劫取了一万石粮食,让京城再次陷入恐慌之中。 本来他们的计划十分顺利,没想到在高起潜进宫后,李祖述突然接到消息,说崇祯已经回来了。 他二人经过一番商议,便决定让高起潜做替死鬼,没想到李祖述竟临阵脱逃,而他也被抓了起来...... 朱元璋见徐允祯的讲述多有不祥之处,而且关键处都推到李祖述的身上,不由微微皱眉。 他沉默了一会,试探道:「咱听说锦衣卫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被劫的粮食,你们当时是将它藏在何处?」 徐允祯有些犹豫地道:「此事臣并没有参与,所以并不知情。」 不过当他见到朱元璋冰冷的目光后,又急忙补充道:「臣记得李祖述好似让人运去了铁锹等物,很可能是将粮食埋在地底!」 朱元璋本也想到这种可能,但是想到要埋下一万石粮食,这个坑必定很大。 纵使是分散掩埋,新旧土之间也有差异,以锦衣卫的能力,不可能发现不了。 于是他摇头道:「这不可能,锦衣卫在香河附近找了好久,并未发现你 所说的新坑。」 徐允祯想了想,道:「陛下,应该不是新坑,因为臣好似听李祖述说过一句,说他在香河那边发现了一个干枯的地下河床,他可能将粮食都藏在那里了。」 朱元璋有些诧异地看了徐允祯一眼,又沉声问道:「那李祖述的兵呢,又是从何而来?」 徐允祯见朱元璋面色已缓,心中暗暗得意,此刻见问,低声道:「此事臣实在不知,臣也是听家将提起埋粮之事。」 「加之李祖述派人给臣传话,说他不久就会将臣救出去,臣才知道他手中有兵。」 朱元璋见他闪烁其词,便又转换话题道:「你既然不愿说兵的事,那就说李琎吧,说说你们是如何对付他的?」 徐允祯闻言一愣,颤巍巍地道:「臣并......没有对付.......」z.br> 「徐允祯,咱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朱元璋见徐允祯神情有异,立刻高声喝道。 徐允祯身体颤了颤,随后才开口道:「陛下,臣实在不知李祖述是如何对付的李琎,只是在李琎离京后,李祖述曾去见过申湛然。」 「然后他就安排了劫粮之事,想来应是与申湛然有所勾结。」 朱元璋闻言,冷哼一声,道:「徐允祯,到现在你竟还想糊弄咱,咱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徐允祯见朱元璋眼中满是杀气,急忙叩头道:「陛下,臣没有胡说,这些都是臣亲眼所见!」 「你亲眼所见的应该是那一百多万两银子吧!」 朱元璋看着徐允祯,冷冷地道。 徐允祯闻言,再次瘫软在地,竟连求饶也忘了。 朱元璋见状,心中已然明白。 知徐允祯应是在李祖述的帮助下,弄虚作假贪了一百万两银子,才会对李祖述死心塌地。 可惜李祖述却并没有安好心,他在徐允祯拿到银子后,又将消息泄露给了李琎。 李琎经过追查,可能发现银子藏在京城外,才会借口采购马匹等事离京。 没想到他却因此被擒,而之后李祖述又以李琎作为筹码,逼迫申湛然。 想到这,朱元璋沉声道:「徐允祯,只要你将银子交出来,咱可以给你留一个全尸!」 徐允祯闻言,大叫道:「陛下,臣是被李祖述冤枉的,臣事先并不知道那一百万两银子是库银......」 朱元璋听着徐允祯有些混乱的表述,才知那些银子竟是在入库时就被截留了下来,心中立时大怒。 这时,朱慈烺和吴孟明一脸慌张地走进了东暖阁。 章节目录 第204章 夜惊 朱元璋见他二人一脸慌张,想到应是探查米铺之事发生了意外。 不过他觉得以锦衣卫的能力,纵使事有不协,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局面应不会太被动。 于是他示意吴老六将徐允祯带下去后,才开口询问道:「可是查探米铺之事不顺利?」 朱慈烺点头道:「不仅是米铺,现在京城中到处都有人在闹,说锦衣卫执法残暴......」 原来朱慈烺按照朱元璋的吩咐,等到天黑后让锦衣卫潜入米铺探查。 没想到锦衣卫进去还没看清楚情况,就被对方控制了。 随后这些米商就大呼小叫地说锦衣卫如何跋扈,如何草菅人命,并抬出了一具被女干杀的女尸,作为锦衣卫作恶的证据。 这一闹,立时惊动了不少百姓。 尽管锦衣卫以宵禁为由,要求百姓回去,但百姓却是越聚越多。 后来还是吴孟明率领大批锦衣卫赶到,才强行将百姓驱散。 只是没想到这边才散场,那边就又传出锦衣卫作恶之事,并已引发民愤,动起手来。 随后在短短的半个时辰里,京城中先后发生了数十起械斗,而且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朱元璋听完朱慈烺的讲述,立刻向吴孟明问道:「现在京军的情况如何,可有人镇守?」 吴孟明愣了愣,躬身道:「末将听说兵部尚书王家彦大人已赶往京军大营,现在并未见到京军参与此事。」 朱元璋闻言,这才稍稍放松一些,继续问道:「那些围攻锦衣卫的都是些什么人?」 吴孟明想了想,道:「大部分都是些百姓,只有极个别的人比较凶悍,百姓就是在他们的带动下闹起来的。」 朱元璋听到吴孟明的话,已知夜惊之事应是李祖述所为,其目的就是想他惊慌之下犯错。 不过朱元璋乃身经百战之人,又怎会被夜惊吓到。 他略一沉思,就看向吴孟明道:「吴卿,你手中可用的锦衣卫有多少人?」 吴孟明躬身道:「经过这几日的摸排,末将手中应有五千人是可用的!」 朱元璋点头道:「少是少了点,不过也够了!」 「你立刻将这些人派出去,每十......五十人一组,规劝那些百姓回去。」 「对于那些特别顽固之人,则直接锁拿!」 吴孟明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陛下,现在全城都在指责锦衣卫,若我们再冒然行事,会不会让民怨更大?」 朱元璋摇头道:「吴卿,你多虑了,并非全城都在指责锦衣卫,而是有一群人在暗中操纵百姓。」 「只要你按照规定去做,百姓散去后,那群人自也无所遁形,到时你......」 吴孟明见朱元璋说的如此笃定,恭敬地行礼后,就急匆匆地走出了东暖阁。 「父皇,这样真的可以吗?」 朱慈烺待吴孟明离去后,才轻声问道。 朱元璋点头道:「夜惊取的就是个乱字,所以它最怕的就是镇定,只要吴孟明恢复了秩序,这夜惊也并不可怕。」 朱慈烺闻言,原本的担忧之色才放缓一些,随即跪下请罪道:「父皇,都怪儿臣一时鲁莽,中了对方的算计,惹来夜惊之事,请父皇责罚!」 朱元璋知朱慈烺因银子调包之事自责太过,便笑着道:「好,那父皇就罚你去守宫门吧!」 「记住,只需守住宫门即可,绝不可出宫,更不能伤人,明白吗?」 朱慈烺愣了愣,随即躬身应了下来。 朱元璋在朱慈烺离去后,又让吴老六召集了八百虎贲死士,随后就带着他 们匆匆赶往京军大营。 因为朱元璋觉得李祖述若是想靠夜惊击败他,光煽动百姓是不够的,只有让军队出现混乱,李祖述才有机会。 加之上次王家彦已经镇守过京军大营一次,以李祖述的智计,不可能没有应对之法。 所以他才会让吴老六召集人马,快速赶往京军大营。 当他距离京军大营还有一里地时,就隐见营中火光闪烁,心中不由一惊。 他又纵马疾驰,朝前方奔去。 「你们做什么,还不退回去!」 这时,王家彦的声音隐隐传来。 朱元璋闻言,知道局势尚未失控,心中才稍稍放松一些。 「你们都给老子退回去,锦衣卫的事情,陛下自会处理!」 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道。 「将军,你知道的,我就只有一个妹子,现在她被锦衣卫害死了,这仇是一定要报的!」 那粗狂的声音才落下,就有一个悲愤的声音高声怒吼道。 「对,报仇,报仇!」 「杀了那群***!」 ...... 「诸位,诸位,本官知道你们心中十分愤怒,啊......」 「李大勇,你竟敢推尚书大人,反了你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在王家彦的声音戛然而止后,那个粗狂的声音再次响起道。 朱元璋闻言,知道局势要失控了,又急忙打马前行。 「将军死了!」 「我们杀了将军!」 「我们反了吧!」 ...... 朱元璋赶到营门前,立时见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躺在血泊之中,而在尸体的前方,则是一群眼睛逐渐变红的兵士。.z.br> 朱元璋知道兵士哗变最忌见血,因为只要开始死人,杀红眼的兵士会更加疯狂。 「李大勇,你竟敢谋害王将军,你可......」 「王志欢生性残暴,不能体恤兵士的苦楚,实是死有余辜!」 就在王家彦呵斥李大勇时,朱元璋高声打断了他的话。 原来朱元璋刚才听到王家彦说王将军时,立刻就明白对方说的是王志欢。 这王志欢打仗虽是把好手,性子却有些急躁,并喜欢责罚兵士。 朱元璋为免众兵士因为杀了长官而走上反叛之路,故高声说了出来。 王家彦闻言,愣了愣,随即跪下行礼,同时眼睛偷瞥那些兵士。 他见那些兵士的态度虽不像先前那般强硬,却也未行跪拜之礼,心中又是一阵担忧。 朱元璋见状,知道众兵士心中仍有疑虑,便又高声道:「王志欢实有取死之道,所以咱不会怪罪你们。」 「至于你们说亲人被锦衣卫欺辱之事,咱也会去彻查,到时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朱元璋说罢,又冷冷地打量着众人。 众兵士在他的威压下,已不似先前那般疯狂,但也未表示臣服。 一时间,现场一片沉寂。 章节目录 第205章 等待 「兄弟们,别被骗了,斩杀上峰已是死罪,而锦衣卫更是天子亲卫,这些年只有他们冤死人的,何曾见他们受过罚?」 李大勇见众兵士在朱元璋的威压下缓缓后退,便又站出来高声叫道。 「对啊,自古都是官官相护,没人管我们百姓死活的。」 「我们的仇只能靠我们自己报......」 ...... 在李大勇的带动下,立时又有几个人站出来响应,并隐隐朝朱元璋逼来。 营门前的王家彦见状,急忙起身挡在朱元璋前面,怒声呵斥道:「圣驾在此,你们还不快快退下!」 众兵士闻言,前进的步伐虽然缓了一些,但在李大勇等人的带领下,仍缓缓前行,马上就要闯出营门了。 「锵!」 突然,一柄金黄色剑柄的长剑插在营门前的地上,发出一阵轻鸣声。 紧接着就见到朱元璋纵马上前,高声喝道:「咱刚才已下了一道旨,现在咱再下第二道旨!」 「今晚京军中第一个过此剑者,人人皆可将之斩杀,斩杀者咱即刻封他为伯爵,世袭罔替!」 众兵士看了看杀气腾腾的朱元璋,又望了望赶过来的数百虎贲死士,以及远处不断朝这边移动的火把,都不由地停住了脚步。 李大勇见众人露出犹豫之色,强作镇定地冷哼一声,试探地朝前走了几小步。 不过当他发现没人跟进后,又尴尬地退了回去。 朱元璋见状,知暂时已将众人镇住,便又高声道:「咱知道你们听到一些谣言,说今晚锦衣卫四处行凶,京城到处都在死人......咱告诉你们,这些都是假的。」 「为什么说是假的,因为有咱在,是咱杀的贪官、分的田地,既然咱赐予了你们这些东西,咱有什么理由去害你们的亲人......」 随着朱元璋饱含深情的讲述,不少兵士已露出悔意,最后不知是谁带头跪下,其他人也都纷纷跪了下去。 朱元璋见众人已经下跪,提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一些。z.br> 同时也暗暗庆幸,幸亏前两日已将京军中的一些少爷兵、兵痞子都派往了通州等地,只留下这一万多寒门子弟。 不然要是那些人还在,在他手上无兵的情况下,今日这局面恐是难以善了。 这时,朱元璋又发现跪在地上的李大勇仍在与他身边的人低语,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也知道今晚之事应就是李大勇等人暗中煽动,只是他现今手中无兵,刚才为了安抚众人,已经说过不再追究此事,若是此刻旧事重提,必然会引起众人的恐慌。 但若是不处置李大勇等人,让他们继续留在军中,恐怕还会生事。 朱元璋想了想,又对众兵士道:「咱虽说了这多,但咱知道,你们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也罢,咱今晚就破例一次!」 「你们推选出一百人回家去看看,就知道咱有没有说谎了。」 众兵士闻言,连呼万岁,随即开始相互推选。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百人就推选了出来。 朱元璋打量了那一百人一眼,见李大勇和先前几个起哄的人都在里面,心中一阵冷笑。 随即看向吴老六道:「吴老六,你带着三百虎贲死士,陪着他们去看看。」 「注意,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咱第一个就治你的罪!」 李大勇等人知事情败露,本想借机逃跑,此刻闻言,皆是一脸惊愕,最后只得在吴老六的催促中离去。 当李大勇等一百人离去后,众兵士也在王家彦等人的安抚下各自归营 了。 朱元璋看着归营的兵士,又望了望远处逐渐熄灭的灯火,心中一阵轻松。 因为夜惊最怕的就是乱,失控,现今从灯火情况来看,百姓已初步恢复了平静,而军营也没有哗变。 只要再等上一个时辰,夜惊就会彻底结束。 不过他也知道,这一个时辰恐怕并不会那么好过。 因为李祖述手中有兵,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他挥军进入京城做铺垫,又怎会错过这大好时机。 所以朱元璋现在还要等,也只有等,才能给对方致命一击。 「陛下,臣一时失察,险些酿成兵变,还请陛下治罪!」 这时,王家彦又上前请罪道。 朱元璋翻身下马,上前扶起他道:「王卿,此事事出突然,责任并不在你!」 「咱来时都听说了,你不仅果断宣布京城戒严,还恢复上次战时的守城制度,让众人都去镇守城门,这就做得很好。」 「而且若非你及时拦住他们,今晚京城恐早已血流成河,说起来你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咱应该奖赏你才对!」 王家彦起身后,恭敬地道:「陛下谬赞了,臣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而且若非陛下及时赶到,臣恐怕......臣实在是惭愧!」 朱元璋虽也觉得王家彦的才能担任兵部尚书有些勉强,不过好在他忠心,而且朝中也需要有他这样资历的人去制衡,便又勉励了他几句。 这时,只见一个虎贲死士急匆匆地跑过来禀告,说是德胜门曾有人想开城门,幸亏被巡查的锦衣卫制止了。 不过对方却倒打一耙,说是锦衣卫无端欺负他们,现在双方竟吵了起来。 朱元璋冷笑一声,看向那个虎贲死士道:「那德胜门外可有叛军?」 虎贲死士摇头道:「此事尚不清楚,不过按理来说应是有的,不然又何必开城门呢!」 朱元璋点头道:「好,你继续去探查,若有新的消息,立刻来报!」 那虎贲死士行了一礼,便快速地离去了。 「陛下,此事似乎有些不对,我们是不是要调些信得过的兵过去,以防万一!」 王家彦待虎贲死士离去后,有些担忧的道。 朱元璋转身望了一眼西北方向,镇定地道:「此刻兵士尚未归心,不可再妄动!」 「再则京城各门城高墙厚,当初李贼那般拼命也未曾攻下一角,何况今晚来的不过是只过街老鼠,咱们等等再看!」 王家彦见朱元璋成竹在胸,又想到这些天朱元璋几乎是算无遗策,心中也不由轻松了些。 「轰!」 突然,从京城的西方传来一声巨响。 章节目录 第206章 收网 「陛下,这好似大炮的声音,难道对方手中有大炮?」 王家彦听到巨响,一脸惊讶地道。 不过他还未等朱元璋回答,又连连摇头道:「京城四周的关卡都有人把守,对方绝不可能将大炮运到京城来。」 这时,才刚平静的军营又喧闹了起来,不过却并没有一人出营。 朱元璋等了一会,没有再听到炮声,才看向王家彦道:「难道就不能是咱们的人开的炮吗?」 王家彦闻言,这才明白过来,点头道:「对,对,我们......」 「不对啊,若是我们的人开炮,怎么只放一炮呢!」 朱元璋有些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或许是示警吧,再等等看!」 王家彦见朱元璋面色沉稳,心中也安定了一些,并时不时地朝京营望一眼。 这时,远处原本熄灭的灯火又亮起了不少,星星点点好似繁星。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先前那个虎贲死士又过来禀告,说阜成门被人打开,有数千叛军想要趁夜进城。 没想到守城的兵士放了一炮后,竟从城外冲出一队骑兵,将对方击退了,现在正往通州方向逃窜。 朱元璋闻言,有些惊讶地道:「城外的骑兵,可知是何人统率?」 虎贲死士摇了摇头,道:「当时城下较暗,我们的人并未看清对方的容貌,不过从服饰上来看,好似京军装扮!」 「京军?」 朱元璋皱眉重复了一遍,随即又看向虎贲死士道:「好,你再去查探,若有新的消息,立刻来报!」 那虎贲死士应下后,又急匆匆地离去了。 王家彦望着虎贲死士远去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开口道:「陛下,此事有些蹊跷。」 「镇守阜成门的是王章,这人,臣是了解的,虽然性子直了些,但是做事极为仔细,对下属也极为照顾,士卒也愿意为他效力。」 「上月在李贼那般凶猛的攻击下,都没有人开城门,怎么今夜会发生开城之事呢?」 朱元璋闻言,微微一惊,随即沉声道:「王卿,此事非同小可,你切勿感情用事,咱希望你能用证据来告诉咱真相。」 王家彦愣了愣,随即躬身应下,并立刻吩咐下属去查办此事。 朱元璋虽一直望着前方,却也隐约听到了王家彦的安排。 听他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且持身也颇为公正,心中对他不禁有些改观。 其实王家彦刚才的怀疑是正确的,因为这次开城的人确实不是王章手下的兵,而是龚鼎孳的人,确切地说应是虎贲死士暗中帮龚鼎孳的人开的城门。 原来自从沈惟炳借东林党人向朱元璋施压后,朱元璋就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对付东林党的反扑。中文網 后来他看到王章、龚鼎孳等人的上书,又想到龚鼎孳最近一直住在阜成门附近的别院,就觉得此事有些奇怪。 直到先前他审问徐允祯时,发现李祖述手中有兵,必会举兵叛乱,立时就明白过来了,便想将计就计,一次性将京城的乱局了结。 由于朱元璋当时手上的兵马并不多,藏在暗处的更只有李若琏留下的,由姜应魁统率的一千重甲骑兵和一千步卒。 所以尽管他已看破李祖述的谋划,也知李祖述必会从阜成门进城,却因不能确认李祖述的具体人数而有些犹豫。 不过当京城中出现夜惊的时候,朱元璋反而没有那么担心了。 因为他知道若是李祖述有足够的兵力,只需帮助龚鼎孳打开阜成门,出其不意地杀进皇城就好,根本不需要弄那多事。 虽说夜惊是一招好棋,却 也是一柄双刃剑,一旦惊不到敌人,受惊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所以朱元璋在赶来军营前,先派人通知一直潜伏在西直门附近的姜应魁,让他火速赶往阜成门。 随后又找到黄尼麓,并拨了两百虎贲死士给他,让他也赶往阜成门。 当然,朱元璋并未告诉黄尼麓开城门之事,他只是告诉对方一定要善用火器,守住阜成门。 因此,当朱元璋听到第一声炮响时,心情是复杂的。 但是之后没有了炮声,他心里反而轻松了。 因为他知道若是战事不利,以黄尼麓的水平,应不可能只开一炮。 现在出现这种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李祖述战败了。 不过朱元璋虽已料到了所有的过程,结果也算完美,但是这半路杀出来的一队人马却又让他有些不放心。 要知他也是今日才发现李祖述的图谋,但对方竟能在李祖述进城前攻击,说明对方早就知道李祖述的谋划,只是在等这最后一击。 这份心机和智谋,立时让他想起了申湛然。 「或许过段时间,还是将申湛然调回来比较好!」 就在朱元璋沉思时,吴老六陪着四十多个兵士回来了。 朱元璋见状,笑着上前和他们聊了两句,得知他们在回家的途中,恰好遇到两队锦衣卫在打斗,当时把他们都给看愣住了。 后来还是吴老六通过锦衣卫的切口,认出另一队是假冒的,便联手将对方抓了起来。 恰在这时,吴孟明派人传来新的口令,原来吴孟明也抓了不少假冒锦衣卫之人,故而改了口令。 经过这番去伪存真,起来挑事的人也少了很多,百姓也就逐渐安稳了下来。 由于众兵士的家距离军营远近不一,吴老六便将众人分成四队,他们这队距离较近,回家看过没什么事后,就先回来了。 朱元璋本还想趁机激励他们几句,不过见军营里不少人都在张望,便也没有多说,就让他们进去了。 之后,军营中就传出一阵积压许久的欢呼声。 朱元璋回头看了看那些激动的士兵,又对一旁的吴老六道:「事情做好了吗?」 吴老六躬身道:「陛下放心,李大勇等人都被假扮的锦衣卫打伤,而且也有兵士看到,不会有问题!」 「刚才小的已以治疗为由,将他们送去了昭狱,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出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你的功劳咱记下了,不过回头你还是要受罚的,心里有些准备!」 吴老六闻言,面不改色地道:「陛下放心,小的这条命就是陛下给的,陛下若是要,直接拿去都行,更不用说受罚这种小事。」 朱元璋有些诧异地看了吴老六一眼,随即沉声道:「好,那你就把咱给你的这条命好好活下去,别丢了!」 说罢,他又走向王家彦道:「王卿,此事已了,咱们该回去处理另外一件事了!」 王家彦愣了愣,立时明白过来,急忙跟着朱元璋朝皇城赶去。 章节目录 第207章 棋局 朱元璋率众赶往午门时,发现京城经过大半夜的喧闹,似乎累极了,所以现今都安静了下去,只有三两只小狗偶尔不甘寂寞地发出两声犬吠。 不过当他出现在午门时,朱慈烺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并立刻带人迎了上来。 朱元璋见状,心中不由一暖。 随后他又看到跟在朱慈烺身后的吴孟明,有些疑惑地道:「吴卿,你怎在此,该拿的人都拿了吗?」 吴孟明闻言,有些尴尬地道:「陛下,末将带队维持秩序时,抓获了数十个冒充锦衣卫行凶之人,发现这些人的背后大多是富商,而且还是江南......」 「好了,咱们回宫再说!」 朱元璋高声打断了吴孟明的话,又回头对朱慈烺道:「太子,你派人去找一下姜应魁和黄尼麓二人,若他们手头事了,就到东暖阁来见咱。」 「另外,通知各城门,今日开城时间等咱的指示,若有违令者,直接以谋反罪论处!」 朱慈烺见朱元璋面色虽然平和,言语间却满是杀气,心中不由一惊。 好在他这些天也经历了不少凶险的事,略一惊讶,就回过神来,急忙吩咐人去处理朱元璋交代的事。 同时派人往坤宁宫传信,告诉周后夜惊已经过去,朱元璋也已平安回来,勿需担心。 做好这一切后,他又急忙赶往东暖阁。 朱慈烺才走进东暖阁,就听到朱元璋有些惊讶的声音响起道:「都是富户,难道一个朝廷官员都没有?」 吴孟明摇头道:「一个也没有!」 其实朱慈烺听吴孟明提及此事时,也十分惊讶。 因为这些富商都与江南士绅关系甚密,若是真捉拿了他们,恐怕江南立时就会闹起来。 所以当吴孟明询问他意见时,他便让吴孟明先派人将众富商监视起来,等朱元璋回来后再定夺。 此刻他见朱元璋似有难色,心中又是一阵着急。 因为现在北方战乱,粮食都指望南方运送,一旦南方再闹起来,粮食断绝,他们立时就会陷入混乱。 所谓收复河山,可能就只是一句空话了。 就在朱慈烺着急之时,突然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王卿,你对此事怎么看?」 王家彦闻言,愣了愣,躬身奏道:「陛下,臣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要知这些富商在京也非一日两日,一向老实本分,怎的今夜却突然闹起来了?」 「臣怀疑是有人故意栽赃,想挑拨陛下与富商,或者说是挑拨陛下与江南的关系。」 「再则,纵使真有些糊涂人,臣觉得此刻陛下也不宜处置,毕竟北方未平......」 朱元璋听到王家彦前半部分话的时候,本还有些皱眉,不过当他听到后面,眉头却逐渐舒展开了。 其实他这一问并非要王家彦解决问题,只是要王家彦的一个态度。 而王家彦刚才虽未明言,却也暗示南方士绅有异心,足见其心仍是向着大明的。 不过朱元璋知道,若按照王家彦的方法去做,势必会增长了东林党人的气焰,到时恐也会给他惹来无数麻烦。 加之这次跳出来的全都是一些富商,很可能是对方的一次试探,所以他觉得必须施以重手震慑。 想到这,朱元璋看向吴孟明道:「吴卿,你即刻带人将那些富商抓来审问,若证据确认无误的,直接抄家,男子斩首,女子为奴,不用再经过刑部审核!」 吴孟明闻言一愣,刚要应下时,却听到王家彦的声音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点头道:「王卿, 你的话,咱刚才都听了,而且也三思了,但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若是他们犯了如此大罪,咱都置若罔闻,只会让南方的那些士绅更加跋扈。不仅是南方,北方的东林党......」 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观察王家彦的脸色,见他露出赞同之色,心中也暗暗点头。 不过王家彦虽然同意了朱元璋的说法,却仍委婉地建议手段缓和些,以免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 恰在这时,黄尼麓和姜应魁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了东暖阁。 于是,朱元璋便将此事按下,向他们询问阜成门的情况。 根据黄尼麓的讲述,在阜成门外击败李祖述的人好似任之华,不过由于天色太暗,他也不能确认。 再就是他们当时已经抓住了偷开城门之人,不过那几人却都与龚鼎孳无直接关系,而且相互也不认识,所以他们现在并未捉拿龚鼎孳。 不过王章已上了请罪书,只因未有人接任守城之责,所以他仍在阜成门待罪...... 朱元璋听完他二人的讲述,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原本以为这些富商是江南士绅对他的试探,不过从龚鼎孳的情况来看,这好似李祖述的一个局。 因为从龚鼎孳不认罪的态度来看,说明龚鼎孳是考虑过此事失败的情况,那作为谋划人的李祖述肯定应也考虑到这一点。 但是现在这些暴露的富商却没有任何掩护,说明李祖述是故意如此,其目的可能就是想引诱他去动那些富商。 随即他又想到白银被调包,太原、山海关的催饷,沈惟炳代表东林党向他争权...... 朱元璋越想越觉得这应是一个阴谋,一个失败后的阴谋。 因为现在李祖述败逃后,京城危险已经解除。 只要他抓捕了那些富商,不仅可以打击东林党的嚣张气焰,银子短缺的问题暂时也可以得到缓解,简直是一举数得,想不动手都难。 可只要朱元璋对那些富商下手,也就和江南的士绅结下了仇怨,到时李祖述和他背后之人就更易在江南立足了。 这也就说明,李祖述和他背后之人很可能不是江南之人,这样也就解释了他为何要损害江南士绅的利益。 但是若是这样,那些富商为何又会按李祖述的要求行事呢? 莫非他们背后另有其人? 可若是如此,他们背后之人又怎会同意李祖述的方案? 「吴孟明,王德化现在还躲在沧州吗?」 朱元璋突然开口问道。 吴孟明愣了愣,躬身道:「陛下,末将之前刚接到消息,说王德化已于昨日赶往天津港,好似要出海。」 「出海?」 朱元璋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道:「这时间和李祖述的时间倒是一致的,看来他们应是一伙......徐允祯!」 一时间,朱元璋似乎彻底明白了。 章节目录 第208章 落子 原来朱元璋先前在审徐允祯时,心中就一直有个疑问。 那就是李祖述为何一定要拉徐允祯入伙,甚至为此还不惜暴露王德化的身份。 现在看来,徐允祯应是南方一些士绅在北方的代言人,而李祖述需要这部分人的支持,所以他才要拉拢徐允祯。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徐允祯入伙后,李祖述还要给他一百万两银子,想来这是让江南士绅相助的代价。 只是徐允祯没有想到李祖述给的银子竟是从太仓弄出来的,所以自他接受银子的那刻起,他也就失去了进退的自由。 由此看来,李琎失踪之事也未必是李祖述动的手,还有可能是徐允祯。 因为徐允祯已经受制于李祖述,而以李祖述的个性,他肯定会让徐允祯尽可能多的做事,这样他手中的把柄才会越来越多,也更有利于他控制徐允祯。 再则李琎因上书一事惹恼了江南士绅,现今李琎进入朝堂,而且成了朱元璋的宠臣。 这种局面想来也不是江南士绅愿意看到的,说不定他们早就在谋划对付李琎,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当然,朱元璋先前诛杀了不少勋贵、富商,又抄没了他们的家产,并给百姓分地等事,恐怕也是一个导火索。 可能是这些事情汇集在一起,让江南士绅感到危险,所以才会有了这次的联合行动。 而李祖述应也是看穿了江南士绅的心思,才在失败后又玩了这一手,就是想逼江南士绅彻底倒向他们。 这样看来,李祖述一方可能是有兵无钱,或许也并无多少兵,只有一个虚架子,不然江南士绅不可能在先前京城被围的情况下都没有选择他。z.br> 但不管怎么样,此次李祖述败逃后,必会挑乱南方,所以他当务之急便是要稳住南方的士绅。 纵使稳不住,至少也要拖到他缓过气来。 朱元璋想明白此点,心中大定,随后就发现众人皆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镇定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又看向朱慈烺道:「太子,今日天明后,你让刑部提审徐允祯等人,让他们务必将此事的详情查明,给咱一个说法!」 朱慈烺虽听出朱元璋话里有话,不过他想到朱元璋先前的嘱咐,以为对方是一时有所遗忘,故婉言提醒道:「父皇,您先前不是说缓些日子的吗?」 朱元璋摇头道:「太子,你不必再讳言了,李祖述此次失败,南方必起烽烟,此事已无可避免。」 「为今之计,只能尽快打通粮道,保住江南不失,咱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王家彦犹豫了一会,开口道:「陛下,您是担心云、贵等地的土司会趁机闹事?」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四川的张献忠,他也是被迫入川,若是南方有变,他恐也会出来搅弄风云。」 「所以你立刻召集兵部众人,商议此事,务必制定出一个可行方案,将此危机扼杀在摇篮中......」 朱元璋正说着,发现吴老六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不由停了下来,有些诧异地看向吴老六道:「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吴老六先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瞥了一眼王家彦,才又看向朱元璋。 他见朱元璋微微点头,才开口道:「陛下,李大勇他们招了,说指使他们的人是兵部侍郎金之俊!」 「金之俊?」 朱元璋突然想起先前金之俊还参与安抚兵士,之后王家彦更是让他去查阜成门一事,没想到王家彦如此看重的一个人,竟然是幕后的黑手。 于是他皱眉看向王家彦道:「王卿,这是怎么回事?」 王家彦闻言,连连摇头道:「这不可能,今晚他一直陪着我安抚兵士,还因此受了伤,险些丢了性命,怎么可能是他煽动的?」 「而且金之俊身为兵部侍郎,若想做这种事,根本就不用他亲自出面,是不是李大勇他们心中怀恨,故意污蔑?」 吴老六闻言,不由眉头紧皱,却并没有开口。 朱元璋瞥了吴老六一眼,道:「有这种可能吗?」 吴老六摇头道:「没有,因为我们为免他们串供,抓捕李大勇等人后都是分开押送、审问,结果他们都说指使之人就是金之俊,所以小的觉得金之俊的嫌疑很大!」 朱元璋看了王家彦一眼,又问道:「那会否是事前就已商量好此事?」 「毕竟如王尚书所言,金之俊身为侍郎,确实没有必要亲自去做这种事!」 吴老六躬身道:「虽有这种可能,但是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何况我们一共抓了七个人,指认的都是金之俊,所以小的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存在。」 朱元璋在刚才听到金之俊参与此事时,立时又想起常盈库中的通道和调包的银子,心中就已经信了七八分。 不过他为了笼络王家彦,才多问了几句。 此刻见王家彦已没有开口的意思,知他心中应也犯了嘀咕。 于是朱元璋又看向吴孟明道:「吴卿,你即刻去将金之俊秘密擒下,同时从内封锁住他的府邸,不许任何人外出。」 吴孟明躬身应下后,又问道:「陛下,那些富商还要抓吗?」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不仅要抓,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地杀,不过这次就不要株连了。」 「另外,你将户部侍郎沈惟炳、御史龚鼎孳一并捉拿,同时勒令范景文、李邦华在家反省,非旨不得外出!」 「还有,将王章锁拿,关入天牢......」 朱元璋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王家彦,才继续道:「同时责令刑部尽快查明事情原由,务必在今日午时前给咱一个交代。」 吴孟明听到朱元璋的吩咐,也不由看了一眼王家彦,见他并未再阻拦,躬身行礼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东暖阁。 「王卿,有关南方的平乱方案,就辛苦你了!」 朱元璋见王家彦隐现愤懑,知他对刚才之事多有不满,便又借机劝慰道。 王家彦闻言,躬身道:「陛下有命,臣自当遵行,只是臣......臣......臣恐陛下杀戮太大,天下难以太平,还请陛下三思!」 王家彦说罢,又急忙跪地请罪,同时身体微微颤抖。 章节目录 第209章 栽赃 朱元璋看了一眼俯首在地的王家彦,又看向一旁的黄尼麓道:「黄卿,你手中有咱的金牌,你带着姜应魁去趟天牢,将里面给咱彻底打扫干净!」 他说着又看向姜应魁,继续道:「咱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从今以后,天牢必须是安全的!」 黄、姜二人闻言,急忙躬身应了下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离去后,才看向王家彦,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道:「王卿,你可知常盈库五百万白银被调包之事?」 「什么?」 王家彦闻言,脸上瞬间惨白,本能地惊呼道。 当他见到朱元璋微微点头时,仍连连摇头道:「不会的,当初太子虽未明言,但臣也知此事重大,所以特意让金......」 王家彦说着,又停了下来,喃喃自语地道:「不可能,金之俊为人清廉,又胸有韬略,怎么可能......」 「王卿,你若不信,一会吴孟明将金之俊抓来,由你去审问,到时或许你就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了!」 朱元璋见王家彦仍是不信,便又开口道。 王家彦闻言,连连摇头道:「陛下,臣并非不信,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他说着,愣了愣,随即试探道:「陛下您是因为少了这五百万两银子,所以才急着抄那些富户的家?」 朱元璋摇头道:「不,这并非主要目的,之前咱已经和你说过,咱要通过此事震慑南方士绅!」 王家彦又叩首道:「陛下,若这些富商果真参与了夜惊,想来必是南方士绅的心腹之人,不然不可能冒如此大的风险。」 「臣担心您这样不仅镇不住南方,反而可能会引来更大的乱局,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因要拉拢王家彦,维持朝局平衡,才耐着性子与他解说,此刻见他如此执着,心中也有些烦闷。 当即喝道:「王卿,你有没有想过,南方士绅为何敢参与夜惊,是因为以前对他们不好吗?」 「不是,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觉得咱大明不行了,想要另投新主,对于这种背信弃义之人,咱岂能姑息!」 王家彦见朱元璋动怒,又连连叩首道:「陛下,臣并非说这些人不该杀,只是现在不能杀。」 「臣也知陛下心中苦闷,但是凡谋大事者,又有几人能随心所欲,故臣请陛下再克制一二,以图后功!」 朱元璋见他一片忠诚,便缓缓起身,将他扶起来道:「王卿,你放心,南方承平已久,士绅多是巨富之人。」 「他们身价千万,皆是惜命之人,加之咱这次只是诛杀违法之人,他们只会畏惧国法,必不敢起事!」 王家彦见朱元璋说得如此笃定,也不再争辩,转换话题道:「陛下,既然银子是在常盈库丢的,就让臣去将银子找回来吧!」 朱元璋摇头道:「此事咱已有安排,你只需替咱规划好如何解决南方之事即可!」 王家彦闻言,躬身应下后,缓缓退出了东暖阁。 「父皇,您是不是已经知道银子在哪里了?」 朱慈烺待王家彦离去后,有些激动地问道。 朱元璋点头道:「咱昨日听徐允祯讲述了他们的藏粮之法,心中已有些头绪。」 他说着,便将昨日审问徐允祯的详情讲了出来,随后看向朱慈烺道:「你觉得他们把银子藏在哪里?」 朱慈烺想了想,道:「难道他们是将银子藏在常盈库的米仓中,却故意假装运出去,借此迷惑我们?」 他说罢,又摇头道:「可我昨日也抽查过常盈库的米仓,并未见到银子,难道那里还有暗道不成?」 朱元璋笑了笑,道:「暗门之事只可一,不可二,你不妨再想想!」 朱慈烺沉吟道:「从他们藏粮的方法来看,不过就是从哪来,还是到哪去......」 「我们的银子本来就是在常盈库......不,银子原来是在太仓......」 朱慈烺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太仓,银子在太仓!」 「他们先将银子当做粮食从常盈库运了出来,随后在米铺调了包,最后又装作南粮运进了太仓。」 「由于负责太仓的是沈惟炳,那与他接触的人职务必不会低,所以父皇才认定金之俊有问题,哎,儿臣好糊涂,还先入为主地以为......」 朱元璋见朱慈烺一扫先前的颓废,心中也觉得十分欣慰,便笑着道:「既然知道了,为何不去看看!」 朱慈烺闻言,立刻向朱元璋行了一礼,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朱元璋笑了笑,缓缓走到坤與图前,看了一眼,又对吴老六道:「王守林他们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吗?」 吴老六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朱元璋皱眉道:「这不对啊,他们既已烧毁女真粮草,应该会尽快返回,莫非这里面又出了什么事?」 他想了想,对吴老六道:「现今京城已经稳定,天明后,你再派出三百虎贲死士前往港口或是近海查找,务必第一时间找到他们。」 吴老六愣了愣,道:「好,小的立刻安排人去查看!」 朱元璋见他神色有些怪异,往外一看,才发现天早已亮了。 他笑了笑,示意吴老六抓紧去办后,又仔细研究起坤與图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朱慈烺急匆匆地跑进来,一脸喜色地道:「父皇,找到了,都找到了,一两也不少!」 朱元璋笑着道:「你既已找到银子,想来吴孟明要拿的人也已拿到,那你就去传旨,打开城门吧!」 朱慈烺点了点头,刚要出去,却又停了下来道:「不对啊,父皇,还有一百多万两银子没有找到呢!」 朱元璋摇头道:「这笔银子就不用管了,反正不久就会加倍收回来,咱们也不算吃亏,而且......」 朱元璋正说着,吴孟明又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陛下,龚鼎孳跑了!」 「跑了?」 朱元璋有些惊讶地道:「先前黄尼麓不是说还在阜成门见到他,只因动手之人与他并无直接关系,才没有拿他,怎么这会他就跑了?」 「还有,其他人呢,是否都拿到了?」 吴孟明点头道:「其他人都已拿到,包括那些富户也已抄家,只走了龚鼎孳一人!」中文網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罢了,先不管他,你且先去审讯其他人!」 「另外,放出消息,就说李祖述和龚鼎孳盗走了五百万两银子,若能提供线索者,朝廷会有重赏!」 吴孟明闻言大惊,随即躬身应下,快步走了出去。 「父皇,那城门现在还开吗?」 朱慈烺有些犹豫地问道。 「开啊,不开刚才的消息怎么传出去!」 朱元璋笑着看向朱慈烺,慈祥地道。 朱慈烺闻言,立时明白过来,躬身行礼后,就离开了东暖阁。 章节目录 第210章 平南之策 「万岁爷,您已经忙了一上午,先喝点参茶,养养精神吧!」 东暖阁内,王承恩趁朱元璋刚批完一摞奏章之机,急忙递上一杯参茶,恭敬地道。 朱元璋按了按太阳穴,接过参茶喝了一口,定了定神,道:「你的伤都好了吗?」 王承恩闻言,心中不由一颤,随即躬身道:「谢万岁爷挂念,奴婢的伤早就好了。」 「只因这几日奴婢......在太子的指导下整顿宫廷,所以一直未来御前伺候,还请万岁爷恕罪!」 朱元璋道:「无妨,你虽不在御前,也是在为咱尽忠,咱心里有数......现在宫廷整治的情况如何了?」 王承恩急忙奏道:「奴婢已按太子的吩咐,将十二监都清洗了一遍,杖毙了七十八人,驱逐出宫四百八十三人......」 朱元璋听完王承恩的讲述,点头道:「嗯,承恩,这事你做得很好!」 「咱昨晚在京营时,一直担心宫内会像前两次一样发生叛乱,没想到这次宫里却十分平静,让咱少了后顾之忧!」 「咱知道这里面有你的功劳,这样,咱看京郊有个庄子不错,就赏了你,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王承恩闻言,脸色数变,随即跪下请罪道:「万岁爷,奴婢糊涂,奴婢以前......」 「承恩,你的事,咱知道,那也并不是你的错!」 「回头你将那些田地处理了就好,咱赏你的,你就安心拿着,没人敢说什么!」 朱元璋打断他的话后,又喝了一口参茶,并随手将茶杯递了过去,继续说道:「咱觉得宫内的太监还是太多了些,人闲是非多,回头你合计下,给咱再打发出去一些!」 「再就是那些假公济私,贪赃枉法的,给咱好好惩治!」 「另外,你也别怕得罪人,只要你一心替咱办事,咱会护着你,还有......」 王承恩听着朱元璋的话,身体微颤,却连连应了下来。 这时,吴孟明又急匆匆地走进了东暖阁。 朱元璋见状,示意王承恩离去后,又对吴孟明道:「京中百姓可还平静?」 吴孟明躬身道:「百姓刚开始还有些慌乱和愤怒,不过经过孟大人的解释,加之朝廷库银被盗等事传开,百姓对那些富商也十分痛恨,后来在行刑的时候,不少人还拍手称快呢!」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士绅官员方面可有什么动静?」 吴孟明想了想,道:「除了御史陈良谟想要上书被左大人劝阻外,其他人皆是正常公干,并无逾矩之处。」 朱元璋闻言一愣,随即想起曾协助运送南粮回京的左懋第,便问道:「你说的左大人是左懋第?」 吴孟明点头道:「对,正是右佥都御史左懋第大人!」 「右佥都御史左懋第!」 朱元璋重复了一遍,随即吩咐道:「吴卿,你回头让范景文拟份旨,封左懋第为户部侍郎,暂代户部尚书之职!」 吴孟明闻言,有些为难地道:「陛下,范大人现在还在禁足,这一时半会怕是拟不了旨吧?」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道:「咱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哪来那多废话!」 吴孟明躬身应下后,正准备离去,却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咱记得郝摇旗等人一直还关在刑部的监牢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吴孟明道:「末将一直按照您的吩咐,隔三岔五的就会找几个人劝降,而且根据劝降的情况,饮食也有所区别。」 「他们相互怀疑后,内部逐渐分化,现在倒是有三个人愿意投诚,不过末将让他们继续潜伏 在里面,做其他人的思想工作......」 朱元璋听完吴孟明的讲述,点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让那三个人写下效忠书,其他没投诚的,也务必弄到他们的笔迹,到时一并送到东暖阁来!」 「另外,叮嘱高文采,他既然上次在恒山救了李岩的性命,成了李岩的亲信,那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策反李岩。」 「不管是劝降还是逼降都行,若实在不行,那也要加剧李自成和李岩之间的矛盾。」 「现在宋献策不知去向,牛金星又深陷勾结女真的泥潭,只有李岩能帮得到他。」 「只要我们将他这条臂膀斩断,纵使灭不了叛军,至少也能减轻些压力......」 吴孟明用心记下后,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朱元璋缓缓走到坤與图前,沉吟道:「现在左良玉已接手了吕梁到渑池这一大块区域,其心倒是不小。」 「而且他在晋商八大家的支持下,不到十日的时间,不仅兵马增加了三分之一,武器好似也添了不少。」 「按吴孟明的说法,围攻武昌的白旺之所以退走,就是因为武昌城头新添了十几门新式的红衣大炮,白旺因此吃了大亏,才被迫转移到襄阳一带。」 「现今渑池一带虽然还在僵持,恐怕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而李若琏至今还没有消息,一旦让左良玉占领河南,打通武昌和太原,他也算成气候了。」 「不过只要申湛然在山西赈灾成功,咱得了民心,也可搬回一城。」 朱元璋说着,手指又划到云贵川一带,摇头道:「此地多山峰,易守难攻,不过咱难以进去,他们出来也非易事。」 「加之山高路险,运粮也十分困难,只要咱坚壁清野,他们必不能久战,危害不算大。」 「那李祖述背后之人既不在江南,又在何处呢?特别是对方竟还有精锐骑兵......」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朱慈烺和一个少年在外求见。z.br> 朱元璋并未在意,示意让朱慈烺进来后,就继续研究坤與图。 「草民夏完淳叩见陛下!」 突然,夏完淳清脆的声音在东暖阁内响起,将正在沉思的朱元璋惊醒。 朱元璋寻声望去,只见一身儒装的夏完淳俯首在地,而一旁的朱慈烺则有些尴尬地看着他。 朱元璋愣了愣,才想起前些天为了制约郑森和张煌言,随口说让夏完淳来宫中陪太子读书。 不过他后来却忘了交代朱慈烺和申湛然此事,看来他们是真的将夏完淳安排在朱慈烺的书房了,不由皱起了眉头。 朱慈烺见状,立刻躬身解释道:「父皇,夏完淳并非有意惊扰圣驾,而且他此来是献策,还请父皇宽恕他一回!」 朱元璋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朱慈烺一眼。 因为朱慈烺近日长进颇大,怎会如此轻信夏完淳,而且还将他带到了东暖阁。 随即他想起夏完淳的身份,心中立时有了主意,笑着道:「太子说你要献策,不知你觉得咱现在有何难处,你又准备献何策?」 「解京城之困,平江南之乱策!」 夏完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朱元璋闻言,有些不满地看向朱慈烺。 章节目录 第211章 深入虎穴 「父皇,儿臣并未说什么,全是夏完淳自己根据昨晚情况推测出来的。」 「儿臣见他说的不差,又有化解之法,故才带他来见您!」 朱慈烺见朱元璋面有不满,又急忙解释道。 原来那日朱元璋虽急着赶路,并未带走夏完淳,但史可法还是按照朱元璋的旨意,将夏完淳送到了京城。 申湛然得知此事,又向来人详细了解了夏完淳的身份,与朱慈烺商议后,便将他安置在了端本宫的书房。 由于朱慈烺之前一直守在东暖阁,所以并未与夏完淳有什么接触。 后来朱元璋回京,朱慈烺也就回到了端本宫。 因二人年纪相近,加之夏完淳骨子里有些野性,对于循规蹈矩的朱慈烺颇有吸引,因此二人偶尔也会聊上几句。 而昨晚,特别是朱元璋离开皇宫后,朱慈烺心中有些担忧。 夏完淳得知了此事后,便与他一起研究守卫宫城之事,两人关系立时亲密了不少。 而在今早,当朱慈烺找回被调包的白银后,正想回去好好休息时,夏完淳却主动找到了他,并告诉他当前的危机。 尽管夏完淳说的事情,朱慈烺在朱元璋这里都已听到过,不过夏完淳提出的解决之道,却更符合朱慈烺的心思。 他经过一番思索后,便带着夏完淳来到了东暖阁。 朱元璋听完朱慈烺的解释,笑着看向夏完淳道:「好,你且说说,你准备如何解决这两件事?」 夏完淳躬身道:「陛下,这说是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伪士绅乱政!」 「陛下今日之所以大开杀戒,不过是想镇住江南士绅,禁足范、李两位大人,就是想震慑在京的所谓东林党人。」 「其实陛下您误会东林党了,他们真的是一群胸怀天下,愿为黎民抛头颅,洒热血的忠义之士。」 「只可惜在阉党的迫害下,朝堂上真正的东林人士已经很少,剩下的大多是打着东林党旗号的无耻之徒。」 「这也是为何会有复社,乃至几社兴起的原因,因为真正的正义之士一直在寻找救国安民的道路,尽管这条路越来越窄......」 ...... 「不过在江南仍有不少这样的忠义之士,只要陛下下旨征求,他们必会蜂拥而至。」 「陛下得到他们的支持,也等若得到大半江南士绅的支持,江南自然无虞。」 「而等他们来到朝堂,以他们的忠肝义胆,定会与陛下一起拯救天下黎民,又何惧这满堂的贪渎之辈......」 夏完淳越说越兴奋,越说声音越大,最后金句频出,绕梁不绝...... 朱慈烺听着夏完淳的讲述,眼中也慢慢闪现出光彩。 尽管夏完淳的声音震得他耳朵生疼,但他却越凑越近,唯恐漏下一字。 而朱元璋也表现的十分有兴趣,待夏完淳说完后,他又称赞了对方好一会。 随后更是当场封夏完淳为钦差,并派给他一百虎贲死士,让他前往江南招募贤良。 同时为了方便他行事,还赐予了尚方宝剑,对五品以下官员有先斩后奏之权。 夏完淳本是小试牛刀,没想到竟得到了朱元璋的认可。 他大喜过望,叩谢天恩后,就回宫收拾行装,准备南下。 朱元璋待他二人离去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吩咐吴老六亲选一百虎贲死士护卫夏完淳后,又继续研究起坤與图来。 不一会,吴孟明又进来禀告,说昨晚袭击李祖述之人的身份已经确认,确实是任之华。 另外大同方面遭受到 豪格的猛烈攻击,巩永固无奈之下,只得出兵反击。 不过此役却战死了三千多人,而且连尸首都未来得及收。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一会,道:「申湛然现在可是在大同?」 吴孟明点头道:「本来申大人是在恒山一带治疗瘟疫,由于战局紧张,所以平西侯将申大人请了过去。」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你去天牢那边看看,若是黄尼麓处理的差不多了,就让他来趟东暖阁。」 吴孟明虽不明所以,不过也不敢多问,躬身应下后,便退了出去。 没想到不一会,就有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黄尼麓在外求见。 原来黄尼麓正好在半路遇到了吴孟明,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黄卿,申湛然在离去前,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朱元璋待黄尼麓汇报过天牢之事后,突然开口问道。 黄尼麓闻言一惊,朝四周望了望,确认没有人后,才低声道:「陛下,并非臣有意隐瞒,实是此事关系到李琎大人的性命。」 「而且申大人交代过,若非陛下问起,让臣绝不可提及,不然反会为朝廷惹来祸事,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闻言,心中不由一震。 他定了定心神,沉声道:「好,咱现在问了,你说吧!」 黄尼麓又瞥了一眼外面,才低声道:「陛下,其实这是也不能怪申大人,主要还是李大人......」 原来早在朱元璋离京前,李琎就发现太仓的银子与账簿有差异。z.br> 他本想将此事禀告朱元璋,不过当时朱元璋正忙着筹划居庸关等战役,无暇旁顾。 而他也担心事情泄露,会打草惊蛇,就没有禀告,只是借采购之机,暗中探查。 经过几日的查访,他本是没有任何头绪。 没想到在一次上缴银子时,他意外发现账簿记录的金额与入库金额差了两万两。 这一发现让他惊诧不已,因为这种事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完成的,应是一个有组织的行为。 因此他又故意入了一批有记号的银子,悄悄查探银子的流向,发现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沈惟炳。 李琎确认此事后,立刻赶往东暖阁,准备向朱元璋禀告此事,但申湛然却告诉他,朱元璋已经前往蔚县。 于是李琎便将银子丢失之事告诉了申湛然,申湛然听闻此事也是十分震惊,同时觉得这可能是一个阴谋。 恰在这时,沈无双又派人送信来,让李琎近日一定要小心,若无必要,千万不要离开京城。 李琎接到信后,立刻赶往沈府询问缘由。 沈无双告诉李琎,因他近日不断抄家征银,让江南士绅感到威胁,所以决定设局除去他。 李琎知沈无双在江南的势力颇大,直言此事可能涉及大明江山,央求沈无双助他一臂之力。 沈无双刚开始本不愿答应,不过后来被李琎的真情打动,便答应了下来。 随后李琎又匆匆赶往东暖阁,与申湛然商议过后,便决定将计就计,深入虎穴,一探究竟。 章节目录 第212章 朱元璋的去朱元璋化 李琎分配好兵士的田产之事,稳定军心后,就佯装中计,以采购战马为由出京,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不久,李祖述就带着李琎的信物找到了申湛然,要求申湛然配合他的行动。 申湛然初时佯作不肯,不过当李祖述拿出李琎盗取太仓库银的证据,以及李琎送给申湛然、刘文炳等人的记录后,申湛然表现得十分愤怒,同时也故意显露出一丝软弱。 李祖述见状,又趁机劝解申湛然,告诉他,崇祯既已得到朱元璋的兵法真传,恐也继承了对方的残暴。 并历数洪武年间朱元璋诛杀的功臣勋贵,示意崇祯绝非他的最佳选择。 随后又特意提醒申湛然,别看他现在风光无限,一旦扫除叛乱,就是他命陨之时。 其实申湛然在张应京之事后,心中就一直有些担心,此刻闻言,立时表现出犹豫之色。 李祖述见状,又趁机游说,并许以重利。 申湛然借机打探详情,李祖述只是隐讳告诉他,说自己南京方面有人,定可保他富贵。 申湛然试探无果,只得佯作无奈地应了下来。 不过他为免李祖述生疑,也知对方一直在打太仓银子的主意,就又佯作不甘,假装想抹平李祖述制造的贪墨痕迹,给对方制造机会。 这才有了他向朱元璋请旨,拨付五十万犒军之事。 果然,当他的书信传出去后,太仓不久就失了火,之后便是转移库银之事。 申湛然虽不知李祖述会如何盗取库金,但是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动手,所以他也一直紧紧地盯着此事。 没想到库银进入常盈库才两日,他就发现库银已经被调包了。 申湛然发现此事后,心中也有些着急。 因为他知道这批银子事关重大,同时也不知该相信谁。 不过他是有韬略,也是有担当的人,惊慌过后,便不着痕迹地瞒下一切,暗中查访。 他因担心李祖述借运粮之机将银子运出城去,还特意让朱慈烺下令,暂停运粮外出等事。 申湛然本以为李祖述会来找他相助,没想到对方却并未前来,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 不过最后李祖述还是来了,却不是要求他帮忙运送银子,而是要他不要再查潜伏在京城外的兵马。 直到此时,申湛然才知李祖述从未相信过他,只是故意给他一些假消息,误导他的判断。 因此他明面上调回了香河那边的锦衣卫,暗地里却又让刘文炳的人去监视,不过却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之后李祖述又找到他,告诉他朱元璋已死,让他协助夺取政权。 而且这次李祖述还一反常态,告诉了他行动计划。 申湛然自不会相信李祖述,不过却仍答应了下来,并煞有其事地指出了其中的不足之处,弄得李祖述颇为尴尬。 之后自然是计划有变,申湛然佯作不知地指挥人平定叛乱,却故意没有抓捕李祖述等人。 一来是他要留条活路,以免断了线索,二则是担心逼迫太急,李琎会有安危。 不过朱元璋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部署,同时他也发现朱元璋对他的不满,可惜此刻的他已是有口难言...... 朱元璋听着黄尼麓的讲述,才知李琎和申湛然竟是在下一盘大棋,心中震惊之余,也有些担忧。 因为李琎未告知他详情,确实是为势所迫。 可申湛然并非没有机会,但他却没有说破,恐也有借机试探的意思。 毕竟他前世杀戮无数,尽管他有苦衷,觉得并非滥杀,但是对于朝廷官员来说,他的杀戮之气确实太重,心中有所 担忧倒也正常。 现在虽说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可是他当初为了激励士气,同时也为了解决他与崇祯的不同,已经对外宣称得到了太祖的真传。 在叛军围城,众人命悬一线的时候,或许众人只记得他的英勇善战,而且希望他越强越好。 但是当叛军退去,危险解除后,人们自也会想起朱元璋的嗜杀。 特别是在有心人的散播下,他的嗜杀也会随着他的英勇而广为流传。 他现在想来,李祖述留下那些富商,除了是想破坏他和江南士绅的关系外,恐也是想借机宣传他的嗜杀,让他与士绅进一步离心离德。 朱元璋想明白此点,心中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他待黄尼麓讲完后,又故作不解地道:「申卿为何不直接和咱说,反而要你转述?」 黄尼麓闻言,躬身道:「臣也曾问过这个问题,他说宫内耳目太多,他唯恐走漏消息,故而才未明言,另外......」 「另外他可能是怕陛下责怪吧,毕竟事关数百万两银子,臣看申大人心中也十分惶恐!」 朱元璋见黄尼麓后面的话明显言不由衷,肯定不是实情。 不过他也知此刻并非追问之时,便点头道:「好,你回头告诉申卿,他的忠心咱知道了!」 「另外,你告诉他勿需自责,不管他还有多大的事,都必须活着回来见咱!」 「咱记得以前和你们说过,只要你们尽心谋划,不管对错,咱都不会怪罪你们......」 黄尼麓闻言,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恭敬地道:「陛下的话,臣都记下了,臣一定会转告申大人!」 他说罢,又张了张嘴,最后却并未说出什么。 朱元璋见状,知是他声称得到太祖真传的后遗症,并非三言两语能化解,也就没再多言。.z.br> 他待黄尼麓离去后,沉思了一会,就让王承恩将蒋德璟找了来。 蒋德璟因今早之事,本也想求见朱元璋。 只是他通过这些天的观察,知道朱元璋战略眼光长远,性格又坚毅果决,他能见到、想到的事情,朱元璋必然也已考虑到,故而并未进宫劝谏。 此刻听闻朱元璋召见,以为朱元璋改了主意,立刻赶了过来。 就在他犹豫是否谏言时,朱元璋却吩咐他将新入仕官员的俸禄提高两成,并让他查访在朝其他官员,若确实为官清廉之人,可酌情提高俸禄。 蒋德璟闻言,立时愣住了。 因为自洪武二十五年,朱元璋第三次调整官员俸禄后,便将当时的官员俸禄定为永制。 尽管后世物价上涨,不少官员生活困苦,提出调整俸禄的建议,却因祖制不可违,最后都不了了之。 没想到一向敬天法祖的崇祯今日竟违反祖制,主动提出调整官员俸禄,顿时让蒋德璟惊诧不已。 朱元璋见状,心中也是大喜。 原来他刚才经过一番思索,知道丹书铁券已非上策,随即想到之前查看前朝奏章之时,曾有不少人提议调增官员俸禄。 而且他考察过后,发现确实有调整的空间,只因银钱不足才未提及。 此刻见到蒋德璟的神情,便知此法可行,又佯称梦中得到太祖指点,说让他体恤官员等语。 朱元璋真真假假一番话说下来,让蒋德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不过蒋德璟也隐隐觉得崇祯并非一味效法太祖,心中不由一喜。 就在二人商谈官员俸禄细节时,吴老六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213章 布木布泰的将计就计 朱元璋见到吴老六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不由一沉。 因为要是王守林出了意外,那烧毁粮草之事就未必是真。 若果真如此,那接下来的大战恐难避免。 朱元璋虽不惧怕女真,但是此刻粮道未通,兵卒疲惫,并非大战良机。 特别是他若不能快速解决女真,李自成必会趁机出兵,还有南方即将爆发的叛乱,以及那些并不安分的大将...... 到时他可能并非只是两线作战,有可能是三线,甚至是四线作战。 想到这,朱元璋已无心再与蒋德璟详谈,借机将对方打发后,便看向吴老六道:「可是有了王守林的消息?」 吴老六点了点头,一脸沉重地道:「小的已经找到了王千户。」 「不过他已身受重伤,勉强告诉小的事情经过后,又昏死过去了,而其他人可能......可能已经全部阵亡!」 朱元璋闻言一惊,随即强作镇定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被女真水师追上了吗?」 吴老六摇头道:「不是被追上,他们是被叛徒出卖了,中了布木布泰的计......」 原来王守林和李三豹离开朝鲜后,便隐藏行踪,悄悄朝女真赶去。 期间王守林觉得目标太大,为免被女真发现,他先让李三豹带人潜伏,而他则带着几人乘着小船悄悄上岸。 他通过多尔衮、豪格等人的仆从,以及汉人奴隶的消息,得知多尔衮和豪格已率近十万人南侵后,心中大惊。 恰在这时,他意外得知女真由于粮草辎重太多,为节约劳力,首次采用水路运输。 由于孔有德、耿仲明要援助朝鲜,而且认为明兵的水师已在朝鲜,为保朝鲜战场的胜利,带走了大部分兵卒,只给承担运粮任务的尚可喜留下了三千精锐和数千水手、奴仆。 王守林得知此事后大喜,他查清尚可喜的运粮路线后,就悄悄回到了船上。 随后他就与李三豹兵分两路,先由李三豹带着六、七百人在前方袭扰尚可喜的船队。 等尚可喜将大部分人调去围剿后,王守林就趁夜偷袭了尚可喜的后方,不仅烧了已经装船的粮草,还利用船上的火炮,攻占、烧毁了岸上的军饷。 当女真铁骑和尚可喜闻讯赶来时,王守林早已扬帆远遁。 由于此战收获太大,王守林与李三豹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担心中了算计,经过商议后,便由王守林悄悄上岸去查探。 当王守林得知布木布泰为此大发脾气,险些将多铎抓起来治罪,幸得代善等人劝阻才作罢,也就放下心来。 随后他们就将此事上报朝廷,同时在暗中监视。 不曾想信使才离去,他们就遭到了尚可喜的围攻。 一番激战后,王守林和李三豹带着五百残兵逃了出来。 经此一战,王守林发现尚可喜的精锐至少在万人以上,与他先前得到的消息相差甚大。 他怀疑中了对方的算计,便让李三豹带着残部去追赶信使,而他则带着七八人再次潜入女真。 王守林上岸不久,就得到李三豹全军覆没的消息,心中更加悲愤。 为此,他冒死潜入盛京,想要查询清楚事情的真相。 在众多汉人奴隶的帮助下,他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水路运输粮草,竟是布木布泰的一个阴谋。 因为真正的粮草早已由察哈尔和科尔沁部运往大同,而他们烧毁的粮草中,除了极少部分是真的外,其他都是伪装之物。 原来范文程在天津水师中一直都有耳目,所以当李三豹和刘文炳从天津港出发时,范文 程就得到了消息。 好在当初出面的是李三豹,范文程并不知道刘文炳的存在,以为是明廷的援兵,并未采取行动,不过却定下了烧毁粮草的计划。 而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多尔衮势大,想借此打击对方的气焰,巩固皇权。 二来则是想借机麻痹明廷,让明廷以为他们缺乏粮草,不能久战,从而出现决策错误。 所以在王守林率军前来时,女真早已安排好一切,只等他自投罗网。 王守林得知真相后大惊,急忙往回赶,没想到却在半路遇到了因出卖他们而前往盛京受封的叛徒,原天津水师的统兵千户——乌廉池。 王守林心中虽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却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消息送回去,故而强忍怒火,避道而行。 不曾想乌廉池却发现了王守林,并指挥兵将捉拿他。z.br> 幸得汉人奴隶的帮助,王守林才侥幸逃了出来,不过他随行之人却都战死了...... 朱元璋听着吴老六的讲述,心情也十分沉重。 他心情沉重并非只因未烧毁女真的粮草,还有对布木布泰、范文程等人的担忧。 因为他先前能击溃李自成,除了他善战外,更主要的是李自成并非雄主,手下兵将更是一盘散沙。 但从吴老六的讲述来看,朱元璋觉得范文程并非一般的卖主求荣之辈,应是一个心机深沉、精通韬略的谋士。 而布木布泰虽是一介女流,却能驾驭范文程、多尔衮等人,手段恐也不简单。 还有多尔衮多年来南征北战,未曾有败绩,绝对是一个悍将。 虽说根据王守林的消息,布木布泰与多尔衮似乎不和,但是朱元璋对此却有些怀疑。 因为布木布泰既非庸才,那她纵使要打压多尔衮,也不会做得如此明显,毕竟假粮草之事最终是瞒不了多尔衮的。 更何况她还让科尔沁部给豪格送粮,摆明了是在拉拢豪格。 若是她事先没有告诉多尔衮,必会惹恼多尔衮,让朝局失衡。 所以朱元璋怀疑布木布泰是在利用他之前散布的谣言,想将计就计,让他误会她和多尔衮不合,以便从中取利。 若果真如此,布木布泰绝对是一个劲敌。 朱元璋想到女真有这样一群人执政,再加上他们还有十几万铁骑,要在短期内将他们击溃恐非易事,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待吴老六讲述完后,又询问了一些细节,便让吴老六出去了。 而他则再次来到坤與图前,眼睛紧紧地盯着女真的盛京。 章节目录 第214章 朱元璋要亲征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朱元璋依然高举屠刀,以附逆为由,接连诛杀了三十几个富户,抄获了近五百万两白银。 尽管此次诛杀的富户中有些人颇得民心,不过由于朱元璋将富户的田产尽数分给百姓,所以百姓不仅没有喊冤,反而觉得他是心系百姓的明君。 除此之外,百姓的安定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朱元璋在京城地区推行了「知丁法」。 所谓知丁法,即将百姓分为士、农、工、商四种职业。 百姓不仅需要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从事的是何种职业,而且还要知道对方家中有几口人等情况。 对于不在这四业范围内谋生的人,即为好逸恶劳的蛀虫,百姓可以向官府举报。 当然若是邻里举止有异,百姓也同样可举报获赏。 但若知情不报,则可能与犯法者同罪。 由于知丁法鼓励百姓间相互检举、揭发,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也遏制了百姓的言论。 京城的绅士虽不担心知丁法,但此次也十分安静。 一来是因为刑部正在审理徐允祯等人的谋反案,尽管徐允祯等人先前是以平叛的身份进的天牢,但是很多乡绅都知道,徐允祯等人和高起潜是一伙。 特别是在刑部审讯的第一天,徐允祯就主动招供了「一切」,让众人心中担忧。 二来则是蒋德璟奉圣命调增了京城地区县令的俸禄,虽说调整的范围和幅度不算大,但却是一个好的开始。 特别是调增部分支付的是现银,并非纸钞等物,让群臣颇为欣喜,虽说他们很多人并不在乎这点俸禄。中文網 三来则是朱元璋这几日频繁向大同运粮和调兵,并且无条件地释放了上月抓捕的郝摇旗、李来亨等叛将。 因此士绅间有一种流言,说朱元璋因恼怒女真南侵,决定集中力量与女真一战,却又担心李自成趁机作乱,才释放叛将,希望借此维持稳定。 若是有人敢在此时阻碍朱元璋的计划,那等待他们的只可能是刀斧之刑,故而士绅此次大多沉默不语。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士绅的猜测,因为自周后等人整饬宫廷后,宫内的消息已经很难流传出宫。 加之在这三日里,除了蒋德璟见过朱元璋外,就连朱慈烺也未曾见过他的父皇,所以朱元璋到底是何打算,众人并不清楚。 就在外间传言纷纷时,朱元璋在东暖阁召见了王家彦和蒋德璟。 他先听了蒋德璟有关农业的汇报后,沉声问道:「蒋卿,你说现今种下的土豆,再过三四个月就可收获,而且能基本供给京城的百姓?」 蒋德璟点头道:「陛下放心,此事臣向宋郎中再三确认过,他说只要不再发生战乱,最迟入秋后,京城就可自给自足。」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好,你告诉宋应星,让他专心去做,他需要的时间,咱一定会为他争取到。」 「再就是官吏之事,咱听说京城地区的官员虽然能干,但手下的胥吏却十分刁滑,之前不少害民之事就是这些胥吏所为。」 「此事你必须重视,该杀的就杀,该罢免的就罢免,不要让这些胥吏将经念歪了,让咱们之前的努力白费。」 蒋德璟闻言,有些为难地道:「陛下,您说的问题,臣已经在尽力整治,只因前些年战乱,能识文断字的人太少。」 「为免误了公事,不得已用了一些刁滑的胥吏,不过臣已经重新定了规矩,他们也收敛不少。」 「等过些时日,学社的人成长起来,人手充足了,臣就会着手处理......」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咱也知吏治腐败,整饬非一日之功,今日说起并非责怪,只是 提醒你罢了。」 「另外管理之事,你也别一味依靠官吏,要知纵使再善良的人,掌权久了,心也会变,所以咱觉得你不妨恢复太祖的里甲制度,让百姓自行管理。」 「再就是鸣冤鼓一事,一定要落实,切不可让官吏害了百姓,影响了咱们的大计......」 朱元璋待蒋德璟一一都记下后,又看向王家彦道:「王卿,现在京城附近的地应十分充足,你屯兵之事进行得如何了?」 王家彦躬身道:「陛下,由于前期战乱,不少百姓都逃往南方。」 「现今在蒋大人政策的吸引下,虽有不少人回乡,但是由于女真南侵,人心又开始浮动,所以此事并不太顺利。」 「截止目前,臣只招募到五千人,而且大都不是军籍,若要成军,恐尚需一些时日。」 朱元璋摇头道:「王卿,你此事需要抓紧!」 「再就是募兵时一定要选对人,你看平西侯现在手下的精锐,大部分都是先前协助守城的普通百姓,也并非军籍。」 「可见精兵并非出自军籍,只要他们心中有念想,经过几场大仗,也就成长起来了。」 「而且现在大同战事激烈,咱听说才四五日,就已折损近万人,所以此事务必抓紧,不然一旦兵源不足,战事恐会生变!」 王家彦躬身应下后,犹豫了一会,道:「现今大同战局虽然焦灼,不过平西侯手下有六七万之众,女真想要南下应无可能,陛下也不用太过担心。」 朱元璋闻言,笑道:「王卿,咱知你的意思,不过女真边陲蛮族,竟不知死活,屡犯咱大明,着实可恶!」 「所以咱近日整顿京军,就是准备御驾亲征,好好教训教训这群蛮夷!」 王家彦本就担心此事,此刻闻言,急忙跪下劝谏道:「陛下,女真不过一蛮夷,陛下遣一大将......」 「王卿,此事咱已决定,你勿需多言!」 朱元璋高声打断王家彦的话后,又继续说道:「你只需加紧屯兵,确保京军离去后京城的稳定即可!」 王家彦闻言,知道他难以再谏,便又看向蒋德璟。 蒋德璟先前已猜到朱元璋的心思,尽管他并不赞成朱元璋亲征,可也别无他法。 因为大明若不能尽快击退女真,到时不仅会腹背受敌,还会耽误农时,对大局更不利。 可若让朱元璋亲征,若是有所闪失,这才开创出来的局面也会瞬间崩溃。 想到这,蒋德璟是左右为难,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时,吴孟明又一脸着急地走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215章 亲征不过是障眼法 「陛下,末将刚得到消息,郝摇旗等人在朔州遭到袭击,幸亏平西侯麾下的徐文朴及时救援,众人才幸免于难!」 吴孟明在朱元璋的示意下,当着王家彦和蒋德璟的面,将消息说了出来。 朱元璋示意王家彦平身后,才看向吴孟明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吴孟明摇头道:「偷袭之人是山贼装扮,暂时还未查出身份!」 王家彦闻言,略一沉思,开口道:「陛下,我们释放郝摇旗等人已有三日。」 「按理来说,李贼应早已得到消息,却迟迟未派人接应,会不会此事就是他所为?」 朱元璋沉吟道:「咱释放郝摇旗等人,也是想趁机搅乱叛军,以李贼的狠辣,确实能做出这种事。」 「不过除了李贼外,其他人也未必希望他们活着回去,此事恐不是那般简单!」 王家彦愣了愣,有些迟疑地道:「陛下,您怀疑此事是左良玉所为?」 朱元璋看了一眼王家彦,点头道:「不错,咱虽说放了郝摇旗,但若是他们未到长安就死了,咱还是脱不了干系。」 「加之郝摇旗是李贼的十大悍将之一,而李来亨更是李过的义子,其他十几人在李贼军中也颇有威望。」 「若他们死在山西,李贼纵使不愿出兵,但为了笼络人心,应也会率军攻打咱们!」 他说着,又看向吴孟明道:「吴卿,黄得功可奉旨北上了?」 吴孟明摇头道:「黄得功倒是有意北上,不过由于左良玉许诺他的火器还有两日才能到,所以他只是在整军,尚未北上。」 朱元璋闻言,又皱眉不语。 王家彦见状,以为朱元璋心有犹豫,便开口劝道:「陛下,若此事真是左良玉所为,那您现在绝不可亲征。」 「要知京军虽在通州一带剿灭了李祖述的部众,但是却并未捉到李祖述本人,臣怀疑他已经悄悄前往南方,随时都可能在南方作乱。」 「若是左良玉也包藏祸心,山西已非陛下所有,那大同一带就是四战之地,绝非与女真决战之地,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除了王大人所言之事外,还有粮食一事也有问题。」 蒋德璟在王家彦说完后,也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劝道:「自南粮在海上被劫后,南粮主要通过陆路运输。」 「但现今史大人尚未平定山东,所以粮食运输十分艰难,而且时常还会被叛军劫掠。」 「若是陛下率军大战,臣恐叛军会大举攻击粮道,一旦粮食受损,军心必会不稳,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两位爱卿,你们说的咱都考虑到了,但是你们觉得咱不亲征,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吗?」 「其实恰恰相反,只有咱亲征,快速击溃女真,这些事情才有可能不会发生。」 蒋、王二人闻言一愣,随即发现确实如朱元璋所言,不由都沉默了。 朱元璋见状,沉声道:「你们也不用太过悲观,不管是李祖述、还是左良玉,亦或是其他什么人,他们有叛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爆发,就是咱先前大败叛军,让他们心有畏惧,现在只要咱能击退女真,他们必也不敢妄动......」 蒋德璟因不知兵,听了朱元璋的话,原本的担忧之情也逐渐减弱。 不过王家彦的脸色却依然沉重,因为他深知大明兵士的战力,若是对付流寇,或许还可以一战,但要是打女真,无异于以卵击石。 要是朱元璋真统率这样的兵士出征,极可能会是另一场「土木堡之变」,所以他的心情特别沉重。 朱元璋似乎 看穿了王家彦的心思,劝慰他道:「王卿,你不用担心,女真虽强,但强的只是骑兵,擅长的也只是野战。」 「他们此次强攻大同,是弃长用短,咱只需以大同坚城为依托,耗其锐气,击其惰归,必可一战而胜!」 王家彦闻言,有些奇怪地道:「陛下,您若依城拒守,又如何能够快速击退女真?」 朱元璋笑道:「女真本是弹丸之地,又非物产丰富之所,近十万大军,他能支持得了多久,咱如何不能速胜?」 王家彦愣了愣,随即躬身道:「陛下圣明,臣祝陛下马到成功!」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此战看似打的兵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钱粮。」 「现今咱已筹集了一千多万两银子,钱应该是够了,但是粮食......」 他说着,又看向蒋德璟道:「蒋卿,户部因为沈惟炳一事,已抓了不少官员,而左懋第才刚刚上任,很多事情应也不熟悉。」 「你以前也曾兼管过户部,有空的时候就去户部帮把手,务必保证粮食充足。」.z.br> 蒋德璟见朱元璋一脸凝重,急忙应了下来。 朱元璋又叮嘱了一些细节,就让他们退下了。 随后他又看向静立一旁的吴孟明道:「吴卿,袭杀郝摇旗之人的身份真没确认吗?」 吴孟明点头道:「现在确实无法确认,因为我们一直都有监视左良玉和李自成的人,他们当时都没有出手。」 「而且他们得知郝摇旗等人遇袭后,表现得也十分惊讶,所以应不是他们动的手!」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一会,又对吴孟明道:「除此以外,可还有其他什么消息?」 吴孟明躬身道:「平西侯和申大人已经奉命悄悄赶来京城,估计入夜后就能到达指定地点。」 「另外辽东方面也传来消息,说安国公已经接受田妃的建议,准备分兵攻打女真盛京!」 朱元璋点头道:「好,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其他还有什么吗?」 吴孟明有些犹豫地道:「再就是山东方面传来消息,说高杰等人进入山东后,史尚书已转守为攻,率众进逼济南。」 「没想到又突然冒出一支队伍,击溃了卢九德的大军,致使战线再次崩溃,好在只是折损了一些人马,粮道尚未受损......」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缕杀机,又沉声问道:「李若琏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按理来说他早就该到了?」 吴孟明有些无奈地道:「末将已经尽力让人去查探,不过李指挥使好似消失了一般,一点消息也没有。」 朱元璋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河南通道是他此次战略中关键的一步,若是李若琏有失,那他这次的计划可能就会受阻,甚至失败。 若果真如此,那他就真的只有和女真一战了。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朱慈烺又在外求见。 朱元璋因夏完淳之事,已经冷了朱慈烺三日,此刻闻报,想到时间已差不多,加之他不久就要离京,有些事情也需交代朱慈烺,便吩咐小太监让朱慈烺进来。 章节目录 第216章 儒术与心术 「太子,你此来有何事?」 朱元璋待朱慈烺行礼后,故意冷着脸问道。 朱慈烺脸上闪过一缕犹豫之色,随即恭敬地道:「儿臣特来向父皇请安!」 朱元璋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朱慈烺见状,亦沉默不语。 原来朱慈烺经过这三日的思考,已猜到朱元璋是因夏完淳一事对他有所不满。 不过他自幼接受的就是儒家教育,这种思想已根深蒂固,所以尽管他已认识到问题所在,也知这种处理方式与朱元璋的教导有所冲突,却仍选择了坚持心中的道。 朱元璋见朱慈烺如此坚持,心中是又喜又怒。 只是他也知道,若逼得太急,会适得其反,便又与吴孟明谈论战局,并将当前的困境一一指了出来,随后佯作无意地道:「太子,你对此有何看法?」 朱慈烺见问,躬身道:「当今战局看似纷杂,其实解决之道无非内外两途。」 「对内任用贤能,澄清吏治,对外剿抚并用,诛逆首,安百姓......」 朱元璋冷笑道:「朝中谁是贤能,征缴又由谁领兵,还有钱粮从何而来,将帅不从又以何法驾驭?」 「譬如山西左良玉,包藏祸心,不服朝廷已非一两日,太子准备以何法安抚,修德怀远吗?」 「又如女真寇关,平西侯战不能胜,守又兵粮不足,你又如何应对?」 「若是李贼东出,你是剿还是抚......」 ...... 随着朱元璋一连串的问题压过来,朱慈烺立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因为他心中的治世名言,竟无一句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朱元璋见时机成熟,示意吴孟明出去后,才沉声问道:「太子可读过太史公自序?」 朱慈烺愣了愣,有些疑惑地道:「儿臣前年曾读过......」 「那太子可记得六家指要?」 朱元璋不待朱慈烺的话说完,又高声问道。 朱慈烺闻言,身体不由一震。 因为六家指要是司马迁之父司马谈谈论各派学说治国优劣的名篇,被后世奉为圭臬。 在指要中,司马谈对儒家的评价是「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 其意思就是说儒家学说看似博大,但缺少治国的切要纲领,劳心劳力却收效甚微,所以他们的施政主张大都华而不实,无法执行。 只有他们制定的君臣父子次序的礼仪,排列夫妇长幼的分别,是万世纲要,可以采用。 朱元璋见到朱慈烺的神情,又追问道:「太子可知汉宣帝一代雄主,已成中兴之势,为何在汉元帝手中却又衰败了?」 朱慈烺闻言,心中又是一惊,脸色也瞬间惨白。 因为汉元帝柔仁好儒,当他还是太子时,常与采用王道兼霸道治国的汉宣帝意见相左。 汉元帝还曾向汉宣帝谏言多用儒生,汉宣帝闻言,当场就变了脸,训斥过后还叹言:「乱我家者,太子也!」 朱元璋见状,知朱慈烺并未明白他的意思,再次追问道:「太子,你对汉高祖假冒使者,夺韩信兵权之事又如何看?」 朱慈烺原以为朱元璋是在责怪他笃信儒学,会成为大明的罪人,心中正在惊恐。 此刻听闻朱元璋问及修武夺兵之事,才稍稍放松一些,沉声道:「汉高祖荥阳大败,夺兵一为自保,二则是避免将帅尾大难掉......」 「那你觉得汉高祖为何能夺兵成功,今日咱让你去夺左良玉之兵,你觉得是 否可行?」 朱元璋又打断朱慈烺的话,高声问道。 朱慈烺张了张嘴,却是无法回答。 朱元璋沉声道:「若论军事能力,十个左良玉也抵不上一个韩信,但是汉高祖能夺韩信之兵,为何咱们不能夺左良玉的兵呢?」 朱元璋说罢,看了朱慈烺一眼,见他沉默不语,又继续说道:「史书虽无记载,但据咱来看,汉高祖早已料定一切,所以提前做好了安排。」 「不然不要说拿帅印,恐怕连营门都进不去,这就是帝王手段,若是依儒家言论行事,汉高祖的尸骨恐早已凉透。」 「所以咱不反对你修习儒术,但是你要明白,书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学问是在书外.」 「特别是儒生,他们一向自诩帝王师,所留典籍皆有利于他们,你又怎能尽信他们的言论......」 朱慈烺听着朱元璋的话,这才明白他之前错的有多离谱,急忙跪地请罪。 朱元璋见他神情真诚,言辞恳切,知他是真的明白了,这才稍稍放松一些,随后又问道:「咱此次离京,给你留了两个帮手,你可知晓?」 朱慈烺闻言,脸上闪过一缕不舍,不过却强行压了下去,随即试探道:「父皇说的是范、李二位大人吗?」 朱元璋见状,心中暗暗点头,沉声道:「不错,正是他二人,太子准备如何收服他们?」 朱慈烺沉思了一会,道:「他二人皆是儒学正宗,儒家一向讲究以直报直,又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故儿臣想向父皇讨个恩赏,还请父皇成全!」 朱元璋笑道:「好,善用其长,不枉咱的一番教诲,不过还可再完善些!」 朱慈烺也是聪慧之人,略一沉思,便开口道:「原来父皇这几日不见儿臣,就是因儿臣替范、李二位大人求情的缘故,还请父皇恕儿臣鲁莽之罪!」 朱元璋颔首道:「不错,此事咱已让吴孟明放出了风声,回头你亲去他二人的府邸,传达咱的旨意。」 「咱此次杀了不少人,朝中东林党人多有不满,不过他们对咱心有畏惧,只要咱在,他们必不敢放肆。」 「但若是咱离了京,他们恐会兴风作浪,所以你一定要用好此二人,这样才能保京城无虞......」 朱慈烺知朱元璋已经交代完毕,这才一脸不舍地道:「父皇,您又要离京了吗?」 朱元璋本想安抚朱慈烺几句,不过想到他性子偏弱,又硬起心肠道:「太子,现今天下纷乱,咱父子应齐心协力,鼎定天下,以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朱慈烺闻言,躬身应下后,就快步走出了东暖阁。 章节目录 第217章 试探与反试探 酉时末刻,京城近郊屯兵营地。 「陛下,太子已经亲去范、李两位大人的府邸传达了陛下的旨意,并与两位大人畅谈了一番儒学精意,两位大人都对太子极为赞赏!」 「之后太子又去了刑部大堂,向孟大人询问了徐允祯等人之事......」 临时大帐中,吴孟明恭敬地向朱元璋禀告着朱慈烺离开东暖阁后的行程。 朱元璋听完他的讲述,点头道:「好,吴指挥使,咱离京后,你务必要照看好太子!」 吴孟明躬身应下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地道:「陛下,您......」 朱元璋笑道:「怎么,你不应该谢恩吗?」 吴孟明闻言,急忙跪下谢恩,同时心中满是感激。 朱元璋缓步上前,亲手扶起吴孟明,道:「吴卿,咱知你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不过万事开头难。」 「现今锦衣卫的整治已初见成效,接下来你只需重整锦衣卫各地的据点,往后的事情也就简单了......」 吴孟明听着朱元璋的话,连连点头应下。 朱元璋安抚过后,又问道:「咱准备亲征女真的消息,你都散布出去了吗?」 吴孟明道:「末将已按陛下的吩咐,专门派人向江南、山西、陕西等地宣扬此事,相信不久各地都会知晓此事!」 朱元璋点头道:「此事宣传得必须快,但又不可刻意,以免引起怀疑,这里面的分寸,你一定要把握好。」 「再就是咱此次离京,只带五百虎贲死士,姜应魁和一千重甲骑兵都会留给你,你一定要保证京城的安全!」 吴孟明闻言,有些担心地道:「陛下,您此次南下只带这点人,是不是太少了?」 朱元璋摇头道:「咱此次南下并不是去打仗,有这些人足够了。」 「而且李若琏手中有兵,又有夏完淳吸引众人的目光,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吴孟明本还想再劝,却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咱看时间差不多了,为何平西侯他们还没到?」 吴孟明闻言,朝外看了眼天色,回道:「末将先前派人查看时,他们距此已不足二十里,想来是要隐藏行踪,绕了些路,不过应该也快......」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一个锦衣卫急匆匆地进来禀告,说巩永固和申湛然在外求见。 朱元璋示意吴孟明亲去迎接他们后,便又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不一会,巩永固和申湛然就走进了大帐。 朱元璋见他二人虽都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神情却各有不同。 巩永固的疲劳中隐藏一丝忧愁,显然是在为大同的战局忧心。 而申湛然却是隐现几分淡定,甚至是戏谑,一副超然世外的模样。 朱元璋见状,不禁有些恼怒。 随即又想起申湛然先前在京的种种,虽说那些举措在大处都有利于朝廷,却也显现出申湛然的恃才傲物,甚至还有些蔑视皇家威严,心中更加不满。 不过朱元璋现今正要改变在众人心中的印象,又怀疑申湛然是有意试探,加之申湛然等人的身份与初见时已大不相同,他也不好再直言责怪。 因此他不仅没有表现出不满,反而十分热情地让他们就座。 一阵客气的寒暄后,朱元璋又将话题引到山西的治理和大同的战局上来。 巩、申二人似也早知朱元璋会有此一问,便缓缓地将事情讲了出来。 根据他二人的讲述,朱元璋得知山西的安民之事进展得并不顺利。 原本倪元璐准备效法京城的安民之法,通过分 配田产让百姓安定。 但由于左良玉占据了山西绝大部分地方,在他的辖区内,士绅们不仅拿回了原本的田产,甚至连一些无主的田地也被他们瓜分了,以至于倪元璐无田可分,百姓生活颇为困苦。 尽管朝廷已经拨付了两百多万两银子,但因百姓无地,根本无法生存,也无法安定。 为了生活,那些百姓只能跟着赈灾的官员四处流窜。 这样一来,不仅空耗了银子,还让瘟疫传播得更快。 而傅山、吴有性虽医术精湛,也治好了不少人,却因无法阻断源头,时有感染复发之事,所以收效甚微。 现今不仅是百姓,就连军中也有不少兵士感染瘟疫,以致战斗力日益减弱...... 朱元璋听完他二人的讲述,皱眉道:「现今京城的田产还有不少空余,若将部分百姓迁到京城附近,你们觉得可行吗?」 巩永固看了申湛然一眼,摇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要知大同一带的瘟疫本没有现在这样严重,就是因为当时有些空地,倪大人建议迁徙些百姓过来。」 「没想到消息才发布,各地百姓就蜂拥而至,导致瘟疫大爆发,不少兵士也因此被感染。」 「臣有鉴于此,才在山西与京城之间设置了关卡,禁止百姓往来,若是陛下让山西百姓前往京城,京城恐立时就会变成下一个大同。」 「到时两地受灾,朝廷不仅要耗费更多的银钱,也无法解决山西的困境,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闻言,瞥了申湛然一眼,才摇头道:「巩卿,你误会咱的意思了,咱的想法是在京城和山西之间拨出几块地作为缓冲。」 「比如在两地之间分为三个区域,分层递进,第一个区域用来安置所有百姓和医师,这样既能让百姓安定,也不妨碍救治。」 「若身体健康之人,或是通过医治痊愈的人,则可进入第二个区域,一边从事生产,一边接受观察。」 「若百姓在第二个区域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确认身体无碍后,便可进入第三个区域,以此类推,直到确认无碍后才可进入京城,你觉得如何?」 巩永固闻言,虽觉得此法可行,不过仍偷看了申湛然一眼。 他见对方依然沉默不语,才开口道:「陛下,此法理论上可行,但是若百姓不受约束,或是从其他地方潜入京城,又当如何?」 朱元璋沉声道:「咱已在京城推行路引、知丁法等制度,若无官府的许可,他们根本无法在京城立足。」 「当然,咱们也不得不防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以免他们用瘟疫作为武器,影响了咱的安民之策。」 「不过此事也不难处理,你们在事前一定要宣传到位,若有不遵法令的,抓一些刺头的杀了,震慑住众人也就好了。」 他说着,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以为此法如何?」 申湛然闻言,突然跪下请罪道:「陛下,微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他此言一出,巩永固不禁露出了惊诧之色,反到是朱元璋的面容舒缓了不少。 章节目录 第218章 南方叛迹 「申卿,你在山西为了安定百姓劳心劳力,又协助平西侯抵抗女真,可谓劳苦功高,何罪之有?」 朱元璋稳坐上首,佯作不解的道。 申湛然闻言,一脸诚恳地叩首道:「陛下,微臣有二罪!」 「先前微臣在京城辅佐太子时,受到李祖述的胁迫,不仅未能擒获贼首,还导致库银被调包,此微臣罪一也。」 「后微臣奉命前往山西赈灾,又安民不利,致使兵士感染瘟疫,微臣为了稳定战局,又让感染的兵士出战,企图将瘟疫传染给女真。」 「却忘了女真境内尚有数百万大明子民,一旦瘟疫蔓延,这些百姓必会因此枉死,有害陛下爱民之名,此微臣罪二也,故请陛下责罚!」 朱元璋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先前听闻大同兵士主动出战,并且连尸身也未来得及收回时,便已猜到巩永固是想利用瘟疫来击败女真。 虽说此法有些恶毒,但女真一直残害大明百姓,纵使因此族灭,也不会有人为之申冤。 但现在的问题是辽东不单只有女真,还有数百万的大明百姓。 若是辽东百姓因此无辜枉死,必会受到御史的攻讦,甚至在史书中留下恶名也未可知。 所以他刚才才会大费周章地安置百姓,就是想显示他的仁慈,摆脱先前得到太祖真传的影响,这也是他见申湛然请罪时心情放松的原因。 可他没想到申湛然不仅承认了瘟疫一事,还主动承担白银被调包的责任,不禁让他怀疑申湛然另有所图。 朱元璋因未看清申湛然的意图,便又看向一脸惊诧的巩永固道:「平西侯,派感染兵士出战之事,你可知晓?」 巩永固闻言,脸上闪过一缕尴尬之色,低声道:「此事......」 「陛下,此事是微臣瞒着平西侯所为,您要罚,就罚微臣吧!」 申湛然高声打断巩永固的话,随即又重重地叩在地上。 朱元璋见申湛然将责任都揽在身上,心中既惊且疑。 因为从申湛然先前的种种来看,对方明显对他心存怀疑,担心会像刘伯温等人一样不得善终,才会故意试探。 他刚才虽借着安民之法表现了仁心,但是申湛然既然心中生疑,以其心智,应不可能如此轻易相信。 既然如此,申湛然为何要独自承担害民的罪名? 朱元璋看着申湛然,又仔细回忆了对方刚才自述的罪状。 突然,他想到了李琎,莫非是李琎遇到了危险,申湛然想要他去救李琎,才会有这番言论。 想到这,朱元璋沉声道:「申卿,李琎现在何处?」 申湛然闻言,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恭声道:「李大人自被徐允祯擒获后,已被汪汝谦用盐船秘密运往江南。」 「刚开始时,微臣还能偶尔收到他的消息,不过这两日不仅没有李大人的消息,就连沈庄主也没了消息......」 朱元璋听到汪汝谦的名字,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在得知江南的隐患后,就曾让吴孟明查探过江南的藩王、官吏和富商的情况,所以对汪汝谦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这汪汝谦本是徽州歙县人,世代经营盐业,颇有财力,等到汪汝谦时,已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户。 而汪汝谦因爱慕西湖胜景,便携带家眷迁居杭州缸儿巷,建「春星堂」,常以茶会友,先后结识了钱谦益、董其昌等人,与南方东林党人交情甚笃。 现在既然汪汝谦参与此事,想来背后之人是南方东林党无疑。 朱元璋虽痛恨南方东林党人,却因女真为患,他原想击退女真后再处 置他们,所以才会让夏完淳南下分化他们,又让孟兆祥审理徐允祯等人,就是想借此拖延时间。z.br> 没想到东林党人竟敢公然对李琎动手,等若赤裸裸地打他的脸,不禁让他动了杀机。 于是他皱眉问道:「你可知李琎现在具体在江南何处?」 申湛然摇头道:「李大人被押送到江南后,本是羁押在杭州汪汝谦的府邸.」 「但前两日突然被一帮人带走,连暗中保护李大人的李五哥也受了伤,之后就再无消息。」 朱元璋闻言,心中又是一惊。 原来他先前只是听了黄尼麓的转述,对其中详情并不了解,加之他一直忙于处置李祖述等人之事,故也没有多思。 此刻听了申湛然之言,突然发现这里面有问题。 因为他知李五哥为人最是机警,武艺在十八骑中也仅次于张大彪,而且一路跟到杭州才被发现,应是有特殊人物去见李琎,加强了戒备所致。 而江南士绅若只是担心李琎会旧事重提,损害他们的利益,只需将李琎暗中处置了就好,为何要千里迢迢地将他运到江南,而且还有重要人物去见他。 想到这,朱元璋的脸不禁沉了下来,高声问道:「申卿,李琎身上有什么秘密,为何他们要将他运到江南?」 申湛然闻言,一脸惶恐地道:「陛下,李祖述曾向微臣询问金龙之事,微臣告诉他是陛下圣德感召所致,但他似乎并不太相信。」 「李大人得知此事后,担心他们会在金龙上做文章,影响陛下圣德。」 「故想借查找失银之机,深入虎穴,一来可证实陛下圣德,二来也可让心怀叵测之人露出行迹......」 朱元璋听到申湛然的话,心中不由一阵颤抖。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慌后,又佯作无意地看向申湛然,却发现对方也正在偷窥他,心中又是一惊。 不过他到底是经历无数风浪的人,立时就稳住了心神,示意申湛然起身后,又一脸镇定地道:「那你可查出背后之人?」 申湛然摇头道:「微臣无能,并未查出幕后之人。」 「不过根据李五哥的消息,魏国公似乎参与了此事,只是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朱元璋早在南粮被劫时,就对徐允爵有所怀疑。 但通过吴孟明的打探,他知道徐允爵是个志大才疏的软蛋,并没有他先祖徐达的半分风采,因此他也就将徐允爵排除在外了。 此刻听到申湛然的话,不禁让朱元璋又想起了李祖述,以及他的先祖李文忠...... 朱元璋身体微微一颤,随即看向巩永固道:「平西侯,在无外援的情况下,你能守住大同一个月吗?」 巩永固沉思了一会,道:「陛下,若是女真军中瘟疫蔓延,臣是有信心的!」 「只是上次战死兵士的病情并不太重,臣担心传染的力度不大,除非......」 「平西侯,咱再给你增派两万人,你务必守住大同一个月!」 朱元璋打断巩永固的话后,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咱想让你留在京郊,以屯田员外郎的身份协助王卿屯田练兵,你可愿意?」 申湛然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惊诧之色,随即躬身应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219章 土司问题 朱元璋知申湛然心结未解,又想到他与刘文炳、巩永固等人私交甚笃,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为免影响了大局,他又安抚道:「申卿,李琎对咱忠心耿耿,咱会亲去营救,此事你不用担心!」 申湛然脸上闪过一缕感激之色,随即又连连谢恩。 一旁的巩永固闻言,有些惊讶地道:「陛下,您真的准备南下?」中文網 朱元璋点头道:「女真虽来势汹汹,但他们仓促出兵,粮饷必不充足,应是准备以战养战。」 「只要你守住大同,不让他们得到给养,他们的军心定会不稳。」 「加之他们此次几乎倾巢而出,盛京必然空虚,而咱已让安国公分兵攻打盛京,相信最多一个月,他们必会退去,所以不足为虑。」 「倒是左良玉盘踞山西,若是让他打通河南,连通湖广,危害会比女真更大。」 「咱原准备让李若琏抢占河南东部,趁机威逼江南,但他至今没有消息,咱必须亲去处理此事才行。」 巩永固见朱元璋面有忧色,劝慰道:「陛下,李指挥使足智多谋,或许此刻已经拿下河南东部也未可知,您也不用太过担心......」 朱元璋南下本是另有打算,刚才提及李若琏只是托词,此刻见巩永固相劝,便微微颔首,随后又将话题引到大同的战局上。 当他得知巩永固已在大同实行分区管理,瘟疫传播的势头已经得到遏制后,不禁又看了申湛然一眼。 随后再次嘱咐巩永固一定要依城坚守,不可贸然出战,并让户部拨付两百万给巩永固,让他用于屯兵和激励兵士。 巩永固正为银两之事发愁,此刻闻言,立时跪下谢恩。 朱元璋亲切地扶起他后,又看向申湛然道:「申卿,你此次虽不上战场,但是责任比战场更加重大。」 「你不仅要保证大同的钱粮充足,还要训练好新兵,随时准备驰援大同,再就是......」 朱元璋说着,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才继续道:「再就是咱担心云贵一带的土司会作乱,你回头抽空去一趟内阁,与范景文等人拟一个方案。」 「一则要分化土司,切不可让他们抱团,若有必要,可适当鼓励土司间的兼并。」 「二则要弱化改土归流的影响,尽可能消除土司对朝廷的仇视之心。」 「同时嘱咐沐天波和各地宣慰司,这段时期必须善待土司,若有人无故生事,惹发叛乱,咱夷灭他三族!」 申湛然因朱元璋让他在京郊屯田,连京城都不让他进,心中本有些失落。 此刻见朱元璋又对他委以重任,不禁心生疑惑。 原来他先前之所以一再试探,并非是受了李祖述的挑拨,担心朱元璋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 其实他博览群书,深知君臣共患难易,共富贵难的道理,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已打定主意,只求一展生平所学,安定天下后,就抽身离去。 可是随着朱元璋的杀戮之气越来越重,他担心他的理想难以全功,因为他知道太多不能知道的秘密。 比如金龙一事,就足以让他死上千百回。 所以他才会试探朱元璋,就是想确认在安定天下前,朱元璋能够、也愿意容下他。 虽说试探过后,朱元璋对他有所冷落,却并未对他下杀手,这也让他在担忧之余又有些欣喜。 他原本想着该如何赢回朱元璋的信任,没想到朱元璋才刚贬他的职,随即又委以重任,一时间竟也看不清对方的用意了。 朱元璋见申湛然并未应答,还以为他心有犹豫,又故作关心地道:「申卿,咱知此事难为,你 有什么顾虑尽可直言!」 申湛然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恭敬地道:「陛下思虑周全,微臣并没有什么为难之处,只是有两个小建议,请陛下圣裁!」 朱元璋见申湛然一反常态,心中也是一喜,笑道:「你有何建议,但说无妨!」 申湛然理了理思绪,躬身道:「朝廷在播州之役中平定杨应龙后,将播州土地拆成遵义府和平越府,分别划归四川和贵州管辖。」 「因朝廷的改土归流再次引起了土司的担忧,这才有了先帝元年的奢安之乱,所以陛下要稳定云贵,弱化改土归流确实是上策。」 「只是现今叛乱四起,若朝廷只是空言安抚,微臣担心众土司未必会信,所以微臣觉得陛下不妨再册封几个边陲土司,以示陛下并无改土归流之心。」 「同时在封几个跋扈且实力强大的土司,激化土司间的矛盾......」 朱元璋听着申湛然的讲述,心中赞许的同时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在今世解决掉土司问题。 原来土司制度是从唐朝实施的羁縻制度延续而来,到元朝完善为土司制度,它是朝廷无力顾及西南边陲,采用土官治土民的一种方式。 在此制度下,朝廷承认土司的首领世袭地位,并授予其官职,由各地土司宣传朝廷制度,规范辖区百姓,实行间接统治。 可在土司统治下,土地和人民都归土司世袭所有,司法、财政、行政、兵事都可以自治,好似国中之国。 因此土司在其境内,只执行对他们有利的政策,致使朝廷的政策并不能得到真正落实。 有鉴于此,朱元璋在取得天下后,只延续了部分的土司制度。 他按照世袭土司管辖区域的大小,设立了土知府、土知州、土知县三种文官职务。 通过这种方式将土司纳入了大明的官员系统,也将世袭的土司改为由朝廷任命的流动官员,为改土归流做好了准备。 朱元璋的改土归流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废除土司制度,由朝廷委派流官直接进行统治,实行和其他地方相同的制度。 这一政策的实施虽增强了大明对少数民族的管理,却也加剧了大明与土司之间的矛盾,致使西南边疆动乱频发。 由于大明中后期实力减弱,为免局势太过动荡,对众土司的态度也时软时硬,缓慢蚕食,以至今日尚未竟全功。 「申卿,你的提议很好,就按此去执行,除此之外,你还要留意吴三桂的动向。」 「他先前平叛时虽立了不少的功,却也借机害死了王永吉,削弱了高第的力量。」 「现今山海关尽在他的掌控中,一旦有变,京城必是首当其冲,所以此事你务必重视,还有......」 朱元璋肯定了申湛然的建议后,又叮嘱道。 申湛然听着朱元璋的吩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即躬身应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数百里外的山海关中,吴三桂也是眉头紧皱。 章节目录 第220章 吴三桂的心思 「大帅,这已是祖帅的第三封信了,您若是再不表态,末将担心这条路可能就绝了!」 吴国贵看完祖大寿的劝降信,有些担忧地道。 吴三桂闻言,沉默了一会,道:「国贵,你确认巩永固已经用瘟疫之法对付女真了吗?」 吴国贵点头道:「根据我们飞羽营的消息,巩永固因安置山西百姓,导致大同地区瘟疫肆虐,他军中不少兵士也因此感染了瘟疫。」 「他原是将感染之人集中治疗,只是前两日却突然颁下重赏,鼓励士兵出战,那些感染的兵士觉得生机渺茫,纷纷请战。」 「不过不知是那些兵士的病情并不严重,还是女真人与我们体质有异,女真人虽也感染了瘟疫,可死亡率并不高,反而因此激起了仇视之心,致使大同的战局异常激烈。」 「要是巩永固再拿不出办法,相信最多四五日,大同可能就会被女真攻破。」 吴三桂听完吴国贵的讲述,有些疑惑地道:「这事有些不对啊,巩永固并非莽汉,他不应不知此举的后果,莫非这里面还藏着什么隐情?」 吴国贵摇头道:「大帅,末将觉得您多虑了,您看多尔衮只是两日才攻一次城,我们的损失也不小。」 「那豪格的兵卒虽比不得多尔衮,但也是八旗劲卒,而巩永固手下真正能战的也就万余人,其他都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 「他先前能阻挡七八日已是不易,若非用瘟疫之法延缓了女真的攻击,恐怕此刻大同早已被攻破......」 吴三桂听着吴国贵的讲述,知巩永固采用瘟疫之法,应是黔驴技穷的无奈之举。 若果真如此,接下来女真攻下大同,得到给养后,必会挥师京城。 而崇祯虽然善战,但手中却无精兵,肯定挡不住女真的兵锋,那大明的覆灭就近在眼前了。 现今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接受祖大寿的劝降。 这本也是他的一条后路,不过每每想到此,他心中总有些不甘。 因为他虽未去过女真,但也听说过祖大寿的情况。 据说现在的祖大寿虽也身居***,却并不自由,穿着奇装异服,还拖着臭烘烘的辫子。 整日里奴才长、奴才短的请安问候,毫无当初的枭雄模样,活得实在窝囊。 他自不愿活得如此憋屈,不过女真势力日益强大,俨然有入主中原的趋势,故他也不得不留一条后路。 当然,这只是一条万不得已之路。 其实吴三桂先前的想法是以山海关为基础,向东、南扩展势力,这样纵使不能如董卓、曹操般挟天子以令诸侯,至少也可割据称王,逍遥自在。 所以尽管先前李自成对他许以重利,他都没有答应。 一来是他想再看看形势,二来则是李自成的许诺还没达到他的要求。 当然,他也知道自身实力仍有所不足。 所以才会进京勤王,就是想趁机扩张他的势力。 当他到达京城,发现李自成败象已露后,便借叛军之手除去王永吉,同时削弱高第的实力,以便彻底掌控山海关等地。 他原本是准备借平叛之机,进一步拓展地盘,实现他心中的计划。 只是崇祯的能力远超他的想象,在经过京城、山西等战,特别是乌龙驹失控一事后,他原本的想法有些动摇了。 甚至一度觉得就这样替大明守住山海关,无拘无束地度过此生,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但是女真的突然到来,再次将他惊醒,让他明白他先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其实吴三桂心里也清楚,他并非愿意这样过一生,只是他心中 对崇祯有了恐惧。 因为先前的金龙现世和乌龙驹之事,让他怀疑崇祯真的是天命所归。 他若是再与之为敌,后果恐不堪设想,故而才会有那般天真的想法...... 「大帅!」 就在吴三桂左右为难之时,吴国贵的声音将他惊醒。 他见吴国贵面露惊诧,知道是他刚才的失神让对方有所担忧。 于是他强振精神道:「国贵,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要知......」 「轰隆隆!」 「轰隆隆!」 ...... 吴三桂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城外传来一阵猛烈的炮声。 「听这炮声好像并非先前的红衣大炮,难道他们的新式火炮已经到了?」 吴三桂听到炮声,有些惊讶地道。 吴国贵点头道:「大帅英明,这是新式的红衣大炮,据说是多尔衮通过范北斗从西洋人那里买来的。」 「原本前几日就应该到,不过范北斗为了讨好左良玉,将第一批炮运到了武昌,所以才迟了几日。」 吴三桂闻言,不禁又皱起了眉头,沉吟道:「这新式火炮的威力如何?」 吴国贵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据飞羽营的消息,若是女真掌握了炮性,又有足够的弹药支持,最多一个月,就可攻下山海关。」 吴三桂瞥了吴国贵一眼,冷笑道:「国贵,你们这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z.br> 「要知山海关经朱元璋、朱棣的修筑,已形成了一个城池群,相互依托,共同进退。」 「不要说女真根本攻不进来,纵使他们能攻破外城,进来也是必死之局,又何谈拿下山海关。」 吴国贵闻言,脸上闪过一缕尴尬之色,随即解释道:「大帅,山海关确实固若金汤,但是我们手下现在只有一万多人。」 「虽说高第手下还有两万多人,可那都是新兵,战力连我们淘汰下来的人都比不上,根本不堪大用。」 「再加上京城一战,高第对大帅已心怀不满,只是迫于大帅的虎威才勉强俯首,若大帅指望他力战,怕是不能够了。」 这时,一个兵士进来禀告,说高第在外求见。 吴三桂闻言,急忙起身将高第迎了进来。 两人一番客套后,吴三桂才知对方是担心城防,想让他派兵援助。 吴三桂又怎不知高第是想托词保存实力,不过他二人关系尴尬,此刻他既不能说破,也不好拒绝。 于是他以兵力有限,宜先找出城防薄弱处后再增兵为由,拖着高第去巡视城防。 吴国贵看着二人的背影,犹豫了一会,也快步跟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221章 山海关内的降声 吴三桂和高第来到城上时,女真的炮火已经停止,只有十几个身穿汉八旗牛录服饰的将官指挥着四五千人攻城。 在那十几个汉八旗牛录的后面,还有两个身穿满八旗牛录的女真人带着数百人在压阵。 原来女真军制按等级分为牛录、甲喇、固山三级,以三百人为一个牛录,五个牛录为一个甲喇,五个甲喇为一个固山,固山就是一旗,八固山便是八旗。 女真最开始只有满八旗,后来随着势力的增大,又将征服的蒙古人编成五个「牛录「,隶属于八旗满洲。 到崇祯八年,皇太极在征服察哈尔蒙古后,蒙古人数剧增,于是将蒙古从满八旗中分离出来,组建了蒙八旗。 而汉八旗与蒙八旗有类似的发展历史,最开始努尔哈赤占据辽沈地区后,将掠夺的汉人贬为奴仆,编入满八旗内,成为家奴或拖克索(农庄)内从事生产的奴仆。 不过随着汉人的增加,与女真人的矛盾也越来越多。 皇太极为了维持内部稳定,就不再把被征服的汉人编入满八旗为奴,而是编庄别居,任用投降过来的明朝官员或提拔的汉人官员来管理。 到崇祯十五年,因汉人人数增加,便也将汉军扩为八旗,成为女真三军之一。 只是汉人虽已成军,却仍摆脱不了被奴役的命运。 每次大战都被摆在最前面,充当炮灰的角色,因此汉八旗的战力并不强。 此刻那些被迫攻城的汉八旗只是装腔作势,对城防根本没有造成任何威胁。 其中还有不少人连城墙都未靠近,就被城上的箭矢吓得掉头逃跑。 高第见状,脸上不由露出了尴尬之色。 原来他也是根据这十几日的经验,发现每两日女真就会发动一次较大规模的攻城战,加之今日见到女真的新式红衣大炮,以为攻势会比以往厉害一些。 所以他嘱咐过手下的将官后,便急匆匆地去向吴三桂求援,没想到竟是这般场景。 为了缓解尴尬,他故作疑惑地道:「平西伯,今日这局势有些不对啊!」 「会不会是多尔衮让汉军在此佯攻,吸引我们的注意,而女真精锐潜伏到喜峰口或是北固关等地去了?」 吴三桂闻言,并未回答,却看了他身旁的吴国贵一眼。 吴国贵见状,立时冷笑一声,一脸讥讽地道:「高总兵,你多虑了!」 「前几日连续阴雨,现在卢龙道泥泞不堪,沼泽遍地,女真铁骑如何能够通过?」 「何况卢龙道两侧是大凌河谷地,易守难攻,先前为了防止女真从此偷渡,大帅已经大张旗鼓地派副总兵杨坤前去镇守,女真又怎会跑到那去!」 「至于北固关则更不可能,因为这条路要经过蒙古的科尔沁沙地,然后再走回凌河谷地,经过赤峰最后到古北口入关。」中文網 「这条路很多地方只能只身通过,无法通过车马,而女真的优势在于骑兵,若他们舍弃战马,纵使入了关,又能有何作为?」 高第刚才之言不过是为了缓解尴尬的随口之语,并未经过深思。 此刻见吴三桂虽未斥责,但吴国贵言语间却满是轻蔑,羞愧之余又多了几分怨恨。 只是他想到之后还要仰仗吴三桂,故强忍下心中的不忿,嘿嘿笑了两声,便不再言语。 吴三桂见状,故作不满地瞪了吴国贵一眼,呵斥道:「国贵,你太放肆了,要知兵者,诡道也,常是以正合,以奇胜。」 「历史上的著名战役,大都是出其不意,像三国时期的蜀国,自恃天险,却因邓艾偷渡阴平,以致国破家亡,所以此事不可不防!」 吴国贵闻言,立 刻躬身道:「大帅教训的是,是末将糊涂了!」 他说罢,又急忙向高第赔罪。 高第怎会看不出这场双簧,不过人在屋檐下,他也只得佯作不知的应和。 吴三桂借机安抚了高第一番后,又故作疑惑地道:「女真此次倒也奇怪,明知攻不下山海关,却又迟迟不退,不知是否另有隐情!」 高第因不知吴三桂的心思,虚声应和了几句。 一旁的吴国贵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大帅,据说前些天辽东上空曾红光漫天,而且一连持续了九日。」 「有人说这是天降祥瑞,可能要改......」 「吴国贵!」 吴三桂高声喝止了吴国贵,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继续道:「女真乃蛮夷之邦,又怎可能有什么祥瑞。」 「纵使有,那也是凶兆,因为红色似血,主杀戮......」 吴三桂说着,又突然停了下来。 高第在吴国贵开口后,本准备附和几句,此刻见吴三桂脸色阴晴不定,便也低头不语。 这时,吴智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 他先是偷瞥了吴国贵一眼,随后在吴三桂耳边低语了几句。 吴三桂听到吴智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同时瞥了吴国贵一眼。 吴国贵见吴三桂眼中隐现杀气,心中不由一惊。 吴三桂待吴智讲完后,又不满地瞪了吴国贵一眼,随后低声吩咐了吴智几句,便又一脸笑容地邀请高第巡视城防。 他们一行又巡查了几处城防,期间吴三桂还故意夸大了一些地方的防守难度,并下令让游击将军郭云龙率两千人前来守城。 高第因先前之事,面子上觉得过不去,便佯作不允。 而吴三桂也想借此笼络高第,自也不肯答应。 两人相互客套一番后,高第才「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随后又一路谈笑风生地将吴三桂送回了府邸。 吴三桂在高第离去后,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吴国贵见状,心中又是一阵恐慌。 他几次张嘴欲言,最后却都闭上了,只是默默地跟在吴三桂的身后。 「吴国贵,刘文炳大败孔有德之事,你可知晓?」 吴三桂进入书房后,冷着脸喝问道。 吴国贵闻言,身体不由一颤,低声道:「末将,末将......」 吴三桂冷哼一声,道:「吴国贵,你现在是涨本事了,竟连本帅也敢欺瞒!」 吴国贵知吴三桂已经动了真怒,急忙跪下请罪道:「大帅,末将并非想欺瞒您,只是他们……」 吴三桂闻言一惊,强行定下心神后,又高声怒斥道:「他们,什么他们?」 「你想想老子是如何待你的,你个狗东西竟敢忘恩负义……」 吴三桂怒骂了吴国贵一顿后,才让他起身,随即一脸平和地道:「国贵,本帅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有些事急不得。」 「特别是这种事关生死荣辱的大事,更加不能急......」 吴国贵在吴三桂骂他之时,心中已轻松不少。 此刻又见对方好言相劝,知道事情已经过去,神情才逐渐恢复正常。 章节目录 第222章 多尔衮的杀招 「国贵,本帅知道你这些天也辛苦了,要不你先放下军务,好好休息几日!」 吴三桂见吴国贵面色如常,又沉声道。 吴国贵闻言一惊,刚要开口解释,却又听到吴三桂的声音响起道:「本帅知道你一直很喜欢秋月,本帅就将她赏给你,让你好好放松一下!」 吴国贵原以为吴三桂要重罚于他,没想到竟又将秋月赏了他。 要知秋月不仅生得花容月貌,还是陈圆圆的贴身女婢。 此次她随陈圆圆乔装来到山海关,无意间露出真容后,立时迷倒了不少将官。 就连高第都曾向吴三桂委婉地表达纳取之意,却被拒绝了。 之后军中一度传言吴三桂有意纳取秋月,没想到今日吴三桂竟将秋月赏给了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江南女子生性洁雅,最受不了羊骚味,你回去好好清理一下吧!」 就在吴国贵疑惑之时,吴三桂的声音又响起道。 吴国贵闻言,身体一阵颤抖,随即跪下请罪道:「大帅,那两个女真女子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本帅都知道了,只要你忠心,本帅绝不会亏待你!」 吴三桂打断吴国贵的话后,又示意他离去。 吴国贵见状,眼中闪过一缕杀机,随即恭敬地退了下去。 随后不久,吴智就来禀告,说吴国贵已经将多尔衮送来的两个女真女子杀了。 吴三桂点了点头,看向吴智道:「你……」 他话才出口,又想起吴国贵之事,便没再说下去,而是示意吴智离去。 吴智也是聪慧之人,知吴三桂因吴国贵背叛之事,已有些杯弓蛇影,当下也不多言,缓缓退出了书房。 原来吴三桂因吴国贵对他有救命之恩,又忠心耿耿,便将查探消息的飞羽营交给吴国贵打理。 而吴国贵也没让吴三桂失望,他掌管飞羽营后,许多不为人知的消息都被他打探了出来。 吴三桂因此对他更加信任,很多隐秘之事都交由他处理。 只是这两日,吴三桂发现山海关内气氛有些不对,而吴国贵方面并没有什么消息,他便让吴智暗中查探。 吴智经过查访,发现吴三桂的心腹胡心水和夏龙山都接受了女真的贿赂,有投降之意,心中不由大惊。 他经过一番分析,觉得问题可能出在吴国贵的身上,便又秘密调查吴国贵。 结果他发现吴国贵不仅接受了多尔衮送来的美女,而且还隐瞒了刘文炳大败孔有德的消息,明显是想误导吴三桂。 于是他匆匆赶来,将此事禀告了吴三桂。 而吴三桂听闻此事,心中也十分震惊,只因高第在前,才隐忍不发。 刚才吴三桂本要重惩吴国贵的,只是当他听到吴国贵说「他们」时,便知想投降的恐不止吴国贵三人。 为免处置吴国贵导致军心不稳,他才在夺了吴国贵的兵权后,又将秋月赏给对方,就是想借女色稳住吴国贵。 不过吴三桂也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若他不能快速解决此事,最终他只能在众将的胁迫下投向女真。 若真是如此,那他先前的一番努力就算白费了,因为一个被架空的将帅是没有什么价值的。 随即他又想到祖大寿,眼中闪过一缕杀机,右手重重地拍在书桌上。 「轰!」 随着一阵轰鸣,一张镂空雕花的书桌立时坍塌。 吴三桂有些诧异地看着坍塌的书桌,心中突然一阵明悟。 随即他又皱起眉头,喃喃自语地道:「女真不可能不知刘文炳大败孔有德之事,那 他们为什么又迟迟不退?」 「要知女真总共不过十来万人,现今已是倾巢而出,若是刘文炳挥师攻打盛京,他们又如何抵挡?」 想到这,吴三桂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其实有此疑惑的不止吴三桂,在山海关外的多铎同样对此疑惑不解。 此刻多铎正一脸不满地看着多尔衮,不忿地道:「十四哥,之前那个女人剥夺我的亲王爵位时,你说让我忍忍,不要闹,等攻下山海关后,就会恢复我的爵位。」 「我相信了你,让手下的奴才玩命地攻城,可你又说损耗太大,让我再等等,说新式火炮来了就可以攻下山海关。」 「我又相信了你,现在新式火炮来了,你又只让汉八旗去攻城,难道你不知道那帮汉八旗是群怂包,怎么可能拿得下山海关?」 「再过几日明朝的水师就可能会攻打盛京,到时那女人必然会让我们回师救援,那我就没有机会获得战功了,又如何恢复爵位?」 「你要知道,我现在都成了皇族的笑话......十四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的兄弟......」 多尔衮一脸平静地看着愤怒的多铎,待他说完后,才沉声道:「十五弟,你稍安勿躁,十四哥......」 「你说得倒轻松,反正被夺爵的不是你!」 多铎不待多尔衮把话说完,就高声打断了他,怒喝道:「你可知道,我现在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就连那些汉人也在背后笑话我,你让我怎么不急?」 「而且当初水路运送粮草之事,你们都是同意了的,凭什么粮草被烧后,就要我一个人承担责任,为什么不惩治那个汉狗,若是他......」 「多铎!」 多尔衮见多铎越说越不像话,便沉着脸喝止了他。 多铎见多尔衮变脸,也不敢再说,只是脸上仍满是愤怒。 多尔衮因心中有愧,便又收敛怒容,柔声道:「十五弟,十四哥知道你心里委屈,不过你放心,你现在受的委屈,十四哥以后一定加倍补偿你。」 「十四哥向你保证,不管是皇族的人,还是尚可喜,凡是嘲笑过你的人,十四哥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多铎在多尔衮的安抚下,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有些愧疚地道:「十四哥,我并不是想向你发火,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只是我心里实在难受。」 多尔衮缓步上前,轻轻拍了拍多铎的肩膀,劝慰道:「十四哥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们兄弟很快就不用受制于人了。」 多铎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多尔衮道:「十四哥,你有攻下山海关的办法了吗?」 多尔衮笑了笑,道:「当然,十四哥先前说过,等新式火炮来了之后就能拿下山海关!」 多铎有些疑惑地道:「那些火炮的威力虽然比之前强了不少,但要攻下山海关恐怕还是不行吧!」 多尔衮笑着摇头道:「谁说要靠那些火炮攻下山海关,我要这些火炮不过是探路罢了,不然我怎会让范北斗将第一批火炮送给左良玉!」 多尔衮见多铎一脸迷茫,便将他拉到行军图前,在上面画了一条路线。 多铎见状,脸上立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章节目录 第223章 女真的内忧外患 「十四哥,你此法确实高妙,只是若我们不能拿下山海关,又被明廷断了归路,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多铎惊喜过后,又有些担忧地道。 多尔衮冷笑道:「十五弟,谁让你直接攻山海关了!」 多铎闻言一愣,随即又看了一眼行军图,摇头道:「若不攻山海关,难道......」 多铎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随后眼中闪过一缕精光,兴奋地道:「若是我们佯攻明廷京师,崇祯必然会让吴三桂回援。」 「到时我们半途击之,大败吴三桂后,再挥师北上,夺下山海关,如此一来,我女真劲卒便可畅通无阻了。」 多尔衮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十五弟,你果然进益不少!」 多铎谦虚地笑了笑,随即又皱起眉头道:「十四哥,若是如此,此战至少需要五日的时间,若是明廷其他兵马来援,我们仍有覆灭之危啊!」 「还有,若是崇祯不调吴三桂,而是抽调大同之兵,我们岂不是替豪格做了嫁衣?」 多尔衮摇头道:「十五弟,你多虑了。」 「崇祯才在山西击退了李自成,已是兵困马乏,无力再战,要不然他也不会将太原等地拱手让给左良玉。」 「所以大同兵马虽多,却已是强弩之末,不然巩永固也不会用瘟疫的法子对付豪格,想来他能守住大同就不错了,要回援京师应不可能。」 「而左良玉至今仍在河南与袁宗第鏖战,长安的李自成也蠢蠢欲动,他已是自顾不暇。」 「虽说左良玉在武昌还有兵马,但是南北通道尚未打通,一时半会也无法北上。」 「再加上我故意将第一批红衣大炮让给了左良玉,致使左羡梅在武昌大败白旺,已有挥师北上的能力。」 「以崇祯多疑的性格,现在应正在设法削弱左良玉的力量,必不敢让他进京。」 多铎听完多尔衮的讲述,一脸惊讶地道:「十四哥,你什么时候对中原的局势如此了解了?」 多尔衮笑道:「你当十四哥花两百多万两银子,就只为了这二十几门红衣大炮?」 多铎愣了愣,有些疑惑地道:「范北斗以前也只是和我们做做盐铁生意,怎么他现在竟能弄到红衣大炮了?」中文網 多尔衮沉声道:「据说他现在与南方的富商搭上了线,生意已扩大了不少,我们若是此次不能进关,恐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多铎闻言,立时怒道:「范北斗这些年得了我们不少好处,难道他还敢背叛我们不成?」 多尔衮苦笑道:「十五弟,这中原人的关系并非战场上那般简单,特别是南人,听说弯弯绕绕非常多,你以后若是与他们打交道,一定要留个心眼。」 多铎听到「南人」二字,又突然皱眉道:「十四哥,你刚才算漏了一支兵马?」 多尔衮道:「你说的是此次勤王的南兵吧?」 多铎点头道:「不错,刘文炳在朝鲜大败孔有德的水师,而且有分兵攻打盛京的迹象,但也不排除他会分兵回援啊!」 多尔衮摇头道:「他无力回援的,其实在孔有德出兵前,我就知道他会战败,而且只有他败了,才能牵制住刘文炳,对我们的计划有利。」 多铎一脸疑惑地道:「十四哥,我们先前之所以能够攻下皮岛,解除后顾之忧,就是靠孔有德等人。」 「现今他战败,明廷可能会攻下皮岛,到时我们后方不宁,必然难以南下,你怎么说对我们有利?」 多尔衮深邃的眼睛打量了多铎一会,才沉声道:「孔有德等人来归后确实立了不少战功,但野心也越来越大。」 「他 们名义上对我效忠,暗地里却与豪格有所往来,而且还接受了布木布泰的赏赐,如此投机之人,若是让他们坐大,对我们必然不利。」 「现今他战败,实力受损,必不敢像以前那般三心二意,而且他此次虽然大败,可剩下的近万人都是精锐,加之他并非庸才,为了赢回面子,他必会下死力反击。」 「而刘文炳手下也不过两三万人,他既要防备孔有德的反扑,又要攻打盛京,根本无力回援京城,所以你大可放心。」 多铎听完多尔衮的讲述,眼中满是敬佩,随即又有些担心地道:「我们现在几乎倾巢而出,刘文炳攻打盛京时,那女人必会要我们回援,那我们的计划会不会受阻?」 多尔衮听多铎说「那个女人」时,眼中满是轻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你不要小看你的皇嫂,她对此其实早有安排。」 多铎闻言,不满地冷哼了一声,道:「她能有什么安排,要不是你支持她,她现在还不知......」 「多铎!」 多尔衮高声喝断多铎的话,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你可知此次粮草被烧,她为何只罚你,却没有处置尚可喜?」 多铎冷笑道:「她能为了什么,还不是觉得我们对她儿子的皇位有威胁,想要削弱......」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道:「你的意思是她想借助尚可喜的力量对抗刘文炳?」 「但尚可喜手中只有数千人,如何能挡得住刘文炳的大军?」 多尔衮冷笑道:「她为何要抵挡?」 「尚可喜不过是一支疑兵,他存在的价值就是让刘文炳无法全力进攻。」 「要知刘文炳分兵前来,最多不过两万人,若是他再分兵防备尚可喜,又能有多少人攻打盛京?」 「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她恐已让她娘家的兵马悄悄赶往盛京,要是刘文炳看不破此点,命殒在盛京也有可能。」 多铎眼睛闪过一缕惊恐,随即有些疑惑地道:「济尔哈朗和范文程不是出使蒙古,让蒙古各族去大同援助豪格吗?」 「而且科尔沁和察哈尔部的先头部队已将粮食运到大同,说后续部队即将到达,他们又怎么可能潜伏到盛京?」 多尔衮摇头道:「十五弟,你既知布木布泰防备我们兄弟,难道你觉得她不会防备豪格,又怎会让蒙古各族去帮豪格攻打大同?」 「何况我们虽征服了漠南蒙古,但他们内心并未臣服,再加上漠西、漠北蒙古蠢蠢欲动,漠南蒙古又怎会在此时出兵帮助我们?」 多铎闻言,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224章 多尔衮的谋略 原来元朝被朱元璋打败后,元顺帝就率众退回了漠北,勉力维持统治,并伺机反攻。 不过蒙古的游牧经济根本支撑不起先前建立的大一统帝国,再加上朱元璋、朱棣不断的分化,攻击蒙古各部,蒙古贵族逐渐脱离黄金家族的控制,蒙古草原再次回到诸部割据的状态。 蒙古各部在相互的攻伐中,位于草原西部的瓦剌(杜尔伯特、土尔扈特等部组成的联盟)和位于草原东部的鞑靼(察哈尔、土默特、科尔沁等部组成的联盟)成为草原上最强的两大部落。 因鞑靼部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嫡系后裔,在草原上颇得人望,所以他们一直征伐瓦剌,希望统一蒙古各部,恢复往日的荣耀。 由于鞑靼一直打着元朝的旗号,大明担心他们卷土重来,便在攻打鞑靼的同时拉拢瓦剌,以便削弱蒙古的实力。 而瓦剌为了自保,刻意将自己与黄金家族区分,并偷偷向明朝示好,暗中积蓄力量。 明成祖朱棣本是英武之人,自也明白瓦剌的用意。 所以他在重创鞑靼后,并未消灭鞑靼,而是封鞑靼部的太保阿鲁台为大明特进光禄大夫、太师、和宁王,以此牵制瓦剌。 随后又对瓦剌用兵,尽量让鞑靼和瓦剌的势力保持均衡,相互牵制,以免危害大明。 不过在朱棣驾崩后,仁、宣二宗对讨伐蒙古各部不甚积极,加之瓦剌人才辈出,最后瓦剌的首领脱欢掌控了蒙古大汗,对蒙古各部发号施令。 在脱欢去世后,其子也先的才能与野心更胜乃父。 他在掌握北元朝政后,又将蒙古漠南、漠北、漠西以及原为明朝册封建立的东北兀良哈三卫、女真诸卫统一了起来,随后又对大明用兵,企图恢复昔日河山。 而大明此时正是明英宗当家,他在太监王振的诱骗下御驾亲征,最后在内外合击下成为了瓦拉的俘虏。 也先后来虽也败在于谦之手,未能入主中原,恢复蒙古往日的荣光,但俘虏明英宗的战功让他风头无两,为人也越发骄横。 他此时虽已是北元太师,但他觉得这种身份地位与他的实力并不相匹配,企图更进一步。 他在和平谋求汗位无果后,竟与当时的岱总汗兵戎相见,岱总汗战败逃窜,后被他的前岳父杀死。 也先在岱总汗死后不久,就利用他的权势威逼蒙古各部,成为了蒙古大汗、自称「大元天圣大可汗」,定年号为「添元」。 也先登上汗位后越发蛮横,此时不仅黄金家族对他不满,就连瓦拉内部也有不少人也因也先太过跋扈,只维护他家族的利益而心生怨恨。 后来黄金家族趁瓦剌内乱击败也先,也先经此大败依然骄横如故,最终被永谢布部首领斩杀,瓦剌也因此被驱逐到天山一带,而黄金家族再度崛起。 只是黄金家族的崛起也是昙花一现,在内部的争夺中再次陷入分裂。 蒙古各部落经过近百年的征战,到明朝末年形成了以大漠为中心的漠南、漠北和漠西三部分。 漠南蒙古主要有科尔沁、察哈尔、土默特、鄂尔多斯等部,在努尔哈赤崛起后,利用蒙古内部的争斗,通过联姻等方式与科尔沁等部结盟。 漠南各部在跟随努尔哈赤征战过程中,逐渐臣服于女真。 只有漠南蒙古名义上的宗主察哈尔等几部心怀不满,并攻打科尔沁挑战女真的权威,企图夺回霸主地位,却在崇祯八年被皇太极击败。 察哈尔部无奈之下,只得献上传国玉玺乞降,女真因此统一了漠南蒙古。 察哈尔等部虽也与女真通婚,好似已经臣服于女真,但暗地里却与漠北的札萨克图汗、土谢图汗、车臣汗部和漠西杜尔伯特、准噶 尔、土尔扈特等部联系,试图推翻女真的统治。 女真也正是有此顾虑,所以一直提防着蒙古各部,无法全力南侵。 若非此次天降祥瑞,加之布木布泰担心多尔衮南侵得势后无法控制,这次也不会倾巢而出。 多尔衮虽知此行的危险,不过因先前得到吴三桂请求出兵的书信,他以为吴三桂有投诚之意,能够速战速决,才率兵前来。 没想到他来此十几日,多番劝降,吴三桂始终不肯表态。 无奈之下,他只得利用假粮草之事与布木布泰做了一个交易,得到范文程的支持后,才制定了这个计划。 只是这个计划虽然胜算颇高,可一旦失败,折损了兵将,女真就未必能镇得住蒙古各族。 就在他沉思之时,多铎担忧的声音响起道:「十四哥,若是如你所言,一旦我们陷入中原的大战中,蒙古各族趁机起事,那我们岂不是有覆灭之危?」 多尔衮沉重地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我担忧之事,可惜她却看不到此点,还希望我和豪格都战败而归,好巩固她儿子的地位,实在是可悲!」 多铎脸上闪过一缕激愤之色,随即开口道:「十四哥,此次我亲自带兵前去,必在五天内拿下山海关,断了那个女人的念想。」 多尔衮摇头道:「不可,此法虽然成算很高,但是风险也很大,你决不能去冒险,还是让洪承畴带着汉八旗去吧。」 「一来他们熟悉关内的情况,能够因地制宜。」 「二来纵使有所折损,也不会削弱我们的力量。」 多铎刚才之所以想带兵前去,一来是想速战速决,赢下这场战役,再则也是想借此洗刷先前的屈辱。 此刻听说让汉八旗前往,立刻反对道:「十四哥,汉八旗就是一群贪生怕死的怂包,你让他们去怎么能成事?」 多尔衮看了多铎一眼,一脸凝重地道:「十五弟,我知道你的心思。」 「不过你也别小看了洪承畴等人,他们都是心有韬略之人,只是未真心臣服而已。」 「我今天故意让他们攻城,就是要拿住他们的错处,再将他们置之死地,到时他们只能奋力一搏。」 「至于你的功劳,我也替你想好了,你不用担心!」 多铎闻言,仍要争辩,却见到一个亲卫进来禀告,说祖大寿在外求见。 章节目录 第225章 祖大寿的疑虑 多尔衮闻报,并未像上次那般出去迎接,只是让亲卫将祖大寿带进来。 而且在祖大寿进来后,他脸上还故意露出一丝怒色。 祖大寿见状,心中微微一惊,口称奴才的行了个打千礼。 多尔衮不冷不热地让他起身后,开口问道:「祖总兵,你此来可是有好消息带给本王?」 祖大寿闻言,躬身道:「禀摄政王,刚才吴三桂派人给奴才送了封信,说他本有心献关,只因手下兵将多有不肯。」 「加之京城传闻崇祯有意亲征大同,锦衣卫也已全面出动,他担心仓促行动会适得其反,故请摄政王给他一些时日准备。」 祖大寿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地递了过去。 多尔衮并未伸手接信,只是冷冷地看着祖大寿。 倒是一旁的多铎没沉住气,上前拿过信浏览了一遍,随即将信递给多尔衮,又对祖大寿喝道:「你那外甥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行事如此畏缩,好似个娘们,前怕狼后怕虎......」 祖大寿听到多铎的数落,脸上闪过一缕不忿,心中不禁暗暗问候多铎的祖宗。 多尔衮接过信大致扫了一眼,便知吴三桂是正话反说,信虽写得恭敬诚恳,其实是在指责他不讲道义,收买吴国贵等人。 于是他故作不满的朝祖大寿喝道:「祖总兵,你回信告诉令甥,崇祯此刻自顾不暇,手中又无兵将,所谓亲征,不过是虚张声势,让他不必担心。」 「若他真有心投诚,本王会上奏天子,封他为侯,若是他再犹豫不决,恐会招来杀身之祸!」 祖大寿见多尔衮一反常态,而且脸上隐现杀机,心中又是一惊。 不过他想到山海关固若金汤,吴三桂手下又有数千关宁铁骑,多尔衮想要攻下山海关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到此,他心中稍定,随即又佯作愤怒地骂吴三桂不知好歹。 这时,亲卫又进来禀告,说洪承畴在外求见。 多尔衮闻报,脸上闪过一缕喜色,吩咐亲卫待洪承畴进来后,又叮嘱了祖大寿几句,便示意他离去。 洪承畴进帐后,先是恭敬地向多尔衮,多铎行了跪拜之礼,随后又一脸笑容地向祖大寿问好。 祖大寿见到他的笑容,心中一阵恶心,虚应了几句,便行礼离去。 原来祖大寿经过上次之事后,已看清了洪承畴的真面目,知他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 他先前之所以联络投向女真的汉人,也并非是为了替汉人争取利益,只是想借此抬高他在女真人心目中的地位。 再加上前几次祖大寿单独求见多尔衮时,洪承畴不久后都会前来,时常借机搅局。 祖大寿先前对此并未在意,不过多尔衮今日的态度,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洪承畴在背后算计他。 就在他快要走出大帐时,突然听到多尔衮的声音响起道:「洪先生,本王希望你带领汉八旗出征,在五日内拿下山海关!」 祖大寿闻言,心中不由一惊。 他虽强忍心中的惊讶,可最终还是没忍住,不禁偷偷扭头回望。 没想到却见到多尔衮似笑非笑的目光,身体不禁微微一颤。 好在多尔衮的目光一闪而过,并未与他对视。 于是他急忙回头,快步走出了大帐。 祖大寿回到他的大帐,便吩咐人将他的从子祖泽润找来,随即又给吴三桂写回信。 不一会,一个身着戎装,与祖大寿有三分相似的壮汉走了进来。 「父亲,您找我找得这样急,可是有什么大事?」 祖泽润躬身行礼后,有些担心地 问道。 祖大寿一边封信,一边对祖泽润道:「泽润,你亲去山海关一趟,告诉你表哥,多尔衮似有破关之法,让他一定要小心戒备!」 祖泽润闻言,皱眉道:「多尔衮已经攻打山海关十几日了,连外城都不曾攻下,他怎么可能有办法拿下山海关?」 祖大寿摇头道:「此事为父也十分纳闷,不过刚才多尔衮亲口吩咐洪承畴,让他在五日内拿下山海关。」 「要知多尔衮并非孟浪之人,他既然敢这样说,可能真的有什么办法,所以你一定要叮嘱三桂,让他切不可大意!」 「还有......」 祖大寿说着,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道:「你此次入关,不妨在关内多待几日再回来!」 祖泽润愣了愣,随即一脸怒容地道:「父亲,难道洪承畴又在多尔衮面前说您的坏话?」 祖大寿一脸鄙夷地道:「他不过是一条狗罢了,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应是多尔衮对劝降之事心有不满,对为父起了疑心,毕竟为父先前降而复叛,而且泽溥他们尚在明朝作官,多尔衮有所怀疑倒也正常。」 祖泽润沉默了一会,低声道:「父亲,我听说上月叛军围困京城时,城中曾出现五爪金龙,现在都在传崇祯是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 「泽润!」 祖大寿不待祖泽润把话说完,便喝止了他。中文網 随即又谨慎地朝外望了望,才低声道:「泽润,你切不可乱言,要知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稍有行差踏错,你我父子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祖泽润脸上闪过一缕愧色,郑重地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下了!」 祖大寿点了点头,道:「为父让你留在关内,一来是怕你遭受横祸,再则也是想你趁机打探一些消息,看崇祯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祖泽润躬身应下后,又有些担心地道:「父亲,多尔衮心狠手辣,儿子离去后,您一定要让义弟(祖大寿义子祖可法)日夜不离地守着您!」 祖大寿笑了笑,道:「为父自有应对之法,你不用担心,只管将你的事情做好!」 祖泽润点了点头,接过书信,便匆匆离开了大帐。 祖大寿在祖泽润离去后,缓步走到行军图前,喃喃自语地道:「按照三桂的说法,大同一带已是四战之地。」 「若崇祯真如传闻中那般英明,定不会将大同作为决战之地,那他决定御驾亲征之地莫非是山海关?」 他说罢,又微微摇头道:「现今女真兵强马壮,崇祯根本无力与女真争锋,亲征并非上策。」 「他此刻应该紧守关隘,依仗城池拖住女真,争取时间平定关内叛乱才对,难道亲征只是一个幌子?」 「可是天子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应不可能反悔,那他到底准备如何对付女真呢?」 想到这,祖大寿不由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有此疑惑的并不止他,因为此刻正跟着朱元璋赶往山海关的吴老六也是一脸迷茫。 章节目录 第226章 三个道士 秦皇岛烟台山村的一处高地上,吴老六看了眼前去探路的几个虎贲死士,又看了看散落在四周巡视的十几人和一脸从容的朱元璋,脸上不禁露出一缕担忧之色。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独立负责朱元璋的安全,接到命令时,心中本就有些惶恐。 好在当时时间充裕,又有申湛然从旁指点,他才将南下诸事安排妥当。 后又听说张大彪已悄悄赶往了河南,他心中更加放心。 没想到他们出发不久,朱元璋却突然调转马头说要北上。 吴老六闻言,心中大惊。 因为当时五百虎贲死士已经南下,他们一行只有二十几人。 不过朱元璋既已开口,吴老六自不敢不从。 他建议朱元璋缓缓前行,以便抽调人手护卫时,却被朱元璋拒绝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带了十八骑中剩余的六人和十五个虎贲死士跟随朱元璋北上。 他原以为朱元璋是要去大同,不曾想朱元璋竟绕过京城,直奔山海关而来。 吴老六见此情形,曾多次想出言劝阻,最后却都忍了下来。 因为他根据自身的观察和张大彪等人的讲述,知道朱元璋最不喜手下人多事,只需按照吩咐做好本分即可,否则必会惹来训斥。 只是他此次作为护卫朱元璋安全的责任人,若不能保护朱元璋的安全,同样也是失职。 因为据他了解,山海关那边除了有女真在关外虎视眈眈外,关内也颇不宁静,到处都流传着投降的言论。 甚至还有谣传说吴三桂在祖大寿的劝说下,已准备献关投诚。 若此事是真,那朱元璋此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虽然他觉得朱元璋前往山海关,或许能改变现今的局面。 但他作为朱元璋的侍卫,首先是要保证朱元璋的安全。 吴老六犹豫了一会,轻步走到朱元璋的身旁,低声道:「陛下,此地距离山海关已不足五十里,我们是要去山海关吗?」 朱元璋本正望着北戴河方向沉思,听到吴老六的话,收回目光道:「怎么,你害怕?」 吴老六闻言,立刻挺起胸膛,高声道:「小的不怕,只是小的担心......」 他说着,身体又微微弯曲,声音也不由地低了下来,小声道:「担心陛下的安危。」 「要知山海关内现在并不太平,而陛下的护卫队都已南下,若只有我们几人前往,小的怕.......」 朱元璋笑了笑,道:「你不是已经通知张二虎他们赶来了吗,有你们在,咱很放心!」 吴老六脸上闪过一缕喜色,随即又有些担心地道:「小的虽然通知了二虎哥,但是此次传信用的是郑氏的信天翁。」 「虽然二虎哥说这信天翁经过郑氏的驯养,雌雄信天翁之间彼此有感应,不过小的总觉得此事有些不靠谱。」 「而且二虎哥他们远在朝鲜,纵使接到信也未必能及时赶来,还请陛下三思啊!」 朱元璋摇头道:「此事你不用担心,安国公是沉稳之人,既然他让赵二虎送来此物,想来是可靠的......」 「什么人?」 突然,巡逻的兵士发出一声厉吼。 吴老六闻声,立时紧握刀柄挡在朱元璋的前面。 「二虎哥!」 当他见到从下方草丛中钻出的是赵二虎一行后,立时惊叫着跑上前去。 不过他才跑了几步,又急忙收住脚步,退回到朱元璋的身旁。 朱元璋见状,微微点了点头,缓步上前迎上赵二虎道:「你们来得好快,莫非安国公已经率军 到了女真境内?」z.br> 赵二虎躬身行礼后,回禀道:「安国公接受田监军的建议后,便让郑鸿逵......」 原来前不久田淑英主动找刘文炳商议攻打女真之事时,刘文炳便已猜出此事应是朱元璋的意思,只是他心中却有些疑惑。 因为当时孔有德等人虽败,却仍有八九千兵马,且都是久战之士。 加之朝鲜亦有一万多水师,双方总人数近两万。 单从人数上看,大明水师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再就是女真此次倾巢而出,盛京过于空虚,极有可能是一个阴谋。 而这些情况,他都已经禀告过朱元璋,以朱元璋的才能,不应该在此时让他挥军北上。 只是他心中虽有疑惑,但想到这毕竟是朱元璋的意思,最后仍同意了田淑英的提议。 随后不久,他通过王守林的情报网,得知王守林和李三豹已全军覆没,心中立时明白过来,当即对剩余的一千天津水师进行清洗。 在清除女干细后,刘文炳又率军攻击孔有德和朝鲜水师。 由于孔有德等人十分狡猾,此战收获并不大。 刘文炳为免后顾之忧,又定下引蛇出洞之计。 他佯作北上,留下郑鸿逵、郑森等人防守孔有德。 孔有德本急于挽回名声,得到这个消息后,就有些心动。 不过他也是狡猾之人,担心这是刘文炳的阴谋,故而并未行动。 孔有德一连等了三日,确认刘文炳的大军已经远去后,才联合朝鲜水师反扑,没想到却中了刘文炳的埋伏。 原来经过上次大战,刘文炳虏获了不少战船,因此他佯装北上后,便让部将带着一些空船北上,而他则率军偷偷折回了江华湾,准备伏击孔有德。 孔有德经此一战,又折损了近五十艘战船和三千多人马,从此龟缩在江华湾,再也不敢出来。 刘文炳见状,知孔有德已不足虑,留下一些空船虚张声势后,便准备率军北上。 这时田淑英却提出要留在朝鲜,刘文炳知她是不放心郑鸿逵等人,但是行军在外,最忌将帅不合。 而且若田淑英留守,刘文炳势必要分兵保护她的安全,对接下来的大战不利。 恰在这时,郑森却主动要求随军北上,并请求金铉留在朝鲜,协助郑鸿逵阻击孔有德等人。 刘文炳等人经过一番协商后,最后答应了郑森的请求,让李国桢、金铉、郑鸿逵三人率军留守朝鲜,其他人都随刘文炳北上。 大军行到半路,刘文炳正准备让田淑英、赵二虎带五千人赶回天津港时,又接到吴老六的传信,说朱元璋已经北上,让赵二虎前来护驾。 刘文炳见信,知朱元璋已有谋划,便催促田淑英和赵二虎前往。 可田淑英认为她是监军,应与大军同行,拒绝了刘文炳的提议后,又建议让张煌言和赵二虎前往。 刘文炳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知田淑英心性坚韧且颇有城府,为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同意了她的建议。 赵二虎接受命令后,本想直接赶往天津港,但张煌言却认为去天津港太远,肯定追不上朱元璋,还容易打草惊蛇,不如直接去与山海关比邻的秦皇岛港。 赵二虎闻言,也觉得他说的在理,便率军赶往秦皇岛。 没想到他们前往秦皇港时,意外发现了不少西洋船队。 为免暴露了行踪,他二人经过商议,让张煌言率军监视,赵二虎则带着十几人通过北戴河上岸,前来向朱元璋禀告。 朱元璋听完赵二虎的讲述,心中一阵冷笑,刚要开口,却见到远处走来三 个道士装扮的人,便停下话头,让吴老六去将那三个道士请来。 吴老六闻言一愣,随即快步走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227章 朱元璋的试探 三个道士在吴老六的「邀请」下,有些无奈地跟着他走上了高地。 不过当中为首的一个中年道士见到一身行商装扮的朱元璋后,脸上闪过一缕惊讶之色,随即口称「福生无量天尊」的行了个拱手礼。 朱元璋见状,略一犹豫,也拱手还了一礼。 中年道士见朱元璋还礼,愣了愣,有些疑惑地看向朱元璋道:「不知善人邀贫道前来有何指教?」 朱元璋微微一笑,一脸平和地道:「咱受黄粱道长所托,来此替他找寻一位故人!」 中年道士闻言,身体不由一震,随即对身后的两个道童道:「清风、明月,你们去查看一下前面的情况!」 两个道童愣了愣,便稽首离去。 宋老六本要阻拦,不过见朱元璋微微摇头,也就任他们前行。 随后他在朱元璋的示意下,与张二虎等人缓缓走下高地,在四周戒备。 中年道士见状,又恭敬地稽首道:「贫道张洪任见过陛下!」 原来黄粱本名张应道,是张应京的师弟,因不愿被礼仪束缚,才改姓隐名,游戏人间。 张应京在上京前曾特意去见过黄粱,他原是想让黄粱回正一教,万一他不幸羽化,就让黄粱执掌正一教。 没想到黄粱执意不从,并建议委任张应京的从子张洪任为下一任掌教。 张应京见状,也不再强求,嘱咐他天意有变,一定要顺天行事,不可给正一教招来灾祸。 黄粱知张应京占卜之术天下无双,见他说得如此郑重,当即应了下来。 后来他无意间见到了左良玉,知左良玉手握重兵,足以影响天下局势,便借左羡梅邀请之机,进入了左府。 再后来他听闻京城出现五爪金龙,心中震惊不已。 因为此法是正一教的不传之秘,历来只有掌教真人才会,而且严令若非万不得已,不得轻易施展,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果然,不久后他就接到张应京羽化的消息,同时也听说崇祯恢复了正一教掌教真人天师封号,并敕封正一教为国教。 黄粱听到这些传闻后,知张应京应是为了维护正一教的地位而羽化,心中悲痛不已。 不过他也是修道有成之人,悲痛过后又立刻强振精神,一边将消息传回正一教,一边借机劝左良玉北上,想借此增强正一教的政治筹码,完成张应京的心愿。 等他在曲阳县见到朱元璋后,便知朱元璋是一代雄主,必能一统天下。 不过他与张应京有同样的感受,觉得朱元璋杀戮之气太重,若是处置不当,不仅张应京的一番苦心会白费,恐怕还会给正一教招来灾祸。 因此他又写信嘱咐张洪任,建议对方借机北上,先坐稳正一教国教之位,再伺机协助朱元璋平叛,同时他也暗中收集情报,准备在关键时刻助朱元璋一臂之力。 随后不久黄粱接到张洪任的回信,张洪任在信中说崇祯至今未下旨,恐是对此事有所犹豫,所以他准备前往山海关,替崇祯收服吴三桂,稳住大明江山后再进京。 黄粱没想到张洪任竟有如此心智和勇气,惊讶过后,又将他这些天收集的情报派人送给朱元璋,并在信中佯作无意地提及了张洪任北上之事。 朱元璋收到黄粱的信后,知道左良玉在得到范北斗等人的支持后,实力大增。 加之上次郝效忠和邹大先生之事,左良玉已与先前结盟之人断了来往。 除此之外,黄粱还告诉朱元璋,左良玉本想让金声桓接手渑池的兵马。 但由于堵胤锡和沈云英不愿放手,加上他二人领兵有方,兵卒对他二人颇为敬佩。 左良玉担心 手段过激会引发兵变,便将兵马一分为二,由堵、沈二人和金声桓各掌五万人。 不曾想宋献策来到渑池后,给袁宗第出了不少计策,打得金声桓节节败退。 左良玉本想派惠登相前去援助,没想到陕西的李自成又从榆林、延安两处出兵攻打太原。 无奈之下,左良玉只得将兵马交给堵、沈二人统帅,让金声桓和惠登相去阻挡李自成的军队。 至于李自成突然出兵之事,黄粱信中也做了解释,说是郝摇旗等人归去后,遭到高一功一行人的质疑。 郝摇旗等人本是粗人,蒙受不白之冤后,立时与高一功厮闹起来。 尽管李岩多方劝阻,双方却是越闹越凶。 最后还是李自成出面,才将此事压了下来。 不过郝摇旗等人为了自证清白,要求领兵出征。 高一功一方先是不肯,在李自成答应后,又暗中使绊子,致使郝摇旗等人劳而无功,与金声桓和惠登相战了个旗鼓相当。 朱元璋得到黄粱的信后,心中虽未全信,不过见除了堵胤锡之事外,其他事与他设想的大致相同,加之李若琏尚未有消息传来。.z.br> 于是他传信让吴孟明探查详情后,又下了一道催促左良玉擒拿王允成的圣旨,便调转马头北上。 其实他北上也并非是要去山海关,而是想趁隙见一见张洪任,顺便解决天津港水师中的叛徒,以免被女真钻了空子。 虽说天津港水师之事他已经交代过申湛然,不过鉴于申湛然先前的表现,他并不太放心。 所以他在追赶张洪任的同时,也让张二虎等人前来护驾,就是准备亲手解决天津港之事。 此刻,朱元璋见张洪任稽首而不拜,脸上闪过一缕怒色后,又平和地道:「咱此次微服出京,张天师不必多礼!」 张洪任见朱元璋表现得如此平易近人,与传闻中完全不同,心中更加警惕。 朱元璋见状,故意提及张应京之事,并盛赞张应京高风亮节,引起张洪任的共鸣后,又将话题引到正一教的丹药上。 张洪任自幼好道术,精通道家各种典籍秘法,对丹道一途也深有研究。 此刻见朱元璋对丹药感兴趣,也奉承地谈论起来。 朱元璋与他闲扯一通后,又佯作无奈地道:「天师,咱此来实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天师成全。」 张洪任闻言一惊,随即强作镇定地道:「贫道虽是方外之人,却也是陛下的子民,陛下若有所差遣,纵使刀山火海,贫道必奉命而行!」 朱元璋笑道:「天师严重了,咱岂敢差遣天师,只因咱先前患有隐疾,幸得令尊张天师赐药,才有所好转。」 「当时令尊曾言,咱的病必须服食三枚龙虎丹才能根除,不过因令尊只带了一枚丹药,所以咱的病并未痊愈!」 「由于近日忙于国事,致使旧疾复发,咱虽勉力支撑,却十分难受,得闻天师仙踪后,冒昧前来讨药,还望成全!」 朱元璋说罢,双目紧紧地盯着张洪任,唯恐错看对方的神情变化。 而张洪任闻言,脸上也不禁露出惊诧之色。 章节目录 第228章 神秘的沈家 朱元璋见到张洪任的神情,心中不由一紧。 虽说金龙现世一事,让他成为了真龙天子,得到众人的拥戴,但他却一刻也不敢放松。 因为这是一柄双刃剑,能助他,同样也能伤他,特别是这柄剑还不掌握在他的手中。 尽管申湛然当时曾向他禀告过,说张应京借助的是龙虎丹之力,而且世上只有这一颗,但朱元璋从未相信过此说法。 后来随着张应京和小道童先后羽化,朱元璋倒是信了两分。 因为当时张应京在他严密的监视下,绝不可能传递出任何消息。 而张应京最后选择羽化,除了向他表忠心外,应也是想借此保全正一教。 这样看来,正一教应无人知晓金龙之法,否则张应京的死不仅毫无意义,还有可能激怒朱元璋,给正一教带来灭顶之灾。 不过朱元璋生性谨慎,特别是他曾数次借助金龙之事扭转局面,因此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重。 他既担心有朝一日会再次出现五爪金龙,也担心正一教中还有人知晓此事,会揭破他的秘密。 若是那样,他的局面会比现在更加被动。 由于此事太过重大,而朱元璋的势力暂时也未能覆盖到江西。 所以在京城解围后,他并没有立刻让正一教的掌教北上,就是想借机观察他们的态度。 截止目前,正一教的表现还是让他放心的。 特别是黄粱自爆身份,向他效忠后,他的担忧之情已经减轻了不少。 因为他知道,当双方有了共同的利益和目标后,彼此有些秘密,反而会让双方更加亲密,甚至也能让一些秘密成为真的秘密。 当然,若是能不授人以柄,那就更加完美了,这也是他为何要北上见张洪任的原因。 只是此刻,他见张洪任露出惊讶之色,心中不禁有些犹豫。 若张洪任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纵使他知晓金龙之事,暂时对大局也无碍。 但是对方此时竟面容失常,分明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么守得住秘密。 可若他处置了张洪任,不仅断了黄粱这个助力,还会得罪了正一教,甚至影响整个江南的局势...... 「陛下,龙虎丹乃老祖传下的唯一一枚丹药,向来是由掌教保管,其他人见都未见过,而且其用法更是历代掌教临终前口口相授。」 「先父怎么会......说让您服用......三......枚......您是不是......」 就在朱元璋打量张洪任时,对方一脸尴尬地开口道。 而且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朱元璋闻言,心中一喜,却故作疑惑地道:「此事是令尊亲口所言,咱记得清清楚楚,应不可能错。」 「当时令尊曾说此丹极难炼制,要......」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佯作恼怒地道:「张天师,莫不是因龙虎丹难以炼制,你舍不得给咱,才......」 「陛下,正一教对大明忠心耿耿,若贫道能治好陛下的旧疾,又怎会吝啬区区丹药?」 「况且先父连镇教之宝都让陛下服用了,贫道......」 张洪任惊慌之下,竟失礼打断了朱元璋的话。 随后他见朱元璋怒色越重,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乱之下,急忙跪下起誓道:「贫道在陛下面前向三清起誓,若贫道欺瞒陛下,必遭天谴,身死道消,永......」 朱元璋知道家极重誓言,又见张洪任一脸诚恳,心中不由相信了几分。 他待张洪任起誓完后,才佯 作反应过来,急忙扶起对方,赔罪道:「天师,你真是折煞咱了!」 「咱并非怀疑你,只是咱记得令尊当时确有此言,心中一时疑惑,还请天师勿怪!」 张洪任如释重负地起身后,见朱元璋仍有怀疑,又稽首解释道:「陛下,龙虎丹本名九天神丹,因丹成时有龙虎之相,故而得名!」 「其实老祖当时在云锦山一共炼制了三枚丹药,可惜有一枚在火中炼化,只成了一枚半丹药。」 「老祖当时服食了一枚,剩下的半枚便作为镇教之宝传了下来,后屡经战火......」 朱元璋见张洪任连教中不少辛秘之事都讲了出来,心中又信了两分,随即佯作遗憾地道:「若依天师所言,可能是咱记错了,只是这样一来,咱的旧疾岂不是无痊愈之日!」 张洪任闻言,恭敬地道:「陛下勿忧,贫道也略通岐黄、丹道之术,您可否让贫道切一切脉?」 朱元璋原是胡诌试探,本不想让张洪任切脉,以免泄了底。 不过他随即想到这也是试探张洪任的一个机会,便坦然地将手伸了过去。 张洪任见状,挥袖遮住手后,才将手指搭在朱元璋的脉门上。 朱元璋见他先是频频皱眉,随后才面色缓和,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他身为天子,既然说有病,在此敏感时期,张洪任无论如何也不敢说他没病。 所以他见张洪任皱眉时,就知对方是因为诊不出病症而发愁。 可现今张洪任面色如常,应是已诊出了病症。 但他明明没有病,而且以张洪任的身份,应也不敢胡诌。 随即他想起先前崇祯中毒一事,心立时沉了下去。 「陛下勿忧,您可能是误食了使人乏力丧胆之物,才会有所不适!」 「不过现今毒性已除,陛下只需好好将养,不久就会痊愈!」 张洪任切完脉后,见朱元璋隐现忧色,又急忙开口安慰道。 朱元璋见他说得与张应京一般无二,心中又信了一分,却仍佯作不放心道:「真的无碍?」.z.br> 张洪任点头道:「真的无碍,若陛下不放心,到时贫道替陛下炼制一些补气养神的丹药,陛下定会恢复如初!」 朱元璋假意致谢后,又将话题引到山海关上,并一脸担忧地道:「咱听说天师想去收服吴三桂,那厮狡猾多端,又心狠手辣,天师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张洪任闻言,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谢陛下关心,不过贫道为替陛下收服吴三桂,已筹划多日,必不会让陛下失望!」 朱元璋见他话里有话,便又试探道:「不知天师准备如何收服吴三桂?」 张洪任刚才沉默之时,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此刻见问,毫不犹豫地道:「贫道这些年积累了一些薄名,加之又得了苏州沈善人的书信,必能让吴三桂效忠陛下!」 他说罢,又佯作无意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听到「沈善人」三个字,立时想起了帮助李琎的沈无双。 只是他先前曾让吴孟明查探过沈无双的情况,只知因其先祖是苏州富户,在朱棣迁都之时,被迫迁到了京城。 沈无双先祖到京后,也从未与京中权贵往来,只是本本分分地做生意,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朱元璋对此本有所怀疑,此刻听到张洪任提及苏州沈善人,虽知此人并非沈无双,但想到他二人同姓,又同在苏州,彼此间应有所关联。 若果真如此,便也能解释李琎离京前为何会向沈无双求救。 突然,他经由苏州想到一人,脸不由沉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229章 乱国的商人 「陛下,您已知晓沈善人和吴三桂之事?」 张洪任本想借此赢得朱元璋的信任,此刻见他面色有异,有些惊讶地道。 朱元璋闻言,心中微微一颤,随即露出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样,却又故作疑惑地道:「此事咱并不清楚,还请天师赐教!」 张洪任虽一脸狐疑,却仍正色道:「其实贫道也是无意间得知此事,据说早在先帝年间......」 原来当初毛文龙在皮岛站稳脚后,便以皮岛等岛屿作为中转站,与朝鲜、日本,甚至女真做交易。 后来大明设立东江镇,毛文龙的权利也随之增大,此地的贸易越发繁荣,由此引起了山东、南京等地富商的关注,纷纷派人来探查。 当时因女真崛起,大明内部对于如何对付女真,有进攻和防御两套方案。 防御一方的代表是孙承宗,他提出了关锦防线的设想,主张陆路为主,海路为辅的方略,试图通过修建城池堡垒,逐步压缩女真的活动空间。 而进攻一方的代表是袁可立,他在修正熊廷弼的路线后,提出了三路平叛的方案。 第一路是让山东登莱、天津等地的水师袭扰辽河平原,进而逐步蚕食东北平原,若战而不利,则可退回海上。 第二路则是在辽东正面迎敌,通过征收辽人,重新组建新军,以其对抗女真铁骑。 第三路则是让朝鲜出兵,从侧后方牵制女真,配合大明的攻势。 特别是大明设立东江镇后,袁可立对毛文龙甚为看重。 尽管袁可立也知毛文龙跋扈无礼,并非良将。 但是在当时的环境下,他也无法苛求,只得勉力用之。 而毛文龙虽然桀骜跋扈,因袁可立驾驭得法,他倒也还恭顺。 后来他借助袁可立的关系,与山东、南京等富商建立了贸易业务,解决了军饷器械等事后,对袁可立更加恭敬。 当时东江镇的贸易极其繁荣,一度与福建的郑氏并驾齐驱。 随着东江镇的崛起,特别是毛文龙通过他的外祖家,得到苏州隐形富商沈唯才等人的支持后,跋扈之态渐露,不过对袁可立仍十分客气。 后来在阉党和一些东林党人的蓄意挑拨下,两人关系逐渐恶化,但袁可立仍能驾驭得住毛文龙。 只是在袁可立卸任登莱巡抚后,接任的武之望无论能力和威望,都与袁可立相差甚远。 加之此时毛文龙羽翼已成,根本不将对方放在眼中,行为日益跋扈,甚至一度还与女真做起了粮食,兵器等生意。 就在毛文龙日益疯狂时,也迎来了他的宿敌——袁崇焕。 当袁崇焕诛杀毛文龙后,东江镇的贸易也开始走向没落。 不过江南的富商已经尝到了甜头,自不甘就此放弃。 因为东江镇的贸易利润虽比不上出海的收益,但是风险也小了不少。 特别是女真人掠夺后转手卖出来的东西,不仅便宜,而且还实用,所以在毛文龙死后,他们纷纷寻找新的代理人。 富商们本有意于袁崇焕,不过因袁崇焕心机深沉,不似毛文龙般好控制,加之不久后就被崇祯诛杀,他们便将目光投到了祖大寿的身上。 因祖大寿无控海之权,此时富商们的利润大幅缩水,不过却仍胜于海上贸易,故这条商路又重生了。 后来祖大寿战败,投向女真后,这股势力就被吴三桂继承了。 而张洪任也是在一次打醮中,偶然从汪汝谦口中得知此事。 因沈唯才一向崇信道家,与正一教关系颇深,所以张洪任来前特意去拜访了他。 两人经过一番恳谈后,沈 唯才答应了张洪任的要求,写信鼓励吴三桂坚守山海关…… 朱元璋听完张洪任的讲述,心中也是惊讶不已。他原以为吴三桂的经济基础是辽东的屯田,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条商路。 而且从张洪任的言谈之间可以看出,他对此行甚有把握,这说明商人已能影响,甚至掌控军队了。 想到这,朱元璋心中不由冒起一股强烈的杀意。 虽说他由于出身的缘故,对商人一直没有好感,但也认可商人的作用,故而只对他们有所压制。 不过此刻,他却恨不能将商人剥皮抽筋,因为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竟资敌叛国,完全不顾朝廷和老百姓的死活。 但朱元璋也知道,现在的他还不能对江南富商动手。 不仅是不能动手,而且还要想方设法地稳住他们。 因为他们的手既然能伸到辽东来,想来在江南的势力早已稳如泰山,贸然处置,必会引来大变。 随即他想到吴三桂既然能和江南的富商做生意,恐怕与北方的富商也有往来。 紧接着他又想到张洪任此行明明可以直接乘船到天津港,却选择在仍有战乱的山东登陆,而且一路步行到此,应是在北方也有关系。 于是他看向张洪任,试探道:「天师交游广阔,此次前往山海关,身上应不止沈唯才的书信吧?」 张洪任闻言,脸上故意闪过一缕喜色,随即一脸崇拜地道:「陛下果然圣明,贫道前不久刚得到山西富商黄云发的书信。」z.br> 「只因他要求直接转交吴三桂,贫道未曾看过,故而没有禀告,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此时也已看出张洪任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很多疑惑也并未再问,而是点头道:「好,既然天师已有准备,咱若再劝阻,就是小看天师了,咱在此替大明百姓多谢天师援手之恩!」 他说罢,又望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两个道童,略带担忧地道:「山海关内危机重重,天师身边只有两个道童,咱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正好咱手下的吴老六还算机警,也晓得规矩,就让他暗中护卫天师安全吧!」 张洪任也是掌权之人,深知其中道理,当下也不推辞,稽首谢恩。 朱元璋见状,便将吴老六等人叫了上来,当着张洪任的面仔细叮嘱了一番,便让他护送着张洪任离去了。 章节目录 第230章 降将的价值 朱元璋看着张洪任一行远去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又对赵二虎道:「你此行带了多少郑氏的水师?」 赵二虎闻言一愣,随即一脸敬佩地道:「因南兵整体实力弱于郑氏水师,安国公担心陛下的安危,本想从郑森处抽调一千人,没想到郑森竟将手下的三千人都交给了张煌言。」 朱元璋皱眉道:「都由张煌言统率,没有其他统兵之人?」 赵二虎摇头道:「没有,原本郑森的亲卫黄廷是想随军的,不过最后被郑森留了下来。」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问道:「郑森和张煌言的关系很好?」 赵二虎沉有些尴尬地道:「张煌言这人一脸随和,对谁都十分客气,小的看不出来。」 「不过郑森对张煌言十分信任,好似上次提议随安国公北上之事,就是张煌言给他的建议。」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那你立刻原路返回,找到张煌言后,让他统率郑氏的三千水师继续监视,你带领剩余的两千人悄悄赶往天津港,等待咱的指示!」 赵二虎有些担忧地道:「陛下,天津港工事坚固,我们只有两千人,是不是少了点?」 朱元璋笑道:「天津港总兵曹有义总共只有五六千人,先前安国公已经带走了三千人,他现在也就两三千人,且大多是兵痞,并无甚战力。」 「而且安国公敢让这两千人与郑森的三千人同行,想来战力应不弱于对方,有这些人足够了。」 赵二虎见朱元璋仅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就已精准推算出战力等情况,心中更加佩服。 他躬身行礼后,就带着众人离去了。 朱元璋又望了一眼山海关方向,便带人快马赶向锦衣卫在唐山的联络点。 当他赶到联络点时,却意外见到了神情凝重的吴孟明。 吴孟明见到朱元璋后,先是一惊,随即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朱元璋见他出现的突兀,便询问缘由。 吴孟明正觉压力很大,见朱元璋询问,便一股脑地将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先前巩永固得到朱元璋的指示,回到大同后就立刻在蔚县、阳原等地分区治病安民。 刚开始三日一切倒还井然有序,只是从第四日起,流民人数剧增,而且还有不少女干细混在其中作乱。 巩永固见状,本想让贺珍率人去整顿,没想到城外豪格突然疯狂攻城,而且还有一支一千人的女真人不知从哪偷进了大同,并试图打开城门。 好在守军发现及时,对方并未得逞,却仍将防线撕裂了一个口子,不少女真人都冲了进来。 巩永固率众激战了一天一夜,才将女真人赶了出去,守住了大同。 可这时流民又发生了***,不仅冲进城内大肆抢夺粮食,还恶意攻击兵士。 巩永固虽知此事是叛军在后指使,太过粗暴会伤了民心。 但他此时已无暇详查,为了守住大同,直接让贺珍率军执法,捉拿带头闹事之人。 经过一番杀戮后,大同才恢复正常。 可这边才平静,山西其他地方又闹了起来。 初时本只是零星的暴乱,但在左良玉派兵镇压后,流民越闹越凶,几乎席卷了除大同外的所有地方,并朝京城和河北蔓延。 由于巩永固早已守住了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而黄得功也及时封锁了前往河北的要道,所以现在暴乱还只局限在山西境内。 朱慈烺得知山西境内的情况后,本有意让申湛然前去处理,但申湛然认为此事的关键在左良玉,他去不会有什么作用,建议让左都御史李邦华前往,看能否通过侯恂的关系,让左良玉诚心安民。 同时还建议朱慈烺让锦衣卫秘密监视山海关、天津港两处的动静,并将通州一带的兵马调往唐山等地,以防东北有变...... 朱元璋听完吴孟明的讲述,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虽想到叛军会利用流民做文章,却没想到对方的行动会这样快,而左良玉的表现也太让他失望。 他定了定心神,沉声问道:「左良玉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吴孟明躬身道:「流民闹起来后,左良玉本有意南逃,退回武昌,不知怎的又没有走。」 「现在他已让李成率军剿灭暴民,虽有些成效,但局势仍十分严重。」 朱元璋闻言,知左良玉应是想借此事给他施压。 因为左良玉才进入山西不久,此刻正与范永斗打得火热,绝不会在此时离开山西。z.br> 而且现在堵胤锡和沈云英还在与袁宗第激战,南下之路并未打通,左良玉也不可能丢下十几万人马南逃。 再就是左良玉身边的黄粱已向他投诚,此刻应也会从旁劝阻,不会让左良玉逃回武昌。 想到这,朱元璋又沉思了一会,道:「巩永固可查出那一千女真兵是从何处入关的?」 吴孟明摇了摇头,道:「平西侯在女真未到之前,就已安排人守住了各处小道,至今未发现女真的踪迹,实不知他们是如何进来的。」 朱元璋皱眉道:「一个活口都没有吗?」 吴孟明道:「没有,听说那一千人十分勇猛,几乎全部战死,少数几个受伤的,也都自尽了!」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一会,道:「高文采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吴孟明愣了愣,道:「此次李岩并未出征,高文采也留在长安,并没有什么消息。」 朱元璋又问道:「那上次投降的五人呢,可都领兵出征了?」 吴孟明摇头道:「由于高一功等人的阻拦,他们只有两人随郝摇旗出征,其他三人也都留在长安。」 朱元璋沉吟道:「你带人亲去山西一趟,让留在长安的三人寻机刺杀李自成或是李岩等人。」 「成不成功没有关系,但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若实在救不了的,也一定要做成畏罪自杀的模样。」 「至于在外领兵之人,则让他们将***或战略情况泄露给左良玉,而且一定要让高一功等人发现,但他们不能暴露身份。」 吴孟明闻言,有些不舍地道:「陛下,现在就暴露这些人,是不是太可惜了?」 朱元璋摇头道:「他们的作用本就是扰乱叛军,现在力量虽然小了些,但对大局帮助甚大,也算值得了。」 吴孟明见朱元璋主意已定,当即躬身应了下来。 随后朱元璋又叮嘱了他一些细节,并询问了天津港中女干细的情况。 得知总兵曹有义虽无力御下,却还算忠心后,他心中不禁轻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卫进来禀告,说这两日多铎突然率军对山海关发起猛烈攻击,吴三桂和高第有些抵抗不住了,已上书向朝廷求援。 朱元璋闻报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章节目录 第231章 存亡一线 吴孟明闻报,心中正在暗暗发愁,突然见朱元璋面露微笑,下意识地问道:「陛下,您可是已有破敌之法?」 不过他话才出口,立时发现自己失了礼仪,急忙跪地请罪。 朱元璋见他惊慌中隐现忧愁,知他是忧心战局的无心之言,示意他起身后,缓缓地道:「吴卿,你勿需担忧,只要此战击溃女真,他们必会退去。」 吴孟明本以为朱元璋有什么妙法,此刻闻言,有些沮丧地道:「陛下,此法怕是不可行。」 「因为京军中的能战之士前几日已尽皆调往大同,现京中除了五千锦衣卫和姜应魁手中的两千多人外,只剩下王尚书屯田招募的八千新军,已无......哦......」 「末将此次虽奉命带来了通州的一万多人,但他们大都是兵痞,撑撑场面还可以,若是让他们去山海关厮杀,只怕会适得其反。」 朱元璋笑道:「谁说要去山海关厮杀了?」 吴孟明闻言,一脸诧异地道:「若不去山海关,那如何击退女真?」 朱元璋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女真攻打大同和山海关已近二十日,锐气早已丧失。」 「此时他们本应休整,待兵士恢复斗志后再战,可为何突然发动猛烈攻击呢?」 吴孟明并不知兵,此刻见问,有些犹豫地道:「大同那边可能是得到了流民***的消息,加之找到了潜入关内的通道,所以才会发动攻击。」 「至于山海关这边,可能是多尔衮得到了大同大战的消息,担心豪格立功,才会发动攻击吧!」 朱元璋摇头道:「多尔衮是身经百战之人,又怎会不知豪格经先前一败,短期内根本无力发动大的攻势,他怎会在此时发动攻击!」 「而且若豪格真的找到进入关内的通道,又怎会只派一千人潜入,其实他们这样做,应是想掩藏他们真正的目的......」 朱元璋说着,见吴孟明一脸茫然,知吴孟明因消息和眼界的问题,尚未看清多尔衮的图谋。 他本不想再多说,不过想到朝中并无甚可用之人,此次吴孟明既已统兵,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类似的任务。 加之吴孟明即将前往山西,若是他心有担忧,不仅会影响军心,还可能会导致此次计划的失败。 于是朱元璋又引导道:「赵二虎在山海关外的海域上发现了不少西洋船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吴孟明有些疑惑地道:「末将曾收到消息,说是女真向西洋人购买了一批新式红衣大炮,想来那批西洋船队就是送火炮而来。」 朱元璋道:「不错,他们是送火炮,却也并非只是为了送火炮。」 吴孟明皱眉道:「并非只是为了送火炮......难道他们是想借助那些西洋船队从海路偷袭?」 「可西洋船队只是商船,战力并不强,加之安国公刚在朝鲜大败女真水师,现在女真能守住本土海域就不错了,又哪有力量来攻打我们?」 朱元璋摇头道:「为何一定要是水师,难道你忘了王守林的事了吗?」 吴孟明身体微微一颤,有些犹豫地道:「陛下的意思是女真可能已经和天津港的叛徒联络好,准备用西洋船队将他们的兵马运到天津港,然后再从背后攻击山海关?」 朱元璋点头道:「现在女真将兵遇到天津港应可确认,但是否只有天津港一处,却仍需详查,毕竟北戴河一带也是一个选择。」 吴孟明闻言,躬身道:「末将现在就派人去查探!」 他说罢,就要离去,却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吴卿,你忘了咱刚才交代你的事了吗?」 吴孟明愣了愣,才 想起朱元璋让他前往山西之事,面露忧色地道:「陛下,末将先前不知此地的危局,现在既已知晓,又怎么能离开您!」 朱元璋见他真情流露,心中颇为欣慰,安慰道:「吴卿,赵二虎已经带了五千水师回来了,所以咱这边并不危险,真正危险的是山西那边,所以你必须尽快去处理。」 吴孟明一脸惊讶地道:「平西侯已经挡住了豪格的攻势,您刚才也说豪格短期内难以发动大的攻击。」 「至于陕西的叛军有左良玉阻挡,流民***也在可控范围内,山西短期内应不会有危险啊!」 朱元璋摇头道:「咱刚才说过,若豪格找到进入关内的通道,应不可能只派一千人潜入,若这批人不是女真人,你觉得又是谁的人?」 吴孟明双眼猛睁,高声道:「若那一千人是叛军,就是说李自成这畜生已经背弃了祖宗,与女真结盟了?」 朱元璋沉吟道:「李自成是否与女真结盟还不好说,不过牛金星一直与女真人有勾结,此事他应脱不了关系。」 「若是如此,李贼必不会放过这次反攻的机会,因为现在平西侯力战女真后,应已无力再大战。」 「再加上叛军已经引爆流民,现今山西暴乱四起,李贼若运筹得法,足可在短时间内击溃左良玉。」 「现今京城空虚,若是山西失守,京城必然难保,所以你必须尽快赶往山西,利用咱们的暗探宣扬此事,引发民众的愤怒......」 吴孟明听着朱元璋的吩咐,又觉得山西危若累卵,应立刻前去处理。 可一想到朱元璋身边仅七八个贴身侍卫,心中又是一阵担忧。 这时,一个锦衣卫进来禀告,说赵二虎在外求见。 朱元璋闻报,微微一惊,急忙让来人将赵二虎带进来。 因为朱元璋想到赵二虎离去才不到一日,不可能在这短的时间内见到张煌言后又赶来此处,应是中间有所变故,才会急匆匆赶来。 果然,赵二虎进来匆匆行礼后,就一脸凝重地禀告道:「陛下,西洋船队已在昨夜南下。」 「据张煌言派人送来的消息,因船队速度时快时慢,到达天津港的时间可能在今日的午时到凌晨之间。」 朱元璋点头道:「来得好快,这多尔衮还真不可小觑!」 他说罢,又看向吴孟明道:「你立刻让唐山附近的兵马前往山海关,稳住吴三桂和多尔衮,同时吩咐京城到山海关一线的锦衣卫,将消息直接传递到天津港,由赵二虎统筹......」 吴孟明见朱元璋主意已定,躬身应下后,便向赵二虎交代了相关事宜。 朱元璋看了他二人一眼,又皱眉沉思起来。 吴孟明交代完后,正准备离去,突然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吴卿,咱怀疑豪格的粮草将尽,你派人提醒平西侯,让他提防豪格的最后一击!」 吴孟明沉重地点了点头,就快步走了出去。 在吴孟明离去不久,赵二虎也带着数十骑锦衣卫朝天津港赶去。 章节目录 第232章 兵分两路 山海关外的一处高地上,多铎手持千里镜,观察着镶白旗攻打山海关的情景。 只见他的神情由微笑转为凝重,最后竟隐现怒容。 「十四哥,你看看,祖大寿还说吴三桂有意投诚,有哪个投诚的是这样守城的,这不是把老子当傻子吗?」 多铎一脸不忿地将手中的千里镜递给多尔衮,怒声喝道。 多尔衮顺手接过千里镜,却并未查看,只是淡淡地道:「吴三桂本是首鼠两端之人,加之祖大寿在我朝的处境也不算好。」 「若不将吴三桂逼到绝境,他是不会投降的,何况我们现在也就是做做样子,你又何必动怒!」 多铎闻言,仍一脸怒容地道:「我自也未指望这样就能攻下山海关,只是一想到被他二人如此愚弄,心中就十分恼怒!」 「而且祖大寿身为汉人,在我朝的地位不算低,我们对他也算是可以了......」 多尔衮听着多铎的抱怨,不禁微微摇头。 其实他最近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祖大寿、洪承畴等人,在未投降前,也算是他们的劲敌。z.br> 可是自从投降后,能力、水平似乎都大不如前。 特别是祖大寿,是降而复叛而再降,但皇太极都容下了他,对他不可谓不厚,可为什么却无法让他真正效忠呢? 难道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是说他们并不懂汉人的心思,驭人不得其法! 就在多尔衮沉思之时,多铎的声音响起道:「十四哥,你还是让我去吧,我一定要亲手捉住吴三桂,将这小人千刀万剐!」 多尔衮闻言,皱眉道:「十五弟,不是和你说过了,你的任务是等佟图赖从后袭击吴三桂后,你再正面攻下山海关!」 「你想想,这山海关父皇和皇太极都未能攻下,要是你能从正面攻破,那是何等荣耀!」 多铎脸上闪过一缕喜色,随即有些担心地道:「那女人真的会让尚可喜前来吗?」 「要知刘文炳已经挥师北上,若是尚可喜前来,她可是一点海上力量都没有,到时只能被动挨打了。」 多尔衮皱了皱眉,一脸淡定地道:「十五弟,你别小看她,她虽有些私心,却也是胸有丘壑之人。」 「现今豪格经过先前一战,已折损了不少兵士,加之粮草将尽,拿下大同已不可能。」 「要是我们这一路无功而返,再加上孔有德在朝鲜大败,蒙古诸部必会生变,所以她一定会同意的。」 原来多尔衮先前定下从海路攻打山海关的计划后,觉得只从天津港一处登陆,风险太大。 恰在这时,名为购买红衣大炮,实则查探路线的王锡衮前来向他禀告军情。 多尔衮详细询问王锡衮后,得知北戴河一带明廷防守并不严密,是一处绝佳的登陆点。 于是他便定下了一明一暗,两路攻击的方案。 所谓的明路,就是由洪承畴统率汉军镶黄旗等部从天津港登陆,随后佯攻京城,诱使吴三桂回援。 而暗路则是让佟图赖率领汉军正黄旗在北戴河登陆,从后方对山海关发起攻击。 因他手中无船,原是准备借用西洋船队运送兵士,让佟图赖潜伏在北戴河附近,等洪承畴发动攻击后,再伺机攻打山海关。 没想到这时明廷突然派了一支大军驻扎在唐山、卢龙、丰南等地,明显是在提防山海关和天津港。 他若想要奇袭山海关,要么是将这支兵马引来山海关,或是调往天津港,要么就是分批登陆,以免被明兵发现。 就在这时,他接到豪格攻打大同失败的消息,便试探地向布木布 泰提出让尚可喜来援的要求。 没想到布木布泰竟答应了,不过布木布泰也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镶白旗回援盛京。 多尔衮心中疑惑,便以战局紧张为由,要求尚可喜到达山海关后,镶白旗才能返回盛京。 不曾想布木布泰又答应了,并且告诉他,尚可喜一日后就会到达,让他着手安排镶白旗回军之事。 多尔衮接到木布木泰的信后,心中又是一阵疑惑。 因为他们此次几乎倾巢而出,留守盛京的只有数千人,其他城市的守军更是少得可怜。 若是没有尚可喜牵制刘文炳,纵使有科尔沁的人帮布木布泰守住盛京,女真沿海地区也会遭到刘文炳的攻击。 而福临才刚登基,大清就遭明兵围攻,必会影响他的声望。 以布木布泰对福临的爱护,应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才对。 就在他疑惑之时,又接到了范文程从蒙古送来的书信。 在信中,范文程不仅又给他提供了一些天津港周边将官的姓名和联络方式,而且还告诉他,蒙古各部相互推诿,皆不愿发兵。 希望他一定要打胜此仗,镇住蒙古各部...... 多铎听完多尔衮的讲述,脸上闪过一缕喜色,随即又不忿地道:「佟图赖手中的是汉军的正黄旗,战力并不强。」 「而吴三桂手中的关宁铁骑并不逊色于我们的骑兵,要是走了吴三桂,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多尔衮见多铎怨气极大,为免影响了大局,便又劝慰道:「十五弟,其实吴三桂也并非你说的那般可恨,还是咱们不懂汉人的心思所致。」 多铎有些奇怪地道:「十四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多尔衮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昨日我们的细作传来一个消息,说吴三桂硬抗我们的攻击后,心生畏惧,又恢复了吴国贵,夏龙山等人的兵权。」 「你也知道,这几人虽是吴三桂的心腹,但也有意投向我们大清。」 多铎闻言,有些不忿地道:「不错,送给吴国贵的两个女子中,还有一个是我侍妾的妹妹,可惜却被吴国贵给害了!」 多尔衮见状,微微皱眉道:「他那也是自保,不然吴三桂定不会饶他,何况若能取得天下,你要什么样的女子要不到!」 多铎见多尔衮面有不满,急忙转换话题道:「既然吴三桂有意投诚,为何又如此力战,而且也未见到吴国贵等人!」 多尔衮摇头道:「这就是我们失算的地方,据说昨日傍晚时分,吴三桂微服巡查时,遇到了一个中年道士。」 「那道士见到吴三桂后,不仅推算出吴三桂的身份,还说出了吴三桂的过往之事,当时就将吴三桂惊住了。」 「之后吴三桂就将那道士请入府邸,不久后又召集众将,表示要与山海关共存亡,同时也闲置了吴国贵等人。」 多铎有些惊讶地道:「莫非那道士会妖法?」 多尔衮冷笑一声,道:「军中杀气甚重,妖邪之物能起什么作用?」 「何况吴三桂也是狡猾之人,岂是那般容易算计,我怀疑这里面有中原人的人情或是孔......孔夫子的影响,这也是......」 这时,一个亲卫过来禀告,说尚可喜已奉命前来。 多铎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怒色,刚要前行却被多尔衮一把拉住,沉声道:「多铎,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计划!」 多铎冷哼一声,一脸不忿地站在原地。 多尔衮见天色已晚,便对多铎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就让兵士都撤回来,修整一晚后返回盛京吧!」 多铎应了一声, 一脸不甘地朝前方走去。 章节目录 第233章 兄弟离心 亥时初刻,多铎大帐。 身着戎装的尚可喜一脸血迹地跪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 不过他的一双三角眼仍偷瞥着前方手持马鞭,满脸怒容的多铎。 原来尚可喜见过多尔衮后,按对方的吩咐去调派兵士,准备出海之事。 他忙了几个时辰,才将事情处理好,随后又急匆匆地赶去向多尔衮汇报。 待多尔衮点头后,他才敢回到营中,正准备休息一会时,尼堪和满达海二人突然来访,说是有事找他商议。 尚可喜知他二人是多铎的心腹,此刻来找他定没好事,正想寻机推脱,不曾想二人竟强行拉他前往。 尚可喜虽极力挣扎,甚至引来了他的亲卫,但因尼堪和满达海是努尔哈赤的孙子,而且随行之人已经控制了周边的营帐,他的手下根本不敢动手,最后他只得认命地跟着二人走了。 当他被带到多铎的大帐后,多铎二话没说,直接拿起桌上的马鞭狠狠地抽打他。 后来还是尼堪和满达海怕打死了他,不好向多尔衮交代,将多铎拉到一旁劝说,尚可喜才回过神来。 「啪!」 就在尚可喜偷瞥时,多铎又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怒骂道:「你个狗奴才,竟还敢看老子,可是不服?」 他说罢,又冲上前来要抽打尚可喜,却被尼堪拉住了,劝道:「豫王爷,你消消气,何必跟一个奴才置气,气坏了您的身体不划算!」 多铎冷哼一声,道:「这狗东西自己做不好事,却将责任都推到老子身上,害得老子被人耻笑,今日老子非打死他不可!」 多铎说着,又扬起马鞭要抽打尚可喜。 尚可喜见状,身体微微一缩,高呼道:「豫王爷,冤枉啊,奴才从来没有将责任推到您的身上!」 多铎闻言,怒喝道:「你没有推卸责任,那为什么粮草被烧了,老子被夺了亲王爵位,你却只是受了一顿斥责,你当老子是傻子吗?」 尚可喜脸上闪过一缕惊诧之色,随即有些疑惑地道:「豫王爷,这......这您不知道吗?」 多铎虽然性情暴躁,却也有些聪慧,此刻见尚可喜话里有话,仍怒喝道:「你个狗奴才,还想花言巧语哄骗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奴才没有欺瞒您,这事是摄政王和太后商量好了的啊!」 尚可喜见多铎又要打他,立刻高声大叫道。 多铎闻言一愣,有些惊讶地道:「你说什么,这是十四哥和那个女人商量好的?」 尚可喜身体微微缩了缩,又看了尼堪和满达海一眼,却并未开口。 尼堪见状,本要拉着满达海退出大帐,却听到多铎怒喝道:「你个狗奴才不要在这故弄玄虚,你都能知道的事情,老子的大将岂能不知!」 「你今日给老子好好地说,要是让老子发现你在说谎,老子就抽死你!」 多铎说罢,又扬了扬手中的马鞭,恶狠狠地盯着尚可喜。 尚可喜又朝后缩了缩身子,才一脸惊恐地看向多铎道:「豫王爷,其实烧的那些粮草都是假的!」z.br> 多铎皱眉道:「你个狗东西当老子是傻子吗?运送的粮草老子都检查过,怎么可能是假的?」 「看来老子不好好教训你,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他说着,又要上前抽打尚可喜。 尚可喜见状,急忙解释道:「豫亲王,您看到的那些粮草是真的,不过您走后,那些粮草就由科尔沁运往大同了。」 「而奴才运送的粮草绝大部分都是假的,是故意让明兵烧掉的,以便做出缺粮的假象。」 多铎 想了想,道:「胡说八道,若只是要做出缺粮的假象,那为何大同的粮草怎么也......」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沉声问道:「此事真是摄政王和那个女人商量好的?」 尚可喜连连点头道:「要是没有摄政王的命令,奴才如何敢如此行事,若是豫王爷不相信,一问摄政王便知!」 多铎瞪了他一眼,愤愤地扔下马鞭,刚要前行,尼堪却拉住他,低声道:「豫王爷,要是此事真是摄政王和太后所谋,您此刻不宜去问摄政王啊!」 多铎愣了愣,摇头道:「不会的,当初要不是十四哥替我求情,我早就因范文程之事被夺了爵,他应该不会害我!」 尼堪摇头道:「豫王爷,您别忘了,当初您虽没有夺爵,但您却由正白旗的旗主变成了与武英王(阿济格)一起掌管镶白旗,这不比夺爵的惩罚轻啊!」 多铎闻言,心中一颤,又想起了先前之事。 原来自努尔哈赤建立八旗后,虽规定了每旗25个牛录,共计7500人。 但这个制度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落实,因此旗主牛录的多少,也就成为了实力的象征。 当努尔哈赤在世时,他掌管的正黄旗有四十五个牛录,是八旗中最强的一旗。 由于努尔哈赤十分疼爱多铎,曾将正黄旗中的十五个牛录授予多铎,并明言百年后由多铎掌管正黄旗。 只是多铎当时年幼,在努尔哈赤去世后,皇太极利用权势进行了黄白互换,多铎只得到了正白旗的三十五个牛录,而镶白旗的三十个牛录则由阿济格和多尔衮共同掌管。 尽管多铎没有得到正黄旗,但在当时他的牛录数也仅次于皇太极。 正因为有此实力,所以在皇太极去世后,当多尔衮以退为进时,多铎曾站出来说他要争夺皇位。 只是他这份实力在抢范文程的老婆后,便被多尔衮夺去了十五个牛录,后来又与武英王(阿济格)一起共掌镶白旗,而多尔衮却成为了正白旗的旗主。 就在多铎沉思之时,尼堪已让人将尚可喜带了出去,并低声道:「豫王爷,末将一直有句话憋在心中,不知该不该说......」 他说着,又看向多铎。 多铎一脸烦躁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妈了,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尼堪脸上闪过一缕尴尬之色,随即躬身道:「豫王爷,您一直说攻破山海关后如何如何。」 「您可曾想过,镶白旗先是攻城受损,后又要回援盛京,纵使您此战胜了,也是正白旗的功劳,和您的镶白旗有什么关系?」 多铎闻言一愣,随即怒喝道:「尼堪,你这话什么意思?」 尼堪见多铎一脸怒容,急忙跪下请罪道:「豫王爷,末将知此言有杀身之祸,但末将对您一片赤诚,还请您明鉴!」 这时,一旁的满达海也附和道:「豫王爷,末将觉得尼堪的话在理,还请您三思!」 多铎本因尼堪提起换旗之事心有怨气,此刻见他二人皆一般说法,心中不禁有些犹豫。 一时间,大帐内一片沉寂。 章节目录 第234章 张网以待 「若依你们之意,又该如何?」 多铎沉默了一会,打破沉寂道。 尼堪心中本在犹豫,此刻见多铎开口,急忙叩首道:「豫王爷,依末将愚见,不如夺了尚可喜的战船,率镶白旗前往北戴河,立此不世奇功!」 多铎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激动之色,随即摇头道:「不行,唐山等地还有明兵,若我们此时前往,必会被发现......」 「豫王爷,末将得到消息,在唐山一带的明兵已经赶往山海关,按照速度来推算,可能现在已经进关了!」 满达海见多铎心动,又急忙将打探的消息说了出来。 多铎知满达海做事一向稳妥,没有把握的事从不开口。 不过因此事太过重大,他又看向满达海确认道:「你的消息准确吗?」 满达海肯定地道:「此事是我们的暗探刚刚传来的,绝对可靠!而且若不是明兵已走,摄政王又怎会让尚可喜准备出海之事?」 多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并未开口。 一旁的尼堪见状,正要劝说,突然从帐外传来一阵呵斥之声。 多铎闻声,脸色瞬间大变,快步朝帐外走去。 没想到他还未走出大帐,就见到一个马脸络腮,身长丈余,腰腹甚大的壮汉走了进来。 来人不待多铎开口,便大声喝问道:「十五弟,你是不是把尚可喜抓来了?」 原来来人正是多铎的兄长,努尔哈赤的第十二子爱新觉罗·阿济格。 阿济格虽是多尔衮和多铎的兄长,却因头脑简单,胸无城府,并未甚威严,所以他们三兄弟中一向以多尔衮马首是瞻。 不过阿济格脑子虽不灵活,却十分重视兄弟感情,特别是对最小的多铎非常疼爱。 当初阿济格才二十岁时,就因战功封为贝勒。 只因帮多铎迎娶了阿布泰(阿巴亥之兄)的女儿,违背了皇太极的旨意,不仅被夺去了爵位,连他镶白旗的旗主之位也让多尔衮顶替了。 而阿济格受此责罚,也从未抱怨过,依然十分照顾多铎。 所以多铎与阿济格之间的感情,比多尔衮亲厚了不少。 多铎虽不惧怕阿济格,但因刚才之事有些心虚,气势上不由弱了几分。 他先偷瞥了尼堪和满达海一眼,见他二人皆一脸错愕,便狡辩道:「没有啊!」 「十二哥,你是知道我脾气的,要是我拿了他来,此刻肯定在鞭打他,你又怎会看不到,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阿济格闻言一愣,有些疑惑地道:「不对啊,我刚才巡营时,遇到尚可喜的一个兵士,他说是尼堪和满达海将尚可喜带走了,这怎么可能错?」 多铎闻言,又不满地瞪了尼堪二人一眼。 尼堪见状,急忙上前道:「武英王,刚才我和满达海确实有事去找尚可喜商量,不过谈完后他就回去了。」 阿济格看了尼堪一眼,喝问道:「真是这样?」 尼堪连连保证,而满达海也从旁附和,阿济格才将信将疑地离去了。 没想到阿济格才走不久,多尔衮的亲卫就来传令,让多铎去大帐议事。 多铎打发掉来人,又吩咐尼堪将尚可喜送走后,便匆匆赶往多尔衮的大帐。 没想到他才进入大帐,就见到一身是伤的尚可喜。 尽管尚可喜并未承认多铎责打之事,但多尔衮仍当着尚可喜的面狠狠地训斥了他,并命令他明日率军回援盛京。 多铎本有意前往北戴河,只因心中对多尔衮有所畏惧,才有些犹豫。 此刻听到多尔衮的命令,立时火冒三丈,心中的 那点犹豫也荡然无存了。 他返回军营后,立刻吩咐尼堪和满达海秘密召集兵士,趁着众人熟睡之机,带着十五个牛录的兵马逼着尚可喜拔锚起航,朝北戴河驶去。 只是多铎离去不久,王锡衮就悄悄来到多尔衮的大帐,向他禀报了此事。 多尔衮眼中闪过一缕复杂的神情,沉默了一会,才对王锡衮道:「你按计划行事吧......还有,去将武英王给本王请来!」 王锡衮躬身应下后,又急匆匆地走出了大帐。 多尔衮犹豫了一会,也缓缓走出大帐,望着多铎远去的方向,沉默良久。 随后又喃喃自语地道:「十五弟,并非十四哥有意为难你,要怪就怪你太冲动,又不肯听十四哥的话!」 「要是你肯真心助十四哥,我们又何惧豪格和布木布泰......」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刮起一阵狂风。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襟,随即快步走进了大帐。 就在多尔衮进帐避风时,在三百多里外的菩提岛海域上,朱元璋迎风而立地站在甲板上,手持千里镜观察着远处的西洋船队。 而在他的身后站立着十八骑中的四人,此刻他们皆手握刀柄,一脸凝重地打量着四周,因为此刻他们身处在张煌言的座船中。 虽说朱元璋刚封了张煌言锦衣卫千户之职,但对方毕竟是郑森好友,手下又有三千精兵,而他们一行只有十余人,所以众人皆谨小慎微,小心戒备。 这时,一个轻细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四人循声望去,只见张煌言正缓步前来,神情不由一紧。 不过当他们见张煌言连随身的佩剑都未携带时,提着的心又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时,朱元璋缓缓转身,看向张煌言道:「张卿,你可查探出女真此次的领兵之人?」 张煌言见朱元璋一脸从容,毫无惧色,心中暗暗敬佩,躬身回禀道:「末将无能,并未查探出对方统兵之人!」 「不过先前末将曾远远地观察过,发现对方皆是汉八旗服饰,想来统兵之人不是祖大寿就是洪承畴!」 朱元璋脸上闪过一缕杀机,沉声道:「你即刻传信给赵二虎,让他一定不要走了这叛国求荣的贼子。」 张煌言闻言,有些诧异地道:「陛下,我们不参与围剿吗?」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不,天津港那边有赵二虎足够了,我们的敌人在北戴河。」 张煌言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看向朱元璋的目光中满是敬佩。 朱元璋见他瞬间就能明白,心中也是一惊,随即借闲聊之机,暗中观察张煌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在西洋船队走远后,朱元璋一行也拔锚起航,向北戴河驶去。 z.br> 章节目录 第235章 打出真正意图 因有东南风相助,加之鸟船速度快捷,朱元璋和张煌言等人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南戴河附近。 当船队到南戴河后,朱元璋吩咐众船停泊,并让张煌言派侦察船赶往北戴河,查看当地的情况。 随后又让十八骑中的两人引了五百兵士登陆,从陆路赶往北戴河,并要求沿途收集火具等物,以便阻挡女真上岸。 朱元璋下达这两条命令后,便让张煌言召集诸将议事。 在商讨战略时,朱元璋发现不仅黄廷精通海战,策略得宜,就是他手下的一些千户、百户也颇有谋略。 而张煌言虽在海战的细节上表现得有所不足,但在大局观上却远胜众人。 朱元璋惊讶之余,又默默地将众人记在心上。 就在这时,前去查探的斥候传来消息,说在距离北戴河二十里的地方,发现了六十多艘打着尚可喜旗帜的战船。 朱元璋听闻此事,又看了看天色,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按照他先前的推算,女真攻打天津港应是诱敌之计,真正的杀招当是北戴河的偷渡。 若此设想成立,那女真应当等天津港之事传开,待大明调动兵马后,才会在北戴河登陆。 这样算来,女真的水师最快也是在今晚到达北戴河。 可现在天津港战役应才开始,加之再过半个时辰就已天明,女真怎会选择此时前来? 难道多尔衮是准备齐头并进,一路攻打京城,一路偷袭山海关? 可若是如此,女真偷渡就起不到奇兵的作用,而且仅凭七八千汉八旗,也根本不可能给京城造成威胁。 就在朱元璋疑惑之时,他发现诸将先是一惊,随后又露出兴奋之色,只有张煌言眉头微皱。 于是他看向张煌言,试探道:「张千户,你可是觉得此事有何不妥之处?」 张煌言闻言,躬身道:「末将曾听郑校尉(郑森)说过,女真水师总共不过四五万人,先前末将和郑校尉袭击孔有性时,他带的一万人已折损大半。」 「而孔有德为解朝鲜之困,又带去了近四万人,尚可喜手下最多也不过四千人,现今安国公已经挥师北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此刻天色将明,北戴河虽是小渡口,也有兵士把守,尚可喜此时到达,必会被发现,根本起不到奇兵之效,故末将有些疑惑。」 张煌言此言一出,一旁的黄廷也皱起了眉头。 倒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百户大喇喇地道:「张千户,你想多了,女真人向来豪横,自不会将些许明兵放在眼中。」 「何况北戴河距离山海关才六十多里路,以女真铁骑的速度,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赶到山海关,他们又何必要隐藏行迹?」 张煌言摇头道:「李百户,你说的虽也在理,但是北戴河是有烽火台的,女真的速度再快,又怎快得过烽火台的狼烟?」 李百户冷笑道:「以明兵的素质,恐怕还没到烽火台就被女真人杀完了,哪里还有什么狼烟?」 张煌言闻言,先瞥了黄廷一眼,随后又偷偷观察朱元璋的神情。 他见朱元璋面色如常,略一沉思,又开口道:「李百户,你错了!大明兵士职责分明,又怎会出现你所说之事。」 「而且从时间来看,女真到达时天色已明,恐怕他尚未靠近就已被发现,又如何不会有狼烟?」 李百户本还要强辩,却见到黄廷警告的目光,立刻闭口不言。 朱元璋默默将一切收入眼中,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张千户所言在理,女真此举确实有违常理!」 「不过敌兵已至,现下多说无益,为今之计,当趁对 方立足未稳,一......」 朱元璋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材魁梧的百户立时响应道:「陛下说得对,老子的长刀......」 他说着,突然见到朱元璋身后的两个侍卫手握刀柄,一脸杀气,不由地住了嘴。 随后又见到黄廷冰冷的目光,身体更是微微一颤。 朱元璋见状,大笑一声,看向那个百户道:「好,若人人都如你这般豪气,女真又怎敢猖狂!」 那百户先前神情还有些萎靡,此刻闻言,眼中满是对大战的渴望。 朱元璋又扫视了众人一眼,见除了少数几人面有忧色外,其他人皆充满激情,并未将多他们近一倍的女真人放在心上,不由皱起了眉头。z.br> 而张煌言见状,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黄廷!」 就在张煌言沉思时,朱元璋的声音突然响起道。 黄廷闻言,高声应道:「末将在!」 朱元璋打量了黄廷一眼,沉声道:「你即刻率领两千水师赶往北戴河,伺机攻击女真!」 「若此战得胜,咱封你为守备,若战而不利,你便提头来见!」 黄廷脸上闪过一缕喜色,刚要应下,却又停了下来,偷瞥了张煌言一眼。 他见张煌言并未反对,才高声应了下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示意众将去备战后,又对张煌言道:「张千户,你确认尚可喜的兵力不会超过四千人吗?」 张煌言略一盘算,便点头道:「根据郑......正常情况来推算,尚可喜的兵力绝不会超过四千!」 朱元璋见他一脸笃定,又想起王守林曾说过尚可喜手中的精锐不过三千左右,两者出入不大,数据应是可靠的。 若这样看来,尚可喜不可能再分兵,那岂不是意味着女真放弃了境内海域的掌控权? 但女真的伪帝才登基不久,加之一向强势,又怎会做出这样的决策? 「陛下,是否女真内部发生了矛盾?」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张煌言的声音响起道。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沉吟道:「从先前的谋划来看,布木布泰和多尔衮皆是胸有城府之人,按理来说这种可能性不大。」 张煌言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末将听闻多铎被夺爵后,对布木布泰多有不满。」 「加之他手下皆是悍将,又是多尔衮的亲兄弟,会否是他抗命前来?」 朱元璋因吴孟明尚未建立起辽东的情报网,对女真的情况并不太熟悉,此刻闻言,追问道:「你对多铎的心性可了解?」 张煌言道:「末将并不了解此人,不过听说......」 他说着,又看了朱元璋一眼,才继续道:「多铎此人虽然勇猛,却十分暴躁......」 朱元璋听完张煌言的讲述,心中疑惑尽消,看向张煌言道:「若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应对?」 张煌言犹豫道:「末将怀疑尚可喜这支兵马还是疑兵,只是若多铎亲来,女真的诱饵为免太大了些!」 「再就是女真境内没有水师守护,安国公纵使不登陆,也可以摧毁女真的船坞和沿海的军事据点,这个损失对女真也不小,却不知他们为何要这样做,末将对此实在有些看不透!」 朱元璋笑了笑,道:「既然看不透,那就不要猜了!」 「你立刻传信给安国公,让他重点攻击女真沿海设施,若女真没有反应,可率兵登陆,但不可深入!」 张煌言愣了愣,道:「陛下是想让安国公打出女真的真正意图!」 朱元璋一脸豪气地道:「不错,不 光是安国公,咱们这也要狠狠地打,咱倒想看看,多尔衮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 「你立刻传令,让剩余船队与黄廷保持五里的距离,并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张煌言似乎也被朱元璋的豪气所感染,一扫先前的犹豫之色,高声应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236章 狼烟起 当东方天边的黑幕好似被一柄利剑斩破,露出一抹光亮时,北戴河的战役也拉开了帷幕。 由于尚可喜和多铎并未想到会在此处遭到偷袭,加之又是逆风而行,多铎为了在天亮前赶到北戴河,不仅要求水手全力划桨,就连一些兵士也被迫参与划船。 所以在遭到攻击后,多铎的船队出现了极大的混乱,反击的力度也十分微弱。 但他们的人数远胜于黄廷的兵马,在经过初时的慌乱,折损了几艘战船后,也逐渐恢复正常。 黄廷经过一番远程的火炮试射,发现女真战船虽多,但火炮的威力并不强。 特别是主帅座船附近的十几艘战船,不仅攻击频率极低,而且准头也相当差。 黄廷脸上露出一缕冷酷的微笑,随即打出旗语,让众船向主帅座船攻去。 多铎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加之他率领的镶白旗战力颇强,一向都是他追着别人打,何曾被别人围攻过。 此刻见明朝水师竟把他当成猎物,心中立时大怒,不停呵斥众兵士反击。 可是他船上的兵士大都是女真人,上马杀敌是把好手,对水战却是一窍不通。中文網 先前在尚可喜兵士的协助下,还勉强能够反击一下,现今被他一顿呵斥,反而乱了手脚,效率更加低下。 多铎见此情况,心中更加愤怒,激愤之下竟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想要杀人立威。 一旁的尼堪见状,急忙上前劝阻,多铎才收刀入鞘,继续怒斥众人。 尼堪见众人在多铎的指挥下越来越混乱,而明廷的战船却越逼越近,他知再这样下去,此战必败。 正在忧愁之时,他突然见到不远处的尚可喜一脸淡定,并未将战事放在眼中,心中立时明白过来。 于是他急忙上前,低声对正在指挥大战的多铎道:「豫王爷,区区小事,何须您指挥,我们还是道舱内休息一会,准备接下来的陆上大战吧!」 他说罢,一边拉着多铎朝船舱走去,一边对尚可喜怒喝道:「智顺王,你还不指挥兵士反击,难道你觉得我们败了,明廷会饶过你吗?」 尚可喜本因昨夜之事,对多铎心中怀恨,正想看他的笑话。 此刻听到尼堪的怒喝,又见多铎一脸怒容,身体微微一颤,躬身应下后,便快步上前顶替了多铎的位置,组织兵士反击。 在尚可喜的指挥下,女真水师的战力立时提升了两倍有余。 但此刻黄廷所率的战船已经占据有利位置,加之他们乘坐的大多是轻便快捷的小型鸟船,进退速度远胜女真的战船,所以尽管女真水师有尚可喜指挥,仍又折损了五艘战船。 不过尚可喜毕竟是精通海战之人,再加上他兵马远胜于黄廷,经过一番努力,终于逼退围攻主帅座船的明兵,扭转了败局。 随后他又发动反攻,并指挥由他手下将领掌控的战船对黄廷的两翼发动攻击,试图突破封锁,改变逆行的被动局面。 黄廷也非庸才,立刻加强两翼的防御,双方一时竟战得旗鼓相当。 五里外的朱元璋手持千里镜,将双方的大战情景尽收眼底,同时心中也有些惊讶。 因为此次的战役规模虽不大,但双方战斗的方式与他那时已大不相同,特别是在火器的利用上,比他那时强了不少。 随后他就发现这种战役也就是攻击方式上有所改变,基本战法上并没有创新,特别是双方的主帅,在战局的把握和掌控上还有些稚嫩,只能算是勉强合格。 这时,有五艘女真战船脱离战斗,缓缓向北戴河渡头驶去,并朝岸上的明兵发动攻击。 在此驻扎的明兵只有百来人,而且疏于操练, 在女真炮火的攻击下,立时乱作一团,四处逃窜。 女真战船一击得手,又快速朝渡口驶去。 黄廷担心女真上岸后难以对付,急忙打旗语让左翼的七艘鸟船赶去阻拦。 没想到对方却突然调转船头迎战,同时后方的十艘战船也快速围了上来。 黄廷见那七艘鸟船快被对方击沉,又急忙下令支援,才勉强将女真逼了回去。 没想到女真的战船突然在右侧发动猛烈攻击,突破了封锁,冲到了黄廷的背后。 黄廷见状,又急忙分兵防守,并试图夺回主动权。 但女真水师的战船远大于鸟船,再加上此刻顺风攻击,威力大增,立时将黄廷的攻击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女真水师再度攻击渡口,并试图登陆。 远处的张煌言见状,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有些犹豫地道:「陛下,一旦女真登陆成功,恐难以围捕,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发动攻击?」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再等等!」 他说罢,又看向北戴河渡口方向,发现渡口除了五六个兵士在摆弄两台佛郎机外,其他人早已不见踪影,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轰......」 随着一阵巨响,岸上的几个兵士立时被炮火吞没。 硝烟散去,只见两个满脸是血的兵士正跪在地上,颤巍巍地调试着佛郎机,随后就见到一颗炮弹射了出来。 「砰!」 当那个炮弹击中最前面的一艘女真战船后,那两个兵士也倒了下去。 朱元璋见状,眼中杀气更重,沉声道:「张千户,战事结束后,你以百户之礼安葬那几个兵士。」 「同时追捕临战逃脱之人,不论是谁,有何缘由,一律斩首示众!」 张煌言刚才通过千里镜也见到了岸上的情景,心中正悲愤不已。 此刻听到朱元璋的话,立时高声应了下来。 这时,女真的一艘战船已经抵达渡口,立刻有十几人从船上跳了下来。 「砰!」 「砰!」 「砰!」 ...... 就在女真兵士登陆时,岸上突然响起一阵火铳声,随后就见到一百多身着郑氏水师服饰的兵士冲了出来。 女真人在海上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双脚着地,立时如狼似虎地冲了过去。 那一百多郑氏水师见状,竟毫无惧色的迎了上去。 不过随着上岸的女真人越来越多,那一百多人也不再蛮干,边战边退,消失在岸边的树林中。 这时,已有两百多女真人登上了渡口,不少人还骑上了战马,准备追剿先前的明兵。 「呼!」 突然,几个火把被扔了出来,立时将渡口的道路点燃。 「小心,地上有油!」 「不要怕,冲出去就好了!」 「对,冲过去!」 女真人见到火起,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勇猛。 就在他们准备冲出去时,只见十几个女真人从前面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并大叫道:「快退,火马上就烧过来了!」 众人闻言一惊,随后就见到前方浓烟滚滚,又急忙朝船上跑去。 「张千户,下令攻击!」 朱元璋见渡口***真前进与后退的战船乱做一团,便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随着这五百多生力军从暗处冲出,在背后袭击了正在攻打黄廷的女真战船,战局立时发生了逆转。 「陛下,有狼烟!」 就在朱元璋观察双方大战 时,一个虎贲死士急匆匆地过来禀告道。 朱元璋闻言一惊,随即拿起千里镜朝后方望去,果然发现一股淡淡的黑烟缓缓上升。 随后不久,又有一处升起了狼烟,颜色比之前浓了不少。 章节目录 第237章 多铎败逃 「陛下,难道是天津港有失?」 张煌言见到狼烟,有些担心地道。 朱元璋微微摇头道:「前往天津港的是汉八旗,他们并不擅长海战,加之赵二虎早已清除了天津港中的叛徒,又有伏兵在外。」 「而且从西洋船队的数量来看,汉八旗最多不过七八千人,天津港绝不可能有失!」 「应是部分残敌趁机逃了出来,赵二虎担心我们不知情,才放狼烟示警!」 他说罢,又拿起千里镜观察远处狼烟的情况。 由于距离较远,他只能看到一团团烟雾,根本分不清有几股狼烟。 张煌言见状,也急忙拿起千里镜查看。 原来明朝对狼烟有规定,若来犯之敌在五百人以内,则举一烽,放一炮。 一千人以内则举二烽,放二炮,千人以上三烽三炮,五千人以上四烽四炮,万人以上则是五烽五炮。 就在朱元璋等人观察狼烟时,激战中的双方也发现了狼烟。 多铎以为洪承畴已经得手,又急忙让尚可喜率军猛攻。 而黄廷等人虽奋力反抗,但因心有顾虑,攻势并不凶猛,双方又回到了势均力敌的态势。 约莫过了一刻钟,狼烟逐渐清晰,隐约可见是三股狼烟。 「轰!」 「轰!」 「轰!」 这时,又从远处传来三声炮响。 张煌言听到炮声,沉声道:「陛下,来敌在五千人以内,应不是新增之兵,想来是败逃的汉八旗!」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天津港距离此地有四百多里,纵使他们顺风行船,应也要两个多时辰,减去狼烟传递的时间,我们应还有一个多时辰。」 他说着,又看了看正在激战的双方。 发现炮声响起后,黄廷的攻势比先前强了不少,便对张煌言道:「你利用旗语将此消息传递出去,务必在一个时辰内击溃女真水师。」 「同时派出侦察船逆流而上,在三十里外监视,若发现汉八旗前来,立刻来报!」 张煌言躬身应下后,急忙吩咐旗手打旗语。 当黄廷等人得知是败逃的汉八旗后,立刻精神大振. 特别是先前那个李百户,竟站在甲板上高声大叫道:「兄弟们,天津港的水师已经打败女真狗了,我们可不能怂,丢了郑氏水师的脸,给老子冲啊!」 他吼罢,又催促水手划船,同时将帆拉满,朝女真战船冲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怒吼着朝前冲去。 女真水师经过两个时辰的大战,早已是强弩之末,此刻再黄廷等人的冲击下,立时败下阵来。 特别是尚可喜手下将领掌控的战船中,已有几艘战船悄悄后退,准备借机逃遁。 尚可喜见大势已去,本也想撤退,不过见多铎正在要求登陆,也不敢作声,佯作指挥。 「轰......」 随着一阵炮鸣,又有三艘抢占渡口的女真战船被击沉。 多铎见状大怒,对身旁的尼堪咆哮道:「满达海呢,让他亲自带队冲上去,老子就不信拿不下这小小的一个渡口!」 尼堪见多铎满脸杀气,也不敢劝阻,只得吩咐旗手打旗语。 随后就见到满达海出现在一艘战船的甲板上,大吼着带了十几艘战船冲向北戴河的渡口。 满达海损失了五艘战船后,终于逼退了郑氏水师,再次来到了渡口。 不过他们才下船,岸上又响起了佛郎机和火铳的声音,同时还有一辆辆燃烧着的木车冲了过来。 女真兵士见状,纷纷躲避 。 这时,先前退去的鸟船再度逼近,朝渡口的女真战船和岸上的女真兵士开炮。 不一会,满达海又损失了两艘战船,而渡口也留下四五百女真人的尸体。 满达海虽想再战,奈何士兵已经丧胆,纷纷上船躲避。中文網 无奈之下,他只得打旗语请求撤退。 多铎自是不肯,一边让满达海继续攻击,一边指挥战船朝渡口靠拢。 尼堪见明兵已成合围之势,若再不撤退,到时他们恐都会命陨于此。 于是硬着头皮上前劝道:「豫王爷,现今明兵势大,要不我们先行撤退,再做商议?」 多铎闻言,怒喝道:「你说什么,老子打仗只知道前进,从来没有后退过,你居然敢让老子撤退?」 尼堪知多铎性子暴躁,若再劝说只会激怒他,也不再多言,而是默默走到尚可喜的身旁,低声问道:「智顺王,你可有破敌之法?」 尚可喜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郑氏水师,摇头道:「若是明廷的水师,我们奋起反击,或许还能反败为胜!」 「但现在和我们交战的是郑芝龙的兵马,他们纵横海上十余年,未逢敌手,我们若再缠斗下去,恐怕都会死在此地。」 尼堪皱眉道:「那你有没有办法上岸,只要到了岸上,我们就不用怕他们了!」 尚可喜看了一眼渡口的情况,苦笑道:「贝勒爷,你看看渡口的情况,我们能上得了岸吗?」 尼堪闻言,暗叹一口气,道:「真没有办法了吗?」 尚可喜摇了摇头,道:「若此刻离去,我还有些把握,若在过一会,恐怕想离去也不可能了。」 尼堪见尚可喜毫无斗志,沉默了一会,道:「罢了,你打旗语,让满达海他们回来,准备撤军吧!」 尚可喜闻言一喜,随即又偷瞥了多铎一眼,有些担心地道:「豫王爷......」 「无妨,你只管安排,其他的事本贝勒自会处理!」 尼堪眼中闪过一缕鄙夷之色,不待尚可喜把话说完,就高声打断了他,随后又朝多铎走去。 尚可喜脸上闪过一缕怨恨之色后,便吩咐众人准备撤退之事。 随后又朝多铎看去,却见到多铎一脸怒色地走进了船舱。 尚可喜见状,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等满达海的战船靠过来后,才缓缓撤退,以免引起恐慌。 只是兵败如山倒,尚可喜不过中人之资,又如何能够改变得了这种结局。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被黄廷率军追杀了十余里,带着十几艘战船狼狈逃了回去。 当黄廷等人得胜而归后,还未来得及休整,斥候又传来消息,说有二十几艘西洋船队距此只有四十余里。 朱元璋见众人虽经大战,却仍斗志昂扬,当即下令进军,前往围剿汉八旗。 章节目录 第238章 誓擒叛国贼 朱元璋率众才行了两里多地,海上的东南风突然变大。 众船本是逆流而上,在风速的影响下,速度立时锐减。 站在船头的朱元璋见众船速度虽然变慢,船速却十分稳定,知众人并未拼尽全力,心中不禁暗暗点头,同时也有些担心。 一旁的张煌言见众船行动迟缓,又见朱元璋眉头微皱,便开口建议道:「陛下,前方便是南戴河,我们是否在渡口稍作休整,然后再迎击汉八旗的败军?」 朱元璋闻言,知张煌言是担心逆流行船影响了兵士的战力,却因碍于他的威严,才委婉劝谏。 随即他又想到先前与张煌言交谈时,对方虽在战术方面表现得有些稚嫩,见识却是不俗,想法也颇有创新。 若历练得当,假以时日,必能独当一面。 而且张煌言与郑森交情不错,若是能将之收服,对日后收服郑氏也帮助甚大。 朱元璋的这些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随后故意看向张煌言,却不发一言。 张煌言见状,一脸恭敬地道:「陛下,可是末将的提议不妥?」 朱元璋见对方在他的威压下依然神色如常,心中一喜,随即沉声道:「自是不妥!」 「你应知行军打仗最重气势,一旦锐气受挫,纵使兵力再多,亦难以取胜!方才狼烟之事就已很好地说明了这个问题。」 「若非前来的只是败逃的汉八旗,加之你及时传递了消息,先前一战也未必能取胜!」 「现今兵士气势正旺,应当一鼓作气,前往击溃汉八旗,若是失了这股锐气,会对接下来的大战不利。」 张煌言点了点头,道:「陛下圣明,只是此刻风速太大,末将担心众人精力不济,会影响了战力。」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你看看,此刻船速虽然减慢,但行进的速度却十分稳定,说明他们有意保存了体力。」 「这样强度的行船,既能让他们稍稍放松,同时也保持了斗志,若是此刻让他们停下休息,先前大战的疲累感必会袭扰身心,削弱众人的战力。」 「再加上担忧接下来的大战,会让他们精神紧张,一旦出现这样的状况,就非短短的半个时辰能够恢复。」 「但汉八旗距离我们不过四十里,也就半个时辰左右便会到达,现今风速变大,这个时间恐还会缩短,所以咱们此刻绝不能停下来。」 张煌言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敬佩之色,随即躬身道:「谢陛下指点,末将明白了!」 朱元璋见他眼中精光连闪,试探道:「咱虽说了这多,却还有一点,不知你猜到了没?」 张煌言眼中闪过一缕犹豫之色,随后恭敬地道:「末将资质驽钝,实不......」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朱元璋微微皱眉,急忙改口道:「知陛下圣意,不过依末将愚见,天津港既已点了狼烟,想来汉八旗也会有所提防。」 「而汉八旗去时行动迟缓,应已查明了各地渡口情况,纵使我们在南戴河设伏,也未必能起到奇兵之效。」z.br> 「不如逆流而上,在汉八旗心理设防之外攻击,效果可能会更好!」 朱元璋见他瞬间就能举一反三,心中更加欣赏,又追问道:「此刻东南风正劲,对方的船速远快于咱们,咱们又该如何御敌呢?」 张煌言略一沉思,便自信满满地道:「我们此战分为阻敌和歼敌两部分,阻敌的责任在我们,但歼敌的重任主要在天津港的水师!」 「因此刻东南风正大,汉八旗的船速也极快,所以末将以为不妨效仿铁索横江的方法,舍弃十几条鸟船,挡在汉八旗的必经之路上。」 「同 时将一些易燃之物集中在这些船上,伺机点火,定可将他们拦下!」 朱元璋见他转眼间就想出此策,心中暗暗点头,却又故意为难道:「此法虽好,不过海面宽阔,鸟船能阻拦的范围有限,你又怎么保证鸟船一定能挡住对方必经之路上?」 张煌言不假思索地道:「我们可根据侦察船的消息调整鸟船的位置,同时派出七八艘鸟船前去诱敌,并在两侧布置强大火力.......」 朱元璋见张煌言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又多了几分欣赏。 他待对方说完后,又故作犹豫地道:「此法确实不错,不过仓促之间,那十几条鸟船上的兵士恐未必能撤退,到时死于非命,岂不可惜!」 张煌言闻言,沉默了一会,才有些伤感地道:「陛下仁慈,末将十分敬佩!」 「郑氏鸟船上备有小艇,到时他们可以以此逃生,不过要完全没有伤亡却是不可能的。」 他说着,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却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说道:「好在郑氏水师每逢大战都会招募死士,到时这项任务就由他们完成吧......」 朱元璋见他目光坚毅,悲而不伤,确实有大将之才,更坚定了收服他的决心。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走了过来,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张煌言。 张煌言接过纸条后并未展开,而是双手捧着,一脸恭敬地献给朱元璋。 朱元璋赞许地点了点头,接过纸条缓缓展开,竟是赵二虎传来的消息。 原来赵二虎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在天津港的叛将将消息传递出去后,立刻将他们抓捕审问,随后安排伏兵,并按照对方先前的约定引诱汉八旗进港。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不曾想对方的将领却十分狡猾,只派了三分之一的兵马进港。 赵二虎本想先稳住进港的兵士,待对方全部进来后再动手,没想到伪装叛将的千户却露出了破绽。 无奈之下,赵二虎只得发动攻击。 好在埋伏在外的王大友和李大勇都是勇猛之人,他们兵士虽少于汉八旗,却成功地击沉了对方十多艘战船,最后打得汉八旗狼狈逃窜。 赵二虎因未尽全功,一边让王、李二人率军追剿,一边以烽火示警,以免朱元璋遭了对方的算计。 他做好这一切后,才提审俘虏,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却意外得知汉八旗的统帅是洪承畴,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洪承畴虽在松山大败,并无耻地投靠了女真,但他的作战能力还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所以赵二虎得知此事后,急忙用仅剩的一只信天翁传信,并带了一千水师赶了过来。 朱元璋看完信息,脸上闪过一缕杀机,随后又将纸条递给了张煌言。 张煌言看罢,脸上立时露出了愤怒之色。 这时,斥候又传来消息,说汉八旗的船队据此已不足十里。 朱元璋闻报,叮嘱了张煌言一番后,又沉声道:「张千户,咱要生擒洪承畴,你做得到吗?」 张煌言毫不犹豫地道:「陛下放心,末将纵使粉身碎骨,也必擒下这无耻的叛国之贼!」 朱元璋点了点头,示意张煌言去备战后,又转头看向汉八旗前来的方向。 章节目录 第239章 大获全胜 “轰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39章 大获全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0章 活剥洪承畴 朱元璋站立在船头,默默看着前方打扫战场的众人,嘴角不禁露出一缕微笑,不过眉头却依然紧皱。 因为刚才的一战,他们虽然大获全胜,但在战斗中,也暴露出天津水师的战力远逊于郑氏水师。 这种差别不单单是战船的性能或是攻击的技巧,更表现在士气与胆量上。 像先前在商船快要冲破火船时,那三艘鸟船的果决与视死如归,就让朱元璋的心情到现在都难以平静。 其实他也见过很多这样的场景,像当初鄱阳湖大战时,战况比刚才激烈、也惨烈百倍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40章 活剥洪承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1章 女真退兵了? 众兵士在北戴河渡口休整了两个时辰后,朱元璋便让张煌言整军,从中挑出了三千精锐。 随后又令王大友率领一千兵士以及五十多艘空船北上,佯作援助刘文炳。 其实朱元璋本有意让黄廷执行此事,不过他想到黄廷是张煌言半途又从郑森处要来,若这样做太过明显。 加之黄廷作战能力较强,留下他对接下来的大战更为有利,才做此决定。 在王大友离去不久,朱元璋、张煌言等人又与李大勇一起南下。 不过在入夜后,他们又带着三千精锐水师折回了南戴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41章 女真退兵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2章 大同捷报 “此事是咱们的人亲眼所见吗?现在多尔衮到了哪里?” 朱元璋听到赵二虎的消息,有些诧异地问道。 赵二虎点头道:“是我们十八骑的兄弟亲眼所见,应该错不了。” “不过多尔衮虽已退去,却并未远离,现今在石河口一带休整!” 朱元璋皱眉道:“多尔衮并未战败,而大同也没有分出胜负,他不应该在此刻撤兵啊!” 赵二虎闻言,躬身道:“陛下,小的前日奉命将洪承畴押到山海关活剥时,就曾让两个十八骑的兄弟悄悄出城,监视女真的动向。”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42章 大同捷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3章 焦急的等待 “吴孟明没有说叛军为何撤退吗?” 朱元璋见赵二虎并未讲出李岩等人撤退的原因,又追问道。 赵二虎摇头道:“没有,据说平西侯等人也在奇怪,因为只要李岩再率军攻上一日,贺将军(贺珍)必会败退。” “到时叛军不仅可以攻占大同,还可进逼京城,却不知他们为何突然撤退了?” 朱元璋闻言,知吴孟明并未将叛将之事告诉巩永固等人,心中对其多了一份认可。 他微微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既然围攻大同的叛军退回了陕西,那与左良玉交战的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43章 焦急的等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4章 女真来袭 子时初刻,朱元璋大帐。 朱元璋正在向张煌言询问南方之事时,赵二虎匆匆走进来禀告道:“陛下,河南锦衣卫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李指挥使派人与任七商量无果。” “一怒之下,率领一千铁骑从南杀到北,接连击败商丘、菏泽等地的叛军,不曾想昨晚在滑县遭到一支战力极强兵马的袭击。” “李指挥使击退强敌后便进城休整,不料今早任七突然带了两万多人围住了滑县,李指挥使虽数次冲杀,奈何叛军人数太多,根本杀不出去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44章 女真来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5章 海上夜战 当朱元璋来到北戴河附近时,就见到郑氏的三十几艘鸟船正围着十几艘女真战船攻击。 尽管此刻郑氏水师的攻击十分凶猛,不过可能是仓促赶来的缘故,所以阵型有些混乱,攻击的力度并不强。 反观女真水师虽只有十几艘战船,却显得十分从容,不仅挡住了郑氏水师的进攻,还护住了渡口的战船。 此时的北戴河渡口处已经停泊十来艘女真战船,一批批的兵士正牵着马有序登陆,随后骑上马快速朝远处冲去。 而在距离渡口四五里处的密林中,也隐现火光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45章 海上夜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6章 南下山东 “全速前进!” “火龙出水准备!” 张煌言发现双层鸟船的变化后,又大声吩咐道。 朱元璋见张煌言此刻沉着冷静,一扫先前的犹豫与不安,心中不禁暗暗点头。 随后他又见到下方的甲板上走出一群兵士,摆弄着十几个约莫六尺多长,龙头竹身,两侧各有三个火药筒的物件。 朱元璋知道那就是张煌言口中的“火龙出水”,不过应已经过郑氏的改良。 因为根据黄尼麓的讲述,火龙出水的主体为5尺长的毛竹,前后用木头分别雕成龙头和龙尾。 龙头的口部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46章 南下山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47章 多尔衮的补救之法 “主子,您也不用太过担心,虽然佟图赖偷渡失败了,但是只要崇祯率军前来,我们还是有机会反败为胜的!” 多尔衮大帐内,王锡衮见多尔衮一脸不甘,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密报,犹豫了一会,才低声劝道。 多尔衮摇了摇头,道:“现在距离佟图赖被擒已过了一个时辰,若崇祯要来,早就假传信号了。” “既然现在没有信号,说明崇祯已经识破了本王的谋划,不会再来了。” “说来也怪本王太贪心,若是佯作不知,不专门派人去偷袭崇祯,或许......” 原来前几日赵二虎奉命将洪承畴押到山海关活剥时,就被奸细认出了锦衣卫的身份,并告知了多尔衮。 多尔衮得知此事后,便猜到指挥天津、北戴河之战的人应是崇祯。 尽管他对此次偷渡之事并未抱太大希望,但如此大败还是出乎他意料的,不禁对崇祯生出了忌惮之心。 就在他犹豫之时,范永斗又传来消息,说山西、河南、山东三地的战局对明廷十分不利,声称这是女真进军的最佳时机。 多尔衮经过思考,认为关内战局紧张,崇祯不会在北戴河久留。 因此他又调整了计划,先是借机宣传豪格战败之事,随即趁机退兵,就是想给崇祯制造一种错觉,认为他已无计可施。 随后他又故意延迟了偷渡的时间,此举既是为了增强崇祯的错觉感,也是在等三地的战局更加恶化,逼迫崇祯离去。 当然,他也考虑到崇祯没有离去的情况,特意设计了真假偷渡和斩首行动,不曾想这些计划竟都落空了。 原本他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就是崇祯得到佟图赖的消息后,会按捺不住野心,挥军攻打锦州,重筑关宁锦防线。 只是此刻,他知道这个计划也已落空,心中除了失落外,竟也有了一丝恐惧。 “主子,既然崇祯没有中计,您还是先回盛京吧,听说豪格已快到盛京,若您再不回去,他们必会将此次战败的罪名推在您身上,恐会累及您的圣名!” 就在多尔衮沉思之时,王锡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 多尔衮闻言一愣,这才发现他惊慌之下竟失了威仪。 他急忙收敛神情,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霸气,冷哼了一声,又一脸轻蔑地道:“你放心,就他那个猪脑子和狗胆,怎敢公开与本王作对,最多就是躲在后面,指使都察院的人弹劾本王。” “但他在都察院的人早已向本王效忠,纵使上了奏折,也会暗中维护本王,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若是他真昏了头,受人……敢自己跳出来,何洛会也会对付他,此事根本不足虑!” 王锡衮见多尔衮并未理解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会,低声道:“主子,奴才听说......听说豫王爷对您也颇为不满,若是......”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神情紧张地看向多尔衮。 多尔衮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戾气,随即又发现王锡衮面带惊慌,便笑着道:“你怎么总是改不了这多心的毛病,以后怎么帮本王处理政务。” 王锡衮闻言,急忙跪下请罪道:“主子教训的是,是奴才错了,奴才太多心,奴才该打!” 他说罢,就伸手去抽自己的耳光。 “胡闹,本王何时责怪你了,还不停手!” 多尔衮见王锡衮打了自己两耳光,便开口制止了他,随即又示意对方起身。 王锡衮见多尔衮并未责怪,脸上闪过一缕喜色,急忙爬起来,躬身而立。 多尔衮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能想到豫王爷的事,说明你是忠心的。” “不过豫王爷虽有些意气用事,但我们毕竟是亲兄弟,他纵使误会了本王,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其实真正要担心的是布......” 他“布”字才出口,又急忙改口道:“不知崇祯怎会看破本王的谋划。” “本王记得洪承畴等人都说他优柔寡断,并没有什么才能,怎的一下子变得这般厉害,难道真的是得了朱元璋的真传?” 王锡衮知多尔衮此刻正恼怒崇祯,唯恐出言不慎惹来责怪,一脸谨慎地道:“主子,奴才觉得崇祯不过是走运罢了。” 他说罢,又偷瞥了多尔衮一眼,见对方并未表现出不满,才继续说道:“要不是豫王爷泄了主子的谋划,加之有郑氏水师相助,他又有什么本事得此小胜。” “而且他得胜后也不敢出兵,可见是个没有胆气的人,主子实在没必要将他放在心上。” 多尔衮闻言,知王锡衮见识浅薄,并未看清其中的谋划,也不再多言。 而王锡衮见多尔衮不再说话,心中也暗暗后悔。 “你去传令,让苏克萨哈、索尼和鳌拜他们进……兵前来见本王......现在就让他们来吧,就说本王有事和他们商讨。” 就在王锡衮后悔之时,多尔衮的声音又响起道。 王锡衮闻言,本想借机重新打开话题,却见多尔衮察看起行军图,无奈应下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多尔衮才看了两眼行军图,又一脸烦闷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地道:“十五弟之事连王锡衮都已知晓,布木布泰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为何没有任何行动?” “难道她已猜到我准备拿十五弟顶罪,还是她另有图谋?” 原来多尔衮在制定了偷渡的计划后,虽知此事一旦成功,足以让他名留青史。 但他也知道若是失败,必会损兵折将,累及他的名声,甚至失去对朝局的掌控。 因此,他心中颇为犹豫。 只是此事的诱惑实在太大,让他舍不得放弃。 随后他又想到布木布泰对他仍有旧情,而且他前不久还帮对方遮掩了粮草一事。 若是布木布泰肯出手相助,他也可转危为安。 他为了试探布木布泰的态度,同时也为了提高偷渡的成功率,便提出了让尚可喜来援一事。 没想到布木布泰竟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不禁让他心生疑窦。 再加上范文程的来信,让他怀疑这可能是一个阴谋。 因此在尚可喜到来后,他便让王锡衮暗中监视。 果然,没多久他就得知尚可喜将假粮草之事告诉了多铎。 他知这应是布木布泰的离间之计,加之多铎并未来找他,就知多铎已与他离心。 他为了控制多铎,也为挽回不利局面,便将计就计,佯作不知地让多铎率军攻打北戴河。 若多铎成功,他则顺势攻打山海关。 而若失败,亦可让明廷放松戒备,于大局无碍。 而且他还可将尚可喜前来之事说成是多铎的要求,推掉女真被刘文炳攻击的责任。 他原以为布木布泰在得知战败的消息后,就会出手对付他。 没想到等了这几日,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不禁让他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一个亲卫进来禀告,说苏克萨哈、索尼、鳌拜等人在外求见。 多尔衮闻报,强振精神后,便吩咐亲卫将他们带了进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48章 祸水东引 “主子,不知您召唤奴才们前来有何吩咐?” 索尼三人向多尔衮行礼后,苏克萨哈又一脸谄媚地道。 索尼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是正黄旗,鳌拜是镶黄旗,与多尔衮并非主仆关系。 原来努尔哈赤建立政权后,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发展了以家族为核心的统治模式,建立了主仆关系明确的八旗制度。 按此规定,各旗的旗人只是本旗旗主和女真汗王的奴才。 可刚才苏克萨哈一句“奴才们”,等若将多尔衮视作皇帝,故索尼才会表现出不满。 多尔衮自也看出苏克萨哈的小心思,满意地笑了笑,又看向索尼道:“启心郎,本王刚接到消息,佟图赖偷渡失败......” 他说罢,瞥了鳌拜一眼,又继续道:“先帝在时,一直称赞你勇猛机智,众臣莫及,不知面对如今局势,你可有应对之策?” 索尼本是心思通透之人,他见多尔衮说出此话后,鳌拜面有不满,急忙开口解释道:“摄政王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若说勇猛,又有谁能胜得过鳌统领,他可是先帝钦封的‘满洲第一勇士’,下官实在是望尘莫及!” 多尔衮闻言,才佯作想起此事道:“不错,鳌统领确实是咱们满洲的勇士,此次若非他英勇善战,我们大同一役恐会损......” 鳌拜本是豪格的坚定拥护者,此刻见多尔衮明着称赞他,暗地里却在贬损豪格。 他不待对方把话说完,就好似炮筒般地大叫道:“摄政王,大同一战并非肃亲王有失,实在是巩永固太过狡猾,竟用假瘟疫迷惑我们,不然肃亲王早就带着我们攻进大同了。” “倒是摄政王你先是攻城不利,后又强调尚可喜前来,致使明朝水师摧毁我朝沿海近半军事据点,还让深得先皇赞赏的洪承畴被明廷活剥,丢尽我们女真人的脸......” 索尼见多尔衮在鳌拜的数落下竟面色如常,与往日行为大相径庭,心中不由有些奇怪。 而一旁的苏克萨哈见状,本要出言攻击,只是他见多尔衮一脸淡定,也就没有开口。 不过到后来鳌拜越说越无礼,他见多尔衮眉头微皱,立刻开口反击道:“鳌统领,你说的什么话?” “主子这些年为了我们大清,可是尽心竭力,要不是有他擎天保驾,大清今日焉能攻到山海关?” “倒是肃亲王,既无才能,私心又重,一心......” “苏克萨哈,你给老子嘴里干净点,还有,他是你的主子,可不是老子的主子......” “鳌拜,你竟敢对摄政王无礼,你可是......” ...... 索尼见他二人越吵越凶,本想上前劝阻。 不过想到他虽是启心郎,有督查和启迪六部官员的权利,可眼前这两人皆是蛮横之辈,而且又涉及党争,若他贸然劝阻,可能会里外不是人。 随即他又想到豪格临行前曾叮嘱过,让他一定要看住鳌拜,以免对方中了多尔衮的算计,便又朝多尔衮看去。 他见多尔衮虽面色冷峻,却不发一言,也就没有开口,而是暗中思量,准备应对多尔衮的发难。 “砰!” 多尔衮突然将桌上的茶盏摔在地上,镇住苏克萨哈和鳌拜后,又来回打量了他二人几眼,才开口道:“本王让你们来是商讨国家大事的,可你们看看,你们可有一点大臣的模样?” 他说罢,又看向苏克萨哈道:“狗奴才,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在本王面前竟也敢如此放肆!” 苏克萨哈闻言,急忙跪下请罪道:“主子息怒,奴才实在是看不过......” “来人,给本王将苏克萨哈拖出去,杖责二十!” 多尔衮并未理会苏克萨哈,而是高声朝外叫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立时有两个如狼似虎的兵士走进来,毫不迟疑地拖起苏克萨哈朝外走去。 索尼担心多尔衮处置了苏克萨哈后就会对鳌拜动手,急忙上前劝阻道:“摄政王,苏大人虽有所失仪,却也是太过关心国事的缘故,还请饶恕他一回!” 多尔衮摇头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既然他失了分寸,就该受罚,启心郎,你勿需多言!” 他说罢,目光又看向鳌拜。 鳌拜早在开口前就已做好受罚的准备,此刻见多尔衮既要责打苏克萨哈,定也不会饶过他。 因此当他见到多尔衮的目光后,就高声道:“摄政王,鳌拜乱了规矩,要打要杀随你便,要是我皱一下眉头,就不是满洲第......的勇士!” 多尔衮冷哼一声,怒斥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满洲的勇士,你可将我大清放在心上?” “本王知道,你一直觉得是本王想当皇帝,才反对肃亲王,可你们都知道的,本王自幼身体孱弱,再加上松锦一战中受了伤。” “太医说本王能享天年已是侥天之信,何况本王又没有子嗣,纵使得了帝位,也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你们觉得本王有必要趟这浑水吗?” 他说着,见鳌拜和索尼皆露出疑惑之色,又继续道:“其实本王之所以反对肃亲王,既是不想我大清国力因此受损,也是受了中宫太后的嘱托,更是想救肃亲王一命。” “你们都知道,先帝驾崩时正值壮年,而且在世时曾有意立元妃之子为太子,可惜八皇子不幸夭折。” “巧在此时当今陛下降世,宫中就有流言说是陛下害了八皇子,你们觉得此事正常吗?” “要知道太后和元妃可是亲姐妹......” 原来女真为了拉拢科尔沁部落,族中阿哥多与之联姻,而皇太极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先后娶了三个科尔沁女子为妻,分别是当今的中宫太后哲哲、圣母皇太后布木布泰和敏惠恭和元妃海兰珠。 其中布木布泰和海兰珠是亲姐妹,而哲哲是她二人的亲姑姑。 原本皇太极对布木布泰十分宠爱,不过自从海兰珠入宫后,布木布泰便开始失宠了。 尽管海兰珠嫁过来时已经二十六岁,但皇太极却如获至宝。 不仅对海兰珠宠爱有加,在登基后更是将她封为宸妃,位分仅次于皇后哲哲。 而在海兰珠为皇太极诞下皇子后,皇太极简直欣喜若狂,对她更加宠爱。 随后在皇八子满月的时候,皇太极竟破例在最庄重的崇政殿举行庆典,并颁布了清朝的第一道大赦令,举国同庆。 皇太极此举,让众臣皆惊讶不已,要知道这种殊荣,就是连皇后哲哲也未曾享受过。 就在众人以为海兰珠会母凭子贵的时候,皇八子未满周岁就因天花夭折。 随后布木布泰就诞下了皇九子,也就是当今的皇帝——福临。 因此当时宫中就有传言,说是福临命硬克死了皇八子。 而皇太极也曾有意让福临陪葬,最后还是哲哲婉言劝说,皇太极才打消了此念头。 虽说皇八子逝世后,皇太极对海兰珠依然十分宠爱,但海兰珠却因爱儿夭折心有郁结,一直缠绵病榻,最后也因此香消玉殒,让皇太极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海兰珠死后,宫中流言纷纷,说海兰珠是被人下毒害死。 皇太极曾下令彻查,可最后却又不了了之。 而皇太极在海兰珠去世后,也是性情大变,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英主之姿。 只有在处罚那些他认为冒犯了海兰珠之人的时候,才会恢复以往的睿智与霸气,以至于众臣提心吊胆,唯恐不慎犯了他的忌讳。 众人原以为皇太极只是一时伤心,不久后就会恢复,没想到却持续了近两年。 就在众人都担心再这样继续下去,会影响大清的国运时,皇太极在一晚喝下侍女送上的奶茶后,就溘然长逝了,仓促到连遗诏都未留下。 索尼等人当时也曾疑心皇太极的死因,本想派人详查此事,奈何皇储之争随即展开,他们根本无暇顾及。 因两黄旗与两白旗积怨颇深,加之他们又疑心是朝中的某位王爷想染指皇位,才会害死皇子和皇太极,故极力拥戴豪格登基。 他们原以为会有一番恶斗,甚至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没想到峰回路转,最后竟是九皇子福临登基称帝。 随后多尔衮和豪格又相互争斗,加之接连大战,索尼等人也渐渐将此事放下了。 但当多尔衮此刻旧事重提时,他们的心思立时又活了过来,同时眼中也出现了一丝慌乱。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49章 杀民冒功 多尔衮见已成功挑起索尼和鳌拜的疑心,心中一阵得意后,又继续说道:“要知先帝驾崩时朝野震惊,流言纷飞,再加上皇八子之事,若是肃亲王登基,你们可想过后果?” “中宫太后正因为有此担心,才委托我出面调解,拥立皇九子登基。” “除了他聪明睿智外,更因为他年纪尚小,绝不可能卷入到此事中。” “也只有这样,才能平息朝野的议论,稳住我大清的江山......” 索尼和鳌拜听着多尔衮的讲述,脸色接连数变。 多尔衮说完后,又一脸平静地看向他二人道:“本王原不想说这些陈年旧事,只是现在我大清看似强大,其实危机四伏。” “先不说蠢蠢欲动的漠西、漠北蒙古,就是漠南各部,也是居心叵测,此次大战仅有太后娘家出兵,就可见一斑。” “若我们此刻还不能团结对外,一旦江山有损,将来又有何面目去九泉下见太祖、太宗......” 多尔衮说到最后几度哽咽,却仍强忍悲痛,不肯让自己失态。 索尼见到多尔衮的举止,不仅没有生出轻视之心,反而对其有些改观,同时心情也越发沉重。 原来索尼曾是皇太极的侍卫,因他才能出众,深受皇太极的喜爱,并数次破格提拔。 而他在诸多战役中,也被皇太极的英勇和睿智折服,加之深受重恩,曾发誓以死相报。 所以在皇太极骤然驾崩后,他才会连性命都不顾,也要坚持让皇子继承大统。 尽管他最初的设想并未成功,但登基的福临同样是皇太极的儿子,他也觉得十分欣慰。 不过他知道,福临登基只是一个开始,要真正让皇太极的子嗣坐稳江山,路还很长。 因此在两黄旗众人以为大功告成,相互庆祝时,他仍不敢有丝毫懈怠,派人四处查探消息。 不久,他就得知代善的第二子硕讬和侄儿阿达礼四处活动,有意推翻福临,拥立多尔衮为帝。 而且他还得到消息,说代善和多尔衮皆已知晓此事,却都置身事外,心中更加担忧。 虽说他先前已经想到此事,在确认福临的帝位后,也曾提议由代善带着八旗旗主一起盟誓,发誓若有人敢违背协议,天下共击之。 而他也与两黄旗的谭泰、图赖等人在三官庙盟誓,发誓忠心辅佐幼主。 但通晓满、蒙、汉文化的他知道,所谓的誓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他知代善老迈昏庸,耳朵又软,加之硕讬和阿达礼又是对方的儿子和孙子。 若让硕讬说服代善,多尔衮就会得到两白、两红旗的支持,再加上两黄旗中也有一些首鼠两端之人,到时大清内部必会内斗不断。 因此,他不惜冒险收集证据,随后又约谭泰、图赖等人去劝阻代善。 没想到谭泰、图赖临阵失约,而代善也佯作不知。 他激愤之下,将证据一一拿出,怒斥代善背信弃义。 代善被他的气势镇住,语气不由缓和了些。 他见状,又借机痛陈厉害,劝说代善圈禁硕讬和阿达礼,以免给家族带来祸事。 没想到代善竟也是个狠角色,直接将硕讬和阿达礼斩杀,这才平息了此事。 之后在多尔衮、豪格的争斗中,他也极力维护福临和布木布泰。 而且为了分散多尔衮的注意力,减轻布木布泰母子的压力,同时也避免多尔衮独大,他和布木布泰商议后,又假装投靠豪格,借此维持盛京的平衡。 只是此刻听到多尔衮的话,他觉得自己似乎中了别人的算计,面色越发凝重。 就在索尼思索之时,多尔衮已经停了下来,暗暗打量他二人。 鳌拜听完多尔衮的讲述,有些激动地道:“摄政王,你的意思是说皇......” “咳咳......” 索尼见鳌拜险些说出悖逆之言,急忙以咳嗽打断了他,随后恭敬地道:“摄政王所言甚是,不知您对此有何良策?” 多尔衮脸上闪过一缕失望之色,随即沉声道:“本王曾让佟图赖偷渡失败后,故意泄露锦州的伏兵和联络方式,想以此引诱崇祯来偷袭。” “但到现在也没见到信号,估计明兵是不会来了,现在我们要么退兵,要么再次围攻山海关。” “只是我大清兵士虽然善战,但已失锐气,纵使再战,恐也难以拿下山海关,故请你们前来商议。” 索尼虽听说过崇祯亲征的传言,不过他记得洪承畴曾说崇祯十分无能,觉得此事并不可信,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见多尔衮说的如此笃定,他心中不由有些担忧。 因为他们虽在关外,却也听说过金龙现世等传言,还因此惩罚过一些汉八旗的将官。 要是这场战役真是崇祯指挥,足见其智谋超群。 而明廷本就地大物博,若再得一个英明之主,到时他们不要说进关,恐怕还要时刻提防明廷的反攻。 想到这,索尼知道此刻不仅不能对付多尔衮,而且还得积极维护对方的地位。 因为现今天子年幼,根本镇不住诸王,而多尔衮虽然跋扈,却还有布木布泰可以从中斡旋。 要是多尔衮失势,诸王失去制衡,大清江山必会风云再起。 想到这,他才明白为何败局已定,布木布泰仍让他前来,心中不由对其更加敬佩,同时也暗暗担忧。 就在他沉思之时,发现鳌拜已在多尔衮的引导下,提出了进兵宁远,威逼山海关的建议。 索尼略一思索,便知此法应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只是宁远本是一座空城,纵使占领也无甚功劳,更不要说以此镇住蒙古各部。 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疑惑,就是多尔衮为何要引导鳌拜说出此提议。 恰在这时,一个兵士进来禀告,说宁远城中出现数股来历不明的明兵。 鳌拜闻报大喜,急忙向多尔衮请战。 多尔衮略一沉吟,便答应了鳌拜的请求。 索尼见状,觉得事情有异,拉住准备离去的鳌拜后,又躬身道:“摄政王,明兵出现的突兀,恐会有伏兵,还请您派苏克萨哈和鳌统领一起前往!” 多尔衮看了他一眼,当即就应了下来,反倒是鳌拜露出了不满之色。 索尼本想出去后向鳌拜解释,没想到多尔衮又将他留了下来。 待他再去找鳌拜时,鳌拜早已率兵赶往宁远城。 索尼回到大帐,又仔细思考了宁远之事,越发觉得此事诡异,唯恐鳌拜中了算计。 没想到三个时辰后,信使就传来消息,说鳌拜和苏克萨哈大败明兵,斩首五千人后,又进逼山海关,吓得吴三桂紧闭城门,连连求饶。 索尼闻报,不由皱起了眉头,随即又急忙派人去查探。 不久后,他的人回来禀告,说宁远城中根本没有明兵,鳌拜他们杀的都是城中的普通百姓。 索尼明白真相后,虽觉此事有些残忍,但好在被杀的不是女真百姓,而且通过这场胜利,不仅可以稳住多尔衮的地位,还能震慑心怀叵测的蒙古各部,不禁对多尔衮升起了敬佩之心。33 不过当朱元璋得知此事后,却是怒火冲天,后悔不该放过多尔衮,致使无辜百姓蒙难。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而且他分身乏术,现在也就只能生气了。 其实严格来说,朱元璋连生气的时间也没有。 因为他在东营港登陆不久,就在当地锦衣卫的联络点得到消息,说郭升大败史可法和卢九德的大军后,又率军进逼潍坊。 朱元璋想到若是潍坊被破,那南粮之路将彻底断绝,不由皱起了眉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50章 咱是去淄博夺兵 “张大彪那边可有消息?”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看向赵二虎道。 赵二虎闻言,摇头道:“张大哥应不知我们会来山东,所以并未传递消息过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你立刻派人与张大彪联系,同时加紧查探先前袭击史可法大军的神秘人马......”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沉吟了一会,道:“咱记得先前取消诸王的俸禄后,好像福王朱由崧、潞王朱常淓、鲁王朱以海等人都曾说要练兵,现在情况如何?” 赵二虎道:“根据锦衣卫的消息,目前只有福王通过卢九德的关系,得到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的帮助,在淮安募集了四五千人,统兵的是陈洪范。” “再就是鲁王在绍兴召集了一千多人,统兵的是一个儒生叫郑遵谦,潞王现在杭州一带招兵,不过并不顺利,目前还未听说招到多少人。” 朱元璋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其实他先前之所以让众藩王招兵,除了对众藩王的骄奢淫逸、好逸恶劳有所不满外,也是想借此查探到底是谁居心叵测,想染指皇位。 此刻见仍是朱由崧冒头,他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其他藩王呢,他们没有募兵,又在做些什么?” 赵二虎闻言,眼中闪过一缕鄙夷之色后,又恭敬地道:“衡州的桂王去岁逃到广西后就病了,听说他本有意让安仁王前往衡州整顿封地。” “不过由于安仁王身体抱恙,最后由永明王带着杨国威、焦琏回到了衡州,听说已收回了不少田产,商铺。” “还有在绍兴的惠王也有意回荆州,不过由于白旺等人仍在荆襄一带,他又没有招到足够的兵马,所以并未成行。” “有类似情况的还有崇王、荆州的辅国将军,衡王、周王、荆王、德王......” 原来自朱元璋下令剥夺众藩王的俸禄,要求他们练兵才会拨付军饷后,众王迫于压力,也不得不虚应故事。 只是他们一向养尊处优,除了吃喝玩乐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外,其他的事情都有下人替他们处理,连军营都不曾去过,又哪里会募兵? 他们本寄希望于那些精明能干的仆从,可不知是换了地方,还是那些仆从不得其法,折腾了几日,竟是一个人也没招到。 众藩王经过一番商讨后,准备联合上表,以军饷未备,南人不肯从军为由向崇祯索要军饷时,却突然听说朱由崧、朱以海等人已招募了不少兵士。 他们心中暗暗咒骂过对方后,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募兵。 其实他们这样做,倒不是真的生活难以为继。 因为他们虽然失了封地,但大部分人逃难时都带了不少家私,若是节省一些,支撑几年根本不成问题。 现在之所以这样委曲求全,只是见崇祯罕有的无情和不要脸。 加之朱由崧等人已募兵成功,他们担心若不做做样子,崇祯真的会停了他们的俸禄。 可是他们“几经努力”,却依然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只得以贼兵势大,募兵不足为由,驻足观望。 朱元璋听着赵二虎的讲述,脸色越发阴沉。 要知他是何等聪慧之人,又怎会不知众人的心思? 随即他又想到当初的宏伟构想,如今竟被这群无能的子孙糟蹋成这般模样,心中不禁大怒。 朱元璋本想立刻下旨,让这帮无能又无耻的后辈返回封地,用他们的血来洗刷老朱家的耻辱。 不过他又想到南方暗涛涌动,若是此刻用强,可能会惹来后患,只得强行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他沉默了一会,才对赵二虎道:“你传咱的旨意,告诉那些个畜.....藩王,现今国难当头,只要他们能为国出力,咱一定会厚赏他们!若是......” 朱元璋说着,又停了下来,道:“罢了,你就这样传旨吧!” 赵二虎躬身应下后,正要离去,却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除了藩王,南方的大臣中可有人招募兵马?” 赵二虎摇头道:“没有,当时惠王还曾找兵部右侍郎吕大人,想让他协助募兵,却被他以大臣不得与藩王私交为由拒绝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那武将呢,可有谁的兵马最近扩充得比较厉害?” 赵二虎想了想,道:“现今山东战局紧张,各地都在增兵,若说扩充比较厉害的,应是现在在淮安的山东总兵刘泽清。” 朱元璋听到“刘泽清”这个名字,心中立时无名火起。 随后就想起在大顺军迫近北京时,崇祯曾命刘泽清率部火速进京,但刘泽清谎称坠马受伤,拒不奉诏之事。 他压下心中的怒火后,对赵二虎道:“你吩咐锦衣卫,密切监视朱由崧和刘泽清的动向,再就是尽快摸清郭升的实力......” 赵二虎躬身应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没想到赵二虎没离去多久,又跑进来禀告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小的刚得到消息,说郭升带了五万人围攻潍坊,现在已经攻下了外城!” 朱元璋闻言一惊,喝问道:“潍坊城内最少也有三万多人,外城怎么这么快就失守了?” 赵二虎摇头道:“现在守城的是仁义伯,他手下只有一万多人。” 朱元璋皱眉道:“卢九德不在城中?” 赵二虎点头道:“听说前日潍坊又遭到神秘兵马的袭击,卢九德一时不忿,与他手下的朱纪带了两万多人去追击,没想到他们离去后,郭升就突然来攻城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那卢九德现在何处,为何不回师救援?” 赵二虎摇头道:“听说他在淄博一带,至于为何不回师,小的就不太清楚了。” 朱元璋强按下心中的怒火,吩咐道:“你立刻让张煌言整军,我们即刻出发!” 赵二虎闻言一愣,随即劝阻道:“陛下,我们此行不过一千多人,而且近半都是新军,若是贸然前往潍坊,小的担心......担心......” 朱元璋冷笑道:“谁说咱要去潍坊了,咱是去淄博夺兵,你速去传令!” 赵二虎听说要夺兵,心中又是一惊,本还想劝阻,却见朱元璋已在查看坤舆图。 无奈之下,他只得躬身应下,随后一脸忧愁地去找张煌言。 约莫过了一刻钟,朱元璋就带着张煌言等人匆匆赶往淄博。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51章 真正的目的 广饶垄丘山的一处山坡上,朱元璋手持千里镜,观察着淄河对岸的情况。 因为根据赵二虎的消息,卢九德的两万多人就藏身在对面的密林中。 只是他观察了好久,既没有见到一个人影,也没有听到一声马嘶,除了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起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他沉默了一会,看向一旁的张煌言道:“张卿,你觉得对岸能藏下多少兵马?” 张煌言本在观察对岸的情况,闻言急忙放下千里镜,躬身道:“末将并未带过兵,一时也说不清楚。” “不过末将见这密林虽大,但要藏下两万人却是有些勉强,而且林中时常有飞鸟,叫声也不甚慌乱,从飞鸟出没的范围来看,若林中有兵,人数应在四千人左右!”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若两万人进林,飞鸟早已被吓走,而且他们昨日就在此,又并非埋伏,不可能悄无声息,看来应是有了变故!” 张煌言闻言,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陛下,若林中只有三四千人,恐怕都是卢九德的亲信......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朱元璋笑道:“怎么,你担心卢九德不奉旨?” 张煌言偷瞥了朱元璋一眼,沉声道:“卢九德不奉旨并不可怕,末将担心的是他......他......” “你担心他有不臣之心,会谋害咱?” 朱元璋见张煌言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又笑着道。 张煌言身体微微一颤,随即一脸恭敬地道:“陛下乃真龙天子,受万民敬仰,卢九德又岂敢放肆。” “末将只是担心他手下的那些兵将,毕竟他们都是些大老粗,若是冲撞了陛下,就不好了!” 朱元璋闻言,知张煌言还未归心,便又试探道:“无妨,咱在京城也是剿过李贼,杀过叛军的,区区数千兵马,咱还未放在心上。” 张煌言脸上闪过一缕坚毅之色后,毅然决然地道:“陛下,末将本不该诋毁您的近臣,只是卢九德明知郭升在临淄,却仍分兵追击,可见他并无守城之心。” “而卢九德离去不久,郭升就率军围攻潍坊,全然不管卢九德的兵马,末将觉得他们之间必有所勾结。” “若陛下贸然前往,末将担心您不仅不能夺其兵,反有可能会受制于卢九德,还请陛下三思!” 他说罢,又跪地请罪。 朱元璋一阵大笑后,又亲手扶起一脸茫然的张煌言,笑道:“张卿,你身为锦衣卫千户,也是咱的近臣,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只要你忠心为咱办事,纵使错了,咱也不会怪罪于你!” 张煌言闻言,连连谢恩,随即又劝道:“末将知陛下圣明,早已想到此点,本不该置喙。” “只是现今卢九德已然不可信,加之还有一支神出鬼没的敌兵,处境太过危险。” “陛下乃万金之躯,万不可轻涉险地,故臣斗胆请命去传旨,夺卢九德之兵,还请陛下恩准!” 朱元璋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他寻声望去,只见赵二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陛......陛下,小的......已......已经探查清楚了,卢九德的五千兵马就藏身在淄河对岸的密林中!” 赵二虎躬身行礼后,又气喘吁吁地道。 “五千人,不是说两万多人,其他人到哪里去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追问道。 赵二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原本是两万多人,不过因张大仁等人得到郭升攻打潍坊的消息,便建议回师。” “但卢九德与郎中马绍愉、副总兵张有才商议后,认为广饶距离潍坊两百多里,长途奔袭不仅会损耗战力,而且还容易被郭升伏击。” “因此他们决定采取围魏救赵之法,攻击郭升存放粮草的临淄,迫使其回援,到时再以逸待劳,半途击之。” “张大仁等人虽有异议,奈何史可法离去后,卢九德是军中主帅,加之副总兵张有才也支持此法,他们只得带着三千兵马去诱敌,而张有才则带了一万多人前往水坡村一带设伏。” 朱元璋冷笑道:“那临淄城内可有粮草?” 赵二虎摇头道:“目前还不清楚,不过郭升在前往潍坊前,一直都在临淄城中休整,倒有此可能。” “只是他离去时只留下一千多人守城,看起来又不像有粮草的样子。” 朱元璋又望了一眼对面的密林,道:“那密林中的可都是卢九德的兵马?” 赵二虎点头道:“除了张大仁的一千人外,其他人现都由朱纪统率,藏在密林中。” “而且入口处还埋伏了不少弓弩、火铳手,若非我们的人机警,恐怕已经死在那了。” 朱元璋点头道:“看来这卢九德倒也是个人物,咱之前倒小瞧他了。” 他说罢,又看向张煌言道:“张卿,你立刻挑选一百精锐,随咱去传旨!” 张煌言闻言,略一犹豫,又跪地劝道:“陛下,张有才手下有一万多人,又是史尚书的部下,我们是否去他处传旨,然后再挥师去攻打郭升。” 朱元璋摇头道:“不可,若咱不借卢九德镇住那支神秘兵马,要是与郭升大战时,对方突然从后方杀出,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再就是张有才既无心守城,他麾下的兵马也不会有斗志,要不找几个人头祭旗,众兵士又如何会下死力” 张煌言虽知朱元璋说得在理,但想到他们手中不过一千多人,而卢九德麾下已有五千人,再加上那支神秘的兵马,人数可能过万。 以一千多人迎战十倍之敌,这种事就是想想也让他心神不安。 特别是朱元璋乃当今天子,若是有所闪失,他必会成为大明的罪人。 因此他又叩首劝谏道:“陛下,若您担心对方偷袭,末将倒是可以去劝说张大仁,让他......”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朱元璋冷峻的目光,不由停了下来。 朱元璋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沉声道:“张千户,你可明白何为令行禁止?” 张煌言闻言,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叩首道:“末将领命!” 朱元璋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扶起他道:“好,你速去安排!” 张煌言在这片刻之间,心情几次起伏,这才明白何为天威难测。 不过当他感受到朱元璋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看到对方欣赏的目光时,心中又是一阵激动。 他稳住心神,躬身行礼后,就快步朝山坡下走去。 “赵二虎,你带领其他人从密林左侧潜入,其中六百新兵作为疑兵,但动静不要太大!” “再就是你将锦衣卫中精于火铳射击和暗杀的两百人藏在暗处,让他们伺机击杀不轨之人。” “至于你和剩余的三百锦衣卫则潜伏到卢九德大帐五百米处,到时......” 朱元璋看了一眼张煌言的背影,又回头叮嘱赵二虎。 赵二虎一一记下后,也急匆匆地跑去安排。 半个时辰后,朱元璋和张煌言已经来到了密林前。 他们在距离两百米的地方停住马后,张煌言又扫视了一眼前方的密林,随即高声道:“锦衣卫千户张煌言奉命前来,请凤阳监军卢九德出来接旨!” 只是他这吼声除了惊起一群飞鸟外,竟再无声音。 张煌言偷瞥了一眼朱元璋,得到示意后,又高声连叫了两遍,却仍没有回应。 朱元璋见状,对身旁的五个虎贲死士使了一个眼色,那五人就好似猎豹般窜进了密林。 不一会,林中就响起了火铳声。 张煌言闻声,本想冲进去救援,却被朱元璋制止了。 不久,三个虎贲死士快步跑了出来,紧接着就听到一声粗狂的怒吼声响起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冒充天使,莫非活腻了不成?” 随着吼声落下,朱元璋就见到一个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的汉子带着一千多人冲了出来。 只是那汉子虽是一脸怒容,却让他手下的兵马摆了一个防御的阵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52章 杀鸡儆猴 张煌言见到那个防御阵型,知对方应是被虎贲死士吓到。 他略一沉思,便纵马上前,在火铳的射程外驻马道:“朱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来人正是卢九德的心腹,曾破坏张煌言生擒卢九德计划的统兵大将朱纪。 朱纪听到张煌言的话,并未相认,而是一脸轻蔑地道:“你是何方毛贼,竟想与本将攀交情,莫非不想活了?” 他说罢,又挥了挥手,后方立时冲出两百火铳手,瞄准张煌言等人。 张煌言见状,右手紧握长枪,厉声喝道:“朱纪,你想做什么?” 朱纪看了张煌言一眼,随即又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先前的那三个虎贲死士,沉声道:“本将军奉命镇守此处,若你们不知好歹,就别怪老子......” “朱纪,你看看这是什么!” 张煌言不待朱纪把话说完,就高声打断了他,同时将怀中的圣旨拿了出来,高高举在头顶。 众兵士见状,微微一愣后,又皆看向朱纪。 朱纪一脸戏谑地道:“小毛贼,拿个黄布片子就当圣旨,你当老子是三岁的孩子吗?” “兄弟们,你们看老子有那样傻吗?” 众兵士本还有些惊慌,此刻闻言,立时大笑起来。 其中有几个兵痞更是趁机起哄,极尽挖苦之能事。 张煌言本是胸有城府之人,只是此刻朱元璋就在他的身后,又见朱纪如此无礼,当即长枪一挥,指向朱纪怒喝道:“朱纪,你身为大明将军,竟不奉圣旨,莫非想造反?” 朱纪大喇喇的吼道:“好大的狗胆,竟敢污蔑你爷爷,老子现在就送你们上西天!” “放肆!” 朱元璋见张煌言已镇不住朱纪,高声打断了朱纪的话,驱马上前道:“朱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钦差,你眼中可还有王法?” 随着朱元璋的前行,十几个虎贲死士也紧步上前,手持长刀、火铳,将他围在中间。 不过却又正好留出一个空隙,让朱元璋彰显他的霸气。 当然,若是有人要对朱元璋不利,他们也能立刻封住这个空隙。 而张煌言在朱元璋上前的时候,也暗暗朝手下人打手势,示意他们准备冲锋。 朱纪虽不认识朱元璋,不过却也被他散发出的贵气和杀气镇住,不由地退了退。 其实朱纪并非如此无能之人,要知这些年他跟着卢九德征战,不仅杀了很多人,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 可是那些贵人与朱元璋相比,简直如萤火之光,根本不值一提。 再就是朱元璋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更让他感到恐惧,好似见到地狱的修罗一般。 只是他虽心有畏惧,但想到卢九德的嘱咐,又强振精神道:“好你个蟊贼,还敢在你爷爷......给老子.......” 他话还没说完,见朱元璋身旁的几人似要动手,正要吩咐攻击,却见朱元璋制止了,便又趾高气扬地道:“你今天要是识时务,肯给你爷爷我磕三个头,爷爷可以考虑......” 随着朱纪的话音响起,那几个兵痞似乎找到了依靠,又随声附和,只是身子却往后退了退。 朱元璋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又看了一眼日头,知时间已经差不多,便冷声喝道:“朱纪,咱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肯自尽,咱可饶你三族,若你还敢顽抗,咱定灭你九族!” 尽管这次朱元璋的声音并不大,但在朱纪兵士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被震得目瞪口呆。 先前那几个兵痞更是脸色惨白,双腿不停地颤抖,似乎随时都会摔坐在地。 因为他们都曾听说,崇祯在得到太祖真传后,便一直以“咱”自称。 而且他们中不少人已经认出了张煌言,想到张煌言既是锦衣卫的千户,又对眼前之人如此恭敬,来人应不可能是假冒。 随即他们又想起崇祯的手段,心中更加害怕。 “陛下在此,你们还不放下兵器,难道想造反不成!” 张煌言见朱纪的兵士已露出惧色,又上前大喝道。 “啊!陛下饶命,陛下.......” “啊~~” 在张煌言的吼声响起后,先前一个兵痞吓得跌坐在地,紧接着又爬出来叩头求饶。 只是他才爬出人群,就被朱纪一剑杀了。 那些本想投降的兵士见到满脸杀气的朱纪,不由都停了下来,一脸惊恐。 朱元璋先前见朱纪已有惧色,没想到却又暴起杀人,显然是要顽抗到底了。 随即他又发现众兵士在朱纪的目光下握紧了兵器,知道只要拿下朱纪,这支兵马也就不足为虑了。 只是他见朱纪一脸警惕,知正面刺杀难以成功,便又拖延道:“朱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咱的面前行凶?” 朱纪冷笑一声,怒喝道:“你区区一个蟊贼,竟敢冒充陛下,老子今日定要......” “砰......” 朱纪的话还没说完,密林中突然响起一阵火铳声,众兵士本能地朝后望去。 就在这一瞬间,张煌言一拍马臀,疾驰上前,手中的长枪直取朱纪。 他身后的一百兵士见状,也纷纷纵马上前,朝对方扑去。 “噹!” 尽管张煌言的速度已经很快,却仍被朱纪发现,险险地挡住了他这一枪。 不过朱纪虽躲过了这一枪,他手下的兵士却没有这般好运,转眼间就有一百多人倒在了地上。 张煌言见朱纪的阵型已乱,又连刺数枪,同时高呼道:“卢九德通敌叛国,已经被锦衣卫擒下,你们还不放下武器,莫非真想陛下灭你们九族!”33 随着他的吼声响起,那些抵抗的兵士皆露出犹豫之色,动作也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密林中也传来“卢九德被擒,放下武器,既往不咎”等语。 “我投降!” 随着第一声投降之声响起,立刻得到应和。 转眼间,地上已经跪下了四五百人。 朱纪见大势已去,也不敢恋战,虚晃一刀后,就急忙朝密林中跑去。 张煌言见状,留下五十人看押俘虏后,带着剩余的人冲了进去。 “杀啊!” “我投降!” “啊,不要杀我,我是忠于陛下的......” ...... 在张煌言率军冲进去后,密林中除了杀伐声外,最多的就是求饶声了。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张煌言和赵二虎就押着一脸血污的卢九德走出了密林。 “陛下,真的是您,奴婢还以为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卢九德见到朱元璋后,立刻挣扎着行礼,随后连连请罪。 朱元璋看也没看卢九德一眼,只是对赵二虎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立刻会议地上前,将卢九德拖入密林中,随后就传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不一会,赵二虎又拖着如同死狗般的卢九德走了出来。 他将卢九德丢在一旁后,又快步上前,在朱元璋身边低语了几句。 “剐了!” 朱元璋听完赵二虎的汇报,一脸冰冷地道。 “陛下,奴婢都招了,求您......啊......” 卢九德话还没说完,就被锦衣卫制住,随后先前那个活剥洪承畴的锦衣卫又拿出了他的尖刀。 在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中,卢九德终于走完了他的人生。 朱元璋见被俘虏的三千人皆是一脸惊恐,有些胆小的已在不停呕吐,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了。 于是他又对张煌言道:“张卿,你速带帅印去水坡村调兵,顺便将这张皮也带去,给那些将官都看看!” 张煌言躬身应下后,有些激动地道:“谢陛下,末将一定击溃叛军,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不,你不用去潍坊,你应该先去临淄!” 张煌言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一缕惊慌之色。 他向朱元璋匆匆行礼后,就带着先前剩余的几十人朝水坡村疾驰而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53章 金蝉脱壳 “陛下,张千户只带这点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赵二虎望着张煌言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心地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张有才不过是个副总兵,而且咱已活剥了卢九德,他必不敢抗旨!” “只是南兵不善陆战,又没有斗志,恐怕未必是那支神秘兵马的对手!” 赵二虎闻言,一脸担忧地道:“不错,按卢九德的说法,对方虽只有四五千人,却都是精锐之士,特别是他们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53章 金蝉脱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4章 赶赴山西 “赵二虎,咱说了这多,你是不是也该告诉咱点事情了?” 朱元璋见赵二虎目光闪烁,心中更加确认,又沉声喝道。 赵二虎闻言,身体微微一颤,随即跪下请罪道:“陛下,小得并非隐瞒您,实在是李五哥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54章 赶赴山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5章 高杰的野心 “高大哥,听说崇祯在上党遭到两次偷袭,黄得功已经赶去护驾,我们是不是也派人去表示一下?” 聊城一个五进院落的大厅中,李成栋看着端坐上首的高杰道。 只是他话虽是冲着高杰说的,目光却更多地看向一旁的刑氏,且是一脸谄媚,好似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其实这个表情若是用得好,也是十分讨喜的。 可惜李成栋一张驴脸老皮,皱褶纵横,不仅不讨喜,反而有些瘆人。 说来刑氏也是个怪人,虽然她已是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打扮得也十分娇艳。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大多都只喜欢美好之物,没想到她见到李成栋那瘆人的表情,竟露出了笑容。 李成栋见状,心中立时大定。 原来这次来山东后,邢氏虽未责问李本深之事,却借故将当时与他同行、尚未战死的十几个兵士都杀了。 而且用的是京城最时兴,也最残酷的手法——活剐。 由于行刑的人手法并不高明,剐得那些兵士痛不欲生,只求速死。 可刑氏却吩咐人剐了一天,还要求百户以上的将官去观刑。 李成栋自从观刑后,接连四五个夜晚都会被那些兵士狰狞的面孔、凄厉的惨叫惊醒。 虽然之后刑氏对他表现得十分亲厚,他却越发恭敬,唯恐触怒了刑氏。 所以他每次议事,都要先看刑氏的表情,见到对方没有怒容,他才敢继续开口。 高杰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没发现二人的神情变化,听到李成栋的话后,一脸不满地道:“上党和此地相距数百里,而且谢升那狗东西一直对老子虎视眈眈,老子哪有功夫去管他!” 李成栋见刑氏眉头微皱,又笑着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他毕竟是天子,现今他遭到攻击,若我们不有所表示,我怕到时他会记恨我们。” 高杰冷笑道:“他还敢记恨老子,只要老子把山东拿下,就是卡住了他的脖子,到时他求老子还差不多。” “而且左良玉就在山西,也没听说他派兵,崇祯要记恨,也该记恨左良玉才对。” 李成栋尴尬地笑了笑,看向刑氏道:“嫂子,您对此事怎么看?” 刑氏理了理鬓角,一脸笑容地道:“这种军国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只是前些天还听闻陛下在辽东,怎的这快就到上党了,这事可靠吗?” 李成栋点头道:“此事应该可靠,因为崇......陛下已经遭到两次袭击,听说第二次袭击之人特别凶猛,若不是黄得功及时赶到,恐怕陛下已经遭遇不测。” “而且现在黄得功带着五千多人在上党护驾,要是陛下不在那,消息应该早已传了出来。” 刑氏摇了摇头,娇笑道:“你这消息倒是准确,不过我却听说黄得功只是率军守在外围,并没有见到陛下。” 李成栋面有惊色地道:“嫂子这消息从......” 他话才出口,就知太过冒失,急忙改口道:“从来是准确的,要是陛下不在上党,那为何张大彪等人会打出陛下的旗帜?” 刑氏笑了笑,又看向高杰道:“当家的,你觉得呢?” 高杰愣了愣,陪笑道:“夫人,你知道我这......你还是说说你的想法吧!” 刑氏得意地笑了笑,道:“要是我没有猜错,陛下此举应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目光,减轻李若琏的压力。” “因为根据我的消息,李若琏之所以会被任七困在滑县,就是曾遭到一支神秘兵马的攻击,削弱了他的战力。” “现今张大彪等人也被一支神秘兵马偷袭,想来是同一支队伍,我若没有猜错,李若琏不久就会突围而出。” “到时他......” “到时他也成不了事!” 高杰听到“李若琏”三字,本已有不满之色,此刻听闻刑氏称赞李若琏,便高声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道:“崇祯也真是够糊涂!” “那李若琏先前不过是锦衣卫的一个小角色,这才几天,就封他为威武伯,还让他节制河南境内的兵马。” “像崇祯这样不分忠贤,任人唯亲的做法,迟早是要被李......再围在京城的。” 高杰含糊过去后,又有些心虚地偷瞥了刑氏一眼,见对方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原来刑氏自诩才智高绝,只因一招不慎,以致失身于李自成,常引以为生平之耻,不仅不许众人提及她的过往,而且有时无意间提及李自成,也会招来无妄之灾。 而高杰虽是她丈夫,却有惧内的毛病,才会有此心虚之举。 刑氏闻言,微微摇头道:“当家的,你错了,陛下并非是看重李若琏,他看重的是河南的通道。” “现在山东打了近一个月仍未收复,陛下应是对史可法失去了信心,所以才会让李若琏暗取河南东部,以便南粮北上......” 她正说着,却见到一个面容姣好,身材婀娜的婢女托着茶盘上来奉茶,不由皱起了眉头。 要知他们此刻谈论的是军国大事,不要说婢女,就算是将官,也没有资格参与。 可这婢女却不请自入,而且举止从容,根本不似一个婢女的做派。 随后她就发现高杰见到那婢女后眼冒精光,故作威风,而那婢女看向高杰时也是双目含情,一脸幽怨。 刑氏见此情形,心中立时大怒。 她趁婢女给她奉茶之机,故意打翻了茶盏,随即以不敬主母为由,命人将那婢女拖出去责打。 尽管那婢女多次向高杰求情,高杰也不敢发一言,只是目送她离去。 不一会,仆人就进来禀告,说那婢女不堪责打,已经一命呜呼。 刑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双眼含泪地看向高杰道:“当家的,我只是想让她长长记性,能更好地伺候当家的,没想到却害了这花朵般的姑娘!” “哎,终归是我来大厅惹的祸,我还是回去的好!” 她说罢,又佯作擦拭泪痕,并起身离去。 高杰此刻正等着她出主意,又怎肯让她离去,急忙上前劝阻,并让人将那婢女的尸身抛掷荒野,才留住了刑氏。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56章 刑氏的狠辣 高杰又哄了刑氏一回,待她露出笑容后,才柔声问道:“夫人,若依你之见,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刑氏冲着高杰狐媚地笑了笑,娇滴滴地道:“当家的,人家现在心乱如麻,哪还想得了那些事情。” “而且你为免人家伤感,将那姑娘的尸身抛掷荒野,也太过残忍,你还是将她寻回来,好生安葬才好!” 高杰闻言,连连摇头道:“夫人,你太善良了,那些个奴婢惹你伤心,已是罪大恶极,又怎能宽恕他们,此事你不要再说,为夫的绝不答应。” 刑氏又婉言央求,逼得高杰应下后,才开口道:“现今史可法在此,纵使当家的不愿派兵,恐怕他也会要求分兵去护驾!” “与其等他开口,不如我们自己提出来,这样我们不仅可以提前策划,占据主动权,而且陛下得知此事后,还会觉得我们比史可法更忠心。” “若是当家的能得到陛下的垂青,以当家的才能,那区区一个李若琏又何足道哉!” 高杰闻言,脸上露出一缕喜色,随即又皱眉道:“夫人,现在郭升已经东逃,马重禧承诺只要我们拿下聊城,就将济南等地献给我们,我们怎可在这时分兵呢?” 刑氏摇了摇头,道:“当家的,你先不要急,听我慢慢说。” “首先,派兵护驾肯定是要做的,但是何时做,却大有讲究。” 她说着又故意停了下来,看了高杰和李成栋一眼,见二人皆一脸期盼,才继续道:“我们可以先提出派兵去护驾,赢得史可法的好感。” “随后再以聊城纷争为由,要求谢升也出兵,而谢升兵马不多,肯定不会答应此事。” “以史可法的性格,必不会强逼谢升,只会两处调节,以求两全,最后一定会让我们三方协商,到时我们趁机除掉谢升等人,并其兵马后进逼济南。” “若马重禧遵守承诺,我们就放他一条生路,若他背信弃义,我们则正面攻城,同时令潜伏在章丘的胡茂祯攻占临淄等地,必能让马重禧投降。” 高杰闻言,有些疑惑地道:“夫人,我先前要杀谢升,你说这样做会惹来麻烦,为何你现在要这般做?” 刑氏摇头道:“不是我们要杀谢升,而是谢陛要杀我们,我们只是反击而已!” “谢陛?” 高杰有些惊讶地道:“他有这胆子?” 刑氏得意地笑了笑,道:“他是没这个胆子,但是他的一个小妾有,所以他也就有了。” 高杰闻言,立时明白过来,连连称赞道:“夫人果然厉害,为夫的甘拜下风......” 李成栋见状,自也不甘落后,趁机极力吹捧刑氏。 刑氏志得意满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笑得好似花儿一般。 就在三人得意之时,一个亲卫面色慌张地进来禀告,说临淄已被明兵攻破。 高杰一脸惊诧地道:“这怎么可能,山东东部除了马进忠外,卢九德、路振飞皆是无能之辈,他们能守住防线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在郭升手中夺去临淄?” 他说着,又有些疑惑地看向刑氏。 刑氏缓步上前,从亲卫手中拿过密信,快速扫了一眼,沉声道:“当家的,据胡茂祯所说,攻取临淄的是张有才的兵马。” 高杰闻言,连连摇头道:“若说是马进忠倒有可能,要是张有才,绝无这种可能,是不是胡茂祯怯战,才编出这种谎言?” 刑氏又看了一眼密信,示意亲卫退下后,一脸凝重地道:“胡茂祯一直对我们忠心耿耿,应该不会欺骗我们。” “而且他信上说指挥作战的并非张有才,而是一个叫张煌言的年轻人......” 她说着又停了下来,接连念了好几次“张煌言”,猛然道:“我想起来了,这张煌言就是当初只身闯入卢九德军营,逼迫卢九德北上勤王的人。” “他后来与刘文炳、郑森出海攻打女真,现在怎会出现在临淄?” 高杰听刑氏一说,也想起了此事,有些担心地道:“难道刘文炳已经回来了?” 刑氏沉默了一会,摇头道:“刘文炳应没回来,恐怕是陛下到了临淄!” “崇祯在临淄?” 高杰闻言,失声惊呼道。 刑氏点头道:“此事极有可能,我先前因女真兵未退,以为陛下尚在辽东,现在看来,陛下应是击溃女真水师后,逆流而上来到了山东。” 高杰看刑氏说得如此笃定,一脸担忧地道:“要真是崇祯来了,恐怕我们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刑氏冷酷地笑了笑,道:“不,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既然陛下来了山东,而且用的是张有才的兵马,说明他们此行并没有多少人。” “至于南兵的战力,我们都清楚,不过以陛下的才能,用南兵挡住郭升应不成问题。” “若郭升不能回来,马重禧就是一只困兽,济南城中必然军心不稳。” “所以我们要在对付谢升的同时,派人潜入济南,游说马重禧和他手下的将领,随后大军压境,必能逼降马重禧。” “待我们拿下济南后,再乔装成谢升的兵马攻下临淄,那山东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高杰有些担心地道:“可是......夫人,崇祯若在山东,要是无意间......那怎么办?” 刑氏白了高杰一眼,娇嗔道:“当家的,攻打临淄的是谢升的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高杰见刑氏似有鄙夷之色,强作镇定地道:“夫人说的是,只是我还有一个担心,就是临淄到济南的距离与我们差不多,要是他们抢先攻打济南,那我们怎么办?”33 刑氏摇头道:“陛下攻打临淄,意在解潍坊之困,而且从你先前的讲述来看,陛下虽然善战,却从不弄险,绝不会在未击败郭升前攻打济南。” “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掉谢升等人,同时......” 她说着又看向李成栋道:“老李,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办,不知道你敢不敢?” 李成栋心中虽然不愿,却一脸豪爽地道:“嫂子,你尽管吩咐,纵使是上刀山,下火海,老李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刑氏笑了笑,道:“倒也没有那样危险,只是要你去杀几个,也许是几十个人而已!” 李成栋听说只是杀人,立时一脸轻松地道:“嫂子放心,老李保证一个不少地把人头带回来。” 刑氏闻言,笑得更加灿烂,赞许地道:“好,有你这话嫂子就放心了!” “你回头带三千人乔装成谢升的兵马,守住山东通往河北和河南的要道,要是发现陛下的人从此经过,你就将他们杀了,不过注意,一定要留下活口回去报信。” “杀陛下的人?” 李成栋有些惊慌地道:“嫂子,这事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我们岂不是很麻烦?” 刑氏娇笑道:“是啊,所以我才让你乔装成谢升的人。” “只要你将此事做成,我们就能以此为由,将谢升等人赶尽杀绝,到时死无对证,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成栋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刑氏,略一犹豫,便应了下来,只是心中却挣扎得厉害。 随后刑氏又让高杰按计行事,只待谢升等人自投罗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57章 文臣的担忧 聊城中心的一个三进院落里,史可法正拿着一把小巧精致的剪刀修剪着一株梅花。 他接连剪下几支旁逸枝条后,又持剪凝视。 好一会,才抬手去剪左边一支枝条,可剪刀才碰到枝条,他却停了下来,目光又看向右侧的一支枝条。 他犹豫了一会,放下左边的枝条,准备去剪右边的时候,却又愣住了。 “左右齐剪最好了!” 就在史可法犹豫之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他寻声望去,只见沈廷扬在幕僚阎尔梅的陪同下站在不远处,显然是来了好一会。 史可法笑了笑,道:“季明兄,这可是你说的,我这两剪下去,要是剪坏了,你可不要说我坏了你五梅先生的名声!” 沈廷扬哈哈一笑,道:“什么名声,不过是个糊弄人的东西,你只管剪,剪坏了我也不认的!” 一旁的阎尔梅见史可法难得开怀,也趁机调笑道:“五梅先生,您一向豪爽,今日怎的变成泼皮无赖了!” 沈廷扬笑着摇头道:“非也,非也,所谓真名士自风流,你们这帮凡夫俗子是体会不到的!” 阎尔梅调侃道:“现在的真名士都是自封的吗,要是这样......” ...... 三人调侃了一番后,史可法便将沈廷扬请入了大厅,并让下人奉茶。 阎尔梅本要离去,却被史可法叫住了,于是他便躬身站立一旁。 史可法见状,指着下首的一把椅子,道:“用卿兄,你站着干嘛,还不坐下!” 阎尔梅笑道:“东翁,尊卑有别,小的还是站着的好!” 史可法摇头道:“用卿兄,我们这回是朋友之交,你不用拘礼,快快坐下!” 这时,一旁的沈廷扬也开口道:“是啊,用卿兄,你是有大才的人,他虽是兵部尚书,也得巴结你。” “而且我和他是多年好友,断不会在外面说他的坏话,你只管大胆地坐!” 史可法闻言,笑骂了沈廷扬几句,又让阎尔梅入座,他才斜签着坐了。 原来阎尔梅并非一般的幕僚,他少负才名,最善诗赋,又崇忠义,尚气节,入复社后便与张溥、陈子龙齐名。 只因反对阉党,遭受陷害,被逐出仕者行列,才身无官职。 不过他虽未入仕,却心忧社稷,听闻京城被围后,一边召集乡勇,一边给史可法上书。 史可法见他的上书不仅文采斐然,而且颇有见识,便邀他前来商议。 阎尔梅得书后,急忙赶往南京,不想史可法已经前往京城,他只得怅然而归。 他在回乡的途中,听说史可法在山东征战,便星夜赶去投奔。 两人相见后相谈甚欢,恰好史可法也需要一个商量之人,阎尔梅便屈身做了个幕僚。 不过史可法却从未当他是幕僚,一直以友相待。 沈廷扬初见时还有些奇怪,后来弄清其中原委,对阎尔梅也十分欣赏,后来发现他二人性情相投,就越发地亲厚了。 三人品过茶后,沈廷扬看向史可法道:“宪之兄,我方才见你剪梅时心思不定,可是在为高杰和谢升之事发愁?” 史可法点头道:“季明兄慧眼,我正是为此事发愁。” “想我来此已近十日,却始终无法协调好他二人,心中烦闷,本想剪梅自娱,奈何......” “哎......” 史可法说着,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沈廷扬沉声道:“宪之兄,此事我也思虑再三,觉得为今之计,最好是将他一人调出山东,尽快结束争端,不然恐会影响大局!” 史可法摇头道:“季明兄,我也有此想法,只是济南城高墙厚,我怕调出高杰后,谢陛没能力攻下城池!” 沈廷扬皱眉道:“不错,单凭谢陛之力,确实难以攻下济南......那我们是否可以让高杰分兵去救李若琏?” “现在李若琏被围困在滑县已有数日,若我们再不出兵,我怕他会命陨于彼啊!” 史可法皱眉道:“我何尝不知,只是我曾找高杰说过此事,他却以山东战事为由拒绝了,加之他的夫人刑氏十分狡猾,想让他们分兵并非易事!” 沈廷扬点头道:“这刑氏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没想到她一个妇人,竟比我们这些男儿的心思还缜密,而且我听说高杰未来前,就是她带兵进入山东的。” 一旁的阎尔梅见他二人眉头紧皱,犹豫了一会,道:“二位大人,你们为何一定要调高杰呢?” “要知他手下有六万之众,且大都是勇猛之士,而谢陛只不过三万人,为何不将谢陛调出去?” 史可法闻言,连连摇头道:“不可,高杰曾经为匪,现今虽然改邪归正,却仍匪性难改!” “特别是现在陛下性情大变,先后封了不少武人的爵位,要是再让高杰因此进爵,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沈廷扬叹了口气道:“宪之兄,你也不要说陛下性情大变,说到底还是我们文官不争气。” “你看那些统兵的督师,一个个不是战败就是降敌,你让陛下不用武人又用谁呢!” 史可法看了沈廷扬一眼,正色道:“季明兄,你这话我不敢苟同!” “要知武人性情粗鄙,又桀骜难驯,一旦让他们掌握大权,稍有不满就起兵戈,不仅百姓难安,社稷也会动荡。” “所以纵使要用他们,也只能是副手,决不能让他们掌权,特别是现在战乱不断,稍有不慎,就会有汉唐末世之患!” 沈廷扬闻言,有些无奈地道:“宪之兄,你虽说得在理,可现今天下纷乱,文臣中又有谁能助陛下扫除叛逆,鼎定天下?” “依我之见,不妨先任用武人,剪除叛军后再徐徐图之,要知我大明一向是以文抑武,想太祖何等英明,最后还不是重用了文臣。” 史可法摇头道:“季明兄,你未免太乐观了,你也知道,陛下最近杀了不少文官大臣,剩下的那些人纵使没有被杀,也没有几人掌握实权。” “长此以往,我文官一脉必难抬头,又何谈规劝陛下,导引朝政,此事你切不可等闲视之,还有......” 沈廷扬听着史可法的讲述,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58章 抑武之策 “宪之兄,你太悲观了,陛下虽处置了不少文官,却也重用了不少文人啊!” “像思仁(范景文的号)先生已是当朝首辅,鸿宝(倪元璐的号)、萝石(左懋第的号)两位先生仍掌管户部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58章 抑武之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59章 史可法的担忧 “宪之兄,你还有何担忧之事?” 沈廷扬见史可法眉头紧皱,又低声问道。 史可法沉吟道:“用卿兄刚才之言,让我想起了文定先生(徐光启)先前向葡萄牙借兵之事,故而有些担忧!” 原来在萨尔浒战役后,女真威胁日盛,徐光启便向天启皇帝上书,建议借助“西洋大铳”(大炮)对付女真。 他得到天启皇帝的同意后,就购买了二十六门大炮运到京城,同时还招募了二十几名葡萄牙炮手来培训明兵。 只是没多久,此事就引起士大夫的反对。 尽管徐光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59章 史可法的担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0章 一团和气下的算计 史可法见史德威神色慌张,有失礼仪,刚要开口训斥,却听到史德威惊慌地道:“义父,不好了,我刚得到消息,说陛下在上党接连遭到叛军的围攻......” “什么,你说陛下在上党?” 史可法不待史德威说完,就一脸惊讶地打断了他的话。 史德威连连点头道:“是的,据说陛下已被叛军偷袭了两次。” “特别是第二次偷袭,对方竟有五千之众,战力也十分强悍,幸亏靖南伯及时赶到,才将叛军打退!” 史可法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沈廷扬见状,低声道:“宪之兄,既然陛下在上党受到攻击,我们应该马上派兵去护驾!” 史可法有些无奈地道:“季明兄,我们此来只带了两千兵马,纵使全派去也是无用!” “而高杰和谢升又一心想着山东,恐也不愿前往,你让我怎么去护驾?” 沈廷扬皱眉道:“宪之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们愿不愿意。” “依我之见,直接下令让他二人共同出兵,若有不从的,就以军法治罪,我就不信他们还敢造反!” 史可法摇头道:“不可,谢升兵马本就不多,若再让他分兵,恐难以对抗高杰。” 沈廷扬皱眉道:“那就让高杰出兵?” 史可法又摇头道:“那也不行,高杰本是匪身,若将他逼急了,必出祸事。” “而且我怀疑先前陛下将他调离山西,应也是怕他暗通叛军,你此刻派他去护驾,到时他若劫了圣驾,投了叛军,我们岂不是成了大明的罪人!” 沈廷扬叹息道:“宪之兄,世上之事并非都有两全之法,你这般前......” “两位大人,可否听我一言!” 阎尔梅知沈廷扬虽是文官,为人却豪迈侠义,为免他说出过激之语,便急忙打断他道。 沈廷扬也觉察到他刚才失了分寸,有些感激地看向阎尔梅道:“用卿兄,你有何妙计,快快讲来!” 阎尔梅又看了史可法一眼,见他也微微点头后,才开口道:“两位大人,我觉得你们不用着急。” “陛下行事一向周密,此番行踪暴露可能是有意为之,所以我们不妨静观其变,以免影响了陛下的计划。” 史可法本也有此想法,听了阎尔梅的话,又问道:“用卿兄,你这话虽然在理,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陛下是无意间泄露了行踪,引来叛军围攻,若我们不去护驾,致使陛下圣体有损,那岂不是死罪!” 阎尔梅微微摇头,刚要开口,却见一个亲卫进来禀告,说谢升在外求见。 史可法愣了愣,示意史德威去迎接后,又对沈、阎二人道:“这谢升虽也算文臣一脉,却十分刁滑,并非我辈中人。” “你们一会切勿提及陛下被围之事,以免被他利用,节外生枝。” 原来谢升少年丧父,他和弟弟谢陛是由母亲抚养成人,因家道中落,又无父亲庇护,时常遭人奚落。 好在谢升为人聪慧,又有大志,并不理会那些奚落之语,只是一门心思地读书。 经过十载寒窗苦读,他终于在万历三十五年春,以第三甲第三十五名考取了进士,开始了仕宦之路。 其实谢升当官的时机并不好,因为他到京城时,东林党人和鲁、浙、皖士大夫的争斗十分激烈。 不过谢升为人机警,并不轻易表态站队,只是顺势而为,并恪尽职守,因此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二十七个春秋。 后来崇祯重振朝纲,谢升因办事严肃认真,成绩卓著,被任命为吏部尚书。 随后不久又被加封太子少保,一路官运亨通。 期间虽有所起伏,却恩宠不减,到崇祯十三年已位极人臣,被封少保兼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等职。 后因不慎泄露和议之事,被罢官归乡,他就回到了德州老家。 沈廷扬自也知道这位老前辈的履历,冷笑道:“宪之兄,你放心,在这位‘聪明’的前辈面前,我们会小心的。” 史可法摇头道:“季明兄,你这脾气......”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史德威引着谢升走了进来,于是一脸笑容地迎上去道:“老大人,可法一直想去拜会您,只因俗务缠身,又怕打扰了您的清修,一直没有成行。” “不曾想今日竟劳您亲来,真是罪过......快,请上座!” 史可法亲切地搀扶着皓首白须的谢升,正要请他上座,没想到谢升却拒绝了,面有愧色地道:“宪之啊,老朽对不起你,今日是特来向你请罪的!” 他说罢,竟要跪下行礼。 史可法微微一惊,急忙拦住他道:“老大人,这可使不得,晚辈可受不起啊!” 谢升一声长叹,一脸愁容地道:“宪之啊,老朽真是对不起你啊!” “你本军务繁忙,因为我们和高杰之事,不辞辛劳地赶来调节,我们本应配合你,不曾想谢陛......哎!” 史可法闻言,有些担忧地道:“老大人,莫不是高杰对你们不敬?” 谢升摇头道:“这倒没有,高杰虽是匪身,却也还识得些礼数,对老朽也十分客气。” “是谢陛,他今早听说任七又增兵攻打滑县,就急匆匆带了六千人赶去救援。” “老朽得知此事后,急忙派人去阻拦,却没能追上他,你说现在山东战事如此紧张,他竟然擅作主张,真是......” 史可法本还担心是谢陛和高杰起了冲突,此刻听了谢升的话,才稍稍放松一些,劝解道:“老大人,您不用生气,令弟也是侠义心肠......” 谢升在史可法的劝抚下,逐渐恢复了平静,随后又闲聊起来。 不过谢升看似闲谈,言语间却透漏出谢陛不易,让史可法不要追责之意。 而史可法佯作不懂,只是拿些客套话安慰。 谢升也是聪慧之人,见目的不达,虚应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 史可法送走谢升后,看向沈、阎二人道:“你们对此事怎么看?” 沈廷扬皱眉道:“谢陛离去的突然,莫非他们也得到了陛下被叛军围攻之事?” 史可法点头道:“从谢陛的举动来看,他们应已知晓了此事,就不知这谢陛是真的去了滑县,还是佯作离去,想借机......” 他话还未说完,先前的亲卫又走了进来,恭敬地递给他一份文书。 史可法展开一看,竟是高杰听闻崇祯在上党受到叛军攻击,请求与谢陛一起出兵护驾的文书。 他微微摇了摇头,又将文书递给了沈廷扬。 沈、阎二人看过后,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61章 你可还认识咱 东阿县外一处山丘上,朱元璋迎风而立,默默望着前方。 此时日已西沉,余晖仍照耀着大地,不过凉风已起,黑暗悄悄吞噬着万物。 朱元璋静立良久,随后侧头望向右侧的一处密林,那里有一百多锦衣卫在休整。 “嘶!” 这时,从密林中传来一声马鸣,不过声音才响起,就戛然而止。 随后隐约传来几声呵斥声,不久又恢复了平静。 朱元璋微笑着摇了摇头,又回头看向前方。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朱元璋并未回头,因为在山丘下有六七个虎贲死士守着,若是心怀不轨之人根本就上不了山丘。 此刻能上山丘的人,只有虎贲死士的百户李武。 果然,脚步声在距离他两米左右停了下来,随后就听到李武的声音响起道:“陛下,杨奇刚传来消息,已经解决了追来的叛军!” 李武禀告后,见朱元璋并未开口,正准备离去时,却听到朱元璋的声音道:“李武,你去接应一下赵立。” 李武闻言一惊,急忙朝前望去,隐约见到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跑来。 他当即冲下山坡,向那人影迎了上去。 待他走进后,发现来人果然是锦衣卫的百户赵立。 赵立见到他,脸上露出一缕喜色,刚要伸手招呼他,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倒了下去。 “敌袭!” 李武高呼一声,同时拔出腰间的长刀,快步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两个矫健的身影从树上跃下,快速朝前冲去。 李武见放哨的虎贲死士竟去追赶,知道来人应不多,便上前去查看赵立的情况。 当他见到赵立只是右腿被利箭射中时,心中一阵庆幸,扶起他道:“没事吧?” 赵立摇了摇头,道:“死不了,不过我十几个兄弟都被他们抓了!” “可知对方是什么人?” 就在李武准备询问时,朱元璋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头望去,只见朱元璋已骑着战马,在五个虎贲死士的陪同下赶了过来。 赵立见到朱元璋,恭敬中带着些无奈地道:“末将无能,并未认出对方是谁,不过他们的服装和武器五花八门,可能是当地的士绅武装。” 朱元璋摇头道:“不可能,此地已是聊城境内,而且我们已换了南兵的衣服,若是士绅武装,定不敢攻击我们......” 他说着,又见到先前那两个虎贲死士押着六七个猎户装扮的人走了过来。 朱元璋见状,这才翻身下马,迎了上去。 他打量了那几个猎户一眼,发现他们虽是猎户装扮,但目光凶狠,身上杀气颇重,应是兵士伪装。 “李武,好好招呼他们,若是不肯说,就地斩首!” 朱元璋又瞥了那几人一眼,对李武丢下一句话后,就转身朝山坡上走去。 这时,一百多锦衣卫也骑马赶了过来,他们见到朱元璋后,纷纷下马行礼。 朱元璋见到他们身上残破的战甲和隐现的血渍,心中感伤之余又有一丝喜悦。 因为他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给济南的马重禧一些压力,为张煌言赢得时间,他行进时并未绕路躲过叛军设置的关卡,而是一路冲了过来。 这些兵士也毫不畏惧,跟着他一路横冲直撞。 虽说那些关卡的守军并不多,但他们一天冲杀下来,已闯过了十几个关卡,杀了近千的守兵。 当然,这还不包括他们冲关后引来的追兵。 若是将这些人都算上,怕已两千有余。 不过他们的折损也不小,出发时的三百人,到现在已不足两百,而且不少人都带着伤。 但这些兵士却毫无怨言,而且越战越勇。 这又让朱元璋想起先前海战时堵上西洋商船的三艘鸟船,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他勉励了众人一番,让他们回去休整后,再次走上了山坡。 不一会,李武就过来禀告道:“陛下,那些人都是李成栋的亲兵,说是奉命捉拿我们。” “而且李成栋还下了严令,不许他们杀人,所以赵立才逃过一劫。”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一会,道:“那他们一共有多少人,李成栋可在?” 李武摇头道:“李成栋现在不在,不过听说李成栋晚上会在他们军中留宿。” “因为李成栋以聊城为中心,布下了六七个据点,由于此地是要塞,他安排了五百人,而且每晚巡视后都会在那休息。”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杨奇他们还要多久才能赶来?” 李武想了想,道:“他们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对李武道:“好,你带人去拿下那个据点,一会我和杨奇去与你汇合。” “注意,不要破坏了周围的环境,咱还要在那会会李成栋!” 李武躬身应下后,便朝密林走去。 不一会,密林中就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朱元璋看了眼远去的李武等人,又望了望侵蚀长空的黑幕,喃喃自语地道:“高杰怎么可能这快就知道咱来了山东?” “而且他还要活捉咱的人,是有什么目的,还是想打探什么消息?” “难道他们和卢九德有勾结,不然他不可能......是了,张煌言若是顺利,应早已攻下临淄,高杰可能得到了消息,推测出咱的动向。” “不过高杰虽然勇猛,却是个莽夫,应没有这个能耐,看来应是那个刑氏的手段。” “可根据锦衣卫的情报,这妇人十分狠毒,怎会要活捉咱的人,给自己留下隐患?” “还是李成栋担心事发后受责罚,才下令活捉......” “若刑氏是想封锁咱在山东的消息,那她接下来应该解决.......” “史可法在聊城已有多日,他难道没有觉察到,还有那谢升,混迹官场数十年......” ......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又被身后的一阵马蹄声惊醒。 这时,一个虎贲死士跑过来禀告,说杨奇已经回来,而且李武那边也传来消息,已拿下前方的据点。 朱元璋点了点头,就带着众人朝前方赶去。 此刻黑幕已经笼罩四野,只有一些微弱的星光闪烁。 而他们为免暴露行踪,也不敢用火把,只得借助星光前行。 朱元璋一行走了四五里路,就遇到了正安排人打扫战场的李武。 朱元璋让杨奇率军埋伏在四周后,便在李武的陪同下走进了大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军营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就响起李成栋粗狂的怒骂声:“葛二蛋,你个狗东西又跑哪去了,要是走了崇祯的手下,你看老子不剥了你个狗日的皮!” 朱元璋从大帐中望去,见李成栋一行只有数十人,心中大定,示意李武动手。 而李成栋骂了几声后,仍未见葛二蛋出来,心中也已生疑。 就在他疑惑之时,营中突然火光大作,随后他就发现被一百多神情坚毅、浑身散发着浓烈杀气的兵士包围了。 李成栋先是有些诧异地打量着众兵士,随后又冷笑道:“你们好大的狗胆,可知道你爷爷是谁,要知道谢陛见到你爷爷也要......” “李成栋,你可还认识咱?” 就在李成栋大放厥词时,朱元璋缓步走出大帐,冷冷地道。 李成栋见状大惊,愣了好一会,才颤巍巍地道:“陛......陛......陛下!” 他此言一出,身后的兵士皆是一脸惊恐地望向朱元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62章 暗流涌动 “李成栋,你为何要抓咱的人?” 大帐中,朱元璋一脸平静地看着李成栋道。 李成栋闻言,身体不由颤了颤,随即又瞥了一眼跪在他身旁的千户葛二蛋,想知道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 可葛二蛋只是垂头看地,根本就不看他。 李成栋见状,想到葛二蛋一向忠心,应不会将事情说出,便试探地道:“陛下,末将是奉忠义伯之......” “哼!” 李成栋才提及高杰之名,就听到朱元璋一声冷哼。 他又偷瞥了葛二蛋一眼,见对方身体一阵颤抖,急忙改口道:“忠义伯之妻刑夫人的命令,前来阻拦陛下的人,因为聊城周边最近出现不少神秘之人。” “刑夫人担心陛下的人着了他们的算计,特让末将......” “李成栋,咱听说刑氏很喜欢剥皮萱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朱元璋见李成栋一派胡言,便高声打断了他。 李成栋听到“剥皮萱草”四字,心中一阵颤抖。 他本想将实情讲出来,又担心刑氏找他算账。 可若他不说,眼前这位陛下也会要了他的命。 就在他犹豫之时,他身旁的葛二蛋突然发出一阵怪异之声,随后就歪倒在地。 “拖下去!” 朱元璋轻蔑地瞥了一眼眼鼻已斜的葛二蛋,对一旁的李武道。 李武一挥手,便有两个兵士从帐外走进来,将葛二蛋拖了出去。 而在葛二蛋被拖走后,他跪的地方仍留下了一滩水渍,散发着一股腥臭之味。 李成栋见状,又想起那十几个被剥皮的兵士,身体不由颤了颤。 “李成栋,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还不说实话,那就别怪咱无情了!” 朱元璋见李成栋面露犹豫,便高声喝道。 李成栋闻言,身体又一阵颤抖,一脸惊恐,却仍未开口。 其实李成栋也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本不应如此胆怯。 只因他初见朱元璋时,就被对方的气势镇住,后又被逼杀了李本深,心中对朱元璋的恐惧已超过死亡的威胁。 若非他对刑氏一直心存畏惧,早已抵抗不住朱元璋的威压。 朱元璋见他沉默不语,心中反倒生出一分欣赏,缓声道:“李成栋,咱知你心存忠义,不然也不会违背刑氏的命令,只是活捉咱的人。” “但是你要明白,忠臣不事二主,你既已选择了忠于咱,你觉得刑氏还会信任你吗?” “而且刑氏若是信任你,又怎会让你来杀咱的人,你应知道,此事一旦事发,你纵使有十条命也不够杀......” 李成栋听着朱元璋的话,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其实他的内心深处也十分讨厌刑氏,希望投向朱元璋,只是他上次斩杀李本深后,朱元璋并未接受他的投名状,让他十分被动。 不过他刚才听到“忠臣不事二主”时,心中也有些触动。 只是想到刑氏的手段,他仍心有余悸。 他在惊恐中权衡再三,选择了折中之法,说出了奉刑氏命令擒杀锦衣卫,以及高杰准备对付谢升等事,却并未将刑氏指使谢陛小妾,诱导谢陛出手和准备谋取济南、临淄等事讲出来。 除此之外,他为了取信于朱元璋,还特意强调聊城这几日出现了一支神秘兵马,以及谢陛佯作率军赶往滑县,实则暗中折回聊城,准备趁机袭杀高杰等事。 朱元璋听完他的讲述,试探道:“那支神秘兵马与偷袭卢九德的可是同一批人?” 李成栋闻言一愣,摇头道:“末将未见过偷袭卢监军之人,所以并不能确认。” “不过听说偷袭卢监军的有数千之众,而这批人好似只有六七百左右,且是清一色的骑兵,应该不是同一批人。” 朱元璋见李成栋反应正常,不似作伪,便暂时排除了高杰与卢九德合谋之事。 随即又想到邹大先生的一万骑兵只出现了五千人,便问道:“你确认只有六七百骑兵?” 李成栋有些犹豫地道:“末将刚才亲眼见他们离去,应该错不了!” 朱元璋皱眉道:“他们离去了?是真的走了吗?” 李成栋点头道:“应该是真的走了,因为末将派人跟出了三十多里,确认他们离去后才回来。” 朱元璋闻言,这才明白为何李成栋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同时也有些庆幸。 若非李成栋因此事耽搁,那李武冒充他的亲卫押回赵立,抢夺军营时,就有可能会被李成栋碰到。 当然纵是遇到也不要紧,因为朱元璋也已考虑到这种情况,只是想像先前那般兵不血刃地擒下李成栋,怕是不能够了。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又开口道:“高杰可知此事?” 李成栋点头道:“知道,不过忠义伯和刑夫人认为对方是谢升的人,只是吩咐末将多加留意。” 朱元璋想到高杰和谢陛即将动手,绝不可能只让李成栋留意。 因此他又看了李成栋一眼,沉声道:“真只有这六七百人?” 高杰愣了愣,有些犹豫地道:“倒也不是,似乎还有些神秘人,不过末将并不能确认,所以没有向您禀告。” 朱元璋心中一惊,以冷哼掩饰过去后,又问道:“你说高杰和谢陛皆准备对对方下手,史可法可知晓?” 李成栋摇头道:“末将听说史大人带的两千人都在城外,应该不知道此事。” 朱元璋皱眉道:“高杰和谢升在城中各有多少兵马,其他兵马又在何处?” 李成栋有些惊讶地道:“陛下,您不是想进城......”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到朱元璋冷峻的目光,急忙恭敬地回答道:“谢陛虽然带了六千人,不过他应是怕被忠义伯发现,所以只带了一千精锐潜入聊城。” “再加上他城中原有的兵马,总人数应在两千左右,其他兵马都在济南附近。” “而忠义伯除了三万人在济南附近外,还有一万多人在阳谷、范县一带,剩余的一万多人都留在城外,在城中的也只有一千人左右。” “因此次行动是刑夫人亲自安排,到底会有多少人参与,末将并不清楚!” 朱元璋冷冷地打量了李成栋一眼,道:“高杰和你本有两万之众,在经过京城,蔚县之战后,纵使有所折损,总兵力也应有一万多。” “而刑氏先前就已招降了两三万人,经衡水之战后,招降人数应也有三万左右,再加上你们的扩军,你竟告诉咱,高杰只有五六万人?” 李成栋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惊慌之色,低声道:“陛下,末将听说在章丘的胡茂祯有些人马,但是到底多少,末将实在不知,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知李成栋并未说出实情,不过他现在无人可用,而且李成栋也有投诚之心,便沉声道:“好,此事至关重要,你查清后速来回禀!” 李成栋有些惊讶地看向朱元璋道:“陛下,您让末将去查探?” 朱元璋笑着道:“怎么,你不愿意?” 李成栋大喜过望地道:“不,末将愿意,末将现在就去!” 他说罢,恭敬地行了一礼,正准备离去时,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你此去务必小心,切莫走漏了消息。” “若做好了此事,咱封你为信义伯,独掌一军,不再受制于人!” 李成栋身体一颤,一脸诧异地看向朱元璋道:“陛......陛下,您......您要封末将......” “不错,咱会封你为信义伯!” 朱元璋看着李成栋,一字一句地道。 李成栋强忍下心中的激动,又庄重地行了一礼,才急匆匆地走出大帐。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63章 巧遇李若琏 朱元璋在李成栋离去后,又拿出坤舆图,仔细查看起来。 不一会,他皱眉自语道:“咱经过的关卡虽与济南有一定的距离,但是从分布来看,那些关卡好似并非要对付聊城之敌,倒像是防备临淄方向的攻击。” “若是这样来看,郭升和马重禧不合应是实情,而马重禧与高杰等人有旧,莫非他已经向高杰投诚?” 随即他又摇头否认道:“若是马重禧已经投诚,那高杰就不用和谢陛争夺聊城了,看来他可能也如郭升一般,想从聊城撤走。” “既然他们没有谈拢,高杰就不应该撤军,但若有三四万人进逼济南,马重禧又怎能布置如此多的关卡?” “莫非李成栋说的并非实情......不对,李成栋先前所言基本与咱的消息相符,说明他说的应是真的,只是有些事情并未说出。” “这样看来,可能是刑氏瞒着他调动了兵马,可兵马去哪里了呢?” “莫非......对了,李成栋也是高杰手下的一员大将,连他斩杀李本深之事,刑氏也未追究,应不会直接让李成栋背负杀害咱亲卫的罪名。” “而且从他们的装扮来看,应是想将此事推在谢升身上,所以她必会斩草除根,那她的兵马很可能已经前往德州。” “只要她明日借机反杀了谢陛等人,到时再拿下德州,也就掌握了山东的西大门......” “可那些神秘兵马又是谁的人?” “还有那支骑兵又是怎么回事?” ...... 朱元璋沉思良久,虽大致理清了思路,却仍有不少疑惑。 他知道信息太少,再分析下去也没有用,便对守在大帐门口的李武道:“东阿县内的锦衣卫据点还在吗?” 李武闻言,上前回禀道:“东阿县本是小城,我们只安排了几个人,因聊城一带接连大战,我们的人已不知去向。” 朱元璋皱眉道:“那安乐镇呢?咱记得当初为了传递消息,在那里设了一个联络点的。” 李武想了想,道:“安乐镇的联络点也已中断,不少人都转移到了莘县,若陛下要打探消息,可能要去莘县才行。” “只是莘县距此近百里,沿途还有不少关卡,纵使现在出发,回来恐也要到中午。”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你去找李成栋,让他给你通关的令牌,然后你带着虎贲死士随咱赶往莘县。” “至于剩下的锦衣卫,则让他们天明后继续前行,但让杨奇的一百多人依然藏在暗处,监视李成栋的行踪。” “若确认他没有问题后,再分批混入聊城,监视史可法府邸的动静。” 李武躬身应下后,便快步走出了大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朱元璋就在赵立等人的掩护下,带着李武等十几个虎贲死士赶往莘县。 他们为了尽快赶到莘县,皆是一人两马,轮换着赶路。 因他们有李成栋的令牌,加之又是深夜,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阻拦。 但在距离莘县二十多里的郭房村,他们却被一百多人拦了下来,而且对方还不认识李成栋的令牌。 朱元璋因时间紧迫,见对方人数不多,就直接下令冲关。 不曾想他们冲过关卡后,从前方的密林中又冲出数百人将他们包围。 虎贲死士虽然善战,但因对方人数太多,一时也未能冲出去。 恰在这时,密林中又响起一阵马蹄声,随后就见到一支两百人的骑兵冲了出来,直扑围攻朱元璋他们的那群兵士。 朱元璋见状,当即下令全力突围,在折损了四人后,他们才成功突破对方的包围。 之后他们又遇到几股来历不明之人的阻拦,好在对方皆是步兵,人数也不多,他们才有惊无险地赶到了莘县附近。 朱元璋因先前之事,觉得莘县并不安全,便派了两个虎贲死士去查看,而他和李武等人则留在城外等候。 没想到那两人去了一个时辰,竟仍未回来,他不禁有些担心。 就在他担忧之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朱元璋见对方直奔他们藏身之所,知道此刻逃走恐难成功,便让两个虎贲死士赶着六匹马前行,而他和李武等人则藏身在暗处。 不一会,他就见到一支两百多人的骑兵疾驰而过。 朱元璋见状,知道莘县是不能再去了。 随即又想到,若他不能查清情况,纵使返回聊城制止了高杰和谢陛的火拼,要是那神秘之人出手偷袭,他也没有胜算。 就在他沉思之时,那已远去的马蹄声再次响起。 朱元璋心中一惊,正要吩咐众人上马,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道:“陛下,您在哪?” “陛下,来人好像是威武伯!” 这时,先前在远处警戒的一个虎贲死士跑过来禀告道。 朱元璋愣了愣,又仔细听了听那声音,确认是李若琏后,吩咐李武等人藏在暗处戒备,他才缓步走出去道:“咱在这,来人可是李若琏?” 李若琏听到朱元璋的声音,急忙翻身下马,快步跑过来跪地请罪道:“陛下,末将因急于见您,一时鲁莽,惊扰了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见他只身上前,身后的两百多骑兵已在几十米处下马行礼,而且先前那两个虎贲死士也在其中,这才放下心来。 他上前扶起李若琏道:“李卿,你不是被困在滑县了吗,怎的来了莘县?” 李若琏顺势起身后,又躬身道:“陛下,说来末将还是托了您的福,若非您吩咐末将在抢占河南通道前一定要说服任七等人,末将恐怕真的就要命丧滑县了......” 原来李若琏在分兵前往河南东部各地前,曾派人去与任七协商。 因任七一向痛恨官兵,不仅拒绝了李若琏的要求,还将他使者的耳朵割了。 李若琏得知此事后大怒,当即带着一千骑兵冲入任七的大营。 当时任七手下虽有一万多人,却是乌合之众,又缺乏训练,经李若琏一番冲杀,立刻败下阵来。 李若琏见状大喜,急忙率兵追赶,并在范县擒下了任七。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64章 狼兵 李若琏擒下任七后,又派人去游说。 没想到任七十分顽固,不仅对来人破口大骂,还趁机咬下了对方的耳朵。 李若琏知晓此事后大怒,当即带着亲信去找任七,准备给他一些颜色。 任七也确实是一条硬汉,竟接连熬过了锦衣卫六七种刑罚,而且一声都没有吭。 李若琏见状,心中对任七也有些欣赏。 他让亲卫给任七松了绑,并送了一桌酒菜到狱中。 任七见到酒菜,也不管有毒没毒,竟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李若琏一旁暗暗观察,知任七这种人吃软不吃硬,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64章 狼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5章 神秘女子 “陛下,不过是一千多狼兵,可能是某个土司受不住诱惑,才派出这样一支兵马,您也不用太过担心!” 李若琏见朱元璋面有忧色,又劝慰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一脸凝重地道:“张大彪在上党也曾遭到一支五千人的偷袭,战力不比虎贲死士弱,由此可见,先前邹大先生的一万人可能皆是狼兵。” 李若琏闻言一愣,有些惊讶地道:“狼兵虽然厉害,但当地地势狭窄,又多山丘,在一起生活的狼兵最多也不过数百人。” “加之在平定倭寇后,朝廷又拆分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65章 神秘女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6章 半路劫杀 距离史可法府邸两里远的一座民房小院里,朱元璋舒展了一回身体,又眯着眼望着刚站上山顶的太阳。 这时的太阳威力并不大,所以晨风吹拂过庭院时仍带着一丝寒意,但朱元璋心里却暖暖的,奔波了一夜的疲劳也逐渐消散。 仿佛间,他又见到了那个年迈的自己,那个对太阳恋恋不舍的老人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66章 半路劫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7章 神秘女子的身份 “砰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67章 神秘女子的身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8章 拖延的战术 “不好,有大批的骑兵正朝这边赶来!” “陛下,末将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68章 拖延的战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69章 庙算与人心 左羡梅虽已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却也是胸有城府之人,并未被喜悦冲昏头脑。 她知道现在还未竟全功,又继续拖延道:“李若琏,只要你肯臣服于本姑娘,别说一个疑惑,十个,百个,本姑娘也必会替你解答!” 朱元璋闻言,又掏出千里镜故意朝前方望去,待能看清左羡梅的神情后,才开口道:“咱倒没有那多疑惑,只是有些好奇,你和李祖述背后之人是什么关系?” 左羡梅脸上闪过一缕惊诧之色,瞬间又恢复正常,佯作疑惑地道:“谁是李祖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69章 庙算与人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0章 咱想和你做个交易 史可法府邸内堂,朱元璋神情凝重地端坐上首,而史可法则面有惊慌地躬身讲述着。 朱元璋待他讲完后,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他二人只是一时冲动,并没有谋害对方的心思?” 史可法点头道:“陛下圣明,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 朱元璋看了史可法一眼,沉声道:“没有谋害之心怎会各有伏兵,而且你庭院内血迹斑斑,这应该不是三两个兵士殴打所致吧?” 史可法身体微微一颤,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其实先前高杰和谢陛确实在他府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70章 咱想和你做个交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1章 左羡梅的后手 “羡梅得陛下召见,已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其他奢求!” 左羡梅稳住心神后,一脸羞涩地道。 朱元璋闻言,不禁微微皱眉。 原来他先前见曹虎才说一个“左”字,就被左羡梅打断,就知对方并不愿暴露身份。 但后来李成栋围住他们后,左羡梅又自爆身份,他就有些奇怪。 因为以左羡梅的才智,既然准备了后路,断不会轻易被抓。 现在她既然暴露身份,应是还有未了之事。 随即他又想到现在大局将定,左羡梅已无能为力,能做的也就是将先前之事撇清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71章 左羡梅的后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2章 局中局 朱元璋冷冷地打量了他二人一眼,就以左羡梅先前所说之事质问他们。 左咏梅闻言,竟也不分辩,只是连连求饶。 曹虎虽有些犹豫,不过见到左羡梅的目光后,竟也认了先前之事。 朱元璋为免左羡梅看出破绽,同时也想看看刘良佐在此事中起了什么作用,便佯作大怒地训斥他们,并声称要将他们斩首。 曹虎闻言大惊,急忙解释他是奉刘良佐之命行事,不知来人是圣驾,以此乞求饶命。 左羡梅经过先前的试探,知朱元璋绝不可能在此刻斩杀曹虎,便也开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72章 局中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3章 土地与百姓孰重 随着谢升、史可法二人跪下,沈廷扬、谢陛等人也纷纷跪地请罪。 李成栋见众人皆已跪下,本也想下跪,却见朱元璋示意他不可,他心中一阵庆幸后,身体站得更加笔直。 一旁的左羡梅见状,心中也是一惊。 她先前也曾盘算朱元璋会如何逼服高杰等人,却没想到朱元璋连证据都没拿出来,仅问了高杰两遍,就逼得刑氏和谢升认罪,不由暗暗观察朱元璋。 她见朱元璋面色如常,看不出深浅,便又将目光转到刑氏和谢升的身上。 只是刑氏和谢升都俯首叩地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73章 土地与百姓孰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4章 未知的危险 朱元璋又看了看奏章,一时竟也无法决定。 他难以决定,倒不是不知该选择土地还是百姓,而是因为他不知道佟图赖的身份,不知该要多少土地和百姓才合适。 他沉思了一会,又将杨奇叫了进来。 让他连夜传信去询问佟图赖的身份后,又拿起了另一本奏章。 这本奏章是孟兆祥所写,主要讲述了审理徐允祯等人的经过,以及他们罪行和处罚等事。 对于此事内阁和朱慈烺的意见倒是一致,皆认为应明正典刑,震慑宵小。 但朱元璋想到江南之事,便批复了“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74章 未知的危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5章 左羡梅临别前的礼物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看向那个锦衣卫道:“咱们监视左羡梅的人可曾传来什么消息?” 那锦衣卫闻言,有些迟疑地道:“我们的人只见她去找过曹虎,后来好似与左咏梅有所争吵。” “因怕她发现,我们的人不敢跟得太近,所以具体是什么事,并不太清楚。” 朱元璋皱眉道:“那咱们附近可曾出现什么可疑之人?” 那人摇头道:“没有,我们一直都守在四周,除了杨百户外,没有任何人来过!” 朱元璋追问道:“真的没有?” 那人想了想,一脸肯定地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75章 左羡梅临别前的礼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6章 西安巨变 朱元璋返回时走得并不快,因为他一直在思考左羡梅今晚的表现。 特别是左羡梅临去前的那句“江南风急,欲渡从速”之语,让他有些担忧。 一开始,他本以为左羡梅指的是郭升以及邹大先生的狼兵之事,不然左羡梅不会特意给他解释骑兵之事。 不过当他从失落中清醒过来后,便发现他错了。 左羡梅今晚一直在试探,引诱他,同时又时不时地表现出敬佩之意,甚至还诛杀沈豹向他表示衷心,好似真的在向他示好,其实这都是迷惑他的一种假象。 因为以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76章 西安巨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7章 李岩之殇 “难道左羡梅说的是真的?” 朱元璋又看了一遍密信,喃喃自语地道:“若是如此,左良玉应也是知晓了此事,才没有南下攻击李若琏。” “可吴孟明是潜入西安才查出此事,左良玉他们又怎会提前知晓,而且左羡梅为何要提醒咱,莫非他们父女之间真的有矛盾?” 随即他又想起左羡梅昨日为左良玉求官一事,不由微微摇头。 因为他想到左羡梅只是一女子,若失去了左良玉这棵大树,纵使她再有才能,也不可能有多大作为,所以她绝不会做不利于左良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77章 李岩之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8章 以守代攻 朱元璋心中生疑,又仔细检查了两封密信的火漆、暗记,发现并无异状,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每个人的密信暗记都不同,而且除自己外,别人并不知晓。 现在两封密信的暗记正常,也无篡改痕迹,便排除了密信被调包的可能性。 而且两封信的时间大致相同,巩永固的内容却详实不少,说明吴孟明的消息渠道存在问题。 他先前本以为吴孟明前往西安,是为了处置降将行刺之事,现在看来,应是北方的锦衣卫遭到重创,吴孟明才会潜入西安。 朱元璋想到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78章 以守代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79章 江南之危 朱元璋见杨奇神色慌张,心中不由一紧,本要开口询问,却强行忍了下来。 杨奇匆匆行了一礼,禀告道:“陛下,赵二虎刚传来消息,张千户围剿失败,郭升现在已经冲破临沂的封锁,朝南方遁去!” 朱元璋闻言,沉声道:“不是说郭升只剩下两万多残兵,张煌言手下应有五万之众,怎么还会被郭升逃了?” 杨奇有些迟疑地道:“据赵二虎所说,马进忠以镇守潍坊为由,并未参与围剿。而路大人因要防守临沂,也只派了三千新兵前往,所以张千户实际只有一万多人。” “不过张千户的兵马虽比郭升少了一半,但他连施妙计,打得郭升一路逃窜,并在临沂十里处形成合围之势。” “不曾想突然冒出一支神秘兵马冲破了路大人的防线,以致功败垂成,而且张千户在激战中也已受伤,若非他的好友张大仁以死相替,恐怕已战死当场,可惜......” 朱元璋听完杨奇的讲述,心中立时大怒。 他原已料到张煌言统兵后,马进忠和路振飞会不服,所以才留下圣旨,就是想震慑他们,没想到最后竟还是这般结果。 特别是马进忠,几乎是明着抗旨。 气得朱元璋恨不得立时将他们斩杀,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他想到南方将乱,而北方又局势不明,若在此时斩杀他们,只会让军心不稳,文臣离心。 想到这,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你立刻传咱的旨意,让淮安的刘泽清和朱由崧前去阻拦,并正告刘泽清,若他此次再敢借故拖延,咱必......重罚!” 朱元璋本因刘泽清勤王之事心有怒火,想警告一番,不过想到若是将他逼急了,恐会适得其反,便含糊了过去。 杨奇闻言,有些尴尬地道:“陛下,末将刚得到消息,福王招募的五千兵马因军饷不足,大部分人都已散去,现在好像只有四五百人。” “而刘总兵前几日在府中突遭人袭击,现在仍在卧床养伤......” 朱元璋有些诧异地看向杨奇道:“朱由崧的兵马不是韩赞周帮他募集的,怎么会突然散去,其中可有什么内情?” 杨奇摇头道:“我们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不过此事也挺奇怪,听说先前福王还曾炫耀他的兵马十分勇猛,后来突然就散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左羡梅现在到了何处?” 杨奇微微一愣,随即躬身禀告道:“武昌县主离开聊城后并未南下,改道西行,现在可能到了安阳一带。” “安阳?” 朱元璋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又问道:“济南那边的战况如何?” 杨奇道:“谢陛和李成栋已从两翼剪除了济南周边的据点,正朝济南逼进。” “而高杰的大军在正面也势如破竹,估计最迟后日,他们就可围攻济南。”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你去传旨,第一个进入济南城的官升一级,赏黄金百两!” 杨奇躬身应下后,见朱元璋又查看起坤舆图,并无开口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会,便退下了。 朱元璋又审视了河南、山西等地,有些无奈地道:“李贼之事颇为诡异,咱本想收复山东和河南东部后亲去处理,才暂取守势。” “现今李若琏尚未收复河南东部,张煌言又未能围歼郭升,若是让郭升等人搅乱江南,南粮无法北运,则大势去矣。” “为今之计,只能先保江南,可若咱不北上,北方诸将能否坚定地执行咱的命令?” “还有左羡梅,以她的才智,应知咱会派人跟踪,她竟改道安阳,到底是想前往山西,还是想迷惑咱?” 他说着,又在脑中捋了捋山西、河南等地的兵力分布情况,喃喃自语道:“巩永固虽乏机变,但胜在忠心,守卫大同等地应无问题。” “而刑氏此次只能带走在阳谷、范县一带的一万多人,只要咱拖高杰数日,她应也不会冒进。” “但左良玉兵强马壮,若是袁宗第和郝摇旗退走,他极有可能会进逼陕西,一旦他败北,这条防线就会崩溃......从此次来看,黄得功还算忠勇,只有让他顶上......” 朱元璋理清思路后,又重新调整了部署,随后将杨奇叫了进来,让他派人将信件送往各地。 这时,一个锦衣卫进来禀告,说史可法和沈廷扬在外求见。 朱元璋犹豫了一会,示意让他们进来。 朱元璋见史、沈二人隐现怒容,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他二人躬身行礼后,沈廷扬便高声道:“陛下,臣刚听到消息,说陛下让刑氏率军前往河南,伺机攻打西安,不知是真是假?” 朱元璋见沈廷扬刚才行礼时虽未失礼,却十分敷衍,而且此刻竟敢质问于他,心中不禁有些动怒。 他冷冷地打量了二人一眼,沉声道:“沈廷扬,此乃军国之事,是你该打听的吗?” 沈廷扬闻言,怒形于色地道:“陛下,您也知这是军国大事,那刑氏何等阴毒,您怎能因贪恋......” “陛下!” 突然,史可法高声打断了沈廷扬的话,并暗暗拽了拽他的衣襟,沈廷扬才不甘地闭上了嘴。 不过沈廷扬的话虽未说完,朱元璋却已明白他的意思,知沈廷扬认为他与刑氏有染,才会让刑氏带兵出征,心中立时大怒,厉声喝道:“沈廷扬,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君父!” “来人,给咱将这无君无父的东西拖出去,重打三十军棍!” 随着朱元璋的话音落下,杨奇带着几个锦衣卫走了进来。 史可法见状,急忙求情道:“陛下,沈大人虽言语不当,却是一片忠心,还请陛下饶他一回!” 朱元璋冷哼一声,对进来的杨奇等人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咱拖出去打!” 杨奇闻言,立刻让人将沈廷扬拖了出去。 不一会,庭院中就响起了一阵“啪啪”之声,却并未听到惨叫声。 朱元璋见沈廷扬如此硬气,心中不禁对他有些欣赏。 他缓步上前,示意杨奇手下留情后,便静静地看着挨打的沈廷扬。 而沈廷扬也察觉到变化,有些诧异地看向朱元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80章 收复山东 “沈廷扬,你可知罪?” 朱元璋看着一瘸一拐走进来的沈廷扬,喝问道。 史可法闻言,唯恐沈廷扬挨打后心中愤懑,再说出无礼之语,急忙开口道:“陛下,沈大人已经知错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沈廷扬使眼色,示意对方认错。 沈廷扬先前本是一时激愤,而且挨打时也已发现锦衣卫手下留情,觉得朱元璋并非是非不分之人。 只是他生性豪迈,不喜阿谀,所以尽管史可法示意他服软,他仍高声道:“臣谢陛下手下留情,但臣无罪!” 朱元璋冷笑道:“好一个无罪!咱问你,你攻打山东已有月余,不仅没有拿下山东,反而损兵折将,这不是罪?” “咱为山东战局夙夜忧心,你不仅不为咱分忧,反而无端猜忌,胡言乱语,你敢说无罪?” “高杰本是被逼出城,若是你这胡言传了出去,他临阵倒戈,致使此战失败,你没有罪?” ...... 沈廷扬经朱元璋一顿训斥,这才明白过来,连连磕头谢罪。 而一旁的史可法也是一头汗水,暗恨不该轻信谢升之言。 朱元璋见他二人已然明白,才停止了训斥,说出了张煌言围剿失败,郭升南逃之事。 史可法闻言,脸色瞬间惨白,而沈廷扬则一脸激愤地请命。 朱元璋看向沈廷扬道:“现今山东未靖,马进忠不听将令,张煌言和路振飞又新败,你拿什么兵马去围剿郭升。” 沈廷扬愣了愣,道:“陛下,山东总兵刘泽清尚在淮安,陛下不妨让他前往阻拦。” “臣则星夜赶往南京,召集江浙之兵前去围剿。” 朱元璋冷笑道:“刘泽清被刺,据说连床都下不来,你指望他去阻拦,还不如指望郭升自灭。”“至于你说召集江浙之兵,更是远水难解近渴,于大局无助!” 沈廷扬听闻刘泽清被刺,便知他方案已不可行,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时,史可法突然开口道:“陛下,凤阳总督马士英麾下有近万人,陛下不妨下旨,让他前往阻拦,然后在召集各地兵马,围剿郭升。” 朱元璋闻言,想到先前招马士英北上勤王,对方行动异常迟缓,应也是居心叵测之人。 不过现在郭升要乱江南,马士英的利益也会受损,应不会再作壁上观。 于是他便让史可法拟旨,让马士英即刻赶往宿迁、淮安一带布防。 处理完这些事后,已到亥时末刻,朱元璋本想休息一会,杨奇又进来禀告,说曹虎带着十几人偷偷出了府。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道:“你派一队锦衣卫远远地跟着曹虎等人,另外在谢升、史可法等人的住处布防,以免曹虎偷袭。” 杨奇应下后,有些犹豫地道:“陛下,赵二虎先前传信来时,说陛下若是空闲,最好前往潍坊一趟。” 朱元璋皱眉道:“潍坊还有其他事情?” 杨奇摇了摇头,道:“末将没有听说,刚才这话也是来人私下说的,并未写在密信中。” 朱元璋闻言,想到赵二虎向来直爽,若有事肯定会写在信中,断不会让来人私下传话,此事应是张煌言所为。 他随即想到张煌言有勇有谋,又手握圣旨,若是马进忠和路振飞有问题,以张煌言的能力,应可擒下他们,不会弄得这般神秘。 “难道是他发现了那支神秘兵马的来历?” 朱元璋突然想到张煌言曾两次与那支神秘兵马交手,但传来的信中却说得十分模糊。 他原以为张煌言没有头绪,现在看来,应是张煌言有所发现,又因对方身份特殊,才没有明言。 想到这,朱元璋便让杨奇带送信之人前来问话。 朱元璋询问一番后,发现那人并不知情,就让他们退下了。 随后他又查看了一会坤與图,喃喃自语地道:“若是邹大先生的人,张煌言断不会如此谨慎,想来那支神秘兵马极可能是南方某个将官的人。” “从兵力分布来看,刘泽清、刘良佐和马士英皆有嫌疑,只是刘泽清宣称被刺,应就是不愿卷入山东之战中。” “而刘良佐已参与聊城之争,也没有余力去搅合潍坊之事,那就只剩下一个马......” “不对,那支神秘兵马与卢九德有关系,而朱由崧手下曾有五千之众,现今突然散去,莫非就是事情暴露后的仓促之举?” “若果真如此,那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恐也脱不了干系......” 朱元璋想到这,眼中不由闪过一缕杀机。 随后他又将杨奇叫了进来,让他给张大彪传信,令张大彪率军经滑县、菏泽、商丘赶往宿迁一带。 若在滑县等地遇到叛军,可协助李若琏剿灭后再前往。 杨奇应下后,又告诉朱元璋,曹虎等人出府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朱元璋让他严密监视曹虎后,再次查看起坤與图。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战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在渑池与堵胤锡对战了一个多月的袁宗第突然退回陕西,随后郝摇旗也率军返回延安。 与此同时,李自成遇刺,济尔哈朗南侵之事也被宣扬了出来,使得叛军军心大乱,河南境内的其他叛军也纷纷逃往陕西、襄阳等地。 李若琏趁势打通了河南东部,并收编了任七的兵马,逐步朝西扩展。 左良玉在袁宗第退去后,本要率兵追击,但因朱元璋有旨在前,加之侯恂等人的劝阻,他才没有进兵。 不过他也没有闲着,先是借机收回了堵胤锡手中的兵权,后又趁势抢占了洛阳、郑州等地。 只是他的好运似乎到此就结束了,因为他后来想进驻开封时,却被李若琏抢了先。 想去占领许昌时,又晚了刑氏一步。 而且刑氏还以攻打西安为由,横向封锁了左良玉的南下之路。 左良玉自是不甘,扮作匪兵攻打刑氏,没想到却被沈云英率军击溃,最后只得无奈作罢。 而在山东境内,高杰、李成栋等人也成功攻下济南,活捉了马重禧。 朱元璋封赏众人后,又让高杰赶往河南襄助刑氏,令李成栋镇守济南以东,随后便佯作返京,实则暗中赶往临沂。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81章 郭升的袭扰 新泰近郊,午时。 现在虽是初夏,但正午的阳光已有了几分炎夏的味道。 在一处山丘背后的树林中,隐隐传来低沉的马鸣声,那是疾行了一日一夜的锦衣卫正在休整。 这个树林虽不大,却足以容纳下他们一百多人,替他们暂时挡下炎热。 在树林的尽头是一条小溪,淙淙的溪水带着丝丝凉意,不知疲倦地蜿蜒向前。 此刻,朱元璋坐在小溪旁的一块石头上,与李武、杨奇、赵立三人谈论着。 而在不远处,四五个虎贲死士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哒哒哒!” 突然,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朱元璋循声望去,见是前去探路的斥候返回,便示意杨奇前去查看,而他则继续与李武等人交谈。 不一会,杨奇有些担忧地跑来禀告道:“陛下,前方斥候刚传来消息,说赵二虎正在新泰围剿叛军,是否让他前来了解一下情况?” 朱元璋闻言,皱眉道:“不是说郭升已经逃往宿迁一带,怎么赵二虎又在此地围剿叛军?” 他说罢,见杨奇并不答话,又继续道:“你带一队锦衣卫过去看看,若战斗已经结束,就让赵二虎直接来向咱禀告。” “若是他一时走不开,你了解清楚情况后再来禀报。” 杨奇躬身应下后,便匆匆离去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对一旁的李武道:“李若琏南下了吗?” 李武摇头道:“应该还没有,昨日张大彪从淮安传信来时曾提到此事,说威武伯担心董琦和任七应付不了河南的局势,想等平西公麾下的贺珍将军来了后再南下。”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你传信给李若琏,告诉他江南之事虽然重要,但也要妥善处理好河南的事。” “另外你再传信给张大彪,让他除了监视朱由崧外,还要留意其他藩王的动向。” “现今山东、山西、河南等地皆已收复,李贼那边又动荡不安,咱估计一些胆大的藩王会返回封地,不能让他们乱了咱的计划。” 李武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张大彪那边已经着手重建淮安、南京等地的联络点,相信再过一个多月,就能恢复正常。” 朱元璋听说需要一个月,不由皱眉道:“你告诉张大彪,重建联络点的速度一定要加快,不要因为怕花钱而延误了消息。” “要知道现今天下惶惶,若消息及时,有些战争是可以避免的......” 他说着,突然想起前两日太子朱慈烺来信解释,说因近日持续大战,加之各地安置灾民,现今国库中只剩两百万两银子,所以只拨付给吴孟明六十万重建锦衣卫联络点。 朱元璋虽回信要求如数拨付,恐怕银子一时也到不了锦衣卫手中。 想到这,他的语气不由弱了些。 李武并未发现朱元璋的异状,应下后又有些犹豫地道:“陛下,末将听到消息,多尔衮似乎不愿拿锦州等地来换佟图赖。” 朱元璋冷笑道:“此事暂时不去管它,等吴三桂的奏章上来了再说。” 原来上次吴三桂上奏,说索尼愿以宁远等地交换佟图赖,朱元璋因不清楚佟图赖的身份,便让锦衣卫去查探,却一直没有消息。 后来发生了济尔哈朗攻打陕西之事,朱元璋知女真此刻最重气势,就提出让女真归还锦州以南的所有土地,并送回三十万北奴,不然就将佟图赖斩首,传示九边。 其实他也并未指望女真答应此事,只是想借此试探女真的态度。 当然,他也不怕这个条件会吓退女真,因为这种事情大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要是女真真的重视佟图赖,必会派人来协商。 若没有人来,说明这只是女真的一个缓兵之计,那他便将佟图赖押往大同斩首。 一来可以打击济尔哈朗的气势,再则也可以让陕西等地的百姓见识到大明的武力,借机收拢人心。m. “陛下!” 就在朱元璋与李武交谈之时,赵二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朱元璋循声望去,只见赵二虎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 待赵二虎上前后,朱元璋见他身上的盔甲刀剑纵横,一些破损之处还隐现血渍,心中不由一惊。 要知赵二虎武艺高强,现今连他都这般模样,可见战斗十分惨烈。 朱元璋示意赵二虎坐下后,沉声问道:“你们不是南下追击郭升吗,怎的今日又在此地打得这般惨烈?” 赵二虎闻言,有些尴尬地道:“陛下,您不知道,郭升那狗......太狡猾了,若非张大人谨慎,我们险些全军覆没......” 原来郭升在神秘兵马的帮助下,突破路振飞的封锁后,路振飞心中愤懑,本要立即追赶,却被张煌言制止了。 因为张煌言觉得郭升与那支神秘兵马的战力比他们略胜一筹,不应该就此逃窜。 再加上他们新败,士气受损,也不宜追赶,应加强防守,让士兵休整。 等南方集结兵马后,他们再前后夹击。 路振飞虽不愿意,但张煌言有圣旨在手,他也只得同意。 没想到当天夜晚,郭升竟又回师偷袭。 幸好张煌言早有准备,反将郭升打得落荒而逃。 张煌言见经此一战,兵士斗志恢复不少,当即挑选三千骑兵,追杀了五十多里,几乎将郭升的步兵全部杀散。 随后他又回师,与路振飞、赵二虎一起围剿被冲散的残兵。 不曾想这时那支神秘兵马再次出现,而且这次竟是清一色的骑兵。 对方虽只有两千人左右,战力竟比先前的三千人强了一倍有余。 幸亏张煌言一直有提防,加上他们的人数也远胜于对方,才勉强将他们击退,不过也因此损失了一千多兵士。 因那支神秘兵马神出鬼没,张煌言担心冒然追击会中了对方的圈套。 同时想到郭升手下只有三四千骑兵,而江南各地建制完备,加之水路纵横,并不利于骑兵驰骋,纵使郭升逃到江南,也难有作为,所以他们便专心围剿郭升的步兵。 没想到这些步兵也十分狡猾,知道不是骑兵的对手,一见到他们就往山沟里钻。 等他们退去后,又出来偷袭,还时不时地抢劫南粮。 加上先前他们在潍坊击败郭升后,也有不少叛军逃入山中,现在竟都冒头,四处捣乱,弄得他们十分被动。 张煌言与路振飞商量后,认为叛军已不成气候,他们这样分兵围剿只会疲于奔命,而且还要提防那支神秘兵马,并非上策。 所以他们集中兵力守住了一些要塞以及渡口,并将南粮改为水路运往京城。 同时为免叛军坐大,他们又组建了三支精锐之师,分区围剿实力较强的叛军。 而赵二虎这两日为了围剿叛军,几乎是马不停蹄,接连大战了七八场,故而有些狼狈。 朱元璋本以为郭升是要南下,此刻听了赵二虎的讲述,不由眉头紧皱。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82章 目的不明 朱元璋又仔细回想了赵二虎的讲述,对之前的判断不禁有些怀疑。 因为他原以为郭升是想南下,扰乱江南。 可郭升在冲破路振飞的封锁后,竟又回师偷袭,而且还是全军出击。 这种操作似乎并非是怕张煌言率军追击,而是想将张煌言他们一举击溃。 而那支战力强悍的神秘兵马却又没有参与此次行动,只是在郭升失败后出手援助,这说明神秘兵马并不愿郭升击败张煌言。 他们之所以出手,只是希望郭升南下。 但很明显,郭升并不愿意。 不然他不会在张煌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82章 目的不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83章 连失两城 朱元璋闻报,看了赵二虎一眼,见对方一脸惊诧,心中更加怀疑。 因为邳州城高墙厚,三国时曹操攻打此城三月,也未曾拿下,最后还是引沂水、泗水灌城,才攻下邳州。 而今郭升手下不过三四千骑兵,又没有大型的攻城武器,纵使加上那支神秘兵马,总人数也不过六七千人,怎么可能这快就攻下邳州? 随即又想到锦衣卫最近的情报并不准确,又看向杨奇道:“这消息从何而来,准确吗?” 杨奇躬身道:“这消息是张大彪那边传来的,应该可靠!” 朱元璋听说是张大彪传来的消息,知道此事应是真的,便又问道:“可知马士英在邳州有多少兵马,那支神秘兵马可曾出现?” 杨奇道:“据说邳州城内原有两千多人,马士英又派了三千人前往守城,不曾想郭升还未攻城,城中突然出现骚动,随后就有人将城门打开了......” 朱元璋听着杨奇的讲述,心中顿时火冒三丈,脸色也阴冷得厉害。 他原以为郭升南下,最多也就是趁机抢掠一番,破坏南方的生产。 可从邳州之事来看,对方并非只是想简单地搅乱江南,而是想借郭升之手攻城略地。 因为郭升兵马并不多,攻下城池也无法坚守。 到时幕后之人只要一路驱赶郭升,便可趁机占领江南的大片城池。 想到这,朱元璋更加愤怒,恨不得立刻飞到江南,将那幕后之人剥皮抽筋。 这时,赵二虎的一个亲卫过来禀告,说刚接到张煌言的命令,因江南有失,急召他回临沂。 朱元璋闻言,叮嘱了赵二虎一番,便带着李武等人一路疾驰,赶往临沂。 在赶路的过程中,朱元璋先后遇到了十几股叛军的偷袭。 好在每股叛军的人数并不多,又多是步兵,根本挡不住锦衣卫的冲击,所以并未给朱元璋一行造成多少伤害,但速度却被拖慢了不少。 朱元璋因速度减缓,不禁怀疑郭升之所以留下这些残兵,最主要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牵制山东之兵。 这样郭升便可在南兵未反应过来前,抢占江南的大片领土。 而且若是一切顺利,他直接打到南京也不是不可能。 一旦南京陷落,叛军的声势必会大振,天下恐会更加混乱。 想到这,朱元璋心急如焚,一路纵马疾驰,终于在第二天的卯时赶到了临沂。 张煌言见到朱元璋时,也十分惊讶,急忙将他请入府中,并再次告诉他一个坏消息,说由于奸细在激战时打开城门,宿迁昨日也被郭升攻克,马士英已被迫退到淮安一带。 因郭升连破两城,声威大振,不少流民和叛军纷纷归附,现在手下已有近两万人。 朱元璋在来的路上已想到这种可能,只是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快。 特别是先前邳州已经发生献城之事,而马士英手下又有六七千人,坚守宿迁并非难事,没想到不到一日,竟又陷落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对张煌言道:“江南现在情况如何?” 张煌言道:“由于事发突然,此事在江南还未完全传开,所以暂时并没有听说其他地方有兵马来援。” “目前只有凤阳总督马大人、山东总兵刘大人麾下的马、伯两位将军在淮安一带布防,总兵力估计在一到两万之间。”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若是淮安再被攻破,恐怕只有等郭升打到扬州时,南方才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卫。” 朱元璋想到扬州和南京不过一百多里,若扬州失守,南京多半难保,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不过他见张煌言一脸愁容,便安慰道:“张卿,你多虑了,郭升之所以连下两城,一来是事出突然,二来是有奸细献城。” “现今局势已经明朗,他若要故技重施,绝难成功,而且江西总督袁继咸已让堵胤锡和沈云英率军赶来,相信不日就会到达,所以叛军根本不可能打到扬州。” 张煌言心中虽不以为然,却仍顺着朱元璋的思路应和。 朱元璋也知此言瞒不过张煌言,如此说不过是为了宽慰张煌言,同时也给他一个理由去安抚其他人,以免军心不稳。 随后朱元璋又向张煌言询问神秘兵马之事,张煌言告诉他,神秘兵马应有两支,一支可能是狼兵,而另外一支应是南兵,但具体是谁在幕后操纵,却不能确认。 朱元璋闻言,不由有些失落,正想着该如何应对当前局面时,又见路振飞急匆匆地走进来,高声道:“张大人,兵马已经集齐,我们......” 他说着,突然见到朱元璋,不由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才向朱元璋跪地行礼。 朱元璋示意他起身后,道:“你们这是准备追剿郭升吗?” 路振飞点头道:“郭升为祸江南,若是淮安再破,恐会直捣南京。” “臣昨日与张大人、马大人商议后,决定从三军中挑选八千骑兵,星夜驰援淮安,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朱元璋闻言,也知此法是当前最好的选择,他本要同意,突然想到沿途袭扰的叛军,便又问道:“若你们率军前往淮安,山东的叛军由谁来围剿?” 路振飞愣了愣,有些尴尬地道:“叛军已不成气候,加之四处逃窜,短时间内恐难清剿。” “现今我们已守住了山东的要塞,他们短期内应难有作为......” 朱元璋听着路振飞的讲述,知他是要放弃山东,不由皱起了眉头。 “张煌言,大事不好了,狗日的叛军竟趁老子不在,不仅偷袭了潍坊,还袭击了粮船,要不老子先率军收回潍坊,灭了他们,再赶去和......” 这时,马进忠大喇喇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当他进屋见到朱元璋后,吓得目瞪口呆,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刚才说什么,叛军袭击了粮船?” 朱元璋心中本有些疑惑,此刻听到马进忠的话,又追问道。m. 马进忠见问,慌忙回答道:“是......是的,末将刚得到消息,说不少叛军突然出现在潍坊一带,不仅攻占了潍坊,还抢了不少粮食。” 朱元璋皱眉道:“可知有多少人,是何人统兵?” 马进忠摇头道:“不清楚,来人只说叛军很多,也没有打出将领的旗帜。” 一旁的路振飞见朱元璋露出犹豫之色,急忙开口道:“陛下,据臣所知,叛军在山东境内的残兵最多不过一万人。” “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行事,应就是想诱骗我们去围剿,为郭升攻打江南赢取时间。” “依臣愚见,只要我们南下围剿郭升,他们必会赶去支援,到时我们半路设伏,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朱元璋闻言,并未理睬,而是皱眉沉思起来。 路振飞见状,虽心中着急,也不敢再开口。 一时间,大厅内一片寂静。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84章 路振飞的忠心 “马进忠,你即刻率军赶往潍坊,若能击溃叛军,咱封你为怀远将军!” 朱元璋突然打破沉默,看向马进忠道。 “谢陛下,末将......” “陛下,不可,若是我们不及时南下,不仅......” 马进忠本不愿南下,骤然听到朱元璋的话,立时喜形于色,刚要开口应下,却被一旁的路振飞打断了。 不过路振飞也没能将他的话说完,因为朱元璋转头看向了他。 路振飞在见到朱元璋的目光后,本还准备据理力争,只是不知为何,他突然没有勇气再说下去,尽管朱元璋当时的目光十分平和。 一时间,大厅内再次陷入寂静。 不过这次寂静的时间很短,因为朱元璋很快又开口道:“马进忠,你为何不谢恩,是不愿意吗?” 马进忠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连连谢恩。 朱元璋微微一笑,便示意他离去。 马进忠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缓缓退出了大厅,紧接着就传来一阵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 朱元璋见马进忠举止,知他已不足为虑,便又看向路振飞道:“路振飞,你可知罪?” 路振飞闻言,想到沈廷扬挨打之事,身体不由一颤。 其实他心中惊慌,倒不是害怕挨打,而是觉得丢不起这个面子,特别是还有张煌言这个后辈在场。 不过他生性耿直硬气,略一慌乱后,又一脸正气地道:“臣身为右副都御史,有劝谏之责......” “放肆!” 朱元璋高声打断路振飞的话,冷冷地道:“右副都御史是有规劝之责,却也不可失了礼仪。” “若都察院人人都以此为由,行事全然不顾伦常纲纪,你们又以何立身,而咱要都察院又有何用......” 随着朱元璋的一顿训斥,路振飞虽面有愧色,却仍昂首挺胸。 既不曾服软,更没有认罪。 因为他觉得在此事上,是朱元璋不识大局,刚愎自用,有大过。 而他只有小失,并无过错。 朱元璋原本只是想敲打路振飞一番,此刻见他不知悔改,不由想起先前那些以忠义为名,行威逼之实的御史,心中便有些怒火。 随即又想到路振飞如此急于出兵,不过是为了维护江南士绅的利益,并不曾从全局,更不曾为大明江山考虑,心中怒气更盛。 于是他又高声问道:“路振飞,你可知——罪——?” 路振飞虽已觉察到朱元璋的怒火,但他仍固执地道:“臣上承太祖之法,下虑百姓之......”33 朱元璋见路振飞竟搬出太祖之法,想到崇祯每每受制于此,心中立时大怒,高声喝道:“来人,给咱将这巧言饰非、满怀私心的佞臣拖出去重打二十军棍!” 他此言一出,惊得路振飞满脸通红。 这会路振飞倒不是怕的,而是怒的。 因为他这辈子既不贪财,也不爱权,唯对清誉看得甚重。 此刻见朱元璋竟说他是“满怀私心的佞臣”,他如何能够忍受。 当即怒声反驳,大有朱元璋不给他道歉,就要撞死在大厅里的气势。 张煌言见局势失控,急忙上前劝阻。 进来的李武等人皆视朱元璋为天人,见路振飞竟敢对朱元璋无礼,立刻上前擒下了路振飞。 张煌言见状,急忙跪下求情道:“陛下,路大人虽有偏私之心,但他久居江南,有所偏颇也是人之常情。” “何况现今局势纷扰,郭升动向不明,路大人只是一介文臣,并不擅长兵事,献策失宜实属正常。” “但他虽有错,却也强过那些尸位素餐之人,还请陛下念他一片忠心,饶了他这一回!” 路振飞初闻张煌言说他有私心时,本还想出言反驳,不过等到听说他献策失宜等语,不由愣住了。 朱元璋先前问罪路振飞,一来是想杀杀路振飞的傲气,二来也是给张煌言制造机会,让他更快地融入到江南士绅中。 不过当路振飞说出“上承太祖之法”时,朱元璋已动了真怒。 此刻见张煌言求情,他沉默了一会,看向张煌言道:“张卿,你且说说他如何献策失宜,让他做个明白鬼!” 张煌言闻言一惊,不由偷瞥了路振飞一眼。 他见路振飞先是惊诧,随即又露出激愤之色,似要开口申辩,便抢先叩首道:“陛下,路大人虽策略有失,也罪不至死,还请陛下开恩!” 朱元璋冷哼一声,沉声道:“莫说他只是献策有失,纵使是他战败,只要他一心为朝廷,咱也不会怪罪他。” “但他今日徇私于前,狡辩在后,最后见目的不达,竟敢搬出太祖来要挟咱,这岂是为臣之道,忠臣之言?” “咱今日杀他,就是要让天下人都明白,咱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不受任何束缚,若谁敢威逼于咱,只有死路一条!” 朱元璋此言一出,心中竟也莫名舒畅。 而张煌言、路振飞等人除了感受到凛冽的杀气外,还感觉到了一股气吞山河,睥睨天下的气势,不由生出敬佩之心。 “陛下圣明!” 下方的李武被朱元璋的气势所震,惊讶过后,又心悦诚服地跪地高呼。 其他锦衣卫闻声,方才如梦初醒,随声高呼。 最后连路振飞也低下了他那高昂的头,低声附和。 朱元璋冷冷扫视了众人一眼,便示意他们起身,不曾想路振飞竟又跪地不起。 张煌言见朱元璋眼中隐现杀机,知他此次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想到朱元璋若是因此杀了路振飞,不仅会失去江南士绅之心,恐也会失去民心,到时局势会更加被动。 可他若再出言劝阻,又担心朱元璋误以为他同流合污,心中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再冒险一试的时候,却听到路振飞的声音响起道:“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路振飞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朱元璋打量了路振飞一眼,喝问道:“你不是无罪吗,怎的又有罪了?” 路振飞闻言,叩首道:“陛下,臣有罪,但臣并无私心!” “臣之所以重视江南,是因为臣觉得京城北有女真,西有叛军,陛下虽以天纵之资击退强敌,但北方山河破碎,民生凋敝,没有数年之功根本无法恢复。” “但女真和叛军虽退,却根基犹在,除去非一日之功,他日一旦再起战乱,陛下今日之付出尽皆流水。” “所以臣认为若要振兴我大明,必须立足江南,效法太祖,重振朝纲,这也是臣为何执意要南下的原因。” “因为若是南京有失,江南势必动荡,维持北方稳定的南粮也难以持续,到时南北皆乱,天下无一净土,陛下纵有冲天之志,恐亦难以施展......” 朱元璋听着路振飞的讲述,虽觉他仍有狡辩之语,忠心却毋庸置疑,原本阴沉的脸色也逐渐缓和。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85章 破局之法 “路卿,咱告诉你,北方不会有事,南京也不会失守!” 朱元璋待路振飞说完后,一脸霸气地道。 路振飞先前因被朱元璋的气势所折服,认为他是胸有韬略的雄主,才服软认罪,不过却并未明白其中原委。 此刻听到朱元璋的话,有些疑惑地道:“陛下,郭升一路势如破竹,才两日便已聚集了两万人,若是他攻下淮安,到时兵威会更盛。” “而南兵已安逸多年,并不善战,加之又有叛将献城,恐不少大臣已暗中投诚,陛下为何觉得南京不会失守?” 朱元璋冷笑一声,看向张煌言道:“张卿,你对此事怎么看?” 张煌言躬身道:“末将初时也与路大人一般想法,不过在马大人说南粮被抢,而陛下生疑时,末将便觉得先前之法太过冒失。” “因为若是郭升留下的叛军是为了牵制我们,那他也不可能不提防我们追击他。” “要知我们虽凑齐了八千骑兵,但战力却并不强,要是遇到先前的那支神秘兵马,我们正面交锋,或可一战。但若是他们暗中偷袭,我们便有覆灭之危。” “一旦我们战败,山东的叛军必会趁势而起,到时不要说围剿郭升,恐山东亦非陛下所有,故末将才斗胆说路大人策略有失。” 他说罢,又略带歉意地看了路振飞一眼。 路振飞听了张煌言的讲述,这才明白其中的凶险,脸上不由露出惊慌之色。33 随即又有些担忧地道:“张大人,若依你之言,我们不去追击郭升,那江南之危又如何解决?” 张煌言道:“路大人,其实江南并没有我们想的那般危险,只因郭升先前连下两城,我们乍闻此事心中惶恐,无意间夸大了此事的影响,才会认为南京有危险。” “要知郭升现在距离南京还有五百多里,而且淮安已经布防,又有先前两城的经验,郭升要攻下淮安并非易事。” “退一步说,纵使淮安失守,淮安距离南京也还有四百多里,加之江南水路纵横,并不利于骑兵驰骋。而郭升所率皆是北兵,不擅水战,所以他要打到南京根本不可能!” 路振飞闻言,摇头道:“张大人,你此言有失,要知邳州、宿迁也并非郭升打下来的,而是有人暗中献城,这才是此战的关键。” “我们现今既不能揪出这幕后之人,就只有围剿郭升,断了对方的爪牙,才可化解此危局。” 张煌言摇头道:“路大人,您多虑了,要知郭升兵马突增,一来是河南、山东等地散落的叛军,再就是北方的一些流民。” “但江南一向太平,等他深入江南后,新增兵力也有限,估计最多也就三万来人,到时纵使沿途官员尽皆献城,他又哪来这多兵马守城。” “若他不守城,一旦归路被断,便是一只困兽,而他手下多是新兵,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只需稍加施压,他们就会哗变,所以根本不足虑。” “只要郭胜落败,幕后之人纵是有通天手段,也无力施为,所以末将才说江南并不危险。” 路振飞本不知兵,此刻见张煌言说得头头是道,也放下心来,向朱元璋请罪道:“陛下,臣见识浅薄,险些误了陛下大事,请陛下责罚!” 朱元璋见路振飞一脸诚恳,不似作伪,心中暗暗点头,却仍冷着脸道:“路卿,你知错能改本是好的,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既已开了金口,也只能赐你身后荣耀了!” 路振飞闻言,想起先前朱元璋曾说让他做个“明白鬼”,身体不由一阵颤抖。 张煌言见状,本想开口求情,却见朱元璋仍有怒色,又闭口不言。 他不开口,倒不是怕触怒朱元璋。 其实他发现在路振飞讲述了缘由后,朱元璋的杀意已经消退,他知此刻若有人求情,朱元璋应会就坡下驴。 只是他不敢确认,朱元璋属意的求情之人是不是他。 再就是朱元璋此刻旧事重提,应也是想再次测试路振飞的忠诚,故而他才没有贸然开口,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路振飞。 路振飞沉默了一会,低沉而坚定地道:“臣知罪,甘愿受罚,只希望陛下念臣一片忠心,许臣葬在邳州城外,让臣看到大明兴盛的那一日!” 尽管路振飞在说这话的时候身体在微微颤抖,但说出的话却是字字清楚,没有一点犹豫,更没有一丝畏惧。 朱元璋闻言,佯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瞥了张煌言一眼。 张煌言见到朱元璋的目光,知对方是示意他求情,立刻开口道:“陛下,路大人一片忠心,还请您饶恕他一次!” 朱元璋有些无奈地道:“张卿,非咱不愿饶他,只是咱身为天子,若言而无信,又如何面对天下的臣民。” 张煌言道:“陛下,忠臣难求,还请您网开一面,让路大人戴罪立功......” “张大人,你不要难为陛下了,只要大明能兴盛,我死也是开心的!” 路振飞高声打断了张煌言的话,又叩首求死。 张煌言闻言,变色道:“路大人,你怎的如此糊涂,死有什么难的,难的是活着。” “现今天下纷乱,你不思报效朝廷,却一心求死,你一死倒是容易,陛下却要因此背上杀害忠臣的罪名,这是忠臣所为?” “若因你之死,致使你的好友误解陛下,甚至倒戈相向,最后白白送了性命,可算得上义?” “你只图痛快一死,却辜负了父母对你的养育和期许,不能为他们扬名,可算得上孝?” ...... 路振飞最重儒家忠孝,此刻被张煌言一番抢白,心中大惊,急忙叩头请罪道:“陛下,臣该死,但臣现在还不能死,请陛下让臣戴罪立功!” 朱元璋见火候已到,沉声道:“好,既然张卿为你求情,咱就破例一次,许你割发代首!” “但你要记住,若是你不能戴罪立功,咱到时会数罪并罚!” 路振飞闻言,连连叩首谢恩。 朱元璋示意他起身后,又沉声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那三十军棍断不能少,你可服?” 路振飞叩首道:“陛下圣明,臣心悦诚服!” 朱元璋朝李武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知机地将路振飞带了下去。 “张卿,你可有应对之法?” 在路振飞离去后,朱元璋突然没头没尾地对张煌言道。 张煌言微微一愣,随即躬身道:“陛下,郭升与他幕后之人明显不合,末将以为他此举只是虚张声势,想引我们南下。” “只要我们不追击,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折回!” 朱元璋摇头道:“若是他心存死志呢?” 张煌言闻言,脸上不由闪过一缕惊慌之色。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86章 天下大势 “陛下,末将觉得郭升与幕后之人关系对立,他应是为了挽回山东败局才与对方合作,断不会为了对方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性命!” “因为一旦他牺牲了,所得土地尽归南方的幕后之人所有,而他留在山东的兵士也会因无人指挥而陷入混乱,最终难逃被擒杀的命运,这并不符合叛军的利益。” “若他真做好了死的打算,完全可以聚拢兵马,在扰乱江南后趁机突围,毕竟山东、河南才刚收复,他还是有机会博得一线生机的。” 张煌言沉思了一会,有些犹豫地对朱元璋道。 朱元璋摇头道:“张卿,你的分析虽然在理,但是你有两点说错了。” “第一就是郭升南下后,纵使他不愿死,幕后之人也不会让他活着,这也是他为何突破路振飞的防线后,仍要偷袭的原因。” “他此举虽是为了不着痕迹地留下残兵,其实应也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第二就是在山东的叛军并非群龙无首,不然他们不可能攻得下潍坊。” “咱虽不知马进忠在潍坊留下了多少兵马,但从他先前的言行来看,他并不愿意南下,所以潍坊作为他的大本营,他应是做了布置的,所以叛军攻下潍坊,应是一次大规模的行动。” “而咱先前遇到过不少叛军,他们多不过三五百人,所以攻打潍坊绝不可能是自发或是偶然事件,背后必有人指使。” 张煌言闻言,想起马进忠此来不过带了两千骑兵,再加上围剿叛军的兵马,总人数应不会超过五千。 而据他了解,马进忠的兵马在一万二到一万五之间,也就是说潍坊城中至少留下了七千人。 想到这,他心中又有了一个疑惑。 就是郭升南下若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那叛军此刻应该偃旗息鼓才对,怎会在此时发动这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难道是留在山东的将领担心郭升的安危,采取的声东击西之计? 他随即又想到郭升南下应是与幕后之人有所约定,纵使他们各心怀鬼胎,短期内应还是会亲密合作。 而郭升也是久经沙场之人,既然此战是与虎谋皮,他不可能不做准备,加之他手中已有两万多人,完全有条件与幕后之人谈判。 虽然这种谈判只能保证他表面的安全,但他也可获得一定的自主权。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在关键城池留下重兵,确保他能及时撤回。 至于其他地方,他也可以要求幕后之人派兵驻防,这样不仅解决他兵马不足的问题,还可将幕后之人的兵马调到他觉得安全的地方。 若是这样来看,郭升完全有可能打到南京,而且也能够保住性命,可朱元璋为何却说郭升一定会死? 他到底是哪里算漏了? 张煌言又仔细理了理思路,发现并未有什么遗漏之处,刚想要向朱元璋请教时,突然想起朱元璋先前曾说郭升心存死志。 郭升若是死了,对叛军有什么好处? 这时,他突然想到前两日听说的陕西之事,两相对照,心中不由一惊,有些诧异地看向朱元璋道:“陛下,莫非陕西叛乱之事是一个局,郭升南下就是为了牵制我们?” 朱元璋见张煌言已看到部分大局,心中对他更加欣赏,笑问道:“你可有信心应对此局,解决江南之事?” 张煌言见朱元璋虽一脸笑容,眼中却隐现凝重,想了想,道:“末将虽还有些疑惑,但若堵胤锡、沈云英两位大人前来,末将有信心破此局!” 朱元璋闻言,有些为难地笑了笑,道:“张卿,此事咱无法答应你,因为他们在中途已经悄悄赶往湖广与云贵交界一带防守,来江南的只有两三千人。” 张煌言闻言,有些惊讶地道:“陛下,难道您担心张献忠出川?” 朱元璋摇头道:“张献忠入川才数月,出川的可能性并不大,只是西部土司一直蠢蠢欲动,朝廷虽有所安抚,但成效并不显著。” “加之李祖述曾在武昌出现,而江南各地又不见他的踪影,咱担心他会借土司兴风作浪,才让堵胤锡他们前往。” 张煌言初见朱元璋时,见对方忧心忡忡,本还有些奇怪,此刻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 随即他又想到狼兵之事,有些犹豫地道:“陛下,广西等地是否也要有所准备?” 朱元璋点头道:“本是该防备,不过咱兵力有限,而且应已有一万狼兵北上,现在又在江南弄出如此大的阵仗,想来他应是无兵可用,才会如此。” “因为咱之前曾下令让各藩王练兵,现今山东、河南等地皆已收复,要是江南战乱,那些藩王可能会立刻返回封地,占地练兵......” 张煌言见朱元璋竟对他谈及藩王之事,心中微微一喜,随即一脸郑重地道:“陛下放心,末将一定尽快平定江南,绝不会让人坏了陛下的大事。” 随后他又有些犹豫地道:“陛下,江南之事末将已有些思路,待理清后再向您请示,只是叛军攻打潍坊之事,末将心中有些疑惑,还请陛下赐教!” 朱元璋看了张煌言一眼,道:“叛军攻打潍坊可能是假,真正的目的应是粮船。” “要知现在粮食全靠南方运送,一旦出现粮食短缺,北方必会军心不稳。” “再就是叛军也有可能借粮船潜入京城,因为现在北方采取的是守势,若是让叛军潜入京城,必会局势失衡......” 张煌言听完朱元璋的讲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同时又偷瞥了对方一眼。 朱元璋佯作未见,又开口道:“咱此次虽不能给你派兵,不过听说夏完淳在江南已联络了不少义士,他知晓郭升之事后,应也会招兵前来。” “再就是路振飞,他虽不通兵事,但在江南颇有人望,咱会派他去江南联络文官,也能为你增些助力......” “对于郭升之事,咱觉得你也不能不理,最好还是派些兵马去,阵势弄得大一些,但又不可让对方发现这只是疑兵。” “至于马进忠,虽有些匪气,可若用好了,也是一员骁将,特别是他与左良玉手下不少将官熟识......” ...... 张煌言将朱元璋的吩咐一一记下后,又就其中的一些细节向他请教。 两人谈得正兴奋时,路振飞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朱元璋见路振飞气色虽有些差,精神却不错,上前安抚了他一番后,便提出让他南下联络文官,稳住民心。 路振飞闻言,当即应了下来,并立刻说出他的一些建议。 朱元璋见他所言缜密,并非临时起意,心中对他也多了一分欣赏。 就在众人讨论之时,杨奇一脸着急地走了进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87章 聊城生变 “陛下,赵立刚传来消息,说济南、聊城皆出现流民暴动,信义伯被人行刺,而马重禧也在狱中被人毒杀!” 杨奇躬身行礼后,一脸谨慎地道。 朱元璋闻言,皱眉道:“咱不是让史可法和沈廷扬安民了吗,而且李成栋手中有……怎么还会有流民暴动?” 朱元璋本要说“李成栋手中有兵”,不过想到路振飞在跟前,就含糊了过去。 杨奇苦笑道:“史大人和沈大人本在安民,不过在邳州陷落后,他们担心江南有失,便急匆匆南下了,只留下幕僚阎尔梅在处理此事。” “没想到他们才走,信义伯就遭人行刺,随后就发生了暴动,谢陛借口安民想进入聊城,却被信义伯的部将阻止,现在双方仍在僵持。” “另外听说河南的高杰也曾派兵前往,不过在过董将军防区时受阻,才退了回去......” 朱元璋本是因郭升之事,临时派赵立去审问马重禧,没想到却带回这样一个消息,心中不禁有些恼怒。 其实他留下谢升等人,一是想稳住文官,再就是牵制李成栋。 而且他知道李成栋是个大老粗,未必能斗得过谢升,还曾特意叮嘱史可法,一定要做好安民工作。 没想到他才走,史可法竟也走了,以至济南以西又生变故。 随即他又想到高杰离开山东已有数日,而李成栋被刺也就是这两日的事,高杰不可能这快就得到消息,并派兵前往,这说明此事纵使不是高杰策划,应也是知情人。 若果真如此,高杰和刑氏必不会就此罢休。 可现今李若琏已经南下,贺珍虽已到了河南,但因要保南粮通道和提防武昌之兵,一直呆在正阳一带。 而董琦虽然骁勇,才智却略有不足,未必能阻挡高杰东进。 还有就是马重禧,此人已无关大局,为何会被毒杀,莫非这里面还藏着什么秘密? 突然,他想到一直滞留在聊城中的曹虎,便看向杨奇道:“马重禧之事可是曹虎所为?” 杨奇摇头道:“聊城中的联络点才建,并未查探到此事,不过在马重禧被杀不久,曹虎就匆匆离去,随后谢陛又率军来到了聊城。” 朱元璋点头道:“李成栋的伤势如何?” 杨奇道:“赵立并未见到信义伯,不过听说伤的挺重的,当时请了十几个大夫去治疗,之后一个也没有出来。” “而且要不是信义伯麾下的杜永和张月及时从济南赶回,恐怕聊城已经落入谢陛的手中。” 朱元璋皱眉道:“你说什么,杜永和和张月从济南赶回,咱记得临行前让李成栋将兵马聚集在聊城一带,而且他当时也照做了,怎么又会从济南赶回?” 杨奇有些无奈地道:“此事末将也不知情,只是赵立传回来的信息上是这样说的。” “陛下,此事末将或许知道!” 这时,一旁的张煌言突然开口道。 朱元璋见一向谨慎的张煌言主动开口,知是刚才的交浅言深之言打动了他,有些高兴地道:“你知道?” 张煌言点头道:“末将也是猜测,因为先前围剿叛军时,不少叛军西逃,末将曾知会信义伯,让他提防叛军作乱。” “信义伯可能是因为此事,才会让手下兵士前往济南,只是不曾想竟惹出此等祸事,终究还是末将冒失了。”33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一会,看向张煌言道:“张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张煌言见问,躬身道:“陛下,现今江南之事已闹得人心惶惶,加之陕西的叛军又动向不明,所以末将觉得聊城之事不能蔓延。” 他说着,又看了路振飞一眼,继续道:“所以末将觉得应当机立断,惩戒不法,平定叛乱!” 路振飞听张煌言说“惩戒不法,平定叛乱”,心中微微一惊,开口道:“张大人,谢陛虽有私心,但他名义上却是为了维持聊城的稳定,若派兵攻打,恐会失了人望。” “至于流民则更不应围剿,因为这样做只会让叛军壮大,于我们不利。” 张煌言点头道:“路大人,您说的在理,只是现在时不我待,而且先前史大人在聊城调节多日也未成功,现今若是再去调节,恐也不会有成效。” “再加之现在流民暴乱,要是不能快速平定暴乱,济南以西必会陷入混乱之中。” “所以末将觉得此事必须速战速决,对谢陛应乘其不备夺其兵,他失去了依仗,也就不会再闹,那高杰自也不会东来。” “对于暴乱,必须坚决予以围剿,而且末将觉得应也不会残害无辜百姓,因为一般的百姓见到朝廷的大军必会退去,所以我们剿灭的也就是趁机挑事的叛军。” “待暴乱平定后,我们再赈灾安民,民心亦会慢慢恢复......” 路振飞本也觉得谢陛做得不妥,他只因担心此事会牵连史可法和无辜百姓,才开口反对。 此刻见张煌言并未提及史可法等人,而善良百姓亦可得到保全,便也不再开口,又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看向杨奇道:“你派人去传旨,告诉李成栋,让他尽快恢复济南以西的稳定。” “再传信给董琦,告诉他,若他能守住防线,咱给他加官进爵,若是让不法之人进入山东,咱就会拿他的头顶上!” 路振飞闻言,有些担心地道:“陛下,李成栋已经受伤,恐怕......” “路卿,你勿需多言,李成栋既已坐在那个位置,就应该担起责任,否则,咱要他何用!” 朱元璋不待路振飞把话说完,就高声打断了他。 张、路二人闻言,身体微微一颤。 朱元璋吩咐杨奇去传令后,又就江南之事与他二人展开讨论。 待诸事商定,他二人又匆匆离去,脚步比先前竟快了不少。 随后不久,李武又送来一封密信和一摞奏章。 朱元璋打开密信一看,竟是张大彪从淮安传来的。 张大彪在信中一共禀告了三件事。 他首先讲述了淮安的战局,说在郭升攻打淮安时,马士英手下的一个裨将曾想开门献城,幸亏发现及时,淮安才没有失守,现在双方仍在僵持。 其次又说了朱由崧兵马之事,原来朱由崧先前募集的五千人中竟有三千都是狼兵,卢九德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淮安,解散了朱由崧的兵马,才没有惹来祸事。 最后向朱元璋禀告了藩王之事,说因郭升南下,江南人心惶惶,不少藩王已在募兵,为返回封地做准备。 由于北方现在相对稳定,加之那些藩王也颁下重赏,所以他们这次募兵的速度很快,相信用不了几日,就会有藩王动身。 朱元璋看完信,不由皱起了眉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88章 三十万北奴一个不能少 朱元璋又仔细看了一回密信,喃喃自语地道:“从狼兵之事来看,朱由崧不仅是个傀儡,而且还是个草包,想来幕后之人不是身份较为疏远的藩王,就是有实无名的权臣。” “而今在南方的藩王大都是客居,有此能力的只有广西的靖江王朱亨嘉,成都的蜀王朱至澍和云南的黔国公沐天波。” “不过据锦衣卫的消息,张献忠入川后行军速度虽不快,一路却是势如破竹,现今正在攻打重庆。” “若朱至澍有此能力,应不会让张献忠如此猖狂,看来他是幕后之人的可能性并不大。” “至于朱亨嘉和沐天波......” 朱元璋说着,脑中不由冒出朱文正和沐英的身影,神情一时竟有些迷惘。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沉吟道:“狼兵多出自广西,按理来说朱亨嘉的嫌疑最大,不过狼兵辨识度极高,朱亨嘉若是要借狼兵行事,也该有所伪装才是......” “云南与贵州接壤,境内多是土司,若沐天波借助土司之力,也可调动贵州的狼兵,只是沐氏一族久居云南,与朝中众臣少有来往......” 朱元璋微微摇了摇头,又想起左羡梅曾让手下骑兵假扮狼兵之事,自语道:“他二人虽然可疑,不过也不排除南方之人借机混淆视听。” “可南方众将中,除了已经北上的左良玉外,就只剩下刘良佐、刘泽清和马士英三人手中有雄兵,但以他们的能力,应也借不来或是伪装狼兵,除非另有人居中策划。” “根据锦衣卫的消息,现今江南勋贵虽不少,若论权势和影响力,当属魏国公徐允爵、灵璧侯汤国祚、忻城伯赵之龙三人。” “只是徐允祯在李祖述一事中只是个小喽啰,而徐允爵也是个志大才疏的软蛋,纵使参与谋划,也不会是主事之人,而汤国祚据说与汤和性情相似,想来他也不会冒头。” “剩下的赵之龙是南京守备,有节制南京诸卫所之权,想来韩赞周替朱由崧募兵之事,多半是通过他操作,这样看来,他的嫌疑最大。” 朱元璋想到这,又将李武召了进来,让他传令南京的锦衣卫,暗中调查赵之龙。 李武躬身应下后,正要离去时,却又被朱元璋叫住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咱怀疑李成栋并未受伤,你带一队人亲去确认此事。” “若是他真的受伤了,或是无力掌控聊城局势,你就暗中将谢陛杀了,然后将此事推在那些心怀不轨的富户或文官身上,同时抄没其田产家私。” “至于所得银两,部分用于赈灾安民,剩余部分则悄悄运往京师......” 李武闻言,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朱元璋待他离去后,又想到朱由崧的兵马中既能混入狼兵,那现在正在招兵买马的众藩王军中恐也不会干净。 若是让这些藩王返回封地,不仅会乱了他安民的计划,而且要是潜伏在军中的人突然举义,才刚收回的失地必会再起烽火,那变数就大了。 可若不让他们返回封地,这多藩王聚集在江南也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特别是幕后之人还未查出,而那些藩王手中又有兵,若是被幕后之人利用,到时也会十分麻烦。 加之让众藩王返回封地练兵也是他亲自下的旨,不便朝令夕改。 况且他也想从宗室中挑出一些可用之人委以重任,若是半途而废,于大局也不利。 他沉思了一会,提笔给贺珍写了一封信,让贺珍在关键地点设伏,若见到藩王返回封地时,就率军袭击。 不过只能恫吓,却不能斩杀。 若是胆小无能的,便将他们逼回江南。 要是真有能力的,则可让他们通过...... 他写好信后,又仔细看了一遍,正要密封时却停了下来。 他沉思了一会,竟将此信销毁,随后又写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信,不过收信人却变成了李若琏。 朱元璋吩咐人去送信后,又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奏章。 他看了几眼,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到后来,神情却变得十分凝重。 原来这奏章是户部侍郎左懋第和吏部尚书蒋德璟联名上奏,奏章中首先汇报了京城近日的屯兵和安民等措施,并重点强调山西流民已得到妥善安置,以及红薯等作物皆种植完毕。 随后又笔锋一转,声称吏部和户部为了做好这些事,花费了不少银钱,现今国库中的存银不足五十万,已不够支付南粮费用,请求暂缓拨付给锦衣卫的银两。 接着又上奏了河南、山东等地的安抚之事,此事分了人事和银钱两块。 在人事安排上,左懋第主张沿用失地的部分官吏,同时从江南调部分干吏前往主事。 而蒋德璟则对调江南官员任职之事提出反对意见,建议选用身世清白的监生或文人任职。 而在银钱之事上,他们详细列举了所需银两,却并未谈及银两从何而来。 朱元璋看罢,又拿起奏章中的票拟,见内阁明显支持左懋第的建议,而朱慈烺则没有表态。 他见此奏章,知东林党已经抬头,而朱慈烺应是碍于范景文等人,才没有表露意见。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提笔写道:“你二人所说官员来由一事,咱无异议,不过却有一点,不管是何人为官,必须以百姓为念,若非如此,咱必杀之!” “另,有关银钱之事奏章中并无方案,着立刻补上,不然安民之言只是一句空言,以后应以此为戒。” 他写罢,又看了一回,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拿起下本奏章。 这本奏章是吴三桂所奏,讲的还是交换佟图赖之事。 吴三桂在奏章中说女真只愿意归还宁远以南区域和五万北奴,若是明廷不答应,他们就会让济尔哈朗东出,攻打大同等地。 在奏章的末尾,吴三桂补述了佟图赖的来历,不过也十分简略。 只是说佟图赖是后金将领佟养正之子,隶属镶黄旗,授正蓝旗都统,以功进世职一等轻车都尉,似乎颇受布木布泰重视。 朱元璋看罢,心中也不禁有些生疑。 他原以为济尔哈朗入侵陕西只是李自成的计谋,但从女真的态度来看,似乎济尔哈朗已在陕西站稳脚跟。 若果真如此,那他就不能再作壁上观了。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又拿起票拟看了看,发现内阁的意见更加强硬,极力反对与女真做交易,主张立刻斩杀佟图赖。 而朱慈烺则认为五万北奴太少,建议最少应换回十万北奴,同时必须归还锦州以南区域。 朱元璋摇了摇头,提笔写道:“可放弃所有土地,但三十万北奴一个不能少。” “限女真三日内回复,否则立刻将佟图赖押到大同斩首。” 随后,朱元璋又接连批阅了十几本奏章,皆是钱粮之事,让他眉头频皱。 不过当他批到倒数第二本奏章时,眉头立时舒展开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89章 赐国姓 “这郑芝虎不仅从海盗手中夺回了十万石南粮,还缴获了三万石粮食,而且时间也非常巧,就在咱收复山东、河南前后。” 朱元璋又看了看左懋第上报郑芝虎夺回南粮的奏章,喃喃自语地道:“郑芝豹此功不可谓不大,但郑氏已封了两个伯爵,若再加恩赏,恐尾大不掉!” 他说着,将这本奏章放到一旁,又拿起了最后一本奏章。 这本奏章是刘文炳奉命班师回朝后所写,奏章中大致讲述了此次讨伐朝鲜,攻打女真的经过,并详细列明了众将的功劳。 其中列在头等的除了张煌言和金铉外,其他几乎都是郑氏之人,特别是郑森功勋卓著,若按先前战功的封赏来看,最起码也得封伯才行。 朱元璋看罢,眉头又皱了起来。 因为若按功绩封赏,郑氏水师的实力恐会超过左良玉,等于又养了一只猛虎。 可若不封赏,众将心中必生怨怼,再加上此战虽打残了朝鲜和女真的水师,但其残余势力仍不可小觑。 特别是大明还要从海上牵制女真,接下来仍需要借助郑氏的力量。 再就是南方局势扑朔迷离,若是郑氏因此怀恨,与幕后之人携手,那江南必非大明所有。 想到这,朱元璋微微摇了摇头,沉吟道:“不仅郑氏之人不宜再封赏,而且这支水师也不能让他们回到福建。” “不过听蒋德璟所言,郑芝龙手下精兵有近十万,纵使留下这支水师,对其影响也并不大,反而会因此招来怨怼,有些得不偿失。” “为今之计,最好是能分化郑氏一族,将他们手中的兵权分散,这样才不会对咱构成威胁。” 他说罢,又拿起奏章中的票拟看了看。 内阁对武人明显有排斥之心,认为郑氏一族封赏已过,此刻不宜再加恩赏。 对于其他有功之臣,内阁虽同意奖赏,但官职皆不高,而且还建议将郑氏水师打散,让有功之臣单独领军。 而朱慈烺则认为此次郑氏功劳甚大,应按功赏赐,不然不仅会让郑氏心有不满,同时也会寒了天下将帅之心。 随后他也同意了内阁有关拆分郑氏水师的建议,却提议缓缓行之,以免引发矛盾。 朱元璋见内阁和朱慈烺皆对郑氏表露出提防之心,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因为这种怀疑情绪一旦在朝堂蔓延开来,到时纵使封赏了郑氏一族,恐怕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特别是郑芝龙是海盗出身,本身没什么文化,又是武人性子,若是再有人趁机挑拨,恐怕立时就会作乱。 朱元璋拿着奏章来回看了好几遍,随后又将郑芝虎围剿海盗,夺回南粮的奏章拿起来,喃喃自语道:“郑芝虎围剿海盗,应是觉得咱锁定了胜局,同时应也是眼热郑芝龙、郑鸿逵封伯,才会在此时围剿海盗,送还南粮。” “若咱不封他一个伯爵,他必会心中不满,恐怕因此与海盗合谋也未可知。” “可若咱封了他,那郑森也得封伯,再加上黄廷等人纵使不封爵,最起码也要封个将军。” “到时他们再招兵买马,实力必会再上一个台阶,而且这些人都是咱封赏,俸禄、军饷也要由朝廷承担......”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一个锦衣卫进来禀告,说张煌言和赵二虎在外求见。 朱元璋示意让他二人进来后,又收敛神情,展现出威武霸气的一面。 张煌言二人行礼后,向朱元璋上奏了疑兵之事。 朱元璋听了他二人的讲述,指出其中几处不足之处,就让张二虎去处理,而将张煌言留了下来,并与他闲言江南贸易,以及海盗为祸之事。 张煌言因不知朱元璋的用意,只得小心应对。 待后来听闻刘文炳班师回朝,以及河南、山东抚民之事,以为朱元璋是想借他之口,提出增加商业税之事。 其实他虽为南人,但对江南一些富商的巧取豪夺也颇为不满。 此刻见朱元璋有此意向,本要开口,却突然想到郭升正在江南为祸,现在已是人心惶惶。 若是此刻提增税赋,极易引发民变。 随即又想到朝中已有不少忠义之臣,纵使朱元璋不便明言,只要略微示意,也会有人站出来,根本用不到他一个千户开口。 想到这,他那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而朱元璋竟也没有催促,只是默默地看着坤與图。 张煌言见状,想到先前朱元璋曾提及刘文炳班师回朝之事,立时明白过来。 只是他虽知道了朱元璋的用意,心中却更加犯难。 因为郑氏这次立功太大,且不说以他和郑森的交情,未必能说动对方辞恩。 纵使郑森听了他的话,辞了恩赏,他也会招来朱元璋的猜忌。 而若他同意封赏,那就更加被动。 一是违逆了朱元璋的意思,再就是恐会被朱元璋认作是郑氏一党,惹来无穷麻烦。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突然想到朱元璋刚才的言谈之语,立刻躬身道:“陛下,末将有一蠢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此处就你我君臣二人,有话但说无妨。” 张煌言闻言,一脸恭敬地奏道:“陛下,现今天下纷纷,单凭田产之税实难供给。” “故末将斗胆,请陛下再开海禁,允许江南商人出海经商,由于海上海盗猖狂,为免坠了我大明的声威,可让郑氏水师护卫,当然战船等耗费也应由商人承担......” 朱元璋本也有此意,只因他对出海之事并不太清楚,再加上担心郑氏疑心,才旁敲侧击地询问。 此刻见张煌言言之灼灼,又想到他为人谨慎,不会空言欺君,心中立时定下不少,随后他又表露出怕郑氏误会之意。 张煌言闻言,知道若再推脱,反而会生疑,就主动说他与郑森有旧,愿意写信去解释。 朱元璋当即大加赞赏,并让张煌言拟旨,封郑芝龙为靖海侯,并赐郑森国姓,改名成功。 只是对郑芝虎、郑鸿逵的功劳却为提及,也没有封赏。 张煌言愣了愣,便按照朱元璋的吩咐拟好了旨。 朱元璋看罢,又赞赏了张煌言几句,就派人去传旨。 这时,一个锦衣卫进来禀告,说吴老六和一个道人在外求见。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90章 正一教再表忠心 朱元璋闻报,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此次是秘密前来临沂,吴老六纵使通过锦衣卫的渠道得知他在此,也不应与张洪任的人同来。 现在吴老六竟携正一教道士前来,恐怕是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想到这,他强按下心中的担忧,吩咐让吴老六进来后,又继续与张煌言谈论开海禁之事。 不一会,吴老六和一个道士走了进来。 朱元璋见吴老六衣衫破损,隐现内甲,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不过当他见到那道士时,却又吃了一惊。 原来来人并非一般的道士,竟是正一教的掌教真人——张洪任。 朱元璋见张洪任虽仍仙风道骨,但道袍并不洁净,眉宇间也隐现戚色,心中不由一紧。 他略一犹豫,就快步上前,笑着道:“张天师,为了咱大明的安危,害得您劳累奔波,咱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张洪任见朱元璋持礼甚恭,也急忙稽首还礼,同时连称不敢。 张煌言听闻来人是正一教的掌教,想起先前传得沸沸扬扬的金龙之事,本要避嫌退下,没想到却被朱元璋留了下来。 朱元璋与张洪任客气过后,又佯作恼怒地指责吴老六怠慢了张洪任。 吴老六闻言,知朱元璋是在向他询问事情经过,便将先前之事讲了出来。 原来那日吴老六与张洪任前往山海关后,张洪任借助正一教的推算之法,成功吸引了吴三桂的注意,并受邀进入了吴三桂的府邸。 之后张洪任佯作盛意难却,在府中替吴三桂详细推演了后事,并指出因他祖坟有缺,致使他和吴襄未得高官。 随后又借口金龙现世,天下气运转变,声称吴三桂若能借助金龙之气及时补救,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吴三桂闻言大喜,急忙请张洪任施法。 张洪任推说补救之法十分繁琐,需持续九日,若施法期间被打断,不仅会前功尽弃,还会有无穷后患。 并说吴三桂已得伯爵,假以时日也能晋封侯爵,劝他不可因小失大。 吴三桂听说只需九日,当即表示无妨,让张洪任尽管施法。 说来倒也凑巧,在张洪任施法后不久,吴三桂就因守城有功被封为镇东侯。 吴三桂大喜过望,不仅对张洪任更加推崇,而且一再重谢,却都被张洪任婉拒了。 就在吴三桂疑惑之时,张洪任这才拿出沈唯才和翟堂的书信,说是受人之托,不敢再受厚礼。 吴三桂见了沈、翟二人的书信,知晓了张洪任的身份,同时也明白他再重的谢礼也难入张洪任的法眼,便不再提重谢之事,不过却承诺若张洪任日后有所差遣,他定当遵行。 张洪任又借谈道之机暗示吴三桂,崇祯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大明是涅槃重生的凤凰,若吴三桂能把握住机会,前途不可限量。 张洪任在坚定吴三桂守城的决心后,本打算南归,没想到却接到黄粱的传信,让他前往太原一聚。 张洪任知黄粱一向洒脱,从不主动联系教中之人,此次突然相邀,恐是有非常之事发生,便急忙赶往太原。 没想到他们赶到太原时,只见到了黄粱的尸身。 不过黄粱虽已羽化多日,尸身却栩栩如生,好似睡去一般。 左良玉似乎已经知晓张洪任的身份,对他一再表示歉意,但张洪任并未多言,只是将黄粱的尸身收敛,准备送回正一教安葬。 不曾想他们才出太原,就遭人追杀。 幸亏危难之时,晋商八大家之一的翟堂派人相助,并将他们送出山西。 同时,翟堂的人告诉张洪任,黄粱是被范永斗害死的。 因为范永斗本想让左良玉帮助女真入关,但黄粱一直以天命为由,反对此事。 而左良玉对黄粱又十分信任,所以范永斗几次谋划都未得逞。 最后范永斗恼羞成怒,设计诬陷黄粱私通朝廷,而左良玉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相信了范永斗的话。 黄粱为了证明清白,就当着左良玉的面羽化了。 左良玉见状,也十分后悔,当时就将范永斗赶出了左府。 翟堂听闻此事,便联合了王大宇、梁家宾、田生兰等人,想替黄粱报仇。 不曾想王登库、靳良玉、黄永发三人竟出面相助范永斗,双方一时势均力敌。 最后还是左良玉出面,才暂时压下了此事。 不过翟堂的人再三表示,只要张洪任表态,他们一定血洗范家。 张洪任知翟堂并非范永斗的对手,婉拒了翟家的建议,并再次对翟堂的人表示感谢,随后就与吴老六等人一起南下。 因当时山东、河南战事尚未结束,他们为免黄粱尸身受损,便选择了水路。 原本水路十分通畅,不曾想进入山东境内后,竟时常遭遇叛军的袭击。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改走陆路,却再次遭到追杀。 好在山东锦衣卫的联络站已建起不少,吴老六借助锦衣卫之助,才化险为夷。 但他们前两日到济南时,济南突然发生暴乱,官兵和叛军竟狼狈为奸,大肆抢夺富户和过往客商。 吴老六觉得事情有异,本想传信给朱元璋,但张洪任却执意要亲来......33 朱元璋听完吴老六的讲述,心中对张洪任的推测之术十分忌惮。 随即又想到黄粱是其师叔,本事应不在其下,按理来说自也能趋吉避凶,又怎会死在一介商人的暗算之下? 不过他心中虽有所怀疑,却仍一脸悲痛地道:“张天师,是咱害了令师叔,不过您放心,咱一定会替他报仇!” 张洪任稽首谢恩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地递给朱元璋道:“陛下,若贫道没有猜错,师叔应是为了这封信才羽化!” 朱元璋闻言一愣,又见吴老六面露惊诧,显然不知此信的存在,就没有立刻接信。 一旁的张煌言见状,本想代朱元璋接信,却被朱元璋制止了。 就在张煌言疑惑之时,只见朱元璋竟朝那信行了一礼。 张洪任见状,眼中闪过一缕惊诧之色,但并没有避让。 朱元璋恭敬行礼后,仍没有接信,而是朗声道:“张应道天师为咱大明舍身,咱代表天下百姓向张应道天师致谢!” 随后又对一旁的吴老六道:“你即刻传旨,让太子亲自主持张应京天师的祭礼,同时昭告天下,正一教乃我大明国教,后世子孙当奉行不渝......” 张洪任本因张应京、张应道之死,对朱元璋有所不满,此刻闻言,心念立时通达不少。 所以尽管他知道朱元璋此举是在收买人心,却仍跪下行礼道:“贫道代正一教,代师叔,多谢陛下厚恩!” 朱元璋急忙上前扶起张洪任,又宽慰了他几句,才将信接了过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91章 黄粱遗策 “至圣陛下......” 朱元璋见到信封上写着“至圣陛下亲启”六个字,心中一阵惊诧,下意识地看了张洪任一眼。 原来道士自诩方外人士,不受人间帝王的约束,故一些得道之人见到天子,大多都是揖而不拜。 至于“至圣”一词,除了一些溜须拍马的道士外,几乎没有人会用在帝王身上。 像先前黄粱给朱元璋的传信,就连陛下二字也未提及,只是以平辈的口吻讲述了左良玉之事。 没想到此次黄粱竟用上了“至圣”二字,故而朱元璋有些惊讶。 因为朱元璋曾专门查探过黄粱,知他虽然一向游戏人间,心中却甚有法度。 纵使嬉戏耍闹,也从未乱过分寸,更不曾阿谀伺人。 现今他竟称呼朱元璋为“至圣陛下”,等若是将朱元璋与正一教先祖并列了。 随即朱元璋又想到他刚才为了笼络正一教,特意以帝王之尊向黄粱的书信行礼,赢得了张洪任的叩拜回礼。 他本以为是自己运筹得当,现在看来,恐怕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黄粱的缘故。 “陛下勿疑,此信是贫道从师叔遗体中所得,而且有本教秘法加持,绝对做不了假!”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张洪任的声音响起道。 朱元璋闻言,佯作伤感地道:“咱并未疑心此信,只是想到张应道天师因此羽化,一时有些伤感罢了。” 他说罢,又谨慎而恭敬地将信打开。 朱元璋初时脸色还十分平静,不过后来却越来越凝重,甚至还有些惊慌,同时心中对黄粱升起了几分敬佩之心。 原来黄粱此次陈述的内容虽是以信的形式展现,但其实更像是一本奏章。 他先在信中讲述了早年因见大明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本想济世救民。 可他多番尝试,不仅没能改变现状,还险些丧身,因此心灰意冷,准备游戏人间,了此残生。 后来受到张应京的感召,才改变态度,决定襄助大明。 初时他本只是想帮朱元璋稳住左良玉等人,让百姓过些安稳日子。 不过后来见到朱元璋的雷霆手段,他觉得朱元璋或可重振大明,甚至恢复太祖气象,故而决定舍身相助。 接着他又着重讲述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左良玉虽与邹大先生及其幕后之人断了联系,却通过卢九德与南方的官员,以及叛军中的一个神秘人物搭上了线。 并且约定事成之后,朱由崧必须立左羡梅为皇后。 本来卢九德前些天已准备前来太原,与左良玉商量其中的细节,不知为何却半路折回。 第二件事则是锦衣卫已被左良玉的势力渗透,传递的消息并不可靠。 张应道在信中告诉朱元璋,因前期东厂势大,锦衣卫沦为附属,所以锦衣卫的相关信息皆已被东厂掌握。 而左良玉不知怎的与王德化搭上了关系,并得到了锦衣卫的相关信息。 由于在先前几次大战中,锦衣卫起了极大的作用,左良玉为了改变被动局面,便想借锦衣卫之手误导朱元璋。 现今左良玉的人已成功潜入了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锦衣卫中,因此张应道提醒朱元璋,让他一定要重整锦衣卫,在此之前,对锦衣卫的消息不可轻信。 第三件事则是李自成弄巧成拙,左良玉已经偷偷派兵潜入陕西。 原来李自成在蔚县大败后,被迫退回陕西,却也接受了李岩的建议,留下部分兵士伪装成流民闹事。 后来女真南侵,李自成认为反攻时机已到,便下令各地的叛军首领率流民起事。 同时因西安一直谣传高一功与李过争储,他为了迷惑朱元璋等人,又按照李岩的建议,安排了内斗的戏码。 不过李岩的计划虽好,却也发生了两个意外。 一个是朱元璋突然释放了郝摇旗等人,引发了叛军内部的猜忌。 另一个就是牛金星暗令潜伏在大同的一支精锐替豪格开城,遭到李岩等人的指责,加剧了牛、李之间的矛盾。 李自成为稳住军心,一边对郝摇旗等人表示信任,一边又以将计就计为由,将郝摇旗等人派往太原。 同时暗令李岩、刘宗敏、高一功率军潜往大同,伺机攻击巩永固。 不曾想李自成佯作的信任之举,却给了降将刺杀的机会,险些因此丧命。 李自成担心影响战局,本想瞒下此事,但不明真相的牛金星误以为李自成大势已去,竟让其子牛佺前往榆林,假传圣旨,将济尔哈朗放进了关。 李岩等人听闻女真入境,只得急忙率军撤回,才勉强稳住了局势。 他们为免巩永固得知真相后攻打陕西,又以高一功发动政变为由,封锁了西安等地,避免济尔哈朗进去榆林的消息外泄,同时借此迷惑巩永固。 只是他们的这番操作更加坚定了牛金星的信心,牛金星一边暗中通知手下向济尔哈朗献城,一边怂恿高一功对李岩、李过等人动手。 高一功明知是计,自是不肯出手。 但牛金星却以为高一功心中胆怯,拿不定主意,为绝高一功的后路,便率军袭杀了李岩。 李自成得知此事后大惊,奈何大错已成,他只得将错就错,一边以李岩之死迷惑众人,一边准备南逃之事。 不过此事最后还是被左良玉打探了出来,于是左良玉佯作争夺河南等地,暗中却令王允成统率卢光祖、李国英等人潜入陕西,抢占地盘。 黄粱得知此事后,立刻传信给朱元璋,却因锦衣卫中奸细的缘故,被范永斗截获了。 好在他行事谨慎,是以另一种字体写的信,才侥幸脱身。 不过左良玉也因此生疑,对他的看守十分严密。 黄粱无奈之下,只得选择羽化来传递此信。 随后黄粱又纵论局势,认为大明外有女真虎视眈眈,内有叛乱四起,流民遍野,加之朝臣异心,将帅割据,实为数百年之大乱局,绝不可能一撮而就。 建议朱元璋应稳扎稳打,不可盲目扩张。 因为收复的地方越多,朝廷承担的责任就越大。 但现今朝廷钱财、能臣都十分匮乏,根本没有能力治理好偌大的天下。 若是因此引来百姓的埋怨,甚至引发更多的叛乱,就得不偿失了。 故他提议不妨让左良玉之流再占据一些地方,以此分散百姓的怨恨。 等到朝廷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左良玉之流自会俯首称臣,民心亦可借此收复。 对于银钱匮乏之事,黄粱也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他认为大明之所以财政匮乏,表面上好似因战争和宗室耗费,其实是土地兼并造成。 但土地问题由来已久,绝难朝夕完成。 特别是在此战乱之时,更不可冒然行事,只能徐徐图之。 因此,他认为要解决大明的财政危机,只能通过海外贸易。 为了坚定朱元璋的信心,他还列举了宋朝海外贸易等情况。 信的末尾,黄粱先是提醒朱元璋不要轻视左羡梅。 因为左羡梅虽是一介女流,却是胸怀大志,才智高绝。 不仅左良玉军中的许多将官对她言听计从,就连南方的一些将帅、甚至邹大先生以及其幕后之人都与她私交甚笃。 随后他又婉言劝谏,让朱元璋不要嗜杀,以免伤了天和,影响了大明的气运...... 朱元璋看罢信后,知黄粱因自身立场问题,在财政等事上的言论有失公允。 不过他见黄粱数千言,满是对大明谋划与忠贞,竟无一字提及正一教,显然是将正一教的前途寄托在大明身上,因此对其也颇为赞赏。 随即又想到张应京羽化之事,心中突然冒出些许歉意,对正一教的戒备不由放下了几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92章 纷杂的战局 朱元璋随手将信递给张煌言,在对方惊诧地接过信后,他又看向张洪任,再次对黄粱之死表示哀痛与愤怒。 张洪任本因张应道之死心怀悲痛,此刻见朱元璋言辞中隐藏试探,当即强忍悲伤,小心应对。 因为他知道,正一教虽为大明立下了大功,却也埋下了祸根。 要知历朝历代,都十分重视宗教,绝不允许超出掌控的教派存在。 现今张应京、张应道二人虽先后以死表忠心,而他也借机向面前这位君王行了叩拜之礼,表示臣服。 可正一教的影响实在太大,再加上张应京的金龙现世之举,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对正一教掉以轻心。 更何况他眼前这位君王雄才伟略,杀伐果敢,绝非一般君王可比,所以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只是张洪任虽天资聪颖,家学渊源,而且在江湖上游历多年,才学、见识远超一般人,但在朱元璋的面前,却仍稍显稚嫩。 他与朱元璋对谈没多久,防备、担忧等情绪就被朱元璋一一发现。 朱元璋见状,知张洪任无论是才智,还是道法,都与张应京、黄粱相差甚远,心中一阵暗喜后,又深藏其意,云山雾绕地交谈起来。 张洪任虽全力应对,却仍不知不觉地着了不少道。 朱元璋通过张洪任的言谈,又与锦衣卫先前的信息相印证,基本确认了正一教老一辈在张应京、黄粱羽化后,已没有什么能人。 而年轻一辈中除了张洪任外,也就只有其弟张洪偕才堪一用,心中的担忧再次放下几分。 随后他又将话题转到后辈培养上,试探张洪任的管理等能力。 在张洪任讲罢后,他连连称赞,同时略带愧疚地表示因忙于国事,疏忽了子女的管教,表露出想派定王前往正一教学习之意。 张洪任虽愿意将正一教与大明绑在一起,却也不愿意失去了自主之权。 特别是正一教还有不少隐秘之事,若是让皇子前往,那些秘密恐也再难守住。 于是他一脸为难地道:“敝教得陛下垂青,本是荣幸之至,只是敝教在穷乡僻野之所,恐委屈了皇子......” 朱元璋本是试探之意,此刻见张洪任直接拒绝,心中更加放心,笑道:“张天师所言甚是,是咱思虑不周。” “其实咱让定王前往龙虎山,除了想让他长长见识外,也是想让他代咱祭奠张应道天师。” “不过您刚才之言,倒是提醒了咱,张应道天师为咱大明羽化,咱也不能委屈了他。” “所以咱想将他运往京城,与张应京天师一起风光大葬,不知您以为如何?” 张洪任闻言,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因为若是将黄粱的尸身运往京城,那他也必须亲往,到时他要再想返回龙虎山,恐非易事。 于是他稽首道:“陛下盛情,贫道十分感激。” “只是师叔身份敏感,若将他葬在京师,恐会让左良玉生疑,对陛下的大局不利。” 朱元璋摇头道:“这倒无妨,咱先前因要等贵教人前来,所以一直未安葬张应京天师。” “现在左良玉和范永斗逼死张应道天师后,咱不仅将他与张应京天师一起风光大葬,还敕封正一教为国教。” “左良玉知道此事,只会觉得咱是在借机拉拢贵教,绝不会疑心张应道天师和咱有关系,反倒有可能与范永斗生隙。” “到时咱们再见机行事,或可一举收拾了范永斗和左良玉,替张应道天师报仇。” 张洪任闻言,也颇为心动。 随即又想到他若不应允此事,朱元璋对正一教必不放心,若是因此生出间隙,不仅张应京二人的一番努力白费,正一教恐也有覆灭之危。 因此,他略一犹豫,就应了下来。 朱元璋大喜过望,又就其中细节与张洪任协商,并让张煌言替张洪任准备斋菜。 待处理完张洪任之事后,已到戌时初刻。 朱元璋虽有些疲累,却又拿起黄粱的信,仔细查看起来。 “咱一直怀疑叛军与南方之人有所勾结,现在应可确认,只是不知这人到底是谁?” “现今李贼的计划破灭,郭升是否也不会再南下?” 朱元璋捏着信,喃喃自语地道:“若是如此,那咱不妨......” 他说着,神情突变,连连摇头道:“不对,黄粱在写此信时,事情已经发生。” “左良玉既与南方幕后之人翻脸,绝不会再帮对方,而且他的人已潜入锦衣卫,传信的速度比张洪任要快得多,那郭升就不应该南下。” “可现今郭升不仅南下,还闹得南方人心惶惶,明显与左良玉的利益不符,难道叛军中的神秘之人与南方幕后之人也有勾结?” “若果真如此,对方的身份必然不简单,以李岩的才智,不可能没有觉察,莫非这竟是一个计中计?” “可若这是一个计,作为谋划之人的李岩又怎么会死?” “难道李岩并没有死?” 朱元璋想到这,又微微摇头。 因为他曾调查过李岩,知此人极重情意,绝不可能让他的家人死在他的前面。 而且李嫣还带去了李岩的头颅,并联络了一些叛军将领,准备替李岩报仇,应不可能作假。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张煌言进来禀告,说派去支援南方的疑兵在三十里外遭到神秘兵马的袭击。 尽管他们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伏兵,却仍折损了一千多人。 朱元璋闻言,沉声道:“来得好快,看来郭升在淮安的战局并不乐观啊!” 张煌言接过话头道:“陛下圣明,末将刚接到消息,说郭升攻打淮安无果,已经散兵去骚扰附近的城镇了。” 朱元璋有些惊讶地道:“郭升分兵了?” 张煌言点头道:“是的,听说分了七八队,最多的一队也不过四千多人。” 朱元璋皱眉道:“郭升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分兵......” 他话还未说完,一个虎贲死士进来禀告,说李武在外求见。 朱元璋听说李武这快就回来,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93章 李成栋的异状 朱元璋示意让李武进来后,又对张煌言道:“咱觉得郭升分兵之事有些怪异,你立刻派人去核实一下,看他是真的分兵,还是诱敌之计!” 张煌言躬身应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这时,李武快步走了进来,向朱元璋禀告道:“陛下,末将在半路接到赵立的消息,说李成栋已经杀了谢陛,并且纵兵洗劫了德州等地的富户。” 朱元璋闻言一惊,瞬间又恢复正常,沉声道:“李成栋竟如此大胆,可知其中详情?” 李武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地递给朱元璋道:“陛下,这是史可法幕僚阎尔梅所奏事情原委,据说李成栋佯装受伤一事,就是出自他的谋划。” “只是后来不知怎的,李成栋没有再听他的建议,反而大肆屠杀富户,因此他便将事情详情写在信中,托赵立转呈陛下。”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才将信接了过来,缓缓展开。 阎尔梅在信中说,在朱元璋离去不久,聊城等地就发生了一些零星的流民暴乱。 当时阎尔梅便觉得是谢陛暗中指使,只因没有证据,不便明言。 加之在史可法加大赈灾力度后,暴乱逐渐减少,他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也就没有向史可法禀告。 没想到因郭升之事,史可法和沈廷扬匆匆离去后,流民暴乱之事瞬间大规模爆发。 李成栋乍临此事,一时也慌了手脚。 幸亏阎尔梅临危不乱,指挥李成栋一边安民,一边平叛,才暂时稳住了局面。 这时,马重禧又突然在狱中被人毒死。 随后军中又流言纷纷,说李成栋疑心降兵,要将所有降兵杀绝,立时在军中引起骚动。 李成栋为免军中生变,又急忙赶往城外安抚兵士,并在叛军营中住了一晚,才暂时稳住了军心。 没想到竟在回来的途中遭到行刺,好在李成栋深知刑氏的狠辣,一直暗中提防,因此救了他一命。 经此一事,阎尔梅觉得谢陛可能会来攻城。 他为了打乱谢陛的节奏,便建议李成栋佯作重伤,引谢陛前来,然后再率兵潜往德州,给谢陛来个釜底抽薪。 因事情仓促,在李成栋带走了聊城的兵马后,济南的兵马并未及时赶回,阎尔梅为免谢陛强行攻城,还故意布下了疑兵。 没想到谢陛到了聊城后,并未攻城,而是一直驻扎在城外。 就在阎尔梅疑惑之时,接到李成栋从德州传来的书信,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前些天高杰和谢陛之所以如此快地攻下济南,一是迫于朱元璋的威压,再就是他们想借此立功,留下镇守山东。 没想到最后却被李成栋捡了便宜,因此他二人皆心怀不满。 由于有了共同的敌人,他们虽各怀鬼胎,却也联合了起来,并暗中商议,决定等朱元璋走后,由谢陛挑动流民闹事,而高杰则指使人刺杀李成栋。 随后再以平乱为由,趁机夺取济南等地。 所以在朱元璋离开聊城后,谢陛就按计划开始了行动。 不过谢陛因对史可法有所顾忌,刚开始的时候行动十分谨慎,流民暴动的规模并不大。 等到郭升之事爆发,史可法和沈廷扬离开聊城后,谢陛再无顾忌,当即全力施为。 因谢氏一族在山东颇有威望,再加上一些叛军从中造势,所以谢陛仅用了一日,就让流民暴动席卷了济南以西。 谢陛大喜过望,一边整军,一边催促高杰率兵前来。 后来他听说李成栋身受重伤,就立刻率军赶往聊城。 只是谢陛到聊城后,发现高杰并未如约前来,担心中了对方的算计,故没有立刻行动。 后来因高杰迟迟不至,谢陛与谢升商议后,便打算强行攻城,却又听说在济南平叛的杜永和和张月已经赶回,也就没有再行动,而是加紧催促高杰。 但高杰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前来。 阎尔梅知晓真相后,担心高杰赶来坏了计划,立刻将德州被破的消息放了出去。 谢陛得知此事,急忙率兵赶回,结果在半路遭到了李成栋的袭击。 原本按照阎尔梅的计划,李成栋只需擒下谢陛即可。 可不知为何,李成栋却突然改变了主意,竟当场斩杀了谢陛。 之后李成栋又回师德州,不仅将谢升全家杀绝,还借机将德州的富户洗劫一空。 接着他又如法炮制,接连洗劫了济南、聊城等地的富户。 李成栋得到银子后,大肆招兵买马,在短短的两天内,竟招募了三万余人。 阎尔梅见大错已成,追悔无益,便着手安排善后之事, 他为免李成栋疑心,一边以安民之策迷惑李成栋,一边将此事向朝廷密报。 没想到这次李成栋竟听从了他的意见,不仅派人赈灾安民,还向京城运送了一百万两银子。 朱元璋看完信,对李成栋的一些举动也十分不解。 因为他知道李成栋虽是个武夫,却也有几分才智,不可能不知道谢升是他用来平衡局势的棋子。 可李成栋现在不仅将谢升等人斩杀,还大肆招兵买马,分明是在挑衅他的权威,这和李成栋先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难道是他得知了西安之事,所以急于扩张?” 朱元璋此念才起,立刻就否认了。 因为聊城距离西安一千多里,中间还隔着董琦、高杰的兵马,李成栋纵使得到消息,也不可能赶去分一杯羹。 而且西安之事是对朝廷有利,李成栋得知此事,应该更加恭顺才对。 现在李成栋出现这种反常之举,只可能是有人告诉了他一些不利于大明的消息。 想到这,朱元璋立刻想起了左羡梅,便看向李武道:“左羡梅现在何处?” 李武道:“她昨日好似已经进入山西,此行的目的地可能是太原。”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追问道:“你们能确定左羡梅没有中途离开吗?” 李武闻言一愣,有些犹豫地道:“在左羡梅离开山东后,我们的人就撤回来了,消息都是靠联络站传递......” 朱元璋想到锦衣卫已被左良玉渗透,这个消息多半不可靠。 随即又想到曹虎留在聊城应是左羡梅的安排,便又问道:“曹虎呢,可知他现在何处?” 李武有些尴尬地道:“我们的人最后见到曹虎是在阳谷县一带,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吩咐李武道:“你传信给赵立,让他立刻重整聊城一带的锦衣卫联络点,凡可疑之人一律收监,反抗者就地格杀。” “另外,让可信之人全力追查左羡梅和曹虎的行踪,还有让赵立联系阎尔梅,让他密切关注李成栋的动向......”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你也立刻赶往聊城,并将所有的虎贲死士都带上。” “若李成栋率军离开聊城,你和赵立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斩杀!” 李武微微一愣,随即躬身应了下来。 这时,张煌言又走进来禀告,说马进忠攻打潍坊受挫,请求朱元璋派兵支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94章 尴尬的赐婚 朱元璋闻报,皱眉道:“张卿,郭升在山东的残兵到底有多少?” 张煌言躬身道:“陛下,郭升本有五万之众,在潍坊被末将和仁义伯(马进忠)斩杀了差不多五千人,后来在临沂又折损了三千多人。” “剔除随他南下的四千骑兵,以及我们这些天剿灭的残兵,在临沂以南的叛军总人数应在一万五左右。” “至于临沂以北的叛军,末将怀疑已有不少南下,一时无法估算。” 朱元璋闻言,想起路振飞曾说在山东境内的叛军最多不过一万的言论,不由看了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94章 尴尬的赐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5章 巩永固的苦恼 大同府,巩永固临时府邸。 午时。 本在静坐的巩永固突然睁开眼睛,有些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这静坐本是文士养气修心之法,巩永固修习多年,已颇有功力。 只是他这几日静坐之时,不仅不能养气修心,反而更加心神不宁。 往往坐不到一刻钟,就心烦意乱,不得不下座。 而今日的时间更短,几乎连昨日的一半时间都不到。 他有些烦闷地摇了摇头,缓缓起身,舒展了一回身体,随后又拿起案上的一本奏报。 这奏报是徐文朴所写,奏报上说现在大同各地屯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95章 巩永固的苦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6章 艰难的抉择 任之华见李嫣负气而去,本想要去追赶,却又担心巩永固怪罪。 正在犹豫之时,听到巩永固的声音响起道:“任将军,你快去看看李姑娘。” 任之华闻言,又看了巩永固一眼,见他并无怒色,这才急忙行了一礼,匆匆朝外跑去。 “平西公,李姑娘刚才的话虽有些莽撞,却也不无道理,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倪元璐在任之华离去后,收起笑脸,一脸凝重地道。 巩永固看了倪元璐一眼,沉声道:“倪大人,此事陛下已有旨意,我们就不用再议了!” 倪元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296章 艰难的抉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297章 尔虞我诈 “平西公,可是有不妥之处?” 倪元璐见巩永固看完信后,豪气锐减,有些担心地问道。 巩永固颇有深意地看了倪元璐一眼,沉声道:“没有,只是申大人传信来说,西安城内的锦衣卫已五日没有传来消息,他担心这是叛军的疑兵之计,劝本公不可妄动!” 一旁的李嫣见巩永固又改变主意,俏脸立时变色。 她刚要开口,却发现衣袖一阵晃动,随后就见任之华微微摇头,心中一软,便强忍了下来。 倪元璐沉吟了一会,道:“西安城内有吴指挥使亲自坐镇,按理来说不应该发生这种事。” “会否是叛军担心南逃之事泄露,加强了戒备,而吴指挥使觉得重要消息已经传出,为免再次传信被叛军觉察,才没有行动?” 巩永固摇头道:“吴指挥使向来谨慎,加之我们并未出兵,这种可能性应不大。” 倪元璐皱眉道:“平西公,吴指挥使之事虽然可疑,但战时消息传递不及时也属正常情况,还请平西公不要过分担忧。” 巩永固道:“倒也不只这件事,其实南粮运送也出了问题,若是我们贸然开战,到时万一粮草不济,我们会十分被动。” 倪元璐闻言,知巩永固并未说出实情。 随即想到巩永固与申湛然交厚,申湛然一言,恐抵得上他十句、百句,他再劝说怕也是枉然。 只是他想到若错失这次良机,大明想收复失地不知要等到何日,心中又有些不甘。 就在他犹豫之时,巩永固开口道:“倪大人,此事疑点颇多,本公觉得先派人查清情况后再决定,您觉得呢?” 他说罢,又随手拿起案上的一份奏报。 倪元璐见状,知今日之事已不可为,虚应了几句,就告辞了。 在倪元璐离去后,李嫣本要开口,却被任之华拦了下来,随后他二人也借机离去。 巩永固在任之华和李嫣走后,又拿出申湛然的信看了一遍,喃喃自语地道:“本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原来申湛然在信中除了讲述吴孟明和南粮之事外,还特意提醒巩永固,朱元璋雄才伟略,鲜有失误,让他切不可抗旨行事。 并隐讳地告诉他,上次的瘟疫之事已让朱元璋不满,此次不可再违逆。 同时申湛然也指出,不管叛军是否南逃,巩永固都不必追赶,只需盯住左良玉即可。 因为左良玉无论胜败,山西都会出现兵力虚弱的情况,到时巩永固只需借机扩大地盘,削弱左良玉的实力,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信的末尾,申湛然先是对他的快速发展表示祝贺,随后又笔锋一转,告诉他不可再直接或间接地接受王大宇等人的资助。 因为申湛然得到消息,王大宇等人已与江南的汪汝谦、沈唯才搭上了线,现在想借文官之手,为自己谋一条后路。 可王大宇等人私通女真之事铁证如山,朱元璋应是顾及战局才没有动手,但一定会处置他们,若巩永固一再接受他们的资助,到时恐会惹来朱元璋的疑心。 巩永固又连读了两遍信,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不过在巩永固愁眉不展时,远在太原的左良玉却十分高兴。 他端坐上首,得意地满饮了一杯,又看向下方的范永斗、惠登相和金声桓等人。 范永斗见到他的目光,急忙举杯祝贺。 左良玉心中正喜,当即又满饮了一杯。 原来他刚刚得到消息,王允成已攻下渭南,距离西安只有一百多里。 而且难得可贵的是,此战只折损了三千多人,之后竟也无叛军反扑。 随后暗探又传来消息,说西安城内现在是人心惶惶,不少富户已经开始逃窜。 左良玉当时正在与范永斗等人议事,得报大喜,随后便在范永斗的提议下举杯庆祝。 范永斗饮酒后,随手将酒杯放在案上,躬身行礼道:“大帅,现今王将军势如破竹,但西安毕竟是叛军的首府,要攻下恐非易事。” “小人愿捐五百万两银子,助大帅夺取西安,以免贻误了战机,坏了大帅的大事。” 左良玉闻言,并未回答,只是笑着捋了捋胡须。 一旁的金声桓见状,急忙起身大叫道:“大帅,范先生说得对,请大帅下令,末将即刻带兵杀入陕西,替大帅拿下西安。” 左良玉不置可否地让金声桓坐下后,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惠登相,笑着道:“登相,你对此事怎么看?” 惠登相见问,躬身道:“大帅,末将觉得王允成手下已有五万之众,若李贼真准备南逃,王允成之兵足以收服陕西。” “若李贼要守西安,恐怕我们再派十万人去也难以攻下,而且......” “惠登相,你怎的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是不是还念着李自成的好?” 金声桓不待惠登相把话说完,便高声指责道。 原来金声桓和惠登相都曾为匪,只是金声桓在叛军中并不得志,便早早地投靠了左良玉,因此对曾是叛军十三家之一的惠登相颇为不满。 惠登相闻言,看了左良玉一眼,见对方笑而不语,便皱眉道:“金声桓,你胡扯些什么!” “老子自从跟了大帅,哪仗不是尽心竭力,手上杀的叛军也不比你少......” 金声桓见惠登相说战功,毫不示弱地反驳道:“你和老子比杀叛军,老子告诉你......” 范永斗见二人争吵,不由看向左良玉。 他见左良玉仍是一脸笑容,便也没有开口。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惠、金二人才停了下来,随即又急忙向左良玉请罪。 左良玉冷笑一声,道:“怎么,不吵了吗?” 他说着,缓缓起身,冷冷打量了二人一眼,沉声道:“你们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可有一点将军的样子,现在是在议论军国大事......” 惠、金二人见左良玉动怒,也不敢分辩,只是一味地请罪。 左良玉训斥过后,又有些尴尬地对范永斗道:“范先生,让你见笑了......” 这时,左梦庚一脸笑容地进来禀告道:“父帅,我把咏梅妹妹他们接回来了!” 左良玉闻言,脸上不由露出了笑意,并让左梦庚立刻带她们进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98章 萧墙之恨 “咏儿,怎么只有你回来了,梅儿呢?” 左良玉见进来的只有左咏梅,有些担心地道。 左咏梅环视了众人一眼,随即微微一笑,娇声娇气地道:“咏梅本是和妹妹一起回来的,只是妹妹临时有事,可能要晚两天才能到。” 左良玉闻言,不由皱眉道:“她去......的时候,身边的护卫可够?” 左咏梅眼中闪过一缕怨恨之色,又瞬间隐藏,娇笑道:“伯父放心,妹妹身边有龙五先生和五十骑护卫,不会有危险的。” 左良玉曾见识过龙五和五十骑的厉害,知道有他们在,可抵数百精兵,这才放下心来。 左咏梅见左良玉面色放缓,又撒娇道:“伯父就知道关心妹妹,也不问问咏梅此行辛不辛苦,有没有受到惊吓!” 左良玉闻言,哈哈大笑道:“咏儿说得对,是伯父疏忽了,你快过来让伯父看看。” 左咏梅见左良玉大笑,娇羞地摇了摇身子,佯作不满地道:“伯父说晚了,咏梅已经生气了。” 左良玉见状,笑得更加开怀。 而左梦庚、金声桓见左咏梅摇晃时峰峦隐现,皆是两眼放光。 左良玉笑罢,对一旁的左梦庚道:“还不代为父向你妹妹敬杯酒,让她消消气。” 左梦庚闻言,急忙让仆人斟了一杯酒,笑着端给左咏梅道:“妹妹一路辛苦了。” 左咏梅娇媚地横了他一眼,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左梦庚被她媚眼一横,心中又是一阵激动。 左咏梅饮罢,本想趁机敬酒,却听到左良玉的声音响起道:“咏儿,你一路也辛苦了,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左咏梅闻言,眼神不由黯淡了下来。 随后向左良玉恭敬地行了一礼,微笑着退了下去。 只是她才走出大厅,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 不过当她跟着侍女来到左良玉给她准备的闺房时,脸上又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因为这里的布置几乎与她在武昌的闺房一模一样,特别是桌上的那个琉璃盏,是她最喜爱之物。 当初她在武昌费了好大的劲才谋得一个,这次出门时她本想随身携带,却又怕路上有损,便放在了武昌,没想到左良玉竟又给她找来了一个。 左咏梅示意侍女出去后,快步上前拿起琉璃盏,不停地抚摸,先前的不快也散去了不少。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随后就听到一个婢女的声音响起道:“小心些,这是老爷好不容易给小姐找来的八宝琉璃盏,你若是碎了它,仔细老爷剥了你的皮!” 左咏梅闻言,脸上立时涌现怒色,竟将刚才爱若至宝的琉璃盏朝墙壁掷去。 只是在琉璃盏脱手的瞬间,她又飞身而起,在空中将琉璃盏抢下,随后一脸厌恶地放在桌上,忿忿地道:“左羡梅,你别得意,你也就是会投胎而已。” “我就不信凭我左咏梅的智慧,会斗不过你左羡梅,你等着,你的一切迟早是我的......” 原来左咏梅因父亲早逝,母亲改嫁,自幼就养在左良玉的府中。 由于她比左羡梅大一岁,加之天生媚骨,嘴巴又讨喜,而左羡梅虽容貌略胜于她,但幼时颇为沉默,只喜读书,故左家众人都十分喜欢她,好似她才是左良玉的嫡女。 不曾想前几年左羡梅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不仅长袖善舞,而且精通韬略,帮左良玉解决了不少棘手之事,左良玉立时对左羡梅宠爱有加。 左咏梅刚开始还不服气,想与左羡梅一争长短,但几次比试下来,却都棋差一着,而且还险些惹怒左良玉。 因此她埋下争斗之心,蛰伏于左羡梅之下,任凭对方差遣,就是想有朝一日一雪前耻。 而这两年她多番谋划,已收服了不少人,心中对前途也更加憧憬。 就在左咏梅畅想未来时,一个婢女进来告诉她,说左良玉让她去书房。 左咏梅让婢女退下后,又匆匆补了一个妆,才袅袅地朝左良玉的书房走去。 左良玉见到左咏梅,微微一愣,随即问道:“梅儿去哪里了?” 左咏梅见问,恭敬地道:“妹妹说聊城还有些事没有收好尾,她要回去料理一下!” “她又回聊城了?” 左良玉闻言,有些惊讶地道。 左咏梅见左良玉露出担忧之色,急忙道:“是的,我本劝妹妹不要冒险,但是她执意要去,我便让龙五先生......” “聊城之事到底如何,你细细讲给我听!” 左良玉不待她说完,就又命令道。 左咏梅闻言,微微一惊,便添油加醋、惊心动魄地将聊城之事讲了出来。 左良玉听完她的讲述,沉声道:“崇祯真的去了聊城?”m. 左咏梅见左良玉并无一句关心之语,心中不禁又有些恼怒,不过表面却十分恭顺地道:“嗯,他确实去了,当时幸亏咏梅机警,一直声称他是李若琏......” 随后,左良玉又询问了她一些细节,便让她回去休息。 左咏梅悻悻地回到闺房,随手拿起《尉缭子》翻了几页,便兴趣索然。 她心中烦闷难解,又见天色已晚,就吩咐婢女为她准备香汤沐浴。 左咏梅洗浴过后,立时觉得神清气爽,再次拿起《尉缭子》细看。 只是她这次也没看几页,就梦眼迷离了。 就在她快要进入梦乡时,隐约觉得房中有异响。 她本是警觉之人,猛然起身想要去查看,却突然被一个人抱住。 左咏梅心中一惊,反手一个擒拿将对方摔倒,本要上前再补一记手刀,却听到左梦庚的声音道:“哎呀,妹妹,是我啊!” 左咏梅眼中闪过一缕鄙夷之色,随即娇笑道:“哥哥,你怎么这样毛躁,都吓到妹妹了。” 左梦庚闻言,又连连赔罪,同时一双眼睛不安分的四处张望。 左咏梅强忍心中的厌恶,故作深情地白了他一眼。 左梦庚见状,整个人立时亢奋了起来。 两人胡闹一通后,左羡梅娇羞地道:“哥哥,我听说今天金声桓和惠登相又在伯父面前吵起来了,你可知为了什么事?” 左梦庚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地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做戏罢了!” “做戏?” 左咏梅有些诧异地看向左梦庚道:“难道伯父并不想攻打西安?” 左梦庚摇头道:“他怎么不想,只是怕女真人而已。” “其实他要是听了我的话,假意与女真人合作,陕西早就是我们的了。” 左咏梅强忍心中的不适,娇羞地道:“哥哥别生气,咏梅知道哥哥最厉害了!” 左梦庚闻言,立时精神抖擞地道:“还是妹妹懂我,哎,可惜那老东西太顽固,只相信那死丫头的话......” 左咏梅见状,又借机夸赞,把左梦庚哄得心花怒放,同时也让他对左羡梅恨得咬牙切齿。 就在两人得意之时,突然有个婢女在屋外传话,吓得左梦庚立时闭上了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299章 蛇蝎之心 左羡梅虽也有些惊慌,却仍强作镇定地隔着门询问来人,得知是左良玉找她,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她以补妆为由将来人打发后,便坐到镜前描眉。 这时,她见左梦庚一脸慌张,心中又是一阵鄙夷。 不过她想到左梦庚再无能,也是左良玉唯一的儿子,算得上是一件奇货。 于是她藏下心中的鄙夷,娇笑着调侃道:“哥哥,你刚才还那般如狼似虎,怎的一听到伯父的名字,就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差点把妹妹都吓到了。” 左梦庚闻言,外强中干地叫嚣道:“谁说我怕他了,只是老东西不喜女色,加之最近身体又不好,我是怕他生气......” 他初时声音还颇大,不过才说了几个字,就又将声音压了下来。 左咏梅见状,心中更加鄙夷,却仍一脸崇拜地道:“哥哥,妹妹最欣赏你这份孝心了,要知......” 左梦庚闻言,脸上立显得色。 左咏梅想到左良玉找她,恐会问及陕西之事,便借机向左梦庚询问战况。 左梦庚虽是一个草包,却因日日跟着左良玉,也有些见识。 加之他不愿在美人面前失了面子,当即搜肠刮肚地将一些事情讲了出来。 左咏梅听说济尔哈朗曾通过范永斗招降左良玉,心中不由一惊。 随即又听说范永斗想借左良玉之手将济尔哈朗赶出陕西,又有些疑惑。 她本想细问,没想到左梦庚又讲到今日惠登相和金声桓之事上,说他怀疑金声桓收了范永斗的银子,才如此积极地配合范永斗...... 左咏梅本还有些思路,可听了左梦庚的话后,反而有些迷糊。 于是她就其中细节询问左梦庚,只是左梦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左咏梅知他是个草包,也不再追问,自顾自地琢磨。 左梦庚似乎觉得有些尴尬,拿起桌上那个琉璃盏,谄媚地道:“妹妹,这个八宝琉璃盏你可喜欢?” 左咏梅闻言一愣,有些失落地道:“这个琉璃盏是哥哥替咏梅找来的?” 左梦庚邀功道:“是啊,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让工匠仿......访了好久,才找来这个八宝琉璃盏呢!” 左梦庚虽及时改了口,但左咏梅也是聪慧之人,早知眼前的琉璃盏是个仿品。 随即又想到自己这些年如同左羡梅的影子一般,不也是个仿品吗? 想到这,她心中恨意更浓,脸色也更加难看。 左梦庚哪知道左咏梅一时间有这多心思,还道是她识破了仿品,心中不悦,一脸尴尬地解释道:“妹妹,哥哥不是有心......” “哥哥说什么呢,只要是哥哥送咏梅的,咏梅都喜欢!” 左咏梅见左梦庚面有愧色,不待他话说完,就急忙打断道。 随后她又放下手中的玉梳,快步上前拿起琉璃盏,一脸喜悦地抚摸,好似得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宝贝一般。 左梦庚见状,心中大喜,兴奋地道:“妹妹喜欢就好,要知道我为了造这个八宝琉璃盏,可是......” 左羡梅佯作感动地听完了左梦庚的讲述,又连连表示感谢,把左梦庚哄得心花怒放。 随后她又话锋一转,面有戚色地道:“哥哥对咏梅实在太好了,只是哥哥也该为自己想想才好呢!” 左梦庚闻言一愣,有些诧异地道:“为我自己想想?” 左咏梅点了点头道:“嗯,哥哥可知羡梅妹妹被陛下封为武昌县主之事?” 左梦庚面有怒色地道:“什么,那个死丫头竟被封为武昌县主?” 左咏梅见左梦庚动怒,当即胡编乱造地诬陷左羡梅。 说左羡梅为了谋得武昌县主之位,如何抢夺她的功劳,怎样出卖左家的利益,怎么向崇祯谄媚,把左梦庚挑拨得火冒三丈。 随即她又故作大度地劝道:“哥哥,你别怪羡梅妹妹!”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坏心,就是年轻气盛,想像秦良玉一样建功立业,等咏梅回头劝劝她就好了。” 左梦庚有些惊讶地道:“她不是一直想效法马皇后吗?” 左咏梅狐媚地横了他一眼,娇嗔道:“我的好哥哥,你怎么这样傻!” “要知道你是伯父的独子,是左家未来的继任者,她要是不那样说,伯父能饶得过她?” 左梦庚闻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左咏梅见状,又佯作担忧地道:“哥哥,回头咏梅会劝羡梅妹妹,不过哥哥也要注意一些,千万不能再让她与军中之人来往。” “要知军中不少将领都对羡梅妹妹心生爱慕,现在她又得封武昌县主,恐怕以后投靠她的人会更多,万一她羽翼丰满,恐怕不止是咏梅,就连哥哥......” 她说到关键处,又故意停了下来,一脸哀怨地看向左梦庚。 左梦庚此刻虽是满腔怒火,但见左咏梅面露惊慌,急忙上前抱住她道:“好妹妹,有哥哥在,一定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左咏梅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拥抱,又狠狠地夸赞了他一番,随即低声道:“哥哥,咏梅是不怕的,只是咏梅觉得哥哥身负奇才,若是因羡梅妹妹不能一展所长,实在可惜。” 左梦庚闻言,心中也有些担忧,下意识地问道:“妹妹,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才好?” 左咏梅心中暗喜,面上却仍忧愁地道:“哥哥,咏梅觉得为今之计,哥哥最好请命出征?” “出征?” 左梦庚一脸慌乱地道:“你是说让我去打叛军?” “不行的,现在叛军虽然势弱,但军心未乱,再加上济尔哈朗随时可能南下,要是遇上女真人......” 左咏梅见他一脸惊恐,心中更加鄙夷,却仍娇笑道:“哥哥不用担心,其实出征只是一个借口,主要是哥哥要借此机会取得兵权。” 左梦庚闻言,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那金声桓和惠登相都十分霸道......” “傻哥哥,谁让你去统帅他们了,现在在河南那边不是还有七八万人吗,哥哥去向伯父请命,说要带他们去攻打西安。” “哥哥进入陕西后,不妨驻军观望,要是王允成能打下西安,那哥哥就抢先进城,若是他失败了,哥哥便挥军南下,占领武昌,这样也可制约羡梅妹妹,到时......” 左梦庚听完她的讲述,有些担心地道:“父帅怕不会同意吧,再就是武昌有阎应元镇守,我总不能率军攻打自家的城池!” 左咏梅摇头道:“我的傻哥哥,你太不了解伯父了!” “要知道伯父这些年一直为军饷发愁,现在范永斗既然肯出银子,伯父怎会拒绝?” “伯父之所以没有表态,只因一些事不好明言,怕金声桓和惠登相因此误事,但你是伯父的儿子,只需将此事说明,他又怎会不同意。” “至于武昌之事,咏梅也替哥哥谋划好了,哥哥去了武昌,只需派人联系何腾蛟,到时他自会帮哥哥取得武昌。” “何腾蛟?” 左梦庚有些惊讶地看向左咏梅道:“他不是一向自诩清高,连父帅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 他话还没说完,见左咏梅一脸得意,大笑着抱起左咏梅道:“好,好,你果然是我的好妹妹......” 随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左咏梅才婀娜多姿地朝左良玉的书房走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300章 焦躁不安的李自成 “咏儿,你可知锦衣卫的联络之法?” 左咏梅才走进左良玉的书房,就听到对方焦急的声音响起道。 她闻言一愣,随即有些惊讶地道:“妹妹先前不是已经将联络之法告诉您了,而且您的人也已潜入锦衣卫,怎么还要联络方式?” 左良玉用手拍了拍额头,道:“哦,是伯父说错了,伯父是问你知不知道那批投诚之人的联络方式?” 左咏梅皱眉道:“伯父,那些人的名单不也给您了吗?” 左良玉摇头道:“不,梅儿手上还有一批人的名单,而且级别都不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00章 焦躁不安的李自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1章 巾帼高桂英 李自成让太监带高一功进来后,又端坐上首,表现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只是他没想到进来的除了高一功外,竟还有高桂英,立时一阵心虚。 不过李自成见高桂英进来后持礼甚恭,与刚才判若两人,心中又不由一暖。 高一功行礼后,躬身道:“陛下,末将奉命去传绵侯(袁宗第)回陕,但绵侯已经入川,并且正与张献忠的人对峙。” “他担心大军回撤会涨了对方的气势,便只让宋军师(宋献策)带了三万人回护京师,现在宋军师正在商洛一带阻击高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01章 巾帼高桂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2章 棋差一着 高一功见高桂英神情不对,有些担心地道:“姐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02章 棋差一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3章 烈女赵氏 聊城,李成栋府邸。 戌时初刻。 正在夜读的阎尔梅突然发现灯火一阵晃动,随后就见到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的房中。 阎尔梅见状一惊,猛然起身,本能地想要开口呼叫,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随即紧捏手中的书卷,一脸凝重地盯着对方。 “阎先生勿惊,我是赵立的同僚,虎贲死士百户李武!” 李武见阎尔梅虽未喊叫,却是一脸谨慎,急忙拿出自己的腰牌解释道。 阎尔梅闻言,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地道:“什么赵立,虎贲死士的,我根本不知道你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03章 烈女赵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4章 忠贞无双 “阎先生,快开门,开门啊!” 就在阎尔梅和李武密议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就听到李成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李武闻言一惊,本能地要拔刀,却被阎尔梅制止了。 随后就听到阎尔梅的声音响起道:“信义伯,我今日有些困乏,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可好?” “啊,阎先生,等不到明日啊,而且也不费您什么功夫,就是有句诗,我一时拿不准,想您帮忙看看。” 阎尔梅听说是诗词之事,便知推搪不过去。 他先让李武藏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04章 忠贞无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5章 左羡梅被惊到了 “小姐,末将一时不察,让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05章 左羡梅被惊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6章 热血忠魂 阎尔梅见曹虎突然率军闯入,心中不由一惊。 不过当他看到那些兵士大多是拱卫伯府的人后,又暗自后悔。 原来阎尔梅先前虽不知李成栋与左羡梅之事,但见李成栋突然募集了三万多人,便知事情并不简单。 因此他以新募之兵忠奸难辨为由,建议李成栋将兵马安置在城外,同时提议组建一支五百人的精锐之师拱卫伯府。 当时李成栋因为赵氏之事,正有求与他,便应了下来。 而他也借机将一些亲兵安插其中,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竟被左羡梅钻了空子。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06章 热血忠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7章 左羡梅被擒 左羡梅见李成栋面目狰狞,手中的长刀不停地颤抖,知李成栋已快在煎熬中崩溃,若此刻再逼迫,极可能成为对方发怒的对象。 随即又想到现在大局已定,只要阎尔梅和虎贲死士死在信义伯府,到时纵使李成栋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想到这,左羡梅又看向正在厮杀的众人。 此时,阎尔梅等人已被曹虎的兵马团团围住,根本没有突围的可能。 而身处内圈的赵立也好似疯了一般,在狂笑和怒吼声中接连斩杀了三个虎贲死士,并示威地将砍下的头颅踢了过去。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07章 左羡梅被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8章 生猛的黄宗羲 临沂,张煌言临时府邸。 大厅中,朱元璋面有怒容地端坐上首,忠勇的张大彪则目不斜视地恭立一旁。 左侧的史可法、沈廷扬、路振飞等人皆神色凝重,微微垂首,却又时不时地偷瞥朱元璋一眼。 而右侧的陈子龙、夏完淳、黄宗羲也是一脸忧色,有些担心地看着史可法等人。 原来因郭升扰乱江南,在南方避难的藩王心中畏惧,皆以回封地练兵为由北逃。 不曾想在半路遭到李若琏的袭击,虽不曾受伤,却也吓破了胆,狼狈地逃了回去。 恰好这时朱聿键等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08章 生猛的黄宗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9章 首倡削藩 陈子龙见崇祯脸色阴沉,而黄宗羲仍滔滔不绝,心中更加担忧。 他知此刻若是替黄宗羲开脱,只会激怒崇祯。 可若是不劝说,以崇祯的心性,定不会轻饶黄宗羲。 为今之计只有明贬暗褒,利用崇祯爱面子的性格,将崇祯置于两难之境,或可化险为夷。 不过此念一起,他又微微摇头。 因为他一向正直,也十分爱惜羽毛,实不愿说那些奉承之语。 随即他又想到黄宗羲是因他前来,而且刚才若不是他阻拦夏完淳,事情也不会演变到这般地步。 想到这,心中又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09章 首倡削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0章 云南土司叛乱 朱元璋见到王守林,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按照计划,王守林此刻应已随张煌言南下武昌,不该来到临沂。 他本要开口询问,见屋外人多眼杂,为免走漏了消息,便示意王守林跟他到书房。 “陛下,平南伯已经率领三千精兵星夜赶往武昌,若一切顺利,十日后应可拿下武昌。” 王守林进入书房后,急忙禀告道。 朱元璋闻言,有些奇怪地道:“既然张煌言已经南下,你怎的回来了,可是中间有什么变故?” 他说罢,见王守林面露犹豫之色,追问道:“可是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10章 云南土司叛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1章 郑氏请战 “若狼兵的幕后指使者是朱亨嘉,云南土司倒可从广西进入湖广,扰乱江南。” “要是这样,那所谓的安南入侵,修筑地堡等事,可能只是迷惑咱的障眼法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11章 郑氏请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2章 吴三桂想打宁远 朱元璋又仔细看了一遍奏章,见奏章中提及郑森时,虽未改称朱成功,却都将其列在首位,眉头不由皱得更深。 因为朱元璋先前已经下旨,赐郑森国姓,并改名成功,那王家彦上书时,应该称郑森为朱成功才对。 若是王家彦写此奏章时有所疏忽,那他就不应该将郑森列在靖东伯郑鸿逵之前。 由此可见,王家彦并非疏忽,而是故意如此。 “王家彦如此做法,莫非是朝中有人对他施压,他被逼无奈,借此提醒咱?” 朱元璋想到这,又拿起奏章中的票拟。 票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12章 吴三桂想打宁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3章 高文采断臂 朱元璋仔细回想了北戴河之战,觉得多尔衮是个心有韬略之人,纵使要脱罪,应也不会将战败之事都推到孔有德的身上。 因为女真不善水战,一直都依靠孔有德等人的水师。 而孔有德此次虽然大败,但实力犹存,只需假以时日,便可恢复元气。 加之女真此次见识到郑氏水师的厉害,肯定会大力发展水师,断不会在此时自断臂膀。 而且纵使多尔衮要脱罪,诿过于孔有德,但以木布木泰的精明,也绝不会重惩孔有德。 何况多尔衮并非蠢笨之人,又怎会做这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13章 高文采断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4章 李岩的杀局 “陛下,末将有罪,请您杀了末将吧!” 就在朱元璋惊讶之时,高文采突然跪地叩首请罪。 只是他虽是一脸愧疚,但他那低沉、嘶哑,好似野兽低吼般的嗓音,却让王守林心中大惊。 因为王守林曾在高文采手下当过差,知道对方是一个聪慧开朗之人。 哪怕以前锦衣卫被东厂压得抬不起头,甚至一度面临裁撤时,高文采也从未抱怨。 而是更加积极地为锦衣卫争取权利,并乐观地鼓励他们,要相信锦衣卫一定会有出头的一天。 可今天王守林发现高文采不仅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14章 李岩的杀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5章 求仁不得,忠而不慈! 高文采本是慷慨之士,又因李岩义释之举心怀感激,此刻见因他多疑让李岩一家陷入绝境,当即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他本是武艺高强之人,加之此刻以命相搏,立时杀出一条血路。 只是他们才冲出包围,就又有一批人围了上来。 李岩知他不死,牛金星必不会罢休,便让红娘子与高文采带着两个孩子逃出去。 但红娘子根本没有理他,而是直接带着剩余家将迎了上去。 李岩见状,将孩子托付给高文采和李三后,狂笑而上。 高文采本还想拼一把,但见众家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15章 求仁不得,忠而不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6章 对敌之策 高文采含泪讲完后,又连连叩头,请朱元璋治罪。 朱元璋上前扶起高文采,勉励道:“高卿,此事错不在你,只怪李岩算得太狠!” 他说着,顿了顿,继续道:“说来这李岩也算得上是一个人才,可惜识人不明,让自己陷入必死之局,也是个可怜之人。” 高文采闻言,不由发出一声低叹。 这时,王守林道:“陛下,既然高千户已经确认此事是个阴谋,我们要不要立刻通知左良玉等人,以免他们中计,让叛军反攻?” 朱元璋摇头道:“没用的,咱先前已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16章 对敌之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7章 叛军围城 “陛下,赵二虎刚传来消息,说他在途中发现了狼兵的踪迹,另外还有不少叛军从山中出来,好似要攻打临沂。” 张大彪躬身行礼后,一脸凝重地禀告道。 朱元璋闻言一愣,沉默了一会,道:“李琎那边可有消息?” 张大彪道:“暂时还没有,不过赵二虎发现了厮杀的痕迹,想来李大人他们可能遭到了狼兵的攻击。” 他说罢,见朱元璋沉默不语,又低声道:“陛下,此事有些怪异,是不是我们内部又出了问题?” 朱元璋摇头道:“应该不会,若是咱们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17章 叛军围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8章 忠而无谋亦害君 史可法等人原以为叛军最快也要凌晨才到,此刻闻报,竟皆愣住了。 “黄监军,你不是说叛军距此应还有六、七十里,怎会这快就到了?” 沈廷扬惊讶过后,有些不满地看向黄宗羲道。 黄宗羲闻言,皱眉道:“下官是在百里外发现的叛军,而且叛军大都是步兵,纵使急行军,现在距此应也有四、五十里。” 他说着,又有些鄙夷地道:“现今叛军突然出现,想来是另有叛军在诸位大人争论时赶来,才会发生围城之事。” 沈廷扬闻言,脸上不由闪过一缕怒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18章 忠而无谋亦害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9章 大军压城 “陛下,请您不要再犹豫了,快些随黄监军出城,晚了就来不及了!” 史可法见朱元璋沉默不语,又跪地奏道。 沈廷扬等人见状,也纷纷下跪,催促朱元璋离去。 朱元璋扫视了众人一眼,长身而起,沉声道:“不,咱不走,咱要与临沂共存亡!”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一股悲壮、豪迈之情立时弥漫了整个书房,在场之人皆为之一振。 “陛下,您乃万金之躯,怎可冒险,还请您快些出城,臣等才能放手一搏!” 史可法激动过后,又俯首奏道。 朱元璋闻言,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19章 大军压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0章 江阴典史陈明遇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多叛军,城中现在情况如何?” 朱元璋听到王守林的禀报,皱眉问道。 王守林摇头道:“叛军来得突然,高指挥使那边还在探查,不过城中百姓尚不知情,目前还算平稳。” “只是不少守城的兵士已被叛军吓到,甚至还有人从岱宗门逃走,幸亏路振飞大人发现及时,派兵制止了,并斩杀了几个为首之人,才压下了此事。” “不过城中百姓大都是为了躲避战乱才进城,若是他们得知此事,恐怕会引起骚动,要是出城避难,末将恐怕会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20章 江阴典史陈明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1章 读书人的脊梁 朱元璋见黄志成离去后,陈明遇依然不慌不忙地处理募兵之事,丝毫未受先前之事的影响,心中不禁暗暗点头。 当他缓步走到案前时,恰好听到有个兵士劝说陈明遇去解释,陈明遇随口应了几句,又自顾自地誊写名单。 朱元璋见状,对陈明遇更加欣赏,也低声道:“这位大人,刚才那位大人的来头好像不小,你不去分辩分辩吗?” 陈明遇头也没抬,语气淡定地道:“有什么好分辩的,陈某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何况史大人雅量汪涵,会明白陈某的苦心!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21章 读书人的脊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2章 叛军的来源 “志成,陈明遇的做法虽有些不妥,但大敌当前,守城是第一要务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22章 叛军的来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3章 竟是刘泽清第一个来救驾 王守林见朱元璋隐现怒色,立刻跪下请罪道:“陛下,是末将疏忽,请您治罪!” 朱元璋微微一愣,随即摇头道:“山东锦衣卫本已遭受重创,加之赵立新叛,此事错不在你,你且起来说话。” 王守林闻言,磕头谢恩后,才缓缓起身。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看向高文采道:“可知李成栋那边的情况?” 高文采道:“听叛军说信义伯知晓此事后,曾率兵追赶,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又退了回去。” 朱元璋点头道:“他退回去是对的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23章 竟是刘泽清第一个来救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4章 神烟 “快,快,冲上去!” 随着一声大吼,路振飞带着一百多人赶了过来。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史可法、沈廷扬等人也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 史可法见到朱元璋出现在城墙上,急忙跑过来道:“陛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24章 神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5章 江阴训导冯厚敦 朱元璋离开望淮门后,又巡查了镇海门,瞻蒙门,见两处的叛军攻势远不如望淮门,便知党守素的重点应是望淮门。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个地方,就是一直尚无动静的岱宗门。 当朱元璋驱马赶到岱宗门时,夜幕已经笼罩大地,除了几颗不知名的星星在天空闪烁外,就只剩一些篝火在城外摇曳,照亮了城外两里左右的区域。 距离城墙一百多米的地方,杂乱无章地摆放着一些栅栏,三、四十几个鼓鼓的布袋散落其间,在南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 朱元璋眺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25章 江阴训导冯厚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6章 消息被封锁 “咻!” 这时,在远处的夜空又出现一支响箭。 冯厚敦见状,回头看了一眼朱元璋,见他仍站在原来的地方,才对一旁的兵士道:“你速去传令,让正在训练的一千百姓赶来守城!” 那兵士躬身应下后,便快速朝下跑去。 “哐——吱——” 随着城墙下传来一阵沉重的响声,紧接着就见到一支三百多人的骑兵冲了出去。 只见他们尽皆黑布蒙面,挥舞着厚重的长刀朝叛军杀去。 由于叛军已经中了五里雾,早已是强弩之末,勉力抵抗了一会,就败下阵去。 数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26章 消息被封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7章 晋封秦王 “难道叛军除了先前那批火炮外,还有其他的火炮?” “可他们哪来那多火炮?” 朱元璋听到岱宗门方向的炮声比先前稀疏了不少,有些疑惑地自语道。 因为他知虎贲死士一旦出手,绝不会留下后患。 先前炮声停止,说明虎贲死士已经得手,那现在的炮声只可能是另外一批火炮发出。 但叛军只攻下过邳州和宿迁,纵使将两处的火炮都运来,最多也不过十几门。 可现在从炮声来看,至少仍有六七门火炮在攻城,而且声音也比先前低沉,应不是同一批火炮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27章 晋封秦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8章 进城 “哐——吱——” 随着城下传来一阵沉重的响声,朱元璋的目光也紧紧地盯着朱聿键等人。 他见朱聿键先制止了几个准备上马的兵士,又让两个将军模样的人去整军后,才在几个兵士的陪同下缓缓朝城门走来。 朱元璋见状,这才放下心来。 “噔、噔、噔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28章 进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9章 狂妄的刘泽清 “啊!放开我!” “哟,小妞,还挺性烈的,不过老子喜欢!” “你个畜生,快放开我娘子!” “啊,你个狗东西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29章 狂妄的刘泽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0章 李琎归来 “不要关城门,咱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在咱的面前放肆!” 随着朱元璋的喝声响起,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特别是那些准备夺门的兵士,听到朱元璋的话,半露的长刀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拔出来。 “嘶!” 这时,朱聿键一拉马缰,骏马发出一声长嘶。 他顺势挥枪高喝道:“圣驾在此,再不下马者,杀无赦!” “下马!” “下马!” “下马!”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30章 李琎归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1章 叛军又南下了 朱元璋听到李琎的声音,心中不由一喜。 他示意朱聿键去放行后,又高声喝道:“行刑!” “陛下,饶命啊!” “末将知错了!” “啊!” “杀!” “好,杀了他们!”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31章 叛军又南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2章 处置众藩王 朱元璋听完李琎的讲述,想到左羡梅前不久已被张煌言押往武昌,皱眉道:“黄武山真是左羡梅的人吗?” 李琎闻言,点头道:“应该是左羡梅的人,因为赵二虎曾试探过黄武山,他对聊城之事颇为清楚。”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或者下载“”app继续阅读。 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而且据黄武山讲述,左羡梅手下有三千铁骑,其中一千留在武昌守护阎应元,另外两千上次随左羡梅南下,不过黄武山手下的一千人一直藏在暗处。” “后来左羡梅不知怎的得知了朱由崧招募狼兵之事,便在离开聊城时,让黄武山前往淮安,伺机......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32章 处置众藩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3章 沈无双毁家纾国 李琎惊讶过后,又看了朱聿键一眼,低声劝道:“陛下,众藩王虽然有失,但这样处置是否太重了?” 朱元璋闻言,并未理他,只是冷冷地盯着朱聿键。 朱聿键见状,身体微微一颤,犹豫了一会,跪地奏道:“陛下,藩王中虽有些人比较跋扈,但绝无犯上作乱之心,叛军之事应是中了奸人的圈套,还请.....”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或者下载“”app继续阅读。 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他话未说完,就见到朱元璋利箭般的目光,急忙改口道:“臣领旨!” 朱元璋又打量了朱聿键一会,沉声道:“咱知道你的心思,不过你放......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33章 沈无双毁家纾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4章 江南富商主动捐银 朱元璋回到府中时,已到酉时末刻。 太阳虽已落下,但天空仍有余晖,似乎表达着对人间的眷念,亦或是要散发出自己最后一丝的光与热。 朱元璋看着被山峰截断的晚霞,不禁想起前世的迟暮之叹,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这时,一个锦衣卫前来禀告,说史可法和黄志成在外求见。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朱元璋愣了愣,想起先前黄志成在城门口的表现,心中立时涌上一股怒火。 不过当他想到黄志成的用途时,便压下怒火,让锦衣卫带史可法二人到书房后,又思考起那支神秘兵马......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34章 江南富商主动捐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5章 江南才俊 就在黄志成三人夸夸其谈时,史可法却是眉头频皱,几次欲言又止。 朱元璋先前本还疑心开海禁之事是史可法泄露,此刻见状,知此事与他无关,心中又多了一分欣赏。 尽管朱元璋对眼前的黄志成三人颇为不满,只是他现在正缺银钱,而且拉拢了童万金和叶方恒二人,也可分化江南富商。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于是他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三人虚与委蛇了一番后,又笑道:“你二人如此忠心,能无私捐银,咱心甚慰。” “你们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提出来,咱自会替你们做......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35章 江南才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6章 海禁之辩 “归庄,你为何觉得此事不可行?” 朱元璋看了顾继坤一眼,又对归庄道。 归庄先前出言反对,主要还是听说让叶方恒参与海外贸易,心中不忿所致。 此刻闻言,他愣了愣,躬身道:“陛下,江南看似富庶,其实也是危机暗藏,稍有不慎,立时就会烽烟四起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36章 海禁之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7章 币制之论 顾继坤看了吴其沆一眼,笑道:“这几年我曾搜集过相关资料,初步估计,每年流入我大明的白银约三四百万两。” “要知这是禁海的数量,若是朝廷放开海禁,数量必会大大增加,他们若要收购,无异于螳臂挡车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37章 币制之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8章 赐名炎武 “寓封建之意于郡县之中!” 夏完淳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有些兴奋地道:“亭林先生,您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38章 赐名炎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39章 沙定洲叛变 “陛下,偷袭伯永馥的人可能是狼兵,人数大约有四千左右。” 高文采勉力行礼后,一脸恭敬地道。 “狼兵?” 朱元璋闻报,皱眉道:“狼兵不是去追击张大彪了吗,又怎么会去偷袭伯永馥?” 高文采有些迟疑地道:“末将也有些奇怪,因为在淮安一带活动的狼兵只有三四千人,先前已有三千多狼兵去追张大彪,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再有狼兵。” “可根据锦衣卫的消息,狼兵不仅偷袭了伯永馥,还袭击了叛军,现在伯永馥已经和叛军朝徐州方向逃去!”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39章 沙定洲叛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0章 武昌大捷 “陛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沐国公是无辜的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40章 武昌大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1章 布局江南 “陛下,可是有不妥之处?” 王守林见朱元璋眉头紧皱,有些担心地道。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看向顾炎武道:“顾卿,你对此事如何看?” 顾炎武见朱元璋以“卿”相称,微微一愣后,恭敬地道:“陛下,臣初闻此事,一时并无主意,还请陛下恕罪!”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z~o~n~g~h~e~n~g~点(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朱元璋本是试探之意,此刻见顾炎武沉着稳重,确实是个理财的性子,心中暗暗点头后,才开口道:“张煌言与阎应元联手击败白旺本是意料中事,倒没有什么不妥。” “只是咱有些奇怪,既然张、李二......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41章 布局江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2章 高杰攻克西安 夏完淳听闻黄志成被封为御史时,本还有些不甘,此刻见朱元璋又封他为江南巡抚,微微一惊后,又看向陈子龙。 他见陈子龙微微摇头,便上前行礼道:“臣谢陛下厚爱,只是臣才识浅薄,恐难当此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史可法见夏完淳竟能抵挡诱惑,心中对他更加看重,也上前帮衬。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z~o~n~g~h~e~n~g~点(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朱元璋正要借助夏完淳搅动江南官场,又怎会同意,当即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没想到陈子龙又上前奏道:“陛下,夏完淳虽有些才学,但年岁太轻,阅历有限,实难......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42章 高杰攻克西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3章 吴三桂的谋划 山海关外,残阳似血。 吴三桂伫立城头,神色凝重地眺望着远方。 「少爷,吴国贵、胡心水和夏龙山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又有舅老爷暗中相助,您不用太过担心!」 一旁的吴智见吴三桂一脸担忧之色,低声劝道。 吴三桂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要知......」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远处。 吴智见吴三桂话才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知对方对他仍不信任,心中不禁有些着急。 原来自上次多尔衮围攻山海关时,吴国贵等人私下接受对方的礼物后,吴三桂就对他们十分提防,不再与他们商谈机密之事。 有时实在烦闷不过,也只是和如夫人陈圆圆闭门私谈。 而陈圆圆说是才貌双绝,其实靠的不过是胸前三两和一张俏脸,又哪里懂得军国大事? 好在陈圆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并非那等蠢笨村妇,说话直来直去。 所以当吴三桂说些她无法理解之事时,她表面虽巧言软语,东扯西拉,其实暗地里却都一一记下,并在事后向吴智请教。 吴智虽看不起这种以色侍人的青楼女子,却因他曾受吴襄大恩,不愿见吴三桂烦恼,也尽心解答。 此刻见吴三桂欲言又止,试探道:「少爷,您也不用太担心,要知先前潜伏在城中的几个女真女干细,就是吴国贵处理的,而且老奴事后也查探过,没有留下任何首尾......」 吴三桂闻言,又仔细打量了吴智一番,才沉声道:「但此次情况不同,要知吴国贵带去了一半的关宁铁骑,要偷袭的又是多尔衮的心腹苏克萨哈。」 「这次要是本帅输了,不仅损兵折将,恐还会因抗旨出兵之事,遭到陛下的斥责,到时......」 吴三桂说着,又停了下来,紧紧地盯着吴智。 吴智见吴三桂虽未说完,但已向他袒露了大半实情,心中不由一喜。 他略一沉思,便躬身道:「少爷,老奴觉得您多虑了,别说现在吴国贵他们没有回来,纵使他们败了,又有何妨?」 「要知先前陛下斩杀佟图赖后,苏克萨哈等人也曾率兵来攻城,我们有些损伤实在正常不过,少爷您又何须太过担心!」 原来在佟图赖被杀后,苏克萨哈、鳌拜等人曾率兵寇关。 吴三桂本打算置之不理,没想到祖大寿派人传信,说苏、鳌二人兵粮并不多,只是虚张声势,让他击其惰归。 吴三桂虽心中存疑,却因高杰、左良玉等接连获胜,他压力颇大,便按照祖大寿的安排行事,不过却只派出了一千关宁铁骑。 没想到这一千人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让他后悔不已。 而苏克萨哈和鳌拜本已要退去,却因这次的惨败,不敢返回,一直滞留在山海关附近,想将功折罪。 正当吴三桂不胜其烦时,祖大寿又送来消息,说苏克萨哈落了单,手下只有一千多骑兵,让他派劲旅去袭击。 并说他若能剪除苏克萨哈,鳌拜必不敢久留,到时他们舅甥联手,定可收复宁远、锦州等地。 吴三桂得到消息后,足足思考了一夜,也无法做出决定。 因为他手中虽有精兵,却无可信的良将。 若让他亲自带队,又担心这是一个陷阱。 就在他犹豫难决之时,突然接到高杰攻破西安的消息。 吴三桂惊讶过后,当即让吴国贵等人带了三千关宁铁骑出关,去偷袭苏克萨哈。 只是等他冷静下来时,心中又有些后悔。 因为若是吴国贵等人率军投诚,他不仅无法收复锦州等地,恐还会背上通敌叛国之罪。 就在吴三桂沉思之时,吴智的声音又响起道:「少爷,老奴曾让秋月出关送行,秋月回来说吴国贵此去战意甚浓,而且也未携带金银细软等物,想来不会有事。」 吴三桂摇头道:「吴国贵一向不看重这些东西,他喜欢的......」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看向吴智道:「你个老东西,还真够刁滑!」 吴智笑了笑,道:「老奴虽有些蠢笨,但少爷的事无不尽心的。」 吴三桂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有心了,其实本帅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要知高杰和左良玉都已攻下西安,若本帅再不立些战功,恐怕就要被他们给压下去了。」 吴智闻言,笑道:「少爷,老奴觉得现在言胜败还为时尚早,要知济尔哈朗虽然败退,却仍在榆林一带徘徊。」 「而且老奴听说布木布泰已经说服多尔衮,已让代善率两红旗前去支援。」 「一旦代善进入陕西,高杰等人别说立功,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吴三桂摇头道:「不,此事恐非你想的那般简单,要知崇祯自从得到太祖真传后,几乎是算无遗策,他不可能看不到此点。」 「现今巩永固一直按兵不动,应就是在防备此事,而且本帅听说两红旗经大同一战后,不少人都染上了瘟疫,战力已大不如前。」 「若非如此,女真早就派兵援助济尔哈朗了,他们拖到现在才出兵,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吴智沉默了一会,道:「纵使女真战力减弱,也非左良玉那群匪兵所能敌,少爷不用太过担心。」 「而且舅老爷已经掌握了锦州的兵权,只要除去苏克萨哈,收服锦州等地指日可待,到时......」 就在他二人谈论之时,一个身材妖娆、面容俊秀的婢女俏生生地走来,请吴三桂去用晚膳。 吴三桂此刻哪有心思吃饭,随口打发了那婢女,刚转头看向关外,却又回头叫住那婢女道:「春花,李大人(李国桢)的饭菜送去了吗?」 春花闻言,嫣然一笑道:「老爷放心,夫人早就让奴婢将饭菜送了过去,而且奴婢还给他温了一壶酒,他喝得可开心了。」 吴三桂点头道:「好,你告诉夫人,切不可怠慢了李大人!」 春花应下后,便袅袅地离去了。 章节目录 第344章 吴家的底蕴 吴智看着春花婀娜的背影,有些吃味地道:「看春花的举止,应也得了夫人的几分真传,由她伺候李国桢,想来用不了多久,李国桢就该说出实情了。」 吴三桂闻言,冷笑道:「哪需要那久,前两日李国桢醉酒后,就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正如本帅所料的一般,崇祯还是对本帅不放心,才让他以犒军的名义前来查探,而刘文炳入驻抚宁等地,也并非为了练兵,是在防备本帅。」 吴智一脸鄙夷地道:「这李国桢如此草包,也不知崇祯看重他哪点,竟还封他为侯......」 吴三桂不待他话说完,便摇头打断道:「不,这正是崇祯厉害之处。」 「先前李自成围攻京城时,本帅觉得崇祯内无良将,外没援兵,本以为他会被擒,没想到他竟击溃了李自成,而且还一手捧出了刘文炳、巩永固等名将。」 「就连这李国桢也靠着两片嘴皮子,屡立战功,获得了侯爵!」 吴智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故作不忿地道:「少爷说的是,只是崇祯如此提防您,实在让人有些心寒!」 吴三桂摇头道:「心寒倒不至于,要知现在关内战乱不断,左良玉等人又拥兵自重,而本帅更是手握关内第一劲旅,若是崇祯不提防,本帅反而有些不放心。」 「现在他如此不遮不掩,正说明他看重本帅,所以只要本帅收复锦州等地,封官进爵便指日可待!」 吴智闻言,犹豫了一会,低声道:「少爷,老奴来前,老爷曾再三叮嘱,说吴家在关外虽有不少产业,但除去前两年被女真人虏去的族人外,其他亲族大都已在关内。」 「而且这些年老爷不仅赎回了徽州的祖产,还通过好友买下了不少田产,纵使北方有变,举家南迁亦可立足。」 「不似舅老爷他们,家族、产业都在关外,所以让老奴一定要看住少爷,切不可意气用事,以免给吴家招来灭顶之灾!」 原来吴家的祖籍本在徽州,后因生活所迫,迁到了江苏高邮。 在吴三桂出生后不久,其祖父又率众迁徙到辽东,定居在了中后所。 因辽东与女真和蒙古接壤,而吴家又有特殊的驯马本领,就做起了马匹生意。 随着吴家生意越做越大,钱财也越来越多,目光便又投向了官场。 在吴三桂十岁那年,他的父亲吴襄考中了武举。 虽说武举不如文举,却也给吴家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吴襄步入仕途后,凭借自己的钻营和相马的本领,得到了李成梁的赏识,被封为千总。 李成梁病逝后,辽东大乱,不久就发生了萨尔浒之战。 此役明兵虽然大败,吴襄却因在战场上收罗了三百多匹宝马,得到了朝廷的褒奖,晋升为副将。 后来吴襄又通过钻营,与辽西的巨富祖家联姻,并通过祖家的关系,大肆购买土地、垄断经济,遂成了辽西的超级望族。 吴家虽实现了华丽转变,但吴襄深知创业难,守业更难的道理,所以一直十分重视三个儿子的教育。 他本希望后辈能弃武从文,抬高门第。 只可惜老大吴三凤、老三吴三辅都资质平平,难堪大任。 而老二吴三桂虽才智高绝,状貌奇伟,却崇拜光武,喜佩吴钩,曾说出「我亦遂此愿,足矣」的浪言。 吴襄虽心中有憾,却也极力培养,加之吴三桂确实才能出众,十六岁便考取了武举。 后在祖、吴两家的扶持下,年纪轻轻就得了总兵之职,辽西吴家也更加风光。 只是这些年明廷接连惨败,吴家也因此受了不少损失。 特别是先 前奉旨进关之事,让吴家几乎失去了关外的一切。 好在祖家已经降了女真,一直在暗中帮衬他们。 而多尔衮也想招降他,并未让人动他们吴家的产业。 只是吴三桂知道,这种事情难以持久,故才一直想着收复宁远等地。 此刻他听了吴智的话,知是私带陈圆圆来山海关之事,让吴襄生疑。 他沉默了一会,道:「老爷还说了什么?」 吴智道:「老爷说他已经老了,吴家以后就能靠少爷您了,所以让老奴一定要服侍好少爷......」 吴三桂因吴智并非家生子,是半路投到吴襄的麾下,加之对方心思深沉,与他并不太贴心,所以一直暗中提防。 现今见吴智坦然说出一切,提防之心不由减了几分,沉声道:「你起来吧,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和我说,不用拐弯抹角地通过人传话。」 吴智见吴三桂不仅改了自称,还直接点出陈圆圆之事,心中立时大喜。 他恭声应下后,才缓缓起身,正想着该如何进一步拉近关系时,又听到吴三桂的声音响起道:「以后暗羽营就由你负责吧!」 「暗羽营?」 吴智闻言,有些诧异地道:「少爷您让我掌管暗羽营?」 吴三桂点头道:「既然父亲连这等隐秘之事都告诉了你,那由你来掌握暗羽营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你要注意,暗羽营本是吴、祖两家联合建立,现在虽是我们在掌管,但其中不少人与祖家有旧,所以有些事情,你还是要避着他们。」 「另外,吴国贵等人皆不知暗羽营的存在,你不可泄露此事,以免他们生疑......」 吴智将吴三桂的嘱咐一一记下后,又坦言李国桢可能并未受春花的迷惑,说那些话应是想借此激吴三桂出关,收服宁远等地。 至于刘文炳陈兵之事,除了监视吴三桂外,应也是在提防郑鸿逵等人。 吴三桂本也有此想法,此刻见吴智直言不讳,便就其中细节,以及如何应对等事与之商讨。 他二人一直谈到天黑,也不见吴国贵等人回来,吴三桂的额头又多了几缕皱纹。 吴智见状,贴心地劝慰一番后,自告奋勇地留下等候,让吴三桂先回府休息,以便应付临时之变。 吴三桂见他说得在理,而且一片赤诚,便也没有推辞,骑马离去了。 当他回到府中时,陈圆圆立时奉上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随后又吹箫抚琴,极尽温柔之能事。 要说陈圆圆也确实有些本事,吴三桂在她的伺候下,一时烦恼尽忘,如痴如醉,竟不知身在何方。 就在这时,一个亲卫进来禀告,说吴国贵已经到城下了。 吴三桂闻报,立时清醒过来,正要唤人更衣时,陈圆圆已适时地捧来了软甲。 他在陈圆圆的服侍下穿好软甲后,外面又罩了一件常服,就急匆匆地朝城门赶去。 章节目录 第345章 犹豫难决 吴三桂一路纵马疾驰,恨不得立时赶到关前。 不过当他快到城门口时,却又放慢了速度。 他先是仔细地观察了城门及四周的情况,确认没有异状后,又让几个兵士上城警戒。 过了片刻,他才在十几个亲卫的护卫下,缓缓地登上了城墙。 吴智见他到来,急忙上前禀告道:「少爷,老奴刚才在暗处观察了许久,吴国贵应无反心。」 吴三桂闻言,知吴智应也在军中安插了人手,才会说得这般肯定。 他佯作相信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缓缓走到暗处,朝下望去。 只见城下众兵士皆手持火把,照得好似白昼一般。 吴三桂见在队伍最前面的吴国贵、胡心水和夏龙山皆已下马,而且神情凝重,少有的安静,心中不由一沉。 因为他知吴国贵、胡心水等人生性暴躁,无论是否有理,只要不顺心,都是要骂娘的。 现在他们被拒在关外少说也有半个时辰,却如此平静,要不是心存反意,恐怕就是吃了败仗。 想到这,他又朝后望去,只见队伍中间的几个兵士时不时地挥舞下「吴」字大旗。 而在队伍的边角处,也有几人偶尔倒持长矛。 吴三桂见状,知道吴国贵确实没有反心,应是吃了败仗,才会这般神情。 他心中虽有些失落,不过想到吴国贵等人依然忠贞,而且兵马折损也不多,便压下不满,佯作才到的样子,走到灯火处大叫道:「你们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城下的是谁,竟还不开城门?」 他说着,又快步走下城墙,去迎接吴国贵等人。 吴国贵等人见到吴三桂,当即跪下请罪道:「末将无能,未能擒住苏克萨哈,请大帅治罪!」 吴三桂急忙上前扶起吴国贵,故作豪迈地道:「国贵,你不用在意,胜败乃兵家常事!」 「只要你们能平安归来,本帅就放心了,至于今日之耻,本帅迟早会替你们讨回......」 他说罢,又亲手扶起了胡心水、夏龙山等几个将领,并逐一勉励。 吴国贵等人因先前私自接受多尔衮礼物之事,自觉与吴三桂有隔阂。 他们本还担心吴三桂此次会借机处罚,没想到对方仍如以前般善待他们,心中皆十分感动,当即纷纷跪下表忠心。 吴三桂在他们的言谈中得知,吴国贵一行本已快擒住苏克萨哈,只因鳌拜突然杀出,以致功败垂成。 不过由于鳌拜来得仓促,虽救回了苏克萨哈,却也被吴国贵他们击败,狼狈逃回了宁远。 吴三桂见结果比他先前预计的好得多,心中大喜。 但他因想让吴国贵等人心怀愧疚,以便日后更好地为他效力,便顺着众人的情绪行事,认为此役有损关宁铁骑的威名,要知耻而后勇。 随后,他又鼓励了众兵士一番,才亲切地拉着吴国贵、胡心水等人进了城。 当吴三桂巡完营、安顿好兵士,回到府中时,已到亥时末刻。 他因这三日的夙夜忧心,加之今晚的忙碌,已十分疲乏。 此时他非常希望坐在榻上,让陈圆圆帮他捏捏肩,好好放松一下。 甚至他已不自觉地走向了陈圆圆的房间,并看到了映在窗户上的倩影。 但他略一犹豫,仍坚定地转头,朝书房走去。 当他来到书房时,吴国贵此战的详细记录已经放在他的案上。 吴三桂拿起案上的资料,仔细看了几遍,发现和吴国贵说的大致相同,才放下心来。 随后他又拿出行军作战图,仔细研究了宁远、锦州等地的地势, 以及女真在当地的军事分布情况,并再次添加批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才停下了手中的笔,只是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因为现今一切障碍已经扫除,他却仍下不了决心,不知该不该听从祖大寿的建议,趁机夺取锦州等地。 吴三桂又凝视了行军图好一阵,缓缓闭上了眼睛,不过那不规则抖动的眼皮却暗示着他此刻并不平静。 突然,吴三桂快速起身,走到书架前,打开了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缓缓展开。 「得凌则平!」 吴三桂低声念了一遍,沉吟道:「张天师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我,只要夺取大凌河,便可平步青云?」 原来先前在张洪任施法后,吴三桂便得封侯,因此对张洪任十分信服,曾多次询问前景,但对方都以天机不可泄露为由拒绝了。 吴三桂虽心中不满,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依然殷勤伺候,希望张洪任能回心转意。 没想到张洪任一直到离去,也不曾明示或暗示他。 就在吴三桂失望之时,下人却在第三次打扫张洪任曾住过的房间时,意外发现了这张纸条。 吴三桂得知详情后,对张洪任更加敬佩,同时暗暗思量此事。 他初时还有些不解,直到祖大寿传信来,邀他一起收复宁远、锦州等地时,他突然想到距离锦州不远的大凌河,立时豁然开朗。 只是他虽佩服张洪任,却也深知女真的厉害,心中又有些生疑。 后来他听说崇祯不仅风光大葬了天师道的张应京、张应道二人,还让太子朱慈烺亲自主持祭礼,心中十分惊讶。 因为他知道崇祯一向对天师教没有好感,此次一反常态,应是要借机拉拢天师教。 若张洪任只会些糊弄人的把戏,绝不可能骗得了崇祯,所以他才又重视起张洪任的谶语,并积极准备收复宁远等事。 只是今日的吴智之言,又让他有些犹豫。 他沉吟良久,也难以决定。. 无奈之下,他只得收好谶语,回房休息。 当他来到房中时,双眼迷离的陈圆圆立刻端着参茶,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 吴三桂喝了一口参茶,有些心疼地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等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陈圆圆娇笑道:「妾不困,而且郎君不在,妾也睡不着!」 吴三桂闻言,心中立时涌上一股豪情,先前的烦恼竟都忘掉了。 翌日清晨,就在吴三桂准备前去巡视军营,再次收拢人心时,一个亲卫进来禀告,说李国帧在外求见。 章节目录 第346章 李国桢的戏 吴三桂听说李国桢主动来访,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李国桢来到山海关已近十日,除了初到的两日表现得十分积极,多次以天使的名义到军中犒军外,后就一直在宅中与夏荷、冬梅等人厮混,连大门也不曾出,让吴三桂为他准备的下马威都未用上。 吴三桂本还以为李国桢是想借此迷惑他,好暗中行事,曾让暗羽营严加戒备。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z~o~n~g~h~e~n~g~点(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没想到不仅李国桢日夜笙歌,就连亲卫、仆从也是整日出入烟花之地,寻欢作乐,毫无查探之意。 吴三桂心中生疑,便又让陈圆圆的......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46章 李国桢的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7章 渴战 「东翁,泽明昨晚听说吴国贵大败女真而回,若吴三桂真想投诚,应不会在此刻与女真开战吧?」 「而且泽明听说吴国贵等人......」 就在吴三桂准备离去时,一个儒雅的声音突然响起道。 吴三桂闻言,发现对方似乎对他军中之事十分了解,不由驻足倾听。 「轩宇兄,战场之事往往真真假假,我们又未曾亲见,怎知事情真相?」 「而且纵使获胜,也并非什么可喜之事,要知陛下现今最担心的并非女真或是叛军,而是他们这些拥兵自重的将领。」 「特别是这吴三桂,手握关内第一铁骑,陛下虽看重他,却也一直提防着他,而他竟好似浑然不知,一直小打小闹地糊弄陛下。」 这时,李国桢的声音又响起道。 「老爷,听您的意思,陛下是希望吴三桂出关,收复宁远等地?」 李国桢的话音才落下,先前那个声音响起道。 「不,出不出关,收不收复宁远都不关键,关键的是他的战力必须削弱,要知......」 「镇东侯......」 李国桢本是要上前关闭厅门,却突然见到不远处的吴三桂,失声惊呼道。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大厅内立时冲出两人。 其中一个年约四十,一身幕僚打扮,正是最近在勾栏瓦舍最活跃的刘泽明。 而另一人则是李国桢的管家李春,他见到吴三桂后,立时挡在李国桢的前面。 吴三桂见状,佯作惊讶地看着他们道:「你们怎的这样紧张,莫非......」 他说着,故意停了下来,不停地打量着李国桢等人。 他见李春的右手向腰间摸去,心中又不禁有些生疑。 李国桢本也有些紧张,不过见到李春的异状后,立刻上前暗中制止了他,随即笑道:「镇国公说笑了,本侯一行不过百来人,又能有何图谋!」 吴三桂笑道:「威北侯,你过谦了,要知班超平定西域尚需三十六人,而你威北侯先前不费一兵一卒,就退了女真数万大军,可谓远胜班超!」 「你若是有所谋划,本侯相信必会惊天动地......」 他说着,也不待李国桢邀请,就朝厅内走去。 李国桢见状,心中稍定,陪笑着走了进去。 两人寒暄了一番后,吴三桂主动说出了吴国贵击退苏克萨哈之事,并表示有意联合祖大寿,收复宁远、锦州、大凌河等地。 李国桢闻言,连连劝阻,说朝廷接连大战,此时应休养生息,不宜与女真开战。 吴三桂见李国桢不再藏拙,心中疑虑稍减,正顺着李国桢话说时,没想到李国桢又突然开口道:「镇东侯,本侯听说平西公在大同城外大败科尔沁的联军,不知您对此有何看法?」 李国桢此言一出,吴三桂见他身旁的刘泽明也露出惊讶之色,故作惊讶地道:「不会吧,本侯听说陛下让平西公据城坚守,他怎会出关作战?」 「而且不是说女真让代善去援助济尔哈朗吗,怎么科尔沁又去了?」 李国桢一脸惊讶地道:「是代善吗,怎么本侯听说是科尔沁的兵马?」 他说着,又看向身旁的刘泽明道:「轩宇兄,是不是你听错了?」 刘泽明闻言,笑道:「现在各种消息漫天飞,有所出入倒也正常。」 「不过女真素来狡猾,可能是明面上让代善统兵,暗地里令科尔沁驰援也未可知。」 「毕竟伪帝福临登基不久就遭此惨败,而多尔衮又一直掣肘,布木布泰有此安排倒也合理。」 吴三桂见刘泽明不肯明言,心中更加生疑。 他假意与李国祯交谈一番后,便起身告辞。 只是他离去时,却将那门房也带走了。 「轩宇兄,你是否觉得本侯刚才捏造科尔沁之事太过了?」 李国祯让人守在门外后,又对刘泽明道。 刘泽明闻言,有些犹豫地道:「东翁思虑深远,是泽明一时反应不及,还请东翁见谅!」 李国桢笑着摇头道:「轩宇兄,你过谦了,本侯也是一时兴起。」 「要知本侯虽曾与安国公商议过,觉得当前最好的方法是自曝意图,给吴三桂分析利弊,让他左右为难。」 「但吴三桂并非等闲之辈,若不诱导他一下,他反而会生疑......」 刘泽明略一沉思,已知李国桢的心思,便顺着他的话讲述。 李国桢闻言,微微皱眉后,又担忧地道:「本侯已经竭尽全力了,只希望陕西那边能快些结束战斗,不然......」 其实不仅李国桢这样想,在朔州的巩永固也非常希望陕西之战能快些结束。 因为自济尔哈朗退回榆林,高杰等人攻克西安后,除了李嫣、倪元璐日日劝说外,就连在外统兵的李虞夔、刘迁、虞胤等人也多次请战,而且情绪越来越激动。.. 当然,若只是这些官员,巩永固倒也不会太为难,真正让他头痛的是大同、朔州、陕西等地百姓的态度。 因他一直据城坚守,不肯出兵,百姓已从先前的极力拥护到现在的怨声载道。 更有甚者,认为他私通女真和叛军,准备联名上京去告御状,让他苦恼不已。 好在刘文炳、申湛然二人时常来信鼓励,巩永固才坚持了下来。 只是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他心中也没有把握。 因为他先前坚信朱元璋的判断,认为这是李岩的阴谋,但随着西安陷落,李自成等人的出逃,他怀疑李自成已经弄巧成拙。 若他此时出兵,收服李牟、郝摇旗等人,重塑榆林防线,或可建立奇功。 不过朱元璋三令五申,只许据城坚守,所以他又不得不强按心中的战意。 就在他煎熬之时,一个亲卫进来禀告,说任之华在外求见。 巩永固没有听到李嫣的名字,心中微微一惊后,便让亲卫将任之华带了进来。 任之华进来匆匆行了一礼后,就着急地禀告道:「平西公,大事不好了!」 「李嫣昨晚突然离开了朔州,末将觉得事情有异,仔细查探后,才知道她已经说服了虞胤,准备率军进入陕西,与李牟等人合击济尔哈朗。」 巩永固闻言,心中一惊,随即又觉得一阵轻松。 章节目录 第348章 全线出击 巩永固沉思了一会,道:“若本公让你前去,可有把握阻止此事?” 任之华闻言,有些犹豫地道:“末将或可劝阻李嫣,但虞胤本是江湖人,习性与李牟等人相近。” “而且末将听说这些天,他与李牟交往甚密,末将恐怕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48章 全线出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9章 李岩的后手 西安、首阳山脉的一处山谷。 此时已是盛夏,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似要将一切融化。 好在谷中树木茂盛,挡下了不少阳光,数百盔甲不全的兵士躲正在树荫下休息。 只见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些什么,并时不时地朝不远处的一个帐篷望去。 帐篷内,身穿金黄铠甲的李自成正神情凝重地盯着行军图。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z~o~n~g~h~e~n~g~点(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而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李过、刘芳亮、高桂英等人皆是一身戎装,低声私语。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就见高一功急匆匆地跑......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49章 李岩的后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0章 背后的深意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1章 申湛然论战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2章 女真偷关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3章 朱慈烺的军事才能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4章 李琎请战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5章 周后的提点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6章 奇才王夫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7章 巩永固战败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8章 叛军欲袭京城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59章 看不见的才最可怕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0章 巩永固的决定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1章 乱世无情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2章 人心浮动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3章 京城危急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4章 多尔衮又来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5章 识破奸计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6章 朱成功的计划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7章 朱元璋的责罚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8章 欲擒多铎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69章 壮士出关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0章 孤立无援的朱慈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1章 朱慈烺的杀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2章 蒋德璟再现本色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3章 款虏灭寇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4章 诱奸入瓮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5章 朱慈烺准备亲征 就在朱慈烺沉思之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蒋德璟和王家彦在外求见。 朱慈烺犹豫了一会,便让小太监将他二人带了进来。 蒋、王二人行礼后,又对视了一眼,蒋德璟才开口道:“殿下,您可是准备亲自率军去攻打女真和叛军?” 朱慈烺先前在弘德殿见到蒋德璟的神情,便怀疑对方已猜到他的心思。 此刻见蒋德璟直言询问,又想到出征之事尚需王家彦协助,也不再隐瞒,沉声道:“本公确实有此打算,因为现今女真和叛军来势汹汹,申先生又接连败退。” “若我们再不能打一场像样的胜仗,本宫担心军心不稳,要是再发生张缙彦那般的投诚之事,恐怕京城亦会陷落。” 蒋德璟闻言,叹了口气,道:“殿下大才,臣十分敬佩!” “只是现今城中并无精兵,而豪格和刘芳亮皆是勇猛之辈,殿下又从未上过战场,若贸然出击,万一有所闪失,京城亦会陷落,还请殿下三思!” 朱慈烺摇头道:“蒋卿,你勿需担心!” “本宫虽未上过战场,前些天却一直跟着父皇处理军务,也学到一些皮毛,而且京中杨二哥麾下尚有三千雄兵,加之本宫先前故意示弱,想来此事不久就会传开。” “到时豪格和刘芳亮必生轻视之心,再加上戴明说和张灿然本是谄媚之徒,有他们前去游说,对方更会轻视本宫,绝想不到本宫会突然发难......” 蒋德璟听了朱慈烺的讲述,心中也颇为赞同。 只是他想到若此行失败,朱慈烺便有性命之忧,便又劝道:“殿下,您乃千金之躯,断不能轻涉险地,不妨派一大将前往,您居中调停为好!” 朱慈烺苦笑道:“蒋卿,并非本宫好大喜功,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且此役关系重大,若本宫不亲往,恐怕众将士也未必会拼命!” “而此战若不能成功,我们就只能困守待援,可现今天下惶惶,又何来援兵?” 王家彦闻言,急忙开口道:“殿下,臣虽年迈了些,却也还能骑得马,拉得弓,还请您让臣领兵......” “王卿,此事万万不可!” 朱慈烺不待王家彦把话说完,便打断他道:“一则本宫此行胜算虽高,却也并非万无一失。” “二来你对京中诸将都极为熟悉,若是本宫失败,便会南下去求助父皇,到时京城的安危就只能仰仗你了。” 王家彦摇头道:“殿下,您虽算定一切,但战场千变万化,您又身系社稷安慰,万一有所闪失,其影响不亚于京城陷落,故还请您准臣代您出战。” “至于您说的守城之事,兵部郎中金铉对京中诸将也十分熟悉,亦曾参加过守城之战,足可替殿下分忧......” 朱慈烺见王家彦一片赤诚,心中也十分感动。 他沉思了一会,道:“王卿,你可知三国官渡之战时,曹操手下猛将如云,为何他仍要亲自率军攻打乌巢?” 王家彦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道:“臣自知才智平庸,确实难当此任,只是此行危险,还请殿下三思!” 朱慈烺见状,摇头道:“王卿,你误会本宫的意思了。本宫觉得曹操之所以要亲征,并非他不相信诸将的能力,而是他知道乌巢之战太过艰巨,若他不亲往,兵士必不会下死命。” “而一旦乌巢之战失利,那曹军必败无疑,所以他才破釜沉舟,而今我们的局势与曹操大致相同,若此刻本宫还惜命,又如何指望将士用命。” 王家彦听了朱慈烺的讲述,知他说的在理,脸色也逐渐放缓,一脸担忧地道:“殿下,若您真要前往,也请您准臣随行!” 朱慈烺沉吟道:“若得王卿随行,本宫自是高兴,只是现今京城内外并不太平,需要你坐镇。” “再就是本宫亲征之事,也不能让人知晓,此事也需你从旁协助......” 王、蒋二人知朱慈烺主意已定,而且此法也确实是当前最好的方法,当下也不再相劝,只是帮他完善方案,并决定暗中派人跟随,以便战事不利时,能确保朱慈烺的安全。 三人商议了一个多时辰,才议定诸事,随后王、蒋二人便分头去行事。 而朱慈烺则拿出了朱元璋抽空为他编写的战略纪要,细细品读起来。 正当朱慈烺读得入神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周后招他去坤宁宫。 朱慈烺闻报,脸上不由闪过一缕怒色。 因为周后病重,他担心周后得知款虏之事后,病情会加重,曾严令众人,不得泄露此事,没想到这快就被周后知晓了,足见宫中并不太平。 不过他心中虽怒,也知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当即快步赶了过去。 当他来到坤宁宫后,发现宫内十分冷清,连平日里闹腾不停的昭仁公主也不见了踪影,心中不由有些伤感。 朱慈烺略一分心,就回过神来,随即强振精神,跟着一个婢女来到周后的屋内。 当他走进屋内,发现懿安皇后张嫣竟也在,而且面现怒容,不由微微一惊。 随后又见到坤兴公主正在伺候周后汤药时,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就在他准备上前行礼时,突然听到周后冰冷地声音响起道:“畜生,还......不......不......跪下!” 朱慈烺见周后初时声音还十分洪亮,可才说了两个字,就气喘吁吁,心中悲痛难忍,急忙跪下请罪道:“母后息怒,孩儿知道错了,您千万别因孩儿气坏了身子......” 周后浑身颤抖地指着他训斥道:“你.......你个孽......孽畜......好大......的威风......好大......大的......决断......怎......会有错......” 朱慈烺见周后满脸通红,身体急剧颤抖,斥责他时好几次险些昏死过去,吓得连连磕头认错。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376章 帝王家的幸与哀 “妹妹,琅儿也是一时糊涂,你责骂他几句,让他改了就好,可别因此气坏了身子!” 一旁的张嫣见周后怒不可遏,而朱慈烺也已无地自处,便开口劝道。 周后闻言,才停止了责骂,气喘吁吁地对张嫣道:“姐姐,您休要......要替这孽障求情。” “他今日......竟能做出......出这种......数典忘祖的事......若再不......加以管教......还不知他......他以后能.......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说罢,又朝外叫道:“来......来人......给本宫......宫将这孽障拖出去......重打......打三十棍!” 周后的话音才落下,就有两个如狼似虎的壮妇走了进来。 张嫣见状,急忙起身劝阻,并朝朱慈烺使眼色,让他向周后认错。 朱慈烺虽担心周后因此气坏了身体,却也怕说出亲征之事让周后更加担忧,同时也担心人多口杂,走漏了消息。 因此也不敢多说,只是叩头请罪。 周后见他不肯悔改,心中更怒,朝那两个妇人喝道:“你们......愣着做......做什么......还不给......给本宫......将这孽......孽障拖出去!” 那两个妇人知道周后一向疼爱朱慈烺,此刻也是气急了才出此言,又见懿安皇后微微摇头,所以并未动手。 周后见状,又厉声呵斥道:“你们......你们......咳咳咳......” “母后息怒,孩儿这就出去领罚!” 朱慈烺见周后又险些气得昏过去,急忙叩首请罪,随后就朝外走去。 张嫣一把拉住朱慈烺的衣袖,训斥道:“你这时候犟什么,还不快向你母后认错!” 坤兴公主朱媺娖见状,也开口劝道:“弟弟,你......你不要再任性了!” 朱慈烺闻言,心中一阵不忍,本想说出实情,不过最后仍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朝众人恭敬地行了一礼,便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张嫣见此情形,本要追出去,却听到周后的声音响起道:“姐姐,你莫要......” “噗!” 周后话还未说完,就喷出一口鲜血。 张嫣见状,快步上前,扶着周后道:“妹妹,你......你没事吧?” 周后吐血后,神情更加萎靡,只是眼睛似乎比先前竟亮了些。 她微微摇头道:“姐姐放心,妹妹只是气急攻心,没有什么事!” 她说着,又看向那两个不知所措的妇人道:“你们给本宫重重地打,若是让本宫发现你们敢徇私,仔细你们的皮!” 那两个妇人身体微微一颤,躬身应下后,就急忙走了出去。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啪啪”地责打声。 周后闻声,眼中的泪水立时滑落了下来。 张嫣见状,上前握住周后的手,伤感地道:“妹妹,你这又是何苦,要知......” “姐姐......” 周后才开口,却又哽咽不语。 张嫣轻轻将周后搂住,低声安抚,同时对朱媺娖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微微点头,随即悄悄地朝屋外走去。 朱媺娖来到屋外,见朱慈烺臀部隐见血渍,眼中立时闪现泪花。 她快步上前制止了那两个妇人,让她们击打在空处后,又唤来宫人,将朱慈烺抬往端本宫。 待那两个妇人打足了数,她才进屋去伺候周后。 朱媺娖进屋后,见周后已在张嫣的安抚下躺下,而且情绪也平静了下来,才稍稍放心些。 此刻她虽担心朱慈烺的伤势,却因怕再惹恼周后,也不敢轻易离去。 直到周后沉沉睡去,她才趁着天黑,匆匆赶往端本宫。 当朱媺娖来到朱慈烺的寝宫,见朱慈烺正趴在床上看书,而且臀部依然隐现血渍时,眼泪又险些滑落下来。 她强忍泪水,坐到朱慈烺的身旁,心疼地道:“弟弟,你还疼吗?” 朱慈烺强笑道:“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 朱媺娖又爱怜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变色道:“弟弟,你怎的如此糊涂,怎会想与女真议和,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朱慈烺见她厉声训斥,心中不由一痛。 他本想将实情讲出,却又忍了下来,佯作无奈地道:“现今女真和叛军齐来,若我们两面作战,毫无胜算,所以我才想先稳住女真。” “待击溃叛军后,再回头收拾......” 朱慈烺说着,见朱媺娖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不由停下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朱媺娖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你每次说谎时,为了让人相信,眼珠都会比平时转动的迟缓一些。” 朱慈烺闻言,刚要开口否认,却又听到朱媺娖道:“你休要骗我,我知你议和是假,其实是想率军出征,是也不是?” 朱慈烺知朱媺娖一向聪慧,加之心中有些苦闷,同时又想让她帮忙瞒住周后,也就不再隐瞒,将之前的谋划一一讲了出来。 朱媺娖听完他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你的计策虽好,可若事有不协,单凭王家彦未必能镇得住京城。” 她说罢,见朱慈烺微微点头,便继续道:“依我之见,你身为监国太子,应该留守京城,至于攻打叛军之事,就由我......和周世显去做。” 本在点头的朱慈烺闻言,愣了愣,连连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 “怎么万万不可?” 朱媺娖打断朱慈烺的话,道:“我虽未曾习武,但也练过骑射,必不会露怯。” “而周世显武艺虽然平常,却也修习过兵法,加之他府中有一百多死士,亦可护他周全。” “以我们公主和驸马的名义出征,足以让将士用命,又有何不可?” 朱慈烺苦笑道:“姐姐,我知你是一片好心,但战场凶险,你和驸马都未曾上过战场......” “我们没上过战场,难道你上过?” 朱媺娖不待朱慈烺把话说完,就不甘地反驳道。 朱慈烺沉声道:“我虽未上过战场,但前些天一直跟在父皇身旁学习,加上父皇还给我编写了战略纪要,有此一书,足可抵十年之功。” “再就是我生在帝王家,既然享受了别人没有享受的荣华,自也该承担别人承担不了的责任。” “而此战事关大明国运,我身为监国太子,更是责无旁贷!” 朱慈烺见朱媺娖似要反驳,又继续道:“我率军出征,可以政务为由瞒住母后,若你要前往,怎能瞒得过母后......” “还有镇守京城之事,虽说王家彦忠勇,但其资历恐难以镇住京中众人,现今母后病重,到时还需姐姐出面......” 朱媺娖原也知她出征之事不可行,只因心疼朱慈烺,才突发奇想。 此刻听了朱慈烺的讲述,不禁伤感地道:“弟弟,你虽一直未明言,但我知道,你此战更多的是为了母后和我们,毕竟从未......” 朱媺娖说着,又一阵哽咽,顿了顿,道:“可你尚未及冠,就要为我们上阵拼杀,你让姐姐如何能安心......” 朱媺娖话还未说完,一行热泪就不受控地涌了出来。 朱慈烺见状,咬牙起身劝慰道:“姐姐,你不要自责,我能有你这样的姐姐,有疼爱我的父皇、母后,我觉得十分幸福。” “记得以前看戏文、史书时,都说帝王家最是无情,可我生在帝王家,却觉得很温馨、很满足。” “现今能为你们而战,我也十分高兴,真的......” “而且姐姐你也勿需太过担心,一来我已谋划好一切,再则父皇应快回来了,而且为了你和母后,我也有信心打赢此仗......” “哎!” 就在朱慈烺姐弟相互勉励之时,一个哀怨、悲伤的叹息声在屋外响起。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377章 王承恩毁容请缨 “谁?” 朱媺娖一声厉喝,刚要朝外走去,却又停了下来。 她快步上前,从墙上抽出宝剑,才朝门口走去。 不过当她见来人是周后时,愣了愣,一脸惊讶地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周后见朱媺娖脸上隐现泪水,握着宝剑的手也微微颤抖,心中又是一阵悲伤, 她爱怜地擦掉朱媺娖脸上的泪水,又强行将宝剑从朱媺娖手中拿掉,才轻声道:“娖儿,你很好!” 朱媺娖闻言,眼泪再次不受控地滑了下来。 周后见状,将宝剑递给了及时上前的费贞娥,搂着朱媺娖轻声安慰起来。 这时,朱慈烺也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当他见到周后,微微一惊后,随即关心地道:“母后,您病体尚未痊愈,怎么来了?” 周后轻轻拍了拍朱媺娖的后背,放开对方后,又对不远处的王承恩道:“四周可都派人守住了?” 王承恩躬身道:“皇后娘娘放心,奴婢已令亲信守住了各处通道,并看住了端本宫的宫人,绝不会有人知晓您来过。” 周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便朝屋内走去。 朱慈烺和朱媺娖见状,也急忙跟了进去。 周后进入朱慈烺的寝宫,见到床榻上残留的血渍,心中微微一颤,随即看向才走进来的朱慈烺道:“琅儿,你可恨母后?” 朱慈烺见周后虽一脸病容,却异常精神,而且中气十足,微微一愣后,躬身道:“孩儿行事鲁莽,坏了祖宗的制度,理应受罚!” 周后轻叹一口气,怜爱地道:“你年纪轻轻就有此城府,而且能够破除成规,母后甚是欣慰,本不该责罚于你。” “只因宫中人多口杂,再加上你平素恭顺,今日突然违反祖制,若母后不重罚你,恐他人未必会相信......” 朱慈烺闻言,才知周后先前只是做戏,有些犹豫地道:“母后,那您的病?” 周后微微一笑,道:“母后执掌宫闱十余年,那些鬼蜮伎俩又岂会不知,母后之所以佯作病倒,不过是将计就计,想将幕后之人引出来罢了。” 朱慈烺刚才就有些怀疑,此刻听了周后的话,立刻喜形于色地道:“母后,您真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周后见他一脸真挚,心中也是一阵欢喜,随后正色道:“琅儿,战场凶险,非同儿戏,你真想好要率军出征了吗?” 朱慈烺闻言,一脸郑重地道:“母后,孩儿先前得您和父皇庇护,一直过得无忧无虑。” “现今父皇不在京城,儿臣不管是为了大明江山,还是为了姐姐和弟妹们,也该担起此任,还望母后成全。” 朱慈烺说罢,又要跪地行礼。 周后见朱慈烺改了自称,虽然心疼他,却并未劝阻。 只是当她见朱慈烺举止艰难时,脸上不禁露出不忍之色,不过转瞬就被深藏了。 一旁的朱媺娖见状,本已要上前阻拦,因见周后没有作声,只得站在原处,一脸哀求地看向周后。 周后虽见到朱媺娖的目光,却并未理睬,只是静静地看着朱慈烺。 她见朱慈烺身体虽不停颤抖,却没有一丝逾矩之处,眼中闪过一缕满意之色。 周后又观察了朱慈烺一会,才示意朱媺娖将朱慈烺扶起来,沉声道:“你有此担当,母后十分欣慰。” “只是你今日行事却有些莽撞,为何不先见了王承恩再去弘德殿?”33 朱慈烺愣了愣,躬身道:“因事发仓促,儿臣想着国事大过家事,所以才先去了弘德殿。” 周后看了他一眼,道:“怕不止如此吧,母后听说你将周镜调出了端本宫!” 朱慈烺闻言,急忙请罪道:“母后恕罪,儿臣并非对侍卫长不信任,只因他近日行事跋扈了些,儿臣担心他坏了规矩,才将他调了出去!” 周后点了点头,道:“侍卫长之事,你处置得也算妥当,母后提及此事,并非是要责怪你,而是想告诉你,任何时候,都不可因人废事。” 她说罢,又朝门外叫道:“带进来!” 周后的话音刚落下,王承恩就押着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那太监见到周后等人,连连叩头求饶。 周后见状,瞥了王承恩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地将那太监踢翻在地,喝道:“你若想活命,就将王德化的谋划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那太监闻言,眼中闪过一缕惊恐,随后又见朱慈烺目露杀机,身体一阵颤抖后,便将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这太监表面与王德化毫无瓜葛,实际却是王德化的心腹,奉命潜伏在懿安皇后身边。 王德化事发后,因他藏得极深,加之周后等人对懿安皇后十分尊敬,所以上次后宫清洗时,并未将他挖出。 没想到前些天,王德化突然传信给他,让他对周后动手,并给了一份潜伏在宫中的人员名单。 于是他按照王德化的计划,让周后身边的一个婢女下毒,随后将事情嫁祸到王承恩的一个记名徒弟身上,企图借此搅乱后宫。 他本打算事成后就遁去,只因周后虽病重,却未薨逝,而且宫闱也未出现混乱局面。 他因担心遭受王德化的责罚,就又冒险留了下来,想再借机完成任务。 所以今日当他得知朱慈烺要与女真和议后,就挑唆张嫣去责问周后。 他原希望病重的周后因此气死,没想到却没能气死周后,反倒是他自己在传出朱慈烺挨打的消息后,被王承恩给擒获了。 朱慈烺听了那太监的讲述,担心地道:“母后,下毒的婢女可抓住了?” 周后道:“他们早已暴露,只因要他们传递消息,才留到今日,现今自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只是他们虽已将你受罚的消息传了出去,但王德化出现的突兀,母后担心京城外除了叛军和女真外,暗处恐还有其他兵马。” 周后说着,又看向朱慈烺道:“你仍坚持要率军出征吗?” 朱慈烺沉默了一会,道:“母后,您是担心左良玉?” 周后点头道:“不错,左良玉虽深受皇恩,却心怀异心,据说先前就是因他断了巩永固的归路,才导致巩永固战死。” “而王德化与左良玉一直暗中有往来,现今王德化既出现,恐怕左良玉的兵马也已潜来,你若再出征,极易中了他们的算计!” 朱慈烺闻言,一脸豪情地道:“母后勿忧,孩儿先前已派人查探过,左良玉的大军尚在陕西、大同等地。” “而且孩儿为了防止意外,已暗令黄得功严守各路要塞,所以纵使他派人前来,人数也不会太多。” “再就是从王德化下毒之事来看,他们应也是怕我们拼死一搏,才会冒险行事,何况母后责打孩儿之事已经传出,他们定想不到孩儿会率军出征。” “加之孩儿已知此事,又是潜伏袭击,定能一举击溃叛军......” 周后见朱慈烺一脸坚毅,心中虽然担心,却也十分欣慰。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我儿既有此勇气,母后自也不会拦你。” “不过此行凶险,你身边必须得有可信之人,现今侍卫长已被你调出端本宫,再招他回来,也容易惹人生疑。” 她说着,又看向王承恩道:“好在王承恩武艺不差,又是将门之后,颇通兵略,你就带他同去吧!” 朱慈烺为难地看了王承恩一眼,道:“母后,现今宫中危机四伏,您身边也需得力之人......” “母后知你的意思,无非是你父皇先前已经下旨,不许太监随军,再加上军中诸将对太监颇有不满,你怕王承恩随军影响了军心。” “但你有没有想过,战场凶险,你身边若无可信之人护卫,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周后打断朱慈烺的话后,又语重心长地道。 不过她初时还看着朱慈烺,后来目光却看向了王承恩。 王承恩眼中闪过一缕坚毅之色,躬身行礼后,竟退了出去。 就在朱慈烺疑惑之时,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惊呼。 当朱慈烺闻声出门时,只见王承恩已自毁容貌,随后就见王承恩跪地道:“奴婢容貌已变,应无人识得,还请太子准奴婢随行护卫。”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378章 周后的手段 朱慈烺见王承恩如此赤诚,心中也颇为感动。 他本有心让对方随军,只是想到朱元璋每每提及太监时,都深恶痛绝。 并且一再强调,不可对太监委以重任,否则必会造成灾祸。 就在朱慈烺犹豫之时,突然听到周后的声音响起道:“难得你对太子如此忠心,本宫就赐你‘忠吉’之名,希望你此次随太子出征能尽忠职守,逢凶化吉。” 王承恩闻言,愣了愣,随即高呼谢恩。 朱慈烺心中虽不愿,此刻见周后已经开口,便也顺势安抚王承恩,让对方再次感激涕零。 在亲卫将王承恩送走后,朱慈烺又随着周后走进了寝宫。 周后见朱慈烺进来后隐现忧色,几次欲言又止,便开口道:“太子,你是否觉得母后逾矩了?” 朱慈烺见问,躬身道:“没有,儿臣是在想母后刚才赐的‘忠吉’之名虽好,却......却太重了些,王承恩未必担得起,故儿臣想重新赐名,还请母后恩准!” 周后闻言,欣慰地看着朱慈烺,却并未开口。 朱慈烺见周后不语,又一瘸一拐地跪地叩请。 周后见状,看向一旁的朱媺娖道:“娖儿,你觉得母后该答应琅儿的请求吗” 朱媺娖先前本是一脸犹豫,此刻见问,也跪下道:“母后,弟弟此举也是不想父皇误会您。” “毕竟太祖早有明旨,不许太监干政,而父皇自从得到太祖真传后,对太监也十分痛恨。” “您现今不仅让王承恩随军,还恩赐其名,父皇知道后恐会不满,而弟弟本是监国太子,加之出征时亦需激励将士,由他赐名,亦说得过去,还请母后俯允!” 周后见眼前的一双儿女如此孝顺,心中也颇为欢喜。 她起身扶起二人后,一脸爱怜地道:“娖儿,母后知你是一片好心,但你却忘了,琅儿虽是监国太子,可他现在的地位并不稳固。” “何况他先前已冒天下之大不韪地提出议和之举,若他此战得胜,宵小之徒必不敢妄言。” “可若是他不能解决危局,那他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言官的奏疏便可将他淹没......” 朱媺娖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有些犹豫地道:“母后,要不以孩儿的名义......” 她话才出口,便知此法不可行,懊恼地停了下来。 朱慈烺见朱媺娖面有不甘,又想到他的父皇已很久不曾歇在周后的宫内。 特别是前不久京中还曾传言,他的父皇有意娶左羡梅以代周后,便又开口道:“母后,孩儿有信心打胜此仗,还请您让孩儿赐名!” 周后闻言,看向朱慈烺道:“你可知母后为何一定要让王承恩随军吗?” 朱慈烺愣了愣,道:“王承恩一直跟随父皇,忠心不二,加之他武艺不差,有他在身边,儿臣的安全应可得到保障。” 周后摇头道:“王承恩的作用不单在此,此次你明着是要对付叛军和女真,暗地里可能还要对付王德化和卢九德。” “太监心性本就与常人不同,而这两人又是太监中的佼佼者,偏激、狠辣恐远胜常人,更不易对付,故母后才想让王承恩随军,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卢九德和王德化在一起?” 朱慈烺一脸惊讶地道:“母后,您的消息可靠吗?” 周后沉声道:“琅儿,母后不知你从锦衣卫处得到了什么消息,但是根据卢九德潜伏在宫内暗探的信息,他现今应与左良玉在一起。” 朱慈烺闻言,脸色立时大变,惊道:“卢九德离宫已近十年,宫中怎还有他的耳目?” 周后笑道:“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何况前福王之母郑贵妃在前朝堪比皇后,卢九德又是前福王的贴身太监,现今在宫中有些耳目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朱慈烺沉默了一会,道:“母后,王德化和卢九德虽然奸诈,但他们毕竟是太监,想来也不会亲上战场,故孩儿觉得还是将王承恩留在宫中更为妥当。” 周后知朱慈烺是在担心她的安危,笑着摇头道:“琅儿,你不用担心母后,因为母后现今就是卢九德在宫内最大的暗探。” 朱慈烺、朱媺娖闻言,皆一脸惊诧地看向周后。 周后笑道:“你们不用太过惊讶,母后并没有做出对不起你们父皇的事,只是先前在彻查宫闱时,无意间发现了郑贵妃潜伏在宫中的暗探。” “母后审问后,得知她竟是暗探的头目,而且彼此并不熟悉,只是通过特殊的方式传递消息,母后便取而代之了。” “原本这些年郑贵妃的暗探并没有什么异动,只是前几日,却突然传来消息,要求查探你父皇的行踪,母后才知卢九德已到左良玉处。” “母后传信后,仅两日便得到了回复,所以母后怀疑卢九德的人应也潜伏到了京城附近。” 朱慈烺皱眉道:“根据锦衣卫的消息,父皇在淄博已击溃卢九德的兵马,只有朱纪等少数人逃脱,卢九德手中无兵,又怎会前来?” 周后摇头道:“卢九德盘踞凤阳多年,你焉知他没有后手?” “而且纵使卢九德无兵,左良玉难道没有兵吗?” “要知左良玉虽心怀异心,却是师出无名,若是他手中有了朱由崧,局面就大不同了。” 朱慈烺眼中闪过一缕杀机,躬身道:“谢母后指点,儿臣明白了!” 周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母后知道你们的孝心,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 “你父皇先前虽有些固执,但自从得到太祖真传后,行事已不拘一格,只以大局为重,所以他知晓此事后,应也不会责怪母后。” “再就是纵使你父皇会对母后有所不满,母后也必须这样做,因为你只是监国太子,绝不能在此时违背祖制,以免让群臣非议......” 朱媺娖听了周后的讲述,不禁眼含热泪地抱住了周后的右臂。 而朱慈烺虽心中激荡,却强忍泪水,就其中一些细节向周后请教。 就在周后母子在商议该如何对付左良玉、卢九德时,早已潜行到忻州的左良玉也一脸凝重地看着行军图。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379章 左良玉有些举棋不定 “刘宗敏和李过击溃巩永固的兵马后,大军一直在榆林、延安一带徘徊,既不东进攻打大同,也不南下收复西安,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难道说巩永固并没有死,还是说他们另有图谋?” 左良玉说着,又推演了一遍巩永固残兵退回的路线,沉吟道:“这几路军中皆有我的暗探,而且一路都有人监视,巩永固绝不可能混迹其中。” “若巩永固没有回大同,那他留在陕西必死无疑,虞胤、徐文朴等人对他忠心耿耿,断不可能弃他东归,所以巩永固应是死了。” “那刘宗敏等人迟迟不进军,应是想图谋山西。” ...... “可若大同没有巩永固坐镇,为何济尔哈朗和代善数万兵马也攻不下城池,难道说那个新来的陈明遇果真那般厉害?” “还是说,大明真的气数未尽?” 左良玉话才出口,身体不禁微微一颤。 他沉默了一会,又缓步走到案前,拿起一封密信。 信是左羡梅从武昌那边传来的。 在信中,左羡梅先是详细讲述了聊城、临沂等地之事,随后又将崇祯以往的操作和近期在聊城等地的举措进行了对比,并着重分析了崇祯的性格和才能。 经过分析,左羡梅认为崇祯梦中得到朱元璋指点之事并非子虚乌有,从而得出大明气数可能未尽的推论。 在此立论的基础上,左羡梅建议左良玉不可妄动,更不能再与已暴露的反叛之人往来,而应在保存实力的基础上适当向崇祯示好。 当然,她也不建议左良玉现阶段就相助崇祯。 一来崇祯对左良玉已有不满,再加上叛军势弱,若左良玉此刻大力相助,崇祯极可能会击溃叛军,到时必会对左良玉动手。 再则南方幕后之人实力不容小觑,加之女真威胁仍在,纵使崇祯剪了灭李自成,也未必能一统天下。 若左良玉站队太早,极容易惹来祸事。 故左羡梅建议他应尽力维持一种均衡,并在此环境下逐渐改变崇祯对左家的态度。 等到局势明朗后,再全力一搏。 左良玉刚接到左羡梅的信时,本还不以为然。 不过当他得知崇祯敕封朱聿键为晋王,并将其他众藩王全部囚禁在凤阳皇陵,稳住江南的局面后,才觉得左羡梅说得有些在理。 再后来他又听说张煌言、堵胤锡、秦良玉大败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联军,并将高一功困在承天一带时,心中对左羡梅的判断更加认可。 正因有此考虑,所以他先前并未将进入陕西的明兵置于死地,而是在得知巩永固战死后,便有选择地让明兵东撤,退回了大同。 左良玉原以为刘宗敏击溃巩永固后,会趁势收服西安,因此他还特意将惠登相调回山西。 并密令左梦庚和王允成等人,一旦叛军反扑,就立刻撤回山西,让高杰与李自成拼杀,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没想到刘宗敏等人却一直按兵不动,让他十分不解。 就在左良玉沉思之时,一个亲卫进来禀告,说卢九德在外求见。 左良玉闻报,沉默了一会,便让人将之带了进来。 卢九德见到左良玉,躬身行礼后,笑着道:“宁南伯,您已思考数日,可有了决断?” 原来卢九德得知朱由崧招募的兵马中大多是狼兵后,便知南方幕后之人想将朱由崧作为替罪羊。 他唯恐对方得知事情败露后,会加速行动,害了朱由崧的性命。 故他明面上佯作不知,暗地里却调动凤阳的心腹赶往淮安。 随后他星夜前往,暗中制服了狼兵中的为首之人,逼迫他们解散了狼兵。 解除威胁后,卢九德本想在淮安等待机会,不曾想江南大乱,崇祯又驾临临沂。 他曾见识过崇祯的手段,知道对方必不会轻饶他和朱由崧,便让人伪装成朱由崧留在府中,他则率军护着朱由崧逃离了淮安,潜往山西。 当他到山西后,得知左梦庚等人已攻破西安,左良玉正意气风发。 因此他与朱由崧又潜伏了下来,直到巩永固大败后,才找到左良玉,替朱由崧求娶左羡梅。 左良玉因先前有约,加之局势未明,便含糊其辞地拖了下来。 此刻见问,他又故作犹豫地道:“卢监军,并非本帅不愿意,实在是小女脾气甚大,本帅也做不得她的主。” “自你提出此议后,本帅便已派人去询问,只是至今还没有消息传来,还请你再等几日,可好?” 卢九德笑了笑,道:“宁南伯,咱家知你心疼令爱,但婚姻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岂可让儿女自专。” “何况现今局势瞬息万变,若错失良机,恐会有终身之憾,还请宁南伯慎重。” 左良玉见卢九德语带威胁,脸上立时露出不满之色。 他刚要发作,却见一个亲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越发难看。 那亲卫见左良玉面色不善,也不敢多说,只是颤巍巍地将一封密信恭敬地递了过去。 左良玉见到密信,才想起他曾叮嘱过亲卫,若京城有消息传来,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第一时间送到他的手中。 想到这,他神情才稍微放缓一些,接过密信,示意对方离去后,又对卢九德道:“卢监军,不知你此话何意?” 卢九德笑了笑,道:“宁南伯,您不先看看密信吗?” 左良玉见卢九德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愣了愣,将信缓缓展开。 他才看了一眼,立时神色大变,一脸惊讶地看向卢九德道:“卢监军,你已知此事?” 卢九德点头道:“咱家也是不久前才得到消息,只是没想到朱慈烺竟如此懦弱......” 左良玉见他所说与密信相符,心中微微一惊后,对卢九德又看重了些。 因为根据信中所述,此事发生尚不足一日,卢九德竟比他还早知道,足见其实力并非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左良玉借沉默之机消化了信息后,才开口道:“卢监军,你真觉得朱慈烺会向女真议和?” 卢九德闻言,又看了左良玉一眼,笑道:“宁南伯难道觉得此事有假?” 左良玉冷笑道:“我大明自立国以来,就从未有过和亲、议和之事,而本帅听闻朱慈烺性格懦弱,他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议和?” “若他真有此胆,便会率军......” 他说着,又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卢九德道:“你早知朱慈烺是要率军亲征?” 卢九德点头道:“若非咱家知道他要亲征,又怎会如此着急地来找宁南伯!” “要知现今女真势如破竹,而刘芳亮又一路高歌,若朱慈烺率军出征,必是有去无回。” “一旦朱慈烺战败,京城定会陷落,到时天下局势必会大变,难道宁南伯就不想趁机做点什么!” 左良玉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380章 愿以五百万两黄金为聘 其实左良玉最初从军,虽是想借此博取功名,却也存了救世报国之心。 只是后来随着权势的增大,以及文官的打压,他的心思逐渐发生了变化。 不过因崇祯一直对他礼遇有加,所以尽管他时常阳奉阴违,甚至与一些心怀异心之人暗中往来,却也只是想骗得些好处,从未想过要行悖逆之事。 直到京城被围,举国皆弥漫着崇祯必死,大明气数已尽的气氛时,他为了稳固势力,才接受了邹大先生的建议,想博得一个拥立之功。 不曾想崇祯不仅没有死,反而将李自成打得落荒而逃。 他得知此事后,心中也曾后悔过。 只是大错已成,加之崇祯虽胜,却实力孱弱,又是四面楚歌之局,他便将错就错,硬着头皮行事。 可随着局势的演变,特别是左羡梅的劝谏,让他心生犹疑。 所以此刻面对卢九德的劝说,想到对方已经暴露,又是崇祯欲杀之而后快之人,他不愿,也不敢表态,唯恐积重难返。 左良玉沉默了一会,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密信,沉吟道:“朱慈烺虽然冒失,但是周后却并不简单。” “据说周后得知此事后,已经重罚了朱慈烺,现今朱慈烺连路都走不了,又如何率军出征?” 卢九德闻言,笑着摇头道:“朱慈烺受罚并非大事,要知他此次出征并非上阵搏杀,不过是想借亲征激励士气罢了。” “何况根据咱家的消息,朱慈烺只挨了十余棍,就被朱媺娖阻止,所以伤势并不严重,至于不能下床等语,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左良玉见卢九德说的言之灼灼,心中又信了几分,却仍坚持道:“纵使朱慈烺战败,尚有陛下在。” “想先前李自成何等势大,却在短短数日内就折戟败逃,现今叛军虽强,却也是强弩之末。” “一旦陛下率军回援,莫说是叛军,恐怕女真也会败退,卢监军你又能有何作为?” 卢九德见左良玉心怀畏惧,谎言宽慰道:“陛下虽然雄才伟略,却也是分身乏术。” “若咱家没有猜错,令爱在武昌迟迟未动,应也是受制于陛下所致。” “而武昌距离京城两千余里,陛下纵使有心,亦无能为力。” “何况现今陛下虽已收复山东、河南等地,能用之兵亦不过巩永固、刘文炳等人手中的数万残军。” “一旦京城陷落,陛下自保尚且不足,又有何能力挽回败局?” 卢九德说着,又看了左良玉一眼,见他神色闪烁,便继续道:“宁南伯,您若不是有鉴于此,又怎会将金声桓撤回?” 左良玉闻言,脸色立时大变,不过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原来在巩永固战败后,左良玉就已密令金声桓率领五千精锐迂回前往京城,准备趁乱创造利条件,为他夺取京城做准备。 后来他得知王德化潜回京城,唯恐金声桓势孤,又秘密调集了三千精锐去协助。 只是随着局势的发展,特别是在他觉得大明气数可能未尽之后,便暂停了先前的计划。 因此事极为隐秘,连左羡梅也不知晓,不曾想却被卢九德一语道破,不由让他吃了一惊。 不过左良玉毕竟是胸有城府之人,他惊讶过后,又强作镇定地道:“女真来势汹汹,本帅怕京城有失,又无法请旨,因担心冒然出兵引发误会,才让金声桓秘密前往,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竟让卢监军误会了。” 卢九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宁南伯果然忠心,只是却不知王德化是否也是这般忠心。” “咱家听说王德化帮李祖述夺取云南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不知是否也是去协助朱慈烺守城!” 左良玉见卢九德连王德化之事也已知晓,知道再敷衍下去,极可能惹怒对方。 他虽有心将卢九德除去,却想到对方心思深沉,既敢说出此事,必是有后手。 若他不能斩草除根,极容易惹祸上身。 于是他轻叹一声,佯作无奈的道:“卢监军,你既如此洞察局势,难道不知陛下并不在武昌?” “而且陛下兵马虽不多,却早非先前孤困之势,现今陛下文有蒋德璟、李琎、申湛然等人整治朝纲,武有刘文炳、李若琏、堵胤锡、张煌言诸将统兵征战。” “若天假其便,恐怕数年之后,陛下就能扫清寰宇,重振大明,我们若再不识时务,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卢九德见左良玉口气已有所松动,沉声道:“宁南伯若果真欲效忠大明,令爱又怎会暗令心腹潜入川蜀等地。” “何况陛下虽已北上,却并不在京城,若咱家所料不差,陛下现今应在山海关一带,但多尔衮此次携数万雄狮而来,一举击溃了吴三桂及其引以为傲的关宁铁骑,其势已不可挡。” “加之高第冒然率军出关,败亡不过是时间问题,您以为陛下还能有回天之术?” 左良玉摇头道:“纵使山海关失守,陛下亦可退守南方,而女真虽强,却不善舟楫,加之北人痛恨女真,他们根本成不了气候。” 卢九德冷笑道:“退守南方?南方是何情况,相信宁南伯比咱家更清楚!” “而且陛下凶名远播,若真是退守南方,恐怕局势会更不乐观。” 左良玉闻言,张了张嘴,却并未出声,只发出一声轻叹。 卢九德见左良玉沉默不语,知他已然心动,只因对崇祯有所顾忌,才不肯表态。 于是他又缓颜道:“咱家知宁南伯一向忠于大明,可先前京城被围时,咱家和宁南伯都误信人言,以致与陛下有隙。” “而今陛下虽英明神武,但手段之狠远胜太祖,想宁南伯也曾听闻云南之事,黔国公府可是替大明镇守云南两百余年。” “现今被沙定洲攻陷后,陛下不仅没有发兵平叛,反有传言说沐天波意图谋反,而且陛下已派人慰问沙定洲,隐约有封赏之意。” “想沐天波尚无过错,只因土司叛乱失了权柄,陛下为稳住局势,便有杀他之心,您觉得以我们现今的情况,纵使全力相助,陛下能饶得了我们吗?” 这事本是左良玉的心结,此刻闻言,脸上立时闪过一缕凶狠之色。 卢九德见状,又急忙道:“若宁南伯能将令爱许配给福王,福王愿以五百万两黄金为聘,助宁南伯成其大事!” 左良玉闻言,不由露出惊诧之色。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381章 相互算计 卢九德见到左良玉的狐疑之色,虽有些心虚,却神色自若地笑道:“怎么,宁南伯觉得福王拿不出这多聘礼?” 左良玉冷笑道:“本帅知前福王富可敌国,只是在李自成攻陷洛阳后,已抄没其家产,不知福王哪来的五百万两黄金?” 卢九德笑道:“李自成确实抄没了福王不少家产,但是狡兔尚且有三窟,何况富甲天下的福王?” 左良玉摇头道:“卢监军,你休要诓骗本帅,据本帅的消息,福王逃到南方后,生活十分困苦,若他如此富有,怎会那般拮据?” 卢九德道:“宁南伯,您当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理!” “现今社稷动荡,若福王不谨慎些,一旦身怀重宝之事泄露,岂不是惹火烧身!” “再则,前福王所藏钱财,大都在河南,当时河南尚在叛军的手中,福王也不便取用!” 卢九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会票和地图,递给左良玉道:“宁南伯,这是福王用一处藏银换取的晋商汇票,另有前福王藏宝的地图,您一看便知!” 左良玉随手接过来,扫了一眼上面的地图,发现藏宝之地只有一个大致的位置,而且皆在高杰的势力范围,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随后他又有些不屑地拿起下面的会票看了一眼,见到竟是一张五十万两的黄金会票时,脸上不由闪过一缕惊诧之色。 卢九德见状,又适时地道:“宁南伯,这五十万两黄金是福王送给您的见面礼,若您答应福王的求亲,福王会在成婚后,替您取回五百万两黄金。” 左良玉盯着会票沉默了一会,冷声道:“卢监军,你久居凤阳,现今对各地局势如此熟悉,想来花费应不小吧!” 卢九德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宁南伯果然慧眼如炬,咱家是有些花费,却也不多,不过区区十万两银子而已。” “十万两?” 左良玉笑道:“王德化行事谨慎,能知晓他行踪的除了李祖述,应该就只有邹大先生。” “本帅与邹大先生打过交道,区区十万两银子恐怕打动不了他吧!” 卢九德点头道:“十万两银子确实打动不了邹大先生,但是却能打动宋献策!” “宋献策?” 左良玉有些惊讶地道:“他竟也来了山西?” 卢九德沉声道:“他不仅来了山西,而且还颇得邹大先生的信任,可惜流寇就是流寇,眼界实在是太小,见到十万两银子,就将邹大先生给卖了。” 他说罢,又暗中观察左良玉的神情。 左良玉闻言,皱眉道:“不可能,宋献策失踪前一直在陕西,纵使现今跟随邹大先生来到山西,但邹大先生行事一向谨慎,绝不可能给你说服宋献策的机会。” 卢九德笑道:“宁南伯应该还记得郭升南下之事,当时众人对郭升之举皆十分不解,咱家对此也颇为疑惑。” “不过说来也巧,咱家在淮安时,无意间擒获了郭升的一个亲卫,意外得知郭升南下竟是宋献策的命令。” “咱家觉得此事有异,便派人暗中查探,没想到竟查出宋献策是邹大先生师弟之事。” “当时宋献策尚在李自成麾下,于是咱家便让心腹带着十万两银子,秘密前往陕西看望宋献策,不曾想宋献策十分热情,非常爽快地与咱家达成了协议。” 左良玉也是近日才知宋献策与邹大先生的关系,此刻见卢九德说出,便知对方并没有骗他。 他随即想到邹大先生虽非李祖述的部下,却与李祖述私交甚笃,而王德化更是替李祖述谋取了云南之人,现今两帮人皆秘密前来,很可能已背着他达成某种协议。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应是左羡梅在武昌并未按照先前的约定行事,李祖述等人心有不满,却又不想撕破脸,才借宋献策之手,让卢九德前来施压。 想到这,左良玉不禁有些怒气地道:“本帅若要拿到那五百万两黄金,恐怕还得替福王驱除高杰,夺回洛阳等地吧!” 卢九德见左良玉谈及出兵之事,才稍稍放松一些,笑着道:“宁南伯严重了,若您应允婚事,福王便是您的女婿,您的女婿能坐稳洛阳,对您不也有利!” “至于高杰,不过是一介武夫,而且他现在自顾恐已不暇,您要驱逐他,几乎不费吹飞之力,又何足道哉!” 左良玉冷笑道:“不费吹飞之力?恐怕未必吧!” 卢九德道:“高杰现今虽占据了河南以西和西安等地,但河南势力犬牙交错,加之他的大军已经入陕,几乎没有什么防守力量。” “而在陕西,他虽与令公子平分西安,但西安南有袁宗第虎视眈眈,北有随时可能南下的刘宗敏等人,再加上一直没有露面的李自成,以他区区数万兵马,又岂能安枕?” 左良玉虽也觉得事实确实如此,却极言高杰厉害,绝不会困守危城,坐以待毙。 其实这次左良玉倒没有说错,因为高杰确实已经准备逃离西安了。 只是做这个决定的并非高杰,而是刑夫人。 原来自左梦庚强行进入西安后,双方就时常发生争斗。 高杰因不满左梦庚的跋扈,本要将河南的兵马调入西安,却被刑夫人制止了。 后来刑夫人得知刘宗敏大败巩永固,又发现左梦庚也不似先前那般嚣张,便怀疑左良玉想放弃西安。 因此,她故意让胡茂祯挑起争端,引发了一场争斗。 随后她又以西安城兵马过多为由,建议双方将一部分兵士撤出西安。 她本是试探之举,没想到左梦庚竟欣然同意,她便知左良玉准备放弃西安。 于是她借机让胡茂祯秘密率军东撤,并守住了退回河南的各处要塞,以免断了归路。 而城中只留了一万多人,保护她和高杰的安全。 这日,高杰巡视完城防回来,见刑氏已在整理行装,有些不舍地道:“夫人,我们真要放弃西安吗?” “要知西安城高墙厚,若我们以此为基,纵使不能称王,亦可雄霸一方,这样让给左梦庚那小子,是不是太可惜了?” 刑氏闻言,笑着道:“当家的,我们不是放弃西安,只是战略性的转移,待左梦庚与李贼两败俱伤后,我们再回来就好了。” 高杰有些犹豫地道:“李贼经先前大败,纵使未死,应也无力反攻,不然刘宗敏和袁宗第不会迟迟未动......” 他话还未说完,就有一个亲卫急匆匆地进来禀告,说在五十里外发现叛军的行踪。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382章 终于来了 高杰闻报,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刀柄,喝问道:“可知叛军有多少兵马,统兵之人又是何人?” 亲卫有些畏惧地看了刑氏一眼,才躬身道:“叛军人数颇多,一时不知有多少人马,不过他们打着‘李’字大旗,来人可能是......是......是叛军的匪首!” 高杰心中一惊,偷瞥了刑氏一眼,故作豪气地道:“好,本帅等了多日,他总算冒头了!” “你即刻传令,让众将集合,随本帅出征......”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去,不过脚步却并不快。 一旁的刑氏见状,开口道:“且慢!” 高杰闻言,及时停下脚步,看向刑氏道:“夫人,本帅知你不愿见那厮,你不妨在此休息,待本帅去擒杀了那厮!” 刑氏娇羞地白了高杰一眼,娇嗔道:“当家的,你行事总是这般冲动,难道忘了妾身先前之言?” 高杰有些不甘地道:“本帅自是记得夫人之言,只是那厮......” “当家的~~” 刑氏娇媚地打断了高杰的话,示意亲卫退下后,才开口道:“妾身虽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是现在时机并不成熟。” “且不说他手下尚有不少兵马,我们未必能将他擒杀,纵使我们能击败他,损失亦不会小,这样反而会白白便宜了左梦庚那小子。” “我们不妨先依计撤退,待左梦庚与他斗得两败俱伤后再出手,不比现在动手要强得多!” 高杰本还要坚持,不过在刑氏的软语劝谏下,也就下令撤军了。 在高杰撤退不久,左梦庚也接到了消息。 他虽贪图西安,奈何左良玉早有命令,加之他的三千先遣部队尽数被歼,而王允成等人也无心恋战,所以他连叛军的面都没有见到,就仓皇逃离了西安。 就在高杰、左梦庚先后从西安败逃时,远在山海关的朱元璋却迟迟没有等来他希望的败逃之战。 他原是想利用高第引多铎出击,没想到已过去三日,高第的兵马都快要进入宁远城了,却仍未见到多铎的踪影。 就在他沉思之时,王夫之急匆匆地走进来禀告道:“陛下,大事不好了,郑鸿逵率军攻打女真失利......” 原来郑鸿逵在锦州被多尔衮打败后,狼狈地逃到了海上,才躲过一劫。 郑鸿逵知多尔衮势大,已无法夺回锦州。 可他本是擅自出兵,加之现在战败,也不敢贸然返回。 就在他忧愁之时,接到朱成功的传书,邀他去攻打皮岛。 郑鸿逵为赎前罪,当即欣然前往。 因朱成功等人到来的突然,加之朝鲜水师战力并不强,所以他们很快就将守军困在了岛上。 郑鸿逵见此战如此顺利,便又提议趁多尔衮出征之机,再次从海路攻打女真。 朱成功听闻此议,觉得多尔衮先前已经吃亏,此次必有准备,所以并不赞成。 奈何郑鸿逵执意如此,加之郑氏水师的大权在他手中,尽管朱成功极力劝说,郑鸿逵仍率军前往女真。 不过由于朱成功的坚持,郑鸿逵也给朱成功留下了四五千水师,以便其继续围困皮岛。 郑鸿逵到达女真海域后,发现他们并未防备,当即发动攻击。 孔有德等人虽极力反抗,但不知是他们在朝鲜战败后军心已失,还是因为郑鸿逵来得突兀,他们来不及准备。 反正孔有德的水师连半日也未能挡住,便先后败退,躲在港口不再出来。 郑鸿逵见孔有德怯战,又见女真沿海军事据点已毁,加之他觉得女真精锐已出,陆地上并无甚兵马,便令副将率军趁夜登岸,想前后夹击,将孔有德等人尽数歼灭。 不曾想郑氏水师上岸不久,就遭到科尔沁骑兵的攻击,仓皇败逃。 与此同时,朝鲜水师突至,与孔有德一起对郑鸿逵发动攻击。 幸亏朱成功担心郑鸿逵有危险,让黄廷暗中跟随,才将他们救了出来。 只是经此大败,郑氏水师只剩七八千人,虽仍在围困皮岛,但已无必胜的把握。 朱元璋听了王夫之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你替咱拟一份旨,申斥郑鸿逵,并褫夺他的爵位,让他在朱成功的麾下效力!” 王夫之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陛下,微臣听闻郑鸿逵一向跋扈,您现今不仅褫夺他的爵位,还让他在他侄儿手下当差,微臣怕他激愤之下会做出出格之事!” 朱元璋冷笑道:“他能做出什么出格之事,难道还敢投了女真不成?” 王夫之虽见朱元璋隐现怒容,却并不畏惧,恭敬地道:“陛下,郑氏一族本是海盗,并不识礼仪。” “而且微臣听闻前不久郑氏水师异动频繁,加之先前郑芝虎突然返回福建,至今无人知其去向,陛下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朱元璋看了王夫之一眼,沉声道:“无妨,你按咱的意思去办即可!” 王夫之闻言,依然坚持道:“陛下,纵使郑鸿逵不会投向女真,但他在军中声望远胜于朱成功。”m. “陛下若在此时将之置于朱成功之下,恐军心动荡,若是因此影响了皮岛之战,或是被孔有德趁机击溃,女真便可从海路前来。” “若女真水陆齐进,多铎纵使中计,山海关也未必能守得住,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虽不满王夫之的顶撞,却也欣赏其胆气,他刚要开口细说详情,杨奇又进来禀告道:“陛下,末将刚收到消息,太子因战事失利,已准备向女真和叛军议和。” 王夫之闻言,脸上立时涌上一股激愤之色,同时一脸凝重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皱眉道:“太子欲议和?” “可知皇后对此是何意见?” 杨奇道:“据锦衣卫的消息,皇后得知此事后,已痛打了太子......” 朱元璋听完杨奇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安国公现在情况如何?” 杨奇愣了愣,道:“听说安国公仍卧病在床,并未露面,现今军中之事皆由姜应魁代为处理!”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高第和王守林现在何处,可曾进入宁远城?” 杨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高总兵得知镇东侯战败后,本要加速赶往宁远城,但王千户觉得急行军太过危险,否决了高总兵的提议。” “现今大军距离宁远城还有三十余里,估计最迟今晚就会进城。” 朱元璋又问道:“大凌河那边情况如何,多尔衮的大军可有南下?” 杨奇道:“没有,多尔衮的大军除了围攻镇东侯外,其他人皆在锦州休整,并没有南下的意思。” 朱元璋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 王夫之见状,刚要开口,却见一个虎贲死士跑进来禀告道:“陛下,王千户和张大彪先后遭到女真的袭击,现在正朝山海关这边逃来。” 朱元璋闻报,皱起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有些兴奋地道:“好,终于来了!” 他说罢,看向王夫之道:“你立刻去传令,让埋伏在城中的兵马准备战斗!” “注意,此事一定要隐蔽,切不可让城中的奸细察觉!” 王夫之心中虽还有言语,却也知此时不是谈论的时候,躬身应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383章 朱亨嘉要清君侧 在王夫之离去后,朱元璋又看向杨奇道:“高文采那边可有消息?” 杨奇闻言,有些伤感地道:“自高指挥使与巩大人诈降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倒是叛军中有传言,说......” 他说着,见朱元璋面有戚色,急忙改口道:“不过末将听说李牟似乎与刘宗敏等人不睦,以致刘宗敏的大军迟迟未动,不知是不是高指挥使他们暗中策划的此事。” 朱元璋摇头道:“先前巩永固未败时,李牟尚不肯归降,现今我们的大军已撤,他一支孤军,又怎会在此时倒戈。” “若咱所料不差,这应该是刘宗敏的疑兵之计,让咱们误以为他无力东进,而他的精锐恐怕已经悄悄赶往京城了。” 杨奇愣了愣,随即神色复杂地道:“陛下,我们要不要将此事告知申大人,要知他现在阻击豪格已是十分吃力,若是叛军突至,恐怕......难以抵挡啊!” 朱元璋闻言,不满地看了杨奇一眼。 杨奇见到他凌厉的目光,身体微微一颤,随即跪下请罪道:“末将糊涂,请陛下治罪!” 朱元璋又看了杨奇一眼,却并未让他起身,沉声道:“左良玉那边可有动静?” 杨奇恭敬地道:“根据锦衣卫的消息,宁南伯已令金声桓从陕西撤到了忻州,而他也悄悄赶到了忻州。” “只是他们到忻州后就没了动静,锦衣卫已在加紧追查,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朱元璋皱眉道:“黄得功呢,可撤回了京城?” 杨奇摇头道:“没有,先前太子曾下令,让靖南伯镇守通往京城的要塞,所以并未回京。” “不过也有传言说靖南伯遭遇了刺杀,因为先前靖南伯都会亲自巡视要塞,这几日却一直呆在营中未出。” “锦衣卫曾暗中去查看,因靖南伯的营寨防守十分严密,还未查得准确消息!” 朱元璋见接连两事锦衣卫都不清不楚,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又问道:“南方呢,可有新的消息?” 杨奇身体微微一颤,随即低声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有谣传说沙定洲与缅甸、老挝等地往来甚密,似乎还签订了一些协议,只是具体约定了什么,锦衣卫还未查出来!” 朱元璋听说沙定洲并未出兵,也就放下心来。 他示意杨奇出去后,又缓缓走到行军图前,比画了一阵,沉吟道:“太子的性子虽然懦弱了些,却绝不会屈膝投降,看来他的议和之举应是想麻痹众人,然后再一举破敌!” “他此举虽然有些冒失,不过既然连锦衣卫都未发现异状,再加上杨二哥手中有一千铁骑,以及京中的兵马,倒也有几分胜算!” “只是左良玉为何会到忻州,要知巩永固的大军已经退回大同,他应也没有胆量攻城,那他到忻州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难道他想趁机攻打京城?” 想到这,朱元璋又微微摇了摇头。 因为他觉得左良玉若真有这样的胆气,上次就不会被他逼着去围剿马重禧。 “莫非是狼兵潜伏到了京城,他准备借机行事?” 朱元璋说着,又在行军图上一阵比画后,沉吟道:“狼兵本有一万左右,而在江南出现的狼兵一直只有三四千人,那剩下的人应一直潜伏在北方。” “先前宋献策突然败退,恐怕与他们也脱不了关系,现今女真与叛军齐至京城,他们趁机浑水摸鱼倒也有可能。” “若果真如此,咱是否可以利用左良玉呢?”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杨奇又一脸慌张地走进来禀告道:“陛下,不好了,南方锦衣卫刚传来消息,靖江王朱亨嘉可能要反了!” “朱亨嘉要反?”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缕杀机,沉声道:“他以何名义造反?” 杨奇有些犹豫地道:“据说靖江王觉得陛下受奸臣蛊惑,才会苛待宗室,无故关押众藩王,所以要举兵北上,清君侧!” “清君侧?” 朱元璋皱眉道:“咱不是让史可法派人去安抚江南诸王,前不久他还传信来,说已处置好此事,朱亨嘉怎的突然要清君侧,此中可有内情?” 杨奇道:“根据锦衣卫的消息,先前路振飞大人亲往广西,向靖江王讲述了陛下处置众藩王之事后,靖江王曾一再表示支持陛下的决定。”m. “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御史瞿式耜又去巡查广西,与靖江王发生了冲突,靖江王当即大怒,不仅扣押了瞿大人,还暗中派兵占据了广西各地的要塞,并准备举兵北上!” “瞿式耜?” 朱元璋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想了好一会,才想起瞿式耜是钱谦益的学生,中进士后授江西永丰知县,在任期间颇有政绩。 崇祯元年又被擢户科给事中,因他到任后多次上书劾斥掌权佞臣,崇祯对他颇为欣赏。 后遭温体仁、周延儒等人排挤、陷害,与其师钱谦益一同被贬官,回了常熟老家。 去岁得史可法举荐,而崇祯也念其刚直,便封为御史,让他巡视广西等地。 朱元璋想到这,便知应是瞿式耜发现了朱亨嘉的不臣之心,又不知隐藏,被朱亨嘉发现了端倪,才会借口清君侧造反。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杀机,沉声道:“此事在南方可曾传开?” 杨奇道:“此事靖江王做得十分隐蔽,若非锦衣卫的一个编外人员与他的小妾有染,加上我们一直暗中监视,也不会这快发现。” “消息传来时只在广西秘密流传,连南京兵部也不知晓,只是现今已过去了数日,恐怕南方不少人都知晓此事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你立刻通知在江南的赵二虎,让他率领锦衣卫尽量封锁消息,最起码不可让此消息在十日内传到北方!” “同时通过锦衣卫的渠道给陈子龙传信,令他即刻派人去调查此事,并设法安抚住朱亨嘉,必要时,可将瞿式耜诛杀!” 朱元璋说着,又想到桂王朱常瀛在广西养病,现在朱亨嘉反叛,湖南恐也会响应,便又吩咐道:“还有,你通知张煌言和李若琏,让他们暂缓陕西的计划,全力防守武昌!” “再就是传令江西的袁继咸,让他暗中整军,并密切留意广东、福建等地的动向。” 杨奇躬身应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又穿上内甲,带着几个虎贲死士走出了府邸。 他暗中观察了关内的伏击点以及城上的防守,见一切井然有序后,便又悄悄回到了府邸。 没多久,王夫之就来禀告,说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待多铎入瓮。 只是让朱元璋失望的是,他等了一日,依然没能等来多铎。 就在他怀疑多铎看破他的谋划时,又传来了两个坏消息。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章节目录 第384章 多铎来了 第一个消息是锦衣卫从京城传来的,说朱慈趁张灿然游说之机,派杨二哥偷袭了叛军的大营。 事情本进展得十分顺利,没想到却突然杀出数千神秘骑兵,将杨二哥的兵马击溃,并趁势追杀朱慈。 幸亏黄得功及时赶到,救下了朱慈,却又被叛军围在了霸州一带。 此事一出,京师震动。 豪格更是趁势猛攻,好在申湛然此次十分勇猛,挡住了豪格的攻势,才没有让女真兵临城下。 第二个消息则是关于吴三桂的,只是消息的来源却有些怪异。 因为此事不是锦衣卫查出,而是有人将信绑在箭上,射入吴三桂府邸的。 在信中,对方说吴三桂被困大凌河是一个阴谋,其实吴三桂等人早已被活捉,只有吴国贵带着数百关宁铁骑逃了出来。 而多尔衮之所以会传出吴三桂固守的消息,一是为了迷惑朝廷,好让其派兵援助,再就是便于女真骑兵悄悄南下,趁机夺取山海关。33qxs.m 朱元璋先后得到这两个消息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一旁的王夫之见状,犹豫了一会,沉声道:“陛下,现今太子被困,京城已不安稳,而多铎又迟迟不现身,应是在等待大军到来,先前的谋划恐不可行。” “为今之计,您应立刻回京,主持大局,以免有人卖国求荣,同时召回尚在围困皮岛的郑氏水师。” “因为一旦女真大军到来,凭关内的两万多兵马,恐难以固守,若有郑氏水师从水路袭扰,或可守住此关!” 朱元璋闻言,摇头道:“不论是叛军,还是女真,兵力都不足以围城,而京中的王家彦、金铉等人皆经历过先前的叛军围城,加上城外还有申湛然的兵马,应可保京城无虞。” “至于太子,既然他知调黄得功救援,对偷袭失败之事应有准备,短期内也不会有危险。” “所以现在的重点仍是山海关,只要山海关不破,女真无法合兵,就不足以对大明造成威胁。” 王夫之因先前误会了朱慈,心中有些愧疚之情,此刻见朱元璋弃朱慈不顾,劝谏道:“陛下,山海关虽是关键,但此地乃攻守之战,短期内未必会结束。” “而太子现今身陷险境,除了叛军外,应也有其他势力会趁机发难,若是太子有所闪失,恐会让社稷动荡。” “陛下若真放不下山海关,不妨先救出太子,稳住京城后,再来处理此地事宜!” 朱元璋有些诧异地看了王夫之一眼,沉吟道:“山海关的战役应不会持久,不然多尔衮定会去驰援豪格,而不是攻打锦州等地。” “要知多尔衮经过先前之战,在朝中的威势已大不如前,现今豪格都已打到京城附近,多尔衮纵使收复了宁远等地,其势亦不足以与豪格匹敌。” “以多尔衮的聪慧,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他必会在短期内攻陷山海关,不然也不会弄出围困吴三桂的骗局。” 王夫之皱眉道:“那信来历不明,陛下您相信信中所写?” 朱元璋摇头道:“信不过是一个辅助罢了,要知大凌河并非险地,而吴三桂手下又只有一万多人。” “纵使得祖大寿之助,亦难以抗住多尔衮的雷霆一击,所以他的落败是意料中事。” “只是让咱奇怪的是,吴国贵一向忠勇,此次怎会弃吴三桂而逃?” “再就是多铎,为何迟迟不进攻,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咱不知道的事!” 他说着,又看向行军图,并在王守林往返的路线上来回比画。 王夫之见事已至此,朱元璋仍执意于多铎之事,心中对其的敬佩之情不由减了几分,同时也担心对方的执着影响了判断,便劝谏道:“陛下,您方才也说此战关系重大。” “既是如此,多铎击溃援兵后,等待多尔衮前来,合兵攻城才是上策!” 朱元璋摇头道:“王卿,你虽说得在理,但要知道战局之所以千变万化,全因人心,故战之上策首重将心。” “多铎为人虽有些智慧,却性情急躁,加之他先前数次战败,屡遭族人奚落,一直急于立功,洗刷自己的耻辱。” “而且女真若只是要击溃援兵,根本不用多铎冒险前来,所以咱觉得多铎此来必是想抢得头功......” 王夫之闻言,本还要争辩,却突然听到一阵炮声。 “来了?” “来了!” 朱元璋和王夫之本能惊呼后,又对视了一眼,便快步走出府邸,朝关上赶去。 当他们走上城墙时,炮声已经停止,数千鞭子兵正在攀爬城墙。 山海关作为第一雄关,守城器械本十分充足,特别是一些新式火器,威力十分强大,足可逼退这数千人。 但因守城之兵多是乡勇,缺乏守城经验,加之王夫之先前为了迷惑多铎,安排在城上的兵士并不多,所以此刻不仅没有击退来犯之敌,反让一些人趁机爬了上来。 王夫之见状,也不待朱元璋吩咐,立刻让预备队压了上去。 一刻钟后,冲上城墙的女真人尽数被歼,双方回到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就在这时,从远处又冲过来三千多人,冒着炮火直逼山海关而来。 王夫之见此情形,恭敬地道:“陛下,来敌已近万,想来多铎已来,微臣准备实施诱敌之计,还请陛下暂避!” 朱元璋闻言,又用千里镜朝关外望了望,摇头道:“再等等,现今女真兵马虽已不少,但凭这些人还不足以攻下山海关!” “你若是此刻让女真人攻进关来,多铎反而会生疑,不妨等他的兵马再多些,再......” “杀!” 朱元璋话还未说完,城墙下突然传来一阵厮杀之声。 他二人寻声望去,只见一百多身穿百姓服饰的壮汉皆手持长刀,高呼着朝城门口杀去。 王夫之见状大惊,一边催促朱元璋离去,一边派人去阻拦。 没想到对方虽只有一百多人,却将阻拦他们的三百多人击溃,随后竟又分了一半人朝城上杀来。 幸亏杨奇指挥虎贲死士阻击,才将对方的攻势压了下去。 杨奇本要趁势追击,王夫之却阻止了他,随后朝朱元璋道:“陛下,时机已至,还请您回避!” 朱元璋知他在此,王夫之会放不开手脚,他刚要点头,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先是看了看正在朝城门口杀去的人,后又望了一眼城墙上战死的女真兵,随即拿着千里镜朝关外望去。 章节目录 第385章 是陷阱还是机遇?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85章是陷阱还是机遇?王夫之见朱元璋突然一脸凝重,有些担心地道:「陛下,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朱元璋闻言,并未理睬,而是又观察了一会,才放下千里镜,对一旁的杨奇道:「你立刻带人去斩杀抢夺城门的暴徒,若有条件,给咱擒下为首之人。」 杨奇躬身应下后,便带着虎贲死士冲了下去。 不一会,城下杀伐之声大作。 朱元璋凝神看了城下一阵,见杨奇已控制住了局势,又见王夫之面有疑惑,便将手中的千里镜递给他道:「你看看,城外之兵有何不同?」 王夫之恭敬地接过千里镜,随后朝关外望去。 他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就在他疑惑之时,耳边突然响起朱元璋的声音道:「你留意他们的相貌!」 王夫之闻言,又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先前的女真兵大都是中等身材,椭圆脸、圆眼睛,而后来冲上来的三千多人则身材魁梧,大多是长方脸、眼睛细长,且眼距较近。 他愣了愣,随即想起书中关于女真人的描述,立时明白过来,惊呼道:「先前攻城的是汉军旗的人?」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原本汉满服饰有别,所以汉军旗的人换了满军旗的服饰后,咱一时也没察觉。」 「不过咱无意间见到攻向城门那帮人的长相,猛然想起此事,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王夫之皱眉道:「此事确实有些奇怪,要说汉八旗攻城也是平常之事,为何多铎要让他们穿满八旗的服饰?」 他说着,神情突变地道:「难道多铎已知我们的诱敌之计,所以才用汉八旗作饵,待我们中计后,满八旗再突然杀出,夺取山海关?」 朱元璋本也有此怀疑,不过想到此事极为隐秘,而且多铎也并非聪慧之人,应不可能察觉。 但他知多铎一向桀骜,根本看不起汉人。 特别是此次事关重大,他绝不可能弃本部骑兵不用,而带一群汉八旗来攻城。 由此来看,多铎此举倒有可能是将计就计。 可根据锦衣卫的消息,多铎此行只有一万多人,他如要行此计,又从哪调来这多汉八旗的兵马。 要知朱元璋得知多铎从海路前来后,便已密令锦衣卫与天津水师前往监视。 根据锦衣卫的反馈,这几日除了郑鸿逵的水师经过外,海上就再无其他舟楫出现。 「到底是锦衣卫的消息错了,还是多铎已无兵可用,才征调了汉八旗凑数?」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杨奇等人押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人走了上来。 杨奇行礼后,一脸恭敬地道:「陛下,末将已将为首之人擒获,请您发落!」 朱元璋闻言,看了王夫之一眼,后者立刻上前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助女真人破关?」 那人虽一身血污,神情却颇为倨傲,不屑地瞥了王夫之一眼,便看向别处。 杨奇见状,脸上闪过一缕尴尬之色,随即上前对那人动刑。 那人初时还表现得大义凛然,但当杨奇用到第五种刑罚时,立时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上次女真败退后,多尔衮和多铎见豪格不仅损兵折将,而且军中不少人也感染了瘟疫,战力十分孱弱,他们便想趁机除去豪格。 却因布木布泰、代善的阻拦,加之豪格为求自保,借机将瘟疫传给了多铎的兵马,削弱了他们的战力,一时并未得逞。 女真经此一事,本想休养生息,没想到济尔哈朗却攻进了榆林,随后陕西、山西大乱。 范文程见此情形,认为是进关的好时机,却因女真三分之一的人感染瘟疫,战力大不如 前,便提出了诱敌深入之计。 当时多尔衮尚占优势,本不同意此事,但豪格与代善却极力赞成,并挑选精锐,星夜出兵。 多尔衮无奈之下,也只得整军出战。 但因人数不足,便以汉八旗充数,以迷惑吴三桂等人。 多尔衮虽首战告捷,却走了吴国贵等人,他自觉战力不足,便又故布疑阵,想消灭山海关的有生力量后,再行夺关。 而多铎却觉得多尔衮太多胆怯,提议直接以精兵奇袭山海关。 在此建议被多尔衮否决后,他便通过海路,带着五千满八旗和七千汉八旗潜伏到了山海关附近。 他们来后不久,就接到暗探的消息,说高第有意出城。 多铎闻讯大喜,当即潜伏下来,只待高第出关后,就夺取山海关。 在高第出关后,多铎就准备攻城,尼堪却担心高第会回援,建议先击溃高第的兵马后再攻城。 因此多铎又派出六千人去攻打高第,同时让他手下的牛录纳兰德假扮商贾,带着一百多人混入关内,待多铎率军攻城时,趁乱杀出,打开城门...... 朱元璋听了纳兰德的讲述,这才明白汉八旗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只是他却仍有疑惑,因为多铎此招先前就已用过,以多尔衮的聪慧,又怎会重蹈覆辙。 「是多尔衮觉得多铎之兵足可取山海关,还是说多铎只是一颗问路的石子?」 「若多铎是颗石子,那多尔衮的大军又在何处?」 「要知咱曾吩咐王守林一路探查,既然他没有传信来,那多尔衮的大军最起码也在宁远城外,现今虽已过去一日,多尔衮应也不可能赶到。」 「难道多尔衮竟准备舍弃多铎,还是说他另有安排,只是咱没有发现?」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又听到王夫之喝道:「纳兰德,你休要胡言乱语,若不再说出实情,本官定将你剥皮填草!」 随着王夫之的话音落下,杨奇又故意做出一副嗜血的模样。 纳兰德闻言,吓得连连求饶。 王夫之见纳兰德吓得面如土色,借机颠来倒去地询问了一些细节,见纳兰德皆无错漏,让杨奇将之押下去后,才看向朱元璋道:「陛下,看来纳兰德并无说谎,我们是否将计就计,引多铎入城?」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看了一眼城外气势逐渐减弱的女真兵马。 他知对方应是久战无功,又未得到城内的响应,已失去了锐气。 若是此刻再不开城门,恐怕多铎就会退去,那他也就失去了擒杀对方的机会。 可他因未想明白多尔衮之事,心中也有些犹豫。 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马蹄声,连大地都被震动了。 章节目录 第386章 海路来袭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86章海路来袭王夫之听到马蹄声,心中不由一惊,本能地举起手中的千里镜朝关外望去。 只是马蹄声虽重,来人却还甚远,加之尘土飞扬,他一时根本看不清。 不过他知来人事关大局,所以尽管看不清,仍极力眺望。 好一会,他才隐约看到大明的旗帜,随后王守林等人的身影便出现在千里镜中。 王夫之见状大喜,放下千里镜,高兴地对朱元璋道:「陛下,来人是王千户和张大彪!」 他话音才落下,随即皱眉道:「王千户不是遭遇了多铎的偷袭,又怎会在此时赶回?」 因他心中有疑,见朱元璋也举着千里镜查看,并未理睬他,便又朝前望去。 这次他不仅真切地看清了王守林的容貌,还认出了跟随在王守林身后的几个锦衣卫,他们一行虽盔甲破损,隐现血渍,斗志却十分高昂,根本不似打过败仗的样子。 就在王夫之疑惑之时,又见到一个头系白布,手持长枪的壮汉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 紧接着,又有数十骑如那壮汉的骑兵出现在千里镜中,且皆是一脸怒容。 王夫之见那些人的服饰与王守林有异,想起先前密信中曾提及吴国贵突出重围之事,便猜来人可能是吴国贵。 想来应是从大凌河逃回的吴国贵遇到了王守林等人,又得知了多铎率军攻城之事,便赶来支援。 只是吴国贵头系白布却是为何,莫非吴三桂已经死了? 就在他沉思之时,王守林和吴国贵已率军冲入女真营中。 女真人因要搬运攻城器械,大部分人皆是徒步,在骑兵冲进来后,立时发出一阵阵惨叫。 但那女真人却也凶狠,明知不敌,仍冲上去搏杀,还有十几人夺了战马,与明兵厮杀。 不过他们虽然勇猛,可终究是步卒,战力比骑兵弱了不少,以至指挥作战的几个牛录和旗手尽数被杀,阵型立时大乱。 前面攻城的汉八旗本就斗志不高,此刻见后方大乱,又觉得城上火力太猛,纷纷逃窜。 王夫之见状,心中大喜, 他本要请旨出兵,却想到多铎至今仍未露面,恐还有伏兵,便又将此念按下,同时传令,让城中的两千骑兵做准备。 这时,从山海关的东方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一会,就见到多铎带着两千多骑兵冲了过来。 随着多铎的到来,一些本已溃逃的汉八旗又跑了回来,围攻王守林等人,而那些本在奋战的女真人也变得更加凶猛。 王守林见状,急忙向众人传令,让他们向山海关靠拢,没想到吴国贵却未理睬,而是带着数百人朝多铎冲去。 关宁铁骑虽号称关内第一铁骑,但与女真骑兵相比,却是弱了一些,再加上多铎人数远胜于吴国贵,所以吴国贵冲过去不久,就陷入了重围之中。 王守林本是忠义之士,加之吴国贵先前曾帮他解围,此刻见对方被围,又见前方女真兵马不少,一时也未必冲得过去。 若他与吴国贵分散,局势反而不妙,便率军朝吴国贵杀去。 好在女真人数虽众,骑兵却不多,而且他们尚需躲避步卒,战力也无法完全发挥,才让王守林和吴国贵汇合了。 但他们虽聚在了一起,却也被女真包围,几次冲杀,都没能突出重围。 城上的王夫之见多铎已出,而王守林等人又身处险境,便对朱元璋道:「陛下,现今多铎伏兵尽出,正是擒杀他的良机,还请陛下下旨,让微臣领兵出战,擒杀多铎!」 朱元璋本在凝视战局,听到王夫之之言,摇头道:「多铎兵锋正盛,此刻并非出兵良机。」 「而且我们先前的安排皆在关内,现在改变战略太过仓促,极容易出现混乱,自乱阵脚。」 「加之吴国贵举止有异,似有自投罗网之嫌,若是他们还有伏兵,你此刻出城,不要说擒杀多铎,恐怕连你的性命也未必能保得住!」 「为今之计,你不妨加大东边的火力,看是否能打乱女真的阵脚,助王守林脱困。」 王夫之闻言,也觉得朱元璋说的在理,便吩咐预备队前去支援。 不一会,东边就响起了一阵急剧的炮声。 炮声初起时,女真人确实出现了一阵混乱。 可当他们收缩阵型,在火炮的射程外后,火炮也就失去了作用。 王夫之见王守林、张大彪等人数次突围,都没有成功,反而死伤惨重,心中不由暗暗着急。 于是他又拿着千里镜朝远处眺望,在没有发现伏兵的踪迹后,再次请旨道:「陛下,若您担心城外还有伏兵,请您准微臣带城中骑兵出战。」 「微臣只需一刻钟,便可将王千户他们接回,还请您俯允!」 朱元璋本因未想通多尔衮之事,心中有些烦闷。.. 此刻见王夫之接连请旨,打断了他的思绪,不满地冷哼了一声,沉声道:「王卿,你可知战场最重要的是什么?」 王夫之的祖上本是以军功起家,其始祖王仲一曾跟随朱元璋四处征战,扫荡群雄,是大明的开国将领之一,其后五代皆是金戈铁马的武将。 到第七代祖王宁才开始改武习文,以儒学诗书传家。 所以王夫之虽一直以文才闻名,其实武艺、兵法皆不差。 也正因为他有此传承,所以比一般的文人多了一股豪迈与忠勇,同时也由于读书人的缘故,他的柔肠又比武人盛了几分。 此刻他虽知朱元璋是在责怪他不遵将令,却因不忍见王守林等人枉死,跪地请旨道:「陛下,微臣自知......」 王夫之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东边传来一阵炮声。 朱元璋闻声,急忙朝东方走去。 不过他才走十几米,就见一个虎贲死士飞奔来报,说东方的海面上突然出现数十艘女真战舰,此刻正利用小艇在登陆。 王夫之闻报,不由露出惊慌之色。 因为天津水师一直未禀报敌情,加之有郑氏水师在,所以他的计划中并未考虑此点。 现今女真水师突至,若仓促分兵防守,局势将会十分被动。 就在王夫之为难之时,突然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王卿,你即刻率领两千骑兵出战!」 王夫之闻言,一脸诧异地看向朱元璋。 章节目录 第387章 吴国贵反了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87章吴国贵反了王夫之惊讶过后,觉得此法虽险,却也算是一个奇策,若运用得当,或可化解危局。 可当他见到关下的女真兵马在炮声响起后,气势更盛时,又皱起了眉头。 他本要直陈厉害,却见崇祯隐现怒色。 又想到先前对方对他的言行已有不满,再加上此刻战局危急,若他再抗命置喙,极可能惹怒崇祯,甚至因此丧命也未可知。 王夫之虽不畏死,却也不想死得那般窝囊。 只是他随即想到,若见君父有过而不能直谏,亦算不得忠,何况此事还关系到数千将士的性命以及大明的安危。 他略一沉吟,便躬身道:「陛下,女真水师来得突然,恐其还有后手。」 「而且女真兵马听到炮声后,斗志高昂,若此刻出城,微臣担心他们会趁机夺关,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先前本还对王夫之有些不满,此刻见他虽面现惊慌,却心思沉稳,能顾大局而舍小义,便知他先前种种并非才能不足,而是经验欠缺所致。 不过朱元璋虽心中对王夫之暗加赞许,却仍冷着脸道:「女真兵锋虽盛,但你此刻出城却是奇兵,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再就是女真水师虽至,短时间内也无法登陆作战,于此刻战局无碍,你这般推诿,莫非是见女真势大,心生畏惧,想借此避战?」 王夫之闻言,脸上立时涌上一股激愤之色,不过当他见到朱元璋深邃的目光时,立时明白这是激将之法。 同时想到对方这些天几乎算无遗策,智计远盛于他,而他此时也无良策,再加上战局危急,若再争辩下去,只会错失良机。 于是他也不再犹豫,高声应道:「微臣领命!」 王夫之说罢,就快步朝城下跑去。 朱元璋本以为王夫之还会据理力争,没想到对方竟这般干脆地应了下来。 他露出一缕满意的微笑后,又对一旁的杨奇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见状,急忙带着十几个虎贲死士跟了下去。 「哐——吱——」 「杀——」 在沉重的城门声和杀伐声响起不久,就见到王夫之带着两千骑兵如狼似虎地冲了出去。 站在城墙上的朱元璋见王夫之手持一杆长枪,好似出海的蛟龙,所到之处几乎无一合之敌,心中也是微微一惊。 不一会,王夫之就杀破重围,带着王守林等人有序后撤。 没想到这时多铎又带着五百多铁骑追了上来,缠住了殿后的王守林。 本在后撤的吴国贵见多铎追来,一声怒吼后,又回马迎了上去。 紧接着,剩余的三百多关宁铁骑也急忙跟了上去。 王夫之见状,只得派人去支援,希望速战速决。 同时安排受伤的兵士后撤,并指挥兵士守住进城的通道。 王夫之本以为王守林有吴国贵相助,不久就能杀退多铎,不曾想双方却战了个旗鼓相当,一时根本无法脱身。 随着女真步卒和汉八旗赶来,战局更加胶着。 王夫之见此情形,心中不由有些着急。 他本想亲去解围,却因兵少,担心分兵后会被女真人断了归路。 可若不去,又不知王守林等人何时能够杀回来。 就在他犹豫之时,城上突然响起一阵炮声。 尽管火炮威力很大,炮弹落处尘土飞扬,却因女真人大都在射程外,对战局帮助并不大。 王夫之见状,愣了愣,随即将杨奇叫到身边,吩咐对方守住通道后,又将火炮射程之内的骑兵调了过来,趁着漫天飞尘之机快速杀了回去。 多铎的骑兵本就处于劣势,加之他畏惧城上的火炮,放不开手脚。 所以在王夫之的两次冲锋后,便败下阵去。 吴国贵本还要追杀,却被王夫之强行制止了,只得一脸不甘地随着众人后撤。 只是当王夫之等人冲向城门时,突然从城中冲出一千多手持火铳的步卒,并隐约见到其后还有佛郎机等物。 王夫之见状一愣,本能地朝城上望去,却并未见到朱元璋的身影。 他心中虽有疑惑,此刻也来不及多想,只能急忙令众骑兵朝两侧驰去,以免误伤步卒。 由于事发突然,加之骑兵又是全力奔驰,所以尽管众人极力躲闪,却仍有不少骑兵冲向了步卒。 一时间,城门外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多铎又指挥汉八旗追来。 王夫之见此情形,知道一时无法进城,只得返身厮杀,为众人进城争取时间。 好在汉八旗是为势所迫,并非真心攻城,虚应了会故事后,又纷纷后撤。 王夫之见汉八旗退回,而多铎又未追来,也缓缓朝城门退去。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就见到四五千骑兵疾驰而来。 城门口的兵士见状,立时慌了手脚,急忙朝城里冲去。 只是城门虽不小,却也无法让数千人同时进城,加之又有佛郎机等物阻挡,一时间哪里进得去,只是让局面更加混乱罢了。 王夫之见女真铁骑将至,而城门口短时间根本无法疏通,正想着该如何破敌时,突然听到王守林的声音怒吼道:「吴国贵,你在做什么?」 王夫之寻声望去,只见已快进城的王守林一脸怒容,而吴国贵与三百多关宁铁骑正趁乱斩杀兵士,以致城门口更加混乱。 王夫之见此情形,又想起朱元璋先前之言,便知吴国贵已反,他眼中闪过一缕悲痛之色,随即高声喝道:「众将士听令,随本官迎敌!」 「凡退缩不前者,请王千户立刻斩首!」 他吼罢,又凝重地看了王守林一眼,确认对方明白他的意思后,便策马朝前冲去。 守在王夫之身旁的杨奇见状,也急忙带着虎贲死士跟了上去。 其他人见此情形,愣了愣,随后又有数百人跟着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王守林也顾不得步卒,与张大彪带着十几人快速冲到城门口,督促众兵士出战,并一连斩杀了六七个企图逃进城的兵士。 而吴国贵虽已率军赶来,却因王守林占了先机,又见城门后涌现出不少兵士,也不敢逼近,只是不停地制造混乱,让城门口保持拥堵,以免镇东门被王守林关上。 「砰!」 「砰!」 「砰!」 ...... 突然,一阵急促而密集的火铳声响起,随后就听到王守林高声呵斥道:「凡不遵军令者,以通敌罪论处,夷灭三族!」 章节目录 第388章 诱敌之计 “兄弟们,我们......” “砰!” 城门外的吴国贵正要趁机起哄,却险些被火铳击中,急忙又朝后退了退。 王守林一脸鄙夷地瞥了吴国贵一眼,高声喝道:“兄弟们,吴国贵已反,谁能取其首级,即刻官升三级,赏银十两!” “凡是跟随王大人杀敌者,赏银二两,斩杀一名女真人,再赏银一两......” 随着王守林的声音响起,众兵士皆停下了脚步,有些人还露出羞愧之色。 原来王夫之来山海关的时间虽不长,却一直与众兵士同吃同住,颇得人缘。 加之他为人和善,又体恤兵士,对众人皆十分照顾,且不论是马进忠的兵马,还是山海关的乡勇,他皆能一视同仁。 甚至他还为了一个普通乡勇,诛杀了关内的一个豪强,赢得了不少乡勇的好感。 而马进忠的兵马在同行之时,就有不少人对他心生敬佩,特别是他上次兵不血刃地制服朱成功后,钦佩他的人更多。 当两帮人融合在一起后,也时常谈论此事,而辽人本就崇拜英雄,所以王夫之在军中的威信颇高,跟从者亦不少。 先前众人见王夫之率先冲向女真时,不少人本想追随,只因畏于女真的淫威,才没有行动。 此刻他们见到王守林身后黑洞洞的枪口,又想到杀敌便有银子拿,心思也活泛了不少。 这时,也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杀了吴国贵”,众人纷纷响应。 吴国贵先前就提防着此事,此刻见局势不对,立刻策马逃窜。 只是他跑得虽快,却苦了那三百关宁铁骑,转眼间就被杀了近半。 随后大部分的兵士都朝城外冲去,剩下的一小半人又不甘地朝城内望了望,见王守林似要挥手,也急忙转身朝城外冲去。 不过他们的步伐并不快,好似裹了小脚的老太太一般。 还有不少人在城门四周游弋,随时准备进城避难。 王守林见众人皆已转身出城,原本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同时发现后背一阵冰凉。 他定了定神,正要吩咐众人搬开佛郎机等物,好关闭镇东门。 没想到张大彪却带来朱元璋的旨意,令他不可关闭城门和清理诸物,只需佯作搬运,趁机将一些火药埋入其中即可。 王守林愣了愣,这才明白先前步卒为何会冲出城门。 他躬身应下后,便吩咐亲信按朱元璋的旨意行事。 就在王守林布置火药之时,关外的王夫之已与前来的骑兵交上了手。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这四五千铁骑中,竟有一半是关宁铁骑。 王夫之见状大怒,手中的长枪被他舞得好似蛟龙一般,所到之处皆是哀声一片。 只是他虽然勇猛,可其他兵士的战力却远逊于关宁和女真铁骑,所以尽管有他领军,也逐渐呈现出败势。 王夫之见此情形,知道若再这样战下去,必会全军覆没。 于是他奋力斩杀几人后,又朝前方的一个汉人将领冲去。 那汉人将领本是吴三桂的心腹夏龙山,他虽投了女真,却因城中尚有亲眷,此刻攻打旧城,心中还有些不安,所以并未上前冲杀。 此刻见王夫之纵马前来,心中一阵恼怒,也策马迎了上去。 “锵!” 两个甫一交手,夏龙山就被震得气血翻涌,手中的大刀更是险些脱手。 他正要借驱马之机调整,没想到王夫之竟又杀了过来。 夏龙山见状,只得勉力迎战。 不曾想王夫之却是一个虚招,使得他全力的一击落了空。 就在他暗叫不好时,只觉得长刀上又传来一股大力,随后就不受控地飞了出去。 夏龙山本就有些心慌,此刻失了兵刃,再也不敢与王夫之对战,急忙纵马逃窜。彡彡 而王夫之心中正怒,加之要擒下他,挫关宁铁骑的锐气,自是不肯轻饶。 就在夏龙山着急之时,突然听到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道:“夏兄莫急,待我来助你!” 夏龙山闻声望去,只见胡心水正策马赶来,于是他急忙调转马头,朝胡心水奔去。 王夫之见追之不及,舞了个花枪,换了个手势,随后就将长枪向夏龙山掷去。 “啊!” 随着一声惨叫,夏龙山的盔甲竟被长枪刺穿,跌下马去,死得不能再死。 胡心水见状,发出一声怒吼后,就杀气腾腾地朝王夫之冲来。 王夫之虽失了长枪,却也毫不畏惧,抽出腰间的宝剑,快速迎了上去。 只是他虽然勇猛,却因先前大战耗去不少精力,再加上胡心水比夏龙山强了不少,而且长武器也占了不少优势,所以王夫之战得颇为吃力。 就在这时,杨奇终于冲过封锁,来到了王夫之的身旁。 王夫之趁杨奇阻挡之机,拿回了自己的长枪后,立刻如下山猛虎般冲向胡心水。 胡心水先前与王夫之对战也只是旗鼓相当,而此刻王夫之长枪在手,杀得他手忙脚乱,加之一旁还有杨奇趁隙递刀,让他更加狼狈。 胡心水勉力迎战了一回,便不敢再战。 他虚晃一招后,就准备后退。 但王夫之早已看出他的意图,在他后撤之时,双脚一蹬马鞍,整个人好似大鹏般飞了起来,长枪更是直刺胡心水后背心。 “噗!” “!” 就在王夫之的长枪刺破胡心水铠甲之时,一柄长刀却将他的枪杆砍断了。 王夫之趁势一个侧翻,随即跳上刚刚赶来的马背上,朝来人望去。 只见来人一脸凶残,腰腹甚大,竟是多铎之兄阿济格。 王夫之见到阿济格,不惊反喜,舞着失了枪尖的长枪朝阿济格杀去。 城墙上的朱元璋通过千里镜见到王夫之的勇猛之举,心中更加欢喜。 为免王夫之有失,又见城下的王守林已经布置妥当,便让身旁的一个虎贲死士去传令,让王夫之暂避。 同时传旨给王守林,让他不着痕迹地放众兵士入城。 不一会,几个虎贲死士就杀到了王夫之的身旁。 随后不久,便见到王夫之率众更加凶猛地朝前杀去。 朱元璋见状,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对其更加认可。 随着王夫之的突围,关宁和女真铁骑如狼似虎地朝镇东门杀来。 与此同时,众兵士在王守林的默许下,纷纷朝关内逃窜。 不一会,数百女真骑兵就冲了进来。 朱元璋因见多铎等人未进城,便让王守林发动反攻,将部分女真骑兵赶了出去。 多铎和阿济格见状,又指挥麾下兵马冲锋,而他二人也缓缓朝镇东门逼进。 朱元璋见此情形,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突然,从东方传来一阵更加猛烈的炮火声。 章节目录 第389章 被识破了?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89章被识破了?朱元璋听到东面的炮声远盛之前,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先前他得知多铎从海路前来后,便怀疑女真会从海路偷袭山海关。 所以他除了安排天津水师沿途监视外,还给驻扎在北戴河的天津港总兵曹有义下了命令,让他听到炮声后,就赶来支援。 虽说曹有义手下只有四千多人,且战力一般,但孔有德等人皆在女真境内,能来的也就是尚可喜的四五千水师。 纵使尚可喜能带一些汉八旗前来,因他要保证安全,总兵力最多也就万余。 而曹有义的实力虽弱,不足以击溃尚可喜,但牵制对方却是绰绰有余。 只是朱元璋现在根据炮声来判断,觉得交战的双方至少有近两万余,显然女真也有后援。 可女真水师除了尚可喜外,就只有孔有德等人。 虽说孔有德已击溃郑鸿逵,但此刻朱成功尚在攻打皮岛,他们纵使不去救援皮岛,应也不该贸然来山海关。 不然不管是郑氏水师再对女真境内发动攻击,还是趁孔有德攻城之机从背后偷袭,对女真都极为不利。 当然,若是孔有德此战得胜,收获也会颇丰。 特别是在郑氏水师刚刚受挫,又对朱氏王朝忠诚度不高的情况下,孔有德此战成功的概率还是极高的。 朱元璋想到这,不禁对布木布泰又高看了几分。 同时他也怀疑女真境内可能发生了危机,不然布木布泰断不会如此相助多铎。 随后他又朝关外望去,只见女真骑兵虽还在冲锋,但多铎和阿济格却已驻足不前,似在商讨战事。 朱元璋虽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通过千里镜的观察,他发现多铎似乎有些不满。 这时,张大彪匆匆跑来禀告道:「陛下,孔有德等人突然率军赶来,已击溃了天津水师,现在不少汉八旗在火炮的掩护下登陆。」 「若再不派兵支援,恐怕最多一个时辰,东面的城墙就会被汉八旗攻破......」 朱元璋闻言,看了眼瓮城中的女真兵马。.. 此刻进入瓮城的女真和汉八旗已达两千左右,却并未见到什么大将。 若是此刻收网,虽能守住山海关,但接下来还要面对无穷无尽的攻击,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他略一沉思,便对张大彪道:「你即刻派一支百人队去支援,注意,声势一定要闹得大一些!」 「在一刻钟后,不论情况如何,城上必须传来欢呼声!」 「另外,你通知王守林,加大反击力度,尽可能将一半的女真人赶出瓮城,同时对女真人进行辱骂!」 「再就是传令潜伏的兵士不可妄动,但要做好战斗准备!」 张大彪虽有些疑惑,却并未多问,躬身应下后,正准备离去时,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张大彪,东城墙之事,你亲去处理,切勿露出破绽!」 张大彪本能应下后,就急匆匆地跑去传令。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再次朝关外望去,发现女真骑兵进城的速度明显放缓,眉头不由皱得更深。 「杀啊!」 「兔崽子们,让你们猖狂,现在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 「狗东西,让你有人不做,去做狗奴才......」 ...... 这时,城门口响起一阵咒骂之声,随后就见到三四百汉八旗狼狈逃出。 紧接着,又有十几个明兵冲了出来,一边追杀,一边辱骂。 不远处的多铎见状,脸上立时涌上一股怒色。 只见他右手一挥,便有数十个女真骑兵冲了上去。 那群女真骑兵将逃在最前面的十几人斩杀后,又督促剩余的人进城。 只是城内正有不少兵士溃逃,加之城门口尚有佛郎机等物阻挡,所以那群女真兵士不仅没能组织起有效的反攻,反而被逼得后退。 与此同时,城下辱骂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多铎见此情形,怒吼一声后,就带着数百人冲了上来。 他先是让手下的骑兵朝冲出来的明兵发动攻击,在挡住攻势后,又下令斩杀了数十个逃窜的汉八旗,才遏制了溃逃之势。 随后他又要率军冲锋,却被赶来的阿济格制止了。 两人交谈一番后,多铎便停下了脚步,只是让他的亲卫带着众人朝城内冲去。 城上的朱元璋见状,不由暗叫可惜。 他本想要再等一段时间,可见瓮城中的女真兵马已有三四千人,而且不少人正通过正门进入城内,若再不收网,恐会弄巧成拙。 可多铎几乎一只脚已经迈进山海关,就这样收网,他又有些不甘。 就在他沉吟之时,突然从东面传来一阵欢呼声。 朱元璋闻声,知欢呼虽假,却也是士气最高的时候,当即传令收网。 王守林得到指示后,立刻率军缓缓后退。 与此同时,两千多手持长矛、盾牌的步兵冲了上来,挡住了女真骑兵的攻击。 女真骑兵攻势受挫后,又调转马头,准备再次助跑冲锋,却突然见到数百支火箭从天而降。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 随着火箭落地,埋在瓮城内的不少炸药立时被点燃,许多女真兵士和战马被炸飞。 这时,又有三千多手持火铳、弓箭的兵士冲了出来,对着女真骑兵疯狂射击。 女真人因战马受惊,根本无法组织有效攻击,只得各自为战。 而一些离城门较近的人,则驱马朝城外奔去。 只是事发突然,城外的兵士正在往里冲,他们又如何逃得出去。 反倒是两相冲撞,让城门口更加混乱。 「嗖!」 「嗖!」 「轰!」 ...... 突然,一大片火箭射到城门口,点燃了埋藏的火药等物,城门口立时成了一片火海。 「有埋伏,快退!」 「冲出去!」 ...... 随着一阵阵嘶吼声响起,紧接着就见到不少火人出现在城外,吓得正准备冲锋的兵士连连后退。 而城内的兵士见出城无望,又纷纷朝前冲去。 朱元璋见女真攻势十分凶猛,不少乡勇露出惊慌之色,便下令放部分女真骑兵进入城内。 不一会,城内便传来火炮等声,随后就见到一些女真人仓皇逃到瓮城。 朱元璋见状,知城内大局已定,便又看向城外。 他见多铎已在阿济格的劝说下停止了攻击,并缓缓后退,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从东边跑来一个骑兵,不知对多铎说了些什么,多铎又一脸着急地指挥众兵士冲锋。 章节目录 第390章 意外之兵 朱元璋见女真兵士再次发动攻势,便知多铎应已知晓东城墙之事。 虽说多铎得到消息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期,不过他却并未太吃惊。 因为两地相隔不远,即使多铎没有派人盯着东面的战局,此事也瞒不了多久。 何况他此举的目的在于激励士气,现在众兵士经过一番围剿后,士气已十分高昂。 纵使多铎此时率军冲进来,明兵亦有一战之力。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就是孔有德等人不来搅局。 不过对于东面的女真水师,朱元璋其实并不太担心。彡彡 一来山海关东面没有渡口,孔有德等人要登陆,只能通过小艇上岸。 这样不仅上来的人数有限,重武器也不会太多。 而山海关中兵马虽不多,火器却十分充足。 只要张大彪利用火药等物拖住女真水师半个时辰,他便可分兵去支援。 再就是他相信郑氏水师必已知晓孔有德前来之事,那他们应也会赶来山海关。 而现今之所以没有动静,可能是在等待最危险的时刻到来,这样郑氏水师才能在他面前立下大功。 当然,郑氏水师也有可能前去攻打女真。 不过朱元璋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一来孔有德等人虽不在女真境内,但女真沿海仍有科尔沁的骑兵,郑氏水师若去攻打女真,必然占不到便宜。 而郑鸿逵已遭贬斥,此时必急于立功,绝不会再冒险行事。 再则朱成功知他在山海关,只要朱成功不敢断定他必死,那不管对方是否忠心,也必须前来救驾。 不然不仅郑氏先前的努力尽皆白费,还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而且以他对朱成功的了解,对方也是忠义之人,应不会做出太过出格之事。 朱元璋想到这,定了定心神,先看了一眼瓮城内的战局。 见剩余的一千多女真骑兵已溃不成军,心中不由轻松了些,随即将目光再次投向城外。 而此刻城外的女真兵士虽在多铎的催促下冲关,却因城门口火势正旺,加之时不时有利箭、子弹从瓮城中射出,所以他们根本无法进城。 多铎见状,又喝骂着要率军冲锋,却被阿济格制止了。 朱元璋见阿济格又劝阻多铎,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根据锦衣卫的消息,阿济格性格冲动,是个有勇无谋之徒,可他此次攻城时,数次劝阻多铎,与以往表现大相径庭。 “难道阿济格先前都是在藏拙?” 朱元璋此念才起,又微微摇头。 因为若阿济格一直在藏拙的话,说明他的心智十分高绝,此次纵使怕多铎中计,应也不会做得如此明显。 朱元璋随即想到阿济格虽然暴躁,却对多尔衮十分信服,极有可能是多尔衮有所交代,他才一再劝阻。 只是多尔衮此来兵锋正盛,他为何会如此畏首畏尾呢? 突然,朱元璋想起那封讲述吴三桂战败的密信。 “写信之人对大凌河的情况如此清楚,那他在女真的地位应不低,难道多尔衮就是顾忌此人,才没有率大军前来?” “在女真能让多尔衮忌惮的无非是布木布泰、豪格等人,可现今豪格、鳌拜皆在京城作战。” “而布木布泰已令孔有德前来相助,她应也不会在此时掣肘,但除了他们,又还有谁呢?” 朱元璋想着,又看了眼城下气急败坏的多铎,心中疑虑更盛。 因为从多铎此时的举动,以及他先前一直派人盯着海面的战局来看,说明他对夺下山海关十分急迫。 可他既然如此着急,先前又是怎么忍下来的。 要知当时阿济格并未到来,又是谁在劝阻他? “尼堪!” 这时,朱元璋想起了纳兰德的供述。 “据说尼堪是褚英的第三子,而褚英是努尔哈赤嫡长子,本是汗位人选,却因得罪了安费扬古和扈尔汉等五大臣,被五大臣和四贝勒联手害死。” “这尼堪纵使不恨五大臣等人,他们也不会让尼堪有出头之日,而多尔衮能在女真掌握大权,应也是得到他们相助,那尼堪就不可能是多铎的心腹......” “轰!”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突然发现城墙一阵晃动,随后就见到数百女真骑兵朝城内冲来。 转眼间,冲进来的数百骑兵就与先前逃窜的骑兵合在一处,发起了反击。 而明兵虽奋力反抗,却因机动性不如女真骑兵,逐渐落入下风。 朱元璋见状,对身旁的传令兵道:“你立刻传令,让潜伏在城内的三千长枪兵和火铳手来援!” 传令兵闻言,急忙打旗语传信。 不一会,就听到一阵杀伐声,随后三千多兵马就出现在瓮城中。 随着这支兵马的加入,明兵本已稳住局势,可当大量的汉八旗冲进来后,明兵再次处于下风,且隐约有了溃败的迹象。 朱元璋见此情形,沉声道:“将咱的盔甲......” “杀――”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高呼。 朱元璋定睛望去,却是王夫之带着三百多人杀了回来。 由于城外的女真铁骑大都已经进城,剩余的多是些步卒。 所以王夫之人数虽不多,却好似一阵旋风,打乱了女真进攻的节奏。 只是随着多铎的亲卫上阵,王夫之的攻势就被遏制了。 随后又遭到步卒的围攻,机动性也大不如前。 不一会,就有一百多人被斩杀,而王夫之也陷入了重围之中。 不过经王夫之这样一闹,女真攻势受挫,瓮城内的战斗再次趋于平衡。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这时,东面海面上再次传来一阵猛烈的炮火声。 “杀!” 就在朱元璋细听炮火之时,一支一千多人的骑兵从远处冲来,迅速击溃了围攻王夫之的女真兵马,随后又与王夫之合兵一处,朝多铎杀去。 朱元璋见这支骑兵虽服饰各异,却行动敏捷,整齐划一,显然是久经战阵之人,心中不由有些奇怪,便仔细观察起来。 而多铎虽然吃惊,却也并未太在意,只是下令让剩余的五百亲卫去迎战。 没想到多铎引以为傲的亲卫才经过一次冲杀,就被斩杀了一百多人。 多铎见状,脸上不由露出惊诧之色。 幸亏阿济格身边的亲卫一直未动,此刻及时上前,才挡住了王夫之等人的攻击。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骑兵神色慌张地从东面跑来。 多铎听了对方的禀告后,立时一脸惊慌地看向阿济格。 章节目录 第391章 举止怪异的中年男子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91章举止怪异的中年男子「陛下,郑氏水师已经赶来,现在正在与孔有德激战,相信不久就能将之击溃!」 就在朱元璋观察城下的情况时,一个虎贲死士一脸激动地跑来禀告道。 朱元璋先前虽已猜到郑氏水师会前来,此刻闻报,心中的担忧才彻底放下,同时对郑氏的不满也越发强烈。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仅不能责罚郑氏,反而要加以封赏。 当然,这个赏赐必须要比相应的战功低一些。 因为他相信除了他外,一些有心之人应也看出了郑氏的图谋,可普通兵士和百姓却看不透此点。 在普通人的眼中,只会觉得是郑氏及时赶到,才挽救了战局。 所以朱元璋必须要赏赐郑氏,不然会寒了众人之心。 但又不能太过,否则会让有心之人看轻他,要是再群起效之,那绝非大明之福。 因此他必须把握好分寸,不然极容易埋下隐患。 其实处理这种事,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在赏赐中暗含警示。 只是现今大明水师孱弱,短期内尚需依仗郑氏,加之先前他已褫夺郑鸿逵的爵位。 若在他们立功后仍予以警告,郑氏诸人必会不安,极容易适得其反。 为今之计,只能在稳住郑氏的前提下,继续分化、削弱他们的力量。 若是此计能成功,倒可省去他不少麻烦。 不然,就只有等大明水师重建后,他才能解决郑氏水师的隐患。 朱元璋心思电转后,佯作高兴地道:「好,朱成功不愧是咱赐姓之人,果然忠勇!」 「你让张大彪传信给朱成功,就说他及时赶来,咱十分高兴,让他再接再厉,务必重创孔有德等人!」 「另外,吩咐张大彪紧守城池,没有咱的旨意,不可放一人进城!」 虎贲死士愣了愣,有些犹豫地道:「陛下,海上并未见到‘朱字大旗,郑氏水师的统兵之人好像是郑鸿逵将军。」 朱元璋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若是朱成功统兵,他还可将战功都记在对方头上。 可现今来的是郑鸿逵,而且对方尚未登陆,就已让众人知晓,分明是想借此邀功,逼他恢复爵位。 朱元璋想到这,心中不由涌上一股怒火。 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而是一脸平和地道:「好,那就让郑鸿逵好生杀敌,待他成功后,咱会好好奖赏他!」 虎贲死士躬身应下后,便匆匆离去了。 朱元璋看着那个虎贲死士远去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又将目光投向刚刚出现的一千多人,寻找为首之人。 只是他看了好一会,也没找出领军之人,心中又有些疑惑。 这时,东面的炮声更加猛烈,欢呼声更是此起彼伏。 城下的女真兵马似乎受了东面战局的影响,气势逐渐减弱,敢于进城的人越来越少。 多铎见此情形,立时大怒。 一边指挥亲卫队攻击王夫之,一边督促众兵士冲锋。 只是城外多是汉八旗之兵,他们心中本就对多铎拿他们当炮灰一事不满。 此刻见局势逆转,自是不肯去送死。 不过他们碍于多铎的***,不得不上前,却也不肯轻易进城。 多铎本就看不起汉八旗,此刻见他们阳奉阴违,心中怒气更盛,正要上前训斥,却又被一旁的阿济格制止了。 只见阿济格对多铎一番耳语后,多铎便没有再催促众兵士冲锋,而是指挥兵士对王夫之等人进行围攻。 朱元璋见状,知多铎已准备退兵,立刻 对身旁的传令兵道:「你即刻传令,令城内的两千精锐火速赶来!」 传令兵闻言,急忙打旗语传信。 不一会,就有一支三百人的骑兵冲进瓮城。 随着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本已处于弱势的女真骑兵立刻露出溃败之势。 特别是汉八旗的一些兵士,见局势不对,纷纷抱头逃窜。 城外的多铎原想缓缓撤退,尽可能地减少损失,没想到被围困的那一千人中突然冲出二十多个壮汉,直奔他和阿济格而来。 幸亏阿济格的手下还有十几个亲卫,及时上前阻拦,再加上其他亲卫的协助,才将这波攻势遏制。 只是经此一事,多铎已无斗志,随后又见瓮城中涌出大量的汉八旗,便觉得败局已定,当下也顾不得遮掩,吩咐两个甲喇主持战局后,便与阿济格率先撤离。 城外的兵士本已没有斗志,此刻见多铎和阿济格撤退,也四散逃窜。 王夫之和杨奇冲破包围后,正要趁机追杀,因见多铎等人已经走远,又见城内战事颇为激烈,便朝瓮城内杀去。 而刚才与王夫之并肩作战的一千骑兵在击退女真兵马后,并未立刻行动,而是经过短暂的等待后,才有六七百人朝多铎追去,剩下的人则在一个中年汉子的带领下朝城内杀来。 朱元璋见那汉子现在才暴露首领身份,对这支骑兵不禁又高看了几分。 他仔细打量了那中年汉子几眼,发现脑中没有一点记忆,微微皱眉后,便又看向城内。 此刻城门已被明兵守住,瓮城中尚有一千多女真骑兵在做垂死挣扎。 说来那些女真骑兵也十分骁勇,虽知突围无望,却仍奋力反击。 好在此刻明兵已占据优势,火器的威力又被发挥到最大,所以没多久,就有三百多女真骑兵倒下了。 朱元璋见状,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因为根据他先前的观察,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平均两三个步卒才能击杀一个女真骑兵。 这里面固然有女真骑兵骁勇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明兵缺乏团体协作能力和武器使用不当所致。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明兵步卒已逐渐掌握了和女真骑兵交战的方法,相信再加以训练,这个差距会再度缩小。 「吴国贵!」 就在朱元璋观察战局时,突然见到了吴国贵的身影。 他见状大喜,急忙传令生擒吴国贵。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瓮城内的战斗就结束了。 而吴国贵和女真的三个甲喇,也被王夫之和那个中年男子押着朝城上走来。 朱元璋见那中年男子随王夫之前来,又见吴国贵对其隐现怒色,心中微微一惊后,一个名字就冒了出来。 他因心中存疑,不由多看了那中年男子几眼。 那中年男子见到朱元璋的目光,脸上闪过一缕犹豫之色后,随即快步上前。 同行的王夫之见状,脸色微微一变,急忙追了上去。 只是那中年男子还未等王夫之追上,就停下了脚步,一脸犹豫地看向朱元璋身旁的虎贲死士。 朱元璋见到中年男子的举止,心中更加确认,微笑着看向对方。 章节目录 第392章 祖泽润投诚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92章祖泽润投诚那中年男子见到朱元璋的目光,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快步上前,跪下高声道:「罪臣祖大寿之子祖泽润叩见陛下!」 祖泽润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一脸惊诧地看向他。 只有刚刚疾步上前,微微挡在朱元璋身前的王夫之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原来先前王夫之见到城门被堵,便以为朱元璋为了实施诱敌之计,将他当作了弃子。 他心中虽有些愤懑,却也知战场本是世间最凶险的地方,根本不存在没有死亡的胜利。 加之他生性豪迈,常怀济世报国之心,又想到因他漏算了海上之事,致使战局被动,若能以他之死换来山海关的平安,也算是一件幸事。 故他虽知必死,仍勇往直前。 后他见杨奇拼死护卫,又得到朱元璋让他暂避的消息,才知对方先前竟是在试探,心中的不满也荡然无存。 王夫之为了配合朱元璋的诱敌之计,同时也为了分散女真兵马,减轻城内的压力,他并未按照朱元璋的安排退回城内,而是选择朝城外突围。 因他先前斩杀了不少女真和关宁铁骑,众人对他仇恨颇深,所以在他突围后,不少人都追了过来。 特别是胡心水,对他紧追不舍,誓要杀之而后快。 王夫之虽已料到此点,却低估了关宁铁骑的战力,以致在脱离战场数里后,仍未摆脱追杀。 就在他准备利用胡心水的仇恨之心,以身为饵,迂回歼敌时,没想到又从前方杀出一支一千多人的女真骑兵。 王夫之对付关宁铁骑本已吃力,此刻见又冒出一支兵马,不由暗暗叫苦。 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时,祖泽润突然杀出,助他击退了胡心水等人。 王夫之当时自是不认识祖泽润,不过他见对方服饰各异,却纪律严明、战力强悍,显然是一支久经战场的精锐之师。 现在这样装扮,应是不想暴露身份。 所以他表示感谢后,便准备离去。 没想到祖泽润竟主动表露了身份,并邀他私谈。 言谈间不仅将祖大寿与吴三桂密谋之事和盘托出,还透露了祖大寿虽已被擒,却仍有后手,足以助大明击退女真,夺回锦州等地。 王夫之本因吴国贵之事,对祖泽润有所怀疑。 此刻见祖泽润不仅交浅言深,而且多有不实、夸大之处,便知对方应已知晓他的身份,并想借他之手达成其目的。 他本想借机试探,恰逢东面炮声加剧。 王夫之知此时战局危急,又想到若祖泽润有异心,图谋应也是在战后,不可浪费了这股战力。.. 当然,他也想到祖泽润的目标可能是朱元璋,不过他想到朱元璋身旁神出鬼没的虎贲死士后,便佯作欣喜地邀祖泽润同行。 在随后的战斗中,王夫之也密切留意着祖泽润的一举一动,他见对方一直隐藏形容,直到多铎退去后才露出真身,便知他是不愿被多铎等人发现,心中的担忧又放下几分。 不过他为了弄清祖泽润的真实目的,在擒获吴国贵等人后,又特意邀请祖润泽上城。 王夫之本是试探之意,没想到祖泽润欣然应允,而且似乎为了避嫌,不仅将佩剑解下,连亲卫也没带一个。 王夫之见此情形,又放下几分担忧。 不曾想祖泽润却突然上前,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此刻见对方当众说出身份,他的心才彻底放下,同时暗中观察朱元璋的神情。 朱元璋在祖泽润自爆身份后,原来的笑容已消失不见。 他冷眼打量了祖泽润一眼,厉声喝道:「来人,给咱将这无君无父的反 贼拿下!」 祖泽润闻言,本能地要起身反抗,最后却强忍了下来,只是叩头请罪。 王夫之这些天跟在朱元璋身旁,对其性情也了解了几分,此刻见朱元璋虽疾言厉色,杀气却并不重,便出面求情,并讲出了先前之事。 朱元璋见王夫之求情,也就借坡下驴地安抚了几句,随后又问道:「吴三桂投敌之事,可是你传递给咱的?」 祖泽润看了城上众人一眼,有些犹豫地道:「陛下圣明,此事确实是父亲吩咐罪臣做的!」 朱元璋见祖泽润认下此事,神情才稍稍放缓,对一旁的王夫之道:「今日城上诸人皆十分英勇,咱有意重用他们,你将他们集中起来训练些时日,然后再挑些才能出众之人报与咱。」 王夫之闻言,便知朱元璋是不愿此事外泄,当即吩咐人将众兵士带走。 原来朱元璋先前就已猜到祖泽润是祖家之人,知对方此来必是有归附之意。 只因祖大寿数次反叛,加之久居女真,他为了绝其后路,才逼祖泽润授他以柄。 可惜祖泽润并未明白他的深意,自爆身份后并未再给他把柄,他才又呵斥对方。 他此举一是试探祖泽润,再则也是想对方在惊慌之下说出自绝于女真之事。 没想到祖泽润竟不再开口,而只是磕头。 他见祖泽润才智一般,便直接说出了密信之事,待对方认下后,才将众兵士撤走。 祖泽润见众人被带走,原本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并隐现得色,看向朱元璋的目光也不似先前那般敬畏。 原来祖泽润先前为了隐藏身份,才借先行之机,向朱元璋展示了崇祯赐予祖大寿的信物。 他原是想借此悄悄表明身份,以免事情败露,害了祖大寿的性命。 没想到崇祯不仅视若无睹,还一脸轻松。 祖泽润见状,以为崇祯已看不起祖家,为了显示诚意,只得自爆身份,委曲求全。 此刻见朱元璋屏退众人,才知对方先前只是故作姿态,原本的傲气又恢复了几分。 朱元璋见祖泽润举止已不似先前那般恭敬,心中一阵冷笑后,又喝问道:「你父子既存报国之心,纵是先前不得其变,可前些天你们大权在握,为何不杀敌来归,分明是用心不纯!」 祖泽润见朱元璋突然变色,微微一惊后,又连连摇头道:「陛下,并非父亲不愿归附,实是因锦州在父亲手中丢失,他于心有愧,故才想夺回锦州以赎前罪!」 「只是没想到多尔衮狡猾多端,竟提前在锦州内埋下伏兵,而镇……吴三桂又贪功冒进,不顾父亲的劝说,分兵夺取大凌河,才被多尔衮各个击破。」 「不过多尔衮虽已占领了锦州等地,却因瘟疫肆虐,手中的数万兵马的战力已大不如前,现今只能勉强守住锦州等地。」 「而父亲虽已被擒,但他先前早已联系了锦州、宁远的旧部,他们皆已准备暗中起事,只要陛下挥军北上,定能一举收复失地!」 朱元璋闻言,便知祖泽润是想借他之手救出祖大寿,不然祖家真有如此能量,早已将祖大寿救出,根本不用来趟山海关的浑水。 不过他想到祖家在辽东经营数十年,颇有根基,若能使用得当,也可暂解危局,不由有些心动。 只是他随即想到朱慈烺尚被叛军围困,京城战事亦需他去处理,加之兵力不足,若再分兵,可能两头都没有着落。 于是他冷笑一声,呵斥道:「祖泽润,咱念你刚才杀敌有功,给你一个机会,想清楚了再说!」 祖泽润微微一惊后,本还要硬撑,不过当他见到朱元璋冰冷的目光,却是不再敢信口开河了。 章节目录 第393章 京城大捷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93章京城大捷「多尔衮的兵马现在应已潜伏到了宁远附近,你先前遇到的那一千女真骑兵就是他的先遣部队,是与不是?」 朱元璋见祖泽润面露惊慌,又高声喝问道。 「你怎会知道?」 祖泽润本能地应了一声后,又急忙解释道:「多......多尔衮虽已悄悄前......前来,但他担心锦州等地有失。」. 「加之随行的兵士中不少人感染了瘟疫,所以此行只有一万人左右,而且有三分之一是汉八旗的兵马,战力并不强。」 「而今陛下大败多铎,兵锋正盛,若是率军奇袭,再加上罪臣父亲旧部的响应,或可生擒多尔衮,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见祖泽润说话时一脸惊慌,分明是心神已乱,本不该说出如此逻辑清晰的言论,可他偏偏不仅说出来了,还颇具可行性,便知此事是他们先前已经策划好的。 其目的应是想趁他率军攻打宁远,多尔衮调锦州大军前来之时,救出祖大寿。 一旦祖大寿获救,以其在辽东的影响力,必能快速组建起一支战力强悍的兵马,到时祖家也就有了与他谈判的资格。 朱元璋想到这,冷笑道:「奇袭宁远,怕是你们想奇袭锦州吧?」 祖泽润闻言,一脸惊慌地道:「锦州自也是要打的,这样可以断了多尔衮的归路,也就有了生擒他的可能!」 朱元璋佯作不满地怒喝道:「一派胡言,多尔衮行事向来谨慎,他既敢前来,必是有万全之策。」 「何况多铎和阿济格虽已战败,但残兵亦有五六千,再加上孔有德的水师,其兵力已近三万。」 「而宁远城城高墙厚,水陆两军又可互为犄角,如何奇袭?」 「你分明是见多铎战败,想替多尔衮挽回败局,才出此策诱骗咱,咱岂会上当!」 他说着,见祖泽润的意志仍未被击垮,又高声喝道:「来人,给咱将这叛逆之人拖下去斩了!」 祖泽润闻言,立时吓得面如土色,急忙高声道:「陛......陛下,罪臣并非欺骗您,确实是有取宁远之法,还请您容罪臣详禀!」 其实祖泽润身为祖大寿的从子,又曾是统兵大将,本非如此怕死之人。 只因他太过在乎祖大寿的生死,担心一旦祖大寿身死,就无法恢复祖家先前的荣耀,那他便成了祖家的罪人。 再加上他本是一个莽汉,打仗冲锋或许是一把好手,但论心术谋略,却是比一般的文士都不如。 他先前之言也是得祖大寿和谋士指点,只是经朱元璋几次恐吓,心神早乱。 此刻听说朱元璋要杀他,觉得营救祖大寿无望,才彻底乱了方寸。 一旁的王夫之自也知朱元璋只是在恫吓对方,便开口劝道:「陛下,祖泽润所说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既然他说有取宁远之策,您不妨等他说完,若觉不可,再治他的罪也不迟!」 朱元璋闻言,冷哼了一声,喝道:「咱看在王卿的面子上,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不从实招来,咱定让你生不如死!」 祖泽润闻言,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他先感激地看了王夫之一眼,随后低声道:「陛下,罪臣确实想趁您攻打宁远之机救出父亲,却也不敢设计害您!」 「罪臣之所以说能奇袭宁远,是因为罪臣已派人去追杀多铎,而且在沿途也安排了三四队人马,应可擒下多铎。」 「要是多铎走运,并未被生擒,逃回宁远的时间也会延长,这样我们可让人冒充多铎,并做出被围困的样子。」 「多铎与阿济格是多尔衮最大的助力,他得知此事后,纵使不亲自率军营救,也会让可信之人 前往。」 「而那时残兵尚未归队,他只能动用手中的兵马,一旦他分兵,罪臣父亲的旧部就会在城中起事,到时纵使擒不下多尔衮,却也是能拿下宁远城的!」 朱元璋本还以为祖泽润有什么妙计,此刻听了他的讲述,不禁冷笑道:「你算计得倒好,但若多尔衮不分兵,又当如何?」 「或是他反以多铎为饵,趁咱出关之机,率军攻打山海关,咱又该如何应对?」 祖泽润愣了愣,道:「多尔衮一定会分兵的,且不说他与阿济格和多铎是亲兄弟,一向感情很好,纵使他不顾兄弟之情,但为了稳住他在女真的地位,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朱元璋嗤笑道:「兄弟之情,你可知上次多铎偷袭北戴河,就是多尔衮有意纵容?」 「至于说地位,只要他大军在手,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他,你这些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其实咱也知道你的心思,你提出此法,不过是想咱出兵攻打宁远,这样多尔衮迫于压力,就会调锦州之兵来援,到时你们便可趁机救出祖大寿,对吗?」 祖泽润见朱元璋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微微一惊后,又连连否认。 朱元璋见已问不出什么,本要让人将祖泽润带下去,突然见一个虎贲死士急匆匆地跑过来,恭敬地递上一封密信。 朱元璋接过密信,见上面竟是刘文炳的暗记,心中不由一喜,急忙将信取出,快速浏览起来。 他才看了几眼,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先前刘文炳率军离去后,本是要偷偷折回山海关的。 不曾想半路却接到了巩永固的噩耗,伤心之下,数次吐血昏死。 好在他心性坚毅,又知此刻战局危急,本准备强撑病体,返回山海关。 恰好这时姜应魁率军前来接应,并向他讲述了朱元璋的谋划。 刘文炳本担心巩永固战死后,叛军会派精锐来偷袭京城,此刻得知山海关的大战应在五日后,便以病重为由,让姜应魁统率兵马,而他则带着一千多骑兵星夜赶往京城。 他赶到京城后,先去见了正在与豪格对峙的申湛然。 得知豪格已经中计,便准备与申湛然联手,先击退豪格,再去处理叛军之事,却突然接到朱慈烺被困之事。 他二人闻讯大惊,正在设法去营救时,没想到朱慈烺却率军来到了申湛然的营地。 原来因刘芳亮的叛军来势汹汹,朱慈烺本是想先对付他们。 但王承恩却提议由他冒朱慈烺之名去攻打叛军,而朱慈烺则率军攻打豪格。 因为王承恩觉得叛军虽已中计,但卢九德等人却不可不妨。 而以卢九德等人的心性,必然以为朱慈烺会先攻打叛军,所以他们若有埋伏,也一定是在叛军那边。 若果真如此,那他们就难以快速击溃叛军。 一旦战事胶着,就无法起到奇兵之效。 所以他觉得应将主力放在攻打豪格上,而他则率军去攻打叛军,吸引众人的目光。 这样纵使失败,亦不会影响大局,同时还能麻痹豪格等人。 朱慈烺也觉得王承恩说得在理,便接受了他的建议,分兵行事。 刘文炳和申湛然听说王承恩如此忠勇,心中不禁对他高看了几分。 随后他们三人合兵一处,趁戴明说游说之机,对豪格发动攻击。 豪格本已中了申湛然的算计,加之是疲兵,又处在得意之时,立时被打得大败。 刘文炳等人本要乘胜追击,却接到锦衣卫的消息,说在距离京城一百里外的地方发现李过的踪迹。 他三人经过一 番商议,觉得豪格败走后,鳌拜应也坚持不了多久,退去只是迟早之事,李琎那边不会有危险。 而王承恩处有黄得功在,暂时也不会有事,反倒是李过和山海关之战更为关键。 因此他们便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申湛然和朱慈烺统率,对付潜来的李过。 另一路则由刘文炳率领,赶去山海关支援朱元璋。 章节目录 第394章 朱成功封伯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94章朱成功封伯朱元璋看完信后,见京城危机已缓,而刘文炳已率兵前来,不由考虑起祖泽润先前的提议。 因为祖泽润的建议虽有私心,但对大明也并非全无好处。 特别是营救祖大寿一事,对大明可以说有利无害。 要知祖家在辽东经营数十年,不仅积累了大量的财富,门生故旧更是遍布关外。 当初祖大寿降而复叛,再次被擒后,皇太极之所以依然对其礼遇有加,就是想利用祖大寿的影响力稳定辽东。 现今祖大寿既已不容于女真,若朱元璋将他救出,纵使他不会真心归附大明,但辽东有他在,或可在关外牵制女真,同时亦可弥补因吴三桂投降而带来的势力空白。 当然,这样或许要花费不少钱财,甚至还可能会养出一只白眼狼,但这些对朱元璋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一来以大明如今的实力,纵使收回锦州等地,也未必能守得住。 可若得而不守,或是得而复失,不仅会伤了士气,还会丢失民心。 所以朱元璋先前并不准备收复宁远、锦州等地,就是不愿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同时也可以避免发生两线、甚至三线作战的事情。 再则就是朱元璋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要是祖大寿真有本事,能在辽东站住脚,并拖住女真一两年,那他纵使不能完全清除反叛之人,亦可控制住局势。 到时祖大寿若还不识时务,朱元璋有数百种方法教会对方做人。 至于钱财那就更不是事了,因为锦衣卫早已查清了范永斗等山西富户的财产情况,只因战事不断,他无暇顾及。 一旦此地事了,他便可亲去山西,将之一锅端了,又何愁没有银钱。 若是这些不够,他还可利用要清君侧的朱亨嘉。 要知广西虽也算富裕,却绝对养不起朱亨嘉要争天下的兵马。 现今朱亨嘉既敢要清君侧,应是得到了南方一些官僚和富户的支持,到时他正好借机一网打尽,收获应也不会小。 朱元璋想到这,又盘算了双方的兵力,越发觉得此事可行。 当然,他盘算的并非是如何去攻打宁远,而是想着该营造出怎样的氛围,才能以最小的损失救出祖大寿。 当他理清这些事后,又略一沉思,随手将信递给了王夫之。 后者微微一愣,随即恭敬地接了过来。 王夫之快速浏览了一遍密信,当他得知豪格已被击退,又见朱元璋时不时地看向祖泽润时,便知对方动了出兵的念头。 于是他看了祖泽润一眼,躬身道:「陛下,现今太子在京城大败女真兵马,我们是否也要乘胜追击?」 祖泽润闻言,眼中立时闪过一缕喜色。 他本要开口,可见到朱元璋的目光后,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朱元璋见祖泽润闭口不言,心中失望之余又有些欢喜。 因为他先前已经驳斥了出兵之事,现今祖泽润不开口请求,他若主动提及,反而有伤颜面。 但从此事中亦可看出祖泽润才智严重不足,这样的莽夫纵使再兵多将广,将来处置起来也非难事。 朱元璋假装沉思了一会,摇头道:「咱们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兵士亦需休整,而且剪除女真,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倒不用急在一时。」 「不过你可给王守林传令,让他率军追杀女真残兵,莫让他们轻易逃回。」 王夫之闻言,便知因祖泽润未曾开口求援,朱元璋决定再冷一冷他,当下也不再多言。 而祖泽润见朱元璋不愿出兵,才刚亮起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他犹豫了一会,刚要 开口,却见朱元璋已朝东方走去,而王夫之亦邀他去休息。 无奈之下,他也只得跟着王夫之朝城下走去。 朱元璋在他二人离去后,看着祖泽润的背影沉思了一会,才真正朝东面走去。 因为东面的炮声已停止了好一会,想来孔有德已经退去,加之城内的战场已清理的差不多,他也该去看看郑鸿逵了。 不然一直将之拒在城外,也容易让对方多想,惹来祸事。 原来朱元璋先前之所以不许郑鸿逵等人进城,一来是担心他们有不臣之心,会趁机作乱。 再则纵使他们不作乱,也怕他们见到明兵的伤亡后,会对朝廷生出轻视之意。 所以他才借与祖泽润交谈之机,拖延了片刻。 现今城中秩序已基本恢复,纵使郑鸿逵进城,也看不出什么,他才决定去东面看看情况。 没想到他才走了几步,就见张大彪急匆匆地跑过来禀告道:「陛下,郑将军已经率军离去了!」 朱元璋听说郑鸿逵率军离去,脸上不由闪过一缕怒色,喝问道:「他可是因咱不让他入城,才负气离去?」 张大彪见朱元璋隐现怒容,有些犹豫地道:「此事末将说不好,因为前来叫城的是郑将军的副将。」 「他听说暂时不能入城后,便说朱将军还在阻击朝鲜水师,他们要赶去救援,留下一份书信就走了!」 他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地递了过去。 朱元璋闻言,心中怒气更盛。 他瞥了一眼张大彪手中的信,沉声道:「派人原样退回去,让越多人知道越好!」 张大彪一脸迟疑地道:「陛下,末将见那副将当时确实有些着急,这......」 「他们能有什么急事?」 朱元璋不待张大彪把话说完,就高声打断他道:「说是朱成功有险,可他能有什么危险?」 「且不说郑芝虎、郑芝豹为谋求海上商路,一直在朝鲜、日本一带徘徊,现今郑鸿逵肯来,说明郑芝虎二人定是去援助朱成功了。」 「纵使郑芝虎二人未去,以朱成功的能力,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要知他先前仅凭数千人就能打败孔有德,朝鲜水师又岂能对他造成威胁?」 「分明是郑鸿逵心怀不满,托词狡辩......」 张大彪心中本也有气,只因他知朱元璋对郑氏颇为顾忌,又知朱元璋有意让他统兵。 他觉得为将之人应在主帅动怒时从旁规劝,以免主帅盛怒之下做出错误决定,才强忍怒火劝说。 此刻见朱元璋说得在理,躬身应下后,正准备离去时,却又听到朱元璋平静的声音响起道:「你回头去找一下王夫之,让他拟一份旨,就说朱成功调度有方,阻敌有功,封为平东伯!」 章节目录 第395章 陈圆圆又被赐人了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95章陈圆圆又被赐人了山海关总兵府,亥时。 朱元璋手持烛火,一脸凝重地看着行军图上的辽东各地。 他凝视良久,微微摇头道:「宁远城本就易守难攻,加之女真骑兵擅长野战,而多尔衮又狡诈,未必会据城坚守。」 「若无水师相助,纵使咱将山海关的兵马全部派出,亦难以逼迫多尔衮调来锦州之兵。」 「而且郑鸿逵已经离去,若咱不出兵,恐也会让多尔衮生疑......」 原来朱元璋本准备水路齐进,做成强攻宁远城的假象,逼迫多尔衮调兵守城。 因为他知多尔衮最重权势,现今多铎和阿济格已经战败,若多尔衮再弃城而逃,那他们在女真必将威名尽丧。 一旦此事发生,到时多尔衮不要说再把持朝政,恐怕连旗主之位也未必能保得住。 而多尔衮野心勃勃,自不能接受此种事情,所以必会调兵死保宁远,那他也就可以趁机救出祖大寿。 可现在郑鸿逵的离去,不仅让他的计划难以实施,而且还可能让山海关再度面临战火。 要知多铎、豪格的先后惨败,对女真的打击实在太大。 若多尔衮不找回些颜面,必不会善罢甘休。 再加上明兵的这两次胜仗都是以巧取胜,且难以复制,这对于那些崇尚武力的女真人来说,更是一种耻辱,必不会甘心。 而山海关的明兵经此一战,已折损近万人,剩下的一万多人虽说斗志高昂,可这也难以弥补与女真骑兵之间的战力差距...... 朱元璋沉吟良久,喃喃自语道:「郑鸿逵离去的突然,加之有天津水师在,而孔有德等人又新败,短期内应不会发现此事。」 「为今之计,咱不妨派兵出城,佯作攻打宁远之势,同时招募新兵,做简单的守城训练,到时纵使多尔衮率军前来,应也有一战之力。」 「而郑鸿逵虽已离去,想来也会密切关注山海关的局势,再加上咱已封朱成功为平东伯,郑鸿逵之流应也知晓咱的心意。」 「而且从郑鸿逵独自救驾来看,他们应不愿郑芝龙一支独大,若女真再次来袭,相信郑鸿逵也不敢如先前那般傲慢,到时......」 朱元璋拿定主意后,目光又看向了京城方面。 虽说朱慈烺等人已成功击退豪格,但他却仍有些不放心。 因为豪格退去后,朱慈烺和申湛然并未乘胜追击,说明他们已无余勇可贾,对战李过时恐也是胜负难料。 而豪格败退后,极可能去与鳌拜会合,那李琎的压力必会大增。 一旦李琎落败,京城的局势可能就会逆转。 其次就是从先前之战来看,朱慈烺虽有些谋略,但统帅才能明显不足。 虽说他作为太子,只需知人善用即可,可在此危急时刻,若没有乾纲独断的魄力,也极容易误事。 好在朱慈烺对申湛然有提携之恩,有申湛然从旁辅佐,朱慈烺的压力不会太大。 但申湛然虽有才学,临战的经验并不多,又没有得力的武将在侧,遇到李过这种悍将,胜负亦难以预料。 再就是朱元璋担心京城附近还有其他人潜伏,因为从刘文炳的讲述来看,偷袭王承恩的是一支数千人的骑兵,此事极有可能是消失许久的邹大先生所为。 若狼兵出现,以左良玉的能力,不可能不知晓,那他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不管是趁火打劫,还是借机表忠心,都应该有所行动才对,而不应该像现在这般毫无动静。 而且现在京城已无余兵可用,若左良玉突然发难,局势必将非常被动。 「左良玉至今未动,莫非是精 锐还未从陕西撤回?」 朱元璋此念才起,又微微摇头道:「不可能,左良玉虽是个武夫,却也不蠢,何况他手下兵马众多,断不会出现无人可用的局面。」 「可他又为什么引而不发呢,难道是心中有所犹疑?」 「若真是如此,咱是否可以官爵、财帛相诱,要知他手下的几员大将皆是匪身,并无甚统兵才能。」 「而且他们和左良玉也是因利相聚,应不会有多忠诚,不然马进忠也不可能随咱来山海关。」 「若是咱以杀贼之由,赐予官爵,应可让其中层将官的动心,再以高价募兵,动起下层根基,或可解此危局。」 「但若行此事,耗费钱财颇多,而且要查清统兵之人才行,不然反会惹来祸事。」 「或可让锦衣卫......」 朱元璋话才出口,就微微摇头。 因为现今锦衣卫已被渗透,虽几经整治,却也只是差强人意,以致一些重要事情他们都不敢相互传递。 像先前刘文炳潜赴京城之事之所以没有提前禀告,就是怕走漏了消息。 而今他若将此事交给锦衣卫处理,要是中了对方的算计,不仅空费钱财,还会损兵折将,甚至因此导致京城陷落也未可知。 随即他又想到巩永固和高文采至今没有消息,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朱元璋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沉吟道:「看来咱应该要尽快安排人整顿锦衣卫了,不然消息真假难辨,而咱又分身乏术,迟早会因消息滞后吃亏,还有......」 就在他沉思之时,一个虎贲死士进来禀告,说王夫之在外求见。 朱元璋闻报,急忙收敛神情,随后就让来人将王夫之带了进来。 王夫之躬身行礼后,一脸恭敬地道:「陛下,祖泽润为了表示诚意,不仅交出了吴三桂的家属,还说出了宁远、锦州等地潜伏人员的名单。」 「只是有关吴三桂财产之事,他说只有陈圆圆知晓,而陈圆圆却说要见到陛下后,才肯说出实情,您是否要见她?」 朱元璋闻言,冷笑道:「据说那陈圆圆曾是秦淮八艳之一,长得美艳动人,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王夫之眼中闪过一缕犹豫之色,随即大加赞赏道:「臣觉得传言并不符实,若依臣愚见,陈圆圆之美貌,唯有曹子建笔下的洛神可与之媲美,其他形容皆不足以描述其美!」 「而且臣听张大彪说,他带人去抓捕陈圆圆时,众兵士本十分凶狠,可见到陈圆圆后,却都变成了谦谦君子,特别是她开口后,众人皆如痴如醉。」 「若不是张大彪还算清醒,恐怕众人也未必擒得住她,由此可见其人之美。」 朱元璋有些诧异地瞥了王夫之一眼,随即就明白过来,笑道:「既是如此,咱将她赐予你做妾,可好?」 王夫之微微一惊后,正色道:「臣家清贫,养不起那等美妾,且臣家中已有贤妻,不敢领陛下厚赐,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笑道:「好,既然咱们皆有贤妻,那就将陈圆圆赐予祖泽润吧,并嘱咐他,务必问出吴三桂财产之事!」ap. 王夫之闻言,原本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同时心中也有些疑惑。 章节目录 第396章 生擒多铎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96章生擒多铎原来王夫之听说要将陈圆圆赐给祖泽润后,便知朱元璋不仅识破了对方的美人计,也看出他的试探之意。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朱元璋甚重威严,御下更是严厉,既已看出他的意图,为何不斥责于他。 王夫之因心中有疑,又不由看向朱元璋。 他见朱元璋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后,略一沉思,就跪下请罪道:「臣一时糊涂,不该疑心陛下,还请陛下治罪!」 朱元璋本已对王夫之十分欣赏,加之手中乏将,原要对王夫之委以重任。 只因对方跟随他的时日尚浅,他有些拿不准,才没有开口。 此刻见王夫之不仅勇于认错,而且还坦露心声,便知对方已经归心,上前扶起他道:「王卿,你我君臣本是一体,偶尔玩笑一番,又何罪之有?」 「何况此次若非你运筹帷幄,咱们怎能如此轻易地大败女真,你实是有大功于朝廷,咱要......」 王夫之闻言,脸色大变,不待朱元璋把话说完,就又跪下请罪道:「臣虑事不周,险些坏了陛下的大事,还请陛下治罪!」 他说罢,又连连叩首。 朱元璋见状,沉默了一会,见王夫之一直叩头不已,而且地上隐现血渍,才再次将他扶起,沉声道:「王卿,咱说此役之功是你的,便是你的,你可明白?」 王夫之先前本以为朱元璋在敲打他,此刻见对方一脸凝重,才知他会错了意。 但他一向自傲,虽觉朱元璋此举可能另有深意,却也不愿冒他人之功,便婉拒道:「陛下思虑深远,臣无有不从!」 「只是臣资质平庸,众人皆知,实不敢贪天之功,不然若众人群起效之,实非大明之福,亦有伤陛下圣明,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见王夫之不仅恪守本分,还时刻想着大明江山,心中更加欢喜。 同时也知对待这种有原则的读书人,若强行赏赐,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略一沉思,便开口道:「王卿,你勿需妄自菲薄,要知今日之城防、伏兵,皆出自你之手,又何来贪功之说。」 「至于你此战中的失误,也非才能不足,实是消息闭塞所致,并非你之过......」 朱元璋见王夫之似要开口争辩,又急忙高声道:「而且咱归功于你,也并非是要借此奖赏你,而是有一副重担要交给你!」 他说罢,见王夫之已露出疑惑之色,才一字一句地道:「咱有意封你为靖辽侯,你可敢接受?」 「靖辽侯?」 王夫之失声惊呼后,愣了愣,随即有些担忧地道:「陛下是要臣镇住祖大寿,收复辽东?」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不单是祖大寿,还有郑氏水师的一干人,现今咱已封朱成功为平东伯,而祖大寿获救后,咱亦准备封他为平辽伯。」 「若咱只封你一个伯爵,你未必能镇得住他们,这样对辽东大局不利,所以咱才决定封你为靖辽侯!」 「此事在别人看来或许是荣耀,但你我都知道,这个侯爵其实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现在不仅是被架在火上烤,而且还会有性命之忧,」 「因为若辽东有失,咱第一个就会治你的罪,而且也只能治你的罪,你可敢接受?」 王夫之脸上闪过一缕坚毅之色,随即跪下叩首道:「臣领旨!」 朱元璋见王夫之慷慨领旨,愣了愣,第三次将他扶起,赞许地道:「好,你不愧是王仲一的子孙,果然有他的风采,想当初咱......咱太祖皇帝见到他们兄弟九人时,就知他们是忠勇之士,后来果然......」 原来朱元璋刚才见王夫之允诺时的慷慨模样与王仲一十分相似, 因心中孤寂,一时恍惚,险些说漏嘴。 他见王夫之露出怀疑之色,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同时亦想借王仲一激励对方,便趁机讲述王仲一之事,并重提梦中得到朱元璋点拨等事,将之圆了过去。 王夫之先前已听说过崇祯梦中得到朱元璋指点之事,他初时并不太相信。 只是后来见崇祯变化确实太大,加之他涉猎广泛,不仅听过不少奇闻异事,亦读过很多杂文野史,其中种种更加匪夷所思,也就信了几分。 现今见朱元璋当面提起,毫无作伪迹象,心中又信了几分。 同时因朱元璋提及他始祖之事,又让他平添一股豪情。 朱元璋见王夫之一脸激情,勉力一番后,便将先前考虑之事逐一讲了出来。 王夫之听完朱元璋的讲述,沉吟道:「陛下,您的思虑已十分周全,只是臣对用钱财收买左良玉兵马之事有些担心。」 「因为他们若因钱财而来,必不会忠心,不仅战时不好安排,而且战后也十分麻烦。」 「再就是若其他兵士因此抱怨,恐会军心不稳,要是皆予以高价,朝廷又承担不起,所以臣觉得此事尚需斟酌!」 朱元璋摇头道:「这倒不用担心,因为咱暂时无兵可用,才行此权宜之计。」 「当然也需提防有人假意投诚,借机起事,所以咱到时会将他们编成一支新军,并重新配备武器,同时也会派人监视,若有异常之处,就提前斩杀。」 「待此事了结后,若他们真心投诚,咱亦可择优录用,成立一支精锐之师,银钱多些也无妨。」 「至于那些被淘汰之人,咱亦可让他们屯田,那些匪兵多是流民,而且北方荒地甚多,只要咱让出一些收益,想来也不会闹事。」 「若真有冥顽不灵之徒,咱便施以刑罚,应不会引起太大风波。」 朱元璋说罢,又微笑着看向王夫之。 其实他刚才只说了一半,要知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方法,除了确实无兵可用外,更主要的是想借此检验此法的效果。 因为现今李自成已是强弩之末,接下来他要对付的就是左良玉之流。 不然任其拥兵自重,必会国将不国。 可现今左良玉等人皆拥兵数十万,而且粮饷、武器亦不需朝廷供给,他已失去了制约对方的手段。 要是他强行插手对方的军中事务,极容易将他们逼反。 可若是缓缓图之,时间又不允许。 所以他才决定以官爵、钱财相诱。 因为官爵只有他才能赐予,可谓独一份,而众将皆希望封妻荫子,必不会视而不见。 至于钱财虽说双方都有,但左良玉等人毕竟占地有限,他现今虽说亦有限,可天下现在名义上仍是他的。 随着他实力的增强,地盘会越来越大,钱财亦会越来越多。 若左良玉之流要和他比拼军饷,只会加快灭亡。 而若他们不加饷,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兵士流失。 当然,他们也可能会奋起一搏。 不过单一的势力,对朱元璋并不会构成威胁。 若他们想要群起反击,朱元璋也不会给他们联合的机会,因为他手中有足够的诱饵。 王夫之闻言,虽觉得此法不妥,但在当前也确实不失为一个方法,便也没有再争辩,而是转到营救祖大寿的话题上。 就在他二人谈得兴起时,杨奇一脸兴奋地跑进来禀告道:「陛下,王千户擒住多铎了!」 朱元璋闻报,脸上闪过一缕喜色,笑道:「好,多铎现在何处?」 杨奇道:「因先前王大人(王夫 之)有交代,说若是擒住多铎,一定要保密。」 「所以王千户并未将多铎押回来,而是就近找了个地方,让可信之人看着他。」 朱元璋闻言,笑着看向王夫之道:「王卿,看来你是早有成算啊!」 王夫之谦卑地笑了笑,刚要开口,却见张大彪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397章 祖泽润是假投诚?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97章祖泽润是假投诚?「陛下,吴国贵说祖泽润是假意投诚,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刺杀您!」 「而且末将根据吴国贵提供的消息,在城东一处废弃的宅院中发现了一支三百人的队伍,末将怕打草惊蛇,只是派人暗中监视,是否擒拿,还请陛下示下!」 张大彪匆匆行礼后,便急忙禀告道。 一旁的王夫之闻言,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原来他先前见陈圆圆妖言软语,摄人心魄,心中就有些狐疑。 后又见祖泽润主动提起吴三桂财产之事,并说只有陈圆圆知晓所在地。 而陈圆圆却说要见到崇祯,才能告知实情。 他见此情形,第一感觉就是祖泽润要用美人计,诱使崇祯出兵。 而他当时虽对崇祯颇为敬佩,却也担心对方有寡人之疾。 因为他先前曾听说过崇祯贪念左羡梅美色,欲纳之以代周后之事。 他听闻此言后,虽觉传言有些荒唐,却也存了一份疑心。 所以他跟随朱元璋后,一直暗中观察对方言行,看对方是否能让他实现济世救民的理想,值得他效忠。 故当他察觉到祖泽润的意图后,便顺水推舟,借此试探崇祯。 可现今想来,他当时因执念之故,却忽略了一事,那就是美人计亦可成为斩首计。 要是陈圆圆在承恩之时突下杀手,成功的概率应是极高的。 若果真如此,那多尔衮早在出兵之前就已算定一切,而祖大寿的反叛就是这个陷阱的开始。 王夫之想到这,心中又涌上一些疑惑。 因为朱元璋来此十分秘密,城中至今没几人知晓此事。 就连高第和朱成功当时也以为是刘文炳来了,多尔衮怎会提前知晓,并布置好这一切? 若多尔衮只是靠猜测,那他的赌性未免太大了些。 要知女真此次损失不小,不仅折了四千多铁骑,就连多铎都被活捉了,这在以往的战事中从未发生过。 再就是陈圆圆本是吴三桂的小妾,为何会听从祖泽润的安排,舍身去刺杀崇祯? 要知青楼女子大多是见利忘义,水性杨花之辈。 虽说其中也曾出过些奇女子,但据王夫之的观察,陈圆圆虽有魅惑众生之姿,却绝非舍身报恩之人。 退一步讲,纵使陈圆圆是重情重义之人,可现今吴三桂并无性命之忧,她又怎会以身犯险? 不过王夫之随即又想到多尔衮先前已利用过多铎一次,或许兄弟二人早已因此反目也未可知,那多尔衮此次用多铎作饵,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而祖家投靠女真的时间已不短,加上祖大寿和吴三桂是舅甥关系,他二人或许觉得大明败局已定,才联手做了这场戏。 王夫之想到这,心中更加疑惑,不由看向朱元璋。 只见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看向张大彪道:「吴国贵先前不是死都不肯招的吗,怎么这会又招了?」 张大彪见问,躬身道:「他先前嘴确实很硬,受了不少刑罚,也不肯开口。」 「后来末将将吴三桂的家眷抓回来,意外得知他对陈圆圆的一个婢女十分在意,便以那婢女威胁,他才开了口。」 「一个婢女」 朱元璋露出一丝惊诧之色后,又问道:「那他可曾说吴三桂现在何处?」 张大彪道:「吴三桂现在仍在大凌河。」 「据吴国贵所说,吴三桂被围后,本是要以死报国的,奈何多尔衮以众兵士性命要挟,加之祖大寿从旁劝说,吴三桂才勉强出降。」 「后来祖大寿又让吴三桂佯装败回,趁机夺取山海关,被吴 三桂拒绝后,他又向多尔衮建议,以吴三桂性命威胁吴国贵等人出兵。」 「吴国贵等人迫不得已,才勉强出兵,没想到祖泽润竟摆了他们一道......」 朱元璋听完张大彪的讲述,又追问道:「李国桢呢,他可也是投了女真?」 张大彪摇头道:「吴国贵说当时战事十分惨烈,威北侯已经死在乱军中了。」 「李国桢死在乱军中?」 朱元璋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又看向王夫之道:「王卿,咱记得之前是祖泽润的人先去追的多铎,怎么反而会被王守林擒下了?」 王夫之见朱元璋在这个当口提及此事,微微一愣后,恭敬地道:「陛下,此事的具体情况臣并不太清楚。」 「不过臣先前与多铎和阿济格的亲卫交过手,觉得他们的战力十分强悍,而且他们是主动撤退,所以臣认为祖泽润的人应不可能擒下他们。」 「再则就是王千户曾告诉臣,说先前多铎击败高总兵后,并未大规模的追杀,也未收缴物资,故高总兵军中还有不少辎重。」 「而臣根据陛下讲述,知多铎最重面子,猜测他经此大败,手中又还有兵,必不甘心灰头土脸的回去,应会再去攻击高总兵。」 「这样他不仅能挽回些面子,亦有辎重可用,故臣才建议王千户去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真的擒下了多铎。」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看向杨奇道:「你们沿途可曾见到祖泽润的人?」 杨奇道:「见到过一些,他们当时还曾邀我们同行,不过因他们前去的方向与王大人交代的方向相反,我们便婉拒了。」 朱元璋皱眉道:「那你们可知阿济格逃往何处?」 杨奇摇头道:「末将等人去的较晚,并未见到女真骑兵,不过据一些被掳的汉八旗所说,阿济格和多铎退去不久,就分散逃走了。」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又对王夫之道:「依你之见,祖泽润是真要追杀多铎,还是想趁机掩护他撤退?」 王夫之见问,略一犹豫,便一脸坦荡地道:「此事臣说不好,不过臣看祖泽润并非机智之人,多尔衮若要行此大事,按理来说应该派个机敏些的人才对。」 「而且臣见过吴国贵,此人面相阴鸷,应是个心狠手辣之徒,先前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惜,若说因为一个婢女说出实情,臣觉得并不可信。」 「再就是先前见到祖泽润时颇有仇视,不排除他有意诬陷,当然,也可能是祖泽润大智若愚……」 朱元璋听完王夫之的讲述,沉吟道:「王卿,咱觉得此事可能另有内情,」 「这样,你先亲去审问吴国贵,顺便再去看看祖泽润,看是否有新的发现!」 王夫之躬身应下后,正要邀张大彪同行,以便了解一些详情,没想到朱元璋却将张大彪单独留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398章 反间计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98章反间计「张大彪,咱方才见你数次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事不便当众说出来?」 朱元璋在王夫之和杨奇离去后,笑着对张大彪道。 张大彪闻言,有些迟疑地道:「末将确实有事情,只因王大人在,一直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朱元璋微微一愣,道:「莫不是你得到了王夫之和祖泽润勾结的证据?」 张大彪一脸惊讶地道:「陛下,您怎会知道?」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恭敬地递了过去, 朱元璋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竟写着:「兄先前所言替身一事,弟已找到。因时间仓促,容貌只有六分相似,此事只能靠兄周旋,待事成后,美妾与黄金一并送至兄府上!」 朱元璋见此信虽无头无尾,也语焉不详,可信上字迹却与先前射入吴三桂府邸的密信相同,再联系陈圆圆之事,也就明白了。 按信中所说,王夫之与祖泽润应早已勾结,而且祖泽润原是准备让陈圆圆行刺他,但因王夫之贪恋陈圆圆美色,便让祖泽润另寻替身,代陈圆圆执行此事,这样他就可独享美人。 朱元璋看罢,略一沉吟,便笑道:「你是从何处得到此信,而且此信并无称呼,又含糊其辞,你怎么会觉得和王夫之有关?」 张大彪见朱元璋似乎不信,一脸郑重地道:「此信是末将从祖泽润的一个亲信身上搜到的......」 原来张大彪因今日城中大战,担心有女干细混迹其间,对朱元璋不利,便亲自带队巡城。 而他在巡逻之时,意外见到一个人在王夫之府外鬼鬼祟祟,便让人擒了下来。 那人初时还极力狡辩,不过当他尝了锦衣卫的几种刑罚,又见密信被搜出后,知道抵赖不过,便将一切都招了出来。 据那人所说,王夫之先前突围后,就被祖泽润擒获了。 祖泽润知王夫之深得朱元璋的信任,便邀他共谋大事。 王夫之初时本还不肯,但经祖泽润一番威逼利诱后,也就答应了。 原本按祖泽润的计划,是要利用陈圆圆行刺朱元璋,可王夫之见到陈圆圆,立时惊为天人,极力建议祖泽润以替身行刺。 祖泽润因有求于王夫之,加之王夫之承诺会处理好替身行刺之事,祖泽润也就应了下来。 张大彪得知此事后大惊,他本想立刻向朱元璋禀告,又觉得有些冒失,便根据那人所说,悄悄潜入祖泽润的住处,暗中探查,竟真见到了一个与陈圆圆有六分相似的女子。 而且从那女子的形容举止来看,武艺应也不差。 随后他又返回狱中,再次审问吴国贵,两相印证后,才来向朱元璋禀告。 不过因王夫之在场,所以他并未将事情完全说出,并暗中观察王夫之的神情。 当他见王夫之极力替祖泽润辩解时,心中的疑虑就更重了,才数次欲言又止。 朱元璋听完张大彪的讲述,笑道:「所以你就相信了?」 张大彪摇头道:「末将也未全信,但此事事关重大,末将觉得不可不防!」 朱元璋笑问道:「你觉得王夫之投靠女真,他们能给他什么好处?」 张大彪道:「据那人说,若王夫之协助祖泽润刺杀陛下成功,便将陈圆圆和一千两黄金送给他,待拿下山海关后,多尔衮会再封他为侯!」 朱元璋冷笑道:「若山海关破了,王夫之能守得住这些东西吗?」 张大彪愣了愣,道:「要是吴三桂未死的话,他必会夺回陈圆圆,王大人怕是守不住!」 他说着,又有些犹豫地道:「不过女真一向喜欢笼络汉人,或许多尔衮看重 王大人的才智,破格赏赐也有可能。」 「毕竟女真也知他们自己见识减薄,需借助我大明的知识才能发展,所以一直对我大明的人......叛徒都十分看重。」 朱元璋摇头道:「你此言看似有些道理,其实却并未看透关键,要知女真地窄人稀,根本无力占据大量领土,像先前蒙古大肆屠杀汉人就是此故!」 「而今女真不断收服叛将,就是想借他们的力量维持统治,而祖、吴两家在辽东根深蒂固,多尔衮纵使再看重王夫之,亦不会因他而得罪祖、吴两家。」 「所以王夫之若行此事,必会死无葬身之地,而王夫之纵使有异心,但以他的智慧,断不会看不到此点。」 张大彪闻言,立时恍然大悟,急忙跪地请罪。 朱元璋示意他起身后,沉声道:「张大彪,大战之时,若主帅生疑,实乃兵家大忌,你一定要切记!」 「咱本想此战结束后,让你以游击的身份在山海关历练历练,再委以重任,现今看来,你尚需磨炼!」 「这样,咱已封王夫之为靖辽侯,而他也是孤身来此,身边并无可信之人,为免他遭人暗算,你从虎贲死士中挑选一些可信之人,以亲卫的身份跟在他身边,好好历练。」 「咱也会交代他,待你历练有成后,便让你独领一军,为国建功,也不枉你跟了咱一场!」 张大彪愣了愣,躬身应下后,正准备告退时,却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张大彪,你即刻去给祖泽润传旨,让他明日一早来见咱!」 张大彪有些惊讶地道:「现在去传旨?」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就是现在去传旨!」 「你传旨后,再派人在暗处监视,若他府中有人进出,不可抓捕,只需悄悄跟踪即可。」 张大彪应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朱元璋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冷哼道:「这帮狗东西还真是不知死活,竟用如此蹩脚的反间计来算计咱,还真以为咱......」 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沉默了一会,待心境平复后,才沉吟道:「根据王夫之的讲述,擒拿陈圆圆之事本十分机密,而且也才发生了一两个时辰。」 「对方竟能如此快地做出反应,可见设计之人不仅在城内,还能知晓事情的进展情况,若这样来看,对方应是咱或者祖泽润的身边之人。」 「咱的人应无问题,而祖泽润此次冒险前来,带的应也是可信之人,可他的亲信又怎会参与此事,莫非这本就是他的疑兵之计......」 章节目录 第399章 祖家的盘算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399章祖家的盘算山海关吴三桂别院,子时。 此刻,这间五进院落已被黑暗笼罩。 白日里的人头攒动、富丽堂皇尽皆不见,只有偶尔的几声低呼和时不时闪过的刀刃白光,显示着此地的威严与不安。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随后东南角的书房中亮起一盏摇曳的灯火,并隐约听到祖泽润抱怨的声音响起道:「王管家,到底是什么事,非得半夜三更叫老......我起来?」 原来祖泽润这几日因担心祖大寿的安危,又怕计划有失,一直过得提心吊胆, 再加上白天经历了一场大战,后又被朱元璋威吓了一番,早已是精疲力尽。 所以当他勉力处理完陈圆圆之事后,便再也扛不住了。 没想到他睡得正香的时候,却被管家王生德突然叫醒,将他拖到了书房。 若非王生德是祖大寿身边的老人,又一直潜伏在山海关替祖家打点事务,并在他前几次潜入山海关时,替他出谋划策,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而王生德似乎并未见到祖泽润的不满,他先是谨慎地朝外看了看,才将书房门闭紧,随后低声道:「大少爷,不好了,吴涛被锦衣卫抓住了!」 「抓就抓......」 吴泽润本能地应了一句,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立时清醒过来,一脸惊诧地道:「你说什么,吴涛被锦衣卫抓走了?」 王生德点了点头,道:「是的,而且听说是被陛下的侍卫张大彪亲自抓走的。」 「张大彪」 祖泽润这时已完全被吓醒,一脸着急地道:「什么时候的事,可知张大彪为何要抓吴涛?」 王生德道:「应该快有两个时辰了,具体是什么事,老奴还没有打探出来,不过听说吴涛是在王夫之的府邸附近被抓住的。」 祖泽润皱眉道:「他好好地去王夫之府邸做什么?难道他……」 他说着,又有些不满地道:「为何此事发生了这久,才得到消息?」 「那帮狗东西是不是又去暗娼门子快活了,老子都说过多少回了,此事......」 「大少爷,此时不是追责的时候,而且要不是吴六在那里无意间得知此事,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呢!」 「为今之计,我们还是要尽快查出吴涛为何去王夫之府邸,又招出了什么东西才好,不然老奴担心不仅先前的谋划尽皆白费,恐怕还会连累到您!」 王生德打断祖泽润的话后,又一脸担忧地道。 祖泽润有些无奈地道:「我能去哪里打探?」 「你也是知道的,自从父亲投了女真后,暗羽营的势力已被吴三桂掌控,你常年在山海关尚且没有门路,我一时之间又能有什么办法?」 王生德闻言,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老奴先前见王夫之对您还不错,而吴涛又是在他府邸附近被抓,此事或许会牵连到他,您看,是否可以找他打探下消息?」 祖泽润点了点头,刚要起身,却又停了下来,有些犹豫地道:「现在天色已晚,此刻前往怕是不妥吧!」 王生德有些气恼地道:「大少爷,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顾忌这些。」 「要是吴涛真的出卖了您,那他可能就是故意到王夫之处被抓的,您此刻前去,正好解释清楚。」 「要知您先前在城墙上承认吴三桂投向女真之事时,他恐怕对您就已有些怀疑,若是再因此事生隙,那营救老爷的事情怕是不成了!」 祖泽润见王生德变色,也一脸不高兴地道:「这事能怪我吗?」 「吴三桂明明已经投降,你们却非得说他只 是被活捉,当时那崇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才说错的,而且我们不是交出陈圆圆等人,向他示好了吗?」 王生德见祖泽润动怒,也没有在意。 因为他知道对方生性急躁,最受不得委屈,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所以他也未劝说,只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大少爷,此事老奴虽不知情,却也能猜到几分。」 「要知老爷虽心向大明,但也两次背明,现今老爷虽有心归附,却再次被擒,要是让崇祯得知吴三桂也投靠了女真,以他多疑的性格,必不会出兵。」 「再就是您也说过,老爷奉命去劝吴三桂时,他亦有归明之心,不然他也不会将财产之事告诉老爷,更不会冒险给陈圆圆写信。」 「既然他并非真心投降,而祖、吴两家又是姻亲,自当彼此帮衬,何况祖家离开大明多日,实力已大不如前。」 「而吴三桂却风头正盛,若能一起脱困,再相互扶持,又何愁不能恢复昔日荣耀。」 祖泽润也知王生德说得在理,却仍犟嘴高声道:「不是真心吗,那他怎会主动请缨,要率军攻打山海......」 「我的小祖宗,你小声些!」 王生德不待祖泽润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随后又从窗口往外望了望,见没有动静后,才低声道:「大少爷,这事张扬不得!」 「且不说这可能是吴三桂的试探之举,或是脱身之法,纵使是真的,这也是说......」 「砰砰砰!」 这时,一阵敲门声从前方传来,在寂静的深夜显得特别刺耳。 祖、王二人闻声,皆是一惊。 随后不久,就见一个兵士急匆匆地进来禀告,说王夫之在外求见。 祖泽润闻报,正要出去迎接,却被王生德一把拉住了。 王生德让那兵士请王夫之到大厅用茶后,才对祖泽润道:「大少爷,王夫之此时前来,必是有要事。」 「若是陈圆圆之事,他断不会此时来访,想来极可能与吴涛之事有关,我们不妨先晾晾他,也好掌握些主动!」 祖泽润为人豪爽,最不喜这些钩心斗角之事,不禁皱眉道:「他如此着急找来我,怕是与我也有关,怎好晾着他!」 「再就是此事若真与他有关,那和我们的关系可能更大,也不好耽搁,何况他已到府上,我又能以什么理由推搪?」 王生德点头道:「我们确实不好冷落了他,这样,大少爷,老奴以您睡下为由,先去探探他的底!」 「您则在暗处观察,待老奴给您打手势后,您再出来!」 祖泽润虽不喜这般做作,却知王生德忠心耿耿,断不会害他和祖家,也就应了下来。 王生德又叮嘱了几句,就急忙朝大厅走去。 当他来到大厅时,见王夫之正神情悠然地品着茶,心中不由一惊。 不过他也是有城府之人,并未表露出来,而是连连致歉,同时吩咐人去请祖泽润。 没想到王夫之却制止了他,说自己来得唐突,改日再来拜访。 王生德本以为王夫之是虚张声势,便佯作挽留,没想到王夫之应付两句后,就径直朝外走去。 当王夫之走出大门时,他才知道对方是真的要走,不禁暗暗后悔,怪自己弄巧成拙。 章节目录 第400章 诱骗祖泽润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00章诱骗祖泽润「王大人,请留步!」 王生德见祖泽润的声音响起后,王夫之已停下了脚步,才稍稍放松一些。 只是他提着的心尚未完全放下,就见转身过来的王夫之一脸轻蔑地喝道:「祖泽润,还算你识时务,能及时出来。」 「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祖泽润闻言大惊,刚要上前询问缘由,却又被王生德拉住了。 就在祖泽润准备挣脱之时,见王生德一脸恭敬地笑道:「王大人,此刻夜深露重,还请到屋内详谈!」 祖泽润闻言,才想起此处并非谈话的地方,也极力邀请。 王夫之见祖泽润担忧之情尽显脸上,而王生德虽一脸从容,但在笑容背后也隐现急色,便知已镇住他二人,先前的担忧才放下几分。 原来王夫之从朱元璋处离去后,又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祖泽润指使陈圆圆行刺的可能性并不大,便决定先来他处套话,再去审问吴国贵。 不过王夫之虽觉得祖泽润的嫌疑不大,但因他生性谨慎,所以到了吴三桂的别院后,也并未立刻扣门,而是纵身上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暗中观察府内情况。 当他见到府内漆黑一片时,心中不禁有些生疑。 因为先前祖泽润的出兵请求已被崇祯驳回,若对方将希望寄托在美人计上,此刻应十分着急地等回信,断无如此早睡的道理。 而且纵使祖泽润忍耐不住睡下了,那也应留人等候。 再退一步,即使祖泽润觉得天色已晚,他不会来访。 可城中并不太平,祖泽润至少也应该安排人巡逻,绝不该是这般寂静与漆黑。. 想到这,王夫之不禁对先前的判断有些怀疑。 他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又仗着武艺高强,便孤身扣响了大门。 没想到他连扣三次后,竟仍没有人来开门。 就在他准备离去时,大门却突然打开了。 王夫之见开门之人是一个兵士,又是一身戎装,心中疑心更重。 后来他在大厅饮茶时,隐约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可来的却只有王生德一人,且衣冠整齐,面无睡意,便怀疑祖泽润藏在暗处,才稍稍放松一些。 他为了探清对方的目的,便佯作告辞,想打乱他们的节奏,看能否将祖泽润引出。 没想到祖泽润竟也沉得住气,直到最后一刻才出来。 其实王夫之这会倒是高看祖泽润了,原本在他走出中门时,祖泽润就已想出来。 只因王生德预判失误,又以为祖泽润尚在大厅,便未打手势,只是暗暗着急。 而祖泽润未见到王生德的手势,也不敢贸然出来,以免坏了对方的计划,只是暗中跟随。 后来他见王夫之已走出大门,唯恐误了大事,才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王夫之听到祖泽润着急的声音后,便知他们只是在装腔作势,就决定先发制人。 此刻他见祖、吴二人已经入瓮,又故意拿捏了他们一番,才佯作不甘地走了进去。 祖泽润进屋后,正要询问王夫之先前之言是何意,没想到王生德却抢先一步开口。 他虽有些不满,却也知王生德是怕他性子急躁,漏了底,便也不再开口。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王夫之却并未理睬王生德,只是悠然品茶。 祖泽润见王夫之如此无礼,心中也有些动怒。 不过他随即想到是他们失礼在先,且有求于对方,便硬着头皮上前道:「王大人,你先前之言是何意思?」 王夫之见祖泽润开口,才将茶杯缓缓放下,不紧不慢地道:「我 深夜来你府上,到底是何意思,难道祖将军不明白?」 祖泽润本在担忧吴涛之事,此刻听了王夫之的话,立刻失声道:「可是吴涛那狗东西瞎胡说......」 祖泽润正说着,突然见王生德背着王夫之微微摆手,不由停了下来。 王夫之见祖泽润并未提及陈圆圆之事,反而突然冒出一个「吴涛」,随后又闭口不言,心中不由一愣。 他故作深沉地看了一眼王生德后,一脸淡定地道:「别人说什么不关键,关键是自己做了什么,你说是不是,王管家?」 王生德先前本不想这快就将事情说出来,此刻见王夫之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正想着该如何措辞的时候,却又听到祖泽润高声道:「王大人,你切莫听那狗东西胡说八道。」 「那狗东西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故意跑到你府邸附近,给张大彪抓住,分明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不过你放心,这事老子会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你......」 王夫之闻言,心中不由大惊。 要知他来前张大彪就在崇祯身边,却并未提及此事,分明是对他已有所怀疑。 而且在他离去时,崇祯还特意将张大彪留了下来...... 王夫之想到这,后背不禁冷汗直冒。 这时,他又发现王生德正暗暗打量他,并露出担忧之色,立时暗叫不好。 王夫之强行稳住心神后,借喝茶之机快速将事情梳理了一遍,便决定将他封侯之事说出来。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祖、王二人打消疑虑,讲出实情。 于是他故作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随即一脸镇定地道:「他能给本侯添什么麻烦!」 「莫说他只是你的一个护卫,纵使是你污蔑本侯,也不会给本侯带来麻烦!」 祖泽润见王夫之如此倨傲,与先前举止大相径庭,不由有些疑惑,加之他心中亦有不满,所以并未发现王夫之自称的变化。 而王生德虽心有旁骛,却敏锐地觉察到了此点,略一惊讶后,便躬身道:「恭喜王大人获封侯爵!」 祖泽润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也连声恭维。 王夫之见已化险为夷,闲聊几句后,又将话题引到陈圆圆和吴涛身上。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每当祖泽润说到关键处,就被王生德打断,只说是陈圆圆和吴涛的个人行为。 王夫之自是不会相信他的话,并几次据理反驳,奈何王生德死活不认,而祖泽润也是三缄其口,让他好生烦恼。 于是王夫之冷笑一声,沉声道:「本侯因念及祖将军今日在城外的援手之恩,怕你枉送了性命,特来知会你一声!」 「既然祖将军已有应对之法,那本侯也就不再多言,就此告辞!」 他说罢,便要起身离去。 祖泽润被王夫之一番半真半假的诱骗后,早已心神大乱,正指着他出主意。 此刻见他要离去,心中大急,也顾不得王生德的阻拦,将先前之事尽皆说了出来。 王夫之听说城中竟还有一支暗羽营,不由暗暗皱眉,他正想借机询问详情时,又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让三人皆是一惊。 章节目录 第401章 借机拉拢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01章借机拉拢「大少爷,张大彪要见您!」 就在三人惊疑之时,一个兵士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 祖泽润闻报,一脸惊讶地道:「他怎会深夜......他带了多少人来?」 那兵士见问,有些犹豫地道:「他只带了一队锦衣卫进府。」 「不过据开门的吴二说,府外似乎还有兵马,只是具体有多少,一时还不清楚。」 祖泽润听说张大彪带兵前来,有些担心地看向王夫之道:「靖辽侯,难道陛下听信了吴涛的话,特意派张大彪来拿我?」 王夫之虽不知张大彪为何会带兵前来,但以他对崇祯的了解,知道对方若是真要对付祖泽润,必是雷霆一击,绝不会如此明火执仗。 加之他通过先前的交谈,虽觉祖泽润仍藏有秘密,却应无谋逆之心。 此刻他见祖泽润一脸慌张,唯恐对方慌乱下做错事,便笑着宽慰道:「张大彪身负巡防之责,带队兵马倒也正常,祖将军不必太过担忧。」 「若是你不放心,本侯陪你出去看看,如何?」 祖泽润闻言,脸色才稍稍放缓,他刚要开口,却听到一旁的王生德道:「大少爷,张大人既然带兵前来,想来是有公事,您这身衣服怕是有些不合适!」 「不如让老奴陪着靖辽侯先去与他叙话,您换身衣服再去迎接,这样也不至于失礼!」 王生德说着,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王夫之。 王夫之自也知道他的心思,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的祖泽润,笑道:「这样也好,那本侯就先去看看!」 他说罢,也不待祖泽润答话,便迈步前行。 王生德见状,急忙跟上道:「靖辽侯,您且等等!」 「这天黑路滑的,万一磕着、碰着您,就不好了,待小的给您掌灯、引路!」 王夫之听出王生德话里的意思,笑着停下脚步,道:「既是如此,那就有劳王管家了!」 王生德见王夫之一脸坦然,心中稍稍放松一些,笑着道:「能替靖辽侯引路,是小的荣幸,又岂敢劳谢!」 他说着,便领着王夫之前行,却突然见祖泽润跟了上来,不由驻足道:「大少爷,您怎么......」 「王管家,你太多心了!」 祖泽润未等王生德把话说完,就打断他道:「我与靖辽侯曾并肩作战,知他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必不会暗害于我!」 王夫之见祖泽润如此耿直,心中对他不禁有了几分好感。 随即又想到崇祯让他收服祖大寿之事,便爽朗地笑道:「好,好祖兄,好风骨,这才是我先前认识的祖大将军!」 「祖兄,你放心,只要你是忠于大明的,莫说来的是张大彪,纵使是陛下受人蒙骗,要治你的罪,我也会到御前替你分辩!」 「当然,陛下英明神武,绝不会受小人蒙骗,所以你大可放心!」 祖泽润本因先前之失,怕重蹈覆辙,才匆匆赶来。 此刻见王夫之不仅以兄弟相称,还坦言会维护他,心中立时大定,同时亦生出一股豪情。 要知他本是直来直去的武人心性,最受不得那些弯弯绕绕,可在他随祖大寿投降女真的这些年,曾因此性情吃了不少亏,故也收敛了不少。 可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祖泽润虽有意改变,但他天性如此,又岂是那般容易改变,只是待时而发罢了。 所以刚才王夫之那几句话虽说平常,对祖泽润却好似久旱甘霖,立时将他埋藏多年的豪情点燃。 当即一脸豪爽地道:「好,祖某今生能结识王兄这样的豪杰,也不枉此生!」 祖泽润说罢,又强行从王生德的手中拿过灯笼,高声道:「王兄,请!」 王夫之见他一脸豪气,知此刻不便推让,便挽臂而行。 王生德见此情形,心中也生出一丝疑惑。 不过他略一分心,随即就回过神来,挥手招来一个兵士,叮嘱了几句后,就快步追了上去。 当他三人来到大堂时,只见张大彪威风凛凛地站在大堂中间,连茶也未曾喝一口。 不过当张大彪见到王夫之时,眼中闪过一缕惊讶之色,似要开口,却又闭口不言。 王夫之见状,微微一愣后,拍了拍祖泽润的肩膀,便静立一旁。 祖泽润本还有些担心,但王夫之的轻轻一拍,似乎给了他莫大勇气,当即上前,却又保持了一段距离,沉声道:「张大人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张大彪之所以率军前来,就是要给祖泽润施压,好让对方惊慌下出错。 此刻他见祖泽润不仅没有慌乱,反而隐现怒色,微微一惊后,一双虎目紧紧地盯着祖泽润,缓步上前,借机蓄势。 与此同时,与他一同进来的八个虎贲死士也手握刀柄,怒目而视。 一时间,大堂内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祖泽润本是武将,对此最为敏感,他本能地朝腰间摸去,却发现并未带刀,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张大彪见状,也适时地停下了脚步,高声道:「末将奉陛下口谕,请祖将军明早到总兵府觐见!」 祖泽润闻言,脸上的惊慌之色才稍退,随即又皱眉道:「不知陛下召罪臣有何事?」 张大彪冷冷地道:「祖将军勿需着急,明早便知道了。」 祖泽润见张大彪如此倨傲,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怒火,刚要发作,却听到王夫之的声音响起道:「祖将军,既然陛下召见你,你可要好好准备,切勿失了礼仪!」 祖泽润闻言,立时醒悟过来,躬身道:「多谢靖辽侯提醒,祖某必不会失礼!」 张大彪见祖泽润怒气已散,提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原来他先前只是一心想着该如何威逼祖泽润,没想到却用力过猛,适才见祖泽润动怒,他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正想着该如何回还时,没曾想王夫之却帮他解了围。 随即他又想到吴涛之事,心中更觉不安,当即跪下行礼道:「末将先前因有皇命在身,未能向靖辽侯见礼,还请靖辽侯恕罪!」 祖泽润和王生德见状,心中大惊,同时对王夫之更加信任。 而王夫之微微一愣后,便知张大彪是在借行礼之机向他致歉,心中立时涌上一股暖流。 他快步上前,扶起张大彪道:「张将军,你我本是同僚,何须行如此大礼!」 张大彪感激地看了王夫之一眼,闲话了几句,就以复命为由,告辞离去了。 王夫之先前见到张大彪的举止,便知崇祯是故意施压,想看祖泽润有何反应。 他虽觉得祖泽润无反心,但想到对方应还有秘密,若是能借此逼出也是好事。 加之他并不清楚崇祯是否还有其他谋划,唯恐耽搁下去影响了对方的计划,也就找了一个由头,离开了吴三桂的别院。 章节目录 第402章 多尔衮的担忧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02章多尔衮的担忧王生德借送王夫之之机,暗中观察了府外的情况。 尽管他并未见到有人监视,但心中仍隐隐不安。 因此,他吩咐兵士严加戒备后,又将准备回房休息的祖泽润拉到书房,一脸凝重地道:「大少爷,老奴觉得崇祯对您已经生疑,您最好今晚就离去!」 祖泽润闻言,有些不满地道:「王管家,你多心了,我们又没做对不起崇祯的事,他有什么好怀疑的。」 「而且纵使他怀疑,不是还有王夫之替我们分辩,你刚才也看到了,张大彪对他都恭恭敬敬的,可见吴涛之事影响并不大,我们不用太担心!」 王生德摇头道:「大少爷,你想的太简单了!」 「老奴刚才仔细想了想,吴涛先前本是暗羽营的人,而据吴三桂所说,他已将部分暗羽营的势力交给了吴国贵打理,那吴涛极有可能就是受吴国贵的指使。」 「若果真如此,那我们原要施展的美人计,恐怕不仅不能让崇祯改变主意,说不定还会为您招来杀身之祸。」 祖泽润闻言,立时变色道:「他敢,他个狗奴才,若真敢算计老子,看老子不剥了他的皮!」 他说罢,又有些疑惑地道:「吴国贵现在不是被关在狱中吗,怎么可能做这些事?」 王生德苦笑道:「老奴倒希望此事是他做的,要知他虽心智深沉,手下的暗羽营实力也不弱,但他此刻毕竟在狱中,传递消息并不方便。」 「而且王夫之已知暗羽营之事,必会对他严加看管,那他再要设计害您,也不可能像先前那般容易。」 「其实老奴最担心的是山海关内还有一股势力,不想您将老爷救回来!」 祖泽润闻言,有些惊讶地道:「还有一股势力?」 王生德点头道:「世人皆以为宁远、山海关等地是祖、吴两家的天下,却不知山海关内一直还有第***,那便是南北的商人。」 「商人?」 祖泽润一脸怀疑地道:「他们有这个能力?」 王生德见到祖泽润的神情,沉声道:「大少爷,您不要小看了那些商人!」 「您可知关宁铁骑为何能称关内第一铁骑,难道您真以为就靠那些田地,就能打造出这样一支无敌骑兵?」 「要知组建起一支骑兵成本极高,而关宁铁骑的战马、装备皆是特制,价值更是不菲,除此以外,还有训练、安家等费用更是难以估算。」 「当初老爷在辽东时,纵使得他们之助,也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训练出一万多铁骑,而到吴三桂的手上后,因无法维持高昂的成本,不得不一再缩减兵力......」 祖泽润听了王生德的讲述,有些疑惑地道:「既然那些商人一直资助我们,为何要阻止父亲回来呢?」 王生德道:「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东西,他们这般资助老爷,除了想借机扩张势力外,也是想通过老爷与女真做贸易,因此他们不少把柄都捏在老爷的手中。」 「若此事真是他们动的手,应是他们见崇祯已诛杀了不少富户,怕老爷回来后,会将先前之事揭开,才会下此毒手。」 祖泽润皱眉道:「若按你所说,那父亲岂不是回不来了?」 王生德冷笑道:「那也未必,他们虽有算计,但老爷此次出兵前也考虑到了失败的情况,曾吩咐老奴联系南方的一个好友,让他派商船北上,到时老爷便可藏身其中,偷回南方。」 祖泽润闻言大喜,随即又担忧地道:「可现在父亲被擒,又怎么能上船呢?」 王生德沉声道:「现今崇祯既不肯出兵,那我们就只有执行第二套方案了。」 「第二套方案」 祖泽润一脸迷茫地道:「什么第二套方案,父亲怎么没有告诉我?」 王生德脸上闪过一缕尴尬之色,随即躬身道:「此事老爷并不知情,是老奴和那人私下商议的,就是担心会出现今天的局面。」 祖泽润本是粗枝大叶之人,加之听说有营救之法,欣喜之下也并未觉察到王生德的异状,只是激动地道:「你快说,是何方法?」 王生德一脸沉重地道:「老奴在山海关经营多年,也暗中培养了一批死士。」 「老奴准备明日便让他们在城中制造些混乱,给多尔衮创造夺取山海关的机会。」 「要知女真接连大败,必急于挽回颜面,现在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没有胜算,若是城中出现动荡,他必会率兵来攻,到时您就可以趁机救出老爷了。」 祖泽润闻言,有些担心地道:「若山海关真被女真攻破,那岂不是......」 「大少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山河越破碎,您和老爷岂不是更容易建功?」 王生德打断祖泽润的话后,见他仍有不舍之色,便又宽慰道:「大少爷,您也不用太过担心!」 「老奴会把握分寸的,而且从昨日之战来看,崇祯精于谋略,又有郑氏水师相助,山海关也未必会陷落......」 祖泽润沉默了一会,道:「为了救父亲,也只得如此了!」 他说着,又想起了王夫之,便叮嘱道:「那王夫之十分对我的脾气,你纵使用计,也切莫伤了他!」 王生德愣了愣,敷衍了几句,便将祖泽润带到一个杂物房。 他搬开杂物后,打开一个暗门道:「大少爷,此刻府外怕是有人监视,你从这条密道走,应可避开他们的耳目。」 祖泽润点了点头,刚要进去,却又停下来道:「王管家,你说崇祯召见我,是不是要商议出兵之事?」 「先前在城墙上时,我感觉他还是想出兵的,要不等明天见了崇祯再说?不然一旦山海关陷落,父亲也失去了根本......」 王生德虽早已制定第二套方案,却因觉得此法损耗太大,心中一直犹豫不决。 刚才之所以决定提前行动,也是被张大彪恫吓后,心中惊慌所致。 此刻见祖泽润言之灼灼,且颇为合理,而他亦非有大谋略之人,一时竟也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祖、王二人举棋不定之时,在宁远城外的多尔衮也是一脸踌躇。 因为在女真接连大败后,不仅蒙古各部蠢蠢欲动,就连女真内部也发生了动荡。 特别是不少女真人被感染瘟疫后,局势越发难以控制。 不过好在布木布泰及时伸出援手,与他一起稳住了局面。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宁静,若他们此次再不能挽回颜面,那接下来的情况恐会十分被动。 章节目录 第403章 女真内乱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03章女真内乱多尔衮仔细研究了一阵行军图,喃喃自语地道:「豪格虽已败退,但他和鳌拜仍在明廷的京畿之地。」 「从先前明廷的假意议和来看,他们应已无力对抗,又担心京城有失,才被迫做出那种无耻之事。」 「由此可见,明廷的重心应是在京城,现今豪格虽败,但他与鳌拜合兵后威势更盛,明廷为解京城之围,其主力应陆续赶往京城。」 「而吴三桂、高第败的突然,明廷纵使得到消息,也来不及反应,十五弟趁此机会偷袭山海关,应不会有问题,可为何迟迟没有传来捷报呢?」 「我来前可是应承了她,纵使不能打开进关通道,也是要搅乱明廷的,不然莫说是她,就是我也难以再镇住蒙古诸部......」 多尔衮说着,脑中又浮现起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娇颜,神情一时竟有些恍惚。 就在多尔衮沉醉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帐外传来,他立时收敛神思,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这时,一个亲卫进来禀告,说苏克萨哈在外求见。 多尔衮闻报,吩咐亲卫将他带进来后,脸色又故意阴沉了些。 苏克萨哈走进大帐,见多尔衮面色不善,身体不由微微一颤,随即跪下行礼道:「主子,奴才刚刚得到消息,鳌拜已接连战败,怕是不久就会被赶出关了!」 多尔衮听说鳌拜战败,有些惊讶地道:「明廷的援兵到了,是何人统兵?」 苏克萨哈有些犹豫地道:「明廷并没有增兵,是......」 「没有增兵?」 多尔衮一脸狐疑地看向苏克萨哈道:「鳌拜先前与明廷对战时,就已占了上风!」 「现在又与豪格合兵一处,兵力更盛从前,明廷若不增兵,他怎么接连战败?」 苏克萨哈见多尔衮脸色越发阴冷,低声道:「主子,您说的很对,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多尔衮见苏克萨哈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有些恼怒地喝问道。 苏克萨哈见多尔衮动怒,心中虽然惶恐,却也知多尔衮聪慧,那事定是瞒不过去的,只得支支吾吾地道:「只是......肃亲王......战败.......」 他「败」字才出口,就立刻改口道:「战事失利,马匹、武器等辎重损耗颇大。」 「而鳌拜本也是轻装简行,所带亦不多,根本满足不了肃亲王所需,结果......结果兵士发生内乱......」 「一派胡言!」 多尔衮不待苏克萨哈说完,就高声喝断他道:「鳌拜与豪格一向亲厚,纵使辎重不足,也不可能因此发生内斗,这......」 他说着,突然想起先前豪格出征时,因兵力不足,曾向布木布泰求助。 而布木布泰不知出于何意,并未直接指派将领,而是当众询问两黄旗将领的意愿。 没想到一向支持豪格的鳌拜尚未开口,正黄旗的尼雅哈竟抢先表态,表示愿意带本部人马随豪格出征。 随后鳌拜、谭泰等人亦纷纷站出来,场面十分热闹,反倒是先前拥护豪格的索尼、图赖等人沉默不语。 他当时本还有些奇怪,不过因见布木布泰眼中闪过惊诧之色,他暗喜之余便认为尼雅哈只是想借此表忠心,顺便捞点战功,也就没再多想。 现在看来,尼雅哈先前之举恐怕并非是表忠心,而是想借此打击建州女真,替海西女真的叶赫部报仇。 原来自金国被蒙古所灭后,女真人大部分散居关东。 到明朝初年,散居在白山黑水一带的女真族,经过长期战争、融合, 逐步分化为建州、海西、东海三大部落,由奴儿干都司管辖。 由于明朝对女真一直采用分而治之,相互牵制的政策,加之女真各部各自雄长,不相归一,因此一直战乱不断。 直到努尔哈赤以十三副遗甲起事,统一建州女真后,这种局面才发生改变。 因为随着努尔哈赤势力的扩大,威胁到了海西女真。 当时海西女真分为叶赫、哈达、乌拉、辉发四部,其中叶赫部最强。 原本世积威名的海西众贝勒对起于微末的努尔哈赤十分看不起,但他们见努尔哈赤日益强大,心中便觉得有些不安。 叶赫部原是想通过和亲、恐吓等手段控制建州女真,被努尔哈赤拒绝后,恼羞成怒的叶赫部纠结哈达、乌拉、辉发三部,以四部之兵去劫建州户布察寨,没想到反被打败。 叶赫部为了一雪前耻,又联合了哈达、乌拉、辉发、科尔沁、锡伯、瓜尔佳、朱舍里、呐殷等满蒙九部,合计三万多人,征讨努尔哈赤。.. 但因其首领甚多,调度杂乱不一,再次被努尔哈赤击败。 经此一战后,彻底改变了建州和海西之间的力量对比。 随后努尔哈赤又使用了远交近攻的手段,对四部进行分化瓦解,先后吞并了哈达、辉发、乌拉三部,却仍不敢灭掉叶赫部,因为叶赫部后面有明朝的支持。 直到努尔哈赤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终以「七大恨」为理由宣布伐明,并在萨尔浒之战中大败明军后,才对叶赫部发动最后的攻击。 失去明朝支持的叶赫部自不是努尔哈赤的对手,很快就被打败。 但叶赫部的首领布扬古却宁死不降,甚至有传言说布扬古在临终前还曾宣言:「将来就算我叶赫那拉氏只剩下一个女人,也要灭掉爱新觉罗。」 当时尚年幼的多尔衮自不知此事的真假,但他却知叶赫部被征服后,其臣民皆被迁到建州,编入了八旗。 其后虽偶有摩擦,但随着赏赐、通婚等手段,叶赫部已完全融入建州女真,没想到今日竟会发生这种事。 随即他又想到那日布木布泰不仅让尼雅哈、鳌拜随豪格出征,还特意令索尼带了两千正黄旗的兵马随行,应就是看透了此点。 可笑他当时还以为布木布泰是在忧心兵权旁落,之后他在与布木布泰谈条件时,还曾以此要挟过对方。 多尔衮想到这,脸色越发阴沉。 而本就提心吊胆的苏克萨哈见多尔衮突然闭口不言,又隐现杀机,便知对方应已猜到是尼雅哈在趁机闹事。 而他亦是叶赫部,与尼雅哈亦有交情,唯恐对方迁怒于他,当下也不敢开口,只是跪地俯首。 一时间,大帐内一片寂静。 章节目录 第404章 引而不发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04章引而不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就在苏克萨哈有些快撑不住的时候,多尔衮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苏克萨哈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多尔衮。 当他见多尔衮一脸平和时,心中不由更惊。 因为自多尔衮成为摄政王后,不知是以前压抑太久,还是为了威慑众人,时常暴怒,与先前的温文尔雅,谋定后动迥然不同。 可每当有人惹怒多尔衮,而他又当怒不怒的时候,便意味着他要对那人下毒手了。 这个时候,那人若是死了,还算是幸运的。 不然,不仅那人会死无葬身之地,就连其家属、甚至亲族亦会遭殃。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个例外,那便是豪格。 可当时若非布木布泰极力保全豪格,恐怕豪格早已尸骨不存。 苏克萨哈想到这,更觉惊慌。 虽然他先前已想好如何陈述,可此刻面对多尔衮的威压,让他感觉先前的设想皆不可行。 就在他思考该如何完善讲述时,又听到多尔衮柔和的声音响起道:「苏克萨哈,你在想什么,本王在问你话呢!」 苏克萨哈见多尔衮虽有催促之意,语气却更加柔和,不禁又抬头看向对方。 他见多尔衮一脸笑容,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心中更加担忧。 为免被尼雅哈牵连,他当即将所知之事尽皆讲了出来。 不过他在讲述时虽未避讳尼雅哈的过错,却也只是简单带过,而着重讲述了尼雅哈经索尼劝说后,与对方联手杀敌的功绩。 苏克萨哈之所以这样做,倒不是想替尼雅哈开脱,而是不想叶赫部的其他人因此受到牵连。 多尔衮本是聪慧之人,自也看出了苏克萨哈的用意,却亦未表露出来。 因为以他现在的实力,要对付尼雅哈等叶赫部人,并非什么难事。 可偏偏是这样一支他随时都能收拾的残部余孽,竟敢在此刻跳出来惹事,让他怀疑其背后有人支持。 而且他已大致猜到了幕后之人,所以他表现得十分平静。 其实这种平静也并非伪装,而是他本性就是如此。 反倒是他成为摄政王后的种种表现,却是他故意为之,用以麻痹众人,方便他铲除异己。 此刻他见苏克萨哈一直颤颤巍巍,便又笑着道:「本王先前见尼雅哈主动请缨,就知他急于立功。」 「原还担心他锐气太盛,不能持久,没想到他在失利后,不仅没有丧失斗志,反而求战之心更切,倒是勇气可嘉!」 「只是他这般行径,毕竟有违军法,你传本王的旨意,剥夺他的爵位,降为牛录,若他真能知耻后勇,本王会重重地赏他!」 苏克萨哈闻言,心中虽然惶恐,却仍鼓起勇气,故作不满地反对道:「主子,这样处置是不是太轻了,要知若非尼雅哈引发兵士内斗,鳌拜他们也不会接连战败!」 多尔衮随意摆了摆手,看向行军图道:「他们此次孤军深入明廷,已立下汗马功劳,此事亦是小过,倒也不用苛责......」 多尔衮说罢,又借谈论战局之机,与苏克萨哈商讨诸将的攻防位置是否合理。 苏克萨哈心中虽疑,却见多尔衮言谈间毫无隐瞒,戒心也就逐渐放下一些。 就在两人谈论得十分融洽的时候,多尔衮突然皱眉道:「本王记得先前袭击吴三桂时,好像走了一个明廷的大官,叫李.......李什么来着?」 苏克萨哈故意想了想,才开口道:「好像叫李国桢,是明廷的威北侯!」 多尔衮笑着道:「对,就是李国桢,还 是你的记性好,本王就一直记不住!」 苏克萨哈闻言,连称不敢地道:「主子,您日理万机,哪有闲暇管这种小事!」 他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奴才见到主子能一展所长,再不似先前那般委屈,心里实在是高兴。」 「可奴才见您这样没日没夜地操劳,又担心您身体吃不消,要知现在的重担都压在您的身上,您若不爱惜些身体,绝非我大清之福......」 苏克萨哈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流下了热泪。 多尔衮见状,也伤感地道:「本王最近也觉得身体日益沉重,只是现今局势危急,若不能趁机削弱明廷,我大清亦后患无穷......」 苏克萨哈见多尔衮动容,又及时收住了泪水,再次劝说对方保重身体。 多尔衮也趁机勉励了苏克萨哈一番,又装作才想起李国桢之事,追问道:「本王记得曾吩咐人擒拿李国桢,现在可已将他拿下?」 苏克萨哈闻言,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原来当时李国桢突围后,去追杀他的人是尼雅哈的哥哥德尔格勒。 由于当时兵荒马乱,德尔格勒追了一阵后就没了李国桢的踪影,也就没有再追。 这在以前本也算不得什么事,可现在刚发生了尼雅哈内斗之事,若是再将此事禀告,他担心多尔衮会对整个叶赫部动手。 于是他假装思考了一会,才开口道:「奴才记得当时是德尔格勒去追的李国桢,好像还带回来两个人头,其中是否有李国桢,奴才一时也记不清了!」 「现在德尔格勒还在锦州,回头奴才派人去问问此事,再回禀主子!」 多尔衮佯作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道:「本王也是一时想起,倒也不急......」 他话还未说完,帐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见一个亲卫急匆匆地进来禀告,说冷机僧在外求见。 多尔衮想到冷机僧亦是叶赫部人,心中不禁涌上一股厌恶之情。 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而是笑着让亲卫将其带进来。 没想到冷机僧进来后尚未行礼,就急匆匆地道:「主子,不好了!」 「斥候刚刚传来消息,说豫王爷偷袭山海关失败,折损了六七千人......」 多尔衮眼中闪过一缕惊慌之色,随即强作镇定地道:「慌什么,这是本王和豫王爷的计策,要诱使明兵前来,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冷机僧闻言,愣了愣,一脸狐疑地看向多尔衮。 多尔衮见他不信,从容地笑道:「冷机僧,你觉得我们和明兵相比,优势在哪里?」 冷机僧见问,一脸不屑地道:「明兵贪生怕死,又岂能与我们勇敢的女真战士相比!」 多尔衮摇头道:「不,你错了,明兵固然胆小,却也是他们的优势!」 「要知他们有坚城利炮可依,若龟缩不出,我们纵使能攻进去,伤亡亦不小。」 「先前我们就是吃了这个亏,所以本王这次才让豫王爷佯败,并故意不守宁远城......」 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一脸微笑地看向冷机僧。 冷机僧想了想,立时高声叫道:「妙啊!」 「明兵一向贪婪,他们得胜后必急于立功,若以为我们尚未到宁远,定会率军前来,那我们则可半路击之!」 「以我们骑兵的能力,必能在野战中将他们全部歼灭,到时再进攻......」 多尔衮听了冷机僧的讲述,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那你现在还担心吗?」 冷机僧连连摇头道:「主子神机妙算,奴才不担心,一 点也不担心!」 多尔衮见冷机僧疑心已消,而苏克萨哈却仍微微皱眉,又随口编了些应对之策,稳住了他二人后,便让他们分头行事了。 随后不久,王锡衮就急匆匆地走进了大帐。 章节目录 第405章 应急之策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05章应急之策大帐内,多尔衮听完王锡衮关于山海关战役的讲述后,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先前孔有德曾大败郑鸿逵,这次怎会被击败,是不是他们没有尽力?」 王锡衮沉吟道:「此事奴才也说不好,不过据暗探传来的消息,孔有德与郑鸿逵激战了近三个时辰,是在豫王爷败退后,才撤离的!」 多尔衮闻言,又沉默了一会,皱眉道:「豫王爷手下本有一万多人,又有武英王率领的三千精锐襄助。」 「再加上混入明兵的吴国贵,他们纵使拿不下山海关,也不应有如此大败,这里面可是另有内情?」 王锡衮神情复杂地看了多尔衮一眼,有些犹豫地道:「主子,奴才曾反复询问过送信之人,据他所说,山海关内确实有伏兵,但是人数也不多。」 「主要是他们太过狡猾,诱骗我们进城,又用火攻烧死了我们不少勇士,再加上汉八旗不得力,而明兵得势后却十分凶猛!」 「特别是明兵中有个叫王夫之的颇为骁勇,先后斩杀了我们数员大将,最后又与祖泽润一起冲破了豫王爷的防守,这才导致此战失利......」 多尔衮听说汉八旗怯战,恼怒之余也不禁有些后悔。 原来上次北戴河之战后,多铎虽未与多尔衮翻脸,但兄弟间已生嫌隙。 后又在一些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下,他们兄弟关系更加恶劣。 所以这次他出征时,多铎便以镶白旗上次战败和瘟疫之事为由,声称损伤颇大,无力出兵。 后来还是阿济格从旁劝说,多铎才勉强同意,却又提出分兵偷袭山海关。 多铎此法虽与多尔衮的战略不符,但他见多铎执意如此,加之他亦觉得此举虽险,成功的几率却也极高,因此他便同意了多铎的建议。 不过他担心多铎入关后,实力和声望会急剧上升。 为免出现尾大不掉的情况,他不想让多铎统帅太多精兵,所以在分析战局时,极言锦州势大,意图堵住多铎请兵的要求。 没想到多铎也十分硬气,直言只需带镶白旗的数千兵士前往即可。 多尔衮心中虽喜,却也不想落下口实,便又给多铎添了数千汉八旗。 后来他在大凌河围住吴三桂后,为了削弱山海关的实力,又让人冒吴三桂的笔迹给高第写信,极言战功亦得,却因占地太广,兵马略有不足,让高第前来支援。 与此同时,他又令城中的暗探大肆宣扬吴三桂的战绩和京城的危机,诱使高第出关。 在擒获吴三桂等人后,他又立刻派阿济格率领女真和关宁铁骑前往援助。 他此举看似援助多铎,其实更多地是想让阿济格分些战功,避免多铎独大。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多铎和阿济格不仅没有攻下山海关,反而大败而归,让他颇为懊恼。 一旁的王锡衮见多尔衮面有忧色,便劝慰道:「主子,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虽说两位王爷战败,却皆无性命之忧!」 「而且范永斗那边也传来消息,说他已设下一条妙计,可让祖泽润败北而归。」 「另外,他还说明廷南方将乱,让主子您早做准备!」 多尔衮闻言,有些奇怪地道:「范永斗怎么去山海关了?」 王锡衮摇头道:「他没有去山海关,消息是他的儿子范三拔传来的。」 「听说在祖大寿反叛后,范三拔就悄悄赶往了山海关,后来吴国贵被擒,他又通过关系见到了吴国贵,并取得了对方手中暗羽营的指挥权......」 多尔衮听完王锡衮的讲述,沉吟道:「你给范三拔传信,告诉他不用担心祖大寿之事,只要他们尽心为我们大清国做事, 以后有他们的好处!」 「另外,你再传信给锦州的石廷柱,让他务必看牢祖大寿,同时让图赖率领正黄旗的兵马星夜赶来宁远,与本王汇合!」 王锡衮闻言,有些疑惑地道:「主子,您先前不是怀疑石廷柱参与了祖大寿的叛乱,怎么现在又让他去监视祖大寿?」 「还有那图赖本是豪格的支持者,一直以来对您都十分仇视,您现在让他领兵前来,是不是有些不妥?」 多尔衮笑着摇头道:「你放心,你主子并没有糊涂!」 「图赖先前虽是支持豪格,但自从福临登基后,他和索尼等人便已转投了布木布泰。」 「现今既然布木布泰是真心助本王,那本王自不能浪费了这股战力,让正白旗受损。」 「至于石廷柱则更不用担心了,他本是聪慧之人,又是汉八旗中正白旗的旗主,既然他先前都没有跟随祖大寿反叛,现在我兵锋正盛,料他也不敢妄动!」 「而且之前亦是他劝降的祖大寿,两人交情不错,现今让他去监视,祖大寿也不会太反感......」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皱眉道:「本王真正担心的是叶赫部的余孽,先前德尔格勒擒拿李国桢未果,而后其弟尼雅哈又引发内讧!」 「由此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想趁机削弱我大清......」 王锡衮闻言,一脸惊讶地道:「不会吧,叶赫部已融入我族多年,早已如同一族,又怎会有反心?」 「而且纵使他们有异心,一则他们没有反叛的实力,再则现今叶赫部也是分散在八旗各部,他们也无法统一行动!」 多尔衮摇头道:「不,这才是本王真正担心的地方,要知八旗皆有叶赫部,若是他们真作乱,反而更加麻烦。」 「至于说实力,他们是没有,但蒙古诸部有啊,你可还记得德尔格勒之女苏泰?」 王锡衮闻言,想起苏泰原是漠南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的福晋,统管哈纳土门万户斡耳朵,并生有林丹汗长子额哲。 后来林丹汗战败病故,她走投无路,便带着额哲等人归顺了女真,并献上了传国玉玺。 苏泰归顺不久,其姊因病去世,由于其姊生前是济尔哈朗的继福晋,她便改嫁济尔哈朗,成为了三继福晋。 现今额哲虽已去世,但其弟阿布鼐仍在,并已接管察哈尔部的事务。 王锡衮想到这,脸色瞬间大变,惊慌地看向多尔衮道:「主子,先前郑亲王久战无功,奴才本以为是大同城池太过坚固的缘故。」 「现在看来,怕是郑亲王受了苏泰的唆摆,才会久攻不下!」 多尔衮闻言,笑道:「你这就多虑了,济尔哈朗虽娶了苏泰,但他毕竟是本王的堂兄,若大清落败,对他又有何好处!」 「不过他为人聪慧,又擅长韬晦,此番应也是存了保全实力之心,本王......」 他说着,又转换话题道:「王锡衮,你传本王的旨意,封吴三桂为平南王,让他带着剩余的一千关宁铁骑赶来宁远,同时将此事传扬出去,让越多人知道越好!」 「另外,传令巩阿岱全力追捕李国桢,据说此人颇有辩才,切不可让他逃往察哈尔等部!」 「还有,你立刻派出一千精锐骑兵,沿途查找两位王爷的下落,务必将他们安全带回!」 王锡衮躬身应下后,正准备出去时,又听到多尔衮的声音响起道:「孔有德等人现在何处?」 王锡衮道:「听说他们战败后,便赶往锦州了,可能是要去找您拿主意!」 多尔衮点了点头,道:「好,你即刻派人传信,让他们调头返回宁远,不过速度不用太快。」 「另外,让汉八旗的李国翰加快行军速度,令他和镶蓝旗务必在后日凌晨进入宁远城。」 王锡衮一一记下后,便快步走出了大帐。 多尔衮沉默了一会,又提笔在行军图上标注。 突然,他身体一阵微颤,随后标注的笔也从手中掉落了。 章节目录 第406章 祖家来人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06章祖家来人多尔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高第撤退的路线,沉默了良久,才高声叫道:「来人!」 他话音刚落,一个亲卫就急匆匆地跑进了大帐,有些惊慌地看向他。 「你立刻通知王锡衮,让他......」 多尔衮本是要让亲卫直接给王锡衮传令,随即想到此事不宜张扬,便又临时改口道:「他立刻来见本王!」 那亲卫愣了愣,应下后就去寻王锡衮。 不一会,王锡衮就满头大汗地跑进了大帐。 不过他虽气喘吁吁,却没有丝毫不满,而且态度比先前更加恭敬。 多尔衮又看了一眼行军图,随后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去寻找两位王爷的一千骑兵可曾派出去了?」 王锡衮闻言,心头稍微放松了些,恭敬地道:「还没有,不过奴才已找了几个信得过的牛录在商议此事,看是否能尽快接回两位王爷。」 多尔衮见王锡衮做事有分寸,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此事就按你的想法去做!」 「另外,你亲带一千亲卫,去追击高第!」 「追击高第?」 王锡衮有些疑惑地道:「主子,高第已是残兵,而且按行程算,他此刻距离山海关已不足八十里,现在追击他,是不是太危险了?」 多尔衮摇头道:「这只是你对外的说法,你真正的目的,是要去接应豫王爷!」 「接应豫王爷?」 王锡衮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随即想到多铎生性要强,战败后为了挽回颜面,还真有可能去攻打高第,心中不由一沉。 他偷瞥了多尔衮一眼,见对方沉默不语,只得低声道:「主子,若是奴才去晚了,没接到豫王爷,该如何办?」 多尔衮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豫王爷生性勇猛,是宁死不降的性子......你尽力而为吧!」 王锡衮闻言,身体一阵颤抖,躬身应下后,却并未离去。 而多尔衮也没有催促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行军图。 王锡衮见状,犹豫了一会,跪下低声道:「主子,奴才此去生死难测,若是能平安回来,您是否能给奴才一些赏赐?」 多尔衮沉默了一会,道:「现今朝堂的局势你也是知道的,本王也是有心无力,若是......」 「主子,奴才正是知您处境艰难,才有此请!」 王锡衮唯恐多尔衮将话说绝后难以回转,壮起胆子打断道:「而且奴才的心性您也是知道的,定不会给主子您带来麻烦,还请主子恩赐!」 多尔衮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沉吟道:「你的忠心本王是知道的,只是......罢了,你若能平安归来,本王便将宁远城赏于你!」 王锡衮叩首道:「谢主子赏!」 「只是奴才的庄子还缺些奴隶,请主子发发慈悲,一并赏了奴才!」 多尔衮点头道:「好,只要豫王爷愿意,本王和他手下的奴隶皆可赏一半给你!」 「但你切勿张扬,不然,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王锡衮连连叩首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低调处理此事,绝不会让人知晓!」 他说罢,见多尔衮微微摆手,示意他离去。 王锡衮又叩了一个头,才匆匆起身,离开了大帐。 多尔衮见王锡衮离去时,后背竟已湿透,心中也是一阵感叹。 随后他又仔细研究战局,直到天亮后,又派人将刚林找来,商讨朝政之事。 刚林本是正黄旗人,皇太极生前对他颇为赏识,不仅破格授他国史院大学士,还让他与范文程、希福等人一起参议政 事。 可在皇太极逝世后,他认为福临难当大任,便与大学士祁充格等人暗中投了多尔衮。 此次他借口监视多尔衮,与图赖带了三千正黄旗随军出征。 不过在攻陷锦州后,他又按照多尔衮的意思,将图赖留在锦州,而他则跟着多尔衮来到了宁远。 此刻他见多尔衮言谈不似以往那般睿智,犹豫了一会,低声道:「摄政王,您可是为豫王爷之事发愁?」 多尔衮闻言一愣,随即强作镇定地道:「豫王爷此行本就是诱敌之计,本王有什么好担心的!」 刚林微微一笑,道:「摄政王,您算无遗策,自是不用担心的,只是奴才担心此事传入盛京,恐会引起非议,于您的大局不利!」 「而且豫王爷生性急躁,又急于立功,虽说是奉命诱敌,却也可能会演变成偷袭之战,若真是如此,您还需提前做好准备才好!」 多尔衮闻言,便知刚林已看透此事,沉声道:「依你之见,本王该如何处理?」 刚林见多尔衮一脸凝重,也收敛笑容,正色道:「您现今身处乱局之中,自不能再承受任何污名。」 「所以奴才昨夜听闻此事后,就连夜给盛京的祁充格大学士写信,让他抢先在盛京将此事传开,以免豪格的人得知他战败后,借此向您发难。」 「至于豫王爷那边......」 他说着,又看了多尔衮一眼,道:「您还需拿定主意才好!」 多尔衮自也知道刚林的意思,而且若是在以前,他也会赞同。 只是现今叶赫部突然反叛,让他觉得身边并无多少可信、可用之人,若此时再失去多铎这个助力,局势会更加被动。 再就是多铎虽与他有隙,却毕竟是亲兄弟,即使是在不和之时,也未想过要害他。 多尔衮想到这,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本王自不会让你们失望!」 刚林虽还有谏言,但见多尔衮并未表态,便知此刻不宜多言,虚言几句后,也就告辞离去了。 多尔衮在刚林离去后,又细细分析了王锡衮和刚林的建议,发现各有利弊,不禁露出犹豫之色。 他本有些寡决,思量再三后,仍无法决断,便决定将此事放下,待王锡衮传来消息后再说。 没想到他等了近一日,也没有接到王锡衮的消息,反倒是在傍晚时分,亲卫送来了范三拔的密信。 多尔衮想到范三拔先前之言,将亲卫打发后,急忙拆开密信查看。 当他得知先前之战是崇祯暗中策划后,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同时神情也更加凝重。 后来又见范三拔借吴涛之口,将祖泽润的美人计变成斩首计,不仅逼得祖泽润连夜逃走,还让勇猛的王夫之因此受牵连,被关入到了狱中,脸上立时露出了一丝笑意。 因为自北戴河一战后,他对崇祯就有些忌惮。 现今见崇祯在反间计前,又如先前般猜忌功臣,便知对方本性未变,心中也轻松不少。 只是他随即想起崇祯自称得到朱元璋指点后的种种举动,脸色再次凝重了起来。 就在他沉思之时,一个亲卫进来禀告,说祖家的人在外求见。 多尔衮闻报,故意黑着脸让亲卫将人带了进来。 不过当他见来人竟是一个身着儒装,气度超凡的文士时,一时竟愣住了。 章节目录 第407章 孤身进敌营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07章孤身进敌营「锵!」 那亲卫见多尔衮面色有异,而带进来的文士只揖不拜,当即将腰间的雁翅刀拔出,高声喝道:「跪下!」 那文士轻蔑地瞥了亲卫一眼,随即一脸微笑地看向多尔衮,却并未开口。 多尔衮先前见到这文士,就发现他与众不同,心中正在惊讶。 此刻见他在自己的威压和亲卫的恫吓下怡然不惧,不由更加好奇。 因为多尔衮知祖家由于武人的缘故,曾养过不少谋士,却大都是些口若悬河的无胆书生,其胆气连眼前文士的万分之一也没有。 他虽不知祖泽润从哪里请来这样一个文士,但为免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落入下风,他不仅没有制止亲卫,反而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 亲卫见状,又将雁翅刀逼近了几分,更加凶神恶煞地高喝道:「跪下!」 文士眼中闪过一缕不屑,随后竟迎着那亲卫的刀迈进了一步。 亲卫本是恐吓之意,没想到对方竟敢迎刀而上,而且眼中满是不屑,让他深感受辱,脸上立时涌上一股怒色。 不过他心中虽怒,却也不敢擅自杀人。 无奈之下,他只得微微错步,与那文士拉开距离,同时手中的雁翅刀又逼近一分,算是挽回一些颜面。 只是他手中的刀虽然如旧,却因泄了锐气,气势已大不如前。 多尔衮也未想到这个文士竟如此勇猛,他虽不愿伤对方,也不想一开始就被对方拿捏,当即又给亲卫一个不伤性命即可的眼色。 亲卫见状大喜,手中的雁翅刀也立时活了过来,第三次高声喝道:「跪下!」 「锵!」. 随着那文士右手衣袖快速一挥,雁翅刀竟从中折断。 亲卫见爱刀折断,当即大怒,握着半截长刀朝文士劈去。 没想到那文士竟也不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多尔衮。 「住手!」 就在断刀快要劈到文士面门的时候,多尔衮的声音突然响起道。 那亲卫虽是含恨出手,却因先前多尔衮有暗示,所以他出手时尚有余地。 此刻听到多尔衮的话,心中虽有不甘,却仍及时停了手,同时一脸鄙夷地看向对方。 只是这种鄙夷很快就变成了惊诧,甚至还有一些恐慌。 因为在他停手后才突然发现,他左胸的盔甲竟不知在何时已被文士的匕首刺破,若是对方先前再稍微用一点力,他早就命丧当场了。 那亲卫虽然蛮横,却也最是崇拜强者,当即收刀致谢,随后又跪下向多尔衮请罪。 多尔衮本因多铎之事,心情就不太好。 此刻见示威不成,反遭羞辱,心中更加恼怒。 故他并未理睬亲卫,只是挥手让其退下。 没想到那亲卫也是一个硬汉,竟当场拔刀自刎。 幸亏那文士出手及时,使了一个巧劲,将那亲卫的断刀夺了下来,才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多尔衮见状,故意训斥了亲卫几句,平复其心后,才对文士道:「壮士好身手,不知如何称呼?」 文士随手将断刀归还给了那亲卫,冷声道:「王某听祖将军说摄政王胸怀大志,礼贤下士,今日一见,却是大失所望!」 多尔衮闻言,心中也不禁有些动怒,却又强忍了下去。 因为他自幼体弱,多与书籍为伍,因此不仅对满蒙之事十分熟悉,就连中原习俗也颇为了解。 特别是他受努尔哈赤的影响,对三国演义十分钟爱,知道汉人最喜欢玩先声夺人、礼贤下士的把戏。 此刻他见文士的举止与书中情节十分相 似,便自以为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他为了赢回些面子,也为了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些优势,故意反其道而行之,高声喝道:「壮士既说要礼贤下士,可你进帐后,既不通姓名,又不入乡随俗地行跪拜之礼,可有士子之风?」 那文士闻言,立时大笑不止。 多尔衮见状,越发觉得此人与书中人物相似,当即耐着性子,待对方笑罢,才正色道:「不知本王所言有何不妥之处,竟惹壮士如此大笑?」 那文士一脸傲气地道:「我笑你不通诗书,却好班门弄斧,全不知敬贤之意。」 他说罢,见多尔衮隐现怒色,更加狂傲地道:「罢了,说来也是王某见识浅薄,才会自讨其辱。」 「不过大丈夫言出必行,既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你们快些准备兵马,随王某去救你们的豫王爷!」 「豫王爷?」 多尔衮惊呼过后,一脸狐疑地打量着那文士,随即想起对方两次自称王某,便试探道:「你是王夫之?」 文士脸上闪过一缕惊讶之色,然后镇定自若地道:「你听过王某的名讳?」 多尔衮闻言,心中亦是大惊,立时高声喝道:「好贼子,你不仅斩杀本王大将,竟还敢来诱骗本王!」 「来人,给本王将这贼子拖出去,斩了!」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不仅先前那个对王夫之颇怀敬意的亲卫拔出了断刀,还有几个亲卫也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对王夫之虎视眈眈。 王夫之见状,又是一阵大笑,并随手将先前的匕首扔在地上。 多尔衮冷眼打量了王夫之一阵,喝问道:「你的女干谋被本王识破,又有什么好笑的?」 王夫之轻蔑地看了多尔衮一眼,随即悲愤地道:「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多尔衮见王夫之一心求死,虽怀疑对方是故意如此,却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同时他也担心错失了救援多铎的机会,便又开口道:「你休要以为做出慷慨赴死的模样,本王就会上你的当!」 「你当本王不知道,崇祯兵微将寡,根本守不住山海关,就故意派你来行计,想诱使本王前往,好趁机偷袭!」 「但你们自以为算无遗策,却不知本王的人早已接到豫王爷......」 多尔衮一边佯作成竹在胸的讲述,一边暗中观察王夫之的神情。 他见王夫之在听说多铎已被接到后,不仅没有露出惊慌之色,反而是一脸鄙夷,心中不由一惊。 他为了探出真相,又几次试探,奈何王夫之不是嗤之以鼻,就是闭口不言,根本不给他任何回应。 就在多尔衮有些失去耐性的时候,一个亲卫急匆匆地跑进了大帐。 章节目录 第408章 步步为营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08章步步为营那亲卫见到大帐内的情形后,微微一愣,随即快步上前,跪在多尔衮的面前,恭敬地呈上一封信,道:「主子,王大人的密信!」 多尔衮闻言,并没有立刻去接信,而是又看向了王夫之。 他见王夫之一脸从容,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才伸手接过信,快速浏览起来。 王锡衮在信中说,他率军一路疾行,追到距离山海关三十里左右的地方,也没有见到高第的兵马,反倒是见到不少运送器械的明兵。 他担心再前行会暴露了行踪,同时也觉得高第的行军速度不可能这样快,便又折回查找。 只是他找了好久,也没有任何踪迹。 就在他有些无奈,登高远眺时,却意外在距离山海关八九十里一个隐蔽的山谷中,发现了高第的兵马,同时也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就是高第本是战败逃窜,按理来说士气应十分低落。 可这支五六千的残兵却毫无颓色,且斗志十分高昂,好似打了胜仗一般。 再就是这营寨的外围虽有些混乱,但里面的布置却颇为讲究,不仅进退有度,还占尽山势地利。 特别是中间的几个营帐,防守十分严密。 王锡衮觉得事情有异,便派人乔装混入去查看,没想到才到第二层,就险些被对方发现。 无奈之下,他只得抓了几个外围的兵士来拷问。 可那些人只知他们遭到一支女真兵马的偷袭后,高第就突然下令在此驻扎,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及中间营帐中有些什么人,他们并不清楚。 王锡衮见此情形,便怀疑多铎被囚禁其中。 他本想强攻,却怕害了多铎的性命。 就在王锡衮犹豫之时,意外遇到了乔装成猎户的祖泽润。 祖泽润告诉他,多铎确实被明兵擒住了,也正是关押在高第的营中,却不能冒然去营救。 因为崇祯自知兵微将寡,难以抵挡多尔衮的攻击,便决定以多铎为饵,诱使他们前来营救。 要是他们来的人少,崇祯就会利用地势将他们全部歼灭。 若是来的人多,崇祯便会将多铎悄悄转移,等他们攻到营中后,就会点燃火药,将他们炸得尸骨无存。 所以要救多铎,非派大军前来不可。 而且还要把握好分寸,趁多铎被转移时出手,才有成功的可能。 同时祖泽润还告诉王锡衮,说已派人去向多尔衮求救,让他等大军到来后再行动。 王锡衮听了祖泽润的讲述,心中虽有些怀疑,却也不敢冒然行事,只是佯作感谢地将祖泽润留在军中,随后就派人将消息送了过来。 多尔衮看完密信,便知多铎应该是被明兵擒住了。 只是对于祖泽润,特别是前来报信的王夫之,他却并不太相信。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巧,太合情理了。 要知范三拔的计策虽然巧妙,却也并非没有破绽,可仍非常顺利地逼反了祖泽润。 再就是他这边才接到范三拔成功的消息,王夫之就闯进了他的营帐。 而恰在他心生疑窦时,王锡衮的密信又及时送达,印证了王夫之所说的一切。 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巧合。 多尔衮根据他多年征战和从政的经验,深知不管是战场,还是朝堂,都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经常会突发一些状况,打乱正常的节奏。 若一件事情发生的太过合情合理,往往都是对方的圈套。 而崇祯设这样一个陷阱,应是想趁他分兵去救多铎之机,夺取宁远城,切断他们北归的后路。 多尔 衮想到这,心中不由一阵冷笑,他正想着该如何将计就计时,心中又涌上一个疑惑。 那就是但凡用计,都应是损人利己。 可现在不仅王夫之的生死在他的掌握中,就连祖泽润也落入了王锡衮的手中,若对方是用计,而且算得那样细,那样准,又怎会将这多人头送到他的手中? 虽也有死间一说,可那亦是死得其所,断不该这样贸然行事。 何况祖泽润投靠明廷,也是想借机恢复祖家的荣耀,又怎肯这样白白牺牲? 多尔衮因心中疑惑难解,便故作看破一切的模样,诈道:「王夫之,先前听说你在战场上连杀我数员大将,本王还以为你是个将才!」 「没想到你竟行如此拙劣的诱敌之计,实在是让本王有些失望......」 多尔衮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王夫之的神情。 他见王夫之先前还沉默不语,可在听说「诱敌之计」时,眼中闪过一缕激愤之色,心中疑心更重。 奈何王夫之死活不开口,让他无法通过其言行,作进一步的判断。 这时,他又想起王夫之先前言行与三国演义里的桥段颇为相似,便决定模仿其中恫吓的情节,看能否让对方开口。 于是他高声喝道:「众亲卫何在,还不给本王将这女干细拖出去斩了!」 他本是试探之举,没想到他的话音才落下,王夫之便发出一阵狂笑。 多尔衮见王夫之上钩,心中暗喜,又趁机喝道:「你笑什么,难道本王冤了你不成?」 王夫之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怒道:「王某有眼无珠,才有今日之辱!」 「你要杀便杀,又何必惺惺作态!」 他说罢,也不待亲卫上前擒拿,就转身朝帐外走去。 多尔衮本以为王夫之是在装腔作势,想占据主动,没想到对方竟径直走出了大帐。 他见此情形,虽有心挽回,却又不好开口。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吴国贵惊诧地声音道:「王夫之,你怎的在此地?」 随后又听到王夫之一声冷哼,接着又传来阿济格的呵斥和吴国贵解释的声音。 帐内的多尔衮闻声,也侧耳细听,这才知道王夫之被擒后,他手下的人心中不忿,便联合祖泽润趁夜劫狱。 而当时吴国贵亦在狱中,所以也被救了出来。 只是后来突围时,他们却走散了。 吴国贵因王夫之知晓山海关内的军事部署,逃出来后还曾让暗羽营的人查找,却没有找到,反倒是意外得到了多铎被擒的消息。 为免多尔衮中计,他本要赶去锦州报信。 恰巧在半路遇到了阿济格,得知多尔衮已潜伏到宁远,便匆匆赶来,没想到竟在这遇到了王夫之...... 多尔衮听了他二人的讲述,心中疑心更重。 这时,只见阿济格带着吴国贵和王夫之走了进来。 阿济格进入大帐后,尚未行礼就高呼道:「摄政王,你知道十五弟被擒了吧,我们要快些派兵去救他才好!」 多尔衮因阿济格和吴国贵及时赶到,化解了他的被动局面,本有些欣喜。 此刻见阿济格未经他同意,就擅自截下王夫之,并将之带入大帐,进来后也不行礼,言语间又隐含责怪之意,不由皱起了眉头。 章节目录 第409章 上战攻心 多尔衮心中虽有些不满,却仍平静地道:「十二哥,我已经让王锡衮去救十五弟了,你勿需担心!」 他说着,又看了王夫之一眼。 阿济格虽是个莽汉,却也并非没有脑子的人。 只因他先前见多尔衮要杀前来报信的王夫之,又想起上次多铎攻打北戴河之事,唯恐多尔衮为了战局舍弃多铎,激愤之下才语带指责。 此刻见多尔衮不仅早已派人去救多铎,还在外人面前以兄弟相称,心中的怒气与担忧也放下不少。 他顺着多尔衮的目光,打量了王夫之一眼,又看向多尔衮道:「这人因被崇祯猜忌,被投入狱中,后与吴国贵一起从狱中杀出,应是没有问题的。」 多尔衮因先前未能镇住王夫之,正想着该如何下台,此刻闻言,故作犹豫地道:「十二哥,你这消息可靠吗?」 「要知此人是崇祯的心腹爱将,先前曾斩杀我数员大将,怎会突然被投进大狱,此中怕是有诈!」.. 阿济格有些不悦地摇头道:「十四弟,你多心了!」 「此事说来也是崇祯糊涂,祖泽润原是想用陈圆圆邀宠,没想到崇祯竟听信人言,以为祖泽润想让陈圆圆行刺他,便要擒拿祖泽润。」 「王夫之念及祖泽润的救命之恩,就暗中给祖泽润传了个消息,没想到却被锦衣卫发现,才被拿进了大狱......」 多尔衮先前虽已在帐内听到过这些话,不过他此刻仍装作才知此事的模样,同时暗中思索。 待阿济格讲完后,他佯作放松一些,随即又皱眉道:「若说他因手下兵马前去设伏,知晓了十五弟之事,倒也说得过去。」 「可他怎会知道我在此处,要知我率军驻扎于此,除了你和几个将领外,就再无人知晓!」 阿济格本非聪慧之人,因先前听到吴国贵和王夫之的讲述,也就本能地顺着他们的话思考,此刻闻言,也不由看向了王夫之。 王夫之见状,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却并未开口。 一旁的吴国贵因先前战败,正想借王夫之救回多铎,赢回些颜面。 此刻见王夫之一脸傲气,而多尔衮和阿济格又隐现怒色,唯恐他二人一怒之下杀了王夫之,便急忙给王夫之使眼色,让对方不可太过狂傲。 没想到王夫之竟视而不见,无奈之下,他只得上前低声道:「摄政王,王夫之先前在狱中审问奴才时,就曾说您已潜伏至宁远附近,而且算定您必不会入城!」 多尔衮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王夫之一眼,见对方横眉冷对,为免落了面子,便又看向吴国贵道:「他为何说本王不会进城?」 吴国贵恭敬地道:「奴才也曾问过王夫之,他说您此来兵马虽比上次多了不少,却心思各异,战力并不强,不然您也不会同意豫王爷的分兵之举,因此他觉得您此战是想速战速决。」 「而速胜之策莫过于扬长避短,故在豫王爷和武英王偷袭山海关失败后,他就猜到您已潜伏到宁远城附近,并会以宁远城为饵,诱使明兵出关。」 「因为明兵孱弱又怕死,若您抢先占据了宁远城,他们必不敢出关,那我们的骑兵便无用武之地......」 「王夫之曾向崇祯谏言,据关坚守,待我军军心不稳后,再水陆齐进,但崇祯被山海关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又好大喜功,急于收复失地,不仅没有采纳王夫之的建议,还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 「后来又发生了祖泽润之事,崇祯认为他通敌,才将他关入了大狱中......」 多尔衮听完吴国贵的讲述,强压下心中的惊慌,故作欣赏地看了王夫之一眼,道:「纵使他知道本王已潜伏到宁远城,又怎知本王 在此处?」 吴国贵见多尔衮神情已经放缓,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沉吟道:「大军在处,飞鸟皆惊,或许王夫之是因此发现的吧!」 多尔衮冷笑道:「本王数万兵马,分藏数处,他怎么可能根据飞鸟就能知本王所在?」 吴国贵本也是胡诌之语,此刻被多尔衮道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分辩。 就在他着急之时,突然听到王夫之的声音响起道:「不过区区七八千兵马,竟敢说有数万,真当王某不知兵吗?」 多尔衮见王夫之一口道破他的兵力,有些惊讶地道:「你怎知本王只有数千兵马?」 王夫之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军心既不稳,此行必然只能带本部人马。」 「虽说你麾下也有一万多人,但你先前已给阿济格调拨了两千余人,锦州亦需留守两三千人,能用之兵不就只有七八千人?」 「至于要知晓你所在之地就更不难了,要知你虽不进入宁远城,却也会时刻关注城中情况,既有暗探往来,王某又怎会不知?」 多尔衮闻言,不禁对王夫之生出了些许忌惮之心。 他沉默了一会,道:「你既能看透本王的虚实,又怎会识不破所谓的美人计?」 「你分明是佯作中计,想诱使本王出兵,好趁机夺取宁远城,断本王的归路,是与不是?」 王夫之冷笑道:「夺取宁远城?」 「若王某要取宁远城,便会去断豪格的退路,到时纵使你不愿去救,也有人逼你出兵,岂不比用多铎作饵更合适?」 多尔衮闻言一惊,随即强作镇定地道:「豪格和鳌拜手下皆是骑兵,归途又无坚城可守,岂是你说断就能断的?」 王夫之不屑地道:「蓟州可有坚城,为何鳌拜激战十余日,却毫无进展?」 「何况我只需提前传出消息,再困住豪格几日即可,并非一定要断他归路,又有何难?」 「到时你率军前往,我便可让郑氏水师攻打锦州,令你赶来宁远的兵马回援,就可轻松夺得宁远,甚至还可趁机拿下锦州。」 多尔衮心中虽惊,却仍坚持道:「我锦州尚有数万兵马,岂是你说攻占就攻占的?」 「何况明廷在山海关也不过万余众,又哪来这多兵马分兵作战?」 王夫之冷笑道:「你觉得多铎真的是被万余兵马击溃的?」 「若山海关只有万余人,崇祯怎会让高第率一万多兵马出关,又怎会想收复宁远?」 「而且你锦州虽有数万之众,真正能力战的又有几人?」 ...... 随着王夫之的一顿反驳,多尔衮的心也有些慌乱了。 章节目录 第410章 多尔衮中计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10章多尔衮中计阿济格本急于救多铎,此刻见王夫之言之灼灼,而多尔衮又沉默不语,便开口道:「十四弟,兵贵神速,你不要再犹豫了!」 多尔衮先前见吴国贵归来时,心中疑心便消去不少。 因为他知道吴国贵手下的暗羽营在山海关势力极大,几乎渗透到各个部门,崇祯既已知道暗羽营的存在,又是在用计的情况下,断不会让吴国贵逃回。 而王夫之随后不仅解释了为何能找到他的军营,还逐一指出了他担忧之事,让他的疑心又减去了几分。 只是他生性多疑且寡决,觉得此事虽然复杂,却仍过于巧合,才犹豫不决。 此刻见阿济格出言催促,他又故意看了王夫之一眼,沉声道:「十二哥,并非我犹豫,而是我们兵马本不多,若贸然行事,恐不仅不能救回十五弟,还会丢失宁远。」 「到时腹背受敌,则先前谋划尽皆落空,而且现在已经入夜,兵马又分散在各地,若此时集结,必会暴露行踪……」 阿济格闻言,不禁皱眉道:「宁远本在我们的掌控中……」 「十二哥,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 多尔衮不待阿济格把话说完,便打断他道:「要知我们得到宁远才数月,虽然已借助吴三桂的力量,清除了不少女干细,但仍有……」 王夫之先前见多尔衮自曝其短,心中就有些奇怪。 后又见多尔衮佯作慌乱地打断阿济格的话,便知对方是在故意示弱,他故作不忿地冷笑一声,高声道:「若摄政王不再杀王某,请容王某告辞!」 他说罢,也不待多尔衮回答,就转身朝外走去。 多尔衮见王夫之此刻仍要离去,心中又信了一分,急忙上前拉住他道:「本王最是敬重有才学之人,先前误会先生已是不该,现今尚未表示歉意,怎能让先生离去……」 王夫之见多尔衮举止虽仍嫌粗鄙,但态度已恭敬不少,知其粗鄙是文化所致,并非有意冒犯,也就借坡下驴,缓颜与他交谈。 多尔衮本对王夫之颇为顾忌,不曾想对方言语虽不多,却皆重要害,惊讶之余也十分欢喜,当即暗暗下决心,不管王夫之是真降还是假降,都一定要将之弄回盛京。 后来他谈到高兴处,又朝外喝道:「来人,将本王珍藏的松等酒......」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亲卫急匆匆地进来禀告,说在距离宁远城五十里的地方,发现两千左右的明兵。 阿济格本因山海关之战,心中憋了一股怒火,此刻闻报,立时大叫道:「好,老子还没去找他们的晦气,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十四弟,你给老子一千铁骑,看老子不把他们杀……」 他说着,见多尔衮眉头紧皱,又不由停了下来。 多尔衮沉默了一会,看向王夫之道:「王先生,不知你对此事如何看?」 王夫之一甩右衣袖,冷漠地道:「区区两千明兵,杀了便是!」 「杀了?」 多尔衮故作惊讶地道:「若杀了他们,岂不是暴露了行踪?」 王夫之沉声道:「摄政王既已决定去救豫王爷,就不该再隐藏行踪。」 「要知豫王爷之事时间已不短,而摄政王您迟迟未出兵,以崇祯多疑的性格,可能会怀疑您已看破他的谋划。」 「为免他心生疑虑,转移豫王爷,您此刻应佯作中计,率大军前往,吸引明兵的注意力。」 「到时崇祯自以为计谋得逞,必会分兵来攻宁远,而我们则正面佯攻,再令一支精锐悄悄潜入,趁他们转移豫王爷之机,将豫王爷救出,随后再趁机......」 多尔衮笑了笑,道: 「既然崇祯多疑,若本王率军偷袭,岂不是更容易让他生疑?」 他说着,见王夫之露出尴尬之色,又笑道:「本王知先生是想杀明兵以证清白,不过本王向来是用人不疑,对先生更是推心置腹,还请先生勿疑!」 王夫之闻言,不由露出感激之色。 多尔衮满意地拍了拍王夫之的肩膀,又看向阿济格道:「武英王,你和刚林即刻率领六千骑兵去营救豫王爷!」. 「若遇大股明兵,避过即可,不过也要留些痕迹,若是小股明兵,则一个不留!」 阿济格先前见多尔衮不让他出战,本还有些不满,此刻闻言,高声应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多尔衮又沉吟了一会,才对王夫之道:「本王原不想先生冒险,不过营救豫王爷之事尚需先生手下襄助,若先生不去,恐生变故......」 王夫之本还以为多尔衮不会放他离去,此刻闻言,微微一惊,随即高声道:「王某先前与祖将军已有约定,岂能畏惧危险而自食其言!」 「而且崇祯如此苛待王某,王某纵使不能斩杀他,也要破了他自以为是的谋划,才能稍消心头之恨!」 多尔衮见王夫之一脸怒容,也勃然变色道:「好,既然先生怒气难消,本王必为先生出气!」 他说着,又看向吴国贵道:「你对山海关外的地势熟悉,就由你率本部人马陪先生同往。」 「另外,本王再调拨一千精兵助你行事,但你要记住,你此去第一要务,是保证先生的安全!」 吴国贵见多尔衮如此重视王夫之,心中也是一喜,急忙应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帐外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随后不久,又变得静悄悄。 王夫之见女真骑兵行动如此迅捷,心中又微微一惊。 这时,先前与王夫之动手的那个亲卫走进来道:「摄政王,一千兵马已备齐,请您下令!」 多尔衮点了点头,道:「噶布喇,你带着这一千人随王先生去救豫王爷!」 「此行一切皆听从王先生的吩咐,但若事不可为时,不可勉强,且一定要保证王先生的安全!」 噶布喇跪下领命后,便请王夫之先行,而且神情颇为恭敬。 王夫之本以为多尔衮会派一个干将监视,没想到竟是先前的亲卫,心中不由有些奇怪。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只得配合地表示感谢后,便与吴国贵等人一起出发了。 他们为了加快速度,一千多人皆备了两匹马,轮换骑行,所以当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就已赶到了约定的地点。 就在王夫之准备分配人手时,吴国贵却突然避着噶布喇将他拉到了一旁。 章节目录 第411章 变生肘腋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11章变生肘腋「王兄,在转移豫亲王的兵马中,有多少人是听命于你的?」 吴国贵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整军的噶布喇,才对王夫之低声道。 王夫之这一路上已发现吴国贵似乎有话和他说,可每次都欲言又止,此刻见对方避开噶布喇找他,便怀疑吴国贵是想撇开噶布喇立功。 于是他沉吟道:「此事不好说,虽说崇祯为了袭击多尔衮,已将高第的兵马换成了我的人,可我统兵时间并不长,让他们打探些消息或许可以。」 「若要他们当众倒戈,怕是有些为难......」 他说着,见吴国贵一脸凝重,为免对方再生事端,便又改口道:「不过若是杨奇直接让看守豫亲王的兵士参与转移,那里面倒有五六十人是我的心腹。」 吴国贵闻言,沉默了一会,有些不甘地道:「只有五六十人吗?」 王夫之点头道:「少是少了点,但只要我们策略得宜,又有他们在里面护住豫王爷,应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吴国贵摇头道:「王兄,你想得太简单了!」 「简单?」 王夫之故作疑惑地道:「我们来前不是和摄政王商议过此事,你当时不也是赞同的吗?」 吴国贵长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不过是降将,而且还是初降,好似无根浮萍,又岂敢出言反对?」 他说着,又指向噶布喇道:「你可知那人的身份?」 王夫之配合的摇了摇头,道:「那不就是摄政王的一个亲卫,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吴国贵点头道:「他确实有特殊的身份,因为他是索尼的长子——赫舍里·噶布喇!」 「索尼的长子?」 王夫之一脸惊讶地道:「索尼不是一直与摄政王不和,怎么他会让长子来做摄政王的亲卫,而且摄政王也答应了?」 吴国贵道:「我听武英王说,噶布喇本是陛下的亲卫,因太后担心摄政王安危,所以才让噶布喇随行护卫!」 「而且此次噶布喇率领的一千铁骑,都是正黄旗的人,要知先前为了皇位之争,正黄旗的人与摄政王可是十分不睦......」 王夫之听了吴国贵的讲述,不由皱起了眉头。 吴国贵见王夫之变色,沉声道:「你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王夫之沉默了会,有些犹豫地道:「不会吧,毕竟我们要救的豫王爷可是摄政王的亲弟弟!」 吴国贵冷笑道:「亲弟弟又如何,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女真一向凶残,父子手足相残也是常有的事,只是没想到我们会成为弃子!」 王夫之摇头道:「吴兄,你是否多虑了!」 「要知此次是王某统兵,摄政王纵使要害噶布喇,他也无从下手啊!」 「何况你是镇东侯的爱将,王某听说镇东侯尚未完全归心,摄政王若是现在害了你,又如何向镇东侯交代?」 吴国贵叹息道:「王兄,并非我多虑,而是你有所不知!」 「在多尔衮派噶布喇同行时,我就有所怀疑,所以曾派人暗中探查,发现在我们的身后,还有两千铁骑,想来他们才是真正的主力,而我们不过是他的弃子!」 「至于向镇东侯交代,那就更不是事了,若是我战死于此,关宁铁骑只剩十之二三,镇东侯自保尚且不足,又岂会因我与多尔衮翻脸!」 王夫之闻言,也一脸凝重地道:「吴兄,既然你已想到此点,可有破解之法?」 吴国贵摇了摇头,道:「我原想撇开噶布喇,与你合力救下豫亲王,这样或可躲过杀身之祸!」 「可现今你 的人只能保住豫亲王,而我麾下虽有五六百人,却大都带伤,战力连平时的一半都没有,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可若联合噶布喇行动,又担心他军中有多尔衮的卧底,到时只会走回老路......」 王夫之赞同地点头道:「你此言倒是不差!」 「只可惜祖泽润手下的一千多人,在先前逃出来时也折损了大半,不然合我们三人之力,或许能破此局......」 王夫之说着,又看向吴国贵道:「吴兄,你觉得若是我们将此事告知噶布喇,能否改变局面?」 吴国贵有些无奈地道:「此事怕是极难,一则女真素来看不起,也不相信汉人。」 「再则,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根本没有实证,如何说服得了他?」 「若是不能说服他,到时他反而会对我们生疑,局势恐会更加被动!」 王夫之沉默了一会,道:「王兄,你虽说得在理,但多尔衮与索尼一向不合,噶布喇此次又是奉皇命前来,未必没有提防多尔衮之心。」 「何况现今我们也是骑虎难下,总不能坐以待毙,依王某之见,不妨冒险一试,到时纵使不成,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吴国贵想了想,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就勉强应了下来。 随后,王夫之又借商议战略,将噶布喇叫来,并将先前的猜测一一讲了出来。 噶布喇听过后,沉默了好一会,也没有开口,最后竟默默朝前走去。 吴国贵见状,本要阻拦,却被王夫之制止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王夫之二人闻声赶去,发现竟是噶布喇在处置女干细,并已先后斩杀了六七人。 这时,突然有十几人翻身上马,斩杀哨兵后,就朝远方逃去,其中为首之人竟是仅次于噶布喇的主事之人——兀立松。 吴国贵见状,正要让关宁铁骑去追赶,没想到前方却突然冲出一百多人,将他们截了下来。 只是转眼的功夫,那十几人中就只剩下兀立松一人了。 兀立松见此情形,便知噶布喇是要活捉他。 不知兀立松是不想受辱,还是另有担忧之事,当下也不再逃窜,而是直接横刀自刎。 却不想他才举刀,就被噶布喇一箭射中右臂,以致长刀脱手。 兀立松见自刎不成,又想咬舌自尽。 不过他此念才起,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接着整个人便从马上飞了下去。 兀立松摔到地上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两个兵士拿得死死的,却是连自尽也不能了。 噶布喇冷冷地看了兀立松一眼,高声喝道:「好好审......」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章节目录 第412章 营救多铎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12章营救多铎「戒备!」 随着噶布喇右手一挥,立刻有一个牛录带着两百多人迎了上去,与先前的一百多人摆成了一个冲锋的阵型。 王夫之见他们突临大敌,第一反应竟不是防守,而是进攻,心中也是微微一惊。 这时,吴国贵走到他身旁,低声道:「王兄,我们是否要帮他们?」 王夫之摇头道:「纵使多尔衮要杀我们,也不可能在此刻动手,来人......」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到一队猎人装扮的骑兵疾驰而来,而为首之人赫然是祖泽润。 王夫之见状,刚要上前向噶布喇解释,却又见到祖泽润身后出现数百女真骑兵,不由皱起了眉头。 反倒是噶布喇一脸从容地吩咐人将兀立松带了下去,然后翻身上马,缓缓前行。 「噶布喇可在?」 就在王夫之沉吟之时,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道。 王夫之闻言,眺目望去,只见前来的数百骑兵已在一百米外驻马,一个身穿甲喇服饰的壮汉单骑上前,高声叫道。 「来人可是王锡衮?」 噶布喇并未回答来人的话,而是高声询问道。 「不错,本将正是王锡衮,奉摄政王之命前来营救豫王爷!」 王锡衮高声应下后,又驱马缓缓上前,不过他身后的兵马却并未前行。 噶布喇见状,对先前的那个牛录挥了挥手,正黄旗的骑兵立时让出一条通道。 王锡衮见噶布喇并未撤军,略一犹豫,便驱马朝噶布喇走来。 两人低声交谈了一会,并时不时地朝王夫之这边打量。 不一会,王锡衮又策马离去,而噶布喇也将准备冲锋的骑兵撤了回来。 「王兄,这事好像有些不对啊!」 吴国贵见王锡衮离去,有些疑惑地对王夫之道。 王夫之点头道:「是有些不对,看王锡衮的服饰,应是正白旗的人......」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看向吴国贵道:「吴兄,你确定跟着我们的是多尔衮的人吗?」 吴国贵一脸肯定地道:「这个错不了!」 「要知他们皆穿着正白旗的服饰,而且宁远附近并没有明兵,除了多尔衮,又有谁能调动这样一支兵马?」 王夫之看着王锡衮的背影,皱眉道:「这就有些不对了,若多尔衮真要对噶布喇动手,又怎会让王锡衮......」 「我想起来了,先前在大帐时,多尔衮曾说已让王锡衮前来救援,莫非他并不知此事?」 吴国贵沉吟道:「有这个可能,不过王锡衮是多尔衮的心腹之人,按理来说,他不可能不知此事,除非是多尔衮临时起意......」 就在他二人低语时,噶布喇已带着王锡衮和祖泽润走了过来。 祖泽润见到王夫之,快步上前道:「王兄,你果然在此!」 王夫之想起先前的约定,脸上闪过一缕尴尬之色,有些愧疚地道:「祖兄,王某对不起你,未能完成你的托付......」 「王兄,你这说的哪里话!」 祖泽润不待王夫之把话说完,就高声打断道:「若非你搬来救兵,我和王大人早就战死了!」 王夫之闻言,有些惊讶地道:「怎么回事,难道高第对你们发动了攻击?」 祖泽润摇头道:「没有,是我们主动攻击他们......」 原来祖泽润与王锡衮因要等待援军,所以并未行动,而是一直藏在暗处监视高第等人。 没想到今日天才微微亮,高第的兵马突然开始拔营。 王锡衮 见状,担心多铎被带回山海关后难以营救,便率领本部骑兵发动攻击。 他原想着高第麾下几乎都是步卒,机动性远不如他的骑兵,本打算骚扰一阵,阻止高第拔营便了。 没想到他才攻到外围,就从高第的营中冲出一千多骑兵。 王锡衮虽然惊讶,却也并不畏惧,因为他知道明廷的骑兵并不擅长野战,所以便率军迎了上去。 只是他冲杀了两回后,发现对方的战力竟与他不相上下,心中不由有些吃惊。 就在他惊讶之时,又见到远处的两处密林中各自冲出一千多骑兵,对他形成合围之势。 王锡衮见状,这才知道他早就被明兵发现了,当下也不敢再战,急忙率军突围。 按照明兵当时的布置和兵力,他本是没有机会冲出重围的,不过好在后来出现的两千多骑兵战力并不强,加之步卒的干扰,他才侥幸冲了出来。 不过让王锡衮没想到的是,向来见好就收的明兵这次却一反常态,对他紧追不舍,似乎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幸亏在危急时刻,阿济格率军赶来,杀退了追击的明兵...... 王夫之听完祖泽润的讲述,有些惊讶地道:「武英王这快就率军赶到了?」 祖泽润点了点头道:「武英王因担心豫王爷的安危,又见大部队速度太慢,便先带了一千骑兵赶来了,其余的人估计还有一个多时辰才能到。」 「他见王大人的兵马皆已受伤,又担心你这边兵力不足,便让我们来协助你!」 王夫之闻言,心中不由一惊,随即眼中又闪过一缕笑意。 这时,王锡衮突然开口道:「王先生,我听噶布喇说,摄政王已下令,让您全权负责营救豫王爷之事,不知您有何安排?」 王夫之看了王锡衮一眼,道:「王某本已在安排,却突然发生了反叛之事,才有所耽搁......」 他说着,又看向噶布喇道:「不知将军是否已将女干细彻底清除?」 「要知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有人临阵倒戈,恐怕不仅救不下豫王爷,连我们也都会命丧此地!」 噶布喇眼中闪过一缕犹豫之色,随后又看了王锡衮一眼,才开口道:「王先生放心,您只管分配任务,我保证没有人敢闹事!」 王夫之闻言,也故意看了王锡衮一眼,才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指着上面一些标点的地方吩咐起来。 他本还担心王锡衮会出言反对,没想到对方竟十分配合,且是第一个去准备的。 王夫之见此情形,又不禁看向噶布喇。 噶布喇见到他的目光,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后,便也去准备了。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一阵喧闹声从远处传来,随后就见到数百明兵朝他们这边跑来。 章节目录 第413章 伏兵被伏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13章伏兵被伏「王先生,怎么没有见到豫王爷?」 噶布喇见已有近千明兵朝这边涌来,却迟迟没有见到多铎的身影,有些狐疑地对王夫之道。 王夫之闻言,看了一眼前方的明兵,道:「噶将军,你不用着急!」 「你看这些明兵虽然行色匆匆,却铠甲鲜亮、武器齐全,显然不是败逃之师,应是......」 「豫王爷!」 王夫之话还没说完,噶布喇就指着前方激动地道:「王先生,我们现在就动手吗?」 王夫之摇了摇头道:「再等......」 「哒哒哒......」 这时,在他们前方的一处山谷中,突然冲出三百多女真骑兵,朝明兵杀去。 「正白旗的兵马!」 噶布喇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又朝后方望去,见王锡衮的兵马似乎仍在原地,不由皱起了眉头。 原来因先前发生了兀立松之事,王夫之心中生疑,在分配任务时,并未让王锡衮参与营救工作,而是让他负责断后事宜,故他的兵马被安排在最后。 所以噶布喇见到正白旗的兵马后,才会望向王锡衮处。 「王锡衮搞什么,不是让他断后的吗,怎么又跑到前面去了!」 就在噶布喇疑惑之时,王夫之有些抱怨地道:「噶将军,既然王锡衮已经暴露了行踪,我们就速战速决吧,不然让明兵反应过来,豫王爷恐会有危险!」 王夫之说罢,便率先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祖泽润也带着几十个猎户装扮的人跟了上去。 噶布喇见状,也只得率军前行。 「敌袭!」 「盾牌兵顶上!」 「火铳手准备!」 「放!」 「长枪兵准备!」 ...... 噶布喇冲到一半,见先前出现的正白旗骑兵袭扰了一阵,竟转身逃窜,而明兵经过初时的慌乱后,已有序地展开了防守,不由放缓了马速。 「王兄,你没事吧?」 突然,祖泽润惊慌的声音响起道。 噶布喇寻声望去,发现王夫之竟已坠下马去,若非祖泽润及时勒马侧行,恐怕对方已死在马蹄之下。 噶布喇见此情形,又急忙驱马上前。 不过他才跑出数步,就见王夫之一跃而起,同时对祖泽润高呼道:「祖兄,快些冲过去!」 王夫之一边高呼,一边快速朝前冲去,似乎想追上前方失控的战马。 噶布喇见王夫之左肩处一片血红,显然是被流弹射中,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原来噶布喇此行名义上是保护多尔衮,其实是暗中监视对方。 当然,他相信多尔衮也知晓此事,不然多尔衮不会将正黄旗的兵马都留在锦州时,却独独将他带来了宁远,而且一些重要的军事安排也从未瞒过他。 而噶布喇通过观察,发现多尔衮虽有些私心,在大局上却无问题,所以这次多尔衮让他率军营救多铎时,他也并未反对。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才到约定的地点,王夫之和吴国贵就告诉他,多尔衮可能要谋害他们。 他听后虽有些不信,但想到若是此次营救多铎失利,多尔衮便可以此为由,打击两黄旗。 所以他当时虽未表态,却仍第一时间让亲信去探查。 不曾想他这边才开始行动,立刻就有几个低级将官跳了出来,还试图煽动兵士反叛。 噶布喇见状,当即将之斩杀,并擒下了为首之人。 可还未等他审问,兀立松又立刻 逃窜。 紧接着,王锡衮也率军赶来。 当时噶布喇几乎已相信了王夫之的话,只是王锡衮却单骑入营,反复承诺多尔衮绝无害他之心,并指天发誓,以性命作保。 而噶布喇虽对王夫之有些钦佩,骨子里却认为汉人都是反复无常的贱骨头。 加之他认为多尔衮若可借此打击两黄旗,但与布木布泰的关系也会更加恶化,会得不偿失,也就信了几分。 没想到现今战事才起,反倒是他怀疑的人率先冲锋,而自己人却逃了。 想到这,噶布喇心中涌上一股悲愤,随即高呼道:「杀!」 随着他的高呼,其他人也随声应和,快速朝明兵杀去。 「轰!」 「轰!」 这时,不知从哪打出两发炮弹,立时炸飞了十几个骑兵。 「散开!」 「快散开!」 「冲啊!」 ...... 噶布喇的兵马惊慌过后,再次朝明兵冲去。 与此同时,噶布喇见明兵内部已有骚动,便知王夫之的人已经动手,又急忙朝前冲去。 在战死两百多骑兵后,噶布喇终于冲破了明兵的防守,就在他挥刀砍向前方的一个明兵时,才刚赶来的王夫之竟横枪挡住了他的长刀。 噶布喇微微一愣后,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对方一脸怒容,心中不由一惊。 「王夫之,你这叛徒,快来受死!」 这时,在他的前方冲来一个百户模样的人,手持大刀,高呼着朝王夫之砍来。 王夫之闻言,眼中杀意更盛,横枪一挡,接着又用了一个巧劲,将对方的长刀荡开后,大喝道:「杨奇,就你这点武艺,也敢在王某面前卖弄!」 他说罢,长枪疾舞,杀得杨奇节节败退。 「王夫之,休要张狂,待马某来会会你!」 随着一声怒吼,又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策马冲了过来。 不过还未等那壮汉靠近王夫之,祖泽润已经纵马上前,将对方截了下来。 噶布喇见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刚才的那点疑虑也已消散,急忙指挥人朝多铎那边杀去。 「杀啊!」 就在明兵出现溃败时,又有一阵厮杀声从后方传来。 噶布喇回头望去,发现竟是一千多正白旗的骑兵杀了过来。 他见状,立时想起先前之事,正犹豫是否要吩咐后面的人戒备时,没想到对方竟已围着他的兵马厮杀起来。 本已溃逃的明兵见此情形,微微一愣后,也返身杀了回来。 噶布喇见腹背受敌,心中又悔又恨。 不过他也是个有谋略的人,知道此刻若两线作战,绝对是有死无生。 因此他挥了挥手,让后方的骑兵不用理会追杀,全力冲锋。 噶布喇本打算冲进明兵的阵营中,让明兵去阻挡正白旗的骑兵,而他则趁机救下多铎,再杀穿明兵突围。 没想到明兵这时也十分勇猛,竟是一步不退。 噶布喇冲杀了一阵后,发现不仅没能杀退明兵,反而他的人因此死伤不少,特别是王夫之和祖泽润,已被明兵团团围住。 噶布喇见此情形,知他已无力救出多铎,又见后方的正白旗已经杀到。 他虽恨极了对方,却也不想在此时消耗己方的力量,便指挥兵马朝王夫之杀去,给正白旗让出了一条通道。 没想到正白旗的骑兵竟一分为二,一支四百多人的骑兵朝多铎杀去,剩余的大部分人竟朝他这边杀来。 噶布喇见对方如此执着 ,心中也是大怒,当即率军迎了上去。 但他的兵力本就少于对方,再加上明兵时不时的捣乱,没多久就又战死了三百多人。 噶布喇见身边仅剩三十余骑,脸上闪过一缕悲壮之色,正准备赴死时,却被刚刚冲出重围的王夫之拉住了缰绳,高喝道:「噶布喇,你就甘心这样死去?」 噶布喇闻言,身体一阵颤抖,眼中立时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杀!」 噶布喇一声高呼,避过正白旗的骑兵,返身朝明兵的薄弱处杀去。 不知是明兵被噶布喇等人的气势镇住,还是没想到他们会从此突围,总之经过一番厮杀后,噶布喇、王夫之等十几人竟冲出了重围。 章节目录 第414章 范三拔投诚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14章范三拔投诚「王先生,您真不随我回去吗?」 一处僻静的山谷密林中,一身是血的噶布喇牵着马缰,有些不舍地对王夫之道。 王夫之摇头道:「祖将军对王某有救命之恩,现在他被明兵擒获,生死未卜,王某要去打探消息,看是否能将他救出......」 噶布喇闻言,自也知道这是王夫之的推脱之语。 只因噶布喇对王夫之颇为钦佩,不愿他冒险,同时亦想将他带回女真,在必要时,可让他去指证多尔衮,便又劝道:「王先生,若您想要救祖将军,那就更该随我回去。」 「虽说我们此次未能救出豫王爷,但接下来仍会设法营救,到时您与我们一起行动,救出祖将军的机会也要大些。」 「不然,单凭您一己之力,恐怕不仅救不出祖将军,说不定还会因此枉送性命,还请您三思!」 王夫之苦涩地笑了笑,道:「噶将军,王某多谢你的好意,不过王某毕竟亏欠了祖将军,而且此事,或许王某独自去做,会更好些!」 他说着,便伸手去拿噶布喇手中的缰绳。 噶布喇见状,急忙抓住王夫之的手,略带恳求地道:「王先生,您再想想吧!」 王夫之看了他一眼,随后缓慢而坚定地抓住了缰绳。 只是噶布喇并未放手,所以两人一时僵持在那。 两人一番对视后,噶布喇亦被王夫之视死如归的气势折服。 同时心中也更加纠结,不由微微侧目。 原来他因身为女真人的骄傲和王夫之的汉人身份,本不愿在对方面前说出对多尔衮不满之语,所以尽管先前他听出王夫之话里的意思,也知对方说的在理,亦不愿附和,只是托词劝说。.z. 此刻见王夫之为了报祖泽润的救命之恩,明知是死也怡然不惧。 随即又想到刚才王夫之对他亦有救命之恩,而他却仍犹犹豫豫,根本不似大丈夫所为。 他经过短暂的挣扎,迎上王夫之的目光,坚定地道:「王先生,我知您担忧之事,不过请您放心,我噶布喇在此对天起誓,只要我一息尚存,就绝不会让一人伤到您!」 王夫之闻言,眼中闪过一缕激动之色,随后又慢慢变淡,叹息道:「噶将军,王某能结识你这样有情有义的汉子,也是十分高兴。」 「只是王某先前被崇祯诬陷时,已心灰意冷,只因祖将军对王某有救命之恩,为了还他的恩情,才卷入此事。」 「可王某现在不仅没能救出豫王爷,还将祖将军折了进去,若不能将祖将军救出,王某实在寝食难安......」 噶布喇虽也有些心计,但与王夫之相比,却是拍马不及。 所以他听了王夫之的一番自述,觉得若再强留对方,那他连畜生都不如。 因此他只得松开马缰,有些羞愧地道:「先生高义,若是我再劝您,便是陷您于不义,只是大恩......」 他说着,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王夫之道:「请先生收下此玉佩,若遇到难以解决之事时,可派人将玉佩送与我,到时纵使关山万里、刀山火海,噶布喇亦会赶去相助!」 王夫之见噶布喇一脸真诚,也不禁有些动容,连连表示感谢,却怎么也不肯接受玉佩。 奈何噶布喇执意不从,他只得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随后王夫之翻身上马,在噶布喇的凝视中疾驰而去。 他一口气跑出三里路后,又折回一里多路,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没有人跟踪,才朝前驰去。 王夫之又疾行了三四里,再次确认无人跟踪后,策马走进一条小道,来到一个偏僻的山坳处。 他站在入口处,谨慎地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危险,才驱马进入。 只是当他转遍山坳,却未见一人时,不由皱眉自语道:「刚才杨奇说计划有变,约我来此细说。」 「按理来说,他应早就到此,怎的不见他人影,难道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原来那日王夫之见过祖泽润,得知暗羽营等事后,又去狱中审问了吴国贵,并特意巡视了牢中的防卫情况。 他通过暗中观察和对吴国贵的旁敲侧击,认为对方纵是有暗羽营在手,可以传递消息,也不可能有那快的反应速度和执行力,应还有人在暗中相助。 就在他想着该如何让吴国贵吐露实情时,杨奇却找到狱中,说朱元璋有要事召他。 王夫之见朱元璋深夜传召,当下也不敢耽搁,故作神秘地糊弄了吴国贵几句后,就急匆匆赶了回去。 当他回到总兵府时,竟见到了跪在地上的祖泽润,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他从朱元璋先前的举动分析,觉得朱元璋应是对祖泽润有所怀疑,只因没有确凿的证据,才让张大彪去传旨施压,好让祖泽润惊慌下暴露出真实意图。 可现在距离传旨尚不足一个时辰,朱元璋就将祖泽润擒来,速度似乎太快了些,现在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局面,应是期间又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随即又想到吴涛之事,心情立时有些沉重,本能地偷瞥了朱元璋一眼。 只是朱元璋神情淡定,他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便又看向一旁的张大彪。 当他见张大彪虽一脸凶相,却并无杀气,才稍稍放松一些,并思考种种应对之策。 就在他沉思之时,朱元璋又笑着询问他审问之事。 王夫之虽见不到祖泽润的表情,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但见朱元璋的询问并不回避祖泽润,就将私下与祖泽润的谈论,以及审问吴国贵的一些有利之事讲了出来。 最后他还特别强调祖泽润虽有所隐瞒,但应无反叛之心,并指出城中可能还存在一股反叛势力。 当他讲完后,发现祖泽润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些,便怀疑祖泽润并非被抓,而是主动来请罪。 果然,在他讲完后,朱元璋告诉他,祖泽润不仅交代了欲借山海关之兵,营救祖大寿之事,还供出了祖大寿与商人之间的勾当,以及暗羽营等事。 王夫之见朱元璋据实相告,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随后他们又根据祖泽润提供的线索,以及剩余暗羽营的力量,找到了范三拔在山海关的巢穴,可惜在抓捕时却走了范三拔。 就在张大彪带人搜捕时,范三拔竟主动找到了朱元璋,表示愿意戴罪立功。 章节目录 第415章 平胡三策 朱元璋因出身的缘故,对商人一直没有好感,对范永斗之流更是深恶痛绝。 他原已准备战事结束后,就以通敌之罪抄没范永斗等人的家产,充盈国库。 此刻见范三拔言谈间颇有胆识,见解亦不俗,与那些见利忘义的贪婪商贾迥然不同。 加之范三拔进来后,先是以自保之名主动承认了错误,后又交出了从吴国贵处取得的暗羽营势力,以及与他暗中往来的女真将领名单。 除此之外,他还以对朱元璋敬仰为由,将范家在山海关的田产、铺子都捐给了朱元璋个人,并表示若朱元璋有需要,他还可从其他地方调运钱粮,无条件地支持朱元璋。 朱元璋原只打算从范三拔处查探些消息,没想到他竟如此主动,亦不像沈万三那般不知进退,厌恶与怀疑之中也有了些许欣赏。 因此他又试探地询问了女真的一些情况,见范三拔除了一些不知情的事情外,其他的情况与王守林查探的大致相同,甚至有些消息比王守林的情报还要详细、具体。 经此一试,朱元璋虽未完全相信范三拔,却也觉得他可一用。 朱元璋先前因担心多尔衮会立刻率军攻打山海关,让他没有喘息之机,便计划佯攻宁远城,迫使多尔衮按兵不动。 随后再利用祖大寿的旧部,在宁远城中制造混乱,诱使多尔衮调来锦州之兵,到时他便可趁机救出祖大寿。 但现在有了范三拔这条线,他就可将一些不方便散布的消息,通过范三拔快速地传过去。 因他知女真的大军尚在锦州,潜伏过来的兵马最多不过万余,便定下了以多铎为饵,分散女真兵力,歼灭其精锐的计划。 当然,若是多尔衮不来就更好,这样不仅可以打击女真的士气,还能激发对方的内部矛盾。 由于时间紧迫,为了能让多尔衮尽快行动,同时也为了能尽可能清楚地知晓多尔衮的动向,朱元璋与王夫之等人商议后,决定实施诈降,并以虚实结合的三路兵马来歼灭女真精锐。 只是方案容易制定,但在选将上却难住了朱元璋,特别是诈降人选,更是让他忧愁。 因为最合适的范三拔忠诚度不高,此刻决不能放他离去。 祖泽润虽勉强也算个人选,忠诚上亦说得过去,可惜心智一般,缺乏临场应变能力。 而锦衣卫中虽有聪慧之人,但其声望又不足以引起多尔衮的重视。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王夫之主动请缨。 朱元璋本有意王夫之正面迎战女真,树立声望,以便镇守山海关,所以初时并不同意。 后经王夫之分析利弊,并一再恳求,才勉强应允了。 随后他们经过商讨,定下了三路将领的名单。 其中第一路由张大彪统率,带着马进忠的兵马悄悄出城,替换高第的残兵,阻击女真的大部队。 第二路由王守林统帅,挑选精锐之士,通过水路秘密潜入锦州,伺机营救祖大寿。 第三路则是马进忠、杨奇带领,以多铎为饵,利用地势和火器,歼灭女真精锐。 诸事商定后,朱元璋一边让范三拔给多尔衮写信,一边以祖泽润反叛,王夫之通风报信为由,将王夫之抓了起来,并将之与吴国贵关在一起。 随后又利用祖家在山海关的隐藏力量,让祖泽润将王夫之和吴国贵一起救出。 朱元璋为免吴国贵生疑,还特意让王夫之与吴国贵走散,并算着时间进入多尔衮的营帐。 原本事情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可让王夫之没想到的是,他诈降后本应带来多尔衮的精锐之师,现在却变成了噶布喇统帅的正黄旗。 王夫之因事情有变,就利用暗羽营的渠道,将消息传了出去,可让他意外的是,他竟一直没有接到朱元璋的指示。 无奈之下,他便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 不曾想,在他阻止噶布喇时,杨奇却突然杀出,并借围困之机,告诉他计划有变,让他一定要将噶布喇救出...... “哒哒哒......” 就在王夫之沉思之时,从入口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闻声,立时握紧了手中的长枪,驱马缓缓前行。 “陛下!” 当王夫之见到崇祯在杨奇和范三拔的陪同下,骑马走进山坳时,微微一愣后,急忙翻身下马,跑上前行礼。 朱元璋见状,下马亲手扶起王夫之,夸赞他一番后,又问道:“噶布喇没有大碍吧?” 王夫之摇头道:“他只左肩中了一枪,其他都是皮外伤,伤势不算严重。”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他没事就好,接下来的事,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王夫之闻言,有些担心地道:“噶布喇虽是索尼之子,但与多尔衮相比,身份还是差了太多。” “而且多尔衮今日已对他动手,恐怕亦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 朱元璋见王夫之面有忧色,微微皱眉后,又笑道:“谁说今日多尔衮对他动手了?” 王夫之有些惊讶地看了朱元璋一眼,试探地道:“先前袭杀噶布喇的人,是我们假扮的吗?”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那支正白旗的骑兵是姜应魁假扮的。” “咱本还担心他们扮得不像,现在连王卿你也没有识破,相信噶布喇等人应也不会想到此点......” 原来在王夫之等人离去不久,刘文炳和姜应魁就率军赶来。 于是朱元璋便让刘文炳坐镇山海关,而他则带着姜应魁等人出城观战。 他因担心明兵孱弱,挡不住女真骑兵的攻击,所以临行前便让姜应魁的一千人剃发易服,假扮成女真骑兵,以便必要时搅乱战局。彡彡 当他赶到张大彪处,见阿济格的攻势虽然凶猛,却也奈何不了张大彪时,心中的担忧才稍稍放松一些。 恰在这时,他又接到刘文炳转来王夫之的书信。 原来朱元璋出城之事十分隐蔽,暗羽营的人并不知晓,所以便按照先前的约定将信传到了山海关,耽搁了不少时间。 朱元璋见到王夫之的信后,虽觉得有些可惜,却又转念生出一计,便是假扮正白旗骑兵,袭杀噶布喇,再次激发女真内部矛盾。 由于当时已来不及回复,他也就没有再传信,而是直接带着姜应魁赶了过去...... 王夫之听了朱元璋的讲述,心中对他更加敬佩。 其实他先前也曾有此怀疑,只是他知汉人一向自持甚高,视女真为蛮夷,根本看不起他们,加之又重发肤,所以并未深思,没想到朱元璋竟打破常规...... 就在王夫之感叹之时,突然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王卿,咱现有平胡三策,你可敢接旨?” 章节目录 第416章 三剿三抚 “臣领旨!” 朱元璋的话音才落下,王夫之就躬身应了下来。 朱元璋闻言,不由有些诧异地看向王夫之。 因为他知王夫之行事谨慎,向来都是谋定后动。 现在且不说王夫之不知晓平胡三策的具体内容,单是他身份一事,就需妥善处理。 否则,一旦让女真知晓他以靖辽侯的身份镇守山海关,那挑拨女真内斗的事就可能会落空。 不过当他见到王夫之眼中的敬佩与战意后,便知对方并非改了心性,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对他有些盲目相信,这让他在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忧。 要知山海关不仅是天下雄关,更是阻挡女真的第一要塞,镇守此关的人最重要的固然是忠诚,可才能也不能太差。 特别是现在辽东一片混乱,到时若再救回祖大寿,局面会更加复杂。 若王夫之对他的旨意不加变通地执行,恐亦非大明之福。 不过朱元璋也知道不可在此时指出此点,便佯作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夸赞道:“好,不愧是咱的靖辽侯,果然忠勇可嘉!” 王夫之见朱元璋虽一脸笑容,却隐约觉得对方的笑声有些凝滞,并非表现的那般愉悦与爽快。 他微微一愣后,便知是他刚才的应答引起了朱元璋的误会。 原来先前朱元璋询问王夫之时,他正因朱元璋不拘一格的做法,对其充满了敬佩之情。 又猛然听到朱元璋说有平胡之策,就知对方应是早已规划好一切,更觉得对方是英明之主。 而王夫之自幼便有济世报国之心,只因奸臣当道,他又时运不济,以致蹉跎了不少岁月,甚至还险些身陷贼手。 若非他机智,刺伤自己的脸和手腕,伪伤从艾能奇手中救出父亲,恐怕他也难有今日的机遇。 正是有感与此,加之他正值热血之年,又觉得投遇了明主,心中激动不已。 同时见范三拔在旁,才一反常态地应了下来。 此刻见朱元璋犹疑,他略一沉吟,便连称不敢,随后又看了一眼范三拔,才开口道:“臣资质驽钝,恐难独立完成陛下的平胡三策,还请陛下派人指导臣一段时间!” 朱元璋见到王夫之的目光,又笑着看向范三拔道:“靖辽侯向咱要人,你觉得谁合适?” 范三拔本在疑惑朱元璋为何会带他出城,此刻见问,微微一颤后,急忙跪下道:“草......民才智......浅薄......又不懂......朝政.......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见范三拔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笑道:“你纵使不懂朝政也不打紧,只说你熟悉的人即可,因为咱平胡第一策的部分内容要由你去执行!” 范三拔闻言,脸上更加惶恐,结结巴巴地道:“由......由草......民去执行?”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必须要由你们范家去执行,因为咱的第一策就是剿其兵!” “剿其兵?” 范三拔一脸疑惑地道:“草民并不知兵,而且结识的大......女真将领也少,怕是.......” 他说着,又一脸哀求地看向朱元璋。 只是朱元璋并未理他,而是看向了王夫之。 王夫之初时也有些迷糊,不过当他听到范三拔说结识女真将领时,便想到范家一直在与女真做粮食、盐铁生意,立时就明白了过来。 此刻见朱元璋有试探之意,便开口道:“陛下的剿其兵,莫非是要剿女真的兵器?” 朱元璋闻言,点头道:“不错,女真原只擅长弓马,虽有些危害,却也很难攻下我们的坚城。” “但这些年他们也开始铸造火器,给咱们带来不少麻烦,所以咱第一步就是要剿其火器。” 他说罢,又看向范三拔道:“你,可知道该如何做?” 范三拔见朱元璋的眼中隐现杀机,连连点头道:“草民知道,草民知道!” “请陛下放心,草民家原本就与女真没有多少往来,草民回去后,立刻告知家父,让他不再与女真做交易。” 范三拔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朱元璋的神情。 他见自己讲完后,朱元璋眼中杀机并未消退,又急忙补充道:“除此之外,草民还会监督其他人,不许他们与女真做生意......” “靖辽侯,还是你告诉他,该如何做吧!” 朱元璋听了范三拔的讲述,有些不满地摇了摇头,对王夫之道。 王夫之闻言,略一沉思,就看向有些惊慌的范三拔道:“你与女真暗中交易固然不对,不过陛下此法却并非不让你与女真做生意。” “相反,你不仅要继续与女真交易,还要尽可能地扩大贸易,这样才能为我们大明带来更多的战马。” “只是你贩卖给女真的盐铁等物,一定要控制好质量,不能再让他们壮大!” 范三拔连连点头道:“草民明白,草民以后在盐铁中掺杂些物质,保证他们的身体会越来越弱,大炮一点火就炸膛......” 朱元璋听了范三拔的讲述,不由多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对王夫之道:“咱的三策分别是剿其兵、剿其民和剿其心,你以为如何?” 王夫之见朱元璋并未避讳范三拔,当即也毫不犹豫地道:“陛下的剿其民,莫非是想用多铎等女真降将换回被女真奴役的百姓,引发百姓思乡之情,断其民生根基?” “而剿其心,可是利用八旗不合,挑其内斗,同时联合朝鲜、蒙古,对其形成合围之势,令其心惶惶不安?” 王夫之说罢,见朱元璋并未表态,只是笑着看向他,便知他应是有所遗漏。 他仔细回想了先前的对话,想到朱元璋曾说由范三拔执行剿其兵的部分内容,那说明剿其兵并非只是火器,应还有其他事务。 随后又想到在他说出剿其兵的具体内容后,朱元璋再次重复了剿其兵一策,便知他应是在剿其兵上有所疏漏。 王夫之沉思了一会,想到朱元璋先前曾让朱成功去攻打皮岛,便又开口道:“我们还可以在积蓄力量期间,从海路袭扰女真,让他的兵马疲于奔命......” 朱元璋这时才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露出惊诧之色的范三拔,道:“不错,这三策中以第三策最重要,也最难,不过好在朝鲜先前已被安国公击败......” 范三拔听着朱元璋的讲述,这才相信大明确实有可能击溃女真,看向朱元璋的目光中满是惊恐与敬畏。 王夫之这时也猜到了朱元璋带范三拔来的用意,便又奏道:“陛下,臣受您三剿之策的启发,也想到了三抚之法,还请您指点!” 章节目录 第417章 区区虚名,何足挂齿!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17章区区虚名,何足挂齿!朱元璋先前本还担心王夫之不能任事,此刻见对方不仅大致领会了他的三剿政策,而且还主动提出三抚方案,心中的担忧也不禁放下了些。 而他尚未放下的担忧则是王夫之的仁慈,或者说是书生的儒气。 特别是他见王夫之提出三抚方案时,还看了范三拔一眼,便知对方的三抚中必有抚慰范家一条。 当然,这也并非什么大事。 因为不论大事,还是小情,都讲究恩威并施。 所以在处置女真一事上,本也该剿抚并用。 他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一来他因前世的经历和崇祯记忆的影响,对女真、商人皆无好感。 再则,三剿中亦含有抚的部分,特别是在剿其心中,要孤立多尔衮之流,便要拉拢其他人,抚就占了很大一部分。 不过他虽有担忧,却也不想在此刻打击王夫之,便笑道:「好,你且给咱说说!」 王夫之闻言,欠了欠身,开口道:「臣的第一抚便是抚其友。」 他说着,又看了范三拔一眼,才继续道:「建州女真原只是辽东的一个小部落,根本不能与我大明抗衡。」 「现今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主要是因其战力强悍,威逼其他部落所致,所以臣觉得展示我大明的实力后,便应抚其盟友。」 「不管是蒙古,还是朝鲜,亦或是我大明被迫与之往来的子民,只要肯悔改的,我们皆应抚之。」 「当然,对于那些冥顽不灵之徒,我们也不可姑息,当施以严刑峻法,以戒来者......」 范三拔听到王夫之前半部分时,本还一脸感激地看向对方。 可听到后半部分后,心中不禁一阵颤抖,看向王夫之的目光中也多了一分畏惧。 朱元璋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那你的第二抚呢?」 王夫之道:「臣第二抚就是抚辽东百姓。」 「因辽东百姓世居关外,教化不足,加之女真统治辽东时间已有数十年,不少百姓也渐渐认可了他们,并主动为其效力,像范文程就是一例。」 「所以要让女真走入绝境,那这部分百姓我们必须争取过来,而陛下的剿其民就是此法的一大助力,臣只需......」 朱元璋听完王夫之的讲述,笑道:「你若此法能成,不仅可以削弱女真的战力,亦能为咱大明增添数万精兵。」 「只是咱听说辽东民风彪悍,而吴三桂又新降,祖大寿又是反复之徒,你可有把握?」 王夫之从容地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只要臣能治理好山海关内外的军民,不愁他们不来!」 朱元璋颇有感触地道:「不错,天下的百姓最是善良,只要你当他们是人,能给他们饭吃,让他们有衣穿,他们自会归顺你!」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那你的第三抚呢?」 王夫之闻言,有些犹豫地道:「臣第三抚便是......抚......抚其敌!」 他说罢,却未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了朱元璋。 朱元璋自也发现了王夫之的异常之处,不过他并未点破,只是笑问道:「如何抚?」 王夫之沉吟道:「现在女真勉强可算三足鼎立,其中多尔衮最强,其次是布木布泰,再次是豪格!」 「因豪格最弱,再加上此次亦是他最先败北,所以他返回女真后,必会遭到多尔衮等人的攻讦,到时定会心生怨恨。」 「而我们则先对他施以援手,用来牵制多尔衮,待时机成熟,再斩断他的生路,逼他来归!」 「其次就是布木布泰,虽说她 现在已主动向多尔衮示好,但经此一战,正黄旗的索尼等人应会对多尔衮心生怨恨,我们亦可趁机结交......」 朱元璋待王夫之讲完后,笑道:「此法不过是剿其心的变化,怕不是你三抚中的内容吧?」.. 王夫之闻言,犹豫了一会,面有愧色地道:「臣驽钝,只因想匹配陛下的三剿,才提出三抚,实有滥竽充数之嫌,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笑着摇头道:「你不是驽钝,而是不敢说。」 「其实你第三抚的对象是多尔衮,亦或是布木布泰,可对?」 他此言一出,王夫之和范三拔皆一脸惊诧。 只不过范三拔是被吓到的,而王夫之则是惊到了。 因为王夫之听说崇祯对女真恨之入骨,却没想到对方竟也有招抚的心思,不然断不会想到此点。 于是他定了定心神,道:「陛下圣明,臣第三抚确实是想抚多尔衮和布木布泰!」 「臣知道此法有些荒谬,毕竟女真残害了我们不少子民,而他们身为酋首,决不能轻饶。」 「只是臣觉得敌人是杀不完的,若一味赶尽杀绝,只会让杀戮不断,所以战争的最终目的应是制止或消除战争,也只有这样,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 「如唐太宗之大一统,便是建立在各族融合的基础上,由此可见,若要天下太平,合比分强!」 「现今女真君权分离,多尔衮有实无名,而福临有名无实,皆有可抚之机。」 「若在陛下剿其心的基础上,分化二人,到时只需一方来降,便可不战而胜,亦可让万千百姓免受战乱流离之苦......」 王夫之见他说完后,朱元璋一直沉默不语,身体又不禁微微颤抖。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请罪的时候,突然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这段时间安国公会留在山海关,不过他只是名义上的统帅,具体事务仍要由你处理,你可明白?」 王夫之闻言,心中一阵猛跳,随即连连谢恩。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看向眼珠乱转的范三拔道:「你能够利用女真的关系,洗去靖辽侯身上的污名吗?」 范三拔有些犹豫地道:「此事虽有些为难,不过草民努点力,也是能够做到的,只是......只是......怕对陛下的圣名有损!」 朱元璋冷笑道:「区区虚名,何足挂齿!」 「你只管放手去做,此事做成了,咱会重重地赏你!」 王、范二人闻言,眼中皆露出惊讶与敬佩之色。 章节目录 第418章 赶往京城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18章赶往京城「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王夫之惊讶过后,一脸正色地道:「我大明现在虽仍战火不断,但胜利的曙光已现,而这一切全赖陛下的英明。」 「若陛下因王某之事而英明受损,不仅会让观望的士绅心生犹疑,而且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更会肆无忌惮,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打量了王夫之一眼,笑道:「王卿,你多虑了!」 「此事或许会对咱的名声有些影响,却远没有你说的那般严重,当然,这样或许会失去些人心,但也算不得可惜。」 「要知天下能否太平,并非只在于咱是否英明,其实更多的是在于臣子是不是能尽忠职守。」 「若你们人人皆恪尽职守,百姓能安居乐业,天下又怎么会不太平......」 王夫之听完朱元璋的讲述,心中虽对其更加敬佩,却仍坚持道:「陛下,您虽说得在理,可那是治世之法!」 「现今战乱四起,人心惶惶,大明需要一个英明之主,才能让天下归心,而您就是众人的希望,故臣绝不敢因臣之事而污了您的圣名,还请您收回成命!」 朱元璋见王夫之虽有些固执,却能坚持己见,心中的担忧又放下了几分。 他此刻也不愿以身份强逼王夫之,以免影响了对方的心性,便看向一旁的范三拔道:「你说说,此事若成,对咱的圣名有多大影响?」 范三拔见问,有些犹豫地道:「草民才疏学浅,一时也无法判断,但要洗去靖辽侯的污名,那陛下多少......多少会有识人不明之嫌,具体影响,草民也说不清......」 「识人不明?」 朱元璋笑了笑,道:「若靖辽侯能平定辽东,咱还有识人不明之嫌吗?」 范三拔连连摇头道:「自然不会,世人皆以成败论英雄,到时只会称赞陛下慧眼如炬,知人善用......」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王夫之道:「王卿,你可听清楚了?」 「咱的英明与否,全在于你今后的表现,你可不要让咱蒙受污名!」 王夫之闻言,一脸坚毅地道:「陛下放心,纵使臣一直居于幕后,也定会完成陛下的平辽大计。」 「只是陛下自污之事,还请您收回成命,要知您拔臣于草莽之中,又不嫌臣驽钝,委臣以重任,臣纵使粉身碎骨,亦难报陛下大恩之万一.......」 其实朱元璋之所以愿意自污,一则是为了笼络王夫之,让对方安心办事,再则亦是想借此看看众朝臣的心思。 毕竟他若表现得太过英明,那很多女干邪之徒只会深藏行迹,这样也并非大明之福。 没想到此事竟让王夫之说出了肺腑之言,他心中更是欢喜。 待王夫之说完后,他才开口道:「王卿,你对咱、对朝廷如此忠心,若不恢复你的名声,咱又如何能安心?」 他说着,见王夫之面露惊慌,才继续道:「而且若是你一直居于幕后,又有多少把握实现咱的平辽之策,十年、还是二十年,这样又会有多少百姓因此受苦?」 「远的不说,单说现在阿济格、刚林率军攻打山海关之事,若安国公不出面,你只居于幕后,又有几分胜算?」 王夫之本还在思考应对之辞,突然听说阿济格和刚林率军攻打山海关,立时惊讶地道:「阿济格不是在与张大彪作战,怎么又去攻打山海关了?」 朱元璋道:「阿济格与张大彪激战一个时辰,随后主动脱离战场,并隐藏了踪迹。」 「咱得知此事后,带着杨奇等人查探了一番,发现他和刚林已经率军赶往山海关了。」 王夫之闻言,这才知道朱元 璋为何会迟来。 他皱眉沉思了一会,摇头道:「陛下,阿济格应不会攻打山海关吧!」 「要知阿济格上次已经吃过亏,而且手下亦不过数千兵马,纵使知道我们大军在外,应也不会再主动攻城。」 「莫非是想佯作攻城,趁我们回师之机,半路袭杀?」 朱元璋见王夫之已不再纠结他自污之事,而且能够迅速看破其中玄机,心中的担忧再次放下几分。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咱亦是这般想,但他们野战能力远胜于咱们。」 「纵使他们不攻城,只要守住回城之路,咱们亦奈何不了他们,若是僵持到多尔衮的大军到来,咱们便有覆灭之危。」 「到时他们再乘胜攻城,纵使有安国公在,山海关的陷落恐也只是时间问题,还有......」 王夫之听着朱元璋的讲述,眉头不由皱得更深。 他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道:「陛下,为今之计,只有让祖将军前往宁远,率领城中旧部起义,同时利用暗羽营的势力,挑拨多尔衮与正黄旗的关系,借此拖住多尔衮。」 「其次,我们可埋下伏兵,其余人佯作赶往宁远城,引阿济格来攻,趁机袭杀。」 「再则,令平东伯率师来援,从水路袭扰女真,震慑孔有德等人......」 朱元璋笑道:「你此法虽可行,却也有不少风险,若是安国公不同意,你又当如何?」 王夫之闻言一愣,随即躬身请罪道:「臣错了,臣定会平定辽东,以报陛下厚恩!」 朱元璋欣慰地笑了笑,又缓步上前,替王夫之整了整盔甲,安抚道:「王卿,你有此想法,将辽东之事托付于你,咱十分放心。」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着急,要知女真现在羽翼已丰,除之并非一日之功,你只需牢记平辽之事即可,再有,咱离去后,你需......」 王夫之虽惊讶于朱元璋的突然离去,却并未开口,而是将对方的嘱咐一一记下后,才有些担心地道:「陛下,现在女真已经断了我们的归路,您不妨待臣击退他们后再返京,这样也安全些。」 朱元璋看了范三拔一眼,傲然笑道:「别说他们只有区区数千人,纵使再多十倍,咱也未曾将他们放在眼中。」 「而且咱此次前往,是要去断豪格和鳌拜的后路,若去迟了,反而便宜了他们!」 王夫之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陛下,臣先前为取信于多尔衮,曾说过此法,怕他已有防备,您......」 「无妨!」 朱元璋豪迈地摆了摆手,道:「多尔衮生性多疑,又与豪格不睦,他不落井下石已是仁慈,又怎会主动去救援。」 「何况咱此行尚有一千多铁骑随行,纵使遇到他们,亦不足惧。」 他说着,顿了顿,又对王夫之道:「王卿,马进忠的去留,你如何看?」 王夫之闻言,想到山海关的能战之兵大都是马进忠的人。 现在有朱元璋坐镇,马进忠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 可若朱元璋离去后,恐怕马进忠未必会这般听话。 他想到山海关内已是暗流涌动,若再多马进忠这个变数,局势会更加复杂,便想让马进忠离去。 只是他刚要开口时,却又想到若他连马进忠都收服不了,将来又凭什么降服祖大寿之流。ap. 想到这,他心中豪气大增,当即请旨让马进忠留下。 朱元璋对他的表现也颇为满意,夸赞他几句后,便与他驱马出了山坳。 随后又叮嘱了一番,便带着姜应魁等人赶往京城了。 章节目录 第419章 半路擒下冷机僧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19章半路擒下冷机僧王夫之看着朱元璋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担忧。 不过他担忧的并非是山海关的战局,而是京城的安危。 因为以他对朱元璋的了解,知道若非京城有变,对方断不会在此时离去。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前几日朱元璋对京城的战局还表现得颇为乐观,为何今日却如此着急呢,难道是又起了什么变故? 他想到这,又不禁看了范三拔一眼。 范三拔见到他的目光,急忙欠身微笑。 王夫之见对方的举止虽然有礼,却早已没有了朱元璋在时的拘谨与恭敬,脸上不由一沉。 范三拔见王夫之变色,又笑着上前讨好道:「靖辽侯,你勿需担心,草民定会按照陛下的吩咐,尽快替您洗刷污名!」 王夫之见他言语中隐带要挟之意,便冷笑道:「范三拔,你怕是误会陛下的意思了吧!」 范三拔有些惊讶地道:「草民误会了陛下的意思,这......这从何说起,难道陛下不是让草民替您洗刷污名?」 王夫之沉声道:「陛下英明神武,算无遗策,若是要替王某正名,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又何须你一介商贾出面?」 他说着,又打量了范三拔一眼,喝道:「莫非,你真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若果真如此,那本侯只有上禀陛下,让其他人......」 「明白,明白,草民知道该如何做,请靖辽侯放心!」 范三拔不待王夫之把话说完,就一脸笑容地讨好道。 王夫之见已镇住他,才稍敛怒容,道:「明白就最好!」 「要知陛下虽同意了本侯的三抚策略,但现在三剿才是重点,本侯虽是一介文人,却也是上过战场,杀得人的!」 他说着,又故意擦了擦盔甲上的血污。 范三拔本是借机试探,此刻见王夫之不仅识破他的心思,还明言警告,当下也不敢再挑衅,只是软语相待。 他待王夫之怒气消散后,又试探地道:「靖辽侯,草民听说黄得功本在霸州据敌,却因麾下的田雄、马得功叛变,以致城池失守,仓皇......被迫转移,不知陛下此去是否因为此事?」 王夫之闻言,心中虽惊,却一脸从容地道:「你说的黄得功之事,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要知黄得功乃久战悍将,纵偶有小失,亦能挽回败局。」 「何况太子和申大人击退豪格后,已率数万大军返京,而刘芳亮不过万余人,根本不可能对京城造成威胁,陛下又何须为此事回京。」 范三拔摇头道:「靖辽侯,你有所不知,草民听说申湛然并未返京,因为他在半路遇到了李过的兵马......」 「你说的这事数天前的事情了,当时安国公尚在京城,他们......」 王夫之打断范三拔的话后,又故意只说了一半,就改口呵斥道:「范三拔,这些朝政大事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你若真有空,还是想想如何完成陛下的任务!」 范三拔虽遭王夫之训斥,却并未因此不满,反而更加恭敬。 原来他先前因行迹暴露,被逼无奈,才冒险一博。 后来见朱元璋算无遗策,接连大败女真,便想两头押注,以免家业败落。 但朱元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虽未明着逼迫,却不着痕迹地一步步断他后路。 特别是让他替王夫之洗刷污名之事,已算是图穷匕见了。 只是范三拔虽被朱元璋的才智征服,却觉得明兵孱弱,未必是叛军和女真的对手。 加之朱元璋此刻突然离去,让他心中的不安加剧,才出言试探。 此刻见王夫之应答如流,毫无惧色,心中的担忧才放下了一些,看向王夫之的目光中也多了一分敬畏。 王夫之自也发现了范三拔的变化,又连哄带吓地敲打了对方一番,才带着杨奇等人赶往张大彪的军营。 只是他一路上都在思考,到底是什么事,促使朱元璋如此着急的离去。 而此刻在沉思的不止王夫之,一路疾驰的朱元璋也在皱眉思索。 当然,他思考的并非只是黄得功或是申湛然之事。 因为这两处虽然紧急,却尚不危险。 现在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朱亨嘉之事。 原本朱元璋已给赵二虎传信,让对方***,最低限度便是十日内不能传到北方,这样他亦有时间稍作准备。 没想到昨日赵二虎突然传来消息,说他在陈子龙、袁继咸等人的帮助下,本已控制了局势,却不知闻香教怎的知晓了此事,竟大肆宣传。 赵二虎虽极力***,但南方已有不少人知晓此事。 他为免事态失控,又加紧围捕闻香教,同时散布谣言,混淆视听,可效果并不理想。 据他估计,最多两三日,北方的人也都会知道朱亨嘉要清君侧之事。 因事态紧急,赵二虎一边派人传信,一边按照先前的约定,以申湛然设定的密信之法,利用江南富户的飞鸽冒险传信。 而朱元璋本也担心江南之事,一直让锦衣卫留意信鸽,这才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只是当他看到闻香教参与此事时,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根据崇祯的记忆,闻香教本是民间的一种宗教,是万历年间的王森所创。 他自称曾经救下一只灵狐,而灵狐为报其恩,便断其尾赠之。 王森因狐尾习得异香秘术,便以此号召徒众,并自称闻香教教主,兴盛时教徒遍及冀、鲁、赣、晋、豫、秦、川等地。 后王森被捕,死于狱中,但其子好贤与徒弟徐鸿儒仍继续传教,并在天启二年组织起义。 虽不久就被朝廷镇压,可闻香教并未就此消失,只是转入了地下。 而朝廷因为女真和叛军之事,也就没有继续围剿...... 朱元璋虽不知闻香教为何会在此时冒出,但他本是红巾军出身,深知宗教在乱世对百姓的影响极大。 他原想立刻返回京城,却因当时战局已启,无法抽身离去,只得传信回京,让朱慈烺去找张洪任,令其立刻返回江南,设法铲除闻香教。 不过朱元璋亦担心朱慈烺收不到消息,所以在处理完多铎之事后,又见王夫之足以托付,便将山海关之事交给对方。 而他则以断豪格后路为由,匆匆赶往京城。 现在尽管他的耳边只有风声,但他却仍觉得速度太慢,一直打马疾驰。 好在鳌拜等人并未留兵守卫,而前方又有虎贲死士探路,所以朱元璋一行疾驰了一日夜,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只是这样的急行军损耗实在太大,虽然兵士还能坚持,但他们的战马却已支持不住了。 无奈之下,朱元璋只得下令休整。 就在这时,探路的几个虎贲死士回来禀告,说在前面发现数十个女真骑兵,而且为首的好似一个大官。 朱元璋闻报,立刻让姜应魁带了一百多人前去查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姜应魁就率军返回,并一脸笑容地告诉他,擒下了多尔衮的心腹冷机僧。 朱元璋听说冷机僧出现在此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 章节目录 第420章 再挑内斗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20章再挑内斗「可知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看向姜应魁道。 姜应魁躬身道:「他好似奉多尔衮的命令,去豪格军中处罚一个将领,叫......叫尼雅哈!」 「处罚尼雅哈?」 朱元璋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随即追问道:「你确认是处罚豪格的将领吗,可知缘由?」 姜应魁摇头道:「此事是冷机僧的一个随从说的,只是他身份卑微,对此事并不太清楚。」 「末将也曾审问过冷机僧,可那狗......他的嘴十分硬,死活不开口,末将担心陛下等得着急,就匆匆赶了回来。」 朱元璋闻言,更觉此事可疑。 因为据他所知,多尔衮与豪格一向不睦,加之八旗兵士只尊本旗旗主和伪帝福临。 而多尔衮虽有摄政之名,却也无权插手各旗事务。 特别是在此大战之时,多尔衮贸然插手,极容易引发内斗。 要说此刻豪格胜利在望,多尔衮不希望对方建功,冒险出手阻止,倒也还说得过去。 可现在豪格已经败逃,正是要找借口推责之时,多尔衮为何要在此时处置尼雅哈,还派心腹之人前往? 朱元璋想到这,对姜应魁道:「你去将冷机僧一干人带来,咱要亲自审审他们!」 姜应魁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愧疚与不甘,随即匆匆走了下去。 不一会,冷机僧和十几个女真兵士就被带到了朱元璋面前。 「跪下!」 当姜应魁的怒喝之声响起时,这群人中除了一人应声跪下,其他人皆怒目而视。 姜应魁见状,正要上前动手,却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姜应魁,将那下跪之人带到一旁!」 「其他不跪的,一律斩断双腿,若有出言不逊者,先割舌刺目,再断其四肢,抛于荒野!」 朱元璋此言一出,女真兵士中已有一半人露出惊慌之色。 剩余的人虽未露怯,但大部分人的眼神也已无先前那般愤怒,而冷机僧赫然在其中。 朱元璋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后,又冷笑一声,指向三个依然如故的女真人道:「咱看这三人颇为忠勇,想来是不会降的!」 「姜应魁,你给咱先断了他们的四肢,全了他们的忠勇!」 「狗......」 「老子......」 「啊!」 朱元璋的话音才落下,那三人立时大怒,叫嚣着冲向朱元璋。 只是他们才动身,就被虎贲死士斩断双腿,随后又被割去舌头,刺瞎双目...... 冷机僧等人见状,皆不由地朝后退了退,眼中满是惊恐。 「跪下!」 这时,姜应魁又高声喝道。 他的话音才落下,立时有三四人跪下。 其他几人看了看为首的冷机僧,又偷瞥了一眼满地打滚,哇哇直叫的三人,也缓缓跪下了。 冷机僧其实心中也已害怕,只是见仍有两三人站立,想到他若此刻屈膝,将来必难以抬头。 随即又想到姜应魁曾逼问过他们此行的目的,认为对方在未得知详情之前,应不敢杀他。 于是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高声道:「本将听闻明廷是礼仪之邦,没想到今日一见,竟......」 「姜应魁,你还愣着做什么!」 朱元璋未待冷机僧把话说完,便朝姜应魁高声喝道。 姜应魁本有些犹豫,此刻闻言,当即拔出腰间的长刀,缓缓地朝冷机僧走去。 冷机僧 初时本以为对方是在做戏,还强作不屑地看了朱元璋一眼。 可当他见姜应魁的长刀毫不犹豫地砍向他的双腿时,才知对方是动真格的。 他惊慌之下,当即朝前扑倒,随后连连翻滚,同时口中高呼道:「我招,我全招了!」 朱元璋轻蔑地看了一眼浑身泥血的冷机僧,又看向另外三人道:「跪还是死?」 那三人见到朱元璋冰冷的目光,身体一阵颤抖,随即也跪了下去。 朱元璋冷眼打量了众人一眼,呵斥道:「我大明本是礼仪之邦,但礼仪是用来对待朋友,而不是给你们这种贪得无厌的财狼!」 「看在你们今日都学会了礼仪的份上,只要你们说出实情,咱今日可饶你们一命,但若是再敢犯咱大明,咱定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你们给咱记住......」 朱元璋又借机恫吓了众人一番,见他们脸上皆已露出惊慌之色,才让姜应魁将他们带下去审问,而他则缓缓走向了冷机僧。 冷机僧见朱元璋朝他走来,当即从地上爬起,恭敬地跪好,姿势十分规范。 朱元璋冷笑一声,喝问道:「多尔衮为何要处置尼雅哈?」 冷机僧见问,急忙讨好地道:「回主子,因尼雅哈挑动内斗,摄政......多尔衮怀疑叶赫部图谋不轨,奴才......」 原来苏克萨哈接受多尔衮的命令后,又与冷机僧商议了一番,觉得尼雅哈行事太过危险,若不妥善处理,恐会给叶赫部带来灭顶之灾。 因此冷机僧便以查探豪格、鳌拜的战况为由,向多尔衮请命,得到对方的同意后,他便带了百骑亲卫前往。 当他赶到豪格军中时,发现豪格的军队已处于弱势,而尼雅哈又准备暗中行事。 于是他先传达了多尔衮的旨意,随后又以私情相劝。 最后尼雅哈虽也应允,但冷机僧担心对方不死心,所以又留下五十骑监视,然后就带着剩余人匆匆赶往宁远,想去找苏克萨哈商议,不曾想半路竟被姜应魁活捉了。 朱元璋原还担心多尔衮因战局不利,与豪格联合,此刻听了冷机僧的讲述,心中不由大喜。 只是此事虽然合理,却也来得有些突兀,因此他一边等待姜应魁审问的结果,一边分析各种可能,确认可行性后,便盘算着该如何利用尼雅哈,挑起女真内斗。 就在他沉思之时,姜应魁也来禀告审问的情况。 朱元璋见其他人说得与冷机僧相同,也就放下心来,沉声道:「姜应魁,你可会说女真话?」 姜应魁愣了愣,摇头道:「末将只听得懂几句,不过军中倒是有几人通晓此语!」 朱元璋沉吟道:「可靠吗?」 姜应魁肯定地道:「他们都是末将的同乡,跟着末将数次出生入死,绝对信得过!」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好,你立刻将他们找来,咱有事吩咐他们!」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面露惊慌的冷机僧,才继续道:「将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 姜应魁应下后,便带着冷机僧等人走了下去。 不一会,六七个精壮的汉子就跟着姜应魁走了过来。 朱元璋见众人皆一脸忠厚之相,先前的担忧才放下了几分。 随后他又从虎贲死士中挑选出十几人,将他们编为一组,吩咐他们冒充多尔衮的亲卫,以德尔格勒暗中联合阿布鼐图谋不轨为由,去豪格军中擒拿尼雅哈。 同时叮嘱他们要算准时辰,必须在豪格的军中过夜,好给尼雅哈反叛的时间。 等豪格军中内乱后,他们就发出信号...... 朱元璋讲完后,又让众人复述了一遍,确认他们已明白此行的目的,才让姜应魁带着他们赶往豪格的军营。 章节目录 第421章 京城也在内斗 在姜应魁离去后,朱元璋又让虎贲死士将冷机僧带了上来。 冷机僧见到朱元璋后,急忙连称主子地跪地行礼,态度比先前更加恭敬。 朱元璋见冷机僧如此殷勤,便怀疑对方已猜到他的计划。 他原是想恐吓冷机僧一番后,再带着冷机僧到豪哥军营附近转一转,以便哨骑认出冷机僧。 这样不仅可以避免尼雅哈怀疑姜应魁等人的身份,还可对豪格施压,避免豪格插手尼雅哈之事。 但此刻见到冷机僧的举动,他心中一阵冷笑后,沉声道:“冷机僧,你可是已猜到姜应魁他们此去的目的?” 冷机僧微微一愣,随即连连摇头道:“奴才愚笨,实不知主子的谋划,还请您赐……恕罪!” 朱元璋闻言,心中更加确认,佯作不满地怒喝道:“冷机僧,咱是想饶你一命,才给你机会!” “你若不识好歹,还在咱面前耍小聪明,到时丢了性命,可别怪咱没有提醒你!” 冷机僧身体一阵颤抖,随即有些犹豫地道:“主子,奴才该说的都说了!” “不该说的,奴才一定闭口不言,还请主子怜悯,饶奴才一条狗命!” 朱元璋原因冷机僧贪生怕死,心中对其有些鄙夷。 只是想到对方既是多尔衮的心腹,多少应有些才能,不然不可能得到多尔衮的重用。 正因有此疑虑,朱元璋才加以试探。 此刻见冷机僧仅凭他找会女真话的兵士一事,就将他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冷机僧若是聪明人,必会设法装疯卖傻,佯作不知,绝不会将聪明外显。 而今他既然已经露底,说明他的才智应也止于此。 朱元璋看清此点后,又想到冷机僧既贪生又无耻,若是将这种自私之人用好,说不定也是一大助力。 于是他又冷冷地打量了冷机僧一眼,沉声道:“咱饶过你的性命,已是网开一面了,难道你不该替咱做点事吗” 冷机僧闻言,连连摇头道:“主子,奴才知道您担心姜应魁势单力孤,想让奴才前去助他!” “可若奴才在豪格军中露了底,到时不仅奴才,就连奴才的家族......” “啪!” 朱元璋未待冷机僧把话说完,就一耳光将他扇倒在地,随即高声喝道:“狗奴才,想清楚了再说!” 冷机僧挨打后,也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渍,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叩头道:“主子,奴才错了,都是奴才糊涂!” “奴才即刻率人去豪格军营附近,待哨骑看清奴才的容貌后,奴才就隐藏行迹......” 朱元璋见冷机僧的想法和他大致相同,才点头道:“好,只要你做好此事,咱也会替你善后,必不会让人怀疑你!” 冷机僧闻言,便知朱元璋是要他潜伏在女真做暗探,眼中闪过一缕失望之色后,又连连应诺。 朱元璋见冷机僧如此上道,便传令将与冷机僧随行的亲卫全部斩杀。 随后又将领军的千户找来,嘱咐此行的细节后,便让对方率领大部队朝豪格的军营赶去,而他则带着数十骑虎贲死士赶往李的营地。 当朱元璋赶到李营寨附近后,并没有立刻去找李,而是在一处高地上观察李营寨的情况。 他这样做,倒不是对李有所怀疑,而是想了解对方的统兵能力。 朱元璋查看一阵后,发现李营寨的选址、布防皆十分妥当,只是营中兵士的斗志有些低落,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根据冷机僧的讲述,李已在大战中占据了优势。 按理来说,兵士纵使不是斗志昂扬,也不该这般低落。 到底是李能力不足,还是发生了其他事,影响了军中的士气? 就在他沉吟之时,突然见到营寨中旗帜挥舞,似乎正在调兵遣将。 他见此情形,心中不由一惊。 要知李此刻虽占据优势,但兵士斗志低落,并不宜大战,应趁机休整,恢复士气。 若是李急于求胜,想借胜利来激发斗志,那成功了固然好,可若是失败,全军便有覆灭之危。 再就是他已准备今夜劫营,要是李亦是这般打算,那豪格等人必会有所准备,事情恐会变得复杂。 因事情紧急,朱元璋当即以锦衣卫特使的身份进入了李的大营。 而李、顾炎武、李五哥等人见到朱元璋后,皆露出惊诧之色。 就在众人要行礼之时,朱元璋及时阻止了他们。 李见状,立时明白过来,便以迎接特使的名义,将朱元璋请入了大帐。 朱元璋让虎贲死士守在帐外后,才开口道:“李卿,咱见你似乎在调动兵马,可是准备去劫营?” 李闻言一愣,随即摇头道:“陛下误会了,刚才整军的并非末将,而是顾炎武,他正准备率军赶往京城。” “因为这两日突然从京中传来流言,说刘昌等人因张灿然之死,指责申湛然蒙蔽太子,草菅人命......” 原来当初朱慈为了迷惑叛军和女真,就令戴明说、张灿然前去游说豪格与刘芳亮,以便他趁机出兵。 结果事发后,张灿然被叛军当众凌迟,而戴明说不知怎的却逃了回去。 由于当时朱慈和申湛然大败豪格,而黄得功也率军挡住了叛军,所以京中并没有人对此说什么。 可后来随着李过的到来,以及黄得功的败退,刘昌等人便联合了一些御史,上书指责申湛然。 有说他作战不利,为免责罚,便蛊惑朱慈,违反祖制的。 有说他草菅人命,用文官性命换取胜利的。 更有甚者说申湛然为谋高官,暗中与女真和叛军勾结,借机残害忠义文官,帮对方夺取京城...... 凡此种种,足足给申湛然罗列了数十条之多,且皆是十恶不赦之罪。 朱慈初时还表现得十分强硬,责令内阁斥责刘昌等人。 没想到内阁驳回众人的上书后,刘昌等人不仅不悔改,反而联合其他文官,闹得更凶。 尽管范景文、蒋德等人极力制止,事情却越演越烈。 到后来不仅朝中三分之一的文官参与此事,就连在野的文人举子也讨伐申湛然,甚至连京中的一些统兵之人也出面发声,说朱慈若不处置申湛然,他们便不再守护京城。 朱慈见事态紧急,只得率领部分兵马返京。 没想到朱慈才刚离去,李过就发动攻击。 由于当时军中人心惶惶,申湛然立时大败。 当此事传来后,李军中的士气也再次受到打击。 好在他们接连小胜,恢复了一些士气。 不曾想昨日又有流言传来,说朱慈被困在皇城中,并已下令处斩申湛然。 众人听闻此事后,又是一片哗然。 李等人本就担忧京城之事,又见兵士因此事人心惶惶,不宜在此刻与女真决战。 他们商议一番后,便决定由李和李五哥在此与女真周旋,而顾炎武则暗中率军回京勤王。 章节目录 第422章 破局之策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22章破局之策朱元璋听完李琎的讲述,便知刘昌等人闹得那样凶,恐怕并非只因申湛然等人战败,应是已知晓朱亨嘉清君侧之事。 他沉默了一会,看向李五哥道:「此事闹得如此厉害,锦衣卫为何没有上报?」 李五哥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有些犹豫地道:「陛下,此事初现端倪时,锦衣卫便已准备上报。」.. 「只是......只是太子觉得事情可控,又担心您知晓此事后,匆匆赶回,影响了山海关的战局,便让锦衣卫暂缓上报。」 「不曾想事情才发生了两三日,就演变得如此厉害......」 朱元璋见李五哥提及「太子」之名时,顾炎武似要开口,却被李琎拽袖阻止,并指了指李五哥。 顾炎武得到李琎的暗示后,先是有些诧异地看了李五哥一眼,随后愣了愣,也就闭口不言了。 朱元璋见此情形,便怀疑其中另有内情。 只是当他听完李五哥的讲述后,并未发现错漏或是不合情理之处。 加之十八骑是李若琏从虎贲死士中精心挑选,他亦曾暗中试探,十八骑皆表现得十分忠勇,忠诚方面应无问题。 但他亦知顾炎武虽有些文人心性,却也并非无的放矢之人。 朱元璋因心中存疑,便又看向顾炎武道:「顾卿,你可是有话要说?」 顾炎武见问,躬身道:「臣觉得此事或另有隐情,因为从太子击溃豪格一事来看,当知太子思虑深远,绝不会有孟浪之举。」 「加之申大人亦是谋国之士,纵使太子因年轻有所疏漏,申大人应也会从旁提醒,不可能让事情演变至此。」 「而我们的消息皆是道听途说,极可能是女真动摇军心之言,并不足信,故臣觉得不宜过早下定论,毕竟......」 朱元璋见顾炎武言语中多有维护朱慈烺之意,而且隐隐表现出对李五哥的不满,便知顾炎武因文人替尊者讳的思想,加之对锦衣卫有所不满,才在李五哥讲述时,起了反驳之心。 李琎应也是看出此点,才加以劝阻,而指向李五哥的动作,是在借此提醒顾炎武,锦衣卫是天子亲卫,让他不可参与此事。 朱元璋想清此点,便知李五哥先前所说应是实情。 只是他亦不愿此事传出,影响了朱慈烺的威信,就又看向李五哥,喝道:「此事纵使太子另有安排,你们亦不该不报!」 「要知想做成一件事,并非只靠一人之力,特别是现今形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不齐心协力,如何能成事?」 「何况咱离京时,曾再三交代,无论大事小情,都必须上报,难道你们都忘了......」 朱元璋借着训斥李五哥之机,也敲打了顾炎武一番。 他见李五哥越发恭敬,而顾炎武亦露出沉思之色,才收敛怒容,平和地道:「咱前些天曾传来旨意,让锦衣卫查探左良玉麾下是否有人潜入京城,可有消息?」 李五哥见问,急忙道:「此事末将已经查明,早在叛军来前,左良玉麾下的金声桓就带了五千多人赶到京城,只是至今尚未有所行动。」 朱元璋闻言,沉声道:「一直没有行动吗,那黄得功麾下的田雄和马得功为何突然叛变?」 李五哥有些迟疑地道:「此事说来也奇怪,田、马二人一直对靖南伯十分忠心,却不知怎的突然反叛。」 「幸亏王忠吉及时发现了此事,靖南伯才没有遭到毒手,现在靖南伯已率军退到固安县一带防守......」 朱元璋故作疑惑地道:「王忠吉是何人,咱以前怎未听说过此人?」 李五哥有些诧异地看了朱元璋一眼,愣了愣, 摇头道:「此人好似太子从民间选拔,以前并未在军中任职!」 朱元璋见到李五哥的神情,便知对方已知王忠吉就是王承恩之事,应是顾忌李琎等人,才未明言。 于是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先前袭击杨二哥的数千骑兵可查出来历?」 李五哥摇头道:「那支骑兵自袭击杨二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锦衣卫虽已加紧追查,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朱元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高指挥使那边呢,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李五哥有些伤感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末将已派人去查探,只是自平......巩大人的大军从陕西撤回后,我们在陕西境内的联络站就几乎瘫痪,所以一直没有查到有用的消息。」 「不过前两日倒是有传言,说威武伯和堵大人收复了西安......」 「什么?李若琏他们竟收复了西安?」 朱元璋听说李、堵二人收复了西安,不禁皱眉道:「咱不是已经传旨,让他们暂缓陕西的计划,怎么又收复西安,可是锦衣卫未及时将咱的旨意传过去?」 李五哥有些为难地道:「自高指挥使失踪后,虽有王千户代理锦衣卫之事,可王千户最近也是四处奔波,无暇顾及。」 「加之我们在传递消息时,还要提防混入锦衣卫的细作,所以速度较为迟缓,像以前三五日能够传达的消息,现在十余日也未必能送达.......」 朱元璋自也听出李五哥的委屈,同时想到若非有十八骑的人协助,恐怕锦衣卫的情况会更糟。 他趁机安抚了李五哥几句后,本想询问李自成的动向,突然想到李五哥刚才并未提及李自成之事,想来也不知情,便改口道:「现在武昌仍是张煌言在镇守吗?」 李五哥点头道:「平南伯一直都在武昌,而且听说秦夫人的大军也驻扎在武昌附近。」 朱元璋闻言,便知他对武昌的情况亦不了解,也就不再追问。 随即看向李琎道:「李卿,你与鳌拜已激战月余,可有破敌之策?」 李琎见问,有些犹豫地道:「臣前些天本已准备发动攻势,只因京城之事,削弱了兵士的斗志,故臣现在只能通过些小胜,稳住军心。」 「若是要彻底击溃女真,恐要等京城之事解决后才行!」 朱元璋摇头道:「你说的虽在理,但京城那边之所以闹得那样凶,也是因为女真和叛军在的缘故。」 「为今之计,你纵使不能击溃鳌拜,也需要有一场大胜,这样才能打下京城那边的嚣张气焰,咱来时已想了一策......」 当朱元璋将半路擒获冷机僧,以及让姜应魁冒名挑动女真内斗之事讲出来后,李琎等人皆露出欣喜之色。 只是李琎脸上的笑容尚未完全展开,就又皱起了眉头。 章节目录 第423章 激励士气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23章激励士气朱元璋见李琎微微皱眉,便笑着道:「李卿,你可是还有犹疑之事?」 李琎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陛下,您此计虽好,只是臣担心兵士斗志不足,恐会影响了此战的效果。」 他说着,又不禁看了朱元璋一眼,才继续道:「故臣斗胆,想请陛下您召见千户以上的将官,借此激励众人的斗志,还请陛下俯允!」 朱元璋本也有此意,此刻见李琎不仅想到了此点,还毫不避讳地提出,心中也颇为欢喜。 他刚要点头同意,却见一旁的顾炎武张了张嘴,随即又闭上了。 朱元璋见状,想到顾炎武虽才学出众,文人心性却颇重。 虽说他刚才敲打得隐晦,但顾炎武并未归心,此举也容易激起对方的傲气与反感。 而他尚需借助顾炎武的才学推行货币新政,也不愿因此事生隙,便笑着问道:「顾卿,你觉得此事如何?」 顾炎武见朱元璋一脸笑容,微微一愣后,恭敬地道:「陛下,臣亦赞同此法,只是这些天军中流言纷纷,应是叛军或女真的细作所为。」 「臣担心若是他们得知陛下在此,会对陛下不利,故有些担忧!」 朱元璋自也想到了此点,不过他自信武艺不差,再加上他相信以李五哥等人的能力,断不会让此事发生。 所以当他得知顾炎武是在担忧他的安危后,本想一笑带过,却想到文人颇重颜面,而且此事又是他主动提出,若表现得太过轻松,会让顾炎武觉得受辱。 随即又想到顾炎武对锦衣卫有些不满,或可借机让其改观。 于是他佯作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李五哥道:「顾卿所言之事,你可有应对之法?」 李五哥本也是聪慧之人,听到朱元璋的话,立时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加之他亦对顾炎武有些不满,有心落对方的面子,当即自负地拍了拍手。 随着李五哥拍手之声响起,立刻就有三人突然出现在大帐内。 那三人朝朱元璋躬身行礼后,又在李五哥的示意下快速隐退。 顾炎武本也是习武之人,而且还颇为自负,可他却从未见过身手如此敏捷,潜藏那般神秘之人。 特别是那三人退去后,以他的目力,也仅发现一人藏在大帐顶上,至于其他两人,竟不知藏在何处。 就在他惊讶之时,又听到李五哥的声音响起道:「陛下,此处除了末将外,尚有十八骑中的五人在此,再加上数十个虎贲死士,末将有信心尽歼来犯之敌!」 「另外,末将已查出了六七个细作,因担心打草惊蛇,才没有行动......」 顾炎武听了李五哥的讲述,才知他先前看轻了对方,心中对其稍稍改观。.z. 原来顾炎武因以前受过官府的迫害,对贪官颇为怨恨。 而锦衣卫一直臭名昭著,所以当他得知李五哥等人的身份后,就有些反感。 好在他二人皆是有大局观的人,再加上李琎在中间协调,两人虽有些不睦,却也并未有什么冲突。 顾炎武此刻见识到了李五哥的手段,首次发出了赞叹之语。 朱元璋见状,满意地点头道:「既然王卿也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他说着,又看向李琎道:「李卿,靖辽侯已在山海关外大败女真,斩杀万余人,并生擒了多铎等人,你亦可将此事宣扬出去!」 李琎等人闻言,一时都惊住了。 特别是顾炎武得知靖辽侯竟是王夫之后,心中立时涌上一股豪情,主动提出闯营之事。 朱元璋因担心姜应魁势单力孤,本也有此想法。 只是他想到李琎先前安排顾炎武返京,便怀疑对方的武艺不足以担当此任。 于是就以已安排随行骑兵闯营为由,将此事带过,随即转到此次攻打的细节上。 待诸事议定后,李琎等人就急匆匆地去准备了。 只是未过多久,李五哥就再次求见。 朱元璋原本就在等李五哥,当即将他宣进大帐。 李五哥进来后,向朱元璋讲述了王承恩之事,并主动请罪。 朱元璋听完李五哥的讲述,先佯作恼怒地斥责了锦衣卫的过失,后又夸赞李五哥应变得法。 接着他又表示王承恩虽有大功,却有违祖制,不宜再呆在军营,令其诈死遁世,以免惹来祸患。 因为众兵士对太监颇为反感,若是王承恩的身份泄露,极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影响军心。 一旦发生此事,以王承恩当前的战功,无论罚与不罚,都容易伤了人心。 再就是太监大多是贪婪无能之辈,若是群起效之,必会惹来祸事。 李五哥初时还有些疑惑,待听了朱元璋的解释后,连连点头。 朱元璋本不用给李五哥讲这些,只因他担心对方不得要领,传旨时引起黄得功等人的恐慌,才讲明了原委。 当然,这也只是朱元璋的场面话。 其实他之所以要让王承恩诈死,更多的是不想因王承恩破坏了他制定的户籍制度。 要知朱元璋前世之所以建立等级森严的制度,就是要众人安守本分,各行其是。 不过他也知道凡事不可做绝,再加上朝廷亦需新鲜血液,所以他也给众人留了晋升之路,那便是科举、学校和举荐制度。 在这三者中,朱元璋更中意的是国子监。 因为他知道人心险恶,又善于伪装,单凭一篇文章或是声望,并不能看清一个人的真实面貌。 而国子监的学习则不同,要知国子监不仅规定了所学内容和日常行为,而且老师与生员朝夕相处,好坏一目了然。 只是这些事,他绝不会告诉李五哥。 所以他确认李五哥明白后,又吩咐对方让锦衣卫散布重金募兵的消息,并重点强调,凡是举报、杀敌有功者,不仅重赏,还可封爵。 李五哥一一记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随后朱元璋又仔细推演了今晚大战的情况,完善了一些细节后,才稍事休息了一会。 紧接着,他又接见了军中千户以上的将领,并讲述了山海关的战绩,而且特别指出了王夫之的身份。 众将听了他的讲述后,在欣喜之余又满是期盼。 于是朱元璋趁机提出今晚大战之事,并颁下了重赏。 众将闻言,心中更加激动,高声应下后,就急匆匆地回营准备了。 朱元璋又叮嘱了李琎等人一些细节,便在李五哥的陪同下,随机巡视了几个军营,并与一些兵士闲谈了一阵。 不到半个时辰,军中众人皆知陛下亲临此地,而且取得了山海关大捷等事。 一时间,军营中斗气冲天。 章节目录 第424章 劫营传闻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24章劫营传闻「锵!」 「啊!」 「有埋伏,快撤!」 就在朱元璋标注行军图时,大帐外又传来一阵杀伐声,随后李五哥急匆匆地走进来道:「陛下,今晚的情况有些不对,还请您移驾暂避!」 朱元璋一边继续标注,一边从容地道:「怎么,你怕了?」 李五哥闻言,脸上闪过一缕尴尬之色,有些担心地道:「末将倒是不怕,只是没想到军中竟有如此多的刺客,末将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 朱元璋停笔看向李五哥,微笑道:「怎么,你觉得仅凭那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就能伤了咱!」 李五哥见朱元璋一脸淡定,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一些,躬身道:「陛下乃真龙天子,那几个小蟊贼自是伤不到您!」 「只是今晚行刺的人实在太多,现今入夜才不过一个时辰,竟已有三批人来行刺,其中不仅有普通兵士,还有锦衣卫的人,末将觉得此事太过诡异,还请您暂避!」 朱元璋笑道:「这不是好事吗?」 「以往咱们找他们还找不到,现在他们主动跳出来,不正好省了咱们的事!」 李五哥虽知朱元璋不喜人违逆,却因此事涉及对方的安危,仍坚持道:「陛下,您乃万金之躯,怎能以身作饵,还请您暂避!」 朱元璋摇头道:「此事咱自有主意,你只需做好分内事即可,记住,切勿走漏了咱被行刺之事,以免影响了军心!」 「另外,你将擒获之人好好审问,看他们到底是受谁的指使!」 「还有,叮嘱虎贲死士,一定要守住营寨,若是走漏了消息,咱决不轻饶!」 李五哥闻言,便知无法再劝,点头道:「陛下放心,末将早已令心腹之人守住了营寨,而且若非我们已断了他们传信的通道,他们也不会这般疯狂地行刺于您!」..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大军快要出发了,剩余的时间也已不多,你让众人务必小心,切不可功亏一篑!」 李五哥躬身应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朱元璋随手放下笔,看着行军图,喃喃自语地道:「现在各路兵马皆已清楚,唯有狼兵一路至今仍未有消息,他们到底会藏在哪里呢?」 「再就是今晚的行刺之事颇不寻常,要知女真一向看不起汉人,并不得人心,纵使有人贪图钱财,最多也就是暗中给他们传递些消息,断不会替他们卖命。」 「要说是李贼的人所为也不合情理,一来投靠李贼的人多是贪生怕死之辈,再则这些兵马皆是李琎从京中带出,与李贼并无甚交集。」 「难道是京中那些文官......」 朱元璋此念才起,又微微摇头。 因为那些文官要真有这大的胆子,那先前李自成围困京城时,他们就该动手了,根本就不会等到现在。 再就是若他们在军中有这大的能量,张灿然也不会死在叛军的手中。 突然,朱元璋想到卢九德亦可能在京城。 随即想到卢九德曾是前福王的近侍,在京中颇有势力。 虽说周后接管了他宫中的势力,并故意给他传递了假消息。 但以卢九德的智慧,现在应已觉察,那必会有所行动。 若是这样来看,京中那些声援刘昌的将官恐是受其指使。 朱元璋想到这,眉头才稍稍放松一些,随即又在行军图上比画狼兵的行动轨迹。 这时,李五哥一脸慌张地进来禀告道:「陛下,末将刚得到消息,说鳌拜准备今晚来劫营!」 朱元璋闻言,第一反应就是 姜应魁等人的身份被识破了,鳌拜想借此来迷惑他们。 因为李琎先前介绍战局时曾讲过,在他们初至蓟州时,鳌拜欺他们立营未稳,又多是步卒,亲率骑兵来劫营,结果大败而归。 自此以后,鳌拜就再也没有动过劫营的心思。 现今李琎扎营已有月余,各方面的准备已非初时可比。 只要鳌拜不蠢,断不会在此时起劫营的心思。 而今传来此消息,极可能是鳌拜识破了姜应魁等人,担心李琎发动攻击,才借此拖延时间。 只是他随即想到姜应魁一行皆是忠勇之士,纵使被豪格等人看出破绽,也必不会承认。 加之冷机僧和一千多伪装正白旗的骑兵曾在豪格的营外出现,豪格纵使有疑心,亦不敢擒拿姜应魁等人,那就不可能知晓今晚之事。 再加上尼雅哈之事,他们现在自顾尚且不暇,怎会这快就做出反应? 朱元璋想到这,又仔细推算了一番时间,觉得除非姜应魁才进入豪格军营,就已被人识破,不然消息根本不可能这快就传来。 朱元璋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问道:「咱们的暗探在女真军中是什么级别,除了劫营之事外,可还有其他消息?」 李五哥有些尴尬地道:「陛下恕罪,因豪格和鳌拜此次带领的都是八旗兵马,与我们的服饰区别甚大,所以我们在女真那边并没有什么暗探。」 「没有暗探?」 朱元璋有些惊讶地道:「那你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 李五哥道:「此事是末将审问刺客时得知,只是那人级别不高,所知也有限,不过末将已在加紧追查!」 朱元璋闻言,更觉奇怪。 要知自他到后,李琎就加强了戒备。 而他亦令虎贲死士守在外围,根本没有见到有人进出, 加上姜应魁进入豪格军营至多不过两个时辰,可那些刺客在一个时辰前就已开始行动,根本不可能是女真识破姜应魁后采取的应对之策。 可若不是女真所为,那又是什么人在无中生有,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就在朱元璋沉吟之时,一个虎贲死士进来禀告,说李琎和顾炎武在外求见。 朱元璋闻报,吩咐虎贲死士将他们带进来后,又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大军即将出发,李琎此刻正应忙着整军,怎会在此时来找他,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陛下,臣刚刚得到消息,说鳌拜准备率军来劫营!」 李琎匆匆行礼后,急忙禀告道。 朱元璋闻言,先看了李五哥一眼,见对方微微摇头,便问道:「你是从何处得知此事?」 李琎躬身道:「此事是臣安插在索尼身旁的一个暗探传来,据说今日姜应魁等人擒拿尼雅哈后,索尼曾去找豪格密谈,不久就传出劫营之事......」 朱元璋听了李琎的讲述,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 章节目录 第425章 狼兵踪迹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看向李道:“李卿,你这暗探的消息可靠吗?” 李点头道:“此事应该可靠,因为那暗探是申大人花大气力收服的,而且我们先前的几场小胜,他亦出了不少力。” 朱元璋知申湛然行事谨慎,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此刻听说暗探是对方所为,心中的疑虑也就放下了。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在你们来之前,李五哥已在刺客口中得知了女真劫营之事......” 他说着,才想起李等人尚不知此事,便让李五哥讲述详情,而他则趁机思考。 其实在李未来之前,朱元璋本以为是卢九德的人在暗中散布谣言,意图影响军心,以免李击溃女真后返京,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可现在听了李的讲述,便知索尼应已生疑,不然不会传出这个消息。 不过好在索尼只是怀疑,并不能确认姜应魁的身份,而姜应魁等人又已擒下尼雅哈,豪格军营今夜必不会太平,那所谓的劫营之事应只是索尼的拖延之策。 可纵使女真不来劫营,今晚也必会有所准备,若李等人再去偷袭,未必能占到便宜。 随即他又想到李五哥从刺客口中得知此事的时间,似乎在索尼等人做出决定之前,这说明潜伏在军中的细作亦有高人。 而且从一个低级人员便知此事来看,说明对方是有意将此消息传给他,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若是对方想他增加兵马去攻打鳌拜,好趁机偷袭营寨,那就不该刺杀他,更不应一而再,再而三地行刺。 要知对方的第一次刺杀颇为凶猛,几乎要闯进大帐,若他真因此受伤,李等人未必会去攻打女真。 再则,这样连续的刺杀,不仅极容易暴露,还可能会让他改变主意。 而对方仅凭他激励士气,就已猜出他的计划,可知对方心思极深,绝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亦说明对方的目的可能并不在此。 可若说对方是不想他去偷袭女真,以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完全可以借机制造混乱,阻扰大军出发,亦不需数次冒险行刺。 再就是汉人对女真一向没有好感,纵使有人与之结盟,应也是相互利用,断不会下如此大的气力。 由此可见,对方极有可能是想通过这种反常之举,隐藏其真实目的。 左良玉、狼兵...... 朱元璋经过一番思索,已大致想到了几种可能,只因信息有限,无法最终确认,又见李五哥已经讲完,而李等人皆面露忧色,便笑着道:“李卿,你对此事如何看?” 李见问,沉吟道:“陛下,虽说刺客之事颇为怪异,但我们已经传下军令,若突然取消,必会动摇军心!” “其次姜应魁等人已做好准备,此时通知他们已来不及,要是我们不去接应,他们便会白白牺牲!” “再则我们与女真早就该有一场决战,何况他们今晚内乱,若我们错失良机,以后的损失恐会更大。”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若我们不出兵,对方应也不会现身,要是让他们一直藏在暗处,对我们的危害会更大,既是如此......” 朱元璋听完李的讲述,心中微微点头,随后又看向顾炎武道:“顾卿,你觉得李卿的提议如何?” 顾炎武想了想,道:“陛下,臣也同意李尚书的建议,只是细节上要做些调整,而且还要提防对方趁机偷袭我们的营地。” “故臣觉得应兵分两路,一路如期前往,而另一路则在半路折回,铲除隐患后,再前去杀敌。” 李闻言,摇头道:“顾大人,你此法虽然妥当,但执行起来难度太大。” “要知索尼已对姜应魁等人生疑,在大军出发后,这个消息对方也必会知晓,那他自也知道我们会等信号行事,时间上极难配合。” “而我们的兵马虽有三万余,可真正能出战的也只有两万五千人左右,加之我们又不知对方的虚实,多留兵则难以击溃女真,少留兵又有可能被对方歼灭,所以此法断不可行。” 李才说罢,顾炎武又连连摇头道:“李尚书,你多虑了!” “要知这支兵马跟随我们也有月余,并屡败女真,当知他们大都是忠勇之辈,反叛之人的人数应不多,又何须留太多兵马。” 李亦摇头道:“顾大人,并非李某多虑,而是你漏算了一点。” “或许军中的叛军并不多,但军营外呢,要知此处多山丘,藏下数千兵马并非难事......” 顾炎武道:“李尚书莫非忘了曾令顾某在山中布防之事,据此方圆十里,皆有我们的暗探。” “顾某虽不敢说暗探能发现所有可疑之人,但数百上千的兵马,绝不可能发现不了,而且......” ...... 朱元璋见李、顾二人争辩的虽然激烈,言语亦有逾矩之处,却均为在意,便知他二人交情不浅。 随即想到日后若由他二人主持货币新政,定会有一番新气象。 朱元璋想到这,心中的担忧又减去几分,颇有兴致地看着二人。 “陛下,臣自知辩不过李尚书,但臣仍坚持应分兵行事,且留守之兵不宜过多,还请陛下圣裁!” 顾炎武败下阵后,一脸不服地向朱元璋道。 朱元璋笑着安抚了顾炎武几句,又看向李道:“李卿,你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李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陛下,臣并没有得到消息,只是有些怀疑!” “因为先前申大人传信来告诉臣暗探之事时,曾说他隐约觉得有支兵马藏在暗处,但他找了数次,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而臣前些天去查看豪格军营时,曾发现十几个猎户装扮的人,臣当时觉得奇怪,本想擒下来审问,没想到那些人颇为勇猛,而且极善山地作战。”33qxs.m “臣的手下当时不仅没有擒下他们,反而伤了十余人,于是臣一边让顾大人加强布防,一边暗中追查,却是一点踪迹也没有查到。” “随后不久,军中就流言纷飞,臣怀疑是他们暗中策划,便有意纵容,想趁机将他们擒获,可至今没有任何成效。” 朱元璋听了李的讲述,便怀疑狼兵已潜伏到此地。 只是对方先前既想伏击申湛然,为何现在又来到蓟州呢? 要知申湛然现在正处于弱势,若狼兵突然杀出,申湛然必会败退,岂不是比偷袭李来得容易,对方为何要舍易求难? 章节目录 第426章 刺杀的意图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26章刺杀的意图「难道申湛然已经遇害了?」 朱元璋正疑惑难解时,突然想到李琎先前讲的流言,说朱慈烺迫于压力,已下令诛杀申湛然。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狼兵出现在这也就说得过去了。 不过他随即想到朱慈烺生性仁厚,又自幼修习儒家经典,颇重忠孝仁义之事。 这些天在他的引导下,虽有所改变,但若说朱慈烺迫于文官的压力,诛杀了申湛然,他却是有些不信。 因为一来朱慈烺对申湛然十分信任,一直以弟子自居,断不会做出谋害师长之事。 再则申湛然才智高绝,颇有奇谋,亦不可能让事情发展到那般地步。 何况申湛然此刻正在阻击李过,若是他突然死去,李过必会趁势围攻,京中定会大乱。 这样不仅不符合卢九德等人的利益,而且邹大先生也不可能在此时率狼兵前来。.. 因此此事极可能是申湛然发现了狼兵的踪迹,担心朱慈烺再继续硬抗下去,狼兵会攻打他们。 为免腹背受敌,影响了战事,他们便假装受制,借此拖延时间。 而朱慈烺应也是佯作无奈的返京,一是麻痹众人,趁机掌控京城,再则亦可争取到回旋的余地。 所以朱慈烺在回京后,经过一番伪装的挣扎,便佯作无奈地下达了诛杀申湛然的旨意,但执行的时间应是在击退李过之后。 因为只有这样安排,双方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证。 不过朱元璋心中却仍有一个疑惑,那就是文官会答应此事,应是他们已在朱慈烺处取得了旨意,加之军中亦有他们的人,根本不担心杀不了申湛然。 可申湛然又凭什么脱困呢? 难道是要等他回来处理此事? 若是如此,那朱慈烺就应该给他传信,可他至今并未收到任何消息。 突然,他想到朱慈烺离去不久,申湛然就立时大败。 此事在常人看来或许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申湛然先前对战女真时就曾多次战败,而他迎战李过时,不仅兵马远不如前,而且还是疲惫之师,战败亦属正常。 但朱元璋知申湛然心思缜密,又是主动撤兵,断不会立刻大败。 发生这种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申湛然有意战败,好借机清除对方在军中的势力。 不过这亦是一柄双刃剑。 因为此法固然可以铲除反对势力,却也削弱了明兵的战力。 加之申湛然手中的兵马本就不足,现在再次减少,对战李过时必会更加吃力。 还有就是申湛然如此举动,也会让文官或是卢九德感到不安,促使狼兵返回。.. 由此看来,今晚对方的接连刺杀,其目的并不是在偷袭女真一事上,而是要让他感到危险,对这支兵马生疑。 一旦他对兵马产生了怀疑,返京时就不会与之同行,这样狼兵便有了击杀他的可能。 而只要他身死,纵使申湛然有通天的手段,亦无法推翻朱慈烺的旨意。 到时申湛然要么束手待毙,要么只身潜逃。 如此一来,对方便可接手京城附近的兵马,进而架空朱慈烺。 朱元璋想到这,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这时,他才听到顾炎武的声音响起道:「李尚书,你说那支潜伏的兵马是狼兵?」、 李琎点头道:「这种可能性极大,因为现在各路兵马的情况我们皆已掌握,只有狼兵一直动向不明,而且他们又极善山地作战和偷袭......」 顾炎武听完李琎的分析,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李尚书,你既怀疑狼兵潜伏在此,若他们在 半路设伏,或是趁我们与女真激战时杀出,那我们岂不被动!」 李琎道:「我正是有此担心,才坚持全军出动,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分兵作战的能力。」 他说着,看了李五哥一眼,继续道:「等我们出发后,可由李五哥率领一万五千精锐迂回到女真右侧,而我则率领剩余兵马前行。」 「若狼兵偷袭,亦只能挡住我这支兵马,同时还可让豪格等人放松警惕,到时李五哥再率军杀出,必会大败女真。」 「至于说趁我们激战时杀出也不用太担心,一来我会留兵阻挡,再则我们亦会提前行动,他们未必来得及反应。」 李五哥闻言,有些担心地道:「李尚书,我们虽说有两万多人,但真正的精锐也就一万五千人,其他皆是临时招募的新兵。」 「若是我将这些人都带走,到时您遇到狼兵是不是太危险了。」 「再就是若我们提前动手,女真并未内乱,恐怕未必能占到便宜!」 李琎摇头道:「现今索尼已经生疑,纵使不能劝住尼雅哈的部下,亦会对其严加防范,他们未必有动手的机会。」 「若女真军中不乱,姜应魁等人恐极难放火,所以我们应先行进攻,打乱女真的部署,这样才能给尼雅哈的部下和姜应魁制造机会。」 「至于对抗狼兵之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虽说我统率的一万人皆是新兵,但他们也经历过数场战役,已熟悉器械和基础阵型,而且又是有心算无意,风险完全可控。」 李五哥虽不知兵,却也觉得李琎以新兵迎战狼兵太过危险,正要开口劝阻时,又听到顾炎武的声音响起道:「若是狼兵偷袭我们的营寨又该如何?」 「要知我们此次若能成功,丢了辎重也没关系,可若是战败,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筹集粮饷,又如何对抗女真?」 李琎看了朱元璋一眼,沉吟道:「女真先前已处于弱势,加之又发生了内斗,再经今晚一战,纵使不退回,短期内应也无力进攻。」 「而今京城局势诡谲,我们亦不可再此耽搁,所以出发前可让兵士带上三日干粮,到时无论此战胜或不胜,我们都立刻率军返回,协助申大人击溃叛军。」 「至于其他辎重,则聚在一起,并当众在辎重和营寨各地埋下火药等物,到时军中的细作必会将此事告知狼兵,料他们应也不会为了这些辎重冒险,若他们......」 顾炎武听完李琎的讲述,沉思了一会,躬身请旨道:「陛下,臣武艺虽不如李尚书,却自问有些急谋,还请您准臣迎战狼兵,让李尚书护送您返京!」 李琎原是准备让顾炎武护送朱元璋回京,只因他知对方不喜被人安排,正想着该如何进言,此刻见顾炎武提出,急忙上前请旨。 李五哥原有些看不起顾炎武,现在见他竟愿以身相替,对其大为改观,亦开口请战。 朱元璋见他三人如此忠勇,心中也颇为欢喜。 他笑了笑,道:「李卿刚才的安排甚为合理,你们依计行事即可!」 「至于咱的安危和狼兵之事,你们亦不需太过担心,咱已有应对之法。」 李琎三人见朱元璋说得如此笃定,皆露出欣喜之色。 章节目录 第427章 两次攻击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27章两次攻击「陛下,您是准备让顾大人护送您回京吗?」 李琎看了顾炎武一眼,又试探地道。 朱元璋闻言,摇头道:「咱虽有把握调走狼兵,但事出仓促,对方仍有可能会攻击你们,所以顾卿还是与你同行为好,至于咱......」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李五哥未等朱元璋把话说完,就急忙打断道:「现今入夜才一个时辰,就已有三波人来行刺。」 「而此地距离京城尚有两百余里,若您不让大军护送,末将纵使受罚,也要抗命一次了!」 李、顾二人因先前忙于整军,加之朱元璋又封锁了消息,所以并不知行刺之事。 此刻听了李五哥的话,皆露出惊慌之色,随即表示宁可放弃此战,亦要将朱元璋平安送回京城。 朱元璋见他三人一脸紧张,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莫非你们觉得咱会用自己的性命来换此战的胜利!」 他说着,又看向李五哥道:「还有你,都历练这久了,怎还是这般急躁,咱说了不让你护送了吗?」.. 李五哥闻言,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连连请罪。 李琎听说朱元璋让李五哥护送,脸上不由闪过一缕为难之色。 因为他知女真兵士凶猛,本想让李五哥率军冲锋,夺其锐气。 若是少了李五哥这个悍将,单凭顾炎武,恐未必能成功。 不过他随即想到朱元璋的安危远胜于此战,也就释怀了,并主动提出让李五哥带一支五千人的精锐随行护驾。 李五哥闻言,有些担心地道:「李尚书,我们虽说有一万五千精锐,但真正能战的也就那五千人。」 「若末将将之全部带走,顾大人对抗女真时怕是有些吃力......」 李琎摇头道:「李大人,你多虑了!」 「我先前之所以让你率一万五千人去偷袭,是担心狼兵会趁火打劫。」 「不过刚才听你说了行刺之事,便知对方的目的是在陛下身上,一旦他们得知陛下离去,必会率军追赶,根本无暇顾及我们。」 李五哥摇头道:「不对,要知我们已封锁了消息,外面的狼兵对此并不知情。」 「纵使之后他们会得知此事,但因陛下已经离去,他们追之不及下,可能仍会按计划行事,所以您这般安排,实在太过危险!」 李琎笑道:「李大人,你觉得我们的营寨真一点消息都传不出去吗?」 「要真是这般固若金汤,那对方怎会出动这多人行刺陛下,总不会对方的首领亦藏在军中吧?」 这时,顾炎武也开口道:「李大人,李尚书说得在理,你勿需担心。」 「要知陛下的安危远胜于此战,绝不容有失。」 「再就是他们想对付陛下应也不止一日,必早已分兵布控,而狼兵本就不多,加之我们战力并不强,他们留在此处偷袭的兵马也不会太多。」 「他们这般安排本也合理,但因陛下是从关外来此,他们布防的兵马必来不及撤回,仓促之下只能调此处的人马追击,所以你带的人越多,打得越凶,我们就越安全!」 李五哥虽然聪慧,但毕竟是武人,辩论的功夫是拍马也赶不上李琎和顾炎武。 只是他虽说不过李琎二人,却仍隐隐感到不安,便又看向了朱元璋。 朱元璋先前之所以一直没开口,就是想看看他三人的忠心和能力。 此刻听了他们的争论,便知他三人不仅忠心,而且李、顾二人也已看清了大局,就笑着道:「你们也勿需再争辩了,都听咱吩咐!」 李琎三人闻言,皆一脸恭敬地看向朱 元璋。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李卿、顾卿,你二人先前说的虽然在理,却算漏了两点。」 「第一便是邹大先生分兵之事,虽说山海关到京城的道路只有五条,但他们亦知咱若不率大军返京,必会走小道。」 「而小道何止百条,根本无法布控,所以他们只会派少量的人查探咱的行踪,将大军设在必经之路上,这样不仅可以节省兵力,还方便临时调动,也费不了多少兵马。」 「加之你们亦是狼兵的目标,那邹大先生在此地安排的兵马应也不会少,故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到时李五哥只需带三千兵马即可,这样你们的实力亦不会太弱,同时也避免因兵马太多,狼兵不敢追击。」 「第二就是女真方面,要知索尼既能觉察此事,说明他的才智不在你们之下,即使你们提前发动攻势,结果也未必乐观。」 「所以咱觉得你们此战应分为两次,第一次重在防止狼兵的偷袭,同时给女真一定的压力,达到目的就立刻撤退,绝不可恋战。」 「经此一战后,狼兵与女真必会放松警惕,而此时咱与李五哥应也击退了追击的狼兵,到时李五哥再率军返回,与你们一起攻打女真,定能获胜!」 顾炎武其实早已想到分兵之事,只因要安抚李五哥,才往有利方面说,所以在朱元璋说出第一点时,他并未太在意。 不过当朱元璋说到第二点时,他脸上立时闪现出凝重之色。 待朱元璋讲完后,他有些犹豫地道:「陛下,若我们第一次只是佯攻,那姜应魁他们又该怎么办?」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沉吟道:「此事你不用担心,在你们第一次进攻时,咱会令冷机僧率军驰援,姜应魁等人便可趁机脱困。」 顾炎武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那伪装成正白旗的人又该如何脱身呢?」 「因为按陛下所说,多尔衮与豪格并不和睦,冷机僧率军去援已算勉强,若说冷机僧孤军追击我们,怕是连豪格也不会相信。」 「到时若冷机僧再孤零零地回去,豪格等人必会生疑,那冷机僧这颗暗棋就有可能会暴露!」 「可若不行此法,那他们就只能跟着冷机僧返回关外,到时亦会被多尔衮识破。」 朱元璋笑道:「这也不用担心,要知冷机僧之所以驰援豪格,就是因得到了手下的密报,说尼雅哈准备反叛。」 「而彼时姜应魁尚有尼雅哈在手,只要他带走尼雅哈,尼雅哈的部下必会追赶,冷机僧亦可趁机追击,然后再报一个中伏战死,由冷机僧带回数十人也就了结了。」 「至于多出来的兵马,也不是难事,因为据冷机僧所说,他与刚林颇有交情,而刚林在山海关应也会折损不少人,到时他们自会有办法圆了此事。」 顾炎武闻言,便知朱元璋此招不仅解决了伪装之事,还达到了监视冷机僧的目的,心中不由更加敬佩。 随后朱元璋又嘱咐了一些细节,便看向李五哥道:「你一会再去审审那些刺客,杀些人也无所谓。」 「咱相信在你的重刑之下,必会审出一个千户或是千户以上级别的将官,到时不论那人说什么,你都直接将之擒拿。」 「另外,你吩咐看守的虎贲死士,不着痕迹地将咱准备返京之事泄露给那些刺客,然后再找个机会将他们放了......」 「李卿,顾卿,你二人在出发前,亦可放松防守,同时令可信之人暗中监视,若发现可疑之人,也勿需急着擒拿。」 「待第一次攻击结束,再借他们之口将消息传出去,然后......」 李琎三人逐一记下后,便急匆匆地走出了大帐。 章节目录 第428章 一张大网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28章一张大网「从邹大先生先前的行动来看,应是心思高绝之人,绝不会只有刺杀咱一途!」 朱元璋说着,又在行军图上比画道:「咱此次从关外返回,虽出乎他的意料,可即使咱走关内之路,他亦未必能发现得了咱的行踪。」 「纵使他在京城附近有伏兵,也并非必胜之局。」 「若是他此法失败,又会以何法对付咱呢?」 「卢九德等人若要掌控京城,就必须除去李琎和申湛然,李琎这边有狼兵,那申湛然处呢?」 「他们手中或许有琅儿的旨意,可一旦咱返京,这旨意也就没用了,所以他们要杀申湛然,除了刺杀咱,就......」 「就只有废了咱!」 朱元璋此念一起,眼中立时涌上一股浓烈的杀意。 要知他生平最恨贪渎害民之人,醒来后见那些文官将他的江山弄得乌烟瘴气,恨不得立时将之剥皮抽筋。 只是他虽有此心,也一直主张与百姓共治天下。 但他亦知在此危难之时,若一直高举屠刀,一些观望的士绅就会倒向反叛之人,那他的平叛之路会更加艰难,所以经过一番杀戮后,他便强忍下了杀心。 没想到他的委曲求全,竟让那些人更加肆无忌惮。 随即他又想到自京城被围后,王德化等人就已准备拥立新主,只因他的到来,打破了对方的谋划。 现今看来,对方不仅没有死心,还联合起来给他编织了一张大网。 因为京城一战后,他声望大增,又已初步建立起了班底,并非先前的孤家寡人,对方一时奈何不了他。 所以对方先是借叛军之势,逼他不停地作战。 后又利用女真之兵,让他疲于应付。 待得他兵将尽出后,再给他最后一击。 由此看来,对方应不止在叛军中有内应,与女真亦有所勾结。 「牛金星已经投靠女真,他是否就是此中的关键人物?」 朱元璋此念才起,就微微摇头。 因为牛金星之事早已被李岩察觉,说明此人才智一般,根本担不起此任。 再就是他若是关键人物,此刻应在京城等着摘果子,断不会投靠女真,惹来骂名。 而且从李祖述逃到南方来看,对方应是想将北方让给女真。 「李祖述在云南,广西有朱亨嘉,左良玉占据湖广,那江南又是谁呢?」 「朱由崧?」 朱元璋想到朱由崧先前曾在江南招兵买马,又有卢九德、赵之龙、韩赞周等人相助,好似有能力掌控江南。 不过他随即想到朱亨嘉曾利用狼兵陷害朱由崧,若非卢九德及时化解,朱由崧恐早已身死。 故朱由崧应是对方计划失败后的替罪羊,或是成功后的一个傀儡,绝不可能是掌控江南之人。 「江南地广物丰,经济又发达,掌控此处的极可能是江南之人。」 「如此算来,就只有灵璧侯汤国祚、忻城伯赵之龙最有嫌疑,可据锦衣卫的消息,赵之龙虽居显位,却无甚才能。」 「从他帮助朱由崧募兵和襄助李泽清二事来看,亦知他并非心机深沉之人,断不可能掌控江南。」 「而汤国祚虽有此才智,但他这些年一直安守本分,很少与人往来,若说他是刻意伪装,应也不可能有如此远见,装这许多年。」 「可除了这两人外,江南还有谁有如此才能呢?」 「江南的人才!?」 「刘伯温!」 朱元璋想遍所有可能后,最后又想到了刘伯温。 其实他在最初的时候,就 曾怀疑过刘伯温的后裔。 只是他记得刘伯温临终前,曾让其子刘琏给他上呈了一本天文书,并严令后代子孙修习帝王之术。 刘伯温的这个规定颇为怪异,或许其子孙亦不太明白,但朱元璋却十分清楚。 而且他亦知刘伯温的性格,知其并非妄言之人。 加之他曾搜寻崇祯的记忆,知道在刘伯温去世后,其后代子孙中既无显贵,亦无惊艳绝才之人,所以才没有往这方面想。 不过当他排除赵之龙等人后,又想到朱亨嘉、李祖述等人是朱文正、李文忠的后代,这些人皆是开国功臣的后裔,极可能在大明危难之时再生出开国之心。 「莫非现在的诚毅伯刘孔昭是有意藏拙,其实他早已修习了刘伯温的帝王之术,奇门之学......」 朱元璋想到这,眼中立时迸射出一股强烈的战意。 不过随即又逐渐暗淡,喃喃自语地道:「刘伯温乃天纵之才,若非有咱在,彼时恐未必有人镇得住他!」 「可刘孔昭寂寂无名多年,而且先前为了得到操江官职,曾弹劾侯恂,献媚于温体仁,又攻击倪元璐,就他如此行径,纵使习得刘伯温的遗学,亦不可能胜得过刘伯温!」 「何况他这张网看似严密,却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连刘伯温十分之二三的能力都没有,又岂配做咱的对手?」 「正好咱有意让琅儿去江南,到时就让他给琅儿练练手!」 他说罢,又皱眉道:「卢九德等人若是想废了咱,只能从咱的变化入手!」 「虽说咱因重生的缘故,已改了口音,并借梦中得到太祖指点做了解释,但咱日常的一些举止与那后辈还是差别甚大。」 「此事在其他人眼中或许不明显,但那后辈的亲信之人恐早已觉察......咱虽已传令让王承恩诈死,可若他被擒下,恐会有麻烦!」 「再就是皇后一向不插手军中之事,此次不仅支持王承恩领兵,还特意赐名,怕也是有了疑心。」文学 「不过好在天下未定,而她儿子又是太子,纵使她发现,也绝不可能在此时做出对咱不利之事,只是......」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时,李五哥急匆匆地走进大帐,躬身道:「陛下,您吩咐的事末将已经办好了,只是尚未找到那些刺客的首领。」 「另外,李尚书那边已准备出发,请您尽快起程!」 朱元璋闻言,点头道:「你去回复李琎,就说咱们马上出发,让他在咱们出发半个时辰后再出兵。」 「再就是你从三千兵马中挑出一千五百精锐骑兵,将他们分为五队,其中三队赶往山海关,另外两队返回京城,若是半路遇袭......」 李五哥听了朱元璋的讲述,有些为难地道:「陛下,我们此次只有一千多骑兵,要是全部派出,若是狼兵偷袭,末将担心......」 「你勿需担心,此次咱们才是猎人!」 朱元璋笑着打断李五哥的话,一脸自信地道:「而且咱若不如此安排,恐怕对方亦不会上当......」 李五哥本就对朱元璋有些盲目崇拜,此刻见对方说得如此笃定,躬身应下后,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429章 田州岑氏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29章田州岑氏在距离李琎营寨十五里左右的一个密林山洞内,一袭儒装的中年男子正神色凝重地盯着桌上的行军图,修长的食指不停地来回比画。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听到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道:「邹大先生,你为何要撤回偷袭李琎的狼兵?」 当话音落下后,一个猎户装扮的壮汉闯了进来,一脸不忿地看着邹大先生。 邹大先生并未理睬来人,而是继续在行军图上比画。 那壮汉见状,脸上怒气更盛,高声喝道:「老子在问你话,你看什么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上前,想要抓起桌上的行军图。 只是他的手才伸过去,手腕就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随后传来一阵剧痛。 他本能地想要叫唤,却又见到邹大先生冰冷的目光,身体立时微微颤抖,竟是连疼也忘记了。 邹大先生又看了他一眼,随后将他的手甩开,缓缓站直了身体,低沉而威严地道:「岑汉贵,你这次来时,你父亲对你说过什么?」 岑汉贵闻言,身体又是一阵颤抖,只是眼中仍隐藏着一丝暴戾。 不过当他见邹大先生嘴角露出一缕笑意时,心中一阵猛跳,急忙低头道:「末将知错了!」 「末将因心中着急,一时乱了方寸,并非有意冒犯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邹大先生冷冷地打量了岑汉贵一眼,沉声道:「岑汉贵,老夫无意掺和你们的家事!」 「所以当初你父亲召回你大哥时,老夫也并未反对,但若是你不知进退......」 邹大先生说着,又停了下来,一双三角眼紧紧地盯着岑汉贵。.. 原来广西田州土司岑廷铎本有六子,其中次子岑汉贵最得他的喜欢。 他本有意让岑汉贵接任土司,但因其长子岑汉生颇得人望,所以当初邹大先生去田州调兵时,岑廷铎便想让岑汉贵随行历练,好为将来做准备。 可岑汉贵一向娇生惯养,又觉得此行太过危险,虽表面应允,背后却找其母柳氏哭诉,并建议让岑汉生前往,想借机将对方除去。 柳氏本是个没见识的妇人,只知一味溺爱,得知此事后,立刻去找岑廷铎厮闹。 岑廷铎初时还颇为坚持,斥责柳氏没有见识。 只是他在柳氏房中过了一夜后,便改变了主意,让岑汉生随邹大先生出征。 岑汉生出发不久,就遭到刺杀。 好在他身手不差,再加上邹大先生救援及时,并未受什么伤。 他因家丑不可外扬,本想将此事遮掩过去。 只是让他吃惊的是,邹大先生似乎早就知道此事,仅用了一夜功夫,就将岑汉贵潜伏在军中的刺客尽数铲除,并将人头送回了田州。 经此一事后,一向凶悍的狼兵见到邹大先生皆毕恭毕敬。 而在随后的征战中,岑汉生亦被邹大先生的手段所折服,不仅全力配合,并持以弟子之礼。 有了岑汉生的襄助,邹大先生用起狼兵来更加顺手,因此数次建功,而岑汉生在狼兵中的声望也与日俱增。 这种局面自不是岑汉贵愿意见到的,于是他又让柳氏去找岑廷铎,将岑汉生召回来。 只是岑廷铎虽然答应了,邹大先生却以战事为由,拒绝了此事。 岑汉贵得知后大怒,他一边让柳氏继续给岑廷铎灌迷汤,一边去找朱亨嘉,让对方给邹大先生施压。 经过几番努力,他终于在这次北上中取代了岑汉生。 只是当他到来后,发现不少狼兵都对他有些不满。 好在他的亲卫长在狼 兵中颇有威望,再加上他刻意笼络,众人对他的态度才有所转变。 就在岑汉贵掌握兵权,准备大展拳脚,建功立业时,邹大先生却数次否决了他的提议,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后来更因他在围剿杨二哥时,没有按照邹大先生的指示行事,被当众斥责。 岑汉贵心中不忿,本想让狼兵给邹大先生些颜色,没想到众狼兵听说要对付邹大先生后,皆连连摇头。 无奈之下,他只得让亲卫去动手。 只是他那些亲卫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岑汉贵本还想再闹,他的侍卫长却悄悄告诉他,说在邹大先生身边见到了三个天下闻名的高手。 除此之外,邹大先生的十个贴身护卫也都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每个人身上都背着数十、上百条人命。 其中有几人更是只身闯进官衙,当众斩杀贪官的狠人。 岑汉贵得到这个消息,便知以武力教训邹大先生已行不通。 于是他又在准备偷袭申湛然时,故意泄露了行踪,想让邹大先生偷袭失败,到时就可名正言顺地指责对方。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邹大先生突然改变了计划,率军来到了蓟州。 于是岑汉贵又故技重施,没想到这次险些被李琎活捉。 就在他仓皇逃回,尚未来得及喘一口气时,邹大先生就来到了他的营中,责问他为何擅自行动。 岑汉贵自是不肯承认,不曾想邹大先生也未与他争辩,只是笑着将他的侍卫长斩杀了,而军中竟无一人反对。 岑汉贵见状大惊,也因此老实了两天,但心中的怨恨却更加强烈。 后来见邹大先生待他如故,便又故态复萌,并准备让人破坏伏击明兵之事,好借此打击邹大先生。 所以当他得知邹大先生取消了伏击后,立时怒不可遏地跑来质问。 此刻听了邹大先生的话,又见到那冷酷的笑容,他心中一阵颤抖,随后连连认错。 邹大先生点了点头,缓颜道:「老夫并非有意斥责你,但行军打仗,最重令行禁止。」 「若人人都如你这般,这仗也就不用打了,你也不用再指望立什么功,更不用说胜过你大哥,你......」 岑汉贵闻言,点头道:「邹大先生,末将明白了,末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他说着,又偷瞥了邹大先生一眼,见对方面色已缓,便试探道:「您为何要取消伏击,要知我们为此准备了许久。」 「而且只有击溃李琎,我们的计划才能够......」 邹大先生冷哼了一声,道:「老夫取消计划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即使老夫不说,你应也知道,而第二个原因则是我们兵力不足。」 「若老夫所料不差,崇祯潜逃时必会兵分数路,而我们手中只有四千兵马,若不有所取舍,可能两边都讨不到好。」 岑汉生眼皮一阵抽搐,随后强作镇定地道:「朱纪临去前,曾信誓旦旦地说能将崇祯斩杀。」 「纵使他不能成功,应也会知道崇祯的去向,我们只需派一支精兵去追杀即可。」 「而且我们来之前,您也让宋先生带了一千狼兵守在返京的必经之路上......」 他话还未说完,只见一个哨骑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邹大先生,不好了,朱纪被抓了!」 邹大先生闻言,立时皱起了眉头。 章节目录 第430章 各逞奇谋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30章各逞奇谋「朱纪怎么会被抓?」 岑汉贵眼中闪过一缕惊慌之色后,又厉声喝问道:「先前李三他们不仅潜伏在李琎军中,还散布了不少流言,也未被发现。」 「而朱纪才去了两个时辰,又有李三等人掩护,怎会被发现,你是不是听错了?」 哨骑见他一脸怒容,颤巍巍地道:「这......这消息是......暗探传来......小的......小的也......不太清......清楚!」 岑汉贵闻言,脸上怒气更盛,高声呵斥道:「既然未探查清楚,为何来禀报,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来人,给老子......」 「好了!」 就在岑汉贵要处置那哨骑时,邹大先生出言制止了他,随后对哨骑道:「除此以外,可还有其他消息?」 哨骑有些惊慌地看了岑汉贵一眼,见他已不再发作,才感激地看向邹大先生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听说李琎正在整军,好似要全军出击。」 「全军出击?」 邹大先生略一皱眉,又追问道:「在此期间可有兵马离去?」 哨骑摇头道:「没有!」 邹大先生沉吟道:「不对啊,若是......」 他话才出口,立时停了下来,对哨骑道:「你传老夫的军令,让潜伏的暗探和哨骑全部出动,不惜一切代价,查出崇祯的行踪!」 哨骑躬身应下后,又有些不甘地向岑汉贵行了一礼,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邹大先生沉默了一会,对一旁出神的岑汉贵道:「少将军,烦请你立刻赶往军中,让他们尽快返回!」 岑汉贵愣了愣,点头道:「好,末将立刻就去!」 只是他嘴上虽答应了,脚下却未动。 邹大先生见状,有些不满地道:「少将军,你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岑汉贵见问,有些犹豫地道:「没......没有,只是末将有些担心!」 「因为朱......李琎军中之事尚未查清,可您不仅取消了伏击计划,还令潜伏的暗探全部出动。」 「这样不光我们先前的准备尽皆白费,可能还会让暗探暴露......」 邹大先生闻言,眼中闪过一缕怒火,沉声喝道:「少将军,你现在还没清醒呢!」 「你当老夫先前为何反对朱纪前去,是怕你们立功吗?」 「不是,老夫就是担心朱纪急于求成,会坏了大事!」 「要知卢九德一心想将朱由崧扶上皇位,而朱由崧登基最大的障碍就是崇祯,朱纪作为卢九德的心腹,哪怕刺杀成功的机会只有万分之一,他亦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执行。」 「这也是老夫为何反对你们的原因,可你们却一意孤行,还瞒着老夫......」 岑汉贵见邹大先生越说越激动,唯恐对方愤怒下做出过激之事,连连告罪,但心中的怨恨也更重。 邹大先生见状,摇了摇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平和地道:「现在朱纪是否被擒已不关键,因为只要他动手,崇祯必会发现异状,那擒住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说着,见岑汉贵仍有不满,便又缓颜道:「不过他这一闹也并非全无好处,要知崇祯多疑,骤然遇刺后,对李琎的兵马必会生疑,应不会再带这支兵马返京。」 「为解京城之危,他可能会赶往山海关调兵,这样也可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只是......」 他说着,见岑汉贵仍不知悔改,便对洞口两个站得好似标枪的壮汉道:「国胜,你去告诉龙先生,让他率得胜军去清除李琎在山中的 暗哨。」 「国勇,你立刻赶往军中,让郭先生带一千狼兵南下,尽可能地封锁返京之路,若遇明兵,一律斩杀!」 那二人躬身应下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岑汉贵闻言,愣了愣,道:「邹大先生,既然您认为崇祯会去山海关,为何不派兵去追击,反而让人封锁返京之路?」 邹大先生看了岑汉贵一眼,道:「崇祯虽然多疑,但从他以前数次的行动来看,亦喜弄险,所以不可不防!」 「至于山海关的追击,老夫准备让少将军你亲去,这样也不枉你跟了老夫一场,不知你意下如何?」 岑汉贵闻言,脸上立时露出喜色,随即又有些犹豫地道:「好是好,可崇祯经此刺杀,必会带大军随行,只怕......」 邹大先生未等他话说完,便笑着打断道:「少将军,你可带两千狼兵前往。」 「另外,崇祯此次可能会分兵数路逃窜,但我们沿途皆安排有暗探,他绝对逃不了,所以你纵使多花些时间,也不可分兵,以免中了对方的算计。」 他说着,见岑汉贵隐现忧色,便又道:「郭先生志在山野,亦非好名之人,若是他此次建功,亦会记在你的名下!」 岑汉贵心中虽喜,却连连表示拒绝。 邹大先生怎会看不出岑汉贵的言不由衷,自是不允。 岑汉贵又假意推辞了一番,便志得意满地赶往军中。 「樊先生,烦请您暗中护住岑汉贵,以免他发生意外,到时也不好向岑懋仁交代!」 邹大先生待岑汉贵离去后,又看向身后一个阴暗的角落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道骨仙风的老者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有些不满地道:「这小子如此不识好歹,怕是养不熟,你又何须如此厚待他!」 邹大先生笑道:「这虽是坏处,却也是好处,不然我们亦无法真正掌控狼兵,此事就有劳您了!」 樊先生点了点头,道:「区区小事,倒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朱纪既被擒,此地已不安全,老道离去后,你也要尽快转移才好!」 邹大先生摇头道:「无妨,我之所以将他们调开,就是要等崇祯前来,到时正好将之擒拿!」 樊先生有些诧异地道:「崇祯此刻必急于脱身,又怎会亲来拿你?」 邹大先生成竹在胸地道:「崇祯并非庸主,他之所以令李琎全军出发,应是怕我们暗中偷袭。」 「既是如此,那他在未探清我们的动向前,必不会贸然行动。」 「若我所料不差,他应会派出疑兵,分散我们的兵力,他则藏身在安全处暗中观察。」 「而今朱纪被擒,以常理度之,我们必会转移,那此地便是蓟州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猜他必会率军来此,一来暂避,再则亦可通过我们遗留的痕迹,分析我们的动向......」 樊先生闻言,道:「若是如此,那你更需快些离去才是!」 「要知朱纪被抓的时间已不短,崇祯随时都会到来,而此处只有一百多人,实在有些危险!」 邹大先生摇头道:「樊先生勿需担心,我早已安排下暗探,若崇祯前来,我定会知晓!」 「此时又有岑汉贵亲去催促,多不过半个时辰,剩余的一千狼兵便会到达此地。」 「而崇祯纵使前来,应也要等到岑汉贵等人离去......」 樊先生见邹大先生说得在理,又想到对方一向算无遗策,点头道:「好,你既已算定一切,那老道就放心了!」 他说罢,就稽首离去了。 邹大先生看着樊先生离去的背影,沉默了一 会,再次看向了桌上的行军图。 半个时辰后,剩余的一千狼兵果然如约而至。 随后不久,先前那个哨骑进来禀告,说在李琎大军出发前,有五支兵马悄悄离去,且都打有崇祯的旗号。 邹大先生闻报,心中更加笃定。 随后他再次检查了狼兵设伏的情况,确认一切无误后,才返回山洞,静待崇祯的到来。 这时,他的一个护卫急匆匆地跑来禀告,说岑汉贵已兵分三路去追剿明兵。 邹大先生闻言,脸上立时闪过一缕怒色。 章节目录 第431章 率军偷袭 邹大先生沉默了一会,对那护卫道:“你立刻去给岑汉贵传令,就说是老夫的命令,让他马上合兵!” “若他执意不从,你也不用勉强!” “一来明兵不过千余骑,再则亦有樊先生暗中护卫,即使岑汉贵中了对方的算计,应也只会折损些兵马,不会有性命之忧!” “加之他一向跋扈,又自以为是,正好让他吃点亏,长长记性,免得日后再给我们惹来麻烦!” 那护卫闻言,有些犹豫地道:“先生,只怕樊先生未必能护得住岑汉贵。” “因为末将刚刚得到消息,说在那五支兵马离去后,李五哥又率了三千步卒赶往山海关,并携带了大量的火药和虎蹲炮等物,怕是要伏击我们!” “李五哥?” 邹大先生惊呼过后,又追问道:“此事为何到现在才来禀告?” “可知崇祯是否藏身其中?” 护卫摇头道:“可能是朱纪先前的刺杀行动,让崇祯对兵马生疑,所以此事他们做得十分隐秘。” “好在我们有个暗探藏得极深,并侥幸被选中,才知晓此事!” “但因李五哥管控得极严,他一直没法传出消息,直到前不久才将消息传出来。” “不过他的职级太低,对一些具体事务并不清楚,只知军中除了李五哥外,好似还有一个神秘人物,不知是否就是崇祯。” 邹大先生点了点头,道:“你立刻给那暗探传信,让他设法查清神秘人的身份!” “若事不可为,亦勿需勉强,只需呆在军中,及时传递消息即可!” 他说着,顿了顿,又问道:“在李军中和留在营寨中的暗探,可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护卫想了想,道:“先前李军中倒是传出有崇祯的踪迹,只是后来都被排除了。” “至于营寨那边现在除了五百兵士外,其他皆是伤兵和老卒,而且营寨四周确实埋了火药,崇祯应不可能在那里。” 邹大先生沉默了一会,道:“你先去传老夫的命令!” “若事态紧急时,可启用特殊通道传信,务必保证消息的及时!” 护卫躬身应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邹大先生因心中不安,又仔细查看了一阵行军图,随后朝外叫道:“来人!” 他话音才落下,一个年约十七八,身形消瘦,双眼颇有灵气的少年立刻走了进来,躬身道:“义父,您有何吩咐?” 原来这少年是邹大先生十义子中的老七――邹有成。 虽说他年纪不大,却十分聪慧,加之武艺不俗,所以邹大先生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明面上说是保护邹大先生的安全,其实是在暗中培养他。 邹大先生爱怜地看了他一眼,道:“有成,我们的暗哨可有消息?” 邹有成见问,十分简洁地道:“没有!” 邹大先生皱眉道:“李大军出发已有小半个时辰,按说崇祯应该有所行动才对,难道他真的去伏击岑汉贵了?” 邹有成闻言,道:“义父,若您不放心,孩儿愿带三百狼兵前往,一探究竟!” 邹大先生摇头道:“不可,现在我们兵马本就不多,若再分兵,恐会有危险!” 他说着,沉思了一会,吩咐邹有成道:“你让暗哨前推五里,看是否有明兵的踪迹!” 邹有成躬身应下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邹大先生闭目捋了捋思绪,又看了一眼行军图,喃喃自语地道:“崇祯的三路疑兵虽走的是小道,可也是利于骑兵驰骋之地。” “他纵使设伏,也不可能全歼狼兵,难道他还有后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行军图上比画。 这时,又有一个护卫进来禀告,说李已与豪格开战。 但只投入了三分之二的兵马,尚有三分之一的兵马藏在暗处。 邹大先生闻报,便知李是在提防他的偷袭。 他心中一阵冷笑,道:“在那剩余的兵马中,可有发现崇祯的踪迹?” 护卫摇头道:“剩余的兵马是李的一个副将统率,并未见到崇祯的身影!” 邹大先生让护卫退下后,再次看向行军图。 只是他尚未进入状态,就又有一个护卫进来禀告,说龙先生已清除了李在山中的所有暗探,并潜入了李的营寨,亦未发现崇祯的踪迹。 邹大先生示意对方出去后,心中暗忖道:“若崇祯并未离去,除了来此外,就只有战场和营地两处。” “现在两处都不见其踪迹,那李五哥军中的神秘人应就是他了,想来他此次设伏,并非是想歼灭狼兵,只是想断了我们追击的念头。” “这倒也合理,毕竟明兵孱弱,从未在狼兵手中占到便宜,何况他此刻对兵马生疑......” 就在他沉思之时,邹有成进来禀告道:“义父,暗哨那边传来消息,并未发现明兵的行踪!” 邹大先生点了点头,道:“好,你立刻召集兵马,随为父去偷袭李!” 邹有成闻言,愣了愣,道:“义父,我们不是应该赶往岑汉贵处,趁崇祯围剿之机将之斩杀吗?” 邹大先生摇头道:“岑汉贵并非勇猛之人,即使分兵,所率的兵马应也不会少!” “即便遭遇伏击,应也可快速撤退,不会出现被围困的局面。” “加之崇祯亦有所提防,纵使我们前去,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但李那边却不同,要知他先前的实力只是略胜于女真,现今不仅少了李五哥这员悍将,还调走了近五千兵马,战力反比女真弱些。” “他之所以敢发动攻击,无非是觉得女真军心不稳,再加上他有偷袭的优势。” “只是他担心我们偷袭,未能一开始就全军出动,所以他的优势很快就会丧失。” “到时他见我们没有出现,定会全力攻击,而我们这时突然杀出,他大军必乱!” “一旦李落败,女真就会再度逼近京城,到时纵使崇祯带来山海关的兵马,也只能抵抗女真,无法率军进京......” 邹有成听了邹大先生的讲述,连连叫好,随后又急忙去传令。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千狼兵就已整装待发。 邹大先生简单激励了一番后,便带着众人出发了。 他们才前行了两三里,先前那个护卫又来禀告,说李已全军压上,与女真打得如火如荼。 邹大先生知战机稍纵即逝,当即令狼兵火速前进。 经过一刻钟的急行军,邹大先生已隐隐听到了前方的杀伐声。 于是他急忙令众兵士放缓速度,同时派哨骑前去探查。 不一会,哨骑就回来禀告,说双方正在激战,而且李略处于下风。 邹大先生闻报,不由皱起了眉头。 章节目录 第432章 未杀人,却诛了心!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32章未杀人,却诛了心!「义父,可是有什么不妥?」 邹有成见邹大先生微微皱眉,上前低声问道。 邹大先生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却无意间见到右前方有一块高地。 于是他示意兵马停下来后,便带着邹有成等一干亲信驱马走了过去。 邹大先生走到坡顶,凝神看向远方。 此处虽是高地,但距离女真营地尚有两三里,本是看不清战况的。 不过由于女真为利于战马驰骋,驻扎地颇为平坦,加之远处火光冲天,而此时战事已经蔓延开来,四处亦隐现火光,所以邹大先生虽不能纵览全局,却也能看清大部分的情况。 只见下方的明兵分成数十个方阵,正依靠阵型阻击女真骑兵。 但在骑兵凶猛的冲击下,近半的阵型被冲散,不少明兵已在逃窜,溃败只是迟早的事。 邹大先生见状,看向身旁的一个护卫道:「李琎的兵马都出击了吗?」 那护卫见问,急忙回答道:「根据我们暗探的消息,除了李琎身边的一千亲卫外,其他的兵马已经全部压上去了。」 「初时他们本还占据了些上风,后来女真人放弃了救火,全力反攻时,他们支撑了一刻钟左右,就又落入下风了。」 「救火?」 邹大先生有些不满地看了护卫一眼,道:「怕不是救火,是女真内乱了吧?」 护卫有些尴尬地道:「当时大战已起,明兵又未能冲进女真的营帐,我们的暗探并未......」 邹大先生听了护卫的讲述,也知此事怪不到他们头上,随口安抚了两句,又问道:「李琎的骑兵受损很严重吗,为何此刻数量如此的少?」 护卫点头道:「据说李琎为了起到奇兵的效果,最开始是安排骑兵冲营的,只是女真骑兵颇为凶猛,他们不仅没有成功,反而折损了近半的兵马.」 邹大先生闻言,连连摇头道:「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老夫记得李琎初到蓟州时,已有两千余骑,后来又临时增调了三千余骑,总骑兵数应有五六千。」 「而崇祯的疑兵只有一千多人,那李琎此次应还有四千人左右,即使折损一半,也应有两千多人。」 「何况李琎并非冒失之人,断不会用全部骑兵去冲锋......」 护卫听了邹大先生的分析,脸上尴尬之色更重,急忙道:「先生恕罪,末将现在就派人去查探!」 他说罢,正要离去时,却听到邹有成的声音响起道:「不用了,他们已经来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他们的右前方出现了一条快速移动的火龙。 邹大先生见状,有些感叹地道:「这李琎还真是谨慎,直到此刻才伏兵尽出。」 「若是我们先前冒然杀出,极有可能中了他的算计......」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看着那条火龙道:「既是伏兵,两队之间为何间隔的如此......」 邹大先生话还未说完,突然见到火龙前方的明兵似乎发生了骚动,随后快速朝前冲去。 他微微一愣,随即指向右前方问道:「那处可是李琎的指挥所?」 护卫确认了一眼,有些疑惑地道:「那里确实是李琎的指挥所......只是他为何要率军冲锋呢,难道李琎准备拼死一搏?」 邹大先生闻言,神色更加凝重,目光更是紧紧地盯着前方。 不一会,就有一群步卒冲了出来。 邹大先生见那群步卒的阵型已经涣散,却仍紧紧地护着中间的几人朝前冲去,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这时,女真骑兵也 发现了这支生力军,快速向他们扑来。 与此同时,后方的骑兵也追了上来,三股人马立时混战在一起。 「义父,您看看,追击的那支骑兵好像是狼兵!」 就在邹大先生眉头紧皱时,一旁的邹有成恭敬地递过一只千里镜,有些担忧地道。 邹大先生本已有所怀疑,此刻闻言,急忙接过千里镜,快速朝前方望去。 只是他们都未发现,在他们的下方,一群明兵正将女真骑兵引往此处。 「不好,我们中计了,立刻......」 「轰!」 邹大先生话还未说完,突然从左后方传来一声巨响,随后又响起了紧密的火铳声。 「嘶!」 「啊!」 「我们被包围了!」 「快,冲出去!」 「不行,我这边有敌人!」 「我这边也有......」 「快,朝前冲!」 ...... 狼兵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蒙了,正在慌乱时,突然见到几个人朝前方冲去,其他人也快速跟了上去。 「你们干什么,还不快回来!」 「有成,不要追了,我们快些撤!」 就在邹有成准备去阻止狼兵时,邹大先生却制止了他。 邹有成闻言,有些不甘地道:「义父,我们现在只有这支兵马,而且他们这样冲下去,也会帮李琎的忙,我们......」 邹大先生并未理睬,而是低喝道:「快撤!」 他说罢,立刻调转马头,朝右方驰去。 邹有成见状,心中虽然不甘,却仍打马追了上去。 只是邹大先生才跑出百余米,又突然发出一声怒吼,随即勒马不前。 邹有成闻声,以为邹大先生遭了暗算。 他急忙让护卫围住邹大先生,随后一脸慌张地道:「义父,您哪里受伤了?」 不过当他见邹大先生并无伤处,只是脸色惨白时,又有些疑惑地道:「义父,您怎么了?」 邹大先生长叹了一口气,一脸疲惫地道:「不用逃了,崇祯不会追杀我们的!」 「不会追杀我们?」 邹有成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愣了愣,一脸惊诧地道:「您是说崇祯故意引我们入局,是想借机离间您和......」 「知道就好了!」 邹大先生打断了邹有成的话,缓缓地道:「这次是为父的大意,上了崇祯的当!」 「不过他也太过托大,如此危局下竟轻纵敌手,来日为父定让他悔恨今日的所为!」 「凭你,也配做陛下的对手!」 邹大先生的话音才落下,就又有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 随后,李五哥便带着一百多骑出现在邹大先生的前方。 「李五哥?」 邹有成一声惊呼后,立刻挡在邹大先生前面,怒目而视。文学 李五哥轻松地笑了笑,道:「不用紧张,本将并非来拿你们,而是来给你们赐官的!」 邹有成闻言,脸上怒气更盛,紧了紧手中的长刀,高声喝道:「李五哥,你休要猖狂,待邹某来会会你!」 他说罢,就要打马上前,却被邹大先生制止了。 邹有成有些不甘地看了邹大先生一眼,但仍恭敬地退到了一旁,同时警惕地注视着李五哥等人。 此刻的邹大先生已从先前的挫败、懊恼、愤怒等情绪中恢复过来,一脸从容地道:「李五哥,老夫劝你最好杀了我们,不然,你们一定 会后悔!」 李五哥淡淡一笑,道:「恭喜邹大先生!」 邹大先生嘴角虽在微微抽搐,却一脸笑容地道:「不知老夫喜从何来?」 李五哥道:「本将来前,陛下曾有交代,说邹大先生见到本将后,若是暴跳如雷,便封你为归远将军!」 「若是心平气和,则封你为归远伯!」 「现今你气定神闲,自当是归远伯,本将岂不是要恭喜你!」 邹大先生闻言,脸上立时涌上两抹异常的红晕。 他定了定心神,沉声道:「好,你回去告诉崇祯,老夫多谢他的厚赐!」 「同时也希望下次见到他时,他还能这般自信!」 李五哥哈哈一笑,道:「本将会将你的话转告陛下!」 「不过,就不知道归远伯,你是否还有命见到陛下!」 李五哥说着,又挥了挥手,身后立时有两人翻身下马,将官服、印绶等物一一放在邹大先生的前方。 「邹大先生,希望我们后会有期,哈哈哈......」 李五哥一阵大笑后,就带着众人离去了。 尽管李五哥离去前极力嘲讽,邹大先生却并未理睬,只是紧紧地盯着地上的官服等物。 突然,他身体一阵剧烈颤抖,随即喷出一口鲜血,摔下马去。 章节目录 第433章 周后被气病了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33章周后被气病了京城,坤宁宫。 朱慈烺一脸凝重地伺候周后喝下汤药后,又关心地问道:「母后,您今日可好些?」 周后见到朱慈烺憔悴的面容,心中亦有些不忍,强笑道:「琅儿,你勿需担心!」 「母后只是累着了,休息两日便会好!」 朱慈烺闻言,不由低头道:「都是儿臣不孝,若是儿臣早些回来,母后就不会被陈昌他们气病了!」 他说着,眼中立时涌上一股杀意。 不过当他看向周后时,又是一脸担忧。 尽管朱慈烺已隐藏了杀意,但周后仍觉察到了他的异状,不禁抓住他的手道:「琅儿,母后知道你孝顺,陈昌他们也确实可恶!」 「但现在京城内外危机四伏,又有不少兵将支持他们,你若此刻处置了他们,必会引来祸患。」 「所以不管你心中有多不愿意,但为了大局,你现在绝不可对他们动手,明白吗?」 朱慈烺心中虽不情愿,但见周后满脸担忧,便点头道:「母后放心,儿臣已经长大了,不会乱来的!」 周后自也看出他的言不由衷,却仍笑着点头道:「好,母后的琅儿长大了,母后就放心了!」 朱慈烺闻言,便知周后仍不放心,急忙软语宽慰。 只是他口中虽说不杀陈昌他们,心中却恨不得立时将他们千刀万剐。 原来朱慈烺与申湛然等人才刚击退豪格,李过就率军来袭。 由于他们刚经历大战,尚未来得及休整,只得采取守势。 不曾想李过此次却异常凶猛,接连攻陷他们两道防线。 幸亏申湛然巧用疑兵之计,才暂时稳住了战局。 就在他们经过休整,准备反击时,黄得功的败报又传了过来,致使军心受挫。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再次采用守势,以便恢复士气。 不曾想这时京城中流言纷飞,目标直指申湛然。 朱慈烺正因战局不顺颇为恼怒,此刻见刘昌等人恶意诬陷,便斥责内阁责罚刘昌等人。 范景文接到旨意后,本想重惩刘昌一干人,但因张忻等人阻挠,内阁最后只是不痛不痒地申斥了一番,以致刘昌等人更加嚣张。 周后见事情越演越烈,担心影响了前方的战事,便让人传召刘昌等人。 没想到刘昌却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不仅不奉召,还训斥了来人。 当来人回宫禀告后,周后被气得当场吐血,随即又昏死了过去。 朱慈烺得知此事,立时大怒,本要以大不敬之罪诛杀刘昌,却被申湛然劝阻了。 因为申湛然觉得明兵的战力本弱于女真,与叛军也只是旗鼓相当,现在之所以能维持战局,并略有小胜,全赖京城的大力支持。 若是因处置刘昌等跳梁小丑,致使京城生变,那粮饷、火器等物必难以及时送达,势必会影响战局。 加之刘昌之言亦站住了理,要是朱慈烺因此责罚刘昌,反而会给一些别有用心的御史机会。 故他建议朱慈烺先忍下此事,待战事结束后,再行处置。 同时他担心周后病倒后,刘昌等人会趁机作梗,截留或拖延军用物资,便建议朱慈烺带兵返京。 一来可镇住刘昌一干人,以免他们太过放肆,害了朝中的忠义之士。 再则亦可做好后勤保障,避免因军饷等事影响了士气。 朱慈烺当时正担心周后的安危,也就应了下来。 不过他本只打算带两三千人返京,但申湛然却说京中局势难测,坚持让他带了一万兵马。 临行前,申湛然还嘱咐他, 不可与刘昌等人针锋相对,若对方一定要他下令处置自己,也可先应下来,一切以稳定为主。.z. 朱慈烺逐一记下后,便率军返京了。 他在回京的路上,本已将事情想得比较严重,没想到现实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当他带着数百亲卫匆匆赶到京城时,城门口的士兵竟以他们来历不明,可能威胁到京城的安危为由,不许他和亲卫进城。 尽管朱慈烺的亲卫出示了腰牌,对方也不理睬。 要求见守城的将官时,兵士又推说不在。 众亲卫见此情形,皆是大怒,几乎与守城的兵士打起来,没想到城门口一下子冲出一千多兵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过那些兵士似也有所顾忌,只是一味叫嚣,却并不敢动手。 朱慈烺见状,便知此事应是刘昌等人给他的下马威。 他心中虽怒,却强忍了下来。 正当他准备离去,等大军到来后再强行进城时,刘昌却恰好经过。 经刘昌一番解释后,守城的兵士纷纷认错,请朱慈烺宽恕。 而此时又有几个御史出现,指责兵士无礼后,也替他们求情。 朱慈烺冷笑一声,宽恕了众兵士,却以御下不利为由,让他的一个亲卫长暂代守城之职。 刘昌等人虽出言反对,但朱慈烺根本就没理他们,留下三百亲卫后,就带着剩余的两百人赶往坤宁宫。 当他来到坤宁宫,见到昭仁公主一个人坐在地上哭泣,身旁竟连一个宫女也没有时,心中不由一惊。 朱慈烺急忙上前抱起昭仁公主,一边检查昭仁公主是否受伤,一边询问详情。 当他得知昭仁公主只是不小心摔倒后,才稍稍放松一些。 这时,闻声赶来的朱媺娖见到他,脸上立时露出一丝笑意,只是随即又皱起眉头道:「弟弟,母后不是让你不要回来,你怎的回来了?」 朱慈烺闻言,本能地道:「我并未收到母后的书信......」 他话才出口,便知应是刘昌等人截留了周后的书信,为免朱媺娖担心,又转换话题道:「姐姐,母后还好吧?」 朱媺娖强笑道:「母后只是......只是累着了,她现下刚吃了药,睡着了!」 他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你才刚返京,想来有不少事要处理,你且先去忙你的,等母后醒了,我会派人通知你!」 朱慈烺听说周后无碍,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他留下一百亲卫守在坤宁宫外后,才返回端本宫,召范景文、蒋德璟、黄尼麓前来议事。 不曾想宫人却告诉他,黄尼麓昨晚遭到行刺,现在还卧床不起。 朱慈烺听说此事,心中不由一惊。 他知黄尼麓对朱元璋颇为忠心,正想着是否要亲去看望,顺便向对方了解京中的情况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刑部尚书张忻、工部尚书陈必谦在外求见。 章节目录 第434章 跋扈的奸臣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34章跋扈的奸臣朱慈烺知张忻与刘昌是一丘之貉,本不想见对方。 不过想到申湛然曾嘱咐他,一定要维持京城的稳定。 随即又想到陈必谦身为东林党人,却颇有正义感,并未盲目参与党争。 早年亦因反对阉党,被列入东林点将录,后得崇祯破格提拔,任命为河南巡抚,在任期间亦战功卓著,累迁至工部尚书。 最近陈必谦与张忻、刘昌等人走得颇近,应是由于崇祯注重战功,提拔武人,打压东林党人所致。 朱慈烺想到这,觉得陈必谦应有争取的可能,便让小太监将他二人带了进来。 张、陈二人行礼后,客套了几句,张忻便将话题转到朱慈烺的亲卫长暂代守城之职上。 朱慈烺闻言,脸上故意露出不满之色。 没想到张忻视而不见,继续大谈特谈此事的危害。 反倒是一旁的陈必谦面露尴尬之色,却也没有开口。 就在朱慈烺准备反驳时,突然见张忻一脸凝重地道:「殿下,因陛下重用武人,现在京中已是物议沸然。」 「现今危机四伏,您若不循例而行,臣担心百官惶恐,民怨沸腾,到时局势将难以控制,还请您三思!」 朱慈烺闻言,心中一阵冷笑,佯怒道:「若父皇不重用武将,又如何击退叛军,收复河山?」看書菈 张忻见朱慈烺动怒,微微一愣后,沉声道:「殿下,请慎言!」 「要知武人粗鄙,又不识礼数,若让其身居高位,必会祸乱朝纲,故我朝一直都是以文御武。」 「现今虽说需要他们征战,却也需文官坐镇,这样才算稳妥!」 朱慈烺冷笑道:「若如你所说,是父皇错了?」 张忻有些诧异地看了朱慈烺一眼,随后佯作恭敬地道:「陛下乍逢大乱,情急之下有所偏颇,倒也可以理解......」 「放肆!」 朱慈烺未等张忻把话说完,便高声喝道:「现今大敌当前,父皇为了江山社稷,四处征战。」 「而你身为内阁成员,不思为君父分忧,却肆意诋毁君父,这就是你的忠君之心,为臣之道......」 张忻没想到一向文弱的朱慈烺会这般疾言厉色,一时也有些慌乱,急忙示意一旁的陈必谦开口。 陈必谦见到张忻的目光,犹豫了一会,刚要上前劝谏,却听到朱慈烺的声音响起道:「陈尚书,本宫听闻你工部的黄尼麓被人刺杀,不知是何情况,可曾拿住刺客?」 陈必谦闻言,便知朱慈烺是在借此警告,让他不可掺和此事。 因为捉拿刺客应是顺天府的职责,与他并无关系。 但黄尼麓是他的下属,又在工部遇刺,他身为工部尚书,自也脱不了干系。 加之黄尼麓是与刘昌发生争执后被刺,而他因最近与张忻、刘昌走得颇近,已引来朝中不少人的非议。 此刻听了朱慈烺的话,他略一犹豫,便决定两不相帮,跪下请罪道:「下官无能,请殿下治罪!」 朱慈烺闻言,便知陈必谦并非张忻一伙,正要缓言抚慰,将之拉拢过来,却听到张忻的声音响起道:「缉拿刺客本是顺天府的职责,与陈尚书何干?」 「而且我们现在商讨的是殿下滥用亲卫,违反惯例之事,还请殿下勿要转移话题!」 「那审问徐允祯应是你刑部的职责吧,为何数月已过,却仍无结果?」 张忻的话音才落下,门外就传来一个激愤的声音。 随后就见到蒋德璟大踏步地走进正殿,而在他的身后,一个小太监一脸无辜地跑了进来。 蒋德璟怒视了张忻一眼 ,随即跪下请罪道:「臣无礼擅入,请殿下治罪!」 原来蒋德璟得知朱慈烺回京后,正犹豫是否要立刻去求见时,却意外听说了对方在城门口被刁难之事,心中立时大怒。 后又得知张忻与陈必谦已去端本宫,担心他们逼迫朱慈烺,害了申湛然的性命,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当他来到端本宫时,正好遇到前去传旨的太监,便顺理成章地进了端本宫。 没想到他才到门口,就听到张忻的逼迫之语,心中怒气更甚,当即高声斥责。 张忻这些天颇为得意,此刻遭蒋德璟训斥,立刻反唇相讥道:「你身为朝廷重臣,行事却这般鲁莽,如何担得起陛下的重托?」 「若是因你之失,影响了战事,又该当何罪?」 「因我之失?」 蒋德璟高喝一声,立时愤然起身,却突然想到朱慈烺尚未让他起身,又恭敬地跪好。 张忻见蒋德璟失了气势,正要趁势攻击,没想到朱慈烺却打断了他的节奏,沉声道:「蒋卿,你且起来说话!」 蒋德璟感激地看了朱慈烺一眼,又借起身之机蓄势。 当他站直身体后,立刻看向张忻喝道:「前些天,京中突起流言,顺天府本已擒获了造谣之人。」 「若非你们刑部无端插手,强行释放造谣者,京城何至流言满天,皇后娘娘又怎会气病......」 「老夫尚未问你这样做是何居心,你现在竟敢倒打一耙,指责老夫......」 「胡说八道,我刑部一向秉公执法,何曾......」 ...... 朱慈烺听着二人的争辩,才知京中这几日除了谈论叛军、女真如何勇猛,京城恐难守住外,传得最广的就是崇祯厌弃了周后,欲纳左羡梅为妃之事。 更有甚者还说崇祯之所以重用武将,并非战事所需,而是为了破格提拔左良玉,好抬高左羡梅的身份。 朱慈烺见他二人越说越无礼,正想喝止他们,突然听说黄尼麓因对刑部所为不满,去刑部找张忻理论,没想到却与刘昌发生了冲突。 而黄尼麓负气离去的当晚,就在工部官署遭到了刺杀。 若非巡逻的兵士恰巧路过,惊走了刺客,黄尼麓早已身死。 自此以后,除了蒋德璟、左懋第等少数几人外,朝中诸人皆不敢与张忻等人作对,以致他们越发的嚣张。 朱慈烺听到这,想起先前他去坤宁宫时,昭仁公主身旁竟连一个侍候的宫人都没有,应也是张忻等人打压周后的缘故。 他原只打算压下张忻等人的气焰,维持平衡便了,此刻想到他在外搏命,而张忻等人竟如此欺负周后,心中立时涌上一股杀意。 不过他经过这些天的战场历练,加之又一直在研读朱元璋的战略纪要,对朱元璋先前的教导领悟更深,整个人虽不能说脱胎换骨,但与出京时相比,已是判若两人。 故他虽已起了杀心,神情却更加平静,好似局外人一般。 蒋德璟见到朱慈烺的形容,以为他被吓到,唯恐他失了胆气,被张忻等人拿捏,当即寸步不让地反击。 而张忻先前见朱慈烺动怒时,本还有些担心。 此刻见到他呆呆的模样,亦以为他外强中干,越发的跋扈。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户部左给事中刘昌、兵科给事中戴明说、刑科给事中孙承泽等人在外求见。 章节目录 第435章 步步紧逼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35章步步紧逼朱慈烺闻报,便知应是宫中有人暗通消息,刘昌等人才会赶来。 因为刘昌若是要见他,先前就会与张忻和陈必谦一起前来,断不会等张忻受阻后再来。 想来应是刘昌在城门口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担心立刻见面,会惹恼他,才只有张忻和陈必谦来求见。 由此可知,张忻所说城门之事应只是幌子,其真正的目的恐还是申湛然。 朱慈烺想明白此点,心中更加淡定。.. 正当他准备让小太监将刘昌等人带进来时,突然想起自周后奉命整饬宫闱后,潜伏在宫中的相关眼线已被拔除,今日怎会又有人给刘昌通风报信。 难道是在周后病倒后,刘昌等人趁机收买了宫人? 他此念一起,随即就否认了。 因为以他对周后的了解,莫说周后只病倒了几日,纵使病倒月余,亦绝不可能不知宫人被收买之事。 不然,周后先前就不可能查出卢九德在宫中的暗探,并取而代之。 随即他又想到刚才去坤宁宫时,朱媺娖的神情似乎有些怪异。 他先前因担心周后的安危,并未太留意此事,现在细细想来,朱媺娖当时见到他,除了有些惊诧外,言谈间也颇有躲闪之意。 「难道母后......」 「殿下,既然蒋尚书觉得臣执法不公,现在正好刘大人他们来了,不妨让他们进来评评理!」 就在朱慈烺沉思之时,张忻一脸愤怒地叫道。 他说罢,还挑衅地看了蒋德璟一眼。 蒋德璟闻言,一脸不屑地道:「公道自在人心,岂是人多就能占理!」 「莫说就刘昌等几个给事中和御史,纵使再多十倍,老夫也不惧你们!」 张忻见朱慈烺并未开口,又借机反驳道:「你竟敢在殿下面前自称老夫,眼中可还有殿下?」 蒋德璟自知失言,一时语塞,正想着该如何分辩时,却听到朱慈烺的声音响起道:「张大人,你勿要胡搅蛮缠!」 「蒋先生曾奉父皇之命,指导本宫修习尚书,与本宫有师生之谊,莫说是自称老夫,纵使斥责本宫,亦合于礼法!」 蒋德璟闻言,心中立时涌上一股暖流,看向朱慈烺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而张忻愣了愣,也回过神来。 他知朱慈烺是有意维护,再争辩下去也是无益,便再次提议让刘昌等人进来。 朱慈烺自也明白张忻的意思,不过他算了算时间,想着他的兵马应已快到,心中一阵冷笑后,便让小太监将刘昌等人带了进来。 只是当他见刘昌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铠甲的将领,而刘昌等人又一脸得色时,心中的杀意更重。 要知这是他的寝宫,而那几个将领又非奉命出征之人,此刻竟披甲而入,分明是刘昌等人想借兵士对他施压。 蒋德璟见到那几个将领后,立时出言呵斥,可对方以巡视京城为由,满不在乎地推脱。 蒋德璟自是没那好糊弄,正要反驳时,朱慈烺却制止了他,笑问刘昌此来何事。 刘昌得意地笑了笑,刚要开口,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声。 紧接着,就见周镜一身戎装地走了进来。 周镜先冷冷地打量了那几个将领一眼,随后称卫队已经集结,问何时开始演练。 朱慈烺先前因觉得周镜行事有些跋扈,担心他惹来祸事,让周后难做,所以将之调出了端本宫。 此刻见他匆匆赶来,心中颇为感动。 朱慈烺随口吩咐后,本想让周镜退下,没想到对方竟恭敬地站到了他的左前方。 刘昌见此 情形,给身旁的一个将领使了一个眼色。 那将领微微点头后,便缓缓地朝后退去。 随后刘昌又谈及申湛然之事,声称申湛然有通敌之嫌,要求朱慈烺将之擒拿。 蒋德璟闻言,当即予以反驳。 戴明说等人见状,急忙声援刘昌。 蒋德璟虽才思敏捷,却是双拳难敌四手,不久就落入了下风。 正当蒋德璟疲于应对时,范景文、左懋第、孟兆祥等人及时赶来。 虽说范景文因首辅的身份,发言并不多,但左懋第、孟兆祥二人却毫无顾忌。 一时间,端本宫内唇枪舌战,好不热闹。 而朱慈烺则气定神闲地端坐上首,看着两帮人争吵。 就这样,双方争论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也没有任何结果。 朱慈烺想到他的兵马此刻应已入城,正准备起身结束这场闹剧时,突然见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午门外聚集了一千多兵将,声称朱慈烺若不惩处申湛然,他们便不会再守护京城。 蒋德璟等人闻报,皆一脸怒色。 而刘昌一干人则面带笑容地看向朱慈烺,请他早做决断,以免京城动荡。 朱慈烺冷冷地打量了众人一眼,沉声喝道:「兵部尚书王家彦何在?」 他此言一出,刘昌等人脸上的笑意更浓。 朱慈烺见状,心中不由一惊。 这时,蒋德璟上前禀告道:「殿下,王尚书前几日偶感风寒,现在卧床不起......」 朱慈烺闻言,才稍稍放松一些。 因为他虽有信心凭手中的兵马镇住京中众人,但若没有人从中调解,时间久了,极容易发生火并。 再就是纵使不发生火并之事,他亦不愿将这支兵马长时间地留在京中。 所以刚才他见到刘昌等人的神情,担心王家彦遭了毒手,才有些担忧。 此刻听说只是病了,点了点头,对周镜道:「王尚书是国之肱骨,现今病了,本宫无暇分身,你就代本宫去慰问一番吧!」 周镜担心朱慈烺的安危,本要拒绝。 随即想到现今众将逼宫,单凭端本宫的力量,根本镇不住众人。 于是他躬身应下后,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刘昌见状,脸上笑意更浓。 他正要进一步逼迫朱慈烺,却突然听到朱慈烺的声音响起道:「既然众将在宫外***,你们谁敢陪本宫去看看?」 朱慈烺此言一出,无论是刘昌一方的人,还是蒋德璟等人,皆露出惊诧之色。 朱慈烺见到刘昌等人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阵冷笑。 原来他先前见那个对刘昌点头的将领偷偷溜出去后,便知对方是去搬救兵了。 他本还担心对方煽动大军前来,此刻听说只有千余人,便知刘昌一方掌控的兵马并不多,心中立时轻松了不少。 他相信只要镇住这批人,其他那些观望之徒必会倒向他,到时他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就在朱慈烺沉思之时,陈必谦上前道:「殿下,臣愿代您前往查看!」 朱慈烺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陈必谦一眼,点头道:「好,算你一个!」 「可还有谁愿意随本宫前往?」 蒋德璟惊讶过后,本要上前劝阻。 此刻见一向文弱的朱慈烺突然一改常态,意气风发时,觉得不应在此时劝谏,以免伤了对方的锐气。 随即他又想到前些天周后已用锦衣卫替换了镇守午门的兵士,只要朱慈烺不出午门,应也不会有危险,便上前请求同行。 随后, 范景文、左懋第等人皆表示愿意前往。 刘昌等人见状,愣了愣,也上前请旨。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带了五十个亲卫,与众人朝午门赶去。 章节目录 第436章 周后的谋划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36章周后的谋划当朱慈烺一行走到文昭阁附近时,田淑英突然赶来,声称周后要见他。 朱慈烺见田淑英及其身后十几人皆一身戎装,便知应是周后知晓了午门之事,担心他的安危,才托词让他回去。 他心怀感激的同时,对周后的手段也更加佩服。 因为周后此刻召他,既保持了他勇武、有担当的形象,又让他免于危险。 要知他先前在端本宫的表现确实出彩,但世事难测,特别是刘昌等人是有备而来。 若是他在午门遇险,或者纵使不遇险,只是应对不当,亦会让他太子的形象受损。 但现在有周后的诏命,而大明一向倡导儒学,孝道更是重中之重。 所以他此刻返回,众人也只能说他孝顺,绝不敢说他懦弱。 而且周后应也想到他可能会拒绝,所以才让田淑英前来。 因为田淑英不仅武艺高强,还颇有心计。 加之她前不久已晋封为淑妃,亦算是朱慈烺的长辈。 若他执意不从,田淑英完全可以将他强行带回。 朱慈烺想到这,虽觉得此法对他有利,却也容易助长刘昌等人的气焰。 同时亦知若不能说服田淑英,恐怕今日也去不了午门。 他略一沉思,便上前低声道:「淑妃娘娘,本宫知你和母后是一片好心。」 「不过你们放心,本宫已安排好......」 「你说的是那一万兵马吗?」 田淑英未等他话说完,便打断道:「若那是你的倚仗,本宫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你那一万人在距离京城五十里的地方已遭遇伏击,听说伤亡颇重,又有强敌窥视,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赶到京城......」 朱慈烺闻言一惊,不过当他见刘昌正向这边张望时,又强行恢复镇定。 当他稳住心神,想着该如何说服田淑英时,听到对方柔和地声音响起道:「太子,我知道你父皇给你力量的同时,也给你带来不少压力。」 「但你父皇已执政十余年,又曾在梦中得到太祖的指点,要知太祖是何等人物,他可是仅凭一个破碗就打下天下的天纵之才。」 「在这数千年的历史里,也就只有汉高祖勉强可与太祖比肩,所以你以你的父皇为榜样固然好,但也不可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要知你尚未及冠,来日方长,而且今日在端本宫的表现就已很好,我和你母后知道后都十分欢喜......」 朱慈烺见一向冷峻,不假颜色的田淑英突然软言相劝,心中也颇为感动。 只是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不愿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周后身上,加之他自信以其能力足以应对午门之事,便坚持道:「淑妃娘娘,你说的琅儿都明白!」 「不过你们放心,伏击之事我和申先生已考虑到了,而且此次随我回来的是金铉和吴老六,他们......」 「太子,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田淑英见朱慈烺依然坚持,不禁变色道:「你可知此次偷袭你兵马的是何人?」.. 朱慈烺见田淑英又变了称呼,知对方已动怒。 不过他仍恭敬且从容地道:「若琅儿没有猜错,应是狼兵吧!」 田淑英摇头道:「不光是狼兵,还有金声桓的兵马!」 「另外指挥这次偷袭的人是宋献策,这宋献策你应该知道,他曾是李自成的军师。」 「虽说朝中不少官员都看不起他,但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要知李自成自得宋献策相助后,便少有败绩。」 「此次若非他与金声桓有 所龃龉,你那支兵马早已全军覆没,哪还有机会说嘴......」 朱慈烺听了田淑英的讲述,心中又是一惊。 要知他与申湛然虽已想到有人会偷袭,却未料到宋献策和金声桓会掺和进来。 此刻见田淑英说得如此清楚,有些诧异地道:「淑妃娘娘,您一直在宫中,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田淑英闻言,眼中突然闪过一缕敬佩之色,缓颜道:「这些都是你母后告诉我的,而且你母后已谋划好一切,你切不可像我那样......」 原来自朱慈烺率军离京后,刘昌等人就表现得颇为跋扈。 不过他们因对周后有所顾忌,便一直借宫人试探。 特别是申湛然战败后,他们表现得更加肆无忌惮。 田淑英虽对此有些不满,但因田贵妃薨逝后,除了周后帮过她外,宫中诸人大都没给她好脸色,所以也并未理睬。 没想到刘昌等人竟将毒手伸向了朱慈炤,若非她及时发现,朱慈炤早已殒命。 田淑英本是外冷内热的性子,经此一事,知道若不给刘昌一点颜色,对方还会加害朱慈炤。 于是她仗着自己武艺高强,便准备去刺杀刘昌,一来是报仇,再则亦可借此打压对方的嚣张气焰。 不曾想她潜伏到刘府后,尚未找到刘昌的卧房,就已被人包围。 田淑英见状,便知中了对方的算计。 为免连累朱慈炤,她本想毁容自尽,没想到突然杀出一队人马,将她救了出来,并带到了坤宁宫。 周后见到她后,先是狠狠地将她训斥了一顿。 待她明白自己的错误后,又婉言安慰,并告诉了她整个计划。 原来周后对刘昌等人并非无计可施,其实她早已令锦衣卫暗中收集刘昌通敌的罪证,并让王家彦联系军中可用之人,只待众人都无法忍受刘昌等人时,她便会一举灭之。 而周后先前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在故意示弱。 一来是想借此查看朝臣的态度,好辨明忠女干,为将来做准备。 再则亦因刘昌背后似有军队的支持,若贸然动手,极容易引发内斗,故借此麻痹他们。 只是她没想到田淑英会去刺杀刘昌。 幸亏锦衣卫的暗探及时告知了她此事,不然若是田淑英被擒,崇祯极可能会背上滥杀忠臣的罪名,那局面将会难以收拾。 田淑英听了周后的讲述,也是后怕不已,急忙跪地请罪。 周后亲切地将她扶起后,又告诉她,昨晚锦衣卫出现得太过及时,刘昌等人必会生疑,铲除对方的时间亦会延迟,让她一定要忍耐。 待她允诺后,周后又将朱慈烺留下的一队锦衣卫交给她,让她保护王家彦等人的安全。 田淑英虽对周后心存感激,却觉得对方有些夸大其词。 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接到消息,说王家彦以及与其交好的将领皆遭到刺杀。 除王家彦因锦衣卫及时赶到,侥幸未死外,其他人皆已身亡。 周后得知此事后,为免引起混乱,便以王家彦偶感风寒,其他人出城协助朱慈烺为由,瞒下了此事。 随后为稳住刘昌等人,又以懿旨召见,在对方拒绝后,佯作气病...... 朱慈烺听了田淑英的讲述,更坚定了前往午门的决心,就在他准备开口时,一个锦衣卫急匆匆地跑来禀告,说在午门***的兵将已经离去。 众人听闻此事,皆一脸诧异地看向对方。 章节目录 第437章 连珠火铳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37章连珠火铳就在朱慈烺疑惑之时,一个亲卫急匆匆地跑来禀告,说吴老六已率了两千兵马进城。 朱慈烺闻报,便知应是吴老六的到来,打乱了对方的节奏,所以在午门外的那些兵将才会离去。 可让他奇怪的是,刘昌等人一直与他在一起,而且从他们刚才的反应来看,似乎也不知道此事,那又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一切呢? 「卢九德和王德化在京中皆有势力,莫非是他们潜入京城,暗中搅弄风云?」 就在他沉吟之时,只见一身男装的朱媺娖带着几个锦衣卫疾驰而来。 朱媺娖见到他后,急忙翻身下马,拉他到一旁低声怒斥道:「几天不见,你长能耐了是吧,连母后的话都不听了......」 朱慈烺见朱媺娖额头隐现汗渍,微微鼓起的胸脯不停起伏,便知她应是担心田淑英拦不住他,才马不停蹄地赶来。 所以尽管朱媺娖一直在训斥,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是不停地道歉。 朱媺娖见状,也收敛怒容,一边爱怜地整了整他的衣衫,一边柔和地警告道:「这次就放过你,要是还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慈烺连称不敢,让众人散去后,便与朱媺娖赶往坤宁宫。 当朱慈烺来到坤宁宫时,见守卫比先前竟多了一倍,不由愣了愣。 随即想到刘昌等人已知吴老六返京,周后纵使再示弱,也无济于事,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因为他的兵马若是多些,便可镇住刘昌等人。 若是少些,亦不会影响周后的计划。 可偏偏吴老六带回了两千多人,与刘昌一方的实力大致相当,根本无法有效解决京城的危局。 一旁的朱媺娖发现他的异状,低声调侃道:「你先前不是挺威风的,现在知道害怕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母后只备下了藤条,那藤条打得并不疼......」 朱慈烺闻言,心中涌过一股暖流,笑道:「藤条,那不是姐姐的专属吗,我记得......」 「好啊,你竟敢取笑我,早知道我就不替你说好话,让母后狠狠地教训你,也好给你.......」 朱媺娖一边说着,一边佯作恼怒地捶向朱慈烺,好似两人小时玩闹一般。 朱慈烺见状,神情一阵恍惚,急忙朝宫内跑去,并本能地叫道:「母后救......」 他话才出口,立时发现他们已长大,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无忧无虑。 不仅因为现在风雨飘摇,更因为他们已经长大,不能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父母身上。 「哎呀,你怎么回事!」 由于朱慈烺突然停住脚步,追上来的朱媺娖为了避开他,险些摔倒,因此发出一声娇嗔。 朱慈烺有些歉意地看向朱媺娖,刚要开口道歉,却听到周后温柔的声音响起道:「琅儿,你回来了!」 朱慈烺寻声望去,发现才二十余日未见周后,对方竟比先前苍老了不少,眉宇间也满是疲惫,鼻子不由一酸,眼泪立时就要涌出。 不过他想到曾答应朱元璋不再流泪,又急忙微微抬头,不让泪水流出。 这时,不知从哪跑出来的昭仁公主一边羞着脸,一边大叫道:「羞、羞、羞!」 「太子哥哥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 朱慈烺闻言,心中又是一暖,一把搂过昭仁公主,故作凶狠地吓唬对方。 昭仁公主见状,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咯咯大笑。 朱慈烺戏耍了昭仁公主一番后,又一脸凝重地走到周后面前,跪下道:「孩儿一时莽撞,坏了母后的大事,请母后责罚 !」 周后爱怜地扶起他,温柔地道:「没事,只要母后的琅儿平安,比什么事都重要!」 「而且你今日表现得很好,不仅没有影响母后的计划,还帮到母后了!」.. 周后见朱慈烺一脸狐疑,便又笑着道:「琅儿,母后真的没有骗你!」 「来,母后让你见一个人后,你就明白了!」 周后说罢,就牵着朱慈烺的手朝殿内走去。 当朱慈烺进入正殿后,见黄尼麓亦在时,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周后见状,笑道:「黄卿,你将你的最新发明给太子看看!」 黄尼麓闻言,急忙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支形似琵琶的火枪,道:「殿下,这是微臣根据燧发枪改良的连珠火铳,单枪威力虽比燧发枪弱些,却能连发五弹。」 「若再给微臣一些时日,将火器的枪管等再做些改变,微臣有把握连发十弹......」 朱慈烺初时本还在想黄尼麓为何会在坤宁宫,后面听说火枪可连发五弹,心中立时大喜,急忙询问详情。 原来黄尼麓自接受朱元璋的嘱托后,就一直在想该用何种武器对抗女真骑兵。 他先后改良了佛郎机、虎蹲炮等物,却都不理想,让他苦恼不已。 特别是女真入侵,明兵节节败退时,他更是忧心如焚,日夜苦思。 或许是他的真诚感动了上天,竟在一次梦中想到了改良燧发枪的方法。 他初时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几昼夜研究下来,竟让他找到了一些门道。 就在他准备扩大试验时,却遭到刘昌等人的阻挠。 不仅借故阻止他试验,还将一些重要器械也偷走了。 就在他苦恼之时,周后派人给他送去了一批器械,并令专人守护。 黄尼麓感恩之余,更是日以继夜地研究。 不曾想就在他快要成功时,突然一场大火,烧掉了他所有的心血。 黄尼麓伤心之余,又得知刑部纵容造谣者诋毁崇祯,立时火冒三丈地去找张忻理论,因此与刘昌发生了冲突。 周后得知此事后,担心黄尼麓遭到毒手,便假意派人刺杀。 待瞒过刘昌等人后,又将对方暗中接到宫中,让他专心研制火器。 黄尼麓经过数日的试验,终于在今天成功了。 朱慈烺听完黄尼麓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这连珠火铳现在有多少?」 黄尼麓道:「连珠火铳才试验成功,目前只有二十支!」 朱慈烺沉吟道:「若全力生产,多久可装备一支千人队伍?」 黄尼麓有些为难地道:「现今只有微臣知晓流程,若要大量生产,尚需培训工匠,采买铁器等物,短时间内恐难以实现。」 朱慈烺先前已想到此点,只是心怀侥幸地试探,此刻听了黄尼麓的回答,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这时,周后突然开口道:「太子,你不用失望,母后觉得黄卿的这些火器已经够了!」 朱慈烺闻言,愣了愣,脸上立时露出一丝喜色。 章节目录 第438章 朱慈烺的疑惑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38章朱慈烺的疑惑周后见朱慈烺露出欣喜之色,笑着问道:「太子,你准备如何利用这批火器?」 朱慈烺见问,躬身道:「儿臣见连珠火铳威力颇大,本想重组神机营,以此震慑京中的叛逆之人。」 「不过方才得母后提醒,又想到先前在午门外的兵将得知吴老六返回后,就立刻散去,这说明他们并非铁板一块,只是因利而聚,绝不会替对方卖命!」 「所以儿臣觉得不妨派出一支奇兵,铲除潜伏在京中的反叛势力,并借机展现连珠火铳的威力,亦可达到震慑的目的,同时还能保持神秘.......」 周后听完他的讲述,看向黄尼麓道:「黄卿,你的连珠火铳是否能支持太子的计划?」 黄尼麓想了想,回禀道:「连珠火铳的性能应无问题,只是此事最好在白天进行。」 「因为若是发生在夜间,一来容易误伤,再则枪声虽密,叛逆亦未必能知是连珠所致,恐不能达到震慑的效果。」 朱慈烺点头道:「不错,本宫也觉得最好在白天进行,并尽快让此消息传出,震慑城外叛逆之人......」 周后初时还微微点头,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眉头频皱。 朱慈烺见状,恭声问道:「母后,您可是觉得此法有不妥之处?」 周后眼中闪过一缕犹豫之色,随后沉吟道:「你此法虽好,只是容易打破平衡。」 「要知现在京城中看似危机四伏,却也处于一种无形的平衡之中,若贸然将之打破,恐会惹来祸事。」 「再就是......再就是你父皇对此似也有所安排,估计他不久就会返京,若我们擅自行动,破坏了他的计划......」 「父皇要回来了吗?」 朱慈烺闻言,一脸欢喜地道:「母后,父皇可曾告诉您,他何时到京,儿臣到时一定要出城去迎接......」 周后见朱慈烺满脸喜色,不由愣了愣。 与此同时,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不过瞬间又恢复正常。 她暗中查看了二人的神情,见他们皆未发现异状,才开口道:「你父皇应是担心走漏了消息,并未给母后传信。」 「不过根据母后从卢九德暗探处得到的消息,此次金声桓与邹大先生发生龃龉,似乎就是你父皇暗中所为。」 「既然他已布局,想来不久就会归来,为免双方有所冲突,母后觉得此刻我们最好维持平衡......」 朱慈烺因对朱元璋有种近似盲目的崇拜与信任,听说此法可能会影响对方的计划后,当即否认了这个方案,同时另思良策。.. 周后见朱慈烺眉头紧皱,心中不由一痛,随即建议道:「太子,依母后之见,我们不妨举行一场演练,让众人都能清晰地见识到连珠火铳的威力,你觉得如何?」 朱慈烺闻言,沉思了一会,道:「此法倒也不错,只是我们现在只有二十支连珠火铳,若因此进行演练,似乎太过刻意,会否适得其反?」 周后见朱慈烺瞬间就能指出此法的缺陷,便知只要不涉及他父皇之事,他的才智就不会受制,心中不由一阵长叹。 她略一沉思,便开口补救道:「这倒无妨!」 「黄卿先前为了研制对付女真的利器,曾改良了不少火器,我们可将之一并展示,必能镇住心怀叛逆之人。」 朱慈烺点了点头,看向黄尼麓道:「黄卿,你能展示的火器有多少种?」 黄尼麓虽不太擅长政事,但对火器等物却了然于胸,当即答道:「微臣先后改良了九种火器,其中中型佛郎机的射程扩大两米,虎蹲炮的威力增强一倍,布面甲内置轻型铁片......」 朱慈烺听完黄尼麓的讲述,亦觉得军演之事可行,便又转到如何将此事传扬出去。 当他听周后说刘昌已通过牛金星投靠女真,王德化、卢九德等人亦在京中伏有兵马,可借之传递消息时,心中不由一惊。 他吃惊倒不是因为卢九德等人实力强大,而是惊讶周后既已掌握了反叛势力的情况,为何没有出手剿灭。 若说周后顾忌刘昌等人,倒勉强说得过去。 但卢九德、王德化二人已遭通缉,周后若让锦衣卫出手擒拿,再顺势打击刘昌的势力,京中的局面断不会如此。 「难道母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朱慈烺想到这,不由看向周后,眼中满是担忧。 周后见到朱慈烺的目光,竟借与黄尼麓商讨之机躲开了。 朱慈烺见状,心中的担忧之情更重。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周后对他们十分疼爱,从未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更不要说躲避。 于是他又仔细回想了田淑英、黄尼麓等人讲述的情况,疑心更重。 特别是朱慈炤被暗害一事,让他更觉难解。 要知自田淑英从朝鲜回来后,朱元璋为了奖励她,不仅封她为淑妃,还答应她更换婢女的要求,并让她随意挑选。 田淑英得到朱元璋的允诺后,所选之人不但忠心,而且大都通晓武艺。 加之她对朱慈炤十分宠爱,又有前车之鉴,所以对朱慈烺的保护颇为严密。 此事虽说只有宫中之人知晓,但以刘昌等人的势力,应不可能不知此事。 因此他们纵使要试探,也应选择容易得手之人,断不会将朱慈炤作为首选。 「难道此中还有其他内情?」 「可母后对朱慈炤也颇为疼爱,先前若非母后照拂,朱慈炤或许已活不到今日......」 就在朱慈烺沉思之时,突然听到周后的声音响起道:「太子,你觉得这样可好?」 朱慈烺因心中有事,只听了一个大概,此刻见问,也不敢表露出来,急忙表示同意。 周后似也发现了他的异状,却并未点破,只是让他召集吴老六,准备演习之事。 朱慈烺躬身应下后,便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坤宁宫。 当天下午,一场仓促却又有序的军演就在校场中举行了。 为了扩大影响,朱慈烺不仅令刘昌等人前往观看,还特意允许京中百姓围观。 当他见连珠火铳亮相后,刘昌、张忻等人皆一脸惊诧时,心中的担忧立时放下不少。 在演习结束不久,锦衣卫就来禀告,说京中飞出不少信鸽。 朱慈烺闻报大喜,吩咐锦衣卫加强监视后,又亲去看望了王家彦等人,并向对方询问他离京后的情况。 只是他走访了一天,也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就在他失望之时,周镜突然跑来禀告,说周后昏死过去了。 章节目录 第439章 谣传陛下是假的 朱慈闻讯大惊,一边疾步赶往坤宁宫,一边向周镜询问详情。 他见周镜一脸凝重,却又语多闪烁,心中疑惑更重,不由加快了脚步。 当他来到坤宁宫外,见宫门口的兵士比先前少了一倍时,才稍稍放松一些。 只是当他走进周后的寝宫,见只有朱和费贞娥在里面伺候。 而且二人见他进来后,都急忙转身,好似在擦拭泪水,他才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朱慈快步走到床前,见周后脸色惨白,嘴角隐现血渍,心头又是一沉。 原来他刚才见门外守卫减少,还以为周后是想继续示弱,此刻见状,才知对方是在用计。 他强行稳住心神后,又向朱询问周后的病情。 没想到朱仍坚称周后是累着了,并不让她传太医来诊治。 朱慈见此情形,便知其中另有内情。 不过他亦知朱外表虽柔和,内心却十分坚毅。 但凡她不愿说的事,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 恰在这时,吴老六又派人来传信,说有要事禀告,他便借机带着周镜离开了坤宁宫。 朱慈回到端本宫后,并未召吴老六来见,而是将周镜带到了书房,并让亲卫守在门外。 周镜见状,脸上不由露出惊慌之色。 朱慈故意冷冷打量了周镜一阵,待对方更觉不安后,才沉声道:“侍卫长,你可有是瞒着本宫?” 周镜见问,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强作镇定地道:“没......没有!” 朱慈冷哼一声,高声喝道:“没有吗?” “那你告诉本宫,母后昨日都好好的,今日怎的又会突然昏死过去?” 周镜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外,才开口道:“殿下,坤兴公主不是说了,皇后娘娘累着了,您也知道的,这些天......” 他本就说得心虚,后又见到朱慈不满的目光,也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朱慈见状,又收敛怒色,柔声道:“舅舅,母后都病成那样了,你还打算瞒着琅儿......” 他一边佯作哽咽,一边暗中观察对方的表情。 待周镜神情有所松动后,才继续道:“舅舅,你刚才来找琅儿,不就是想琅儿救母后吗?” “可你现在什么都不说,琅儿又怎么去救母后,难道你准备眼睁睁地看着母后......” 就在朱慈悲痛讲述时,周镜突然跪在地上,一脸悲伤地道:“琅儿,并非舅舅有意瞒你,实在是你母后不让我说。” 朱慈闻言大惊,急忙上前扶起周镜,劝道:“舅舅,您也知道母后的性格,若您不将实情告诉琅儿,只怕......只怕......舅舅......” 周镜长长叹了口气,道:“罢了,只要你母后平安无事,就算她将来不认我,我也认了!” 朱慈见周镜说得如此严重,心中又是一阵猛跳。 他本想追问,却怕周镜反悔,只得强行稳住心神,缓缓地道:“舅舅,母后到底怎么了?” 周镜先朝门外看了看,确认没有异状后,才低声道:“琅儿,你母后不是病了,她......她其实是遭了奸人的暗算,中了毒!” “中毒?” 朱慈惊呼过后,又语带颤抖地道:“母后......母后先前吐血,也是中毒所致?” 周镜眼角含泪地点了点头,悲痛地道:“其实在吐血之前,你母后就发现她已经中毒。” “好在对方用的是慢性毒药,加之当时京中局势复杂,你母后怕此事传出,影响了大局,所以也不敢传太医诊治,只是暗中查探。” “幸亏费贞娥那宫女颇为机警,又忠心,查出混在你母后饮食中的毒药后,她便服食了差不多分量的毒药,并以此为由,请太医治疗。” “你母后服用过费贞娥敬献的汤药后,本已有所好转,可后来不知怎的,又突然加重,并吐血昏死。” “好在当时发生了刘昌训斥宫人之事,才将此事圆了过去,但你母后担心因她之病,让王家彦等人失去信心,只得强撑病体,谎称是佯病以麻痹叛逆之人......” 朱慈听了周镜的讲述,心中一阵剧痛,悲痛地道:“那现在可查出缘由?” 周镜一脸无奈地摇头道:“我们原以为是旧毒复发,便按先前的方子抓了药,给你母后服下,可直到现在也没有醒来。” 朱慈无力地摇了摇头,道:“舅舅,你好糊涂!为何不早些告诉琅儿,你可知......” “琅儿,并非舅舅不想告诉你,而是你母后说她中毒之事,纵使你知道亦无法可解,只会增加你的烦恼。” “加之京中局势复杂,若你因此分心,误了大事,那她就成了你朱家和大明的罪人。” “而且......而且还说若是舅舅擅自告诉你,就......就要和我断了兄妹之情......” 朱慈闻言,心中更觉悲痛。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吴老六的声音道:“太子殿下,末将有要事禀告!” 朱慈见吴老六如此着急,心中又是一惊。 他急忙收敛神情,确认没有破绽后,才让对方进来。 吴老六匆匆行了一礼,刚要开口禀告,突然见周镜站在一旁,又停了下来。 朱慈见状,示意无妨后,吴老六才禀告道:“殿下,末将刚刚得到锦衣卫的密报,京中有人谣传说陛下......陛下并非是真的陛下!” 朱慈闻言大惊,愤然起身道:“你说什么?” 吴老六见朱慈动怒,急忙跪下请罪道:“殿下恕罪,并非末将有意冒犯陛下!” “实是京中有人传言,说陛下之所以一反常态,并非是梦中得到了太祖的指点,而是......而是换了人。” 一旁的周镜见朱慈皱眉不语,急忙高声喝道:“一派胡言!” “陛下在得太祖指点前,一直与我们生活在宫中,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吴老六连连点头道:“是......是的,末将也是这般想,但这些我们是知道的,其他人却不知晓!” “而且陛下自梦中得到太祖指点后,变化实在太大,加之先前京中流传陛下厌弃......厌弃......又欲纳左羡梅,现在这事也被人翻了出来,作为证据指证......” “够了!” 朱慈突然厉声喝道:“传本宫的旨意,立刻抓捕造谣之人!” “若敢传谣、妄议此事者,就地格杀!” “若一家有再犯者,夷三族!” 吴老六躬身应下后,正准备出去时,一个小太监又急匆匆地跑进来禀告,说刘昌等人在外求见。 章节目录 第440章 以莫须有相要挟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40章以莫须有相要挟朱慈烺听说刘昌等人在外求见,下意识地道:「刘昌怎么还敢来......」 他话才出口,又急忙停住,看向吴老六道:「这两日可有什么异常的人找过刘昌?」 吴老六想了想,道:「前日军演后,刘昌和张忻等人倒是密谈过,至于异常之人,末将并未发现。」 朱慈烺闻言,追问道:「那京中除了有关父皇的谣言外,可还有其他什么消息?」 吴老六摇头道:「没有......哦,昨日夜里锦衣卫那边倒是听到些传言,说是广西的朱嘉亨要清君侧......」 「朱嘉亨要清君侧?」 朱慈烺眼中闪过一缕惊慌之色,随即强作镇定地道:「这消息从何得来,为何不上报?」 吴老六有些犹豫地道:「那锦衣卫也是听南方的客商说了一句,因当时人多,他不便上前询问,待后来想去追查时,那客商已经不见了。」 「末将本要派人去追查,却突然听说了陛下之事,因消息太过震惊,加之人手有限,末将一时疏忽了,请殿下治罪!」 朱慈烺点头道:「这就对了......吴老六,你立刻去抓捕造谣之人,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呃,抓到造谣者后,除为首之人外,其他人就地斩杀......不,押到西四门斩......」 他说着,顿了顿,随即咬牙道:「割舌、凌迟!」 「另外,以维持京城稳定为由,让顺天府张贴告示,凡检举叛逆或传谣者,赏银一两!」 吴老六闻言,有些担心地道:「殿下,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毕竟现在谣言传播的范围有限,若是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行动,末将担心......」 「无妨!」 朱慈烺右手一挥,打断了吴老六的话,强势地道:「本宫就是要他们去议论!」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只要他们将目光都集中到父皇身上,那朱亨嘉的事才不会引起重视!」 「至于父皇之事,就让他们议论好了,正所谓真金不怕红炉火,他们谈论得越多,父皇的事迹就会传得越广,待父皇回来正名后,他们会对父皇更加敬佩!」 吴老六见朱慈烺说得在理,躬身应下后,就急匆匆地离去了。 朱慈烺又沉思了一会,便吩咐小太监将刘昌等人带到偏殿。 而他故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去见刘昌等人。 刘昌、戴明说见到朱慈烺后,一改先前的嚣张态度,极尽讨好之能事。 朱慈烺见状,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这时,戴明说一脸恭敬地呈上两本奏章。 朱慈烺随手拿起上面的奏章看了一眼,见竟是要他下旨诛杀申湛然时,当即一脸怒容地掷在戴明说的脸上。厉声呵斥起来。 没想到刘昌竟不慌不忙地打断了他,并请他查阅第二本奏章。 朱慈烺本已不想再看,却见刘昌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因心中生疑,便拿起来看了看。 只是他才看了两行,就遍体生寒。 原来这份奏章竟以崇祯失踪月余为由,请朱慈烺登基称帝,以免天下动荡。 朱慈烺强作镇定地看完奏章,并特意查看了***人的数量,见竟有两百余人,且其中近半都是军中将官时,心中更觉担忧。 因为若是上书的人不多,他还可令亲信暗中除去,将此事瞒下。 可现今有两百余人,他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全部诛杀。 特别是其中不少人还是军中将官,若他贸然动手,极可能引起火并。 而一旦此事曝光,不管他是否参与此事,都会 被扣上意图不轨的帽子。 随即他又想到刚才令吴老六去宣扬崇祯被替换一事,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就在朱慈烺暗中思考对策时,刘昌又从地上捡起第一本奏章,恭敬地放在案上。 朱慈烺见状,便知他们是要以此要挟,让他下旨诛杀申湛然。 他本想用个缓兵之计,可见到刘昌的冷笑,便知今日若不答应对方的要求,他绝难脱身。 于是他以叛军势大,骤然诛杀申湛然会导致军心涣散为由,与刘昌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 最后朱慈烺按照先前与申湛然的约定,亲笔书写了十五日后诛杀申湛然的旨意。 刘昌和戴明说仔细查看过后,没有发现异常之处,才得意地离去。 朱慈烺一个人在偏殿中呆了许久,也没有想到解决之法,只得派人通知吴老六,暂缓抓捕造谣者。 不过让朱慈烺没想到的是,吴老六回来告诉他,说有关崇祯的谣言竟都凭空消失了。 朱慈烺闻言,便知这一切都是刘昌等人在背后策划,心中的压力更大。 同时他也有些疑惑,就是对方明明掌握了主动,为何又突然收手? 就在他疑惑难解之时,朱媺娖派人来传信,说周后已经醒了。 朱慈烺闻报,急忙强振精神,前往看望周后。 尽管他已刻意隐藏自己的心境,但仍被醒来的周后发现。 朱慈烺本就苦恼不已,加之周后再三追问,也就将事情讲了出来。 没想到周后竟笑着告诉他,以崇祯的睿智,定能识破女干谋,让他不要被刘昌的威胁束住了手脚,只管按照他的计划去做。 不然,刘昌等人必会步步紧逼,到时他纵使登基,也只会是一个傀儡。 朱慈烺自也明白此事的后果,只是他亦知崇祯疑心很重,对周后的话并不太相信。 不过他随即想到周后与崇祯相处十余载,对崇祯的性格最为了解,而且在崇祯离京的数月里,周后也表现出极高的政治才能,原本的担忧也就放下一些。 随后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担忧,故作轻松地陪周后说笑了一阵,才一脸忧愁地返回端本宫。 没想到他才回到宫中,小太监就送上四五本奏章。 朱慈烺打开一看,见都是刘昌一伙要官要兵的奏章后,心中立时大怒。 不过他亦不想激发矛盾,便都留中不发。 不曾想第二日,刘昌一伙便再次求见,在所求未果后,就有一批御史前来***,同时京中亦传起朱亨嘉要清君侧的谣言。 朱慈烺激怒之下,借口重责了几个***的御史,并准备进一步警告刘昌等人时,朱媺娖却突然来到端本宫,说周后让他不要与刘昌针锋相对,建议他挑些无关紧要的官职应付过去。 朱慈烺心中虽气,却也知道这是当前最好的办法,只得忍气应下,同时心中期盼着朱元璋能快些回来。 章节目录 第441章 图穷匕见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41章图穷匕见朱慈烺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又召蒋德璟前来,与他商议一番后,便让出一些闲散官职,欲借此拖延时间。 不曾想才安宁了一日,刘昌等人又提出罢免蒋德璟、王家彦等人的要求。 朱慈烺见到奏章,立时大怒。 他本想以诬陷之罪罢免刘昌一干人,但周后认为现在的大局是维稳,不宜在此刻与刘昌等人反目。 而蒋德璟等人虽然忠心,却有碍大局,建议他将蒋德璟等人禁足。 因为这样既能敷衍刘昌等人,又可避免他们遭到暗害。 朱慈烺虽不愿意,奈何周后执意如此,加之他得知金铉仍在与金声桓对峙,而且还略处弱势,根本无法来援。 他为保京城稳定,亦不愿周后担心,也只得应了下来,同时派人暗中保护。 但刘昌等人对这个结果明显不满意,又接连上书,并不断***。 朱慈烺不胜其烦,借机重惩了几人,对方才消停了一些。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昨日京中竟又流言漫天,不仅说崇祯已被某个武将的人顶替,还传言朱亨嘉已率十万大军北上,准备清君侧,定社稷。 除此之外,坊间亦有传闻,说先前京城之所以出现金龙,是因朱明气运被浊气所污,金龙才被迫现世。 而且金龙的龙首在端本宫之上,朱慈烺才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 在此传闻的影响下,不少朝臣纷纷上书,请求朱慈烺登基,拨乱反正,鼎定天下。 朱慈烺见局势大变,正准备放手一搏时,周后又突然病重,时时念叨着他。 他虽觉周后病得怪异,但见对方从未有过的虚弱,也不敢再让对方担心。 无奈之下,他只得吩咐吴老六全力抓捕造谣者,并严密监视刘昌等人。 而他则装作无事人一般,留在坤宁宫伺候周后。 这日,朱慈烺刚伺候完汤药,与周后闲话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进来禀告,说刘昌等数百人在午门外***,请他早日铲除女干邪,以安天下之兵。 朱慈烺闻言,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他本想带人去重惩刘昌一干人,却又想到先前周后一直反对,若他贸然行事,极可能会让周后病上加病。 若是周后因此伤了身子,他定会终身难安。 可若他再置之不理,又担心局势更加被动。 就在他沉思之时,突然听到周后虚弱的声音响起道:「琅儿,母后知道这几日委屈了你!」 「现今你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到时纵使有天大的祸事,母后也会与你一起承担!」 朱慈烺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周后道:「母后,您是不是有事瞒着儿臣?」 周后温柔地笑了笑,摇头道:「母后日日缠绵病榻,而且琅儿这般聪明,母后哪有能力瞒过你。」 「只因先前局势不明,若你贸然出面,万一被女干人黄袍加身,到时纵使你不愿,亦不得不登基。」 「加之刘昌等人尚未引起众怒,并非动手良机,才劝你暂忍几日!」 「但现在刘昌一干人步步紧逼,我们已退无可退,那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她说罢,又挣扎着起身,用颤抖的手整理着朱慈烺的衣襟,慈祥而庄严地道:「琅儿,你要记住,你是大明的太子,未来的陛下!」 「在这世上除了你的父......没有谁能大过你,所以你勿需畏惧任何人,也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你......」 朱慈烺听着周后的讲述,心中更觉怪异。 他本想趁机询问,但周后替他整理好衣衫后,便让他离去。 朱慈烺 见状,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朝午门赶去。 「陛下啊,老臣心里苦啊......」 「太祖,您若真有灵,就给老臣一些指示,告诉老臣该如何拯救大明......」 「太子殿下,您出来见见微臣......」 「诸位大人,太子殿下已数日未曾露面,怕是遭了女干人的暗害......」 「对,为了大明江山,谁敢与老子一起闯宫!」 ...... 朱慈烺距离午门尚有数百米时,就听到一阵阵哀嚎之声,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时,吴老六突然来到朱慈烺身旁,躬身行礼后,一脸凝重地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朱慈烺冷着脸道:「本宫不是让你监视刘昌一伙人,你怎么让他们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吴老六见朱慈烺面带怒容,急忙跪下请罪道:「殿下,末将一直在监视他们,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没想到今日一些致仕的老臣和四五品官员突然齐聚午门,随后刘昌以及一些军中将领才赶来,末将想让人驱赶时,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 朱慈烺有些不满地道:「难道他们还带了兵马来不成?」 吴老六摇头道:「这倒没有,只因范复粹、张四知等人颇得人望,围观的百姓很多,而且情绪激动,末将担心贸然驱赶,会引发众怒,才未敢动手!」 朱慈烺听说范、张两个前首辅到京,不由眉头紧皱。 他知此二人皆非京城人士,现在突然出现在京中,必是受人指使。 特别是范复粹为人务实,敢于直言,在任期间颇得人心。 离任前,又借大赦之机释放了许多被囚禁的官员,在朝野威望颇高。 「不管范复粹是受人蒙蔽,还是另有所图,他既已掺和进来,今日之事恐难善了!」 「本宫是擒下他,还是杀之立威?」 「只是父皇先前颇为看重他,若是处置太过,是否会让父皇不悦......」 就在朱慈烺沉吟之时,范景文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殿......殿下,您怎的来此了?」 朱慈烺待他喘定后,道:「范首辅,你可曾见到范复粹?」 范景文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果断地道:「臣未曾见过!」 「适才臣听闻此事,本想去劝阻,但见午门外群情激奋,担心适得其反,就退了回来!」 朱慈烺见到范景文的神情,便知对方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借询问之机安抚了几句后,见对方亦无良策,正要前行时,又听到范景文的声音响起道:「殿下,您现在不可前往午门!」 他话才出口,便见到朱慈烺冷峻的目光,身体不由一颤,脸上亦露出犹豫之色。 不过他随即又一脸决然地道:「臣知殿下近日受了不少委屈,但今日与以往不同,聚集在午门外的除了女干邪之徒外,亦有不少忠义之士。」.. 「若殿下处置太过,则会伤了民望。」 「要是殿下允他们所请,又对大明江山不利!」 「故臣请殿下暂息雷霆之怒,派能言之臣去安抚,待众人情绪稳定后,再召他们分说利弊......」 朱慈烺听完范景文的讲述,沉声道:「本宫等得,但叛军和女真会等吗?」 他说罢,便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范景文愣了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442章 他们既想死,太子为何不成全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42章他们既想死,太子为何不成全当朱慈烺快步来到午门门楼上时,城楼下已聚集了六七百人。 其中在最前面的一群人声势最大,干嚎得哭天抢地,如丧考妣。 最后面的一群身披铠甲之人则满脸兴奋,高声鼓动众人闯宫,其中几个将领更时不时地与站在中间的刘昌对视一眼。 而在午门的正前方,承天门那边亦隐隐传来叫嚣之声,同时亦有不少朝臣赶来***。 朱慈烺见此情形,眼中立时涌上一股杀意。.z. 他又扫了一眼站在中间的刘昌等人,朝身旁的吴老六道:「吴老六,你都准备好了吗?」 吴老六闻言,有些犹豫地道:「殿下,真的......」 「你没有准备?」 朱慈烺一脸怒色地喝断了吴老六,眼中的杀意更浓。 吴老六见状,急忙跪下道:「殿下,末将在城楼上已安排了三百火铳手,午门四周亦安排了一千精兵......」 朱慈烺听完吴老六的安排,才稍敛怒容,沉声道:「那就喊话让他们离去,若有不从的,全部擒拿!」 「至于那些图谋不轨,趁机闹事的,就地斩杀!」 吴老六躬身应下后,刚要下令,却被范景文制止了,随后又见对方跪下道:「殿下,此事不可啊!」 「下面有不少都是忠于大明的老臣,他们此来也是为了大明的安危,并非反叛之人,若您将他们擒拿,必会引发群愤。」 「而且后面那些将领已蠢蠢欲动,要是您此刻下令,他们定会拼死反抗,一旦引起兵变,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还请您三思!」 朱慈烺本不想理睬范景文,不过想到先前在承天门时,对方曾有恩于他。 后崇祯离京,对方又极力辅佐。 此刻见对方胡须发白,身体微颤,亦有些不忍。 于是他缓颜道:「范首辅,并非本宫嗜杀,实在是万不得已。」 「您也知道,现在的京城之所以流言漫天,就是刘昌一干人在背后捣鬼。」 「若今天本宫再不刹住这股歪风,不用等叛军攻城,这京城亦非我大明所有。」 「至于兵变之事,您勿需担忧,王尚书已借养病之机,联络了不少将领,刚才更是亲去京中大营坐镇。」 「加之本宫来前已派了一百锦衣卫潜入军营,今日纵使本宫诛杀了他们,也绝不会有一人能走出军营。」 范景文微微一惊,又瞥了一眼下方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颇为不忍。 随即想到崇祯自称得到太祖真传后,已诛杀了不少大臣,而今这个自幼饱读儒学经典的太子似也有嗜杀的倾向,心中更觉不安。 因为他知道,一旦君王迷恋上了武力,将极难教化。 于是他又叩首道:「殿下,楼下有不少人与臣有旧,想他们此来应也是受人蛊惑,请您容臣前去劝说,若他们执意不从,您再......再下令不迟!」 朱慈烺沉默了一会,对吴老六道:「你派几个精干的人跟着范首辅!」 范景文闻言,连连谢恩,随后快步走了下去。 「母后,范大人这会怎么下去了,难道是要去劝说那些人?」 在午门左侧的城墙上,被一群锦衣卫围着的朱媺娖有些疑惑地看向周后道。 周后看了一眼城下的众人,道:「怎么,你觉得你弟弟不该这样做?」 朱媺娖点头道:「自然不该!」 「要知现在对方气势正盛,范大人此刻去劝说,不仅劝不住,反而会增长对方的气焰。」 周后强笑道:「下面可有不少人是范景文的旧识,你怎知他一定劝不住 ?」 朱媺娖摇头道:「肯定劝不住!」 「若他们肯听范大人的话,那就不会来此***,而应私下去找范大人商议......」 她说着,见周后望着朱慈烺那边,露出担忧之色,又急忙改口道:「母后,你也不用太担心。」 「弟弟一向聪明,女儿能想到的,他肯定也已想到,想来他这样做,应是有其他目的!」 周后闻言,叹息道:「你弟弟一向仁厚,所以他明明看到了此点,却还是让范景文下去了,看来他的历练还是太少,心性尚不成熟,心肠也不够硬!」 朱媺娖有些疑惑地道:「母后,仁厚不好吗?」 「我记得以前的先生教我们时,就常说以宽仁为本。」 周后道:「仁厚并不是不好,只是现今天下大乱,若不懂变通,只怕......」 她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一个悲壮的声音响起道:「陛下,老臣无能,不能规劝太子殿下,只能到九泉下向您请罪了......」 周后寻声望去,只见范复粹推开范景文,朝城墙冲去。 与此同时,又有十几个老臣高呼着「愧对陛下」地朝城墙撞去。 尽管锦衣卫极力阻拦,却仍有三人撞死在城墙下。 人群中的戴明说见状,一脸笑容地对刘昌道:「还是王督主的办法好,蛊惑这些老东西来闹事。」 「要说这些老家伙也是蠢,竟真的撞死了,不过这样也好,老子看朱慈烺那小子如何收场!」 刘昌冷笑道:「他能如何收场,不过是软言安抚罢了!」 他说着,又对一个走过来的将领道:「你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那将领低声道:「您放心,我们的人早已到位,只要他们动手,我们就会趁乱杀入皇宫!」 刘昌点头道:「好,一定要谨慎些,别被吴老六他们发现了!」 那将领一脸得意地道:「放心,我们王督主的这批死士从未露过面,连我都是今日才知晓,吴老六绝对查不出来。」 刘昌满意地笑了笑,刚要开口,却见前方突然一阵骚动,随后就见朱慈烺在吴老六的保护下朝范复粹等人走去。 他眼中闪过一缕戾色,随即对那将领道:「机会来了,你们准备动手!」 那将领点了点头,朝后挥了挥手,立时有十几人朝前挤去。 东侧城墙上的周后见朱慈烺走出了午门,不由叹息道:「这孩子......咦!」 一旁的朱媺娖见朱慈烺身旁围满了人,有些担心地道:「母后,弟弟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周后指着混在朝臣中的几人道:「你看那几人,他们是十八骑中的人,以他们的能力,断不会被人挤开!」 朱媺娖看了看,随即有些担心地道:「难道弟弟是想引刘昌他们出手?」 周后点头道:「只怕是这样了!」 「现在范复粹等人以死相逼,他亦不忍下令,便想以身为饵,只是......」 她正说着,突然见费贞娥急匆匆地跑来,便问道:「城门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费贞娥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地道:「皇后娘娘,要不我们再等等?」 周后沉默了一会,又朝皇城外望了望,伤感地道:「罢了,可能是我想多了,那人怕是不会来了!」 朱媺娖闻言,一脸疑惑地道:「母后,您在说谁?」 周后眼中闪过一缕苦涩,随即爱怜地道:「母后再说一个故人,他本说要赶来解围的,现在怕是来不了了!」 朱媺娖见周后神情有异,正要询问,却又听到 下方有人高呼道:「太子殿下,您若不准老臣所请,老臣今日就撞死在午门前!」 「对,今日殿下您若不下旨诛杀申湛然等人,我们就都撞死在这!」 「殿下,您不要再犹豫了,只有杀了蒋德璟等人,靖江王才会退兵......」 「殿下,只要您下旨,我们立刻拥护您登基!」 「下旨锄女干,不然我们都死在这,我倒要看看史书如何评价你!」 ...... 一时间,午门前群情激奋。 周后见朱慈烺数次开口,却都被打断,显得有些无助,心中一声低叹后,对费贞娥道:「你去......」 「太子,他们既一心求死,你为何不成全!」 突然,一个杀气腾腾的声音压住了所有的声音。 章节目录 第443章 帝后间的较量 “父......” 左侧城墙上的朱话才出口,立时想到他与周后是悄悄来此,急忙用水葱般的柔夷捂住了娇唇。 不过当她见朱元璋一行只有十几人时,又有些疑惑地看向周后道:“母后,父皇怎么只带了这点人返京?” 只是让她疑惑的是,周后不仅没有回答她,亦未露出欣喜之色,反而是身体微颤,一脸凝重地盯着下方。 与此同时,午门后方先前得意洋洋的众将领见到朱元璋后,皆露出惊慌之色,并不自觉地朝中间靠拢。 中间的刘昌等人见到朱元璋,也都是一脸惊诧。 特别是先前最为活跃的戴明说,此刻双腿急颤,口中喃喃地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而前方的一群文官惊讶过后,立时有几个人朝朱元璋跑来。 但他们才跑了几步,又停下了脚步,有些担心地朝后望去。 倒是最前面的朱慈见到朱元璋,急忙推开众人,一边快步跑向朱元璋,一边欢喜地叫道:“父皇,您终于回来了!” 只是他亦如先前那几个文官一样,没跑几步就停下了脚步。 不过他并非自愿,而是被范复粹等人拉住了。 朱慈见状,一脸不满地怒喝道:“范复粹,你做什么” 范复粹闻言,低声道:“殿下,难道您忘了京中的流......” “啊!”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吴老六等人见朱元璋随行人员并不多,担心刘昌一干人暗中突袭,便混在人群中监视。 此刻见范复粹等人竟敢阻拦朱慈,立刻赶来将众人推开,随后将朱慈护送到朱元璋身旁。 朱慈来到朱元璋面前,先整了整衣衫,随即跪下道:“儿臣监国不利,请父皇责罚!” 朱元璋先打量了他一番,又朝城墙上望了一眼,才再次看向他道:“太子,他们既一心求死,你为何不成全?”33qxs.m 朱慈闻言,心中不由一颤。 因为朱元璋此言看似对众人不满,其实是要他杀人以证清白。 要知刚才那些人中,不少人都认为朱元璋并非崇祯,力劝他登基。 若他此刻不动手,只怕朱元璋会怀疑这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可若要他对那些忠心耿耿的老臣下手,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太子!” 就在朱慈想着是否要替众人求情时,朱元璋的声音好似惊雷般地在他耳边响起。 朱慈闻言,身体不由一阵颤抖,同时暗暗后悔先前为何要心软,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被动局面。 原来朱慈初到午门时,确实是怀了杀人之心。 不过后来见范复粹等人慷慨赴死,觉得他们虽行为过激,却也是真心为了大明,心中的戾气便减轻了不少。 为了安抚众人,同时亦为了挽回败局,他才走下门楼,准备以身为饵,引刘昌等人动手。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刘昌等人尚未出手,朱元璋就突然赶到,让他的计划落了空。 此刻见朱元璋的语气明显比先前重了不少,他知对方对他疑心更重,求情之言断不能说。 想到这,他又极力苦思,想着该如何消除对方的疑心。 可他一向崇拜朱元璋,此刻突遭对方质疑,心神大乱,一时间根本想不到解决之法。 “太子!” 朱元璋的声音第三次响起。 朱慈闻言,发现对方此次的声音虽没有先前重,语气却冷了不少,心中更加慌乱。 他极力思索两全之法,可他心神早乱,又哪里想得出办法。 无奈之下,他只得连连叩头。 城墙上的朱见状,身体也不由微颤,下意识地抓住周后的衣袖,一脸惊慌地道:“母后,父皇是怎么了?” “为何要一直逼弟弟,难道他怀疑弟弟图谋不轨吗?” “没事的!” 周后爱怜地将她搂入怀中,安抚道:“有母后在,不会有事的!” 朱闻言,才稍稍放松一些,随即又一脸疑惑地看向周后道:“母后,您......” “放心,有母后在,你和琅儿都不会有事的!” 周后温柔地打断了朱的话,又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便对一旁的费贞娥道:“你去......” “陛......勿须逼迫太子殿下,老臣等人并未受人指使,此次前来实是为了我大明江山!” 这时,午门下响起一个激愤的声音。 随后就见范复粹一脸从容地朝朱元璋走去。 朱元璋冷冷打量了他一眼,沉声道:“好一个为了大明江山......吴老六,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叛逆之人斩了!” 吴老六闻言,毫不犹豫地高声应下,正要上前时,却突然听到朱慈的声音响起道:“不能杀!” 朱元璋见朱慈竟愤然起身,形似疯状,愣了愣,随即高声喝道:“太子,你要造反吗?” 朱慈原是激愤下的本能反应,此刻听到怒喝之声,立时清醒过来,低声道:“父皇,儿臣并非......” “太子殿下,您勿需害怕,我们早已准备好一切,只待擒下这冒充陛下之人,就拥立您登基!” 这时,刘昌突然走了出来,高声叫道。 朱元璋冷笑道:“就凭你?” 刘昌有些不满地瞥了一眼退回去的戴明说等人,强作镇定地道:“自然不止我,要知你竟敢冒充陛下,全天下忠于大明的臣民都......” “吴老六!” 朱元璋未等刘昌把话说完,便高声喝道。 吴老六闻言,立刻率人朝刘昌等人走去。 “砰!” 突然,午门前响起一声火铳之声,随后就见到数百人冲了出来,将朱元璋一行人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午门右侧的城墙上亦响起惨叫之声,紧接着便有数十个面带血迹,一脸凶狠的兵士出现在城墙上,并手持火铳地对准了下方。 朱慈见状,立时看向吴老六,没想到吴老六亦一脸惊诧。 就在众人惊慌之时,刘昌又朝左城墙上望了望,随后有些惊讶地道:“皇后娘娘,您可也是为了这冒充陛下之人而来?” 城下众人闻声望去,见周后竟真在城墙上,皆一脸惊诧。 这时,范复粹率先跪下道:“草民范复粹叩见皇后娘娘!” 随着范复粹的下跪,又有数十人跪下向周后行礼。 反倒是一直与范复粹站在一起的张四知一脸犹豫,随后缓缓朝后退去。 朱元璋冷冷地打量了众人一眼,看向城墙上的周后道:“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周后与朱元璋对视了一阵,才冷声道:“妾亦不知何事,还望陛下解惑!” 朱元璋见周后以“妾”自称,嘴角不由露出一缕笑意。 而跪着的范复粹闻言,身体一阵颤抖后,又一脸诧异地望向周后。 章节目录 第444章 娥眉素手懒梳妆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44章娥眉素手懒梳妆原来范复粹自觉无力回天,本想在黄县安度余生。 没想到张四知突然造访,声称崇祯有危险,邀他前去救援。 范复粹知张四知是贪恋权位之人,本不愿理睬,不曾想却意外接到周后的书信。 信中说大明危在旦夕,劝他念在崇祯的情分上,即刻进京辅助朱慈烺。 范复粹见信大惊,一边敷衍张四知,借机打探消息,一边联络先前的故旧,相约进京。 待他来到京城后,本想求见周后,却被告知周后病重,无法见客。 无奈之下,他只得托宫中旧识传信,可一直没有得到回音。 随后不久,他便听说了有人假冒崇祯之事。 他初闻此事,本觉得十分荒唐。 只是他随后想到周后的密信,以及对方迟迟没有给他回音等事,心中不由信了几分。 后又见京中流言漫天,周后亦不曾露面,便怀疑对方应已被软禁。看書菈 所以今日张四知邀他进宫***时,他便欣然应允,并极力主张朱慈烺登基。 初时他见朱慈烺极力推辞,还以为对方是担心周后的安危,才不敢应允。 此刻见周后出现在城墙上,且仍称呼朱元璋为「陛下」时,一时也有些迷糊了。 就在他疑惑之时,突然听到刘昌的声音响起道:「皇后娘娘,您勿需担心!」 「张大人与王督主已掌控了京军,现今京城诸门皆在我们的掌握中,这贼子纵使插翅,亦飞不出京城......」 刘昌此言一出,范复粹等人皆露出惊诧之色。 特别是朱慈烺,一脸狐疑地看向护在朱元璋身旁的吴老六道:「这是怎么回事,本宫不是让你一定要守住安定门,怎么会让刘昌他们夺下?」 吴老六闻言,皱眉道:「不可能,安定门有末将的五百精锐,他们......」 「他们已经死了!」 朱元璋打断了吴老六的话,沉声道:「五百对三千,他们也算是英勇了!」 吴老六身体一颤,随即跪下请罪道:「是末将疏忽了,请陛下治罪!」 朱元璋摇头道:「此事也不能怪你,你手下不过两千余人,既要看守城门,又要在午门设伏,确实难为你了!」 他说罢,示意吴老六起身后,又看向朱慈烺道:「太子,你准备如何应对今日之局?」 朱慈烺见问,一脸决然地道:「父皇放心,儿臣手中还有数百亲卫,再加上宫中的侍卫,亦有两千人左右。」 「而京军总不过两万余,他们现今分守诸门,每门多不过千余人,到时儿臣率众突围,定能将父皇送出京城。」 朱元璋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愧疚之情。 他借冷哼掩饰过去后,佯作不满地喝道:「咱若要出京,又何必进来?」 朱慈烺闻言一愣,随即侧头看向刘昌道:「那就擒贼擒王,儿臣率人将刘昌擒下......」 「糊涂!」 朱元璋未待他把话说完,便呵斥道:「他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拿他岂用你动手,你竟如此不自爱,将来如何担得起......」 尽管朱元璋的言辞颇为激烈,但听在朱慈烺的耳中却十分舒服。 因为他从这番训斥中听出了父爱,知道他的父皇并没有怀疑他。 「你将此物拿给你母后!」 这时,朱元璋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方折叠的锦帕递给朱慈烺。 朱慈烺见锦帕上隐现茉莉图案,便知是周后之物,微微一愣后,就恭敬地接了过来, 快步朝午门跑去。 一旁的吴老六见刘昌等人虎视眈眈,本想派人护卫,却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无妨,他们此刻不会动手!」 「而且你若派人随行,反而会让......」 朱元璋说着,又突然停了下来,朝城墙上的周后望去。 吴老六见状,也不由望向周后。 周后本一直看着朱元璋等人,此刻见朱慈烺朝午门跑去,而朱元璋又望向她,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犹豫,对先前的判断亦有些怀疑。 这时,朱媺娖突然从她的怀中挣脱出来,快步朝前跑去。 只是朱媺娖才跑出几步,就被费贞娥等人拉住了。 周后见朱媺娖哭泣着拼命挣扎,心中又是一阵颤抖,随即温柔地道:「娖儿,你要去做什么?」 朱媺娖闻言,停止了挣扎,回头看向周后,哽咽地道:「儿臣......儿臣......」 「母后......父皇......儿臣不愿意看到你们......」 朱媺娖话还未说完,又哭泣起来。 周后见状,亦是悲痛不已。 「皇后娘娘,请您下旨,臣等立刻诛杀这冒充陛下之人!」 这时,下方的刘昌又高声疾呼道。 随着刘昌的话音响起,不少人亦随声高呼。 周后强忍悲痛,又望了一眼被围困的朱元璋一行人,眼中闪过一缕戾色,刚要开口时,却听到朱慈烺焦急的声音响起道:「母后!」 周后寻声望去,只见朱慈烺一手提着玉带,一手高举锦帕地快步跑来。 周后先前亦曾见到朱元璋递给朱慈烺一物,心中本有些好奇,此刻见朱慈烺急匆匆跑来,又一脸温柔地道:「琅儿,你慢着些!」 「母后,这......这是父皇让......让儿臣给您的,您快看看!」 朱慈烺气喘吁吁地跑到周后身旁,迫不及待地将锦帕递过去道。 周后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是她贴身之物,心头不由一颤。 她屏住呼吸,有些颤抖地接过锦帕,缓缓展开。 只见洁白如雪的锦帕四角各绣有一朵茉莉花,而在锦帕的正中间端正地写着:「庭院深深茉莉香,娥眉素手懒梳妆。」 周后见到这句诗,身体一阵颤抖,随即将锦帕紧紧地握着,捂在胸口,同时失态地哽咽道:「是他!」 「没错,就是他,他没有......」 原来锦帕上的那句诗写的是崇祯与周后之间的一次亲密之事。 那日是六月初八,坤宁宫的茉莉花开得正娇艳。 周后身穿缀有梅花的珍珠暑衫,正对着镜子梳洗,没想到崇祯突至,并被她的慵懒媚态吸引,悄悄将宫人打发后,便走到她身后调情、戏耍她。 周后娇羞之下,反手就是一巴掌,险些打到崇祯的脸上。 不过崇祯毫不在意,举止越发逾矩。 就在她羞愧难耐时,王承恩却因前来上报军务,撞到了这一幕,让她好不尴尬。 而崇祯似乎颇喜她那种又羞又恼的神情,竟破天荒地没有理睬军务,随口将王承恩打发后,又好好地怜爱了她一番。 事后崇祯曾要与她联诗纪念此事,她自是不肯,但崇祯却自顾自地吟出了「庭院深深茉莉香,娥眉素手懒梳妆」这句诗...... 「母后,您没事吧?」 朱慈烺见周后神情有异,急忙扶住她,一脸担心地道。 周后闻言,立刻收敛神情,强作镇定地道:「没事,你父皇......」 「哒哒哒!」 周后话还没说完,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便见到王德化、张忻等人纵马来到午门前。 章节目录 第445章 王承恩的手书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45章王承恩的手书王德化勒停战马,倨傲地打量了在场之人一眼。 不过当他见到朱元璋冷峻的目光时,心头不由一颤。 只是他随即想到现在京城诸门和京军皆在他的掌控中,而且朱元璋也已被困。 纵使对方再有智计,在无兵可用的情况下,亦翻不起什么浪,才稍稍放松一些。 为了掩饰先前的惊慌,他又故作不屑地看向朱元璋,不曾想对方竟未在看他,而是一脸从容地与吴老六谈论着什么。 王德化见此情形,惊慌之余又涌上一股怒气。 这时恰好刘昌一脸笑容地上前行礼,他便不满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还未将崇......那假冒陛下之人擒下?」 刘昌见问,有些尴尬地道:「王督主息怒!」 「下官早就想将那人擒下,只是皇......那女人迟迟不肯下令,下官想着他已在瓮中,插翅难飞,为免落下口实,影响了您的大事,正在劝说那女人。」 「请您再给下官一点时间,下官保证将此事办好!」 王德化闻言,有些疑惑地望向城墙,见周后正与朱慈烺低声交谈,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略一沉吟,便挥手高呼道:「带上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王家彦和数十个锦衣卫就被押了上来。 范复粹等人见状,脸上皆露出惊慌之色。 反倒是朱元璋一脸淡定地看了王家彦一眼,又继续与吴老六交谈。 王德化见状,缓缓驱马上前,朝城墙上高呼道:「皇后娘娘,臣幸不辱命,已擒下王家彦等叛臣!」 「还请您速速下旨,诛杀那冒充陛下的狂悖之徒,臣等也好拥立太子登基!」 朱元璋闻言,眼中杀意更浓。 不过他却未开口,亦朝城墙上的周后望去。 而周后却并未理睬下方的情况,依然自顾自地与朱慈烺交谈。 王德化见事情与先前设想的不同,不由又看了朱元璋一眼。. 当他见对方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时,心头又是一颤。 尽管他快速盘算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遗漏之处,但心中的不安却更加强烈。 为免夜长梦多,他只得拿出杀手锏,朝周后高声喝道:「皇后娘娘,臣听闻您身体不适,已寻得良药,足可解您顽疾,还请示下!」 他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露出惊诧之色。 特别是范复粹,当即快步上前,喝问道:「王德化,你竟敢威胁皇后娘娘!」 王德化冷冷打量了对方一眼,随后一挥手,立时有两个如狼似虎的兵士朝范复粹走去。 「王德化,你好大的胆子!」 「王德化,你想干什么?」 这时,朱元璋和周后的声音先后响起道。 王德化见朱元璋和周后皆厉声喝问,不由露出惊诧之色。 他先望向城墙上的周后,见对方呵斥过后,并没有其他举动,才看向朱元璋道:「大胆,本督乃陛下任命的三品大员,并全权负责京城的防务。」 「你一犯下滔天大罪之人,竟敢以下犯上,直呼本督名讳!」 「来啊,给本督将这无君无父,犯上作乱的贼子立时诛杀,以儆效尤!」 王德化喝罢,见围着朱元璋的兵士皆畏畏缩缩,不敢动手,心中立时大怒。 他不满地瞪了刘昌一眼,又对身旁的兵士道:「去,给本督将那贼子杀了!」 他身旁的兵士高声应下后,立刻朝朱元璋冲去。 只是他们才跑出几步,城墙两边突然响起了一阵火铳之声,精准地将前行之人 射杀。 随着枪声响起,午门前立时乱作一团。 特别是先前围困朱元璋的兵士,纷纷朝王德化这边逃窜。 刘昌见右侧亦开枪射击,便知他中了算计,警惕地看了身旁的兵士一眼,随后悄悄后退。 朱元璋镇定自若地打量了众人一眼,当他见除了范复粹等少数几人一脸从容外,其他人皆一脸惊恐时,眼中不由露出鄙夷之色。 随后他又朝城墙上望去,见周后快步前行,便知她应是准备下楼,提着的心才放下了几分。 他略一沉吟,就缓步上前,朝王德化喝道:「王德化,你口口声声说咱是假冒之人,那你倒是说说,咱是受何人之命假冒?」 王德化虽被刚才的局面惊到,却仍强作镇定地道:「好贼子,你***宫闱,致使陛下蒙羞,此刻还不知悔改,竟敢大言不惭......」 「放肆!」 朱元璋高声喝断王德化,怒斥道:「你区区阉人,竟敢凭空污蔑咱......」 「谁说无凭无据,你要迎娶左羡梅之事已是世人皆知......啊!」 仓皇逃到王德化身旁的戴明说闻言,立刻高声反驳。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王德化狠狠地抽了一鞭子,痛呼过后,又一脸惊恐地看向对方。 「原来是左良玉啊!」 朱元璋一脸笑容地道:「王德化,你说左良玉知道此事后,会如何待你!」 王德化冷笑道:「好贼子,你到此刻还想污蔑朝廷重臣,当真是不知死活!」 「来啊,快给本督将他们射杀,替陛下报仇!」 他话音才落下,身后立刻传来一阵惨叫。 王德化闻声,急忙打马疾退,才险险躲过了一柄长刀。 他惊慌之下,本想纵马逃出皇城,却见金声桓带着一千多骑兵疾驰而来,同时高呼道:「王督主勿慌,待本将来助你!」 王德化此刻已是惊弓之鸟,闻言不仅没有朝金声桓奔去,反而驱马朝左边跑去。 当他见金声桓并未追赶,而是径直率军朝前冲去时,才驻马观望。 先前那群反戈的兵士见金声桓到来,亦纷纷后撤,护在朱元璋的前方,成对峙之势。 而刘昌、戴明说、张四知等人则趁机躲到兵士身后,不停地喘息。 王德化见先前驻马之地已满是残肢断臂,不少人都在痛苦地呻吟。 特别是当他见到张忻和他的一个千户在血泊中垂死挣扎,形容很是凄惨时,身体亦微微颤抖。 他待一百多亲信回到身旁后,才率众前行,却仍与金声桓保持了十余米的距离。 朱元璋见金声桓率军前来,又缓步上前,高声喝道:「金声桓,你可是来助咱平叛的?」 金声桓闻言一愣,随即有些犹豫地呵斥道:「本将乃大明的忠臣,岂会助你这狗......不轨之人!」 朱元璋大笑道:「好胆,你竟敢背叛左良玉,你可知咱是奉命......」 「贼子,你休要猖狂!」 王德化高声打断朱元璋的话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帛,喝道:「本督手中有王承恩的亲笔手书,他乃陛下的近臣,对陛下的一切了若指掌,岂容你抵赖!」 朱元璋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 而本已消除疑心的范复粹等人亦露出犹豫之色。 王德化见到众人的神情,心中正在暗喜,却突然听到周后的声音响起道:「王德化,你休要血口喷人!」 「王承恩若是疑心陛下,又岂会请缨出战!」 「而且他听闻诬陷陛下之事后,亦曾 写信给本宫,力证陛下清白!」 王德化闻言,一脸诧异地望向缓步前来的周后。 章节目录 第446章 再度生疑 原来朱元璋虽编出了梦中得到太祖指点一事,解释了他的变化。 可因他数次借故躲避周后,且一直不予周后亲近,让周后心生疑窦。 特别是上次京城传言崇祯厌弃周后,欲纳左羡梅时,周后疑心更重。 她曾暗中派人查探,并将王承恩召来询问详情。 尽管王承恩极力掩饰,但周后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她虽急于查明真相,却知此事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国破家亡,故一直引而未发。 待后来女真南侵,而朱元璋迟迟没有返京,让周后感觉到了危险。 因此她再次召见王承恩,并极言厉害,希望王承恩说出实情。 而王承恩自从发现朱元璋的异状后,心中一直惶惶不安,唯恐哪日就被灭了口。 所以后来朱元璋让他解散东厂时,他迟迟不肯动手。 一则是想借此实现他的理想,再则亦是想利用东厂的力量保护自己。 当然,他心中还有一个妄念,就是万一哪天朱元璋要对周后或是朱慈不利时,他也有一战之力。 不曾想后来朱元璋不仅没有对他动手,还对朱慈疼爱有加,一度让他怀疑自己太多疑了。 不过当他听了周后的分析后,亦觉得朱元璋不可信,便将先前种种皆讲了出来。 没想到这一切竟被卢九德派来的暗探听到,并以此相要挟,先是逼迫周后服下了毒药,后又让王承恩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写了下来,随即飞书告知卢九德。 当时卢九德刚以五百万黄金为聘,得到左良玉的支持,正与左良玉、王德化等人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当暗探送上京城急报时,他为表示诚意,同时也为显示自身的实力,便当众将密信打开。 众人得知此事后皆是大喜,特别是卢九德,异常兴奋。 他本想借此搬倒崇祯,扶助朱由崧登基,但王德化却否决了他的提议。 因为王德化认为纵使以此为由,也只能搬到朱元璋,却不能否定朱慈的身份。 所以他建议卢九德按兵不动,由他与邹大先生率狼兵前往京城,借机除去朱慈后,再扶持朱由崧登基。 卢九德本是试探之语,见王德化说得有些道理,加之他实力不足,也就应了下来。 而王德化其实并不愿朱由崧登基,先前之言只是缓兵之计。 当他到达京城后,便直接去找周后,以崇祯和朱由崧之事相要挟。 待周后露出惊慌之色,他又声称愿帮周后解毒,并助朱慈登基,但作为交换,朱慈必须将云南、四川等地封给李祖述。 周后惊慌之下,不仅答应了王德化的所有条件,还老老实实地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王德化见周后如此配合,初时本还有些怀疑,曾派人暗中查探,却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虽说期间发生了王承恩冒充朱慈、申湛然大败女真等事,但因这些皆非周后所能掌控,而且他在周后的配合下,已逐步掌握了京军,原本的疑心也就放下了不少。 前几日,他得到邹大先生的消息,说截杀朱元璋之事已经失败,对方可能不久后就会返京,让他早做准备。 因此他立刻召集刘昌、张忻等人商议,待诸事议定后,他又亲自进宫巡查,并借机试探周后的反应。 周后当时虽显得有些紧张,但对他吩咐之事皆一一应下,且立刻安排人去处理。 而他亦派人暗中监视,见众事皆如他安排,才放下心来。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日先是周后不肯下旨诛杀朱元璋,后来刘昌手下的兵士又突然叛变。 幸亏金声桓及时赶来,才暂时稳住了局面。 因双方实力相当,他没有胜算,便又拿出了王承恩的手书。 他此举一是想先占据大义,瓦解对方的斗志。 再则亦可借机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不曾想周后竟矢口否认,让他颇为诧异。 要知周后中的毒再过两天就要发作了,若是没有他的解药,必会香消玉殒。 而以他对周后的了解,对方虽有些谋略,格局却并不大。 绝不会为了那个来历不明之人舍弃生命,更不可能因此放弃朱慈的帝位,哪怕那人能征善战,能挽救大明于危难。 更何况现今大明虽仍战火不断,但局势已得到有效控制。 只要继任者不是昏庸之辈,便可借助士绅的力量逐步恢复统治。 所以此刻虽非除去那来历不明之人最好的时候,却也算是一个良机。 不然若等那人真的扫平叛逆,一统北方,声望必会达到顶峰,到时哪怕那人的真实身份是一个乞丐,亦无人奈何得了他。 而这一刻,其实已经不远了。 因为一旦那个消息传开,局势必会大变。 当时他已隐约向周后透露此事,亦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杀意,才会亲自上阵。 可让他不明白的是,周后为何突然反水,并全力支持那假冒之人。 “难道那人真的是崇祯?” 王德化想着,又朝朱元璋望去,随即微微摇头。 因为前方之人除了容貌与崇祯相同外,无论举止,还是气势,皆无一点相同之处。 这时,他见周后正要将一份绢帛递给范复粹,立刻高声喝道:“皇后娘娘,臣手中尚有良药上......” “王德化,你可知为何来的是你,而不是卢九德吗?” 周后一脸轻蔑地打断了王德化,冷笑道:“你们意图要挟本宫,诬陷陛下!” “好在天佑我大明,托祖宗和陛下的洪福,让本宫从暗探手中得到了解药......” 周后说着,又从腰间掏出一枚丹药,朝王德化扔去,同时高声道:“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范复粹等人见状,欢喜之余又一脸怒色地看向王德化。 王德化看着前方滚动的丹药,连连摇头道:“这不可能......” 他心中生疑,本想派人去查看,却见周后将绢帛递给范复粹后,又缓步上前,朝朱元璋恭敬地跪下叩首道:“妾身无能,致使叛逆横行京城,请陛下治罪!” 朱元璋本在观察范复粹等人的神情,此刻见周后下跪,急忙上前扶起她道:“皇后,你勿用自责......” 他话尚未说完,突然发现周后神情有异,心中不由一惊。 好在他心思深沉,随即恢复正常,并软言安慰,同时暗中戒备。 因为从先前种种来看,朱元璋知道纵使他未在刘昌的军中安插亲信,周后亦有能力解决今日之事。 现今周后生疑,若是他不能妥善解决,恐怕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当然,朱元璋亦早有安排,根本不惧周后。 只是这样一来,这个家怕是再也保不住了。 朱元璋想到这,脸上不由露出一缕悲伤之色,同时心中不停思索,想找到犯错之处。 因为周后既肯在此时来到他的身边,且只带了费贞娥一人,说明对方应已相信他。 可他刚才并未有异常之举,对方为何突然生疑? “难道是刚才扶起她时的举止有问题?” 就在朱元璋快速思索之时,突然听到周后低声道:“陛下,不知那诗的下一句是什么?” 朱元璋闻言,心头立时一阵猛跳。 章节目录 第447章 周后被刺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47章周后被刺「皇后,连你也怀疑咱?」 朱元璋快速搜索了崇祯的记忆后,不仅没有找到崇祯与周后谈论下一句诗的情景,亦未发现与此有关的记忆。 他不能确认是记忆有所疏漏,还是确实没有下一句,便以退为进地试探,想将此事敷衍过去。 没想到周后一脸幽怨地瞥了他一眼,身体竟又靠近了几分。 随着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让朱元璋颇为不适。 他本能地想躲开,不过随即想到崇祯与周后一向亲密,此事并不算逾矩。 特别是先前周后独撑大局,应受了不少苦,以崇祯对周后的宠爱,此刻绝不会躲闪。 而且他亦觉得周后之所以生疑,应是他先前扶起周后的举止有些疏远,若是此刻再躲开,对方恐就不是怀疑那样简单了。 于是他强忍悸动,刚想开口缓解尴尬,不曾想周后的娇躯竟又紧贴过来,并轻轻地扭了扭身子。 朱元璋此刻突然遇袭,心中不禁有些动怒,他本要发作,却发现周后的娇躯似在微微颤抖,随后一脸失落地道:陛下,难道您真的忘……」 周后话尚未说完,两行清泪已夺眶而出。 朱元璋知周后一向端庄,从不做逾矩之事,此刻见状,不由微微一愣。 随即他又暗中观察,见众人皆无异色,心中对周后不禁又高看了几分。 原来周后此时虽与朱元璋十分亲密,却因她的分寸把握得极好,加之有费珍娥遮挡,所以在外人看来两人不过是在密谈。 这样不仅达到了试探的目的,亦不失体面,端的是好心机。 朱元璋想明白此点,便知今日若不说出个所以然,周后绝不会罢休。 他略一沉思,就决定胡诌一句应对过去。 因为这样纵使崇祯未说过,或是他所说与崇祯不同,亦可解释为新近构思,或说觉先前诗句不妥,另得的新句,总强过说没有此事,将后路堵绝的好。 他此念一起,脑中立时冒出几句诗。 只是他略一分析,就都否认了。 原来朱元璋虽能作诗,却偏向豪迈一派,而崇祯此诗明显偏向花间旖旎派,并非他所长。 就在他焦急思索时,周后身体竟又靠近了一分,吐气如兰地道:「陛下,您先前可是答应过妾身......」 朱元璋虽是垂暮老人的思想,身体却正值壮年,在周后的刻意试探,以及对方特殊的身份影响下,他的头脑一时竟有些混乱,本能地躲开了一些。 尽管朱元璋瞬间就反应过来,并立刻补救,同时佯怒斥责王德化掩饰。 但周后却已敏锐地发现了此点,神情立时冷漠了不少,眼中更是隐现杀机,且毫不掩饰。 朱元璋见状,心中暗暗叫苦,他一边继续斥责,一边寻思补救之法。 由于他一心二用,言辞多有疏漏。 好在王德化要等待援军,不愿在此刻发生冲突,再加上有范复粹等人从旁指责,所以众人并未发现异常之处。 就在朱元璋暗自庆幸时,突然发现周后微微颤抖的身体已恢复了平静。 「难道她先前的颤抖并非引诱咱,而是未控制好自身的情绪?」 朱元璋此念一起,立时想到崇祯一向恪守礼仪,应不太可能在人前与周后如此亲密。 他先前因身份关系,只大致接受了崇祯后宫的记忆,并未留意其相处细节。 此刻他心中生疑,又知事关重大,便抛下顾虑,快速搜索了崇祯与周后相处的情景。 由于崇祯的记忆颇多,而且有不少旖旎情景,加之时间紧迫,朱元璋只挑了些具有代表性的场景分 析。 而从这些记忆来看,崇祯虽宠幸周后、田贵妃等人,在外时却极守礼法,从未逾矩。 只有在宫闱之内嬉闹时,才偶有放浪之举。 朱元璋理清此事后,便知他走入了误区,并早已被周后算计。 其实他先前扶起周后之举并无太大问题,纵使有问题,亦不是太过疏远,而是过于亲密。 只因他有过中年丧妻,晚年丧子的悲惨经历,不愿再失天伦之乐,便以崇祯和周后的闺房之乐为引,意图以此消除周后的疑心。 由于他心中先存了私情,又对崇祯的宫闱之事不了解,才中了周后的算计,在对方的试探中屡屡出错。 不过他亦有些奇怪,那便是以周后的心智,应早已觉察他并非崇祯。 在此情况下,周后应先行离去,再伺机动手,为何会露出杀机? 「难道她是心有不甘?」 朱元璋想到这,当即主动靠近周后,立时发现对方身体微颤,并本能躲闪,随后又恢复正常,眼中的杀意亦有所减弱。 「果然如此!」 朱元璋经此一试,心中已然确认,当即低声道:「皇后,咱知你此番受了不少苦,难免有些胡思乱想!」 「但你放心,只要有咱在,有咱太祖的保佑,咱大明必会万古长存......」 他说罢,又凑近一分,低声且温柔地道:「那日之事咱永生难忘,一直未得好句相配,实为生平憾事。」 「你觉得,梅衫乍起波澜涌,薄怒娇羞......」 「呀~陛下!」 周后娇呼过后,立刻用柔夷去捂朱元璋的嘴,只是才刚接触就立刻拿开了。 随即一脸娇羞地道:「陛下,太羞人,您别再说了......」 朱元璋见周后虽软语相求,神情却已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娇躯更是若即若离,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些。 就在他想着该如何善后时,又见周后凑过来道:「陛下,王德化的亲信中有妾身的人,一会妾身......」 周后说罢,也不待朱元璋回答,就朝前走去,同时对一旁的费贞娥点了点头。 朱元璋见周后连如此机密之事都告诉了他,心中的担忧又放下了两分。 随即见周后极力斥责王德化,而王德化的亲卫中似有几人已蠢蠢欲动,更觉放心。 他正想上前去分散王德化注意力时,不曾想一个文官突然从后方冲出,一刀狠狠地插入周后的腰腹之中。 朱元璋见状大惊,刚要上前营救,却被吴老六拦下了。 就在朱元璋喝退吴老六,准备去查看周后伤势时,身后又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就听到范复粹的声音响起道:「好贼子,竟想毁灭证据!」 朱元璋闻声,刚回过头,突然感觉地面一阵颤抖,随后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戒备!」 「保护......」 「杀啊!」 吴老六的话还未说完,王德化尖锐的声音就响起道:「谁能诛杀冒充陛下之人,本督赏黄金千两,将来陛下亦会封他为侯......」 王德化的声音才落下,立时有一百多人冲了过来。 而一旁的金声桓见状,略一犹豫,也带着人冲了上来。 一时间,午门前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原本双方的战力旗鼓相当,但由于朱元璋一方发生了动乱,又要保护朱元璋、周后以及一干文官,逐渐落入了下风。 .. 章节目录 第448章 和睦下的杀机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48章和睦下的杀机「陛下,叛军势大,而且援军将至,请您进午门暂避!」 就在朱元璋凝视战局时,吴老六匆匆赶来,再次请求道。 朱元璋微微摇头,一脸从容地道:「他们来不了的,你勿需惊慌!」 他说着,又朝左侧的城墙上望去。 只见朱媺娖仍在与几个宫女纠缠,却始终无法摆脱对方,而在那几个宫女的不远处,还有三四个士兵守在外围,注视着周边的情况。 而朱慈烺则在城墙上来回奔走,指挥着火铳手射击,并时不时地朝朱元璋和周后处望一眼。 朱元璋见状,欣喜之余又觉有些悲伤。 随即他又将目光投向周后处,见范复粹等人将那围得严严实实,他略一沉思,便喝道:「咱不是已让你们护送皇后回宫,怎的还在此处?」 吴老六闻言,有些无奈地道:「末将先前本要送皇后娘娘回宫,可费贞娥说皇后娘娘受伤太重,不能轻易挪动,所以末将......」 「那你先将范复粹那些文官送进午门吧!」 朱元璋有些不满地打断吴老六的话,看向周后那边高声道:「现在一片混乱,绝不可让这些忠义之臣受伤!」 吴老六并未明白朱元璋的意思,依然无奈地摇头道:「末将先前就已说过,但范复粹等人说要守护皇后娘娘,怎么也不肯离去,末将......」 「吴老六!」 朱元璋厉声喝道:「你是第一天当差吗?」 吴老六身体微微一颤,随即高声应道:「末将领命!」 他说罢,立刻指向身旁的几个锦衣卫道:「你们几个守在此处!」 「你、你,还有你们几个,都跟我来!」 朱元璋见吴老六领命,再次朝城墙上望去,见朱慈烺突然急匆匆地朝门楼方向跑去,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们不用劝了,老夫不会走的!」 「对,我们要保护皇后娘娘!」 「放肆,你竟敢对本官动手!」 ...... 这时,周后那边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朱元璋闻声,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 他暗叹一口气后,正要亲去处理,却见锦衣卫已拉着几个大臣朝午门走去,便停下了脚步。 「皇后娘娘醒了!」 「太好了!」 「皇后娘娘要见陛下!」 ...... 就在吴老六强行带离朝臣时,周后处传来一阵欢呼,随后就见费贞娥急匆匆地跑过来道:「陛下,皇后娘娘想见您!」 朱元璋见费贞娥虽一脸泪痕,脸上却并无惊慌之色,沉吟道:「皇后情况如何?」 费贞娥见问,立时哽咽道:「皇后娘娘先前就已中毒,现在又被王章刺伤,只怕......只怕......还请陛下快去看看皇后娘娘!」ap. 朱元璋因先前局面混乱,并未看清行刺之人,此刻听说刺杀周后的是王章,心头又是一沉。 他仔细打量了费贞娥一眼,见对方虽低头垂目,却不似其他宫人那般畏惧他,点头道:「好,咱随你去看看皇后!」 费贞娥见朱元璋应允,急忙请他先行,没想到又听到对方的声音响起道:「你们几个就留在这,看好咱的战马!」 费贞娥闻言,望着朱元璋的背影愣了愣,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当她来到周后处时,周后又已昏死过去,而朱元璋正蹲着身子,仔细地擦拭周后嘴角的血渍。 费贞娥见状,急忙上前扶着周后,略带紧张地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陛下来了,您刚才说有话和陛下说,您......」 她话未说完,又抽搐起来。 这时,周后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向朱元璋道:「陛......陛下......王......王承恩......已......已死......切......勿走......了王......王德化!」 朱元璋闻言,眼中立时闪过一缕戾色,随即柔声道:「皇后,你勿需多想,咱自有安排!」 周后微微摇头,同时缓慢而坚决地抬起颤巍巍的手,抓着朱元璋的衣袖道:「陛......陛下......」 「杀啊!」 周后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就被午门那边的嘶吼声淹没。 朱元璋侧头望去,只见一大群宦官、宫人拿着大刀、火铳等物冲了出来。 午门那边虽有十几人留守,但在这些人的冲击下,立时被吞没。 拉着大臣前往午门的锦衣卫见状,立刻拔出长刀,快速迎了上去。 只是他们虽然勇猛,人数却实在太少,转眼间就倒下了。 反倒是那几个大臣,因有锦衣卫的阻拦,逃回来三人。 与此同时,王德化那边也发起了猛攻。 朱元璋见状,愤然起身,朝吴老六喝道:「将咱的战马牵来!」 他说罢,又不禁看向周后,见对方又已昏死,心中怒气更盛。 「砰、砰、砰......」 这时,午门那边响起一阵连续而急促的火铳声,并隐约听到朱慈烺的嘶吼声:「黄尼麓,你带着连珠火铳冲过去!」 「侍卫长,你随本宫诛杀这些阉党!」 不一会,那些宦官便阵形大乱。 随后就见黄尼麓、蒋德璟等人带着一百多人冲了过来。 黄尼麓将连珠火铳手安排好后,又与蒋德璟跑到朱元璋处,跪地请罪道:「陛下,因宫中宫人作乱,臣等救驾来迟,请您治罪!」 朱元璋见他二人虽是文官,却都一身血污,急忙上前扶起他们道:「你二人如此忠勇,又何罪之有!」 他说罢,看向黄尼麓道:「黄卿,咱看你的新式火器威力不错,今日可能拿下平叛首攻?」 黄尼麓闻言一愣,随即高声道:「陛下放心,臣定当击退叛军,保陛下......和皇后娘娘平安!」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咱就在这,看你建功!」 黄尼麓躬身应下后,又上前去指挥火铳兵士。 不久后,朱慈烺和周镜杀退了宦官,率军来援。 随着这两支生力军的加入,王德化一方逐渐落入下风。 王德化见势头不对,本想率军撤退,却见金声桓仍在力战,又想到先前朱元璋已经离间他们,若此刻再弃金声桓不顾,必会惹来不少麻烦。 无奈之下,他也只得下令死战,同时不停向后张望,奇怪援兵为何还未到来。 只是王德化不知道的是,他指望的援兵亦在盼望救援,因为他们现在已被金铉的兵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章节目录 第449章 暗中布局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49章暗中布局「太子,咱不是让你护送你母后回宫吗,你怎的又回来了?」 朱元璋见朱慈烺去而复返,故作不悦地道。 朱慈烺闻言,不由缩了缩身子,随即又立刻挺直,恭敬地道:「母后那边有姐姐和太医照顾,儿臣觉得留在那也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想来协助父皇,也好长些见识,到时亦能替父皇分忧,这样......」 朱元璋经过刚才之事,本还担心朱慈烺受到周后的影响,此刻见朱慈烺言谈间对他毫无怀疑,而且越说胆气越足,声音也越发响亮,心中颇为欣慰。 他当即收敛神情,温和地道:「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咱今日便好好指点你一番。」 「你看,王德化那队兵士......」 「看那,骑兵这样冲锋......」 「快看,他这是要改变阵型,你一定要在他未合拢前攻击......」 ...... 由于战事不停变化,加之朱元璋想试试朱慈烺的水平,所以他并未讲述缘由,只是根据前方的局势随机指点,并暗中观察对方的神情。 他见朱慈烺初时还频频皱眉,不久后就连连点头,到最后竟能与他说上一两句,心中亦十分高兴。 这时,朱慈烺指着前方的一队骑兵道:「父皇,金声桓骑兵的攻击方式是不是有问题,若他没有后手,这样最起码要多损失一倍的兵力!」 朱元璋看了一眼,笑道:「你看得不错,他这样做,确实会多折损一些兵马!」 朱慈烺闻言,有些疑惑地道:「金声桓也算是一员悍将,而且他先前已经吃过亏,怎得这会又这样做?」 「因为他......」 朱元璋话才出口,又改口道:「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要知人皆有惯性,纵使知道,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仍会犯错,所以为将之人必须从最初就养成好的习惯......」 朱慈烺又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道:「真是这样吗,但先前金声桓曾改变阵型,减少了不少损失,怎么这会就转不过来了?」 朱元璋见他坦然质疑,心中更觉轻松,笑道:「这是习惯深浅不同造成的,你不用太过计较,你看那边......」 他应付过朱慈烺后,见黄尼麓的连珠火铳队似已到极限,便对一旁的吴老六道:「发射信号!」 吴老六愣了愣,一脸疑惑地从腰间拿出一支响箭,看向朱元璋。 得到对方的确认后,他才将响箭朝上空射去。 「砰!」 随着响箭在上空爆炸,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特别是王德化,急忙朝后方望去,见没有明兵前来,才稍稍放松一些。 不过他此刻也不敢再战,带着亲卫悄悄后退。 正在激战的金声桓见状,立时不满地高喝道:「王德化,事到如今,你还不拼死一搏?」 「难道你觉得事败后,还能活着逃离京城吗?」 王德化见金声桓如此不留情面,当即反击道:「金声桓,你胡说什么,本督是在......」.z. 「去***!」 金声桓怒骂一声,随即朝众兵士叫道:「撤!」 他喝罢,立刻调转马头,朝前驰去。 那些正在激战的兵士见金声桓离去,也无心恋战,纷纷逃窜。 金声桓原是对抗的主力,现在他这边一撤,明兵立时如猛虎下山般地冲了过来。 王德化见状,一边咒骂金声桓,一边带着亲信逃命。 朱慈烺见局势瞬间大变,一脸惊讶地道 :「这......这就胜了?」 朱元璋见到朱慈烺好似孩童般的表情,哈哈笑道:「对,这就胜了!」 「你要记住,战场上最重气势,一旦兵士气馁,纵使有千军万马,亦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朱慈烺郑重地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却又听到一阵高呼,随后就见金铉带着一千多兵马冲了进来。 「金铉!?」 朱慈烺想到锦衣卫昨日还说金铉正在百里外与宋献策对峙,今天就率军来援,有些疑惑地看向朱元璋道:「父皇,这是您的安排?」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父皇在蓟州擒下岑汉贵后......」 原来朱元璋先前计划兵分五路,是想借此分散邹大先生的兵力,为李琎攻打女真解除后顾之忧,不曾想后来却意外擒获了朱纪。 朱纪初时还十分强硬,不过当他尝试了锦衣卫的二十多种刑罚后,立刻就将一切都招了出来。 当朱元璋得知邹大先生身边只有四千多狼兵,且岑汉贵与邹大先生不睦,并急于立功时,便将先前已经准备好的五支疑兵都派了出去,试探邹大先生那边的反应。 他估摸着暗探已将消息传出后,便将之全部擒拿,逐一拷问。 在审问过程中,李五哥又意外查出了邹大先生潜伏在军中的暗探。 朱元璋见那暗探藏得如此之深,便知对方应是邹大先生的心腹之人,纵使擒获亦未必能审出有用的信息。 因此他故意让对方参与行动,并顺藤摸瓜地查出了与对方联系的一干人,最后将之全部擒获。 果然,那暗探在被擒后,什么都不肯说,并数次寻死。 好在此次还擒获了其他人,在李五哥的连番审问下,最后终于有个人扛不住酷刑,第一个开了口。 随着这个人的招供,其他人亦纷纷讲出了实情。 朱元璋利用从暗探那得到的消息和联络方式,不仅成功地调动了郭先生和岑汉贵的狼兵,还狠狠地坑了邹大先生一把。 而他在擒获岑汉贵后,又利用对方的身份成功地躲避了沿途的监视。 当他到达京城附近,得知京师已是流言漫天,朱慈烺等人皆束手无策时,本想冒险进城,收服京军平叛。 这时锦衣卫那边传来消息,说因李五哥令锦衣卫在京城周边高价募兵,金声桓麾下一些兵痞趁机来降,致使宋献策对金声桓生疑。 现在两人表面虽一团和气,其实暗地里却是相互提防。 朱元璋得知此事后,便有了擒杀宋献策,收服金声桓的打算。 只是他当时身边只有数十人,担心力有不逮。 就在他犹豫之时,李五哥和姜应魁率三千骑兵赶来,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原来李琎等人在狼兵的「帮助」下,异常顺利地击溃了豪格和鳌拜的兵马。 他们因担心朱元璋的安危,同时为免女真卷土重来,便决定兵分两路。 一路由李琎和顾炎武统率,继续追击女真,巩固战果。 另一路则由李五哥和姜应魁带领,赶回京城,支援朱元璋。 朱元璋突然多了三千多兵马,心中亦十分欢喜。 他让姜应魁的一千人乔装改扮,混入京城,监视刘昌等人。 而他则与李五哥等人假扮狼兵,押着岑汉贵,以回援的名誉去见宋献策。 不曾想宋献策也十分机警,见岑汉贵来得突然,竟让副将接待,而他则扮作侍卫暗中观察。 宋献策虽不认识朱元璋等人,却见岑汉贵举止有异,便借机遁逃,因此躲过了一劫。 章节目录 第450章 再开杀戒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50章再开杀戒朱元璋在收服狼兵后,随即又诱捕了金声桓,并以伯爵相劝。 金声桓本是盗匪出身,先前投靠左良玉,也只是因为对方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 加之他当时被擒,又得朱元璋许诺,同时想到马进忠自投靠朱元璋后,日子似乎比跟着左良玉时还好,也就应允了。 但他因对朱元璋的实力有所担心,不愿过早牵涉其中,以免得不偿失。 便故作为难地说军中有左良玉的两千精锐,尚需时日收服,欲借此拖延、观望。 朱元璋自也明白金声桓的意思,而且觉得对方现在不暴露比暴露作用更大。 可他亦不愿被金声桓看轻,便让对方找个借口进京,协助平叛。 而左良玉的兵马则让副将统率,留在原地与金铉对峙。 待时机成熟后,再一举灭之。 金声桓知道朱元璋是要他纳投名状,犹豫了片刻,也就应下了。 恰在这时,卢九德突然传来消息,让金声桓进京支援。 朱元璋得知此事后,又临时起意,让金声桓带了数百亲信和左良玉的两千精锐进城。 随后他又前往金铉军营,让他挑选了三千精锐随行,其他兵马皆留在原地,迷惑王德化等人...... 不过因周后的关系,朱元璋在讲述时并未说出金声桓之事,只是说击败了宋献策,金铉才得以返京。 由于朱慈烺经历的战事并不多,加之朱元璋讲述得太过曲折,所以他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而是沉思了片刻,又就其中的一些用兵细则向朱元璋请教。 就在他们谈得兴起时,战事已悄然结束。 金铉上前禀告,说刘昌、戴明说一干人全部被抓,只有王德化趁乱逃脱了。 朱元璋闻报,不由皱眉道:「给咱......」 他本要让金铉不惜一切代价抓捕王德化,不过话才出口,却突然想起周后先前之言,又见眼前的朱慈烺一脸崇拜,便改口道:「将孟兆祥找来,让他将刘昌等人押往刑场斩首!」 金铉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陛下,刘昌一干人确实罪无可恕,但依照大明律例,尚需......」 「咱说了,斩首!」 朱元璋心中本已有火,此刻见金铉顶撞,立时不满地呵斥道:「谋逆大罪乃十恶不赦,何须如此麻烦!」 「你告诉孟兆祥,就说是咱的旨意,要以刘昌等人的头颅来警示世人,他会明白的!」 金铉见朱元璋动怒,知他此刻不便开口,想到朱慈烺生性仁厚,便用目光向对方求救。 朱慈烺虽也十分痛恨刘昌等人,却因他自幼受儒学熏陶,颇重礼法。 同时因先前已听到不少有关朱元璋嗜杀的言论,觉得对朱元璋的圣名有损,便劝道:「父皇,您连日奔波,也是十分辛苦!」 「现今叛逆被擒,大局已定,处置刘昌这等小事,您不妨交由刑部去处理,反正以他们的行为,是必会斩首的,您根本不用为此劳神......」 朱元璋先前一直在忙碌,倒未觉得疲惫。 此刻听了朱慈烺的话,一股疲累感立时涌了上来。 他欣慰地看了朱慈烺一眼,刚要答应,却突然想到接下来还有一大批人要杀,若是逐一审问,必迁延时日。 虽说他今日已击溃了王德化等人,但京城内局势复杂,应还潜伏有其他的反叛之人。 若是他们趁机闹事,恐会家国不灵。 想到这,朱元璋摇头道:「太子,此事并非小事!」 「要知刘昌等人今日之所以敢公然反叛,就是因为心中少了敬畏之心,若咱 不将他们从快、从严处置,便达不到震慑的效果。」 「所以此事勿需再议,直接让刑部按咱的旨意办理即可!」 朱慈烺见朱元璋眉宇间隐现疲色,心中更觉难受。 只是他随即想到朱元璋如此辛劳,若再背负嗜杀之名,为免得不偿失,便又隐晦地婉言道:「父皇,你一向崇敬太祖,亦知太祖再三修订大诰,就是要天下官吏依律而行。」 「这样他老人家既不会太过疲累,亦可使百姓免受盘剥之苦......」 朱元璋自也听出朱慈烺话里的意思,又觉得对方尚不知晓真相,想着是否要借此拉拢,到时纵使东窗事发,他们之间也不会太过生分。 至于那些叛逆之人,他既能擒下他们一次,也就能再次将他们擒下,倒也不足为虑。 只是他随即想到要是不能快刀斩乱麻,将刘昌一干人处置了,若是让周后产生错觉,可能会让局面更加复杂。 毕竟从纵容宦官起事和询问王德化来看,周后志在掌控宫闱,并想借王德化制约他。 他因顾念亲情的缘故,并未予以反击,已是输了锐气,助长了周后的气焰。 若是此刻再不施以雷霆手段,给周后以颜色,万一对方得寸进尺,到时他纵使不愿出手,亦不得不出手了。 而朱慈烺又是周后亲生,一旦他处置了周后,他又该如何与朱慈烺相处。 就在朱元璋犹豫之时,李五哥和姜应魁又联袂而来,禀告说在先前的诱敌之战中,参与反叛的官员、富商以及家属已全部擒拿,请示朱元璋该如何处置。 原来朱元璋先前为了将城中的叛逆之人一网打尽,故意拖延战事,引诱京中叛逆之人参与。 而姜应魁则暗中监视,待李五哥控制住京军后,便逐一擒拿。 朱元璋接过李五哥呈上来的名单,发现单参与此事的官员就有一千左右,立时一脸怒容。 金铉见状,唯恐朱元璋激怒之下将之全部斩杀,正要开口劝谏,却听到朱元璋冰冷的声音响起道:「即刻将他们押往刑场斩首!」 「其中举兵反叛者,诛九族!」 「与叛军暗中勾结、私通消息......」 「陛下,不可啊!」 金铉未待朱元璋把话说完,就急忙上前,叩首劝谏道:「那些蓄意谋反者,确实该杀,但其家人未必知情,更何况其他亲属?」 「一旦您的旨意落实,恐会有数万无辜之人枉死,杀戮堪比......实在太大,还请您三思!」 金铉本想说堪比太祖的四大案,却突然想到这样太过无礼,便急忙改了口。 而朱慈烺亦被朱元璋的旨意惊到,慌忙上前劝谏。 但朱元璋这次并未理睬他,吩咐李五哥去执行命令后,就径直朝乾清宫走去。 朱慈烺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只是当他来到乾清宫时,首次被锦衣卫拦下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跪在宫外劝谏。 随后不久,金铉等一大批人也赶来***。 可直到日落时分,一千多颗人头已经落地,刑场已血流成河,朱元璋也没有召见他们。 章节目录 第451章 帮朱慈烺扬名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51章帮朱慈烺扬名「陛下,太子和诸位大人还跪在宫外,您真的不见他们吗?」 李五哥借掌灯之机,低声询问道。 朱元璋看了李五哥一眼,沉声道:「王承恩真的死了吗?」 李五哥点头道:「真的死了!」 「因为他死得颇为壮烈,周后为表彰他的功绩,特意让人将他的尸身运回京城安葬!」 「末将先前已借机去查看过,确实是王承恩无疑!」 朱元璋闻言,便知周后此举既是在还王承恩的恩情,亦是在警告他。 因为王承恩已死,先前周后出示的手书,亦只有范复粹等人见过,而且现在已被陈良谟销毁。 现今世上只有王德化手中尚有王承恩的手书,亦是唯一经得住检验的证据。 虽说周后今日已否认了那份手书的真实性,可若是周后或朱慈烺等人突然离世,那局势必将逆转。 想来周后之所以敢这样做,应是有信心能掌控那份手书。 这样一来,她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朱元璋至今尚未想明白,那便是周后既要对付他,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难道是对方已知他的布局,没有信心将他除去? 可若错失了今日这样的机会,周后又会在什么样的场合对他动手呢? 要知现今统兵的将领都是他一手提拔,一旦击溃叛军,他们必会返京,到时周后岂不是更没有机会? 想到这,他又看向李五哥道:「皇后那边情况如何?」 李五哥有些犹豫地道:「听说皇后娘娘伤得很重,要是今夜醒不过来,怕是......怕是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听说?」 朱元璋皱眉道:「坤宁宫防守十分严密吗?」 李五哥摇头道:「没有,只是周后身边的费贞娥十分谨慎,除了让太医进去诊治外,就连坤兴公主也未让进去!」 「坤兴公主也不准进去?」 朱元璋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随即想到先前周后只带了费贞娥一人,有些诧异地道:「这费贞娥不过是皇后的一个贴身侍婢,怎得如此放肆,难道她还有什么特殊身份?」 李五哥道:「末将已经查探过了,她只是一个寻常的侍女,因上次太子殿下在承天门受罚时,她劝阻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觉得她有些见识,便将她收为贴身女婢。」 「再后来,陛下离京时,李祖述等人来闯宫,她亦表现不俗,自那以后,皇后娘娘便对她另眼相待。」 「而且听说皇后娘娘迷迷糊糊间,似也说过让众人在外等候,所以寝宫内只有费贞娥一人在伺候!」 「只有她一人?」 朱元璋沉吟道:「周镜现在何处?」 李五哥想了想,道:「周镜先前本是在坤宁宫,后来被费贞娥打发出去了,现在正在整顿太子殿下的侍卫!」 朱元璋见周后将所有亲信之人尽皆遣离,不禁暗忖道:「她若是要对付咱,为何不借助亲人之力,难道是怕事败后牵连他们?」 「可若是咱与她生死相决,她又怎会觉得咱会对她的亲人手下留情?」 「莫非她先前做的这一切只是在试探?」 朱元璋此念才起,便微微摇头。 他先前因崇祯的记忆,再加上有意回避周后,所以对周后的情况并不太了解。 经过今日之事,他大致已看清周后的能力,知对方亦是心智高绝之人。 虽说周后之前的表现略有不足,也是因见识所限造成,却绝非才能不足。 而且从先前种种来看,周后谋划此事绝非一日,断不会在试探时就说出威胁之 语。 何况今日刺杀周后的王章,毁灭王承恩手书的陈良谟虽然耿直,却也是聪慧之人,而且对大明忠心耿耿。 若周后手中没有铁证,对方绝不可能参与此事。 因为无论周后是否成功,他二人皆无生还的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全族是否被诛。 「这样看来,她应已确认咱非崇祯,可他先前为何又要故意试探呢?」 「难道是怀了一丝侥幸,还是在做最后的怀念?」 朱元璋一时也猜不透周后的心思,便又对恭立一旁的李五哥道:「太子一直在宫外,未曾去看皇后吗?」 李五哥摇头道:「没有!」 朱元璋又追问道:「他不知道皇后的情况?」 李五哥点头道:「应该不知道!」 「因为皇后的情况坤宁宫那边也没几人清楚,末将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查到。」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吩咐道:「你再去一趟坤宁宫,务必将皇后的情况查清楚。」 「注意,此事必须秘密进行,不可让一人发现,不然,你就提头来见!」 李五哥闻言一惊,随即快速应下,谨慎地朝外走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五哥进来禀告道:「陛下,末将逼问了一个与费贞娥十分要好的宫人,并暗中查阅了太医的药方以及药渣等物,后又潜入寝宫,查看了皇后娘娘的伤势,确如传言所说,皇后娘娘已是性命垂危......」 「性命垂危?」 朱元璋皱眉道:「咱先前看过皇后的伤势,王章那刀刺得虽深,却并不致命,怎么会性命垂危?」 李五哥道:「王章那刀虽不致命,但皇后娘娘先前就已中毒,身体早就赢弱不堪,再经此一刀,几乎是回天乏术了!」 「中毒了?!」 朱元璋心中微微一颤,随即缓慢而低沉地道:「无法可解吗?」 李五哥点头道:「那毒性颇为怪异,而且已深入五脏,除非神仙下凡,否则绝难幸免!」 朱元璋闻言,心头一阵猛跳。 他沉默了好一阵,才对李五哥道:「你让太子进来吧!」 李五哥躬身应下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朱慈烺就走了进来。 不过进来的只有他一人,李五哥并未跟随。 朱元璋见状,对李五哥不禁高看了一分。 就在他想着先和朱慈烺说哪件事时,朱慈烺率先开口道:「父皇,儿臣知您现在十分生气。」 「儿臣也觉得那些叛逆之人该杀,但他们纵使该死,也不能这样杀......」 朱元璋待朱慈烺讲完后,佯作退让地点了点头,试探道:「好,父皇再杀一日,待杀了王章和陈良谟等人后,其他人便交由刑部处置!」 朱慈烺愣了愣,随即摇头道:「父皇,儿臣也很想杀了王章,替母后出气,但为了大明江山,不能这样杀......」 朱元璋因听说周后必死,怀疑对方已将一切都告诉朱慈烺,所以才借王、陈二人试探。 此刻见朱慈烺寸步不让,毫不避嫌地据理力争,提着的心又放下了几分。 他故作不忿地与朱慈烺争论了一番,最后才佯作无奈地应了下来。 朱慈烺见朱元璋应允,一脸兴奋地道谢。 朱元璋见到朱慈烺纯真的笑脸,亦老怀安慰,觉得自己这回没有白背骂名。 原来自李祖述之事后,他已刻意收敛杀性。 今日之所以大开杀戒,一来是想震慑周后,再则亦是心中怒气难平。 当然,他还有一个打算 ,便是想给朱慈烺制造一个笼络人心的机会。 毕竟他的嗜杀已声名在外,再怎么洗也洗不白了。 但朱慈烺却不一样,他在朝臣心中素有仁厚之名,只因年纪尚轻,声名不显。 而今他一举活数万人,到时不仅会享有盛名,还能收拢一大批人心,这对他的将来会有莫大的好处。 「好了,不要在拍父皇的马屁了,你快去处理下此事,然后陪父皇去看你的母后!」 朱元璋笑着打断了朱慈烺的吹嘘,一脸温柔地道。 朱慈烺躬身应下后,便轻快地朝外走去。 不一会,宫外就传来一阵欢呼之声。 朱元璋闻声,亦露出一缕舒心的笑容。 章节目录 第452章 周后之殇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52章周后之殇当朱元璋来到坤宁宫时,见懿安皇后、袁贵妃、田淑妃皆在暗自垂泪,朱媺娖更是抽搐不已,不由让他想起马皇后、朱标去世时的情景,一时感慨万千。 这时,朱媺娖见到朱元璋,立刻一脸泪痕地跑过来,扑在他的怀中,哽咽道:「父………父皇……母后……啊……」 朱元璋见朱媺娖失声痛哭,心中更觉难受,强作镇定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 「你母后不会有事的,咱已让太医备下了最好的药,等你母后服下药后,就会好起来!」 「你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来,擦掉眼泪,我们去看你母后!」 朱媺娖似乎在朱元璋的安慰中得到了力量,快速擦掉眼泪后,又摇头道:「费姐姐说母后需要静养,现在不能被人打扰,我……」 她话未说完,便见费珍娥走出来道:「陛下,您来得正好!」 「皇后娘娘刚刚醒来,说想见您,奴婢正准备派人去请您,没想到您就来了!」 朱元璋闻言,便知周后应是早就在等他,而他亦想知道周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加之在他来前,已令李五哥派人来查看,十八骑中的五人也已藏在暗处,纵是周后想在寝宫对他下手,也绝无成功的可能。 因此他听到费珍娥的话后,毫不犹豫地朝周后的寝宫走去。 朱慈烺和朱媺娖本也要跟进去,却被费珍娥婉言劝阻了。 朱元璋见状,怀疑周后是要与他摊牌,劝慰了有些不甘的朱慈烺二人几句后,便快步走了进去。 「陛下,您来了!」 「妾身有伤在身,不能迎接陛下,还请恕罪!」 朱元璋才走进寝宫,便听到周后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响起道。 朱元璋见半躺着的周后身体微颤,脸色惨白,嘴角还残留着血渍,心中亦有些不忍,略带责备地轻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周后闻言,强笑道:「陛下您不在京城,妾身就有义务替您守住京城!」 「好在上天垂怜,又得太祖庇佑,总算是有惊无险,否则,妾身纵使死了,九泉之下,亦无颜见列祖列宗!」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周后愣了愣,盯着朱元璋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陛下不愿妾身死去?」 朱元璋点头道:「咱自然不愿你死去!」 「怎么说你也……也与咱共过患难,咱又怎会愿意你离去!」 周后闻言,原本无神的眼中突然闪过一缕精光,随即逐渐消退。 接着又是一阵咳嗽,立时有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朱元璋见状,本要上前帮她顺气,不曾想费珍娥已快步走了进来。 只是费珍娥才走到寝宫的中间,周后便开口道:「你且出去,在外面守着,本宫想和陛下单独呆一会!」 费珍娥担忧地看了周后一眼,随后便缓缓退了出去。 朱元璋见周后让费珍娥守在外面,便知她是怕有人在外偷听,走漏了消息。 于是他又查看了寝宫的情况,确认没有危险后,缓步走到床前坐下,一边帮周后顺气,一边试探地道:「你不是已经掌握了卢九德宫中的势力,怎又遭了他的毒手?」 周后喘定后,有些无奈地摇头道:「妾身因误信谣言,一时失察,才中了他的算计。」 「说来也是妾身愚笨,若是聪慧些,不疑心陛下,便不会惹来此祸,这也是妾身罪有应得!」 朱元璋见周后主动提及假冒之事,便趁机问道:「你真的不再怀疑咱?」 周后摇头道:「妾身 先前自是怀疑的,只是在午门见到您后,妾身便知道自己错了!」 「不过好在妾身安排在王德化身边的人并未暴露,以他们的能力,应可取回王承恩的手书,这样妾身的罪孽也可减轻些!」 朱元璋轻叹一口气,摇头道:「若你真那时就已不疑心咱,又为何会让王章行刺于你?」 周后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陛下,您真是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您!」. 「不过您误会妾身了,妾身之所以没有取消计划,是想借机弥补!」 「要知王章等人虽然忠直,却太过顽固,加之东林党蠢蠢欲动,妾身若不让他们动手,陛下又怎会有机会处置他们!」 朱元璋有些诧异地看向周后道:「那王承恩呢?」 「咱已下令,让他假死遁世,原是以备不时之需,你为何又杀了他?」 周后摇头道:「妾身并没有杀王承恩,是他主动战死的!」 朱元璋有些惊讶地道:「他主动战死?」 周后点头道:「是的,他本是将门之后,却因家道衰落,阴差阳错下成了阉人,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后来他以为陛下遭了不测,于心有愧,又担心被人胁迫,做出对不起大明之事,便主动请缨,希望能向先辈一样,马革裹尸……」 朱元璋听着周后的讲述,又想起王承恩先前的种种,心中不由有些后悔。 就在朱元璋沉吟之时,周后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款绢帛,低声道:「陛下,这绢帛上记录了潜伏在王德化身边的人员名单以及联系方式。」 「妾身本是想亲自取回,以赎前罪,现在看来是不能够了,只能转交陛下,盼陛下能诛杀叛逆,重振河山,这样妾身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周后说罢,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同时口中不停地冒血。 朱元璋见状大惊,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安慰道:「皇……你不用担心,咱一定会让太医将你治好的!」 好一会,周后才停止咳嗽,气若游丝地道:「不用了,只要陛下不因妾身之失,迁怒于琅儿……琅儿和娖儿他们,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朱元璋这才明白周后的真正用意,心中亦大受感动,急忙安慰道:「你放心,咱一定会善待他们,琅儿亦是我大明唯一的太子,将来的陛下!」 周后闻言,眼中再次闪现精光,一脸兴奋地道:「有陛下这句话,妾身就放心了……」 她说着,精光逐渐消散,声音亦低沉下去,到最后,朱元璋几乎贴在周后嘴边,都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朱元璋见状,急忙叫道:「你坚持住,咱立刻传太医替你诊治……琅儿他们还等着你……」 「琅儿!」 突然,周后又清醒过来,一脸不舍地四处张望。 朱元璋见此情形,便知周后命不久矣,急忙朝外叫道:「太……」 「陛下,您能再叫妾身一声皇后吗?」 朱元璋才叫出一个字,就被周后的声音打断。 他见周后一脸挣扎地看着他,心中好似刀绞一般,尽管他知道此刻不能如此称呼周后,但当他见到周后那拒绝又期待的眼神时,最终咬牙低声而温柔地道:「皇......后!」 周后闻言,脸色数变,最终仍露出一缕笑意,随即目光逐渐涣散,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道:「陛……陛下……妾……妾身……来……来陪……」 她话尚未说完,便已闭上了眼睛。 不过这次嘴角却满是笑意,好似梦到了最美好的事情。 章节目录 第453章 朱元璋的悲与哀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53章朱元璋的悲与哀周后的突然薨逝,让朱慈烺、朱媺娖等人痛不欲生,年幼的昭仁公主对朱元璋更是寸步不离,哪怕是哭睡着了,亦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朱元璋见此情形,不禁回想起马皇后和朱标去世时的情景,心中也颇为难受,却仍不敢放松。 直到费珍娥在周后灵前跪了三日,亦自尽相随。 而李五哥通过周后留下的联络方式,联系上了潜伏在王德化身边的人,并且对方表示可随时销毁手书后,他才稍稍放松一些。 而他之所以没有立即让那人销毁手书,一来是时机不对。 因为周后和费贞娥虽已离世,但可能还有后手,若他此刻便令人销毁手书,恐会惹来祸事。 再则亦因周后先前已让王德化对卢九德生疑,而他亦要借王德化挑拔左良玉、邹大先生等人的关系,故隐而未发。 当然,还有一点,便是他有些不忍,希望周后能走得安心一些。 因为这几日他回想了重生后的种种情况,发现尽是疲惫与孤独,竟无些许欢愉。 唯独在与周后、朱慈烺等人相处时,才稍觉轻松。 而今周后为了消除他的疑心,保护朱慈烺等人,竟以自戕的方式薨逝,亦让他颇觉内疚与后悔。 所以每当他见到朱慈烺等人时,心中总不禁涌上亏欠之情。 特别是年幼的昭仁公主在睡梦中呼唤周后时,让他更觉难安。 幸亏田淑英还算聪慧,能给予他一些安慰。 只不过也是杯水车薪,因为朱元璋前世今生的遗憾、愧疚太多,也太深。 当两者一起涌来时,让这个一向重视家庭的铁血帝王亦难以承受。 只是现实却十分残酷,连一点悲痛的时间亦不愿给朱元璋。 就在他们筹备周后的丧事期间,黄得功那边又传来急报,说刘芳亮连破数道防线,请朝廷立刻派兵支援。 原来先前王承恩拼死一战后,本已扭转败局,夺回了霸州等地。 只是当朱亨嘉清君侧的消息传开后,军中立时人心惶惶。 幸亏黄得功素有威望,又接连斩杀了十几个细作和传谣之人,才暂时稳住了军心。 不过黄得功虽镇住了众人,但兵士已无斗志,而刘芳亮又趁机猛攻,加上一些流寇响应,致使黄得功接连败退。 好在这时保定的知府何复、同知邵宗玄、乡绅张罗俊等人出城袭扰刘芳亮后方,才给黄得功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原来刘芳亮急于与李过会合,围攻京城,却又因仓促起事,兵力不足,便将大部分精锐皆放在前方,只留了数千兵马在保定虚张声势。 而他这一谋划早被张罗俊等人识破,只因当时局势并不危急,加之有谷可成坐镇,所以保定官兵一直按兵不动。 当朱亨嘉清君侧的消息传开,河北的一些流寇和不法之徒纷纷举兵造反,却又因各自为政,时常为一些蝇头小利相互攻击。 刘芳亮当时正缺兵,又见保定一直龟缩不出,便让谷可成去收服叛军。 张罗俊等人得到消息后,当即率军出击。 谷可成听说保定兵马出城,立刻率军返回,却不想半路中了方正化和张罗辅的埋伏。 幸亏同行的张能拼死护卫,才得以逃脱,不过张能却被方正化当场斩于马下。 保定官兵虽经此大胜,却因兵士不足,加之刘芳亮调回三千精锐,而谷可成亦集合了十余支叛军,只得再次退回城内...... 朱元璋看完战报后,不得不强振精神,思考应对之策。 只是他前两日已令金铉和吴老六率军去支援申湛然,现在京中虽还有两万多人, 可一万五千人都是先前的京军。 他们虽未参与叛变,却也未曾主动平叛,且多为兵痞,忠诚度并不高。 若是将他们强行带到战场上,万一临阵倒戈,反而会适得其反。 至于剩下的六七千人,一半是随他从山海关和蓟州返回的骑兵,另外则是金铉军中的精锐。 这两部分人忠诚和战力上虽皆无问题,但他却又不能全部带走,不然京城的安全得不到保证。 除此之外,他亦无合适的统兵之人。 朱元璋思来想去,好似只有御驾亲征一途。 一来是他现在手中确实无将可用。.z. 再则朱亨嘉清君侧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若他不能快速解决刘芳亮,南下平定朱亨嘉,一旦让对方坐大,恐会惹来不少麻烦。 而且现在已有传言,说在桂林养病的安仁王朱由楥已授意朱由榔在衡州起兵,声援朱亨嘉。 若此事属实,湖广之地必会被战火波及,那北方战事亦会因粮饷之事再起变化。 因为湖广和两广地区的粮食在南粮中占比颇大,一旦战事蔓延,到时江南自给尚且不足,必无暇顾及北方。 而京城附近虽已种植了土豆等物,但朱元璋此次返京时,发现京郊之地已不见人影,田地更是一片荒芜,想来蒋德璟之前说的今冬自给自足之事已不可能。 所以若是没有了南粮的支持,到时必会哀鸿遍野,流民暴乱或是附逆之事亦难以避免。 其次就是武昌、西安方面已好久没有消息,特别是先前传言李若琏和堵胤锡已收服西安,可锦衣卫却迟迟没有确认,让他颇为担心。 要知一个王德化已是闹得京城不安,而在西安不仅有虎视眈眈的李自成等人,亦有居心叵测的左良玉、高杰的十余万兵马。 若李、堵二人真的收服了西安,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只怕是要损兵折将了。 至于武昌的张煌言,朱元璋更是放心不下。 除了他对张煌言颇为看重外,更因武昌是军事重地,对他平定江南意义重大。 可现今张煌言不仅是四面楚歌,而且与之对阵的左羡梅,李祖述之流皆是狡诈之辈。 张煌言只要稍有不慎,便可能城陷身死。 只是朱元璋虽有此想,却也不敢贸然前行。 一来京中尚不安宁,若他突然离去,朱慈烺未必能够掌控京城。 若是朱慈烺再有所不测,到时不仅军粮会受影响,恐怕他亦难以稳坐帝位,重返京城。 再则叛军和女真兵马尚未退去,他也放心不下这两处的战事。 特别是山海关之战,按理来说应该早有消息传来,可如今已过去了十余日,却仍无战报。 当然,他还有一个担忧,就是怕周后还有后手。 虽说从种种迹象来看,周后只是想保住朱慈烺等人,并无害他之心,可朱元璋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因为他知道,一个连自己性命都算计的人,一旦再出手时,必是惊天一击。 所以尽管他已反复推演,却仍不能做最后的决定。 就在他沉思之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蒋德璟和黄尼麓在外求见。 章节目录 第454章 人尽其用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54章人尽其用朱元璋听说黄尼麓与蒋德璟同来,不由愣了愣。 因为自午门之战后,黄尼麓似乎发现了连珠火铳的不足之处,这几日一直在闭门苦思,连他去查看时,对方都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却突然来求见,怕是遇到了为难之事。 只是他随即想到黄尼麓若是技术上遇到困难,应也是去找汤若望等人,断不会来找他商议。 而今与蒋德璟一同前来,极可能是材料审批上出了问题。 要知午门之战后,朱元璋因心中恼怒,同时亦想帮朱慈烺造势,不仅擒下了李五哥名单中的近千官员,还借机抓捕了不少可疑之人。 就连与范复粹同来的老臣中,亦被锦衣卫擒下了十几人。 虽说朱慈烺得到朱元璋的恩准后,已释放了不少人,但六部官员仍多有不足。 像吏、刑、户、兵四部,虽缺了不少人,但至少尚书或主事之人仍在,勉强还可以维持。 但工、礼二部的尚书、侍郎不是被杀,就是被擒拿,下面的人也因此乱作一团。 虽说蒋德璟已连夜上呈了替补名单,但因缺员太多,加之朱元璋想到朱慈烺还会释放不少官员,同时亦想趁乱查看众臣的才干,所以尚未批复。 朱元璋猜到他二人来意后,便想着是否将黄尼麓升为尚书或是侍郎,这样亦方便对方办事。 但他随即想到黄尼麓虽精通火器,却为人耿直,并不擅长为官之道,若让对方身居要职,反而不利于发挥他的才能。 于是他吩咐小太监去将黄、蒋二人带进来后,又拿起补充官员的奏章,快速查看起来。 不一会,蒋、黄二人就走进了东暖阁。 黄尼麓躬身行礼后,未待朱元璋询问,便着急地道:「陛下,臣急需到澳门采购一批火器,还请您安排工部和户部的人审批!」 一旁的蒋德璟见黄尼麓说得没头没尾,就补充道:「陛下,因黄大人要派人前往澳门采购燧发枪和铁器,涉及的银钱约十万两。」 「由于超出了一般的采买权限,所以需要工部、户部尚书审批,现今工部尚书陈必谦和户部侍郎左懋第皆被收监......」 原来朱元璋一直对东林党有所不满,此次便借王章行刺一事,将大部分东林党人都收监了。 当然,他也知道现在不可能将之一网打尽,只是给朱慈烺做人情而已。 像先前朱慈烺就在范景文的请求下,释放了十几个清流。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左懋第竟未被释放。 因此他有些诧异地看向蒋德璟道:「咱看你举荐的官员名单上并没有户部侍郎一职,这是怎么回事?」 蒋德璟闻言,有些尴尬地道:「陛下,其实太子殿下前日已经赦免了左侍郎,只是左侍郎觉得无辜被擒,心中怒气难平,一定要得到一个说法才肯出狱。」 「太子殿下得知此事后,亦曾派人去劝说,没想到却被左侍郎骂了回来......」 朱元璋听完蒋德璟的讲述,心中不禁有些恼怒。 不过他随即想到此次擒拿左懋第的理由确实不充分,而且现今亦不是除去东林党的时候,便压下怒火,朝外叫道:「来人!」 他的话音才落下,一个小太监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朱元璋见状,摇头道:「不是叫你,让一个虎贲......让李五哥来!」 小太监闻言,又急忙退了出去。 不一会,李五哥就快步跑进了东暖阁。 朱元璋看了一眼李五哥,吩咐道:「你去天牢一趟,代咱问问左懋第,就说***被他交厚之人刺死,咱拿他问话错了没有?」 「他一向以忠臣自居,现今京城内忧外患,他不思为国尽忠,却一直为自己的声名耿耿于怀,可是为臣之道......」 李五哥躬身应下后,就快步走出了东暖阁。 朱元璋略一沉思,又对蒋德璟道:「蒋卿,咱想让范复粹出任工部尚书一职,你觉得如何?」 蒋德璟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陛下,范复粹精通的是财政与刑狱之事,您让他担任工部尚书,怕是不妥吧!」 朱元璋摇头道:「不,这样正好......挺好的,就这样定了!」 他说罢,又看向黄尼麓道:「黄卿,你要的审批今日便能办好,现在你可以给咱说说为什么要去澳门采购燧发枪了吗?」 黄尼麓愣了愣,点头道:「陛下,臣虽已改良了连珠火铳的枪管......」 原来黄尼麓先前在研制连珠火铳时,想到其需连续发射,枪管内的压力与热量都会远超一般的火铳,更容易发生炸膛之事。 所以在一开始,他就采用了最优质的铁器,并尽可能的提纯。 经过他多次的改良与尝试,才能连发五弹,且无炸膛事件。 他本以为已解决炸膛之事,正想着该如何实现十弹连发。 但在午门之战中,他发现连珠火铳在经过十次射击,即发射出一百发子弹后,不仅准确率大大降低,而且炸膛的风险也颇高。 必须冷却一段时间后,才能再次使用。 幸亏那日叛军的人数不多,而朱元璋又及时结束了战斗,不然那十几支连珠火铳恐怕连三分之一也保留不下来。 黄尼麓为了解决此事,这几日一直与汤若望、徐骥、孙和鼎等人闭门研究,直到今日才找到一些头绪,却因所需材料已经耗尽,黄尼麓又奔走无门,才急匆匆地去找蒋德璟。 朱元璋听完黄尼麓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若射击总次数一时难以解决,可否先提高一次射击的次数?」 「要知女真铁骑快捷,不似前几日的叛军,未必能有百次射击的机会,所以咱觉得你在材料未到之前,可先研究此部分功能。」 「这样不仅可以节约时间,亦能提高连珠火铳的实用性,给当前的战事带来便利!」 黄尼麓点头道:「陛下,臣已让徐骥在改良连续射击的次数,现在已可连续射击六次。」 「再就是孙和鼎亦在研究如何将短刀安装在连珠火铳上,这样便可一器两用。」 「只是无论是提高连珠火铳的单次射击次数,还是安装短刀,都被困在铁器上,现在只要能够找到合适的材料,就可解决炸膛和短刀的问题......」 黄尼麓初时本还说得十分兴奋,只是讲到后来,不仅眉头频皱,声音也越发低沉,似乎有难言之隐。 章节目录 第455章 传播瘟疫者杀无赦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55章传播瘟疫者杀无赦朱元璋先前见黄尼麓比他想得还全面,心中本十分欢喜,此刻见对方语多闪烁,便开口问道:「黄卿,你可是有为难之事?」 黄尼麓见问,有些犹豫地道:「陛下,臣和孙和鼎他们估算过,若同时开展这些项目,前期至少还需五十万两银子,且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朱元璋原以为黄尼麓是技术上有什么难题无法攻克,此刻见对方只是为银钱之事发愁,心中顿时轻松不少。 他略一沉思,便笑道:「你只管替咱研制出对付女真的火器,至于银钱之事,你勿需担心,咱自会替你解决。」 黄尼麓闻言,立时露出喜色,高兴地道:「谢陛下!」 「臣回头便通知孙和鼎他们,让他们加紧研制,争取早日替陛下研制出对付女真的利器!」 朱元璋先前只听说汤若望参与此事,此刻见黄尼麓接连提及徐骥、孙和鼎之名,便知是黄尼麓新近招募之人。 随即他又想到自从吩咐黄尼麓研制火器后,对对方就甚少关心,便又笑着道:「这徐骥和孙和鼎是何人?」 黄尼麓见问,有些诧异地将徐骥和孙和鼎的身份讲了出来。 一旁的蒋德璟见黄尼麓说得太过简略,不愿他的辛苦被埋没,便又补充道:「陛下,您不知道,黄大人为了让他们两人能来工部,可是下了好大一番功夫......」 原来徐骥虽对火器颇感兴趣,亦曾跟随徐光启进行装备变革,只是当他见徐光启屡屡受挫,而朝廷满是女干邪后,便断了这一念想。 幸亏黄尼麓是从王徵,早年与徐骥有些交情。 因此他不仅连去数信劝说,还让三个同门亲去拜访,才将徐骥请来。 而请孙和鼎则更有戏剧性,因孙元化被冤杀,孙和鼎、孙和斗、孙和京三兄弟对朝廷颇为不满,尽管黄尼麓几番邀请,他们皆置之不理。 就在黄尼麓愁眉不展之时,徐骥给他出了一个激将之法,让他故意大吹大擂,并设下擂台邀孙和鼎一战。 孙和鼎激怒之下,当即应了下来。 而黄尼麓通过三场比试,最终折服了孙和鼎...... 朱元璋听完蒋德璟的讲述,才知黄尼麓背后竟做了这多事,心中对其更为看重。 他想了想,便开口道:「黄卿,咱欲封你为工部侍郎,专职......」 「陛下,臣只喜研制火器,不善为官,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黄尼麓未等朱元璋话说完,便急忙推辞道。 朱元璋笑道:「黄卿,你勿需急着拒绝咱!」 「咱让你当这工部侍郎,不需要你处理日常琐事,只是为了方便你行事。」 「要知你现在手下人员已不少,若你不升迁,岂不是让别人也无法晋升?」 「再则,火器的研制只是开始,最终还是要落实到军队中,若你们没有一定的官职,在推广时亦会受阻......」 黄尼麓听了朱元璋的解释,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担心地道:「真不用臣处理工部之事?」 朱元璋闻言,笑道:「咱身为天子,自是金口玉言,你放心便是!」 黄尼麓得到朱元璋的再次确认后,才领旨谢恩。 朱元璋原还想询问黄尼麓一些火器之事,但见他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知他是在牵挂连珠火铳改良之事。 因此朱元璋又叮嘱了黄尼麓几句,便让他先离去。 黄尼麓闻言,不仅没有不悦,反而比先前得到朱元璋承诺银钱之事时还高兴,躬身应下后,便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蒋德璟看着黄尼麓轻快的背影,一脸羡慕地道:「黄 大人得遇陛下,实乃他三生之幸!」 朱元璋自也听出蒋德璟话里的意思,笑道:「蒋卿,咱知道你这些日子受苦了!」 「不过你也不用羡慕黄卿,咱已收服了范三拔,你暂时亦不用为银钱之事忧心。」 「待李琎和顾炎武回来后,他们便会推行新的货币政策,到时你只管推行你的新政......」 朱元璋说罢,原以为蒋德璟会十分欢喜,没想到对方却是眉头紧皱。 他见状,有些奇怪地道:「蒋卿,你可是还有难决之事?」 蒋德璟见问,突然跪下请罪道:「陛下,臣有负您的重托,现今不仅田地荒芜,百姓更是纷纷南逃,人口只剩十之三四......」 朱元璋闻言,急忙将他扶起,劝慰道:「蒋卿,此事并非你的过错,你勿需太过自责。」 「若非女真和叛军来得突然,咱们今冬已可自给自足,说明你的方案完全可行,所以你也不必气馁。」 「至于人口之事,你亦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战事平定,那些百姓自会回来。」 「另外,此次山海关之战中,靖辽侯擒获了多铎,到时咱会让他用多铎换回被女真奴役的百姓,亦可暂解人口之事。」 蒋德璟摇头道:「陛下,此事怕是不妥!」 「臣听说女真那边瘟疫蔓延,只怕换回来的那些百姓都是感染了瘟疫之人,加之我们这边亦是瘟疫肆虐,只怕到时会更加麻烦。」 「这倒无妨,咱们这边已有应对瘟疫的......」 朱元璋说着,突然停下来,看向蒋德璟道:「你说什么,咱们这边瘟疫肆虐?」 「咱记得离京前,瘟疫已得到有效控制,怎的又爆发了?」 蒋德璟有些无奈地道:「在您离京前,京城和山西的瘟疫确实得到了有效控制。」 「只是随着病患的减少,药材的价格大幅下降,一些商人不愿利益受损,便勾结官府,故意散播瘟疫。」 「刚开始时本还能控制,但后来爆发了战事,百姓四处逃窜,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朱元璋闻言,心中立时涌上滔天的杀意,高声喝道:「纵使爆发了战事,京城亦有兵马,为何不将他们斩杀?」 「咱先前就曾有旨意,凡是故意传播瘟疫者,杀无赦,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蒋德璟摇头道:「此事初起时,皇后娘娘就已下令追查,并诛杀了一批违法之人,只是瘟疫散播的源头主要在山西,我们根本无法阻止!」 「左良玉!?」 朱元璋几乎咬着牙道:「可是左良玉在庇护他们?」 蒋德璟点头道:「据说左良玉因战事频繁,银钱消耗太大......」 「好,好得很!」 随着朱元璋的喝声响起,蒋德璟突觉东暖阁内温度骤降,冷得他直打哆嗦。 章节目录 第456章 一月之期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56章一月之期蒋德璟被朱元璋的气势镇住,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随即见朱元璋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气,唯恐对方激愤下做出错误的决定,便强忍心中的惊恐,躬身道:「陛下,请您以大局为重,暂息雷霆之怒,要知此时......」 只是他虽说得恳切,但朱元璋并未理睬,而是径直地看向前方,不知再想些什么。 蒋德璟见状,心中更加着急,正想着该如何劝谏时,突然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蒋卿,替咱拟旨!」 蒋德璟闻言,一脸担心地道:「陛下,此时......」 「拟旨!」 朱元璋未待蒋德璟把话说完,便高声喝断了他。 蒋德璟知此时不可再劝,只得缓步上前,提笔待书。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沉声道:「左良玉,咱先前已有旨意,凡是故意散布瘟疫者,杀无赦!」 「现今瘟疫肆虐,全因你纵容所致,若你仍自认是大明的臣子,就在一个月内给咱一个满意的答复!」 「如若不然,咱必将率军亲至,斩尽害民之贼,望你不要自误......」 蒋德璟虽奉命拟旨,却也不愿因此激怒左良玉,所以圣旨上多用敬称婉语。 朱元璋看罢,立时掷之于地,不满地喝道:「什么‘靖南伯,直接写左良玉。」 「也不用说什么天使亲至,就说咱率兵亲往......」 蒋德璟知朱元璋怒气正盛,劝说也是无用,便又按照朱元璋的意思修缮了一番,没想到朱元璋仍不满意,执意让他按原意书写。 蒋德璟自是不愿,便谨慎地劝道:「陛下,现今叛军和女真尚未退去,而您却要定下一月之约,万一事有不协,只怕对您的圣名有损,还请您三思!」 朱元璋摇头道:「蒋卿,你错了!」 「要知在你说出瘟疫之事前,咱亦觉得平定朱亨嘉是当前最要紧的事,因为只有稳定了南方,才能保证北方的粮饷。」 「但现今左良玉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若咱还不予处置,一旦民心尽失,纵有万石军粮,又有何用?」 「而且北方不靖,南方亦不会安宁,所以此事势在必行,不然......」 蒋德璟虽觉得朱元璋说得在理,却仍一脸担忧地道:「陛下,臣觉得纵使您一月后真的要对付左良玉,也不该在圣旨中明言。」 「要知现今朱亨嘉之事已闹得人心惶惶,若左良玉再举兵响应,那局势将会对我们十分不利!」 朱元璋摇头道:「不,左良玉与朱亨嘉不同,一来朱亨嘉一族盘踞广西已两百余年,颇得人望。」 「再则广西距离京城四千余里,又未经战乱,经济繁盛,而朱亨嘉应也是得到了江南一些富户的支持,才敢狂言清君侧。」 「左良玉不过是草莽出身,这些年虽聚集了一些兵马,却也是臭名在外,根本不得人心。」 「加之他前些年一直流动作战,并没有自己的地盘,也没有有力的经济支持,根本经不起战争的消耗。」 「再就是山西与京城比邻,他若是敢反叛,咱第一个就灭了他......」 蒋德璟听着朱元璋的讲述,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他待对方讲完后,犹豫了一会,道:「陛下,若左良玉如您所料,未起兵造反,但亦未诛杀违法之人,您当真要去山西吗?」 「要知我们纵使能在一月内击溃女真和叛军,亦已是疲乏之师,到时您率兵前往,也未必能擒下左良玉,所以臣建议此事还是留有余地为好!」 朱元璋有些狐疑地看了蒋德璟一眼,皱眉 道:「左良玉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咱到时携胜利之师前往,如屠鸡宰狗,岂会擒他不下!」 蒋德璟见朱元璋已然不满,心中更加犹豫,却因他先前的婉言并未得到满意的答案,最后仍鼓起勇气,直抒胸臆道:「陛下,臣觉得您说得都在理,可世事难料,若左良玉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朱元璋闻言,脸色立时沉了下去。 原来朱元璋先前之所以执意要对付左良玉,除了他讲述的原因外,尚有两个不能明言的理由,一是他要借此自证清白。 再则,他担心周后仍有后手,想通过此法消除或延缓周后的行动。 因为先前王德化等人为了证明他冒充崇祯,给他罗列了不少罪名,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违反祖制,重武轻文,并隐讳表示他是受一个位高权重的武将指使,欲趁机谋夺大明的江山。 而随后不久又有传言,说他欲纳左羡梅为妃,不少人都认为他是受左良玉指使,所以他才想借瘟疫之事对左良玉动手。 正因他有此顾虑,加之不知周后的后手在何处,又想到蒋德璟当初亦是由于崇祯的缘故,才主动效忠。 此刻见蒋德璟一再反对,便怀疑对方是在借机试探,故佯怒反试。.. 蒋德璟见状,急忙跪下请罪道:「陛下,臣并非有意冒犯您,实因此事关系我大明的国运,故不得不直言,还请您赐教!」 朱元璋冷冷打量了蒋德璟好一会,才开口道:「若他真敢反,那一月之后便是他的死期!」 蒋德璟闻言一惊,随即沉声道:「陛下,请恕臣直言,现今女真和叛军尚未退去,我们应对已是十分吃力。」 「而且还有传言说李贼已率大军赶来,若是再加上左良玉,其势实难预料,还请您三思!」 朱元璋冷笑道:「你说得不错,咱相信不仅是你,还有左良玉,甚至很多人都是这般想法,不过咱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错了!」 「第一,从当前的局势来看,李贼绝不可能来支援李过!」 「咱虽不知他被何事所困,但从他先前用兵来看,应也是有谋略之人,只是格局太小,贪念又太重。」 「若咱所料不差,他原是以李过为奇兵,随后再大军压境,趁机夺取京师,以成其伟业。」 「可现今李过与申湛然已对峙十余日,早已失去奇兵之效,而李贼却迟迟不至,反而传言纷纷,便知他已无力东出,意图借助流言来改变战局。」 「第二,左良玉先前贪图陕西,大军已经入陕,现在虽撤回不少兵马,但若要全部撤回,至少还需半月左右的时间,这也是咱为何要将此事定在一个月后的原因。」 「因为为将之人,皆知兵贵神速的道理,现今他只需半月便可准备好,而咱却将时间定在一个月后,他必会心生疑窦。」 「再则,左良玉这些年亦做了不少欺君之事,所以他纵使不反,也会快速扩张,好给咱施压。」 「这样他必会加重对山西富户的盘剥,再次失去民望,同时亦会收缩军队,如此咱们在平叛时亦可省去不少麻烦......」 蒋德璟听完朱元璋的讲述,又皱眉道:「若左良玉未如陛下所料,趁叛军围攻之机起兵造反,您又将如何应对?」 朱元璋见蒋德璟毫无顾忌地接连顶撞,不由皱起了眉头。 章节目录 第457章 留京人选 朱元璋穿越崇祯第457章留京人选朱元璋故作不满地打量了蒋德璟一番,见对方面无惧色,心中疑心稍退。 他示意蒋德璟起身后,一脸自信地道:「蒋卿,你多虑了!」 「要知此事最坏,亦坏不过李贼围城时,当初李贼五十万叛军突至,诸路勤王之师又各怀心思,咱亦可在十日内将之击退!」 「而对于左良玉,咱早就防着他,先前之所以让他进驻山西,诱使他进入陕西,就是为了分散他的兵力,若他此时起兵,多不过六七万人,远少于李贼。」 「而今与先前相比,咱不仅收服了山东、河南等地,在外统兵的刘文炳、李琎、王夫之、张煌言、李若琏等人皆是咱一手提拔,咱又何惧之有......」 蒋德璟本不通军事,此刻见朱元璋一脸自信,说得又言之灼灼,加之他对左良玉所作所为也颇为不满,当即奋笔疾书,只是仍润色了不少。 朱元璋看后虽仍有些意难平,却也知道此刻亦不能真的将左良玉逼反,便点了点头,道:「蒋卿,你回头让内阁......罢了,还是你替咱拟旨吧!」 「其一告知京城、山西各地官员,必须全面开展防疫工作,且不得借机迫害百姓,违令者就地格杀!」 「其二责令山东的朱聿键、李成栋,河南的贺珍、高杰严密布控,不许百姓南逃。」 「凡南下的百姓,一律画地安置,若有聚众闹事着,就地格杀,若他们玩忽职守,咱必重惩!」 「其三通知江西的袁继咸、南京的陈子龙,让他二人安顿好已逃到南方的百姓,且不可让瘟疫在江南蔓延......」 朱元璋才说罢,蒋德璟就已书写完毕,逐一递给他审阅。 朱元璋见这三份旨意详略得宜,有礼有节,满意地点头后,便让小太监去用印。 这时,蒋德璟又开口道:「陛下,您的安排虽然妥当,只是现今战乱不断,一些方案恐难以落实,我们还得有其他预案才行。」 朱元璋点头道:「你说得在理,有关其他方案,便由你牵头,与内阁和户部商议后,报给咱即可!」 「至于你说的战乱之事,亦不用太过担心,咱会亲去迎战刘芳亮,并在一月之内平定河北。」 「而山海关那边纵使多尔衮不退兵,以王夫之的能力,亦足可将之挡在关外。」 「申湛然那边则更不用担心,要知李过的优势本在出奇制胜,现今他久攻不下,又无援兵,一旦大同的女真兵马退去,他便会腹背受敌......」 蒋德璟听说朱元璋要离京,一脸担心地道:「陛下,现今叛逆虽已扫除,但京城仍不安稳,您绝不可在此刻出京,还请您三思!」 朱元璋自也听出蒋德璟话里的意思,只是现今局势已变,若他不抓紧时间击溃刘芳亮,便无法臣服左良玉,到时北方未靖,而南方又起烽火,他必难以兼顾。 要是多尔衮再趁机来袭,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亦无法应对。 当然,他亦不能置京城于不顾,不然他极可能成为无根之水。.z. 朱元璋略一沉思,便试探道:「蒋卿,咱欲将京城之事托付于你,你可有信心?」 蒋德璟闻言,愣了愣,随即摇头道:「陛下,臣才疏学浅,实难担此重任!」 「而且臣亦觉得陛下不宜将此事托付旁人,因为从皇......王德化等人的行事来看,若无您坐镇,必会再生事端......」 朱元璋见他下意识地说出「皇」字,便知他已看透了周后的手段,心中对其更加认可,笑着道:「蒋卿,你勿需担心,咱此去多不过十日。」 「而且你亦非孤军奋战,因为按咱的估算,李琎不久就会率军返京, 到时有他相助......」 蒋德璟先前听过朱元璋的讲述,也知平叛之事刻不容缓,此刻听说李琎快回来,心中的担忧又减轻了两分。 他本想再询问一些细节后,就答应下来,却突然听到朱元璋说「太子现在已成长了不少,近日又赢得不少人望」等语,当即开口道:「陛下,臣觉得不妨让太子领兵......」 他话才出口,便觉察到不对,急忙跪下请罪道:「臣并非......」 「蒋卿,你勿需解释,咱明白你的意思!」 朱元璋见蒋德璟一脸慌张,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道:「你要记住,太子永远都是大明的太子,是你们未来的陛下!」 蒋德璟闻言,愣了愣,连连叩首道:「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朱元璋上前扶起他,一脸凝重地道:「蒋卿,咱也不逼你,你回去好好想想!「 」但咱最迟明日就得出发,所以你不管愿不愿意,今晚都必须给咱一个答复!」 蒋德璟郑重应下后,正准备离去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范景文和左懋第在外求见。 朱元璋闻报,皱眉看向小太监道:「李五哥没来?」 小太监摇头道:「没有!」 朱元璋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李五哥是奉他之命去训斥左懋第,不管成功与否,都应会来向他禀告。 可现在范景文与左懋第来了,却不见李五哥的身影,不禁让他有些疑惑。 「难道是有紧急军报传来?」 他正在思考时,见蒋德璟要离去,想到左懋第此来,应是遭到训斥,或是经范景文劝说后,已认识到错误,前来请罪。 而蒋德璟接下来可能要主持京城事务,他应给对方制造一个笼络人心,显示是他股肱之臣的机会,不然以其声望,未必能镇得住范景文等人。 原来范景文因午门前临机应变,招周镜前来护驾之事,赢得了朱元璋的信任,亦是他心中留京的候选人之一。 因此他先前亦曾暗示对方去向朱慈烺求情,释放一些清流,以赢得人望。 只是朱元璋觉得范景文虽然老诚可靠,但相比于蒋德璟,却少了一份锐气与担当。 所以朱元璋借机将蒋德璟留下后,才让小太监将范、左二人带进来。 朱元璋见左懋第一脸羞愧之色,故意嘲讽道:「左懋第,你可得到说法了?」 左懋第闻言,急忙跪下请罪道:「臣糊涂,请陛下治罪!」 朱元璋冷哼道:「咱是该治你的罪,现今京城内忧外患,你不想着替咱分忧,却在这个时候使小性子。」 「要不是蒋卿替你求情,说你在任期间尽心竭力,咱早就将你五马分尸了......」 蒋德璟本是聪慧之人,先前朱元璋让他留下时,便已猜到了几分。 此刻见朱元璋替他笼络左懋第,心中颇为感动,急忙上前求情,并讲述了左懋第筹饷和安民等事。 原来自左懋第担任户部侍郎后,就日夜为银钱发愁。 后来得知朱元璋有意开海禁,且一个名额卖出三百万的天价后,他也顾不得读书人的脸面,亲自约谈在京富户,亦卖出了五百多万两银子。 后来李琎、顾炎武返京,又提出了借安民之机试行货币新制的方案。 只是方案未实施多久,李琎就因女真南侵而离京,所有的重担又落在了左懋第的身上...... 朱元璋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左懋第竟真的做了这许多事,心中对其亦有所改观。 他正想着夸赞左懋第几句,缓解一下气氛时,却见李五哥一 脸喜色地跑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458章 收复宁远 「陛下,靖辽侯(王夫之)在山海关大败女真,并成功收复了宁远等地!」 李五哥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将战报呈了上去。 蒋德璟、范景文、左懋第等人闻报,皆露出欣喜之色。 只有朱元璋微微皱眉,接过战报快速浏览起来。 因为他觉得现今无论是财力,还是兵力,都不足以支持持续大战,所以一直都不主张在此时收复宁远。 特别是现在,山海关的兵力本就不足,若是再分兵防守宁远,兵力更是捉襟见肘。 要是两地相距不远,倒还可以互为犄角。 可宁远距离山海关有两百余里,根本无法形成统一战线,反倒容易被女真各个击破。 再则女真此次已经吃了大亏,若明兵再收复宁远,多尔衮不论是为了他的面子,还是要稳固他在女真的地位,都不会轻易退兵,那辽东的战事短期内就无法结束, 可若多尔衮不退,大同的济尔哈朗和代善也定不会退兵,这样明兵便要维持多线作战的局面。 不过当他看罢战报后,皱着的眉头立时舒展了不少。 原来在他离去后,王夫之本也是准备返回山海关,并按照先前的计划,一边虚张声势地朝宁远进军,一边暗中设伏。 不曾想阿济格和刚林不为所动,迟迟没有行动。 王夫之见状,心中亦有些疑惑。 因为据他了解,宁远城中只有数千守军,且不少人与祖家有旧。 以这样的兵力,绝不可能守得住宁远城。 何况现在多尔衮麾下多不过一两千铁骑,若他率军围攻,极可能擒下对方。 而多尔衮不仅是大军的主帅,还是阿济格的亲兄弟。 纵使阿济格和刚林能坐观宁远陷落,却绝不会让多尔衮陷入险地。 就在王夫之疑惑难解之时,暗羽营传来消息,说多尔衮已从锦州调来多路大军。 其中最快的一路是汉八旗的李国翰,最迟明天凌晨就会到达。 而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和孔有德的水师也已起程,估计在明天亦可赶到宁远。 除此之外,正黄旗的图赖及其麾下兵马亦离开了锦州,且动向不明,极可能已到宁远。 王夫之闻报,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虽也想到多尔衮会增兵,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他与祖泽润、张大彪、马进忠等人商议后,觉得先前的计划已不可行。 为今之计,只有化虚为实,抢先拿下宁远城。 虽说这样他们亦可能腹背受敌,却也强过与阿济格野战。 而且宁远城城高墙厚,他们又有近万人,守住一段时间完全没有问题。 到时等王守林救出祖大寿,郑氏水师到来,局势就会发生转变。 不过他们亦有一个担忧,便是粮草问题。 因为当初吴三桂撤离时,已搬空了宁远城内的粮草等物。 而女真虽然占据了宁远城,却似乎没有长期驻扎的打算,所以城中的粮草并不多。 按照暗羽营传回的消息,现今城中的粮草仅够他们十日之用。 也正是有此问题,导致王夫之和马进忠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马进忠认为十日太短,未必能迎来转机。 一旦粮草耗尽,军心必会不稳,到时可能会全军覆没。 因此他建议大军先沿朱元璋返京之路入关,然后再赶往山海关。 但王夫之则认为多尔衮的大军已经出发,最多三日便可抵达山海关。 而今关内只有一万多兵勇,且还有不少细作, 若他们这般折腾,可能还未赶到山海关,山海关就已陷落,故坚持攻打宁远城。 尽管祖泽润、张大彪都支持王夫之,奈何军中不少将领都是马进忠的亲信,一时僵持不下。. 张大彪见状,便借口更衣将王夫之叫了出去,提议先将马进忠等人斩杀,再率军夺取宁远城。 王夫之本也有此想法,却担心贸然诛杀马进忠一干人,会引发兵变。 加之他亦曾向朱元璋许诺,会收服马进忠,故有些犹豫。 恰在这时,暗探又传来消息,说刚林已收拢了数千败逃的汉八旗,并让他们扮作明兵赶往山海关。 张大彪闻报,又见王夫之沉默不语,便要安排人去动手。 不过在临动手前,王夫之却制止了他。 随后提出让张大彪和马进忠继续在此设伏,他则与祖泽润率领三千骑兵去偷袭李国翰。 因为根据暗羽营的消息,李国翰此来约有一万五千人,亦带有十余日的粮草。 若他偷袭得手,他们则夺取宁远城。 不然,则率军入关后,再赶往山海关。 马进忠本不愿答应,但见张大彪杀气腾腾,又想到王夫之此去多不过一两日,耽误不了进关,也就应了下来。 王夫之见马进忠应允,当即让杨奇整军,并将张大彪叫到一旁,叮嘱他这两日一定要忍耐,并多与其他将领联络,尽可能地将他们争取过来。 同时亦要看住马进忠,切不可让对方率军遁逃。 必要时可动用一些特殊手段,但不可伤其性命。 待张大彪答应后,王夫之又低声告诉张大彪,夺取宁远城势在必行,若他此行成功固然好。 万一失败了,张大彪便以朱元璋留有密旨为由,先封赏一些投向他们的将领,再联合他们斩杀马进忠一干人,待稳住军心后,便率军赶往宁远城。 随后他又叮嘱了一些细节,才率军出发。 王夫之根据暗羽营的消息,一路疾驰,终于在入夜时分,在距离宁远城三十里的地方截下了李国翰,并成功将之击退。 与此同时,祖泽润亦通过祖家旧部,控制了南城门。 王夫之得到消息后,也顾不上休息,当即带了两千兵马入城,趁夜斩杀了近千人,成功夺下了宁远城。 随后又暗中设伏,并故意假传消息,诱使多尔衮前来,想将之斩杀。 不曾想图赖及时赶到,救走了多尔衮,让王夫之遗憾了好久。 而山海关那边,因刘文炳得到了张大彪的消息,也埋下伏兵,狠狠地坑了阿济格一把。 阿济格接连吃亏,心中十分不甘,又欺山海关内兵少,亦想假戏真做。 可惜他遇到了刘文炳,没日没夜地攻打了两日,除了折损了许多兵马外,却是连城头也未能爬上一次。 而那些汉八旗亦受够了做炮灰的日子,纷纷逃窜。 甚至不少人还暗中向刘文炳传递消息,希望能借此重回大明。 刘文炳通过这些消息,弄清阿济格的虚实后,趁夜缒下一千勇士,又狠狠地教训了阿济格一顿。 刚林见状,便让阿济格佯装炸营,率军疾退,引刘文炳来攻。 可刘文炳根本不理他,只是大开城门,迎接勇士凯旋。 阿济格得知此事后,险些气得吐血。 章节目录 第459章 郑氏的隐患 阿济格一再受挫,脾气更加暴躁,对兵士非打则骂,以致逃窜的汉八旗兵士越来越多。 好在多铎的一些镶白旗的兵士因失了主帅,未敢返回宁远,听说阿济格在攻打山海关后,急忙赶来襄助,才暂时稳住了局面。 只是那些女真兵士虽然勇猛,却不善攻城,结果又白白折损了一千多人。 刚林本不愿强攻山海关,只因阿济格坚持,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现见折损了如此多兵马,依然毫无进展,加之听说多尔衮围攻宁远似也不顺,便婉言撤军。 当时阿济格正想着该如何找回面子,见刚林说要撤军,当众斥责于他。 而刚林一向自持甚高,本就看不起好似蛮牛的阿济格,见阿济格如此不给他脸面,当即拂袖而去。 经此一闹,女真兵马士气更加低落。 就在这时,吴三桂竟带着关宁铁骑到来。 随后不久,孔有德亦率领水师赶到了山海关。 原来多尔衮本是要聚合大军,不惜代价拿下宁远城的,不曾想在大战前却意外收到了范三拔的密信。 范三拔在信中说,多铎已被明兵带到了宁远,他已在设法营救,让多尔衮切不可派大军攻城。 因为张大彪等人准备在女真各路兵马攻城时,将多铎押上城墙斩首,借此打击他们的士气。 多尔衮接到信后,一时也有些无奈。 当然,他并不相信明兵会将多铎斩首,只是担心若是让其他人知道多铎被擒后,会影响他的地位。 特别是他现在接连战败,军中已有不少人对他不满。 要是让对方知道多铎被擒,必会大肆诋毁他们兄弟,并借机窃取镶白旗的兵权。 到时纵使他将多铎救回,恐亦难再统帅镶白旗。 而他要是失去了这一助力,以后在朝中将会更加被动。 无奈之下,他只得一边让王锡衮虚张声势地攻打宁远,一边派亲信潜入城中,想趁乱将多铎救出。 可让他失望的是,不仅那些亲信一去了无音信,就连范三拔亦没有了消息。 就在他苦恼之时,又听说阿济格攻打山海关屡屡受挫。 多尔衮先前并未指望阿济格能攻下山海关,只是希望对方能牵制住刘文炳即可。 但因他现在无法救出多铎,亦无法全力攻打宁远,便将大军派往山海关,协助阿济格攻城。 多尔衮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帮阿济格立威。 这样纵使多铎被擒之事暴露,他亦可将阿济格推上去,巩固他的势力。 虽说阿济格的能力比多铎差了不少,可在此情形下,他也别无选择了。 尽管是无奈之举,但多尔衮仍让亲卫给阿济格带去了一封兄弟情深,大义凛然的密信。 阿济格看过信后,亦大受感动,当天竟亲自上阵。 若非他的亲卫得力,他恐已留在了山海关下。 就在阿济格着急之时,吴三桂却主动来找他,说已联系了城中的旧部,可里应外合,夺下山海关。 阿济格本就看不起汉人,加之已有祖大寿的先例,所以不仅没有采纳吴三桂的建议,反而将之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吴三桂心中虽恼,却并未放弃,又去找刚林商议,没想到又碰了一鼻子灰。 他接连受挫,心中亦有些后悔。 原来吴三桂先前出关,确实存了替大明收复失地,建功封侯之心。 只是当他在大凌河被擒,又被封为平南王后,心思就有些动摇了。 因为他记得张洪任给他的谶语中有「得凌则平」之语,他原以为是 替大明夺下大凌河,便能平步青云。 而今看来,那个「凌」字确实指的是大凌河,只是「平」字未必是平步青云,而可能是平南王。 不过他虽已有了反心,却想到吴襄和陈圆圆尚在明兵手中,若是他公然反叛,势必会害了他们的性命。 但他亦担心太过刚烈,激怒了多尔衮,故一边默认了吴国贵等人的行动,一边与祖泽润等人暗中往来,意图左右逢源。 只是后来他听说崇祯将陈圆圆赐给了祖泽润,心中立时大怒,势要踏平山海关,夺回陈圆圆,所以才会这样积极。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费尽心思的一番谋划,对方竟连听都不愿听完。 就在吴三桂伤感之时,孔有德却找到了他。 两人经过一番密谈,便制定了夜袭山海关的计划。 可惜的是,他二人踌躇满志的一次行动,除了成就刘文炳的威名外,就只替他们赢来了女真人的嘲笑。 吴三桂因手中兵马有限,只得强行忍下。 但孔有德手中尚有万余人,当即将怒火都发泄在了山海关的城墙上。 要说孔有德的战力确实不差,不仅逼得刘文炳调来了三分之二的兵力防守,还数次爬上了城墙。 若非阿济格认定这又是刘文炳的诱敌之计,没有率军强攻。 不然,山海关还真有陷落的风险。 就在这时,朱成功率军突至,对孔有德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并成功将之击退。 不过朱成功海战虽强,却也不敢贸然登陆,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这时,女真军中突起流言,说祖大寿再次反叛,并已掌控了锦州,断了他们的归路。 阿济格自是不信,一连斩杀了十几个传谣之人,才暂时稳住了军心。 可没想到第二日,他就接到多尔衮的密信,说锦州局势危急,让他立刻带领精锐骑兵去援助。 阿济格得信大惊,慌忙将军中事务交给刚林后,就带着五千精锐赶往锦州。 可当多尔衮和阿济格赶到锦州时,只见到了一座空城。 就在他们疑惑之时,又接到了刚林的败报。 原来阿济格离去不久,刚林就遭到了祖大寿和石廷柱的袭击。 他虽极力抵抗,奈何军心已乱,加之孔有德遁逃,朱成功强势登陆,致使女真大败。 无奈之下,他只得率军退往宁远。 不曾想他才到宁远,张大彪等人又率军杀出。 好在王锡衮的营寨坚固,他们才挡住了攻击。 可前不久暗探又传来消息,说祖大寿的大军已在来的路上,最多一日就能到达宁远,所以他请多尔衮快些来援,不然他们就只能退回锦州了。 多尔衮本要立刻赶往宁远,却又接到布木布泰的消息,说蒙古各部似有异动,而且女真境内也出现了不少郑氏水师,让他将孔有德等人调回防守。 多尔衮经过一夜的思考,最后让刚林等人退回了锦州...... 朱元璋又将战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才舒展不久的眉头再次皱起。 因为按照他的估算,应该是郑鸿逵去解山海关之围,没想到来的却是朱成功。 照这样看来,朱成功应没有拿下皮岛。 而从郑氏水师袭扰女真海岸来看,他们并非没有能力攻陷皮岛,而是不愿这样去做。 「郑氏如此做法,是在逼咱封爵,看来咱必须加快海外贸易的计划,分散郑氏的实力,不然郑氏一族必会给咱带来麻烦......」 朱元璋捏着战报,如是想道。 章节目录 第460章 弱南之法 「蒋卿,你替咱拟旨,封郑鸿逵为宁远伯!」 「另外,传旨给郑芝龙,就说咱近期会开展海外贸易,因海盗猖獗,咱会将日本作为中转站,并派兵护卫。」 「若他有意参与此事,咱会拨发一百万给他,以壮行色!」 蒋德璟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有些迟疑地道:「陛下,这……」 他话尚未说完,一旁的左懋第便打断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要知现今战乱未平,尚需郑氏水师效力,而且臣听闻郑芝龙与德川家光有仇,若让他前往日本,必会再起战端。」 「现今国库空虚,根本支持不起大战,要是此刻在对日本用兵,怕只会图耗钱财,于大局无益,还请您三思!」 朱元璋闻言,不满地看了左懋第一眼,沉声道:「拟旨!」 左懋第见状,本还要劝阻,却被范景文拦下了,并低声道:「左大人,你毋须担心银钱之事,我听说汝玉(倪元璐的字)在山西又募集了两百多万两银子,足以支付此项开销。」 「而且海外贸易从当前来看,虽有些弊端,但从长远来看,于我大明颇有裨益,要知现今火器......」 只是范景文虽是低声,但声音亦恰好让在场之人皆能听清。 朱元璋听闻此言,便知范景文是在提前替倪元璐开脱。 因为据他所知,倪元璐因拉不下人情,清查田产之事甚无成效。 后来战乱爆发,倪元璐虽为巩永固筹集了不少钱粮,但与王大宇等人往来密切。 范景文应是听说了什么,担心倪元璐会因此受牵连,才会借劝阻左懋第之机讲述此事。 朱元璋先前将倪元璐调往山西,一来是敲打东林党,二来是方便李琎等人施为,此刻见范景文主动提及,便笑着道:「范卿,你俩在说些什么,不妨大声些,也让咱听听!」 范景文闻言,不仅有条不紊地将先前之事讲了出来,还提议重整江南水师,让他们与郑氏水师一同出海护商。 朱元璋知范景文一向谨言慎行,此刻见对方竟在如此微妙的局势下,不仅主动替倪元璐开脱,还建议重整水师,不由微微一愣。 要知朱元璋之所以在此刻提出海外贸易之事,除了想借此分散郑氏水师的兵力外,亦存了削弱朱亨嘉财力的打算。 因为海外贸易获利虽丰,但往返颇费时日。 一旦江南富户参与此事,那支持朱亨嘉的财力必会减少, 要是郑芝龙再借故攻打日本,往返的时日将会更长,对平叛更为有利。 可若是让江南水师随行,虽能起到制衡郑氏水师的目的。 但以东林党人对江南朝局的掌控,必会让统兵之人缩短时日,以实现利益最大化,便会与朱元璋的计划背道而驰。 若是南方在因此炼就出一支强悍的水师,到时朱元璋要掌控江南,会更加困难。 而从范景文先前的举动来看,他虽与东林党人亲近,却仍是以朝局为重之人。 朱元璋因心中生疑,便顺着范景文的话道:「范卿,依你之见,江南水师由何人统帅为佳?」 范景文应声答道:「台州石浦游击张名振一向忠心耿耿,又胸有韬略,且精通水战,臣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朱元璋先前在临沂亦曾见过张名振,对其才能也颇为欣赏,只因其是武将,又与东林党人走得太近,所以并未委以重任。 此刻听范景文提及,便试探道:「范卿既觉得他是个人才,那咱就封他为伏波将军,率五千水师护送商队,你觉得如何?」 朱元璋此言一出,蒋德璟与左懋第皆露出惊诧之 色,反倒是范景文一脸从容地道:「陛下,臣觉得五千兵马太少,应让他统帅一万人!」 「一万人?」 朱元璋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范卿莫非是要让张名振临时募兵?」 范景文点头道:「臣觉得不光是要募兵,还要破格提拔将领,因为朝廷禁海多年,此次重开海禁,首次贸易的收益必会十分丰厚!」 「但江南水师向来孱弱,而郑氏又凶名在外,若无新兵出海,江南富户必不敢下重注。」琇書蛧 「故只有招募新兵新将,让江南富户的可靠之人参与其中,他们才会打消顾虑,这样虽会让朝廷受些损失,却有助于朝廷平叛。」 「要知朱亨嘉之所以敢起兵,无非是得到了江南富户的支持,而那些富户干冒奇险,也就是为了钱财等物。」 「现今陛下重开海禁,不仅可以让他们平安获利,还能掌握实权,他们自会减少对朱亨嘉的支持。」 「至于会否出现尾大难掉之局,臣觉得也不用太过担心,一来江南富户向来安逸,不喜战乱,再则以陛下之威,一旦平定朱亨嘉之乱,必能威震宵小......」 朱元璋听完范景文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范卿,你此策甚好,但如此要事,还需有人居中调停,你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范景文见问,自荐道:「臣虽不才,愿替陛下分担此事,还请您俯允!」 朱元璋闻言,便知范景文应是从他让蒋德璟拟旨之事上看出了端倪,才主动请求离京,好让蒋德璟施为。 只是现今蒋德璟尚未应允此事,加之他先前已将倪元璐调离京师,若是现在再让范景文出京,东林党人必会有所恐慌,于大局不利。 不过他随即想到只要处置得当,影响也不会太大,而范景文果真能做成此事,对大局更为有利。 他略一沉吟,便看向已拟好旨的蒋德璟和一脸诧异的左懋第。.b. 蒋德璟自也知道朱元璋看向他的意思,只是他虽愿承担重任,却也担心范景文离去会惹来风波,故劝谏道:「陛下,现今京城动荡,而您又离京在即,正需范首辅主持大局。」 「至于南方之事,臣觉得......不妨另择贤臣前往!」 朱元璋自也听出蒋德璟话里的意思,正想敷衍几句,便应下此事,却又听到左懋第的声音响起道:「陛下,臣不赞同蒋尚书的提议。」 「要知郑氏水师向来跋扈,而今郑氏一族又是一侯双伯,若非有得力大臣前往,只怕海外贸易之事会费时费力......」 朱元璋闻言,心中虽喜,却故作为难地道:「不可,京中诸事繁杂,若无范卿牵头,只怕诸事难行,还是另派他人为好。」 范景文何等聪慧,岂会听不出朱元璋话里的意思,当即奏道:「陛下,臣思虑已久,亦曾与相熟知己谈论过此事,他们对此皆十分赞同。」 「而且现今京城无非钱粮之物,有蒋大人和左大人主持,臣在与不在影响并不大......」 朱元璋心中虽允,表面却仍不同意。 直到范景文一再请旨,左懋第再三劝说,他才勉强应了下来。 不过为了安抚东林党人,他又让范景文拟旨,将倪元璐从山西调回,并封赏了几个东林党人,借此消除范景文离京的影响。 章节目录 第461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五哥,范景文此番南下必是危险重重,你一会亲挑五十虎贲死士,随行护卫他的安全。」 「另外再让十八骑中的两人藏在暗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切记,不可让人发现!」 朱元璋待范景文等人离去后,对一旁的李五哥吩咐道。 李五哥闻言,有些为难地道:「陛下,现今京城中只有两百虎贲死士和五个十八骑的人,若再派出两人,末将怕您出征时会有危险,可否用十个虎贲死士来替代十八骑的人?」 朱元璋摇头道:「十个虎贲死士虽抵得上两个十八骑,但南方局势晦暗不明,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此事你按咱的吩咐去办即可!」 李五哥略一犹豫,突然跪下道:「陛下,末将听闻刘芳亮此次行事颇为狡诈,曾数次派人刺杀靖南伯。」 「而且范大人是主动请缨,应也不会做出出格之事,还请您三思!」 朱元璋见李五哥如此执着,便知他是被京城之事吓到,于是缓颜道:「你放心,咱此次会与大军同行,又有你在旁护卫,不会有危险的。」 「可范景文则不同,虽说他也忠诚,但他此行事关重大,绝不容有失!」 「可他偏偏心慈,又与东林党人交好,而东林党在南方人多势众,他未必能挡得住对方的劝说。」 「退一步说,纵使他能挡得住诱惑,也未必能架得住暗害,所以绝不可放松警惕!」 李五哥本也是无奈之下的勉力一试,此刻见朱元璋说得如此郑重,也只得应下。 随后他见朱元璋已凝神看向手中的战报,正准备出去时,突然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李五哥,你可知祖大寿是如何到达山海关的?」 李五哥见问,想了想,摇头道:「此事末将并不清楚,不过听说王千户已在返京的路上......」 「王守林回来了?」 朱元璋皱眉打断李五哥的话,沉默了一会,道:「你传咱的旨意,让王守林再次潜往女真境内,务必查清蒙古诸部异动的缘由。」 「另外,通知李琎等人,让他们对豪格不可追击太过,要让其保存一定的实力,以免他为多尔衮所害。」.b. 「还有......」 朱元璋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随即又摆手道:「罢了,你即刻去处理吧!」 李五哥躬身应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随后不久,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朱慈烺在外求见。 朱元璋本也有事要叮嘱朱慈烺,只因见对方近日悲伤太过,才没有传召。 此刻听说朱慈烺求见,便让小太监将之带了进来。 「父皇,儿臣听说黄得功求援,还请您准儿臣出战!」 朱慈烺匆匆行礼后,便主动请缨道。 朱元璋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发现才一日未见朱慈烺,对方竟又瘦了一圈,心中更觉内疚。 要知若非他的到来,周后必不会自戕,那现在朱慈烺亦可承欢膝下...... 朱元璋略一分神,便恢复正常,摇头道:「琅儿,父皇知你是一片孝心。」 「只是现今你母后才刚薨逝,尚有不少事务需要操持,而且京城叛乱虽平,却仍有不少隐患,这些事也只有你去处理,咱才放心......」 朱元璋原以为他说出这些话后,以朱慈烺的个性,必会答应。 没想到朱慈烺这次却一反常态,接连找理由婉拒。 朱元璋见状,试探道:「琅儿,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朱慈烺见问,脸上闪过一缕惊慌之色,随即连连否认道:「没......没有,儿臣只是觉 得您太过辛苦,想替您分忧!」 朱元璋一脸凝重地盯着朱慈烺,沉声道:「琅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朱慈烺眼中闪过一缕坚毅之色,沉着地道:「父皇,真没事!」 「儿臣就是想替您分忧,毕竟河北的叛军并不多,而且儿臣先前亦曾研究过此事,有信心能将之击溃,所以才向您请旨!」 朱元璋正想培养朱慈烺的能力,此刻见他执意不说,也就不再勉强,就事论事地道:「刘芳亮的兵马虽然一般,不过咱已让蒋德璟拟旨,令左良玉在一个月......」 朱慈烺听完朱元璋的种种安排,眼中闪过一缕羞愧之色,随即又有些惊讶地道:「父皇,现今已是仲秋,一月后便会入冬,按兵法所言,应当休养生息......」 朱元璋见朱慈烺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亦暗暗点头。 他待对方说完后,才开口解释道:「你说得很对,不过却太拘泥于书本,要知用兵之法,虽贵正,却常以奇取胜。」xь. 「现今无论是李贼,还是左良玉,都已现颓势,而我们却是屡战屡胜,兵锋正盛,所以当一鼓作气,以奇兵败之!」 「再就是朱亨嘉此次之所以敢起兵,应也是由于女真和叛军突至的缘故,所以他的准备必不充分,不然不可能半月已过,仍只有传言,却并未听闻大战和失地的消息。」 「所以咱们应趁其不稳,快速出兵平叛,以震慑不法之徒,若是拖到来年,便会助长了他的气焰,到时恐会有更多的人附逆,势必会增加平叛的难度......」 朱慈烺听完朱元璋的讲述,又有些疑惑地道:「父皇,您的分析虽然在理,可我们的兵将也一直在外征战,并未得到有效休整,若是再继续作战,怕会力有不逮吧?」 朱元璋见朱慈烺竟有勇气当面反驳,心中颇为欢喜,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这也是咱要亲征的缘故。」琇書網 「那刘芳亮虽说现今已有五万兵马,却是一群乌合之众,若一切顺利,咱可在半月之内平之......」 就在他父子二人讨论战局时,李五哥又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陛下,暗探刚传来消息,说王大人(王家彦)怕是不行了!」 朱元璋闻报,不禁皱眉道:「昨日太医不是还说王家彦的病情已经好转,今日怎的又不行了?」 李五哥偷瞥了一眼朱慈烺,有些犹豫地道:「好像是范大人(范复粹)去看过王大人后,王大人的病情就加重了!」 朱慈烺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怒色,随即对朱元璋道:「父皇,儿臣想去看望范大人,还请您俯允!」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点头道:「好,你速去速回,不过要注意安全!」 朱慈烺躬身应下后,便快步走出了东暖阁。 就在朱慈烺走出去的瞬间,朱元璋身上立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看向李五哥道:「可是范复粹在逼迫王家彦?」 李五哥身体微微一颤,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才点头道:「范大人觉得皇后薨逝的突然,一直......」 「混账东西!」 朱元璋高声喝断李五哥的话,厉声道:「你即刻派人......」 他本想让李五哥立刻擒下范复粹,不过想到朱慈烺刚才死活不肯明言,便又强忍了下去,沉声道:「派人去请最好的太医,务必要保住王家彦!」 李五哥急忙应下后,便狼狈地逃出了东暖阁。 章节目录 第462章 周后的后手 「范复粹也是久经官场之人,此次行事却如此莽撞,他是真的乱了分寸,还是想借此掩饰什么?」 朱元璋说着,又下意识地拿起补充官员的奏章,随手在桌上轻拍,沉吟道:「王家彦是兵部尚书,加之那后辈(周后)对他有救命之恩,她若留有后手,王家彦应是最佳的人选。」 「可现今不仅范复粹公然去找他,而且他宁可一死,也不与范复粹同谋,当知他并无嫌疑。」 「但除了这些重臣外,又还有谁可担此重任呢......」 朱元璋将剩余的朝臣都细细盘算了一遍,并未找出可疑之人,不禁暗忖道:「难道真的是咱多疑了,其实那后辈原只准备用手书来牵制咱?」 他此念一起,又微微摇头。 因为他虽只与周后交了一次手,却知对方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绝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手中。 特别是周后在弥留之际,仍佯作糊涂,意图用深情和名义将他困住,足见对方对后事并不放心。 既是如此,那周后就不应该将控制手书的权利交给他。 可周后偏偏就这样做了,这就说明对方一定还有后手,而手书只是迷惑他的一种手段。 「好狠的算计!」 朱元璋轻叹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所有可能的人都没了可能,这是想让咱疑心所有的朝臣。」 「虽说咱对那些人也不满意,可若真将他们都杀了,那咱的大明也就完了!」 「但要是不将那些人揪出来,咱又怎能安心出京?」 朱元璋说着,又随手翻开奏章,才看了一眼,脸上立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惊道:「是了,她之所以让王章行刺,除了方便咱剪除东林党外,更主要的是要那些空缺。」 「她知咱最重亲情,又忙于战事,纵使对她有所怀疑,亦不可能在她自戕后削减朱慈烺的权利,所以这些事务到时都会由朱慈烺来处理,一旦那些人得到提拔,必会倾向朱慈烺。」 「虽说他们的官职不高,可这样一大批人汇聚起来,力量恐比东林党极盛时更加强大......」 想到这,朱元璋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他急忙打开奏章,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补充官员的名单,自语道:「好手段!」 「那后辈不仅猜到了咱的心思,还掌握了蒋德璟的用人习惯,这批官员大都是贫苦出身,深知百姓的疾苦,一旦授官,必会比其他人更加感恩,也更容易出政绩。」 「加之咱用人向来不问资历,而随着失地的收复,必会从中选派封疆大吏,到时咱若是想动朱慈烺的太子之位,这些人必会群起反对......」 朱元璋又深吸了一口气,朝外叫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你去叫国子监祭酒冯厚敦......」 他说着,突然改口道:「罢了,李五哥回来后,你让他立刻来见咱!」 原来朱元璋重生后,一直想重整国子监,却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后来他在临沂见到冯厚敦,发现对方与宋讷性格颇为相似,所以特意将之调到京城,担任祭酒之职。 刚才他识破周后的图谋后,本是想传冯厚敦前来,从国子监中挑选官员。 随即想到冯厚敦初来乍到,而周后又思虑深远,担心对方已埋下伏笔,便想让李五哥查清底细后再安排。 可小太监哪知朱元璋的这些心思,只得茫然应下,又一脸迷茫地退了出去。 朱元璋见状,也未理睬,而是皱眉沉思起来。 其实此刻烦恼的 不止朱元璋,面对范复粹的范景文也十分苦恼。 原本范景文回府后,就将旧日的同僚请了过来,告知他们南下之事,以免在他离去后节外生枝,没想到范复粹却不请自来。 范景文先前已听说了范复粹的孟浪之举,为免他影响了人心,匆匆解释了几句,便借故将众人遣散,不曾想范复粹仍不肯离去,并极言周后薨逝的蹊跷,让他留京主持大局。 尽管范景文多番解释,范复粹却根本听不进去。 无奈之下,范景文只得虚与委蛇地应付,好让对方早些离去。 可由于他迟迟不表态,而范复粹似乎也下定决心,不说到他同意,就绝不离去,因此两人已喝了三盏茶,却仍未结束。 「梦章兄(范景文的字),我们先不说皇后娘娘薨逝的怪异,单就说陛下这几个月的异常之举,是不是有些不合情理!」琇書網 「要知人的心性一旦形成,是极难改变的,可现今陛下的举止好似换了一个人......我们都是读圣贤书的人,子不语怪力乱神......」 范复粹说着,又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那些太过诡异,只能骗些没见识的市井妇人,我们都是朝廷的重臣,绝不可掉以轻心。」 「要知皇后娘娘已无故薨逝,接下来可能就是太子殿下,若真是这样,那我大明的江山恐会拱手送与他人......」 范景文好不容易等到范复粹说完,才开口道:「玉坡兄,你真的多虑了!」 「我先前已经说过,在陛下自称得到太祖真传前,一直都在宫中,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冒充之事!」 「何况皇后娘娘已当众否认了此事,太子殿下对此也无异议,你又何需如此多心!」 范复粹摇头道:「梦章兄,这正是我担忧之事,我也曾告诉你,是皇后娘娘召我前来,若她没有实证,又怎会做出这种事?」 「我怀疑皇后娘娘应是受到胁迫,才不得不如此做,所以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保住太子,只有这样,才能保我大明江山不失......」 范复粹又说了许多,见范景文始终不肯点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递过去道:「梦章兄,你勿需担心,我已联络了十几个忠臣,他们皆已联名......」 「什么?」 范景文惊慌地朝外看了一眼,刚想起身去关门,却又停了下来,指着锦帕道:「这是你们的联名书?」 范复粹从容地道:「不错,我们都已写下血书,誓保......」 「玉坡兄,你好糊涂!」 范景文有些气恼地道:「你这样做不是在保太子殿下,是要害死太子殿下!」 范复粹闻言,有些惊讶地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他说着,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你放心,此事十分隐秘,除了联名之人外,也就只有你知晓。」 范景文连连摇头道:「玉坡兄,你太小看陛下了!」 「莫说你已找了十几人,纵使你只找一人,也瞒不过陛下的耳目!」 「为今之计,你只有立刻去向陛下请罪,或许陛下看在太子的面上,还会饶你一命,不然......」 范景文话尚未说完,就见一个家仆急匆匆地进来禀告,说朱慈烺突然来访,正在门外等候。 .b. 章节目录 第463章 偏执的忠义 范复粹听说朱慈烺到来,立时变色道:「梦章兄,太子殿下应是有要事与你商议,那我就不再打扰,先告辞了!」 他说罢,也不待范景文回复,就迈步朝外走去。 只是他才走了两步,又停下道:「还有,我今日来此之事,你不要在太子殿下面前提及......」 范复粹一边说着,一边拱手道谢。 范景文见状,不禁微微摇头道:「玉坡兄,你觉得你现在走了,就能躲过去了吗?」 范复粹闻言,不悦地皱眉道:「梦章兄,你这是何意?」 范景文见范复粹变色,有些无力地摆手道:「罢了,你要去就去吧!」 范复粹先前已在王家彦处碰了一鼻子灰,此刻见范景文亦是一副失望至极的表情,心中立时涌上一股怒火。 要知他先前因对朝局失望,本已下定决心,不再理会朝政之事。 可周后的一封手书,再次点燃了他的雄心。 特别是当他想到崇祯的妻儿会受人凌辱时,心中更觉难受,因此他不惜拉下老脸,邀请了好些与他政见不合,却还算忠心的老臣一同进京。 他原以为凭借他们的力量,纵使不能拨乱反正,亦可保住周后等人。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没能拨乱反正,还眼睁睁地看着周后被胁迫,以致薨逝。 这一切,好似凌迟之刀,割得他痛不欲生。 不过当他想到崇祯的恩遇,想到周后的嘱托,不得不强振精神,一边秘密联络朝臣,一边向朱慈烺献策。 不曾想他的这番忠义之举,不仅朱慈烺不认可,就连与他交好的范景文、王家彦亦不能明白他的苦心。 一时间,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悲凉与孤独,身体不禁微微颤抖。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内心又莫名生出了无尽的豪情。 一瞬间,他的身体站得笔直,眼中亦满是斗志,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之势。 「玉坡兄,你......」 范景文因见范复粹突现悲色,心中亦觉有些太过,正想软言宽慰时,却发现对方神情大变,不由愣住了。 范复粹沉默了一会,才冷眼看向范景文,沉声道:「范景文,我本以为我们志同道合,才冒险告知你实情,可没想到你已不再是你!」 「也罢,自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范景文本还在替范复粹担心,此刻见他竟说出如此绝情之语,心中更觉失望。 他本想高声反驳,可话到嘴边,却都化作了一声叹息,随后缓步朝前走去。 当他来到正门,见朱慈烺面色不善,而一旁的周镜更是一脸怒容时,心中不由一惊。 就在他准备上前行礼时,朱慈烺亦如往常一般拦住了他,吩咐亲卫在外等候后,便带着周镜走了进去。 范景文见状,微微一愣,随即快步上前引路。 当他们一行来到大厅时,朱慈烺扫了一眼桌上的茶盏,有些不甘地道:「范复粹走了?」 范景文早已猜到朱慈烺是为范复粹而来,此刻见问,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时,却听到一个洪亮且自信的声音响起道:「草民在此!」 随着话音落下,一身儒衫的范复粹缓步而出。 他神色自若地走进大厅后,才跪下向朱慈烺行礼。 朱慈烺冷冷地打量了范复粹一眼,却并未让其起身,而是沉声道:「范复粹,你可知王卿现在已毒气攻心,随时都有性命之危?」 范复粹闻言,脸上闪过一缕惊诧之色,随即强作镇定地道:「草民不知!」 朱 慈烺猛地一拍桌子,高声喝道:「好一个不知!」 「若不是你逼迫于王卿,他又何至于性命垂危?」 「先前叛军围城时,他不曾受伤,女真、叛军齐至时,他亦不曾有事,王德化等人为祸宫闱时,他也保住了性命!」 「那多灾祸他都平安渡过了,可现今叛逆已被扫除,他反而被逼自尽,你竟还好意思说你不知?」 「你一向自诩忠臣,口口声声说要挽救大明,却逼得大明的功臣自尽,你到底是何居心......」 随着朱慈烺一连串的责问,不仅范景文一脸惊讶,就连范复粹也是目瞪口呆。 「草民未曾逼迫王大人!」 范复粹回过神后,一脸淡定地道:「不管殿下信不信,草民确实没有逼过他!」 「若他真的服毒,想来也非草民的缘故,而是他问心有愧所致!」 「问心有愧?」 朱慈烺先前因王家彦性命垂危,又见范复粹毫无愧色,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突然爆发,才厉声斥责。 不过他虽已气极了范复粹,却因生性仁厚,在话出口后便有些后悔,正想着该如何回旋,没想到范复粹竟说王家彦问心有愧,心中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喝道:「好一个问心有愧!」 「本宫倒要问问你,你可问心有愧?」 「先前大明危难时,不见你的身影,现今天下要太平了,你却跳出来扮忠臣,你可有愧疚之心?」 范复粹本已想好了应对之词,没想到朱慈烺竟问出了这等诛心之语,一时竟愣住了。 一旁的范景文见状,急忙上前劝谏道:「殿下,范复粹行事虽有不当,却也是一片忠心!」 「只因他离京已久,对京中的形势不了解,加之皇后娘娘薨逝的突然,他心中难安,才有所偏颇。」 「好在陛下已降下明旨,让他担任工部尚书之职,待他了解陛下后,自不会再有孟浪之举......」 朱慈烺也知范复粹并无坏心,只是行为有些偏激,所以先前才在朱元璋面前替他遮掩。 此刻听闻朱元璋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封范复粹为工部尚书,便知对方是因他之故,才如此委曲求全,心中不觉有些愧疚。 随即想到朱元璋既能容下范复粹,他也不该再生事端,以免对方难做,因此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不曾想这时范复粹竟慷慨激昂地道:「殿下,草民之前确实做错了,但草民以后绝不会错!」 「不管您现在如何看草民,以后您就会明白,草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为了大明......」 他说罢,又一脸郑重地九次叩首,随后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 朱慈烺见状,气得身体微颤,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一旁的范景文见状,知范复粹已走入极端,唯恐他偏激之下惹来祸事,高声喝道:「范复粹,你这样做只会害了......不要再执迷不悟了!」.b. 正在前行的范复粹闻言,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范景文道:「范景文,我原以为你南下,是想积蓄力量,好拨乱反正!」 「没想到你为了升官,竟抛弃了心中的道义,我实在羞与你为伍......」 范复粹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大惊。 特别是范景文,已是面如土色,身体微颤。 「范复粹,你可是要逼本宫杀了你?」 就在范复粹快走出大厅时,朱慈烺冰冷的声音响起道。 与此同时,朱慈烺身后的周镜亦长刀半露。 章节目录 第464章 高杰借兵 「忠臣从不畏死!」 范复粹依然背对着朱慈烺等人,慷慨地道:「殿下若觉得草民有罪,但杀无妨,草民绝不会有一丝怨言!」 朱慈烺闻言,眼中杀意更盛。 他知今日若不杀了范复粹,对方来日定会惹下祸事,到时他的父皇亦会迫于无奈,将对方斩杀。 这样他的父皇不仅会因为朝令夕改而圣名受损,还会背负滥杀忠臣之名。 只是他随即想到范复粹此来也是为了大明,可算是一片忠心,若就这样将之斩杀,亦有些不忍。 就在朱慈烺犹豫之际,范复粹的声音又响起道:「殿下,若您不打算杀草民,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他说罢,便缓步前行。 朱慈烺见状,眼中纠结之色更重。 而一旁的范景文也数次张嘴,最后却都闭上了。 「范复粹,念你一片忠心,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 「在明日日落之前,你若离开京城,先前之事本宫便不再追究,否则,休怪本宫无情!」 朱慈烺在范复粹快走出中门时,高声喝道。 随着这番话出口,他亦感到一阵轻松。 「谢殿下!」 范复粹缓缓转身,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快步离去。.b. 范景文见状,犹豫了一会,躬身道:「殿下,范复粹也是一时……」 「范卿,你毋须再替他求情,本宫已给过他机会了,若他再不知进退,会连累更多人!」 「至于你,若是有空,就好好想想,该如何让陛下放心!」 朱慈烺沉声打断范景文的话后,一脸凝重地道。 范景文自也知道这些事都瞒不过朱元璋,却未想到朱慈烺会如此坦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对方。 当他见朱慈烺正盯着他时,心中不禁有些发虚。 要知他虽未参与范复粹之事,却一直在筹谋该如何保住王章、陈良谟的家小。 其实他本不愿参与此事,只因左懋第等人多次劝说,他实在推辞不了。 加之他得知王章和陈良谟是受王德化胁迫,而朱慈烺似也想法外施恩,才勉强应下。 此刻见朱慈烺眼中隐现杀意,又想到先前之言,便知对方是因范复粹之事动了杀机。 就在他想着该如何回旋时,突然听到朱慈烺的声音响起道:「范首辅,本宫今日会将王章和陈良谟满门斩首!」 「念在他们先前叛军围城时,亦有些功劳,就不予以示众,至于他们的身后事,就由你处置吧!」 范景文闻言,沉默了一会,一脸犹豫地道:「殿下,王章和陈良谟确实该杀!」.b. 「可他二人也是上了王德化的当,加之家人被擒,才被迫做下错事,可否为他们留下一点血脉,也算......」 「魏首辅!」 朱慈烺高声打断他的话,沉声道:「谋逆之罪,当夷九族!」 「本宫今日只灭他三族,已是法外开恩。」 「若再姑息养女干,岂不是助长了那些目无法纪之人的气焰?」 朱慈烺说罢,也不再理会范景文,当即快步朝外走去。 范景文长叹了一口气,又急忙跟上去,恭送朱慈烺离去。 朱慈烺离开范景文府邸不久,有关范景文府中发生的一切就已送到了朱元璋的手中。 朱元璋看完后,捏了捏眉头,吩咐李五哥道:「你即刻去传咱的旨意,诛杀王章、陈良谟三族!」 「另外严密监视范复粹一干人,若他们明日不离京,以附逆罪将之擒拿!」 李 五哥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陛下,这几日您已杀了三千余人,京中官员皆是人心惶惶!」 「而范复粹一直有忠义之名,在朝臣中威信颇高,加之您才封他为工部尚书,若此刻将之擒拿,会否不妥?」 朱元璋摇头道:「咱先前见他对太子忠心,才赐官予以敲打,现今他既执迷不悟,而太子亦无法制约,那就留他不得了。」 「至于那些官员,你不用担心,他们大都是些软骨头,也就只敢在背后议论几句,翻不起什么浪!」 「而且现今京城在咱们的掌控中,若真有不怕死的,直接杀了就好,至于空缺可从国子监......」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看向李五哥道:「咱先前让你查冯厚敦到京后的情况,你可曾派人去处理?」 李五哥点头道:「末将已经查清楚了,冯祭酒到京后,一直都在国子监完善规章,整顿风纪,既未外出,亦不曾与其他人往来,并无甚特殊之事。」 「只有在刚接手国子监时,因前祭酒联合了监丞、典簿和一些有势力的生员,借故捣乱,曾与他们发生过冲突。」 「皇后娘娘得知此事后,曾让蒋大人(蒋德璟)去训斥了众人,并将闹事的生员赶出了国子监......」 朱元璋听完李五哥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是蒋德璟去处理的吗,冯厚敦可知是皇后授意?」 李五哥道:「此事不好说,因为据锦衣卫的消息,蒋大人当众处理完此事后,就离去了,事后也未与冯大人往来。」 「但国子监属礼部管辖,而蒋大人是吏部尚书,若没有上意,蒋大人是不可能越级管理的。」 「当时太子殿下并不在京城,能下令的也就只有皇后娘娘,冯大人若知此关系,应会想到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你去传咱的旨意,让冯厚敦重新审查生员资格,同时令锦衣卫暗中探查,到时将两份资料一并送给咱。」琇書蛧 「另外,让十八骑的人去监视范复粹,若他遭人暗杀,不必理会,但要查清杀他之人背后的情况。」 李五哥愣了愣,躬身应下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不曾想他离去不久,又快步进来禀告道:「陛下,聊城的阎尔梅送来密信,说高杰向李成栋借兵。」 他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将密信递了过去。 朱元璋接过密信看了一眼,见信上并无前因后果,只是说高杰因惠登相突然南下,担心左良玉对他不利,让李成栋派兵相助。 朱元璋看罢,皱眉道:「山西那边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李五哥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末将已派人去查探,并重建联络站,最多再过十余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好,此事你务必要抓紧!」 「另外,让锦衣卫设法查清左良玉南下的意图,看这里面到底有何玄机。」 李五哥应下后,又禀告道:「末将刚才来时,监视吴襄的人传来消息,说吴襄似已知晓吴三桂投敌之事,意图自尽,却被管家吴平救下了。」 朱元璋冷笑道:「他哪里是要死,是在唱戏给咱看呢!」 「也罢,咱也配合他一回,你......」 他话尚未说完,只见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朱慈烺在外求见。